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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章 054


    确认了恋爱关系,最大的变化是,徐念溪不再像之前一样,做什么都会,征求程洵也的意见。


    相反,她时不时就很自觉地,跑过来,抱一抱程洵也。


    程洵也刚开始的时候,还被吓到过几次,觉得她的动作又出乎意料,又防不胜防。


    但每次一低头,都能对上徐念溪理直气壮的眼神。


    她好像在说,我们是恋爱关系,所以抱抱合情合理。


    他便只好,随着她去了。


    只不过,徐念溪不止要抱抱。


    她还堂而皇之地,坐在程洵也旁边,找微信情侣头像,时不时还会问程洵也的意见。


    “这张怎么样?和你现在的头像有点像。”


    是一个举着小剑的火柴人。


    她要用的那张则是,一个头戴皇冠,捂着通红的脸的火柴人公主。


    两张图连在一起看,就像是披襟斩棘的火柴人骑士,营救公主,然后公主心动了一样。


    程洵也看了两眼,很勉为其难似的:“也行。”


    徐念溪就满意了,把头像发给他,监督他换上。


    程洵也很快就换上了,但他也没什么其他表示,端得厉害。


    他这么端,也没炫耀什么。但是严岸泊这几个很了解他的人,还是感觉出几分不对。


    严岸泊把啤酒放在桌上,逼问程洵也:“你老实交代,最近干嘛了?”


    他话落,环视了程洵也一圈,总感觉这人神色虽然无动于衷,但莫名有一种,藏都藏不住的嘚瑟之气。


    程洵也瞥他一眼,不屑于和他多说。


    严岸泊顿时就倒吸一口凉气:“你这是什么眼神。”


    程洵也不说话,懒得搭理他。


    严岸泊从他这里探听不到消息,转头又去翻徐念溪的微信,准备从她那里,问出点什么东西。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徐念溪也换了头像。


    严岸泊定睛一看,惊讶:“你的头像,怎么和念溪的是一套啊。”


    程洵也嘴角矜持地勾着,只回他:“你说呢。”


    严岸泊这下可是,完全意料之外。


    他虽然知道迟早有那么一天,但他也没想到真有的时候,他还是这么猝不及防。


    好像一颗苹果,他知道它会落下,但落下时,还是把他砸得脑袋嗡嗡作响。


    见严岸泊的表情果然如他所料。


    程洵也人舒服了,嘴角往上勾,装作不经意间,道:“你是不知道,自从确定关系之后,徐念溪每天很喜欢抱我。”


    “我这个人你又是知道的,我不喜欢别人抱我。有的时候,我真的受够了。”


    他一副很是勉为其难的口气,严岸泊嘴角抽了抽,还是决定为他分忧解难,就道:“你说错对象了吧。你受够了和我说有什么用,你应该和念溪说,让她别这么经常地抱你。”


    程洵也看了他一眼,觉得他很不上道似的,啧了声:“我当然知道说错对象了。这不是不舍得说她吗?”


    “……”


    这下,严岸泊是彻底不想搭理他了。觉得自己真是没事找事,才跑过来听程洵也说这种。


    他不搭理还不行了。


    剩下的时间,公孙修竹和李伟豪,无论说什么,都能被程洵也带到恋爱上去。


    他们说,西津马上要初春了,适合去踏青。


    程洵也说,确实,他会记得提醒徐念溪的,到时给他们发他们出去踏青的照片。


    他们又说,时间不早了,等会儿回去估计会堵车。


    程洵也说,那倒是,徐念溪肯定已经在门口等他了,他出来的时候,徐念溪还特意问过他地址,以及什么时候结束。


    他们又说,这易拉罐的环儿,不知道被谁给弄断了……


    话还没说完,程洵也接话道,他们怎么知道,徐念溪送了他一个环儿。哦,用更通俗易懂的词语来说,那不叫环儿,叫戒指。


    “……”


    这么一连套下来,哪怕是公孙修竹和李伟豪也不说话了,看着程洵也无言以对。


    然后一致决定,把这个嘚瑟怪轰走得了。


    程洵也出去的时候,还有点忿忿,觉得他们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但不出意外的,在门口,看到了徐念溪。


    西津马上初春,她就穿了件驼色针织毛衣,针孔有些大,露出里面的白色内搭,下身穿了条浅色牛仔裤。


    身姿纤瘦,正盯着路灯下飞舞的小飞虫看。


    “你怎么来了?”程洵也走到她身边,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


    徐念溪被他的咳嗽声拉回思绪,抬脸对程洵也笑:“我想来接你。”


    程洵也无动于衷似的,只淡淡地“哦”了声,又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随手披在徐念溪肩膀上。


    他的外套很大,只是这么松松垮垮地披着,就垂到了徐念溪的大腿。


    外套上面还有很明显的柑橘味儿。


    徐念溪情不自禁地把脸埋进他的外套,蹭了蹭,又问:“你怎么出来得这么早?不是十点半才结束吗。”


    程洵也哼了一声:“我才不屑跟他们玩。”


    他一脸臭屁样儿,绝口不提他是怎么被他们联手轰出来的。


    徐念溪忍不住笑了下:“这样。”


    她呼吸着他外套上的柑橘味,手和他的手,顺着往前走的步伐,时不时擦过。


    不知道是谁先主动的,总之两个人的手,像是有什么磁铁一样,突然吸在了一起。


    程洵也的手掌大,徐念溪的手掌小。


    但也不是全然的他的手把她的手紧紧包住,而是有几根指头就那么扣在一起,谁过来分都分不开一样。


    他们俩都没有主动说话,只一个把脸埋进宽大的外套里,一个侧脸看两侧的街景。


    安安静静的,好像世界在此刻,得到了永恒一样。


    走到某个瞬间,徐念溪脚步一顿。


    程洵也跟着停步:“怎么了?”


    徐念溪抬脸看他:“你手上的戒指呢?”


    程洵也回:“我收起来了,带着容易掉。”


    他很小的时候,看到了今日头条上的一条资讯,说新婚的丈夫,洗漱时把戒指冲进了下水道。


    怎么找都找不到。


    很小一件事,但是程洵也莫名记了很多年。


    没有戒指之前,他可以只记着,但有了戒指之后,他不能保证,这种倒霉事会不会降临在他身上。


    所以,能收起来还是收起来。


    徐念溪尝试说服他:“可是,戒指就是拿来戴的。要是真不小心,掉了的话,我再给你买新的。而且,不会那么倒霉就掉了的。”


    程洵也皱眉,似乎也在权衡。


    徐念溪摇了摇他的手,又给他看自己的手,直接右手中指那儿,赫然有一个银色素圈。


    “我一个人戴,多奇怪。”徐念溪:“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和别人戴的是一对。”


    程洵也想了想也是这样,便道:“那我回去就戴。”


    他们静静往前走,只不过从头到尾,手一直没有放开过。


    好像,前方的路再漫长,他们依旧可以携手走下去-


    程洵也的戒指虽然是戴了,但他也不情愿戴在中指上,而是拿红绳,从戒指中间穿过去,当项链一样,挂在脖子上。


    就那么堂而皇之、光明正大地给所有人看。


    只是严岸泊他们早就学乖了,就算从他脖子上,看到了那么个大刺刺地摆出来的戒指,也不问。


    都装瞎似的,当看不到。


    省得听程洵也嘚瑟。


    鲁惟与倒是看到了,好奇地戳了戳徐念溪:“念溪,你和程洵也在一起后,现在到哪一步来了。”


    徐念溪想了想,给她细数:“抱抱和牵手。”


    鲁惟与等了等,没有等到后面的,瞪大了眼睛:“就没了吗?”


    徐念溪点头。


    鲁惟与情不自禁地感叹:“你们这恋爱谈得太小清新了吧,不太像是快餐时代该出现的恋爱,慢吞吞的,不过慢一点有慢一点的魅力,一看就是好好过日子的。”


    徐念溪先笑,又认真想了想:“我会加快的。”


    既然要加快,那么首先要做的就是接吻。


    接吻发生在某个夕阳很浓稠的晚上,落地窗外火烧云遍布天际,客厅内安安静静的,只有一点老电影特有的音质卡顿声。


    徐念溪打开门,进了卧室,把包放下,就径直去找了程洵也。


    他正在窝在沙发上,鸦羽般的眼睫垂着,有点昏昏欲睡。


    看徐念溪坐下靠着他。他抬起眼睑,随手呼噜了下她的脑袋,用这个动作打招呼似的。


    徐念溪的头发都被他弄乱了,忍不住直起身,整理了一下。


    只是等她再靠着程洵也,他那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揉了一把她的脑袋。


    徐念溪含着郁闷,抬脸望过来,就见程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有精神了,空着的那只手撑着下巴,嘴角还擒着几分笑意,正低眼看着她。


    徐念溪和他对视两秒,决定不和他计较,重新靠回去。


    电视机里放的是上个世纪拍摄的一部爱情电影。


    可能是,越经过时间的筛选,留下来的东西越经典。


    徐念溪原本只是冲着和程洵也相处来的,不知不觉也看进去了。


    甚至跟着主角的情感变化,情绪有了波动。


    甚至因为最后的,男女主好不容易在一起,而心生满足。


    她情不自禁地拿脑袋蹭了下程洵也:“你看到没。他们花了好多年,发生了好多事,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了。”


    程洵也自然也看到了,点头:“确实不容易。”


    可能是电影里的波折太大,徐念溪生出几分庆幸,抬起脑袋,看程洵也。


    “还好,我们比他们幸运。没有在那么年迈的时候才重逢。”


    程洵也嘴角扯了一下,说她:“你傻啊,那个年代没有手机,不能联络对方,他们才错过的。我们又不同,别想太多。”


    只是他说的是别想太多,但徐念溪却忍不住想,如果我们是在那个年代相遇,会是什么样。


    “那个时候不仅没有手机,还没有交通工具,我们俩光是见面,估计都很困难,一辈子都可能见不到。更别说,你会喜欢我了,完全不可能……”


    程洵也和她的消极不同,振振有词:“怎么不可能,有句话不是叫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我们已经有了百年的缘分了。”


    他一副“他们的缘分比天大”的语气。


    徐念溪被他逗笑,抓他话语中的漏洞:“我们又没有共枕眠过。”


    说到这种话题,徐念溪的视线情不自禁地往程洵也脸上看过去,然后顿在某一处。


    程洵也有张很好亲的嘴,颜色水淡,唇珠明显,有些肉,像是亲上去就不舍得放开了一样。


    看着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客厅没有人说话,甚至连呼吸声都没有了。


    他们视线对撞在一起。


    应该是徐念溪主动的,但程洵也也没拒绝。


    她攀住他的脑袋,含着他的下嘴唇,像舔什么完全不一样的东西,水水润润的。速度很慢,但心跳很快。


    舔到他的唇瓣湿润了,她又慢慢地探进去。


    只探了一下,她就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缩回来。离开他,捂住通红的脸,无声地深呼吸。


    感觉嘴巴那儿烫得可怕,身上也热得难受。


    和她的羞涩不同,程洵也的眼眸深了不少,他手还放在她身上,怕她掉下去,这会儿力道重了不少,掐住她的腰。


    但很快,徐念溪缓过来了,又凑到他面前来。


    这次不再是她一个人的行动,而是他们俩都在动,他提起她的腰,把她放在腿上。


    呼吸相接,唇瓣舔舐、撕咬,或急或缓。


    客厅里,只听得到隐隐约约的衣服摩擦声,和若隐若现浮动在水面下的,水浪拍打声。


    不知道亲了多久,徐念溪实在受不了,推开他一点。


    因为唇瓣分开,不可避免会发出很暧昧的喘息声,身上更软更燥热得难受。


    但还好,伴随着他们的分开,空气好像重新变得清新了不少。


    他们望着彼此,都有点耳热。


    但很快,可能是某个对上眼的瞬间,他们又不知不觉地吻在一起去了。


    空气重新闷热黏腻。


    这个晚上,他们花在接吻上的时间,有三个小时。


    还好隔天是周末。


    徐念溪起床时,看了会儿镜子里的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她嘴巴好像肿了点儿。


    她拿着清水揉了揉,也没觉得哪里疼,或者哪里有伤口。


    徐念溪耳朵尖,听到了客厅有脚步声,出了房门,就看到程洵也。


    他也听到了声音,看过来,许是接过吻的关系,到底比只是单纯的牵手和拥抱来得更加亲密。


    他们俩不约而同地侧过脸,但昨天他们已经约好了,要一起出去吃饭。


    只好保持着这种局促又隐隐暧昧的氛围,出了门。


    西津虽然已经进入了初春,但路面上还有一些未化的积雪。


    还有烤红薯的爷爷,正推着红薯来回叫卖着。


    徐念溪还没吃早饭,多看了一眼烤红薯。


    程洵也一直留意着她的动向,自然不会错过她现在的举动。


    丢下句:“等我。”


    他很快就回来,买了两个热腾腾的烤红薯。


    撕开烤红薯的外皮,热气熏白了空气。


    徐念溪咬了一口,对着程洵也竖起了大拇指:“超级甜。”


    程洵也扬眉,他没说话,但是表情说明了一切。


    因为这个小插曲,他们之间也没刚刚出门那么尴尬了。


    徐念溪甚至还有心思,趁着他低头的功夫,仔细看程洵也的脸。


    她确定那不是错觉,因为程洵也的嘴唇也有点肿。


    她收回目光,掩饰性地咬了口烤红薯,觉得难捱。


    只是等她再抬起脑袋时,就发现,程洵也正在看她。


    他们视线交织。


    昨天晚上的种种,一瞬间涌上来。


    他们俩不约而同地移开目光,再不约而同地移回目光,对视上。


    几秒后,两个人同时笑了。


    笑完,气氛重新安静下来,只是不再拘束了。


    徐念溪拿红薯烫了烫自己的脸,分不清到底是红薯热,还是自己的脸热。


    她又踮起脚尖,摸了摸程洵也的脸。


    “你的脸也好烫。”


    程洵也回她:“是你的手烫。”


    徐念溪不服:“哪有。”


    程洵也幼稚极了:“我说有就有。”


    他们俩一路说着话,走到附中的火锅店门口。


    还是严岸泊开的那家店。


    他们俩都算是熟客了,尤其是程洵也。


    服务员轻车驾熟地走过来,引着他们入座。


    不知道是不是缘分,正好是徐念溪回西津那天,和鲁惟与一起坐的那张桌子。


    徐念溪点好自己喜欢吃的菜,程洵也也点他的。


    等菜的功夫,徐念溪和他聊天。


    “去年我们也是在这家店重逢的。”


    程洵也还记得:“你当时还把麻酱泼到了我身上。”


    徐念溪没想到他翻旧账,但她也不怕:“你当时还装作不记得我了。”


    程洵也皱了下鼻子:“明明是你不记得我了,我才装作不记得你的。”


    “我那是,顾不上和你打招呼,因为我当时很怕你让我赔偿衣服。”


    说起当时的种种,一时之间恍如隔世。


    徐念溪轻声道:“我那个时候,真的觉得,人生没有希望了。”


    别人说,人生是旷野。但是她的人生容错率一直以来都很低。


    她按照王君兰的要求生活着,考试取得前几名、考上很好的大学、有很好的工作。


    任何一环都是不可或缺的。


    而陈国平的事,轻而易举地击碎了她前二十五年的人生。


    可人生就是这样,她以为她会死在那年格外寒冷的冬季,可事实上,她在那个冬季如获新生。


    “所以我完全没想到,我会在西津会遇到你,更没想到你会喜欢我。”徐念溪笑。


    她摸了摸自己的右手腕,那里有一圈纹身——


    “世界上总会有人爱你。”


    藏文,拿细小的黑线纹了一圈,像一根不显眼的黑绳。


    手腕内侧的皮肤太薄,又有血管,纹的时候,她无时无刻都感觉疼痛。


    但就是这种疼痛,好像让她清晰地意识到,她自己的感受有多明显。


    也是从这个纹身开始,她终于意识到,就算王君兰不爱她,徐国超不在意她,她依旧是有人爱的。


    而且,爱着她的人,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程洵也看她一眼,哼了声:“你没想到的事多的是。”


    他姿态臭屁,徐念溪只笑,不说话。


    他们吃过火锅以后,出了火锅店。


    西津已经迎来了初春,积雪之中隐隐有几分勃发的昂扬的翠绿,风吹过来,送来春天的气息。


    不复之前的银装素裹、凛冽冰冷。


    时间是个奇怪的东西,会带来又带走无数的东西。


    就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徐念溪有底气说,她不再害怕冬天。甚至她还可以对程洵也说。


    请你参与我的冬天。


    因为,我们终会迎来热夏。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