第51章 051


    既然程洵也这么说了,徐念溪趁着这段时间,努力地追求程洵也。


    只是程洵也显然不好追,他虽然还愿意给她机会,但完全不像之前一样,经常出现在她眼前。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程洵也之前有多么喜欢她,要不然他们甚至都找不到那么多相处机会。


    徐念溪好不容易等到程洵也回来,没等他放钥匙,就凑到他跟前,仰起脑袋看他,很主动道:


    “那个,我想约你出去,可以吗?”


    程洵也看过来,没等他说别的,徐念溪立马开口:“我知道你很忙,我得排队,但无论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都可以。”


    还想说他可不是这么好约的程洵也被她这招以退为进弄得愣了下,才道:“下下周吧,周末。”


    要等半个月的时间,但徐念溪很满足似的,笑眯眯地点头:“好,那就定下了。”


    她这样,程洵也更不舒服了,移开视线,成心抬杠:“谁说定下了,万一谁忘了怎么办。”


    徐念溪一想也是这样,毕竟这么久,她皱了下眉:“那我提醒你吧。”


    程洵也想了想,很勉为其难似的:“行吧。”


    徐念溪说提醒便是提醒,从定下这个事开始,每天定时定点给程洵也发消息。


    也不管他还在南城出差。


    徐念溪:还有十四天。


    程洵也第一次看到的时候,还有些懵:什么东西?


    徐念溪立马回复了:离我约你的时间还有十四天。


    这个程洵也倒是知道,但是他没想到徐念溪会有这么大的阵仗,想起他确实答应过徐念溪,勉强才“行吧”了一声。


    然后每天都能从徐念溪微信里看到这么个东西。


    程洵也:1


    等他回复完,徐念溪立马凑过来,开始和他说这说那的。


    虽然很是笨拙,不像是个很会追人的样子,但起码,很符合她说的,她在追他。


    程洵也没再看了,因为严岸泊过来了,看他那样儿,就道:“不就是和念溪说开了吗?瞧你那样儿,一下子高兴了。之前还说什么,总学不会对一件事抱有期待。”


    他刻意学程洵也的语气,阴阳怪气。程洵也听出来了,看了他一眼,因为心情还不错,没说话。


    严岸泊问得好奇:“那你和念溪现在怎么回事?”


    程洵也想了想,回得很低调:“没怎么样,只是她说,她会认真追我。”


    闻言,严岸泊大吃一惊,眼睛瞪得很大,完全不可思议,“你还需要追,你不是念溪勾勾手指,你就凑过去了吗?”


    程洵也:“我又不是狗。”


    而且,可能是之前都太轻松了,所以徐念溪才学不会珍惜。


    严岸泊一言难尽地看他,那眼神好像在说,你怕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


    离约会吃饭,还有一天的时候,程洵也彻底结束出差,也不像之前一样,时不时才能回西津一次。


    徐念溪一见到他眼睛就一亮,跑过来,跟在程洵也身边,一会儿给他拿拿外套,一会儿给他倒水。


    很是殷勤。


    见到程洵也坐好后,她又凑过来,拉住程洵也的手,把他拉到阳光房。


    他出差这么久,阳光房里的多肉一点都没有变瘦弱,甚至还变多了好几盆。


    尤其是徐念溪之前给他的猫爪多肉,被分出来了几盆。


    还被徐念溪很心机的放在,阳光房的最中央。


    一眼就能看到。


    程洵也收回目光,先看了眼徐念溪拉着他手腕的手,徐念溪反应过来,放了他的手腕,耳朵有些红,轻咳了一声:“不好意思。”


    程洵也没计较,又看多肉:“你分盆的?”


    徐念溪眼巴巴地,有点像求夸奖的表情,“嗯。”


    程洵也却没让她如愿,态度平淡:“知道了。”


    “……”


    隔天,程洵也起来没多久,房门被敲响。


    他打开门,就见徐念溪站在门口,观察他一会儿,收回视线,“我快准备好了。”


    程洵也也差不多了,出了卧室,刚关上房门,徐念溪就匆匆交代句。


    “等我一下,我去一下卧室。”


    没半分钟,她又出来了,穿了件和程洵也外套颜色很类似的大衣。


    顶着程洵也看过来的目光,徐念溪神色镇定,直言不讳:“我想和你穿情侣服。”


    程洵也被她这话语弄沉默了。


    他倒是没想到,徐念溪追求人是这么个风格的。


    比起之前的掖掖藏藏的,她现在好像是直白地把自己的所思所想都摊在他面前。


    吃饭的地儿是徐念溪半个月之前就定好的,西津一家网红餐厅。


    能看到西津的江景和渡江大桥。


    他们过去时,正好是中午。


    天气很好,阳光洒在江面上,徐念溪大致知道程洵也的口味,点的东西都是他爱吃的。


    果然菜上来,程洵也脸色虽然没变,但肉眼可见的,他是满意的。


    等吃完了饭,徐念溪拉着他去了天文馆。


    她还记得,在夏熙的视频里,他也去过天文馆。


    在一闪而过的视频里,她记得他看着宇宙穿梭展厅里的天体,神情安静内敛,不知道在想什么。


    天文馆里,科技展台。


    星云遍布穹顶,星体色彩瑰丽浪漫,随着时间流逝,缓慢划过星际。时不时还有球体爆炸开来,那一刻的壮美简直是没有话语能描述的。但马上宇宙又变得安静。


    亘古不变一样。


    任何烦恼,任何情绪在这等巨物面前,渺小得都好像一抹尘埃。


    徐念溪看着眼前的一切,难掩震撼。


    程洵也眼眸里倒影着球体的颜色,将他透亮的眼眸染出几分别样的色彩。


    徐念溪和他静静地看了会儿,出了科技展台。


    那种壮美才渐渐褪去,像回到了平常的人间。


    徐念溪侧过脸,看程洵也:“你刚刚在想什么?”


    程洵也看过来:“什么?”


    “就你在科技馆的时候,好认真。”


    程洵也看她:“你想知道?”


    “嗯嗯。”


    程洵也眼皮微撩,说得缓慢:“也没什么,只是有时候会觉得有些东西就是不能相交,哪怕经过那么漫长的时间,还是这样。”


    无论是宇宙中的星体,还是他和徐念溪。


    徐念溪像是感觉到他的意思了,剩下的路没有再说话。


    回到家时,时间已经不晚了。


    徐念溪把包放进卧室,又去客厅找程洵也。


    他正窝在沙发上,看平板。


    电视机开着。


    徐念溪凑过去,坐在他身边。


    他不怎么抬头,也不怎么理她。


    很显然,他愿意等她,也愿意给她追,但也依旧态度不算热情。


    徐念溪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去了卫生间看,生理期来了。


    她处理好,又回到程洵也身边坐下。


    生理期第一天,她一般都是浑身无力的。坐了一会儿,人就有些晕乎乎的,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程洵也就感觉身边有一点轻微的呼吸声,侧脸一看,徐念溪已经睡着了。


    程洵也拍了拍她:“回房间睡。”


    徐念溪本就没有睡熟,被他拍了拍,很快就醒了。


    只是也没回房间,还是坐在他身边,脸埋在胳膊里,神色说不上好,脸色有些苍白。


    程洵也以为她是因为他的冷遇不开心了,“啧”了声,丢了平板,叫了声。


    “徐念溪。”


    徐念溪仰起脑袋看他。


    “怎么了?”


    程洵也表情有些不满,但程度不重,说:“你是不是因为我不理你,不开心了?”


    徐念溪愣了下,摇头:“没啊。”


    程洵也语调怀疑:“真的没有吗?”


    他一副“我可是给过你机会,你要说实话”的语气。


    徐念溪老实点头:“真的没有。而且,我也知道,之前的事你比我更不开心。”


    她现在得到的种种,和他对比起来,已经几不可闻了。


    程洵也看她会儿,确定她不似说谎,才收回视线,闷声。


    “你知道就好。”


    徐念溪忍不住笑一下,蹭了下自己柔软的毛衣袖口,“我知道的。”


    所以她现在,才会加倍地对程洵也好。


    恨不得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他-


    西津雪越下越大,徐念溪去了王君兰家。


    王君兰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除了留有一道伤口以外,并没有其他反应。


    徐念溪检查完,王君兰立马絮絮叨叨开。


    “我说了没事就是没事,你老操心干嘛。”


    “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和小程生个孩子。”


    “别人家的孩子,孩子都生了几个了。你和小程结婚快一年了,怎么就没有半点动静,真不知道是你还是小程有问题。”


    徐念溪安安静静地听了一会儿,等王君兰停了嘴,才第一次在王君兰面前说了真心话。


    “妈,我不会生孩子的。这辈子,我都不会成为一个母亲。”


    王君兰嗓音顿住,看着徐念溪的目光,不像在看自己的女儿,反倒像在看一个怪物。


    片刻后,她深呼吸一口气,反应过来了,语调发沉,一字一顿:“徐念溪,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徐念溪照例会为她的步步紧逼,而感觉呼吸沉重,好像站在悬崖边上。


    但她摸到了手腕那一圈纹身,却好像燃起了一腔孤勇。


    那点孤勇好像星星之火,支起她空荡的皮囊。


    徐念溪挺直背脊,吐字清晰:“妈。我说我这辈子永远不会成为一个母亲。”


    她态度如此坚决,王君兰神色更不好,眉宇之间皱起的沟壑深得吓人。


    脱口就是劈头盖脸的责骂。


    “徐念溪,我看你是疯了?这么自私。哪有女人不生孩子的,这么多年你读书读傻了吧,我要去你学校问问,哪个老师教你的,当女人不生孩子。”


    “没有孩子,你老了怎么办,以后怎么生活,别人怎么看你?你是不是诚心让我不舒服?你要是真不生孩子,以后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妈。”


    又是这一套。


    永远都是这一套。


    一旦王君兰有什么不顺心,她就会听到这些话。


    徐念溪捏紧手腕,深呼吸一口气:“这么多年,我但凡哪里达不到你的心意,你说恨不得没生我。我不愿意结婚,你说你不认我。我现在不生孩子,你又说当我没有你这个妈。”


    她闭了闭眼,可能是已经习惯了,她连难过都提不起来,好像更多的是一种漂浮着的平静和空茫。


    她睁开眼,看着王君兰,语调平淡:


    “妈,你是不是早就发现,我一直都缺你的爱,所以才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地威胁我。”


    有句话叫,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在她和王君兰的关系中,好像永远都是,她在摇首乞怜王君兰的一点爱。


    所以王君兰,才能如此肆意妄为,从不尊重她的感受,从不愿意理解她的想法。


    王君兰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一句话,一时之间有些惊疑不定。


    嘴巴动了动,却好一会儿,没有说出来话。


    徐念溪应该是想知道答案的,但看着她的表情,突然之间,她却有些没有兴趣知道了,只觉得兴致索然。


    起了身,徐念溪为今天这场闹剧收尾:“不用您回答了。”


    她拿了包,往外走。


    走前,她停步:“如果以后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如果你不想和我说的,我……不会再过问了。”


    出了老房子,徐念溪站在老房子下的梧桐树下。


    莫名之间,她的世界上好像崩塌了一角。


    是用二十六年人生缠绕起来的母爱。


    细密黏腻潮湿、有过关爱、有过照顾,但同时穿插着责骂和打压。


    某些瞬间,让她为之感动,恨不得拿所有的,来回馈。


    更多瞬间,她只想逃离,离她,离这个窒息压抑的家远远的。


    她宁愿一个人自我放逐。宁愿一个人活在乡野之间,破落屋子里,无人知晓,无人在意。宁愿世界上某个角落多一个流浪的身影,她和雨水泥泞一起放肆大笑。


    也好过在愧疚和难受中沉沦,连自救都被道德阻拦,未出口,都感觉自己有千百般错。


    徐念溪没在老小区停留。


    她边往外走,边掏出手机给程洵也打电话。


    几声嘟嘟嘟。


    程洵也接通电话。


    没等程洵也开口,徐念溪先说了话:“程洵也。”


    她嗓音很轻,好像一瞬间散在空气里。


    程洵也顿了下:“怎么了?”


    徐念溪闭了闭眼:“我做了一件世俗意义上,不好的事。”


    “你犯法了吗?”


    “没。”


    程洵也松了一口气似的,又问:“又没有犯法,你为什么说你做了一件不好的事?”


    徐念溪如实相告:“我让别人失望了。”


    她又一次看到了王君兰失望的表情。


    程洵也停了下,“徐念溪。”


    “嗯?”


    “你让别人失望了,你让自己失望了吗?”


    徐念溪想了想,“应该是没有的。”


    与其说是临时起意,不如说是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有这个想法。


    这些好与坏、恨与爱、光阴流转之间的种种,总有一天,由她亲手断掉。


    所以,现在做出来了,万般感受皆有,释然难受脱力等等,唯独没有失望与后悔。


    程洵也笑了,嗓音中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的意味:“你是不是傻,你自己不失望就行了,管别人干嘛。”


    “……可以不管别人吗?”


    “可以。”他斩钉截铁的。


    “可是……”


    她话还没说完,程洵也语气忽然重了几分:“没有可是。在你没有考虑你自己之前,不需要考虑任何人。你要知道,你的感受很重要,比世界上任何东西都重要。”


    “……是这样吗?”


    “是的。”


    “那……这样不自私吗?”


    程洵也嗓音里捎了点笑意,拖腔拿调的:“自私什么啊,别人说你自私,是因为没从你这里占到便宜。傻子才把便宜给人占。你是傻子吗?”


    徐念溪诚实道:“我不是。”


    “那不就结了。所以别人说你,不正好说明你没有把便宜给人占,好事啊。”


    说不出的释然,好像从一个看不见的枷锁中挣脱出来一样,徐念溪:“是的。我没有,甚至我在很努力地争取自己的权利。”


    从今以后,她再也不用背负王君兰数不尽的期待与责任了。


    她将拥有她自己的人生,她一个人的人生。


    程洵也“嗯”了声,很认可她一样。


    徐念溪嗓音轻轻的。转移话题:“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在回来的路上了。”


    “这样。”话落,徐念溪想起什么似的,“你该不会还在开车吧,那我不打扰你了。”


    没等程洵也回话,徐念溪丢出最后一句话。


    “早点回来,我有点想你。”


    第52章 052


    王君兰催生这事还有后续,她又给徐念溪打过好几次电话。


    说她不是个女人,指责她要是世界上的女人个个是她这样,这世界迟早会灭绝,又威胁她说,她不生孩子,小程肯定不要她。


    电话里,徐念溪一律听她说,从不反驳。但王君兰一旦问起她改没改主意,她便态度坚决地说,不改。


    王君兰气得就差以死相逼了,见徐念溪怎么都讲不通,她又去找了程洵也。


    程洵也那时候刚从公司回来,接到王君兰的电话。


    “小程啊,下班没?”


    “刚下,阿姨。有什么事吗?”


    王君兰毕竟和程洵也不是很熟悉,对他的态度很是客气:“有事有事。我听念溪说,她不想要孩子,这件事你别听她胡说八道,哪有女人不生孩子的,你好好备孕,她那里我来做工作。我自己的孩子我不知道,还能让她翻了天不成……”


    程洵也接话,“阿姨您误会了,不生孩子这个事,是我和念溪商量好的,不是她一个人的决定。”


    他这话一出,王君兰没说话了,只有粗重的呼吸从手机另一端传出来。


    好一会儿,才有王君兰的冷声:“是不是念溪不肯生,你迁就她,才故意这么说的?”


    她好像认定了一切都是徐念溪的问题,程洵也打开车门,启动车:“和她没关系。我社恐,生个陌生人出来,我不行。”


    他这近乎是敷衍的一句话,王君兰听出他态度的不配合,她没想到就连程洵也也是这样,深呼吸一口气,想维持基本的体面,但终究没有维持住,“啪”的一声直接挂了电话。


    程洵也回来时,徐念溪正在厨房,她照顾过王君兰一顿时间,厨艺进步了很多,也能自己做出一顿饭。


    当然和程洵也做的无法比。


    见程洵也回来了,徐念溪退到后面,把岛台让给他。


    又看他洗干净手,又开始系围裙,徐念溪和他打商量:“我帮你系吧。”


    “也行。”


    得到他的许可,徐念溪上前一步,柑橘香从程洵也身上传来,清新又带着人体的一点暖洋洋的温热,像什么煮沸的果味饮品。


    她之前会觉得这种味道陌生,让她觉得紧张,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紧张没有了,变成一股无法抑制的想亲近。


    徐念溪深呼吸一口气,满足地嗅到了柑橘味,浑身的毛孔都好像打开了。


    程洵也等了会儿,都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侧过脸看过来,催促:“还没好吗?”


    徐念溪深呼吸一口气的动作定住,感觉自己像是被人当场抓到干坏事。


    程洵也眉间皱起个小疙瘩,环视她一圈,感觉她这么个肩膀往上提的样子很奇怪,但是又找不到证据,困惑道:“你干嘛呢?”


    徐念溪把不知道什么什么时候攥紧的手腕放松,庆幸她的动作不明显,镇定表情道:“没干嘛。”


    程洵也找不到她的异样,最后只好道:“那你快系。”


    徐念溪应了声,拉过围裙带子,交叉系成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徐念溪放在客厅的手机响了,她和程洵也交代了一声,出厨房的时候,感觉自己脸上有些热。


    使劲地扇了扇,才好一些。


    是王君兰打过来的,一接电话就是怒气冲冲的。


    “你老实说,不生孩子这个事是不是小程要求的。你之前没这么叛逆,就是和他结婚之后才这样,都是他把你带坏了,他还说什么,生个陌生人出来他不行,什么话啊。之前没看出来,他怎么是这种人……”


    王君兰永远都是这样。


    在所有事情里,她都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有问题的永远是别人。


    如果王君兰说她,徐念溪不会反驳,因为反驳无用,王君兰有她认定的事。


    但是她说的是程洵也。


    徐念溪嗓音清晰:“不是他要求的,我也从不是不叛逆,只是你从来没试着了解过我。”


    她说到这儿就没说了,因为没必要把这一切上升成对王君兰的指责。


    没必要,王君兰也从不会认识到自己有错。


    王君兰这些天本就被她弄得心烦,徐念溪还这样说话,她火一下子就上来了。


    隔着手机,都能听到她狠狠地拍了下桌子。


    “徐念溪,你是不是想气死我?你是不是想看我进医院你才甘心啊?”


    和王君兰的愤怒相比,徐念溪是平静的,她只道:“我没有伤害你,我只是在主张我的权力,如果你不能接受,那是你的事情,我不需要为你的事情负责。”


    这句话说完,徐念溪看了一眼厨房。


    程洵也挽起了袖子,动作娴熟地往锅里放菜。


    看着很是贤妻良母,明明看长相他不是这样的人。


    徐念溪情不自禁地笑了下,从来没有得到过的家的温暖从胸腔里升起,好像冬天里喝到了一杯暖呼呼的热可可,她收回视线。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挂电话了。”


    王君兰没有再说话,像是已经放弃了,又像是还有别的准备。


    但徐念溪已经不在乎了。


    她好像从心理上,已经划分出来了一条线,王君兰被她排除在线外。


    所以她做什么,都不再能伤害她。


    徐念溪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好,脚步轻盈地走进厨房。


    程洵也炒好了菜,正装碟。


    等他装好,就看见徐念溪站在他身后,安安静静地仰起脑袋看着他。


    眼眸中带着一点无法抑制的笑意。


    程洵也顿了下:“你怎么了?”


    徐念溪嗓音有点轻:“我妈是不是给你打电话了?”


    “嗯。说生孩子这事。”


    “她刚刚和我说了。”


    程洵也没当回事儿,“说了,然后呢?”


    “她说我不好,很任性,很自私。”


    她这话一说完,程洵也表情就不对了,撑起胳膊,居高临下地看她:“你反驳没?”


    徐念溪点头:“反驳了。”


    程洵也眼尾一松,很满意似的:“那就行。”


    徐念溪吸了吸鼻子:“可是我有点不开心。”


    有什么好不开心的,程洵也想说,但对上徐念溪的眼眸,气焰又降了下来,觉得每个人就是不同,她不开心也情有可原。


    他便问:“那你怎么样才能开心?”


    徐念溪伸出手臂,“可以抱抱我吗?”


    她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再加上她前几天的那些话,程洵也皱紧眉头,良久,才硬着头皮,侧过脸,“你抱吧。”


    他话落,徐念溪幼鸽还巢似的,紧紧地抱住了他,女性的身体和男性的触感完全不一样,很柔软。


    程洵也耳朵一下子就红了,他以为她的抱是那种轻轻的,结果徐念溪是熊抱,身体贴得很紧,恨不得嵌进他怀里一样。


    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紧张道:


    “喂你……”


    徐念溪感觉到了他的逃避,抬起埋在他胸口的脑袋:“怎么了吗?”


    对上她的脸,程洵也又说不出来别的。


    移开视线,退了一步,勉强道:“算了,没什么。”


    于是徐念溪很放心地重新埋进他的怀里。他比她高很多,她能透过他的胸腔,听到里面一声一声的心跳声,沉闷清晰,似黝暗时空里的一点炙热微火。


    鼻尖是很清晰的柑橘味,她整个人都好像被他包裹住。


    徐念溪情不自禁地闭上眼,只觉死在此刻也没有关系。


    只是这种时刻毕竟短暂,程洵也很快就动了动身子,推开她。


    神色外厉内荏,凶巴巴的:“很久了。”


    徐念溪收回手臂,“哦”了一声,她也不说别的,只垂着眼睫,安静成不知道哪个角落种的悲伤植物。


    程洵也觉得他做得没错,不愿意再搭理她了,只是他端着碟子往外走。


    徐念溪还站在那儿,他“啧”了声:“徐念溪。”


    “怎么了?”


    “过来吃饭。”他顿了下,嘀嘀咕咕的,“吃完饭,我再考虑下给不给你抱。”


    徐念溪耳朵还是很好的,很快就凑过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真的吗?”


    程洵也敷衍:“先吃饭。”


    “哦。”


    等饭一吃完,徐念溪就跑到程洵也身边,张开手臂。


    那时是晚上六点,天际上火烧云最多的时间点。


    徐念溪抬起脸看他,她没说期待,但期待这种东西人就算不说,也能轻而易举地从,表情、动作、周围的空气里溢出来。


    程洵也就没见过她这么积极主动要抱抱的人。


    他提醒徐念溪:“我说的是考虑一下,没说一定给你抱。”


    徐念溪手臂没收回:“那你考虑好没?”


    “……”


    程洵也皱紧眉,觉得她得寸进尺,一字一顿:“没有,这种东西需要时间,很长很长的时间。”


    “哦。”


    闻言,徐念溪才终于收回了手臂,只是从这以后,她时不时就凑到他身边,仰起脑袋看他。


    “你考虑好了吗?”


    “……”


    有时候,程洵也都觉得徐念溪是猫,他是专门吸引猫的猫薄荷,要不然徐念溪怎么就跟要他抱,过不去。


    他不理徐念溪,徐念溪就没办法了,她也没有那么多事可以用来在程洵也面前装可怜,让他心软-


    西津更冷的时候,徐念溪去了宁澜出差,姜颂和她一起去的。


    姜颂第一次出外差,兴奋得整宿没睡,完成第二天的工作就拉着徐念溪出去逛街。


    宁澜是个旅游城市,民族文化繁杂,随处可见鸡血藤和各种充斥着异族风情的银饰。


    姜颂兴致勃勃的:“溪溪姐,这个鸡血藤好看吗?”


    徐念溪看了一眼。青色鸡血藤,收口处包了藏银,款式古朴雅致:“好看。”


    姜颂喜滋滋地和老板还价,徐念溪在店里走了一圈,在最角落的展柜看到了一对儿素圈戒指。


    没什么装饰,表面是磨砂的,像是被时间的洪河里淘沙而来的。


    徐念溪不由自主地低头,仔细地看了一圈。


    老板发现了她的视线,上前来报了个数。


    数额很大。


    远超姜颂的预料。


    一直到出了这家店,姜颂都在嘀嘀咕咕的。


    “怎么感觉他家的东西买得比别人家贵。”


    徐念溪把戒指收好,笑道: “买都买了,我们好好开心吧,别管价格了。”


    姜颂一想也是这样,又开心了,问徐念溪:“溪溪姐,你买戒指干嘛?还是对戒?”


    “送人。”


    “送人?送给谁啊?你有喜欢的人了?!”


    “嗯。”


    就在姜颂不停审问徐念溪的时候,一个男生走到她们跟前。


    年纪很轻,像是男大学生。模样张扬桀骜,染着一头红发,勾着唇对徐念溪说:“姐姐,可以加个微信吗?我挺喜欢你的。”


    徐念溪看到他的脸,愣了瞬:“我吗?”


    “对。”男大很笃定。


    徐念溪摇头:“不好意思,我有喜欢的人了。”


    男大不死心,“只是喜欢,不是还没有在一起吗,考虑一下我吧。”


    徐念溪依旧摇头。


    男大走后,姜颂还挺兴奋:“溪溪姐,男大耶,还是那么帅的男大。你怎么一点都不激动?”


    “激动什么,”徐念溪回,“我现在看这种男生,只感觉像弟弟,很幼稚的弟弟,和我不是一个年代的感觉。”


    “弟弟怎么了,年下不也挺好的吗?”姜颂不服,“小奶狗或者小狼狗,多香啊。”


    “……”


    她们回到西津的时候已经不晚了。


    徐念溪打开房门,程洵也还不在。


    她去了卧室,把戒指拿出来,大概估量了一下戒指的指围。


    心理大概有数的时候,房门被打开了。


    徐念溪出卧室一看,果然是程洵也。


    他见到她,一愣:“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要五天吗?”


    “最后一天是开会,不需要我们到场,所以我们提前回来了,”徐念溪走过来,借题发挥,“你不想我这么早回来吗?”


    程洵也摇头:“我没这个想法。”


    但徐念溪已经摆出了一张委屈的脸。她估计也是刚回来,身上外套还没脱,风尘仆仆的痕迹有点重。


    再加上她这么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程洵也皱了下鼻子,觉得她这人怎么这么弱。


    没用死了。


    但一看徐念溪还垂着眼,神情说不出的难过。


    他又觉得是他失言了,她好不容易才赶回来,他还说这种话。


    徐念溪就感觉有人很生涩地抱住她,力度不大,轻轻柔柔的。还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背。


    柑橘味从她鼻尖一闪而过,在即将消失的前一秒,她伸出手臂,紧紧地回抱住程洵也。


    程洵也僵在原地,想退又不敢退。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徐念溪嘴角勾起了少许。


    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一颗自投罗网的,温热大橘子。


    她没有抱很久,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在程洵也不满之前,果断地放开手。


    然后趁着他愣神,拉过他的手,找到中指,拿手指环了一圈,得出一个大致的数值,立马放开。


    全程不超过五秒,程洵也就那么又被她抱,又被她摸了手,占了不知道多少便宜。


    等他气势汹汹地抬头,找徐念溪算账的时候,就对上徐念溪眼眸弯弯地对他笑的脸。


    她笑完,嗓音很轻地叹道:“好几天没见,我好想你。”


    第53章 053


    她这话说完,程洵也不理她了。


    徐念溪好几天没见到他了,他不理她,也不妨碍她围着他转,还越转越开心那种。


    时不时还凑过来,看看程洵也在干嘛。


    程洵也乍看之下脾气挺大的样子,但相处久了,才知道,他这人只在原则性问题上会生气,其他时候都是很好相处的。


    徐念溪已经摸清了他的性格,见他眯着眼睛,看过来,觉得她一直跟着他烦人,她也不怕,只乖乖地安静了片刻,过了会儿又凑到程洵也跟前去。


    程洵也就感觉,他身边总是跟着个爱围着他转的什么东西一样。


    说讨厌谈不上,但说喜欢好像也喜欢不上来。


    只是他一摆出严肃脸,没等他说话,徐念溪就一脸委屈。


    “……”


    他只好忍气吞声。


    鲁惟与有次见到他们之间的相处,笑得直拍手:“溪溪,我和你认识了十一年,我都没见过你对谁这么热情过。”


    徐念溪被她说得有些难为情,但很快又笑起来了:“没办法,我真的挺喜欢围着他的。”


    尤其是他那种,明明有点不爽,但又为了她,强行压下去,让她有一种百试不爽的快乐。


    鲁惟与还笑;“那你们现在是怎么回事?”


    “我在追他,但是他有点不太好追,所以我在很努力。”


    阳光洒下来,今年的西津出乎意料的是个暖冬,严寒一下子就过去了,只留下一片轻轻柔柔的阳光,笼罩在徐念溪身上。


    和去年这个时候相比,现在的徐念溪眉宇之间盛放着笑意,她依旧不是个张扬的性子,但褪去去年的灰暗晦涩,留下一片如水的柔和宁静。


    鲁惟与情不自禁道:“真好。希望你早点得偿所愿。”


    徐念溪点头:“我也希望。”-


    姜颂买了鸡血藤之后,正好还是新鲜期,时不时就挽着袖子给徐念溪看。


    “溪溪姐,看我的鸡血藤,好看吗?”


    徐念溪每次都点头:“好看。”


    姜颂心满意足了,放下袖子,她们正在去步卓的路上。


    自从上次合作之后,步卓时不时也会把一些单子给振荣。


    她们到了会议室,和上次的紧张陌生相比,现在的姜颂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娴熟地放下公文包,再次确认一遍会议流程,徐念溪则和梁副总对接。


    正说话的时候,会议室的门又被推开。


    进来个发色张扬,穿着皮夹克,抱着头盔的男生。


    他的出现不合常理,不像是参加沉闷庄重的会议,反倒是像准备去赛车场。


    梁副总见到来人,立马停了话语,走上前去,苦口婆心道:“高明远,你怎么又这么打扮参加会议,你爸看到了,又得气出个好歹。”


    和梁副的谆谆教诲比起来,名叫高明远的男生只散漫地勾了下唇,视线在会议室里绕了一圈,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徐念溪,眼睛一亮,上前一步:“姐姐,又见面了。”


    “你是……”徐念溪仔细看了男生的脸,反应过来了,“宁澜那个男生?”


    “对。”高明远神情有些委屈,“姐姐怎么花了这么长时间才想起我,我应该给人印象挺深刻才对。”


    徐念溪笑了笑:“不好意思。”


    会议即将开始,高明远被梁副总打发到会议室后排坐下。


    徐念溪和姜颂很快投身到工作里。


    等到会议结束,她们刚收好桌上的资料,高明远就走过来,挡在徐念溪跟前。男生年轻,身上的热气一瞬间扑在徐念溪身上。她有些不适地退后了一步,抬头看他。


    “有什么事吗?”


    高明远笑:“姐姐,等会中午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吗?”


    徐念溪拒绝:“不好意思。我中午有安排了。”


    高明远听她这么说,只好可惜地“这样”了一声。


    只是那之后,他时不时就去振荣楼下等徐念溪,每次看见徐念溪,都“姐姐”的叫。


    不烦人,但是很缠人。


    徐念溪不是个很喜欢别人纠缠的性格,寻了个时间特意和高明远说清楚。


    只是不知道,他是看出了她的意思,还是怎么的,话都没有和她说两句,开了车就走。


    后面几天,也没有再过来。


    徐念溪也能松一口气,又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几天后,程洵也出差回来,徐念溪一见到他就起了身,接过他的外套。


    “你回来了啊。”


    “嗯。”


    徐念溪等他歇会儿,又凑过来,试探:“你在外面累吗?”


    “还好。”


    “你最近有好好吃饭吗?”


    “有。”


    “你有没有想过,身上有一点什么配饰?”


    她这话说完,程洵也终于看过来了,他盯着她看了五秒,皱了下鼻子,狐疑地说。


    “你想干嘛?”


    徐念溪觉得她试探别人的功夫,确确实实不太及格。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只好偷换概念,很有气势地振振有词:“是我先问你的,所以你得先回我。”


    程洵也不和她一般见识,收回目光,想了想:“得看是什么配饰。”


    “哦。”徐念溪装模作样的应了一声,又顺势问:“那戴在手上的配饰呢?”


    “带在手上?”程洵也认真地想了想:“偶尔会带手链手环,其他的一般不会带。”


    他是个自恋的、臭屁的性格,对穿搭还有自己的见解。


    总喜欢根据当天的穿着,搭配不一样的饰品。


    但他又是个嫌麻烦的人,不乐意手上有那么多鸡零狗碎。


    他说完这句话,质问徐念溪:“你问这个干嘛?”


    徐念溪表情镇定,没露一起异样,只道:“多关心一下你。”


    她轻了身,去卧室拿手机。


    到了卧室,她把口袋里的戒指盒拿出来,端详了片刻。


    总觉得让程洵也心甘情愿地带上戒指,是一件任重而道远的事。


    高明远这男生,长着张轻佻的脸,性格却出乎意料的皮。


    像是班上那种,总爱和女生逗着玩的大男孩。


    估计随着时间流逝,徐念溪找他说清楚的心淡了点,他又开始凑过来。


    从原来的,在振荣楼下等她,到现在的,时不时给她送玫瑰。


    姜颂第一次看到配送员捧上来的一大束玫瑰,就眼冒金星。


    “溪溪姐,有人给你送玫瑰耶,好漂亮。”


    徐念溪签收完,找到里面的卡片看。


    “你微微地笑着,不同我说什么话,而我觉得,为了这个,我已等待得很久了。”——高。


    徐念溪皱了下眉,把卡片收好,又想把玫瑰丢了。只是见姜颂依旧眼巴巴的看着,徐念溪笑了下:“你喜欢吗?要是愿意的话,可以把玫瑰养在你的花瓶里。”


    姜颂犹豫了一下:“真的可以吗?”


    “可以的。”


    这之后,高明远又消停了几天,然后又是一大捧玫瑰送过来。


    总卡在前一束玫瑰刚刚凋谢的时候。


    徐念溪问过配送员,能不能把对方的电话给她,被配送员拒绝了。


    徐念溪不是一个喜欢生活中有意外发生的人,哪怕她知道高明远没有恶意,但她对这种暗戳戳的追求提不起任何兴趣。


    送花送了好长一段时间,高明远像是觉得她的态度已经软化,又开始在振荣楼下等她。


    徐念溪下班时,就看到楼下停着一辆红色的兰博基尼。


    “姐姐。”见到她,高明远出声,下了车。他戴着墨镜,一头红发照样热烈张扬。


    徐念溪脚步一顿,看在走到他跟前的男生:“高明远?”


    “是我。姐姐你总算记住我的名字了。”高明远美滋滋的。


    徐念溪皱了下眉,这么长时间被他的玫瑰轰炸,她不记得,不太可能。


    但记得也不意味着什么。


    “玫瑰是你送的吧?”


    “对。”


    “请你以后不要再送了。”


    高明远没料到有这种变化,眼睛瞪大:“为什么?你不喜欢玫瑰吗?你喜欢什么,我再给你送。”


    徐念溪耐着性子:“不关玫瑰的事。而是我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男生,所以你给我送玫瑰,我也不会开心。”


    高明远觉得这不是个事儿,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喜欢。姐姐你不要一杆子打死嘛。”


    他语调带了几分撒娇意味,徐念溪皱紧眉:“这不是试不试的问题,我和你说过,我有喜欢的人。”


    高明远又换了副表情,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只是喜欢,又没有在一起,我追求姐姐怎么了嘛。”


    徐念溪算是已经初步知道了高明远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性格。


    她和他说得直白了当,他就插科打诨,把一切带过。


    等一段时间之后,他觉得没事了,又卷土重来。


    好像怎么说都说不通一样。


    徐念溪刚想说话,眼前忽的站了个个子很高的男人。


    她得抬起头才能看清楚他。


    只是看到他的后脑勺,徐念溪眼中就情不自禁地带出一点笑意。


    程洵也看着高明远,他们个子差不多高,但程洵也气质比高明远成熟很多,看着高明远的样子,像看一个不成熟的小孩,嗓音低沉:“你没听到她拒绝了吗?”


    高明远被他气质压得后退一步,但想一想,他感觉自己完全没错,很快又上前,振振有词:“她可以拒绝,但是我也可以追求。我喜欢姐姐没错。”


    程洵也重复了一遍“没错”,又呵了声,挑起眉梢:“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喜欢不是你非要,而是你得尊重对方的感受。”


    他懒得和高明远多说什么,拉着徐念溪转身往前走,高明远还不肯罢休,跟在他们后面,声音放得很大,抬杠一样:“你说我,那你知道什么是尊重吗?我看你也只是会耍耍嘴皮子。”


    程洵也停步,没等他开口,徐念溪站到程洵也身前,看着高明远,语调认真:“他当然知道,你不理解什么是尊重没关系,我也不期待你理解。但你不能污蔑他,他是我喜欢的人。”


    她明显的维护态度,高明远一愣,总算停了脚步。


    徐念溪不想和这种人多说一句话,拉着程洵也的手腕就往前走。


    走到程洵也的车前,徐念溪的气才消了点儿。


    “走吧,我们回去吧。”


    程洵也“嗯”了声,打开车,扣上安全带:“你和他怎么认识的?”


    “有一次到宁澜开会,刚好遇见了他。”徐念溪余怒未消:“之前一直觉得他人虽然挺幼稚的,但还好。结果没想到他会说你。”


    程洵也没当回事儿,“说就说,没关系。”


    又问:“他一直都在纠缠你吗?”


    徐念溪想了想,“没有一直,也就两三个月吧,我和他明确说了,我有喜欢的人了,但是他还是不听。”


    程洵也顿了下,看徐念溪:“他不听?”


    “对。”徐念溪实话实说:“他说,只是喜欢而已,又没有在一起。”


    这会儿程洵也情绪才有点波动了,皱眉:“他真的这么说?”


    “对。”徐念溪添油加醋:“还不止一次。”


    见程洵也神情有点不好,徐念溪再接再厉:“不过我想想,确实是这样。虽然我有喜欢的人了,但这样也确实,算不了什么。”


    她叹了一口气,神色中颇有些苦恼意味。


    程洵也看她:“怎么算不了什么,你有喜欢的人还不够啊。”


    徐念溪长吁短叹的:“可是没有名分。而且他又不喜欢我。”


    谁说他不喜欢你的,程洵也险些脱口而出,但理智又回笼。


    狐疑地看了眼徐念溪,觉得她是在给他挖坑。


    徐念溪见他不上钩,又从口袋里拿出戒指盒,放在左手手掌里,一会儿打开看看,一会儿又重新放回口袋里。


    一个人忙得不亦乐乎。


    程洵也余光能看到,盒子里银色小圈,时不时若隐若现两下。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等车开过去好远,徐念溪已经收了盒子,他才装若不经意地问:“你刚刚在看什么?”


    徐念溪疑惑道:“什么?我什么都没看。”


    程洵也觉得她在装傻,但毕竟是他在询问问题,啧了一声,“就是你刚刚,不停打开又关上的盒子。”


    徐念溪恍然大悟状:“那个啊。”


    “对。”


    “对”完,徐念溪又不说话了,程洵也瞥了她一眼,一字一顿:“所以里面是什么?”


    徐念溪笑了,笑了没几秒,又赶紧收回,怕程洵也恼火。


    她轻咳一声,“戒指。”


    “……戒指?”他嗓音里有掩饰不住的诧异。


    “对。”


    “对”完,徐念溪又不说话了,程洵也觉得今天的徐念溪尤其看不懂人脸色,再一看,她嘴边还擒着笑意,像笃定他会接着问一样。


    他哼了声,才不想让徐念溪如愿。


    他们就保持这样的僵持动态,下了车。


    徐念溪跟在程洵也身后,一看周围环境,她才想起来:“你怎么会突然去公司接我?”


    程洵也回:“妈让你回家属院吃饭,我刚好顺路,就去接你了。”


    “这样。”


    冯沛艺他们已经做好了饭菜,见到他们来,笑眯眯的:“快点吃饭。”


    吃完饭,他们回到家。


    程洵也观察她一会儿,终究是好奇心占了上风,难得今天主动走到念溪身边。


    他直视前方,轻咳一声:“戒指呢?给我看看。”


    徐念溪摸了摸口袋,惊讶道:“我好像把它忘在了家属院。”


    程洵也脸色就臭起来了,凶巴巴的,“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能忘?”


    “很重要吗?”


    “那当然。”程洵也:“那可是戒指。”


    徐念溪笑了,变戏法一样,从口袋里掏出戒指盒:“骗你的,它一直在我身上。”


    程洵也松了口气,又意识到徐念溪是在诚心逗他,他瞪了一眼徐念溪。


    一双透亮的琥珀色眼眸,被鸦羽般的睫毛微微挡住,眼眸里情绪有不满,又有懊恼,嘴唇紧抿。


    情绪直白得让徐念溪觉得他很可爱。她想要让程洵也带上戒指的心思更重了一点。便道:“你想看看吗?”


    听到她这么问,程洵也脸色才好看了一些,纡尊降贵似的,朝她一摊手。


    那意思,给他看看。


    徐念溪把戒指盒打开,放到他手上,然后就看到程洵也嘴唇抿得很紧,但笑意依旧从眼眸里荡出来。


    星星点点的,似九月流火。


    他就用这种表情,仔仔细细的,认认真真的,看了戒指一圈。


    像是已经看完了,程洵也神情也不复刚刚的严肃,无所谓似的,把戒指还给徐念溪。


    徐念溪一愣,问得疑惑:“你不戴戴看吗?”


    程洵也哼了声,颐指气使地:“不戴。我干嘛要戴。”


    徐念溪收回视线,“哦”了声,她也不说什么,就那么把戒指收回去。


    程洵也反倒有些不舍,多看了戒指几眼。


    就在这时,徐念溪自言自语地来了一句。


    “你不喜欢的话,我就拿去送给别人了。”


    程洵也动作一顿,眉毛一挑,嗓音放得沉:“你要送给谁?”


    徐念溪和他对视,“目前还不知道给谁,但总有一天会找到给的对象。”


    程洵也眉间皱起了个小疙瘩,声讨她:“你怎么回事啊,都给我看了,你还想给谁?”


    “可是你不是不要吗,你不要还不准我给别人啊,”徐念溪笑:“你怎么这么霸道。”


    程洵也的火被她三言两语给弄得起来了,一把抢过戒指盒,“谁说我不要,而且就算我不要,你也不能给别人。”


    徐念溪沉吟着,不说话,像是在思考怎么反驳一样。


    程洵也哼了一声,不给她任何机会,直接拿起戒指,戴了上去。


    戴完还洋洋得意地,竖起手掌,像是给徐念溪展示一样。


    徐念溪没思考了,而是忍不住笑。


    “戴了戒指,可是要当我的男朋友的。”


    程洵也动作一顿,觉得懊恼。他怎么这么简单,就中了她的招。


    明明他说过,要让徐念溪多追求一段时间的。


    程洵也啧了一声,想说,他不同意。


    但转脸又对上徐念溪笑弯了的眼睑。


    女人眼眸里都是笑意,望着他的目光,柔软得不可思议。


    好像漂泊的灵魂,从此刻找到了归宿。


    他又突然觉得,就这样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