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就你小子告我的状?……
金花坐得端庄又矜持,但它现在哪怕把自己扭成麻花,也难以吸引各位公安的注意力。
这会儿子,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地上那一堆被捶的几乎连哼哼都不会的迪特们身上呢。
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土鸡瓦狗,这是他们晋升的天梯啊!
你看看你看看,这才刚过完年呢,又得到了这样一个好消息,这可真是,感谢老天奶打赏的升职大礼包。
——还是被打包捆好的大礼包,只等着他们到所里拆就
行。
想到这里,一群人看宋软的眼神那叫一个和善又亲切,比东北亲爹看见大闺女还温柔,当然,转向地上那一堆的时候又变成了秋风扫落叶的无情。
呸!来搞破坏的鬼子,真想一枪把他们抡死!
因为宋软绑的很是严实,公安同志们也没拆开,一人给铐了一双银手镯,然后像提猪一样把人一个个提起来站好。
公安们围成一个包围圈,把这群小鬼子二鬼子围在中间,打算一会儿押着这群他们往派出所的方向走。
这迪特本来就在宋软和她的虎驴小分队的招呼下被打得出气多进气少,又被在雪地上拖着摩擦过了几座山,脸都差点被磨平了,一个个要死不断气的样子就跟那瘟鸡似的,都没怎么挣扎。
宋软必然是要跟着一起去做笔录的,正好他们骑来的三蹦子不可能一波把这么多人带回去,所以大部分的公安都要去组“人||肉包围圈”步行押送迪特,于是派出所领导安排了一个公安,先带宋软回派出所做笔录。
被安排开三蹦子的也是个老熟人——周公安。
宋软一边打着招呼,一边爬上了三蹦子。
金花作为主要功劳人物,啊不是,虎物,自觉在本次抓捕行动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是不可缺少的存在。
它左看右看没有人搭理它,干脆叼着白围脖,矜持一撩尾巴,动作矫健地主动跳上了三蹦子。
一只成年东北虎,还是一只好吃好喝足足地贴上了秋膘、这个冬天在宋软的贴身伺候下都没怎么消减的东北虎,那就跟一座小肉山似的,还是一座冲过来的小肉山,哐当一下好悬没给三蹦子压翻了。
“诶诶诶诶!!”
周公安手忙脚乱地拧住三蹦子的龙头,一脚蹬在地上以保持平衡,其他公安也忙不迭伸手来撑。等三蹦子晃晃悠悠地稳定下来,轮胎都往下陷了两三厘米。
金花伸着爪子扒住车壁,好悬没直接摔出来,耳朵都不自觉拉成飞机耳了。
好事在一边“嗯哈~嗯哈”地发出嘲笑声,嘴皮子掀起,露出大牙嘎嘎嘲笑着金花。
金花金花恼羞成怒,指甲凶凶地从甲鞘力弹了出来,爪子一动,哗啦一下在三蹦子上划出三道白痕。
“啊哟我的祖宗!”
周公安心疼地叫了出来。
这年头的华国还处于比较落后的困难时期,连粮食棉花都是计划供应,更别说生产技术要求更高、耗费材料更大的工业品了,别看只是一辆小小破破的三蹦子,这也是他们所领导申请又申请才被分到的唯一一辆吃油的宝贝呢。
周公安心疼地龇牙咧嘴,不知道的还以为金花那一爪子抓到他身上了呢。
宋软也知道这年头机械类产品的珍贵,很不好意思,反手就是一大鼻窦敲在了金花的脑门上。
“安分点!”
她低声呵斥道。
一边的大队长已经习惯了宋软有事没事给金花一个大鼻窦,但是这些派出所的公安们不习惯啊。
虽然金花帮他们抓住了这一串小鬼子,看上去是一只通情达理的虎,但也毕竟是老虎,是那种一口能咬碎野猪脊骨、一爪子能把人七魂拍出六魄的老虎啊!
就,就这样直接扇?
一群人看着宋软那干脆利落、声音清脆的大鼻窦,眼皮子都在抽抽,手不自觉就压在了枪上,身子微微前倾,警惕的样子看上去要是金花稍有暴动就会冲上去虎口救人似的。
但金花没有暴动,它只是委委屈屈地趴了下去,伸着血红的舌头舔着自己的鼻尖,时不时看宋软一眼,一副受了欺负的可怜样,很是哀怨。
宋软才懒得理这只装相虎,她没好气地问:“我们是去做笔录的,你上来干什么?下去!”
金花听不懂“笔录”是什么意思,但它用它精明的小脑瓜猜测——肯定是件好事,不然这个半点亏都不吃的凶婆娘不可能这么痛快就要去。
当即嗷呜一声。
我要去!我就要去!这几个人都是我一路拖过来的,你凭什么不让我去?你想一个人独占饭票是吧?!
它嗷嗷的,越嚎越觉得自己有道理,又开始挥着大爪子在车斗里嘭嘭拍。
三蹦子都还没插上钥匙没启动呢,被它砰砰拍得一跳一跳,眼见着就要跟个摇摇车一样弹跳起步了。
周公安心疼地眼睛都在抽抽,又不敢直接说金花,脑袋转向宋软,尽可能委婉地说:“宋同志,咱这个车以后还要用的……”
不能现在就被你这老虎拆散架啊。
他虽然没直接说出来,但是宋软也不是个傻子,遂反手又给了金花一鼻窦:“消停点,你把人家车摇散架了,你以后天天拉车赔人家。”
又挨了一鼻窦金花咋一听见这个令虎宫寒的消息:!!!
它鼻子里哼哧哼哧地喷着气,但对着宋软敢怒不敢言,于是默默收回了爪子,但悄咪向前爬了一点,让自己的后脑勺对着宋软确保她看不见自己的前脸,然后恶狠狠地瞪向了周公安,尖利的虎牙磨了磨。
就你小子朝凶婆娘告我的状是吧?
周公安:……
宋软看着金花毛茸茸的后脑勺,却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猛地凑到金花脑袋边,阴森森地问:“你刚刚在干什么?”
金花毛都炸起来了,整个虎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呆成了(O△O;),但也正因此,一点也看不出它刚才凶神恶煞威胁周公安的样子了。
宋软没找到不对劲,疑惑地缩了回去。
金花悄悄地松了一口气,然后继续凶神恶煞地瞪着周公安。
小子,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滴,明白?
那虎脸变化速度之快、前后反差之大,直叫人叹为观止。
老虎作为“万兽之王”称号的获得者,一直以来就为华国人欣赏,何况是这样一只通人性、又还帮了他们大忙的立功虎。
派出所领导看着金花聪明灵活的样子,心里痒痒的,不仅同意了金花一起去的无理要求,还说这次她们立了大功,要给她们一起拍个照片,倒时候发在日报上,好好宣传表扬她们。
宋软笑得眼弯嘴翘的,嘴上却连连矜持:“哎呀呀、哎呀呀,什么宣传不宣传的,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好事一看还真叫金花赖成功只剩下它一个驴,顿时就不干了。两个前蹄搭在车沿上,后退用力蹬着地,嗯嗯叫着也要往三蹦子的车斗上爬。
但是它毕竟只是个驴,还是个小驴,不如猫科动物能上树跳台打滚前翻那般灵敏。三蹦子都快有它一个驴高了,它蹄搭在车沿上已经是勉强,根本不好再使力,上上不去,下下不来,像有一个僵硬的板子一样斜架在墙上,扯着破锣锅嗓子直叫。
这下轮到金花在一边嗷嗷嘲笑了,它不仅自己笑,还带着白围脖一起笑,将有其母必有其子展现得淋漓尽致。
于是好事更急了,一双眼睛看着宋软,昂昂昂地催
——你干什么你还不拉我一把,偏心是吧?你是不是偏心?
宋软:……
她真的服了。
她骂骂咧咧地把好事拎上车斗,人虎驴小分队坐在三蹦子上,突突突地朝派出所进军。
第142章
三合一和小鬼子接吻了口气这么大……
三蹦子车头雪白的灯光落在被踩实成冰层的路面上,在一片黑暗的夜晚反射出了明亮的光,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三蹦子突突突地向前进,道路两边黑压压的树林在黑暗中沉默地倒退,金花好奇地把爪子搭到三蹦子的车斗上探头探脑,迎面吹来的夜风吹得金花的胡须一动一动,它摇了摇脑袋,还是没摆脱这如影随形的风,倒被吹得“阿秋阿秋”地连打两个喷嚏。
但这一点也没减少它的好奇之心,它低头打完了喷嚏,继续执着地将脑袋再次探出车斗,前面车灯反射的光线在金花的瞳孔中倒映出白白的光圈,金花的毛毛随风舞动,看上去很有一股意气风发的潇洒姿态。
它,金花,就是这深山老林子里头一等的厉害虎!
不信看看,不管是长白山脉还是大兴安岭,不管是东北豹还是野鸡,有哪个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金花昂首挺胸,甭说其他的,它金花,就是这样开野兽之先河,就是东北老林子名副其实的南波万!
毕竟是吃油的机器,虽然只有三个轮子,也当然跑得比其他人步行来得快。
等其他的公安同志压着那群鬼子们回到派出所的时候,宋软的笔录也已经接近尾声。
在做笔录的时候,宋软在夸自己英勇大无畏的同时,还特意夸了夸金花的功劳,金花这个鬼精灵平时叫它干个活装得跟听不懂话智障一样一样的,这会儿倒是能听懂人话了,在一边身体力行地打配合表演。
比如说——
宋软捂着着胸痛心疾首:“我从他们的交谈中推测这群人心怀不轨、身份有异,但毕竟对方有五个人,所以我对着金花一声令下——”
一边原本趴卧着的金花一个激灵站了起来,配合地嗷呜一声,后肢微曲一个发力,如同一道金黄色的闪电,嗖地一下扑了过来,两只前爪重重地弄在地上像是按住了什么动一下一样,向他们展示了一个威风凛凛的猛虎下山。
还比如说——
宋软语气慷慨激昂:“被按住的那两个迪特还心有不服还妄想反扑,金花当机立断,上去就是一掌……”
金花配合地两只后腿撑着站起来,两个前爪在空中就是一阵连环十八扇,爪爪有力,虎虎生风,向大家打了一套行云流水的驱蚊掌。
再比如说——
宋软像说书先生一样拍桌子,义愤填膺地说:“那些阴险的敌人犹不死心,眼见着就要被我们尽数消灭,遂狗急跳墙,金花背后扑去——”
金花在地上一个打滚翻身,尾巴凌厉又灵巧地挥起来,猛地一抽,在空中发出咻咻的破空声,如钢鞭一样,猛地抽到宋软的椅背上。
这年头的椅子都是木质的,又因为资源的紧缺能修就修能补就补,讲究个一椅传三代,见证各位所长的升迁下台,也是元老级别的人物,划掉,椅物了,被金花这一尾巴抽的,当场抽飞了两个零部件。
宋软:!!!
她还坐在椅子上呢,被金花抽飞的木块如暗器一样朝她砸来,她反应灵活地一昂头,木块几乎是擦着她的鼻尖飞过去,好悬的地避开来自队友的暴击,她一低头,对着金花怒目而视。
你干什么你,你飘了是吧?
然后就看见金花像是被冻住了一样僵在原地,虎脸上的肉微微地抽抽着,胡须一动一动,看上去在强忍着龇牙咧嘴。
嗷,嗷,嗷!!
要不是脸上有毛挡着,金花简直可以当场表演一个花容失色——别看它管自己的尾巴叫钢鞭,但这只是个形容词不是名词,它这一尾巴抽坏椅背咋一看上去很厉害,但椅被也毕竟是木头不是棉花,一尾巴抽得木屑纷飞很漂亮,实际上谁抽谁知道,谁抽谁疼。
但是为了自己金花太奶、英雄老虎的面子,它虎牙紧咬,这才勉强没有嗷嚎出声。
但是看向宋软的圆滚滚虎眼中,隐隐有些泪光。
嗷嗷嗷,凶婆娘,它的尾巴、它尾巴好疼!
金花的尾巴微微地抽抽着,努力地似乎想蜷缩,一动,更疼了,像一条濒死的烂蛇一样在地上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挪动。
啧,一眼看过去,又可怜又可爱。
宋软原本还有些憋闷的恼意在这种情况下也烟消云散了,她双手抱在胸前,用一种揶揄地表情低头看金花:
哟,小花花,刚才不是飘得很吗?你飘,你再飘啊。
金花努力地绷住虎脸,按捺住发飘的脚步,努力维持稳重地步伐走了回去。
好在它脸上的毛多,除了宋软这个和它朝夕相处这么久、对它这破性子洞若观火、几乎金花一翘尾巴她就知道它要拉什么屎的铲屎官,没有其他人看出它毛茸茸之下的脆弱。
大家在喝彩——那窝迪特已经被押到审讯室里去了,但即使是敌特,也不是抓回来就嘟嘟两枪毙了,还要走相关流程报告审批,还要对迪特进行审问把根,现在还在向领导汇报那一步,闲着也是闲着,大家都来宋软这边看她做笔录。
——毕竟带着老虎做笔录,老虎还在一边又蹦又跳地进行现场还原,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场面呢。
多稀罕呢!
要知道他们这个嘎达的连动物园都没有,而在野外看见老虎野狼的,基本上都入了伊甸园,可想而知,金花对他们来说是多么稀罕——更别说金花聪明得跟个人似的,还会表演节目呢!
一个个看的是津津有味,人头在门外几乎围成了包围圈,一个个眼睛都是亮闪闪的。
在这种情况下,金花偶像包袱更重了。
它颤颤巍巍地舔了舔鼻子,努力忍住从尾巴尖传来的疼痛,让自己表现的云淡风轻。
疼什么,不疼,这是它万兽之王的实力。
……
呜呜呜呜好疼!!!
金花在内心土拨鼠尖叫。
宋软坐在那继续大吹特吹:“是的,这些蛇鼠虫蚁的阴谋诡计根本瞒不过我们——连金花都能看出他们的坏心眼……”
正哭唧唧暗自舔伤的金花瞬间变了脸色,昂首挺胸地重新站了起来,踩着优雅地猫猫步,尾巴矜持地卷——还是疼卷不上,遂不卷,改成微微抬起,整个虎透露出扫地僧的牛气哄哄。
宋软讲得那叫一个跌宕起伏,众人听得也是惊呼连连,几个刚入职不久的女同志争抢着要给宋软倒水,男同志们则对猛兽更情有独钟,围着金花眼睛都舍不得挪一下。
但毕竟是老虎,虽然在宋软面前撒泼打滚活像个大猫猫,但对着外人还是威风凛凛的,故而并不敢直接上手,只敢目光灼灼地围着看。
负责宣传的同志还专门过来给她们咔咔一阵拍照,说是要好好宣传她们的英雄行为。
这简直正和宋软的意。
她从兜里——实际上是从空间里掏出一条手绢,向叽叽喳喳围着她的女同志要了点热水,仔仔细细地给金花擦了一遍脸。
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就跟奶奶搓孙子似的,把金花都擦成飞机耳了。
金花有些不舒服,一边嗷嗷地叫着,一边甩头着伸着爪子想跑,被宋软强硬地按下。
她嘴皮子不动,在金花耳边小声道:“你以后能不能端上铁饭碗,能不能衣食无忧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叫别人伺候一辈子,就在此一举了,你看着办吧。”
金花不动了。
它乖巧地昂起了脸:擦!你擦!好好擦!
宋软把它的毛毛拨顺溜,又给白围脖搓了一遍,好事的毛本来就是黑的,又因为身体构造没办法像金花一样时不时就躺在地上撒泼打滚,脸上的毛毛很干净,因此逃过一劫。
宋软指望着金花登上报纸叫哪家动物园看上呢,专门把它拎在最前面,教它摆了个威风凛凛的姿势,仪表堂堂的样子一点看不出它平时的撒泼无赖风了,至于动物园把虎接回去后发现货不对板……反正都已经接进去了。
就跟娘道文里那些被媒人骗了稀里糊涂定了亲嫁了人的女主一样,结婚后发现丈夫有一二三四五六七个红颜知己,婆婆尖酸刻薄公公不干人事,小姑子嚣张跋扈小叔子混世魔王,但嫁都嫁了、孩子都已经有了,那还能怎么办,任劳任怨凑合过呗,反正也不能离。
再说,就冲着金花这个帮助公安抓迪特的政治好名声,又还只是只永远不可能踏上仕途对别人地位产生威胁的老虎,还有点传奇色彩能吸引人,在这个时代就跟镀了金光一样,不会有动物园想不开虐待它的。
宋软考虑得很全面。
就这样,一人两虎一驴以派出所的墙为背景,拍下了它们的第一张照片。
等这一套流程弄完,外面的天色更黑了,浓得仿佛一块化不开的墨,甚至还飘起了一团团的雪花。
毕竟宋软是立了功过来帮助补充说明相关情况和线索的,总不能叫她大半夜摸
黑顶风雪走那么远的山路回去,传出去显得他们公安多没有人情味、多苛刻功臣一样。
但是带着金花和白围脖又不能去住招待所——这是想吓死服务员还是想吓死其他客人,要是不带着金花单独把金花放他们所里——这是想吓死他们自己同志呐。
这样看着金花很威猛很叫人喜欢得不要不要的,但是要是半夜值夜班的上厕所出来和它单独遇见了……那就是吓得人吱哇乱叫的。
于是派出所领导给宋软安排了一个值班休息室,叫她带着金花等在里面睡一觉,第二天再回去,并着重叮嘱了要关好门不要叫金花半夜跑出来了。
宋软当然应好。
带着金花向休息室走的时候,宋软在走廊上遇见了带着银手镯的周有根。
和那群纯正小鬼子比,他毕竟是个二鬼子,身份不同,还是一个大队的村支书,影响很是恶劣,遂被单独押去另一个审讯室率先审讯。
迎面就撞见了宋软。
周有根目光森森地看着这个害他进宫的罪魁祸首,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恨之入骨的阴毒,声音就跟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你一个姑娘家,这么多事,不会有好下场!”
喔哟哟哟,一个丧家之犬,胆敢和她这么讲话。
周围押送他的公安横眉瞪眼还没来得及呵斥,宋软先趾高气昂插着腰开口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小鬼子接吻了口气这么大,眼睛没有鼻孔大,坏心眼子倒是比头大。还我没有好下场,哈,少用你即将吃枪子的狭隘目光以己度人。干出这样的阴损事,我这叫匡扶正义,党和人民会记得我的!”
宋软的目光在周有根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落在他鼻青脸肿的猪头上:“我还积极践行了匡扶正义的美好品德,你不正义,所以我‘哐哐哐’地扶你。”
周围的公安实在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就像按下了什么开关什么的,笑声接二连三地响了起来
周有根气得黢黑的脸都红了,眼睛鼓得像青蛙一样,挣扎着就要扑过来和她拼命:“你个贱娘们……”
金花正尾巴疼心里不爽呢,一爪子给他拍了大跟头,好事回身就是一个撅蹄子。
咚!咚!
周有根俩眼睛上均匀地浮现出驴蹄印的乌青来。
宋软一边嘎嘎嘎地嘲笑,一边上去邦邦补了两拳:“贱得被驴的踢的祸祸玩意儿,老娘再给你教个乖——我们是礼仪之邦的子民,但是你无礼无仪无义,所以我给你邦邦邦。”
气得周有根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一整紫,看上去活像个被打翻了的颜料盘,色彩斑,整个人差点原地升天,咆哮着想要反击,但周围的公安同志们牢牢地按住了他,只能无能狂怒。
宋软率领着驴虎小分队,一行人(动物)雄赳赳气昂昂地从周有根身边大步离去。
派出所的休息室本来就条件不错,又因为宋软是功臣,大家专门提前收拾过,里面足足地燃起着碳火,炕上的被子软绵绵的,桌子上还贴心地放了一大暖水瓶的热水和空水盆,可以用来简单地擦拭。
宋软睡了一个不错的觉,第二天还蹭了派出所的一顿早饭,连金花都被投喂了肚溜圆,毕竟华国人有一个共性,就是喜欢谁,不管是人还是动物,表达爱意最直接的方式就投喂。
君不见后世那头网红狼,短短一个月被热情的游客喂出了蒜瓣毛?
一行人连吃带拿,被灌得食物都要堆到嗓子眼儿了,这才被放出去。
金花一边走一边打嗝,好事走两步停下来缓一会儿,宋软找了根树枝撑着,小分队来的时候一个个气势昂昂英姿飒爽,回去的时候步伐缓慢一步三喘,活像是打败仗的虾兵蟹将一样。
回到家后,一个个躺的躺瘫的瘫,那是一丁点儿都不想动了。
院子里的臭味还是若隐若现,但宋软没再带着金花继续往山上跑了。
毕竟派出所的领导说了,会把她们的功劳往上报,也会专门帮她们申请奖励,但毕竟迪特不是小事,一套流程走下来总归要一段时间,等到时候结果出了再通知她。
宋软高兴得嘞。
所以即使还臭味犹存的院子似乎也能勉强忍受了。
——臭就臭点吧,万一跑到深山老林虽然没味道,但错过了奖励发放,那得是多大的亏啊。
宋软捏着鼻子等。
但是这个味儿吧,实在是……
若有若无地,像一只小臭手,犹抱琵琶半遮面地藏在边边角角,你以为它已经消失了,结果冷不丁从角落里猛地窜出来对着你的鼻子就是一爪子两鼻窦,给你直透灵魂的重击。
最关键人的本性可能就存在一点欠,有时候或许是因为习惯了闻不到了,还会在心里犹疑——是真的没有了吗?然后猛地吸一大口,得,又有了。
非要叫悬着的心死的透透的,这才舒服。
宋软在心里狂念金刚经,妄图以此转移注意力。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南无阿弥陀佛出家之人不打诳语……
你瞅,牛头不对马嘴的,都给熏得神志不清了。
就这样百无聊赖地消磨着时光,从门口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宋软被那股若有若无的味道熏得头昏脑涨,像一滩烂泥似地瘫在床上不想动,随后从同样晕头耷脑的三只里随机挑了一个倒霉蛋:
“去,白围脖,去把门打开。”
白围脖也不想动,夹着嗓子喵嗷喵嗷地试图蒙混过关,被一边的亲妈一尾巴抽到屁股上。
去!
凶婆娘点到你了你不去,万一那个凶婆娘换成点我,要我去怎么办?凶婆娘不怎么打小崽子,但会结结实实打它啊!
在偷懒这一块,金花精明地很。
白围脖跟个球似地被自己亲妈抽得原地一骨碌,小爪子气愤地在地上刨了刨但反抗不过,嗷嗷叫着不情不愿地往门口走。
为了方便这群小动物们被使唤后帮着干活儿,宋软专门在门栓后面加了一根及地的麻绳,白围脖咬着麻绳的绳端往外一拉,咔哒一响,门栓应声而开。
白围脖板着个小毛脸昂着脑袋往外看,它倒要看看,是哪个闲得长蘑菇的大冬天的也不闲着往它们这里跑……哦,隔壁那个会给它编小球球玩儿的邻居啊。
宁远抱着手里的篮子,从里面又拿出一个新编的藤编小球,蹲下来递给白围脖。
这个比以往的还要精致,不仅外面的藤条被梳理得干净整齐,中间是镂空的,里面放了两颗小石子,球一滚动,小石子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球也在石头的惯性下滚得更远,很是好玩儿。
白围脖一爪子,小球咕噜咕噜又摇摇摆摆地滚远了,伴随着啷当的响声,白围脖的两只小耳朵机灵地竖起,扑咬着去追去了。
好
吧,这个是个好人,暂时不凶。
白围脖撤回了龇出来的虎牙,口里咬住小球,尾巴像个标枪一样高高竖起,显而易见地心情不错。
宋软瘫在炕上还是懒得动,懒洋洋地提声问:“谁呀?”
白围脖含含糊糊地嗷呜,从声调中能听出来还算柔和。
嗯,和白围脖关系不错的。
宋软在心里转了一圈,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听见宋软的声音,宁远提着篮子的手无意识紧了一点,脸上肉眼可见地有些紧张,又有些欢喜,清声到:“宋,宋同志,是我。”
“宁远啊……”宋软从风声中识别出他的声音,扬声招呼,“快进屋上炕。”
见宁远提着个篮子,一愣:“你这是?”
宁远在外面做足了心理建设,这会儿真真实实地见到她,脸上控制不住又红了,像是定窑生产出的上好白瓷,表层抹了一层的胭脂。
脑中一空白,手不就不知道该干什么了,他有些紧张地慌忙把篮子递过去:“我,我给你,做了一副手套。”
似乎是觉得这样太干巴了,他把手套忙乱地从篮子里拿出来,展开解释道:“我……看你上次给金花洗澡的时候是光着手洗的,所以给你做了一副羊皮手套,我,我都缝得很严实,能防水,里面还扎了绒毛,是暖和的。”
他像个导购员一样极其推销着自己的产品,不过人家导购员要钱,他是白给,还生怕对方不要,眼巴巴地像是要把嘴里精心挑选出来的骨头递给你的小狗。
宋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没有第一时间伸手。
宁远还以为宋软不喜欢,结结巴巴绞尽脑汁地想要继续介绍手套的优点:“我,我洗过好几遍,还用干煮水泡过,没有不好的味道……里面的绒毛我用锤子锤了一遍,一点也不扎手,很暖和的,真的。”
他看上去像一个努力推销楼里头牌的妈妈,极力想博取客人的欢心。
但是宋软没动,他又不敢直接上去塞过去,怕强硬的姿态招人厌烦。
宋软看着紧张得几乎手足无措的宁远,从炕上爬起来,抖开一床专门用来招呼客人的小被子,招呼道:“这怎么好意思……你快上炕捂一捂,站底下多冷啊。”
“好意思好意思,是我主动要给你的,要说也给你添麻烦了。”宁远连说道。
这话说得……叫她这个脸皮厚的人都有那么点点不好意思了。
虽然不多。
宋软在心里啧啧两下,但是手上的动作那是没什么迟疑地接过去。
见宋软伸出手,宁远欢喜地理了理羊皮手套把它们捋平整了,叠放在一起想规整地递到宋软的手中。
没想到越急越错,慌慌张张间地把着篮子也一起递了过去,宋软一眼就看见了里面放着的一大把棕灰黑色的干草。
宁远怕宋软误会自己是个不爱干净的人,急切地解释:“这是晒干的艾草……我想着你和孙婆子家离得这么近,可能会有一点味道,我想给你屋子里熏一熏,然后一会儿去你和孙婆子家的邻墙那一快熏一熏,可能会好一点。”
说到这个,宋软精神了起来,腰上像安了弹簧一下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双眸闪闪发亮:“你别说,这个味道,真的叫我……yue……你真是个好人啊!心还这么细,真是个难得的好同志!”
短短一句话,宁远脸上又红了,红意甚至蔓延到了耳朵上,像一个熟透了的洋柿子,红润润地反着明媚的天光。
他连忙激动地接话:“那我每天早上和晚上都给你熏一遍,这样味道就更小些。”
你看看你看看,又贤惠又心灵手巧又漂亮,宋软拿着羊皮手套,外层的羊皮被处理得柔软细腻,里面的绒层厚实绵密,在心里啧啧啧,多贴心的小可爱啊。
当然,最主要的是长得漂亮。
要是不好看的,那话术就该是“你很好但不用麻烦”了。
别说长的好看不能当饭吃这种瞎话了,长的好看的确实不能当饭吃,但能让人身心愉悦多吃几碗饭。
至于好色太肤浅这样的屁话更是不用听,人不好色好什么,好穷好丑,howareyou吗?
这样想着,宋软的目光更温和亲切了些。
宁远在宋软笑盈盈的目光中有些紧张地抿了抿唇,有些庆幸自己出门的时候换了衣服洗了头,现在整体应该还是干净整洁的,应该不会给她留下不好的影响。
他屏气凝神,悄悄地把腰又挺直了一点,跟一棵展示着自己枝叶的小白杨似的。
但也不好白拿人家的东西,宋软飞快地在系统商城里扒拉扒拉,下单了一支钢笔。
她装模做样地说:“大过年的,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件新年礼物,正好现在给你,你等我找一下。”
宁远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有些不可置信,又很是激动,连带着声音都有些结巴::“给,给我准备了礼物?”
宋软叫系统赶紧给她包装好,怼精系统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用袋子在钢笔盒上打了个蝴蝶结,然后贴心地放到了炕琴的箱子里。
宋软爬过去,装模做样地翻找了一阵,把钢笔盒拿了出来。
“你看!”
“我之前听大队长说你的文笔不错,所以给你买了一支钢笔,祝你在新的一年更加进步。”
宁远小心翼翼地接过,激动地脸都红了:“谢、谢谢你!我会的!”
心里已经开始琢磨把这支笔供在书桌的哪个方向。
桌边不行,万一不小心撞到地上摔坏了怎么办;笔筒里不行,这可是宋软给他的礼物,怎么能胡乱地和那些普通笔堆放在一起?万一那些不长眼的笔磕了碰了留下划痕怎么办?还是单独一个放在桌子靠墙的那一边,安全,但是又可能会落灰,还是得做个笔套罩着。
他脑海里的念头纷纷扰扰,整个人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炕也不坐了,拧着篮子就往走:“我先给你熏屋子。”
叫都叫不住,整个人就跟勤劳的小蜜蜂一样,举着点燃的艾草杆子上上下下地熏,犄角旮旯都没放过,那叫一个细致。
你别说,这样一弄,味儿确实是被盖过去了。
怕风把隔壁的味道再次吹过来,宁远在和孙婆子家厕所相近的那块墙来回熏了好几遍、又探身到孙婆子家院内熏了一遍,最后心灵手巧地用艾叶和树枝编了一张网一样的藤编,挂在墙上,这样即使有风吹来,艾草的味道也能先缓冲一下。
宋软那叫一个叹为观止,对着宁远一阵大夸特夸。
宁远被夸得面红耳赤,脸颊都快滴血了,眼睛却亮晶晶地像是藏了两颗星星。
被心上人夸的男人比驴还好使,宁远自此每天早晚风雨无阻地在宋软这熏屋子,比上班打卡还准时,甚至还努力克服自己的社恐属性,到孙婆子家熏艾草,努力从源头上解决臭味问题,自家积的艾草用完了,于是去抠大队长家的存货。
吓得大队长以为宁远大过年的吃不起饭了天天啃草。
宋软院子里的艾草味飘了大半个月,臭味儿都散得差不多了,处理结果还没下来。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毕竟迪特还要审还要挖,要一切都弄得差不多尘埃落定了,才能从整个事件的严重程度决定功劳大小,而且这也不是哪个人一拍脑袋就能决定的,少不得开几个会研讨,再加上才刚过完年,各部门刚刚开工运作……
宋软可以理解。
但是是她真的无聊啊。
北国的千里冰封确实好看,但是天地都是白茫茫晶莹剔透的一片,看多了也就那个意思,出去玩儿吧哪哪都是雪也不方便,堆雪人打呲溜滑一次两次还是挺好玩儿,兴奋劲能压盖住寒冷,但是次数多了也就那个意思,还是寒冷占据上峰。
宋软一天天窝在炕上抱窝,只觉得躺腰都快断了、屁股都坐扁了。
她无聊地天天薅金花的毛毛,金花一只在冬天会长出浓密长毛以抵挡严寒的东北虎,差点给她薅成了夏天的秃鹫。
金花这段时间和总是来这边打卡的宁远混熟了,咬着宁远的衣摆嗷嗷叫,妄图想让宁远劝劝这个颠婆娘。
宁远在宋软面前踌躇了一阵,说可以帮宋软把金花掉落的毛做成毛毡给宋软玩儿。
他扎了两个,果然活灵活现,于是宋软更有动力薅金花的毛毛了。
怎么说呢,反正能保证金花身上一点浮毛都没有,再也不会出现吃毛多了吐毛球的情况。
金花:……
金花:6啊
你们这群两脚兽,是真的不当人啊。
这天,宋软左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薅着金花的尾巴玩儿,右手转着金花小毛毡,整个人优哉游哉地,突然听见门口传来的敲门敲门声。
诶,这还不到宁远来的时候啊。
但要是隔壁的孙婆子一家,又绝对不会有这样的礼貌。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宋软趿拉着拖鞋,走到了门口去开门。
邮递员熟练地顺口一句:“宋软同志对吧?”
宋软点头。
邮递员转身,从后座上翻出三个包裹,又从斜挎包里翻出一摞信放在上面,一起递给她:“你的信和包裹。”
满满当当一大堆,宋软的眼睛都快直了,问号手拉手在她脑袋边转圈圈:“这些都是我的?”
她左思右想,实在是想不出有谁会给她寄这样多的东西,瞧那摞信,都快能出书了。
邮递员飞快地在包裹和信封上点了一遍,肯定地说:“没错,就是你的,你看名字都是你。”
还真是!
宋软纳闷地接过,手被包裹们压得往下一沉,看着邮递员被北风吹红的脸颊,邀请他进屋暖和一会儿。
邮递员看着在宋软脚边蹭来蹭去的半大老虎白围脖,委婉但坚定地拒绝了她的邀请,一只脚踩在踏板上,另一只脚在地上连登两下,跨上了车,打着铃远去了。
宋软抱着东西进了屋,反脚带上了门,被抱在胸前的包裹隐隐地散发出肉香。
原本懒洋洋趴在地上的金花嗖得一下站了起来。
得,确定了,就是肉。
宋软拆开那几个包裹,有的里面是风干的兔子鸡鸭,有的是水果罐头,还拆出了一顶金黄色的针织帽,帽子前面织了好大一朵金花。
宋软下意识把帽子头上戴,结果帽子跟个巨无霸箩筐一样直接罩住了她的整
张脸,她摸着帽子两边原本想调整一下,结果意外摸到了两条缝。
她的手畅通无阻地伸进去,摸到了自己的头发。
宋软:???
这帽子,确定是寄给她的吗?
不对,就这样大小,都不像是给人戴的啊。
她摩挲着把帽子拔出来,又从另一个包裹里拆出四只袜子。
这袜子就更离谱了,跟一个圆筒一样,宋软比划着把手捏成拳头塞进去,嘿,左右手都捏成拳头放进去了,还能绰绰有余。
这得是多大码的脚啊。
宋软皱着眉头,实在是想不出谁会给她送这样的东西。
她又翻了翻,从里面翻出一封信来,打开一看。
得,给金花的。
村里这边不太好买报纸,即使是公社的收购站,能买到的都是旧报纸,再加上这年头的报纸都是刊登一些政治事件的,趣味性并不高,所以宋软也不是很关心,当然也就不知道在一个多星期前,他们这的地方日报就已经刊登上了她们驴虎人小组英勇抓敌寇的事件,还配上了那张她们在派出所拍的照片。
老虎抓敌特,多么具有传奇色彩又政治正确的事件啊——看看看看,这些弄阴谋诡计的蛇鼠虫蚁连老虎都看不下去了,主动帮我们惩奸除恶,这说明我们的革命是多么正确,多么万众一心,多么能鼓励人,报道,必须报道!
敌特是耍阴谋诡计的蛇鼠虫蚁,那金花自然是正义光辉的英雄形象。
而这个年代,又是一个很看重英雄精神的年代,守护羊群的草原小姐妹两个的形象已经被制成了图片印在饼干盒上,“草原英雄小姐妹”饼干更是成为高档饼干家喻户晓。
更别说,那张照片照得金花那叫一个仪表堂堂,再配上报道中宋软对金花的大吹特吹,故事跌宕起伏,结局尽如人意,再加上抓住敌特本身就是大功一件,整体基调又红又专,这篇报道很快就被接连转载到更高一级的省报中,甚至连《人民日报》都给了一小段篇幅。
“英雄虎”金花出名了,有它自己的花粉了。
而喜欢什么就给什么东西就对它进行投喂,撑得它们肚圆脸胖、食物堆到嗓子眼儿,大概是所有华国人共同的爱好与特性。
这就是那些风干鸡兔鸭子的来历。
别看这会儿大家都不富裕,但是总有人是有钱的,寄一点东西对他们来说不是很大的负担,就跟后世那些土豪粉疯狂打投一样。
那一摞厚厚的信件,也是来自天南海北走文艺路线的粉丝,主要是表达他们对金花这只有勇有谋、有情有义的大虎虎的喜爱之情。
而那几只大的离谱的袜子和奇形怪状的帽子,则是走心灵手巧道路的粉丝给金花专门织的。
说看见照片上金花大爪爪光着踩在地上里、脑袋上只有毛,要是到野外走头上可能顶积雪,实在是感觉太冷了,于是专门给它织了袜子和帽子,拜托宋软同志给它穿戴上。
听听,听听,觉得东北虎踩在雪里太冷所以给它织袜子!
人家是东北虎,又不是无毛猫。
怎么的,以前的金花都是野人给它织袜子的?
宋软那叫一个酸唧唧——怎么就没人给她寄呢!
但她到底不会和金花抢袜子,主要是抢了也穿不上,一边酸唧唧,一边给金花穿上了袜子、
但金花毕竟是个野生动物,并不适应爪爪上有别的东西的存在,穿上后走得好像跟踩了刺猬一样,一走甩腿一走一甩腿一走一甩腿,活像踢正步的僵尸虎,三下五除二就把袜子甩出来了。
但是帽子还是挺喜欢的,主要是上面织的那一朵好大的金光闪闪的花,叫金花特别满意,虽然带着也不是很舒服,但是还强忍着那顶金花帽子顶在头上,整天凑到厨房的水缸前臭美。
至于为什么不河边照呢——金花还是那朵懒花,不愿意多走一步路。
没过两天,周公安过来给她带来了一个消息。
说因为金花“虎英雄”的称号,本身又很有革||命代表性,还有不少热情的粉丝给他们动物园写信,首都动物园经过研究决定,专门给金花开了一个单独的场馆,好好展示他们的“英雄虎”
听说还在边上立了个石碑,专门把金花的英雄事迹刻了上去,场地已经准备好了,他们也安排好了车辆,这几天就把金花送过去。
宋软当然得跟着一起去,一是从黑省到首都毕竟这么远的路,担心金花和白围脖在路上不适应,而且环境也和之前有较大差别,宋软这么多天一起金花待在一起相互熟悉,多少能起到一点舒缓作用;二是金花毕竟是只老虎,还是要有一定的危险性的,路途遥远难免什么意外情况的发生,叫宋软在一边看着,也安全,当然,这一路当然是包食宿路费的。
别说包了路费食住,就是要自费,宋软也是很乐意的啊——她都闲的天天揪金花的毛了,现在能出去玩儿了,谁不乐意?
本来凭着和大队长的关系,她要拿到介绍信并不难,她又有钱,也付得起旅游路费,但她家是下有小下有小下有小,好事都还好,毕竟只是一头驴,出去两天叫宁远或者大队长帮着看两天就行,但是金花和白围脖是老虎啊,她要是出去旅游,谁能放心?
现在这叫什么?
公费旅游!还是有人带孩子的公费旅游!
宋软那叫一个利落,当场就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走走走,还是去首都呢!
第143章
听说金花要被送去动物……
毕竟是要去首都,地方远,路上往来也需要时间,宋软自然得去大队部找大队长开介绍信。
大队长也是他们抓敌特的见证人,这段时间也没少跟着一起去公社开会——隔壁周家屯大队的村支书都爆了大雷,并且在更进一步的调查中发现有村民也受到了荼毒,他们这些邻村的村干部那不得更加好好关注关注?
可怜他老头子一把年纪了,现在开始天天重新学习八大纪律首长思想红色精神,过段时间还要考试。
是公社所有的干部一起考试,这万一考个最低分,传出去也不好听啊,东北男人本来就好面儿,更别说大队长大小也是个官儿,是有那么点包袱在身上的。
这段时间他是吃饭也背睡觉也背,背得他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
而且一个人背怪没味儿的,一开始他家里人处于新奇还有耐心帮他听一耳朵,但随着次数的增多,他家里就变成了只要他一张嘴,捂着耳朵拔腿就跑——毕竟他背的那些东西虽然政治正确,但是是真的枯燥无趣,再配上大队长那个背得要死不断气的老年音,杀伤力比唐僧还大啊!
没一句叫人爱听的.jpg
半个月下来,家里会走路的看见他就跑,于是他只好找大儿媳妇刚生下的那对双胞胎逼叨。
双胞胎上半年才出生,现在才将将学会翻身,只能躺在吊篮里听自己爷爷叽叽呱呱。
孩子只是不会说话,但孩子也烦啊,俩娃娃甚至在此重压下快速进步学会了坐起和爬,大队长呱呱呱呱,俩崽子爬爬爬爬。
大队长一看,诶嘿,还有互动!
于是更频繁地找俩崽子去了。
可怜两个小崽子,又不会说话,“啊啊啊”的抗议声还被大队长当成了挺兴奋的附和声,想爬走又被大队长一把拉回来,爹妈因为自己也嫌大队长烦,但毕竟是当儿女的不能直接嫌自己的爹,在这种情况下脚底抹油跑得飞快。
双胞胎叫天不应叫地无门,气得嗷嗷直哭。
毕竟是亲生孙女到底心疼,终于大队长媳妇忍不住了,给了大队长一鼻窦叫他滚出去少祸祸家里人。
一个个的,思想觉悟都有待提升!
但对上自己媳妇,大队长敢怒不敢言。
不祸祸人就不祸祸人,大队长一扭头,找自己家的鹅传达思想去了。
一次两次三次,那鹅也烦啊,这不,今天早上忍无可忍给了大队长一嘴壳
子,扇着翅膀连踢带扑腾地就走了。
这会儿大队长身心都受到了创伤,正在大队部静静emo呢。
听完宋软的来意,很痛快地就在介绍信上盖了章。
他把介绍信递给宋软,看着上面的目的地,碎嘴子没忍住又开始了:“小宋啊,你这是要去首都啊。”
这年头交通并不算发达,出去一趟花销手续都很麻烦,很多人甚至一辈子没离开过自己生长的一亩三分地,即使是大队长,这辈子去过的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公社开会。
而且那可是首都呢!大领导在的地方,还有天||安门,听着就叫人向往。
但他这辈子,怕是没有这个造化了。
大队长这样想着,多少还有几分失落。
宋软顺口就给他画饼:“等我到了首都,给你拍两张天||安门的照片看看,再给你带点北京的特产。”
她记得北京是不是有个叫豆汁的产品,十分地闻名遐迩?
她满腔的坏水咕嘟咕嘟地往外冒。
“好,好!”
大队长一点也不知道宋软的黑心算盘,笑得一张老脸宛若盛开的菊花,兴奋地苍蝇搓手:“那等你回来了,来叔家里吃饭,叔给你接风洗尘,叫你婶给你做铁锅炖大鹅。”
就炖今天叨他的那只大鹅!
大队长在心中暗戳戳地琢磨。
农村是没有秘密的,再加上现在是大白天,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农村克格勃们的法眼,更别说公安来村、宋软接着就去大队部找大队长这样很引人注目的事了。
……主要是猫冬呢,大家都快闲出屁了,就指着一两个新鲜事解闷呢。
一众老大妈那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使出浑身解数,锲而不舍地试图套出第一手情报。
宋软刚出大队门,就看见门口大壁虎扒拉着的一群长脖子大妈们,一个个耳朵竖得跟兔子似的,也难为她们在这数九寒天的大冷风中还有这钢铁般的吃瓜意志。
见宋软出来,一个个若无其事地从墙上滑了下来,拍拍袖子拍拍手,就差若无其事吹口哨了。
宋软假装看不出她们热切的目光,若无其事地从她们身边走过。
果不其然,她才走了一小段路,后面的大妈们就按耐不住,嗖嗖地赶上来,跟在她身边开始发功:“小宋,小宋?你要去首都啊。”
“小宋,你们家金花真的被首都动物园看上了?听说还是住单间,真嘞假嘞?”
“小宋,你家金花出息了啊!”
宋软微笑:“你们这不是打听地差不多了吗?”
众大妈确定了情报的正确性,轰的一声议论开了。
“乖乖,没想到我还在地里面刨食呢,一只老虎先成了城里人。”
其他人嬉笑:“那得叫城里虎吧?”
“那可不止呢,得叫首都虎!”
其他人又是一阵啧啧的羡慕声——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羡慕。
首都啊,多么遥远又叫人向往的地方。
要是他们自家孩子能到首都去,成为首都的人——啊哦,做梦都不敢做这么大的。
刘大婶舔着牙啧啧:“听说,金花还要被送到首都的动物园?”
“乖乖,我这辈子还没见过动物园呢,”
“那谁见过这么高端的洋玩意儿啊,我可是听说,去一次动物园,门票都要块儿八毛的。”
众人齐齐地发出惊呼。
“这都快够买一斤肉了,干啥不好就花去看那些畜生?不如把钱给我,他喜欢什么样的,我给他演。都是四个脚,有啥子不一样?那些畜生只会瞎叫,我还会说人话呢。”
刘大婶吧嗒着嘴,看上去很是痛心疾首。
其他人轰然笑开。
在一众或羡慕或向往的情绪中,孙婆子突然猛地一拍大腿,整个人叫嚷了起来:“也就是说,以后首都人去看金花,还得花门票钱?”
宋软嘴角一抽,对她的想法隐隐有些猜测,缓缓地点了点头:“那肯定不能逃票的。”
孙婆子又问:“一张门票块儿八毛?”
这宋软倒是不知道了,毕竟她又没去过这个时候的首都动物园,但她学过后世的一篇叫《一厘米》的课文,讲的是八十年代母亲带孩子去京城寺庙玩儿却被误以为逃票的事,里面一张门票是五块钱。
那这个数额或许应该差不多?
遂含糊地说:“嗯……我也不知道,可能吧。”
孙婆子的眼睛像是猛然划燃的火柴棍,腾的一下亮了起来:“也就说,我要是现在多看看,多看一眼就多省下一块钱?”
果然是这么想的!
宋软一言难尽地看着目光灼灼发亮的孙婆子,还没来得及说话,周围的其他大妈们一个个像是被点拨顿悟了似的,捶头拍大腿地嗷嗷:“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一眼八毛两眼一块六,多看三眼相到于白捡三斤肉!”
“相当于咱在咱这嘎达,能见着以后首都人民看见的玩意儿。”
没有什么比“白赚”还能叫农村大娘们更兴奋了,更别说和首都一牵扯,档次还上去了,一个个八卦也不聊了,情报也不互换了,兴冲冲地往自己家里赶。
这不得叫上孙子儿子大妹子,最后看看这稀奇景!
四舍五入,也就相当于咱去动物园了呢。
第144章
二合一宋软牌动物园
“尊敬的各位游客你们好,您现在进入的是我们的虎园游览区域。”
宋软一只手挥舞着自制的小旗子,另一只手拿着从大队长那抢来的大喇叭,站在后院前,有模有样地介绍着。
这一块地显而易见地和以往有很大的不同:平日里畅通无阻地用几根粗大的柴火树桩打着,意思意思地围成个简陋的栅栏,一共有里外两层,把后院隔成了一块单独的小天地,金花带着白围脖侧躺在这块小天地里,尾巴悠闲地一甩一甩的。
宋软把手里的喇叭举得更近一点,喂喂喂来了两声,扬声道:“前面的游客不要拥挤,注意保持和老虎的安全距离,后面的游客赶紧跟上,不要错过了这精彩的一幕。”
“正如你们所见,现在躺在你们面前的的来自东北山林的万兽之王——东北虎金花。”
“东北虎是现存体重最大的肉食性猫科动物,夏天的毛呈现棕黄色,冬天会变成淡黄色,大家从此时金花的毛发中也能看出一二,东北虎是优秀的猎手……”宋软说到这里,语气顿了一下,随后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继续往下说,“它们速度敏捷、爪牙锋利,在陆地上几乎没有对手,除此之外,它们还会游泳,会爬树,可谓是全方面的捕食者,是当之无愧的‘丛林之王’。”
“而金花又和其他普通东北虎不一样,在今年年初,金花帮助我们抓住了迪特,避免了国家的损失,被授予‘英雄虎’的称号。它如它
的名字一样,是一朵金光闪闪的英雄之花,是一朵鲜艳艳丽的时代之花,它虽然只是一只老虎,但身上的爱国主义、英雄主义精神值得我们每一个人学习,也是我们永远的朋友。”
金花从院子里站起来,威严地一甩尾巴,矜持地走了过来,下巴高高扬起。
听见没有,我,金花,牛批,鼓掌。
一群小孩子们激动地嗷嗷嗷叫。
跟着一起来的大人也请不自觉代入了这个气氛,啪啪地鼓掌。
金花的小胡子傲娇地一抖一抖,尾巴优雅地在身后卷了个小卷儿。
好听,爱听,多讲点。
小孩子扒在栅栏上,你一句我一句地叽喳:
“大老虎好厉害!”
“大老虎威风!!”
“我喜欢金花!”
于是金花更加得意了,它抻了抻身子,腰微微下沉,气酝丹田,仰天就是一阵气势磅礴的吼声。
“吼!!!”
穿云裂石,直冲云霄,很是霸气。
小朋友们个个眼睛亮晶晶地看向矜持威武的金花,惊叹声此起彼伏。
“动物园为每个小朋友提供一份野猪肉,大家可以扔进去,体验投喂老虎的快乐,想体验的来这边排队。”
宋软举起一只手示意。
小孩子们一听这话,一个个像是脚底抹了油,飞快地跑到宋软前面,急切地挤成一团。
“我要喂!”
“我也要喂!!
宋软:“不排好队的不给分,相互推搡打架的也不给分。”
刷刷刷!
一条整齐的队伍瞬间出现,所有小孩子文文静静、乖乖巧巧地排成一列,仰着头,脸上是灿烂讨好的笑容,活像是一排整整齐齐的向日葵。
大家从来没看见过自家这群上房揭瓦、下河摸鱼、冰面打滑、雪地挖坑的泼猴们这般乖巧过。
宋软从边上拿出一个框,火钳夹出一块肉,连肉带火钳地塞到排在第一个的虎头手里。
“丢进去。”她说,“丢高一点。”
这年头的孩子上要捡柴下要烧火,火钳使得熟练地像是自己的外接手,虎头手腕一个巧劲,肉块像一只鸟,高高飞在半空中,打着旋儿飞到院子里面。
金花一个利落起跳,在半空中灵巧地把肉咬到了嘴里,两口就吞进了肚子里。
“哇!!!”
小孩子们再次惊呼出声。
金花更得意了,接下来的肉块,或是飞扑,或是起跳,又或是侧咬,炫技般将十八般武艺都拿了出来——不容易,就它自己打猎的那个拉胯劲,现在全都是超常发挥。
宋软看着人来疯的金花,若有若无地笑了一下。
刚上班的崽,是这样的。
这是还没见过世面,所以兴奋,以后围观喂食的人多了,保准不把肉喂到嘴边不动弹。
——至于为什么这么笃定,当初的网红狼来者不拒蛋黄派都吃,发展到后面就开始挑嘴了。
到时候还给游客表演节目?呵,怕不是游客给它表演节目,才能引来金花太奶的回眸。
一边,孙婆子悄悄拉着还没排到的铁蛋的衣领,贼眉鼠眼地小声说:“你那肉就别喂老虎了,那可是肉啊,你带回去,我们吃一顿,岂不是好?”
铁蛋当场就不乐意了,最近过年,结结实实的吃了几顿肉,肚子没那么缺油水了,所以不是很馋,而且喂老虎多稀罕多威风啊,最主要大家都喂了,他一个人偷偷把金花的肉带回去,多没面子啊!
别看铁蛋年纪不大,但是小男娃也是要面子的,尤其边上还有小凤看着!
铁蛋顿时不乐意了,嗷嚎出来:“我不,我不!!我要喂金花,我要喂金花!!”
孙婆子生怕引起宋软的注意——介姑娘可凶得嘞,而且不管老的小的,一律都打,一点尊老爱幼都不懂。
于是急切地就想捂铁蛋的嘴:“你个倒霉孩子,你嗷嚎什么!”
铁蛋像一条泥鳅一样猛地从孙婆子手中滑了下来,一个呲溜窜到宋软身边,大声道:“我不!!我就要喂金花!!”
虽然没听见完整的前因后果,但是毕竟和孙婆子做了这么久邻居,热闹都看了不老少了,几乎孙婆子一拍大腿,宋软都能猜到她要拉什么屎。
从铁蛋的只言片语中,她不难猜出孙婆子又要干什么好事。
于是收了收了脸上的笑,板着脸说:“这里的肉都是金花自己在山上抓的,只是拿出来给孩子们体验一下喂老虎的感觉,不是换给你们的,不可以私自带走。想带走的,和金花商量。”
正巧这时,爱炫耀的金花又是一怔仰天咆哮,血盆大口张开,凶悍之气扑面而来。
孙婆情不自禁地一哆嗦,之前的那股气势也没了,低眉顺眼地嘟哝道:“不让带就不带嘛……好好说就是了,喊金花干什么啊。”
宋软冷哼一声,她一缩脖子,不说话了。
铁蛋欢欢喜喜地跑到肉框边,宋软把夹着肉块的火钳递给了他。
喂完老虎,宋软又带他们去驴棚参观了好事:
“现在你们看见的,是大型有蹄类动物,野驴。当然,现在它还只是一头幼崽。”
同样在驴棚边准备了干草让小孩子们喂驴。
毕竟好事不像金花的攻击性那样强,所以这次可以是近距离投喂。
虽然动物就这俩,但这么多孩子一一喂过后,天色也已经暗了下去。
行了,到宋软动物园的闭园时间了。
宋软挥着手把小崽子们往外面赶:“好了好了,今天的营业到此结束,动物们也要休息了,明天金花和白围脖还要启程赶路了,今天晚上得好好睡一觉,大家也都赶紧回家吧。”
小孩子们恋恋不舍,扒拉着门框不愿意走。
“小宋姐姐,小宋姐姐,再玩一会儿嘛!”
“是啊是啊小宋姐姐。金花明天就要走了,再让我们看最后一眼嘛!”
宋软铁石心肠,就跟轰小鸡似的把他们往外轰。
小鸡崽们死活不愿意往外走,抱柱子的抱柱子,抱门框的抱门框,一个个涎皮赖脸地仿佛要誓死驻扎在这里。
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大人们乐得看戏,抱着手在一边悠悠闲闲地看。
宋软看着这群黏黏糊糊死活不肯走的小崽子们,突然一扫脸上的神情,笑意盈盈地说:“不想走啊?”
小孩子们被宋软突然转变的态度弄得一愣,心中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忐忑,还是回答了:“是的!”
宋软脸上的笑容也更加深了,看上去温柔又和蔼:“想留下来继续玩儿啊?”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小孩子们突然感觉后脊骨厚些发凉。
担向他们发出警报的第七感远比不上动物园的吸引力,小孩子们迟疑了一瞬,最终还是顶不住诱惑,再次点头:“对!”
“那大家今天玩得开不开心呀?”宋软脸上的笑容更和煦了,像一个知心大姐姐一样。
果然,应该是他们的错觉吧,明明小宋姐姐这样温柔又心善得仿佛天上的仙女一样,他们为什么会觉得她笑得像狼外婆?
真是太不应该了。
小孩子们在心中谴责自己,然后一个个因为那一点点愧疚,反应得更加踊跃了。
“开心!开心!”
虽然知道宋软家里有一头大老虎,偶尔也会看到,但是宋软这么正儿八经地一弄,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就跟后世那些米那什么林餐厅一样,同样都是豆腐,人家把豆腐块整整齐齐码在盘子里,上面浇上汁,洒一撮撮葱花,然后盘子边上再挤黑椒汁番茄酱,用勺子背面按一些拉出一撇来,材料还是那么些材料,味道吃起来也差不多,就敢收你大几百。
主要是那个仪式感,那个氛围,不一样。
等量代换,宋软弄的这一出,也差不太多。
主要是这年头的小孩子见识少,好糊弄,尤其是农村的小孩子们,四个轮子的小轿车都没见过几回,更别说去什么动物园了。
所以宋软这个动物
园虽然搭得很简陋又敷衍,但起码有动物有流程有互动,自己还在一边当导游介绍,仪式感拉满了,在孩子眼中,这就是一个动物园。
小孩子们格外地捧场,一个个吱哇乱叫踊跃地发表自己的感受:
“有大老虎!”
“有野驴!”
“还可以喂东西!”
“这是我第一次来动物园呢!”
“真好玩儿!”
“等我以后长大了,还要去动物园玩儿。”
宋软听着孩子们稚嫩但欢喜的声音,笑得满面桃花开:“首都的小朋友也会去动物园,但是他们并不是逛完动物园就结束了,他们还有一件事要干,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小孩子们配合地摇头,齐声道:“不知道。”
“是什么呀小宋姐姐。”
小孩子们叽叽喳喳,活泼积极得像是嗷嗷待哺的小雀鸟一样。
宋软面带温柔笑意地看着这群天真的、没体会过人心险恶的小雀鸟,然后笑意猛地一收,在小雀鸟们懵逼的视线中板着脸说:
“今天在场的所有小朋友,每个人回去给我写一篇两百字的参观动物园的感受,等我从首都回来了交给我。”
还沉浸在游园欢喜中的小孩子们突闻此噩耗,一个个半张着小嘴,惊呆了。
什,什么东西?
宋软漂亮的面容,此时但落在孩子们的眼中,就跟凶狠母夜叉在世一样。
有那机灵的小孩子拔腿就想跑。
宋软眼皮子都不抬,声音慢条斯理的:“你们去动物园,还要块儿八毛的门票钱,而且在动物园里喂动物饲料,也是要花钱买的,而且现在我不仅不收你们门票钱,还让你们免费喂食,现在只要你们写一篇小小的读后感,不过分吧?”
啊,这样听起来,好像确实没什么问题,但是……小孩子们的小脸皱成一团,嘴扁的和大鹅一样。
就,不想。
宋软偏了偏头,状似无意、好像没有威胁地悠悠提醒了一句:“乖孩子们别想跑喔,开春开学,我还是你们老师喔。”
小孩子们:……
所有小孩子都跟被点了穴的人、掐住脖子的鸡似的,石化在原地。
虎头结结巴巴地说:“小,小宋姐姐,但是,但是我们认不到那么多字啊。”
两百个字!
一二三四五……二十二、二十三、二十五……
虎头悄悄在掰着手指头,两只手都掰完了,还没数出了二五一,晕得星星在眼睛里转圈圈,弱弱地提出疑义,妄图叫小宋姐姐收回成命。
宋软脸上的笑容又挂回来了,语气温柔又体贴。
“这样吗?那你们就每个人就以“参观动物园”为话题,每个人准备两百个字的话——不用写,只要用嘴巴说出来,说够两分钟就行,等我从首都回来了,我们统一组织个演讲小比赛,你们当着我的面一个个上台。”
小孩子们就跟在原本万里无云明媚天空上自由地飞翔、结果突然晴天霹雳还正好劈在他们头顶上,把他们劈糊了的焦炭鹌鹑一样,眼睛里都失去了光。
小鹌鹑们用期待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家长,希望能得到家长的救命。
各位家长目光游移了一阵,若无其事地避开了。
小宋知青是读书人,他们还记得她当初考老师是断层第一呢,而且来年就要正式当老师了,听她的话准没错。
别看这年头虽然红小兵在学校为非作歹的,但在家长——尤其是比较偏远、受运动波及较小地区的家长的心里,老师还是有着很高的地位的,尤其在学习方面,那肯定是老师说什么就是什么的。
毕竟尊师重道在这片土地上存在了上千年,还有着它浓重的影响力,而且大家都不想叫自己的孩子当睁眼瞎。
再说,没听着小宋知青说连首都的孩子都是这样的,那可是首都啊,大领导在的地方,肯定有先进的道理。
跟着首都走!
这年头的人对党对中央,那叫一个无条件信任并拥护。
铁蛋委委屈屈地看向一向疼爱自己的奶奶,孙婆子默默地转过了头。
看她干什么,别看她!这种事情,还是听老师的!多练练嘴皮子,大大方方能说会道的,以后才能成事不是。
孙婆子甚至还主动往里面藏了藏,叫她孙子写了,可就不能叫她写了哦。
宋软熟知萝卜加大棒的政策,给每人一杵后又送上甜枣开始画饼:“大家都知道我是要去首都,我会从首都带一些特产回来,到时候就送给演讲最好的小朋友。”
哇!!!
此话一出,原本还愁眉苦脸的小孩子们眼睛都亮了。
来自首都的特产!!
别说小孩子,连大人们都有些蠢蠢欲动,首都的东西啊!
宋软看见小孩子们摩拳擦掌地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大家还要留下来玩儿吗?”她贴心地说,“多体验体验,多点感受,或许能多写两篇出来了。”
小孩子们脸色一变,一个个掉转头,撒腿就跑,活像是后面有鬼在追似的。
留什么留留留留,这才刚说一嘴,人都还没真的留下来呢,就被安排了两百字的演讲,真的留下来了,指不定还要多出什么任务呢。
这可不行,大大的不行!
没有小孩子喜欢学习的!
小孩子们一哄而散,宋软抱着手臂看向村民们,似笑非笑:“大家也想一起参加亲子活动吗?”
什么话!说的什么话!
他们大字不识一个的泥腿子,参加这种活动,那不就光屁股拉磨,转圈丢人吗?
村民们一个个激灵着清醒过来,打着哈哈赶紧拒绝:“哎呦不用不用小宋老师,咱这一把岁数了,就不参加这种活动了。”
你看看,一个个被支配的都开始提前叫老师了。
宋软眼睛如鹰隼般环视,被扫视到的人一个个如同老师上课提问,你却什么都不知道,关键还和老师对视上了,瑟缩的低下了头。
“哎呀,我饭还没煮,我得赶紧走。”
“对对对,我也还没煮饭呢,再不回去我家老头子得饿死了。”
“我今天还没担水呢。”
众人一哄而散,仿佛稍微跑慢一点就会被抓出去下锅一样。
宋软冷哼一声,关上门。
第145章
二合一出发
吓走了恋恋不舍的大小游客们,宋软继续回屋整理东西。
出了一个能上《人民日报》的“英雄虎”,还由此揪出了一串迪特,又还找到了一批宝藏,这可叫定阳县这个在政治版图上一直处于边缘地带的小透明好好地出了一次风头,听说上头的那几个领导,有望继续向上走一步呢。
领导人逢喜事精神爽,对待下面的人当然宽和大方,又是金花这样的“虎功臣”,于是专门调拨了一辆八成新的卡车,护送
金花进京。
嘿,这放在古代,也能叫得上朝贡了。
大家与有荣焉。
能上贡的,那都是有一定实力的,不然你上两块破铜烂铁粗衣麻布上去,那就不叫上贡了,那叫上吊。
至于为什么不用火车——开玩笑嘞,是给金花安排硬座还是硬卧?给它安排来,那同个车厢、隔壁车厢的其他座位怎么办,难不成和旅客说——
哦,客人您好,是这样的,您的座位边有一位特殊的客人,是的,就是只老虎。
你看那些客人能不能同意?
就算客人同意,火车上的乘务员也不同意啊,他们这个职位是铁饭碗,但他们又不是铁人,要叫老虎来一口,直接就变成废人了。
而且就金花那大嘴大牙大爪子的,谁看了不害怕?
关笼子也不行,人多手杂一路颠簸的,万一锁掉了或者怎么的,这不更是要吓死人?
还是坐卡车的好,单间出行,独立包装,要祸害也只能祸祸一点,不至于跟火车似的能祸祸一片。
从黑省到首都有上千公里,这年头本身的交通条件并不是很好,很多路不如后世那边畅通,更别说这个季节的冰雪都没化开,很有可能还会再下雪,杂七杂八的因素一除,单程一趟怕是都要个四五天。
她还好说,但毕竟金花这么大一只,在路上吃的耗的喝的怎么算也不是个小数目,宋软还得继续打包。
地窖里的那些野猪狍子,全都拆好了装到箱子里,边上还围了一圈冰砖,其实就现在这个天气不加冰砖也不会坏,只是毕竟是要放在车斗上的,多围一圈也干净些。
没办法,要是只有她一个人带金花赶路,这些肉什么的直接放到空间里,要吃的时候拿出来就行,但是这趟路边上还有个卡车司机嘛,还是上面安排的,她要是凭空掏出一大块肉来,就不是送金花去动物园了,这是要把自己送进宫的节奏啊。
宋软赶紧甩甩头,把这个可怕的后果甩出脑外,继续清点行李。
还有她之前在后院专门给金花养的兔子,这几天已经一日三只地叫金花吃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三只也在今天早上都杀了藏在厨房里,防止被来动物园观光的游客看出不对,毕竟现在鸡都不让多养——在这一点上,宋软还是很谨慎的。
她可不想临门一脚翻船,那可太窝囊了。
除了食物之外,也又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要收——金花毕竟也在她这住了这么久,小垫子小枕头大球球之类的东西不老少,还有它粉丝给它寄来的帽子袜子,鸡零狗碎的一大堆,还有它崽白围脖的各种玩意儿,宋软拿了大麻袋一样一样地清。
“这个小枕头就不要了,都快被你咬烂了……”宋软一边解释着,一边把小枕头想放到一边去。
金花嗷得一声扑过来,咬住小枕头就往麻袋里面放。
它要的!它要的!!
宋软试着和它讲道理:“这个小枕头已经被你咬的不成样子了,你天远地远地带过去多麻烦啊,你要是喜欢小枕头,我到地方了给你再买一个新的行不行?”
金花一顿,一双圆滚滚的虎眼露出人性化的思索神情。
宋软以为沟通成功了,伸手想拿走小枕头。
金花猛地回过神来,一个俯身把小枕头压到肚子底下,不给!!
宋软:???
金花肚子把小枕头盖得严严实实的,从喉咙里发出理直气壮的嗷嗷1声。
给我买新的,这个旧的我也要!
宋软:……
宋软:…………
我就多余多这一句嘴!
她没好气地猛地把手伸到金花的肚子下,用力把小枕头扯了出来:“行了知道了,给你带上!”
金花快乐地站起来,讨好地蹭到宋软边上蹭了蹭,尾巴谄媚地扫过宋软的小腿,整个虎腻腻歪歪的。
嘿嘿嘿,凶婆娘,你这个两脚兽,有时候还是蛮好的嘞。
宋软没好气地拍了一下:“少在这里碍手碍脚。”
金花踩着快乐的小步子,啪啪啪啪地离开了。
那边,目睹了一切的白围脖也学着它妈妈的样子,咬着自己的小球球跑了过来,眼睛巴巴地看着宋软。
这个!它要带这个!
宋软已经开摆了,接过白围脖的小球单独放在一个小盒子里避免压坏。
大的会撒泼打滚,小的有学有样,不是一家虎不进一家门,算了,她大人有大量,不和她们计较。
虽然东西不大,但零零碎碎收拾了好久,和搬家也没什么区别了,宋软费了老鼻子劲,统共收出了三个麻袋。
“你看看你们,多少东西!搬死我了!”
宋软对着金花母子指指点点。
这会儿,刚才还耳聪目明为了个小枕头和宋软几乎无障碍交流抗议的金花又变智障了。
它眨巴着一双清澈且愚蠢的玻璃珠子,呆头呆脑地看着宋软,像是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私密马赛软软酱,瓦达西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思密达。
宋软:……………………
真的,她真的好想给这玩意儿一鼻窦。
她这样想,也就这样做了。
舒服了。
金花哼哼唧唧呜呜渣渣地缩回角落,哀怨的呜嗷声此起彼伏。
人家都要走了,你还这样、这样打虎!
宋软铁石心肠、毫不动摇离开。
别看东西收拾完了,但事儿还没弄完呢。
动物园只说收金花和白围脖,没说收好事——毕竟驴在这个年代并不稀罕——带着好事去太麻烦了,这冰天雪地的外面连根草都没有,还得给它带口粮,一来一回这么多天不至少得带个二三十斤?算了算了,忒麻烦。
宋软拿上自己的备用钥匙,牵着好事溜溜达达地敲开隔壁宁远家的门,打算把小驴暂时托付给他。
宁远家没有驴棚,所以好事还是住她家院子,草料什么都她都放在柴房了,好事饿会去吃,宋软主要是拜托宁远每天晚上帮好事生两盆炭火。
毕竟现在好事还只是个小驴呢,不抗冻。
她现在主要是带着好事来认认人,别把给它生火的宁远当贼踢了。
不知道是不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缘故,好事和金花待久了,身上似乎也沾了点猛兽的脾气,看着可可爱爱的小驴,踢起人来一踢一个准,还越踢越兴奋。
打起架来比白围脖还厉害,那叫一个敏捷灵活。
宋软拎着好事的耳朵,扒开它的驴眼叫它看宁远。
“这几天我要送金花去动物园,这个同志会每天晚上来我们家院子里给你生炭火。他是来帮你忙的,你不许踹人家,不许缠着人家要糖吃,也不许撒泼耍赖缠着人家陪你玩儿,听见没有?!”
好事从鼻子里虚虚地喷出一股气来,一双大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眼前的雄性两脚兽,眼睛滴溜溜地转。
“你别喷气,说话!”宋软扯着好事的耳朵,再次逼问。
这玩意儿鬼精的很,现在不给它震住了,等她走了不知道要做什么妖。
好事:……
它不情不愿地从鼻腔里发出“嗯”的一声。
它平时的叫声就是“嗯哼嗯哼”的,所以这咋一听上去去人模人样的。
算了,那个臭老虎马上就要走了,家里马上就是它一个驴的天下了,它心情好,不让就不让,不和她计较。
好事抖了一下驴耳朵。
宁远认真地看着眼前这头刨着蹄子的小驴,看上去居然还有几分说不出的慈爱。
“好的,我会记得每天晚上给它生火的。”
他答应得很痛快。
宁远当然同意,甚至还因为这是宋软第一次认真请求他帮忙、还给了他家里的备用钥匙,心里暗暗地高兴。
他小心翼翼地去接钥匙,宋软莹白的指尖捏钥匙的圆柄处,剔透白皙的肤色和金属的颜色产生鲜明的对比,只是一眼,宁远的心脏砰砰砰地跳了起来。
钥匙不大,虽然他很小心了,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在交接的过程中轻擦过她的指尖。
宋软出来的匆忙,没来来得及戴上手套,虽然一路上把手缩进袖子里了,但指尖处还是冰凉的,像一块在雪中静置后的玉石。
本来就神经紧绷的宁远当然不会忽视,红晕腾地一下从耳后升起,晕染到耳尖。
但他又有些担心,宋软会不会以为他是故意在耍流氓、觉得他品德有问题?
他努力绷住脸上的表情,有些忐忑地偷摸地瞄了宋软一眼。
宋软压根没有注意到宁远在这短短的几秒中思绪是如此的百转千回。
她正在心里检讨批判自己没带手套就出来的鲁莽举动。
东北的冬天,天色又还是晚上,本来气温就低,北风呜呜呜的吹,把她两爪子吹得跟冰溜子似的,现在米粒大的雪粒子打在她手上都没啥知觉了,更别说宁远那比蜻蜓点水还要快的速度了。
她屁感觉都没有。
而且天色渐暗,光线模糊,她也没发觉宁远渐红的耳根。
她递出去钥匙,飞快地缩回手,捧在嘴巴哈了两口暖气,一边搓着回温,一边顺口对宁远表示感谢。
“真是太谢谢了,等我从首都回来了,给你带特产哈。”
宋软再次熟练地说出这句话,说完后整个人不自觉顿了一下——这话好像已经对很多个人说了,嗯,怎么说呢,有一种渣男换汤不换药地拿同一个大饼哄不同的小姑娘的感觉。
但是宁远就跟那些单纯好哄的小姑娘一样一样的,嘴巴有些害羞地抿起来,唇角却压不住地上扬,眼睛亮晶晶地盛满了期待:“真的吗?”
他说完,又猛地抿了一下唇,像是提出了什么很贪心的要求一样,有些不好意思,有些急切地解释道:“我,我不是找你要东西的,你不要太破费,你给我带什么都行……”
他结结巴巴地解释,想证明自己不是那种贪别人钱财的人。
但他本身就不是是什么伶牙俐齿的人,一着急,连说话都不那么利落了,脸涨得像偷吃了番茄然后被番茄汁喷一脸的白兔子。
宁远越说越觉得自己没说话,心中懊恼不已,要不是宋软还在面前,他都恨不得是猛锤自己的这不灵光的脑袋,怎么就想不出伶俐的话来呢!
宋软看着脸色涨得宛如红气球似的宁远,心中觉得好玩儿,本来想
逗一逗的,一阵北风刮来,冻得宋软当场一个激灵,原本的话被冻了回去。
她吸了吸鼻子,速战速决地嘴甜一句:“你放心,我知道的,我肯定给你带一个和别人都不一样的特产回来。”
轰得一下,宁远的脸这下真的成番茄了。
他强撑着保持冷静,认真地承诺:“谢、谢谢你,你放心,我肯定会每天晚上都给好烧炭盆的,绝对不会让它被冻到。”
宋软现在被冻得缩脖子缩脑狗狗怂怂的,实在是撑不住了,胡乱地点头:“那太谢谢你了,我先带着驴回去了。”
宁远乖巧地和她告别。
宋软走出去好大一会儿,还没听见后面的关门声,在心中啧啧赞叹。
你瞅这大小伙子火力就是壮啊,她都快冻成狗了人家还淡定自若的,这是属松柏的吧。
一觉睡到第二天的早上,宋软蹲在麻袋边在最后清点一遍要带的东西有没有缺漏——其实她觉得自己都带齐了,这些主要都是金花的东西,而金花又一直围着她打转呢,她要是漏了哪一个,金花会嗷嗷的。
这玩意儿精的很。
正想着,脖颈处探过来一个毛茸茸暖呼呼的的东西,宋软稍稍一回头,果不其然,正对上金花那张大脸。
她头一歪肩膀一抬,像铡刀一样把金花的大头夹住。
“你又凑过来干什么?”
金花的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眼睛盯着麻袋一动不动。
宋软服了它了:“你的小枕头在里面,我没偷偷给你丢了。”
金花呼噜呼噜,不动。
宋软好想一巴掌薅死这个二皮脸的事儿精虎,她把麻袋口拉开,扒拉出小抱枕的一个黄角角,拎给它看:“你看,给你带上了!”
金花探头探脑地伸着脖子,尾巴满意地在地上啪嗒啪嗒,整个虎这才放心地离开。
“你看你那副德行。”
宋软骂骂咧咧的,重新把袋子系上。
正收拾着,突然听见门口传来发动机的隆隆声,然后是小孩子们的欢呼声。
“大卡车、大卡车来咯!”
“好威风啊!!”
“哇,朝小宋姐姐家去了!”
小孩子们一边惊呼一边奔跑,趁着大卡车还在停车的功夫,窜到宋软门边,邦邦邦敲门:“小宋姐姐,小宋姐姐!有大卡车来接你了!快出来啊!”
宋软眼疾手快地给金花套上牵引,这才开了门——就跟后世那些带狗出去玩儿的,这是一个态度问题,而且多少也能给路人一点心理安慰。
小孩子们拍开宋软家的门,却不像以前那样是为了进去,一个个站在门边,含着手指头看着还在动的卡车,眼睛瞪得滴流圆。
卡车的轮子熟练地偏转,从村道开出去了一半的体型压到田埂上,车轮再次偏转着开出,行云流水地完成了倒车。
小孩子们再次惊叹出声。
“哇!!!!”
“好厉害啊!”
铁蛋目光炯炯地看着威风的大卡车,宣誓般说:“我以后长大了,也要开卡车!”
其他孩子也不甘示弱,你一言我一语地争,“我也要当!”
“还有我!”
跟着过来看热闹的村民们听着小孩子们的童言童语,脸上挂着鼓励的笑意。
这年头的司机地位可和后世不一样,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方向盘一转,给个县长也不换,其地位之高,便也可见一斑了。
从车上下来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看上去三四十岁的样子吧,即使大冬天穿着厚厚的棉衣,都隐约能看见其手臂上鼓鼓囊囊的肌肉。
这年头的造车技术当然不如后世先进,包括各种零件啊,设备啊都是比较落后款式,方向盘那叫一个难转,这样天长地久地炼,蚂蚱都能练成光头强。
壮汉大踏步走了过来,那凶神恶煞的气势,仿佛能一口一个小朋友。
殊不知此时的壮汉心中也在哆嗦——听说这一趟送的是老虎大家都虚得慌,领导问谁去,车队的那群挨千刀的瘪犊子不干人事,齐刷刷地向后退了一步,他没反应过来,不知道哪个狗崽子把他一推,得,成了他主动请缨了!
荒谬!
荒谬!!!
装着老虎的卡车,和龙潭虎穴有什么区别!
壮汉在心中咆哮着,但是面上努力维持着镇定,看上去沉稳有风范:“你就是宋软同志?我是送你和……英雄虎去首都的货车司机,你可以叫我老张。”
他咽了一口唾沫,努力维持镇定:“那,老虎呢?”
金花听见在叫它,积极地蹭过去,脑袋一抬,尾巴一翘,就差举爪了:在这里,老虎在这里!
壮汉猝不及防和虎虎来个近距离亲密接触,瞳孔都缩小一圈,整个人就跟那个被人弹了一指的蚂蚱一样,猛地向后一跳,那叫一个弹射起步原地起飞,
宋软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这一大团玩意儿弹簧似地呲溜一下窜了过去,在空中跳出了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并伴随着惊天动地的惨叫声。
“啊啊啊!老虎啊!!”
金花迷茫地停下爪步。
啊??
不是刚刚还在找它的吗?
第146章
二合一劫道
宋软连忙上前,一只手抓住金花的脖子,另一只手捏住金花的嘴巴子,一个用力把金花按在了地上,努力对快被吓成蹦跶大跳蚤的司机进行安抚:
“张哥,你放心,虽然金花是老虎,但它很乖的,不吃也不咬人。”
金花配和地被压在地上,尾巴一甩一甩的,看上去乖巧又安分。
壮汉:!!!
什么叫不吃人?什么叫不吃人!!
这叫他把心放在哪里?菜板上吗?
张龙——就是这个司机——差点当场表演一个花容失色,悬着的心脏心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金花不耐地扫过张龙,从鼻子里呼呼地喷气——这是和好事学的,这俩玩意儿虽然不是同一个物种,但真的天天相互学习,相互影响,好的不学,坏的扩散地飞快。
瞧这个两脚兽,看着都比凶婆娘壮两圈了,胆子只有咪咪大。
看看凶婆娘,刚见到它时就敢给它大鼻窦!
金花很是不屑。
这实在是误会了张龙。
这年头走车并不安全,有些偏远地区艰难险阻的路况那还只是毛毛雨,最关键的各种法规还没有完善,人们的法律意识也远不如后世那般吸烟刻肺,再加上侦查技术也比较落后,在路上抢了车,往深山老林里一钻,压根找不到人。
在这种情况下,抢道车匪的猖獗便也不难理解了。
甚至有些还保留着相当浓厚的宗族意识的地区,专门在路上摆上路障,等你停下了,整个村子一起上,那叫一个齐心协力众志成城,叫你见识什么叫上阵父子兄弟七大姑八
大姨兵。
因为一身的腱子肉和魁梧的体格,张龙经常被派去跑长途,而长途又更容易遇见这种事,跑了这么些年车,他自诩也算是见过大风大雨了。
但是,但是,以前的对手好歹是个人,起码物种上是势均力敌的,现在这个,现在这个!
他张龙只是叫龙,又不是真的龙,在给他长两只手,他也打不过老虎啊!
张龙很努力才克制住自己拔腿就跑的冲动。
宋软瞧着他不太好看的脸色,想着毕竟接下来还要在一辆车里待好些天呢,客气地问:“您吃早饭了吗?要不要先进家里来吃点?”
金花嗷呜一声,声音中充满了鄙视,吃点吧弱鸡,瞧把你吓得,别倒时候把虎带沟里去了,啧啧啧啧。
落在张龙耳朵里,就是——你虎大爷我现在还没吃饭呢,小子,识趣的赶紧把自己洗洗,乖乖上来给我添一盘菜。
张龙被自己的脑补吓得够呛,恨不得自己是张聋。
但是虎大爷还等着他回话呢。
“不,不用了。”他战战兢兢地拒绝,沉默了一下,觉得自己太生硬了,软下声音加了一句,“你,吃早饭了吗?要是没吃的话,你多吃点,咱再出发,我不急的。”
天知道他以前最烦这些虚了吧唧玩意儿的!
这会儿司机是正儿八经的技术人员,各地又缺,地位高,社会大环境又普遍比较淳朴、强调共同为国家奉献,只要你实力过硬,哪怕不走什么人情往来,该你能升职的,依旧能升职——为国家挑人才嘛。
所以张龙一直都不爱弄这些玩意儿。
但是,此刻,张龙那被抛弃多年的情商,嗖地一下捡回来了。
一个膀大腰圆五大三粗的壮汉,此刻轻声细语、满脸堆笑,没有一点态度不好的影子。
他突然就理解了,为什么戏本子里的宫里的那些太监那样的有眼色会伺候人。
脑袋和手上的茶杯一起放在盘子里呈上去,换你你比他还懂事会伺候人。
他悄咪咪从眼角看了金花一眼,主要是这一只,一定得喂饱了,这要是路上饿了,他都不敢想!
宋软摆摆手:“我们都吃过啦。”
张龙还没来得及说话,白围脖从屋里头蹦蹦跳跳地跑了出来,好奇地围在这个陌生人的脚边打转。
哎呀他的老天爷!这怎么还有一只!
张龙一个激灵,差点又要尖叫出声。
但是为了自己的形象,为了运输队的形象,他勉强忍住了。
好在白围脖的体型并不大——人家还是个小虎没长开呢,体积就像一只金毛似的,张龙勉强可以忍住。
当然,他依旧是不敢造次的——人家的妈还在一边看着呢,这要是打了小的,都不用等老的来了,老的当场就能给报仇了。
生活,怎么这般艰难!
张龙心中的泪水比面条还宽。
他咽了一口口水,努力维持着镇定,但是声音难以抑制地有些哆哆嗦嗦,像是风中摇摇摆摆走过晾衣绳上的蚂蚁,颤颤巍巍的,肉眼可见的艰难
“这,这……”
他结结巴巴,双眼发直。
宋软连忙贴心地给他介绍:“这是金花的孩子,叫白围脖,有一点调皮,但本质上还是个好孩子。”
她又对白围脖说:“白围脖,这是张龙叔叔,是送你们去动物园的,这一路都得麻烦人家,快和人家打个招呼。”
白围脖歪了歪头,看上去也很是乖巧地跳到张龙身边,鼻子嗅了嗅。
张龙都不敢问,这好孩子是怎么调皮的、有什么战绩。
他怕自己受不住。
孩子调皮,也就打个让人撵着只鸡,老虎调皮怎么弄,撵个人?
白围脖舔了舔鼻子,好奇地凑地凑了过来,伸出小爪子一拨一拨地抓了两下张龙的裤脚,又贴着张龙的腿凑过去,尾巴勾了一下他。
叔叔好!
张龙强颜欢笑:叔叔不好。
但白围脖毕竟是宋软一口奶一口肉带大的,从以前饿得像个干瘪核桃到现在胖得像个渣刺榴莲,对人类的好感那是很高的。
虽然张龙没有回应,但它锲而不舍地围着张龙活泼地蹭蹭跳跳,像是和一个失散多年的好朋友打招呼,那叫一个亲热。
什么,你问张龙感不感动。
张龙完全不敢动,但他卑微地从脸上挤出一个笑意:“你,你好,白围脖?”
——人家那么大一只的妈在一边盯着呢,要是觉得他冷落它的孩子或者态度不好什么的,给他一爪子怎么办?
白围脖完成了“和长辈打招呼”的任务,开开心心地往宋软身边走。
宋软随手从布袋里摸出一块肉干喂给它。
张龙看着白围脖走了,整个人都长舒了一口气,数九寒天北凤呼啸的现在啊,他硬生生出了一脑门子的汗水。
他慌乱地走回卡车边上,拉开副驾驶的门:“宋同志,你上去吧。”
宋软迟疑了一下:“我还有三个麻袋和一个箱子,里面大部分装的都是金花的口粮,我先搬到车厢去?”
张龙一拍脑袋,整个人看上去迷迷瞪瞪的像是灵魂出窍还没回来:“对对对,得先搬东西,来来来,我帮你搬。”
宋软看着他两眼发直木木瞪瞪的样子,有点不放心,但人家已经走过来了,也不好段然拒绝,遂折中了一步:“没事没事,我已经把它们拿出来了,就是屋檐下的那三个,您帮我搬一个就行,剩下两个我自己搬就好,”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把自己手上的金花牵引绳随手放到一边。
“慢着!!!”张龙眼睛都瞪大了,声音如炸雷一样喝了出来,“你住手!!!”
宋软:???
她被张龙一嗓子嗷嗷得差点把手上的绳子丢出去。
张龙看着她手上的绳子一抖眼见着就要松开,整个人一个激灵。
他声若洪钟,黝黑的脸涨得像红脸关公,身形敏捷地就走了过来
“不成不成!哪儿能叫你一个小姑娘搬,那我一个大老爷们不成吃干饭的了?”
宋软还想着这年头的同志真热心,张龙再次开口。
“你把手里的绳子拿好就成!”
他状若毫不在意,但在“拿好”两个字上还是下意识咬了重音,整个人义正言辞、步履如飞地向院子里走去,“东西我来搬!!”
宋软看着他像是踩了风火轮一样的背影,脸上一片迷茫。
这年头还有抢着干活的?
也是,这年头不是老宣传什么奋斗、合作、勤奋、不怕吃苦的精神嘛,估计这个同时学进去了,觉悟高,所以才这么积极。
宋软有点迟疑:“那就谢谢你了?”
张龙跑得头也不回:“应该的应该的。”
能不应该嘛,都是老虎的东西,要是漏了什么东西,叫老虎发脾气了怎
么办?
他看宋软那个细胳膊细腿,估计是因为救过这个老虎,说这老虎才对她这么客气——反正不可能是武力镇压服的。
老虎对有救命之恩宋软客气客气,他张龙算什么玩意儿啊,老虎又认不得他是谁,万一老虎发飙了,直接给他一巴掌谁能按住?
那牙不都给他拍掉?
张龙这些年因为跑车东奔西走见识多,转眼就在脑子里行云流水地脑补出了一场故事。
他越想越害怕,连拉开的架势驾驶座的门都没来得及关上,匆匆忙忙地就往宋软大地院子里给她搬东西去了。
这年头的货车司机有时候也会兼职搬运工人,大几十斤的麻袋都面不改色一袋袋往肩上被,宋软这点东西张龙面部不改色就给她搬好了。
他三两下利落地把麻袋搬到车厢,都不敢正眼看金花,整个人转向宋软,只敢拿余光一下下地瞟当事虎:
“后面有两个笼子,您不然先叫……进去?”
他吞吞吐吐地暗示道。
这倒是。
宋软左手牵着金花,右手带着白围脖转到了车厢后,叫金花先上去,
金花还从来没坐过这种大卡车呢,兴致勃勃地把两个爪子搭到车沿上,正准备发力。
然后就看见里头一大一小两个笼子。
因为金花是“英雄虎”,上面专门调拨了两个新笼子,钢筋结实,笼子崭新,空间也大。
但笼子再新也毕竟还是笼子,加上这年头技术条件摆在这里了,咋一看起来并不是很好。
金花两只爪爪搭在车沿上,挑剔地看着。
光秃秃的圆柱组合的架子,上面什么都没有铺,没有席子,也没有小枕头,栅栏的间隙看着就很硬,而且毕竟是车厢,里头黑洞洞的,空气也不是很流通,估计上车拉的是粮食之类的东西,里面还有着一股味儿没散开。
金花是一只食肉虎,要是里面是装鸡鸭家禽留下的味道,对它来说还挺香,但一空间都是菜味儿,就跟东北人和鱼腥草共处一室的感受。
嚯,这烦虎味道。
那几个麻袋横七竖八地放在地上,看上去更是凌乱。
不精致,太不精致了!
怎么会有这样不精致的两脚兽,这么乱的地方,是能住虎的吗?
野猪都不住!
金花嫌弃地虎子一抽一抽的,斜着眼睛看向张龙,你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
谁要睡这种硬邦邦地面?没有席子?没有小枕头?没有装饰的小花花?
而且边上还这么乱,一点都没有条理!
它嗷呜一声咆哮了出来,爪子不满地啪啪啪在地上拍。
你就是这么办事的?嗯?你会不会办事?!!
金花毕竟是个猛兽,还是个体积巨大,有着血盆大口和减压利爪的老虎,这么个玩意儿冲你发脾气,张龙当场脸就白了
他哆哆嗦嗦地问:“它,这是要干什么?”
宋软现在已经对金花的各种矫情作妖:“没什么,闹脾气呢,精路子长事又多,不用管她,这玩意儿越搭理越来劲,一会儿它自己没趣就消停了。
张龙抖得像筛糠一样,不,不用管?
真的不用管吗,啊?
宋软见他一副神经紧绷的样子,安慰道:“没事张哥,你先回车上歇歇,我和金花谈。”
“好嘞好嘞你们好好谈谈,我不急的哈。”
张龙如获大赦,立马从身上摸出了把钥匙,交到宋软手中:“锁在笼子上,这是钥匙。”
他撒腿就往驾驶座上跑。
宋软拎着钥匙圈在指尖转了几圈,低头看赖在地上不走的金花:“你上不上去?”
金花两眼一翻,整个虎碰通一下倒在地上。
它!就!不!
然后重重地喷了一口气,每一根虎毛上都透露出要硬抗到底的倔强。
你!怎!样!
宋软故意把绳子一丢:“你不走,我走了!你自己留在这吧!以后天天自己打猎,自己找水喝,受伤了没人管,病了硬扛着,你就待在这里吧!”
她说一句,金花的耳朵动一下,她再说一句,金花的耳朵又动一下。
宋软已经大部向前走了,正好把她特意从行李包中拿出来的枕头和被子放到副驾驶去。
没错,她也是要享受的。
金花一个虎都晓得不亏待自己,她难道会上赶着吃苦?
还是这种毫无疑义、毫无回报的苦?
她又不是下凡历劫来的,多吃苦能叫她升仙。
金花一个咕噜从地上站了起来,踮着脚跟在她后面。
这会儿的货车身还是挺高的,宋软从看着的车门打量了一眼,把手上的抱枕往上面用力一抛。
随着抱枕被抛上去,一道黄色的身影紧跟着窜了上去
宋软还没反应过来,坐在驾驶座的张龙再次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虎虎虎……!”
宋软这才发现,已经已经身形矫健地窜到了副驾驶的椅子上,跟个大爷一样躺在皮座椅上,尾巴一摆一摆地,看上去悠哉悠哉。
这个凶婆娘肯定不会亏待自己,它跟着她肯定没错,金花精明地想。
“你上去干什么玩意儿,你给我下来!”
她叉着腰暴喝道
一边的张龙下意识赶紧点头,对啊对啊,他都不敢想,开车开到一半累了想和边上的人扯扯白话,一转头对上和老虎眼对眼,那是多么地叫人胆寒!
然后就和金花那双大眼睛对上了,正往下蹭蹭蹭点的头猛地僵住,往边上一拐,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
虎大爷明鉴,小的只是刚才脖子有点疼动一动,绝对没有反抗您的意思!
宋软看着五大三粗貌若野猪的张龙突然怪异地跳起了新疆扭脖舞,感觉稍稍有点伤眼睛,移开了。
她一只脚踩在车沿上,有些艰难地爬上去,揪住金花的耳朵:“这是你该待的地方吗?回你的笼子去!”
金花嗷得一声叫,死死的扒住椅背。
它不回去!它就不回去!
它在不要在那个黑乎乎的笼子待着嗷!
宋软咬着牙,声音带着威胁:“你就这么上来,不管你崽子了??”
金花顿了一下,然后梗着脖子嗷嗷。
小崽子正是成长的时候,该多吃点苦,它也该独立了,没必要时时刻刻都粘着妈妈——反正苦了谁也不能苦它自己!
它先是它自己,然后才是那小崽子的妈!
宋软:……
她气得只拍大腿,看看人家这做母亲的态度!多少二十一世纪的女性都还没觉醒到这个地步呢!
金花雷打不动,理直气壮地向里面一窝。
这年头的卡车驾驶和副驾驶中间有一个凹槽,原本是方便人多的时候多坐几个人的,现在便宜了金花,它往里面一窝,哇,多合适的凹槽,完美贴合它的身形!
它不动了。
宋软:……
她拧着金花的耳朵,上去就是一个大鼻窦:“你给我下去!”
一边的张龙看着宋软跟捶年糕似的哐哐哐锤金花,金花被捶得像个老面饼子还抵死不从,眼皮子都在抽抽。
他在心里抹了一把辛酸泪,上前打圆场
“哎呀哎呀,金……金花想坐,”他哽咽了一声,“金花想坐就让它坐吧,车厢里确实不舒服。”
金花见有人撑腰,嗷得一声,叫了出来。
听见没有!听见没有!
我想坐就可以坐!
金花给张龙一个赞赏的目光。
你虽然不精致不会办事,但是是个好两脚兽!
张龙颇有些受宠若惊。
这么一番折腾,等货车开动的时候,前面的副驾驶挤着金花、宋软、白围脖三个,也就是得亏是货车,前面的空间大,不然三个非挤成叠叠乐不可。
张龙开着车,不时往边上偷偷瞄一眼。
他哪里见识过这种场面啊。
都说大城市稀罕事多,他看农村也不弱啊。
等他这趟车跑完了,非得好好给车队里那群狗崽子吹一吹!
哈,以后喝酒吹水,他绝对是当之无愧的主角!
张龙都想好话题开场白了,到时候先不说话,等其他人先吹完,然后喝一口酒,然后“嘶”一声,再长长地停顿一下,然后声音沉稳地说:
“你这算什么,当初我跑车,副驾驶上坐着一头老虎。那么大一只老虎(张开手臂比划),那么长的牙(伸出手指比划),我和它朝夕相处啊……”
这样想着,他还激动起来了。
毕竟本身也是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的,缓过劲来,也就没那么怕了,甚至整个人有一种异常的兴奋。
一开始走的大路,路况较好,但是张龙的技术实在是不错,所以车辆比较平稳,只有一点微微的摇晃。宋软昨天收拾了一个晚上,今天早上又起得十分的早,这会儿实在是累了,这车晃晃悠悠的还挺像摇篮的,摇着摇着,她的眼睛就闭上了。
一边的金花这会儿也没动静了,趴在宋软腿边几乎也在睡觉,宋软更是放松了身心,几乎安安心心地睡过去了。
睡了不知道多久,迷迷糊糊间感觉到卡车似乎进入了山路,山路崎岖而曲折,一个弯接着一个弯,宋软的脑袋也跟着摇摆起来,她调整了个姿势,又继续睡过去了。
不过这会儿睡得就不太安稳了。
在车辆又一个剧烈颠簸几乎把宋软弹起来后,宋软皱了皱眉头,有些迷茫地睁开眼。
入眼就是道边的树枝打在车窗上的画面。
她的灵魂还没从周公那回来呢,就听见耳边传来叽叽咕咕的声音,那种谁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肚子翻江倒海的波浪声。
宋软迷迷瞪瞪没反应过来,还在心里想着,谁啊,肚子不舒服主动去厕所啊,搁这里扰民,有没有点公德心!
——慢着,她现在是在货车上,边上是谁来着?
然后就惊醒了。
一扭头,果然发现金花正喉咙一动一动的,背高高地拱起来,
宋软眼睛都瞪大了,几乎是手忙脚乱地随手抓了了两张报纸出来,三两下利落地折成一个口袋,凑到金花的嘴边。
金花:yue!!!
yue!!!!
宋软眉毛鼻子都快皱到一起去了,翘着手指拎着金花的呕吐物——玛德,金花这玩意儿,晕车啊!
还没继续想呃,就看见金花的背又是一拱,她也顾不得再想其他什么了,忙不迭把纸袋子凑到金花嘴边。
果然,金花爪子搭在宋软的手臂上,脑袋埋进纸袋里,又是一阵狂吐。
宋软的额头在跳。
金花:yue!!!!
宋软等它吐得差不多了,手忙脚乱地给它擦嘴,然后去看白围脖,好在白围脖没事。
金花这会儿一点嚣张劲儿都没了,整个虎怏怏地宛若一只蔫鸡,胡须都垂下去了。
毕竟一起坐这么久了,张龙的胆子也大了些,这会儿甚至还有心情扯闲白:“金花晕车啊?”
宋软苦笑道:“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啊。”
“我光晓得人晕车可以在肚脐眼上贴片姜,这老虎晕车,姜我倒是有……但老虎有肚脐眼吗?”
“这……肚脐眼应该还是有的吧?”宋软下意识地把手伸到金花的肚子上摩挲,胆汁都快吐出来的金花有气无力地看了她一眼,任由她上下其手一点挣扎都没有,乖巧地像一只大猫猫。
张龙看着有些眼馋地看着呼噜呼噜的金花——男人嘛,总是对猛兽有一种独特的情怀。
他蠢蠢欲动正想说什么,突然余光看见了什么,面色一变,一脚踩到了诶刹车上。
车子吱嘎一声猛地停下,金花邦地一头撞在了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中控台上,眼冒金星。
一颗大树严严实实地横在道路中间,树后人头攒动——这是有人要劫道。
第147章
二合一匪匪变废废
有人要劫道?
这可是张龙的熟悉领域啊!
前面也说过,张龙因为体格原因经常被领导派出去跑长途,经常会遇见拦路劫道路的情况,而经历了那么多现在还能好胳膊好腿地继续跑车,不说是能在大风大浪中岿然不动的海神,起码也是个有点东西在身上的水手。
——就比如说其实他的驾驶座下面,藏了一杆枪。
现在这个年代不禁枪,他们领导特意给他们弄来的,跑长途的司机都会在车上备一杆以防万一。
不过虽然不禁枪,但他们毕竟也是正经单位,即使是被抢劫正当防卫,要是闹出人命来后续的流程也是麻烦,所以枪的用法一般会先冲边上的树、天上的鸟虚放一轮,一直到劫匪实在是执迷不悟,最后才会真真切切地打在对方身上。
就跟那导弹似的,先拉出来溜溜,首先的震慑作用都能吓退一大批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一切的恐惧都来源于火力不足,有枪支在腰间撑着,张龙并不是很慌。
最主要的是……
张龙不动声色地往边上晕头转向的金花看了一眼,他身边坐着一个老虎呢!
和老虎一起并肩战斗!
他都不敢想,这得是多么稀罕、多能吹牛逼的事迹啊!
他以后就是死了,尸体埋土里了,被棺材捂烂了,也能从泥巴里面弹射而起,和边上的鬼邻居们大吹特吹!
——“你们是不知道啊,我当年跑车的时候,有一次遇见的劫道的,和一只老虎并肩作战,那叫一个威风……”
张龙不自觉就嘿嘿嘿笑了起来。
现在天色已经晚了,又还是深山老林荒郊野外的,他这样一笑,仿佛被千年老尸附身了一样,那叫一个瘆人。
两个打头的劫匪从面前的玻璃中望见了他那怪异的神色,都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麻子脸劫匪难得有点发虚,拉了一下前面痦子男的胳膊:“我咋觉得,那人鬼里鬼气的嘞?”
痦子男一开始也被张龙的笑容吓了一跳,回过神来颇有些恼羞成怒:“什么鬼不鬼的,大领导说了,这世上就没有鬼,打到牛鬼蛇神。”
豁,这时候倒是想起领导的话了。
“再说,哪儿有鬼会开车的?”
麻子脸一想,是这个理啊!
能干打家劫舍的黑心活儿,还是前两个打头的,胆子就不可能是个小的,回过神来,还因为自己的这一瞬的慌张恼羞成怒。
恶声恶气地吼道:“把钱和货留下来!”
他说着,眼珠子贪婪地看着货车的车厢。
这么大的车厢,又还是年后第一波的时间,按照他们的经验,里面肯定装着不少好东西。
这里是黑省和辽省的交界处,相交到什么地步呢,岔开脚站在山顶,左半边在黑省,右半边在辽省,本来界线就不是很明显,又是偏远山区,两边都不怎么管,再加上他们的大本营村子在更深的山里面,重重条件综合下来,给了这群蛇鼠虫蚁生存成长的机会。
这么一会儿功夫,剩下的几个人也从树后面一一走出,粗粗地一数,居然有八九个,乌乌泱泱的,都能赶上一个小组织了。
而且有几个手上拎的居然是砍刀,其他人手上也拎着锄头和镰刀,一看就知道经验丰富,八成是专门干这事的。
张龙的脸色沉了下去,心情也不像刚才那样轻松了,他把枪从椅子下拿出来,绷着脸对宋软说:“宋同志,你别开门。”
宋软还没来得及诶接话,金花在那边“yue!yue!yue!”
两个人都顿了一下。
张龙抹了一把脸,把车窗摇下去了一条缝,从缝口对着外面喊:“兄弟,我这车上没有其他东西,大家都不容易,你们别为难我们。”
痦子男嗤笑了一声:“每一个开车的都说他们车上没东西,少废话,识相点自己下车把钱交出来,不然……”
他冷笑一声,威胁之意甚重。
他也看见了张龙手上的枪,心中紧了一瞬,却更觉得这是条大鱼了。
——现在虽然不禁枪,但是要弄来枪,也是不容易的,而且不是每一辆货车都能备上的。
按他们以往的经验,劫到这种车,够他们全村都吃个饱!
干他们这一行的,
本来就是在刀尖上舔血的生意,别看张龙手上有枪,只要利润够大,就是他有炮,他们也照上不误。
痦子男朝里面望了一眼,发现里面拢共就两个身影,一个人头发搭在肩上——还是个女的!
他们加起来可有上十个人了。
痦子男这样想着,心中更是定了一些。
但他也不是完全没有脑子的,没有直愣地直接往上冲,紧贴着枪打不到的车壁绕到了车门后面,手里的砍刀敲了敲车门,威胁之意甚重:“兄弟,你可要想要了,你这里除了你就剩个娘们啊,咱兄弟可有十来号人呢!”
他在车门后面,又是紧贴着车,要是想打他,必须开了窗户整个人身子探出去,但要是探出去了,又会前面的人又能找到下手的机会。
但也并非全无办法,只要他动作够快、枪法够准,先在第一枪打得痦子男无法动弹,然后迅速转过去,剩下的人都在一个方向。
张龙脸上的神情更加紧绷了,冷凝着脸不忘再次向宋软交代一句:“你别开车门,就在上面躲着。”
别到时候这些劫匪从旁边窜上来了。
这么一会儿功夫,那群人呈包围圈一样,分了一波朝宋软这边围了过来。
宋软摸了摸金花,安慰他:“没关系张哥,我力气大,之前带着金花和白围脖抓了好一波迪特呢,对付这几个不在话下,你就放心对付你那边就成!”
张龙勉强扯了一下嘴角,心中并不是很放心。
但看了一眼趴她腿上的金花,又觉得,也许可以放一点?
金花:yue!!
yue!yue!yue!!!
它的爪爪再次搭在宋软的手臂上,肩膀一耸一耸的,埋在纸袋里又吐了个天昏地暗。
张龙:……
emmmmm……
他一边最后试图争取和平解决,一边动作利落地给手上的枪上膛:“兄弟,我这车上真没东西,我是给首都动物园送老虎的,没拉货。”
麻子脸哈哈地笑:“还给首都动物园送老虎,不是我说,你咋这么能吹呢。你说送的是老虎,我咋没听见声儿呢?你叫它叫一声给我们听听?”
金花:yue!!!
因为金花刚刚在车上哇哇吐,宋软把她这边的窗户开了一半用来散味儿,这会儿金花的声音毫无阻碍地从窗户外瓢出去,在安静的村道上格外明显。
劫匪们一顿,随后嘻嘻哈哈地笑开了。
“这就是老虎叫?”
“我咋听着像吐了呢,咋的,老虎也晕车啊?”
即使在这样紧绷的环境下,张龙不合时宜地有一刹那的走神:可不是嘛,他也稀罕得慌——谁晓得老虎也晕车啊?
那几个劫匪一边嘎嘎笑,一边绕到宋软这边来。
然后从半开的窗户中,几乎一览无余地看见了宋软。
因为在车上睡觉,宋软把头发放了下来,长长地垂在腰间,像一匹上好的黑色丝绸,衬得她在昏暗的驾驶室里越发肌肤莹润,整个人像是自带了一圈光晕的,更别说她本身长得就精致秾丽,就像一朵摆在书房的昙花,在夜色中静静绽放。
当场就把几个从没见过细糠的野猪看呆了。
一个个兴奋得跟狒狒似的,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豁!!
他们兴奋地欧欧猴叫:“老大、老大你快来,这边有一个老好看的娘们!看着还是个黄货,比村里的那白货暗货都好看,咱把她拖回去吧!”
他们一边旁若无人地大声交谈,一边蠢蠢欲动地就要往车沿上踩着抓人。
宋软顺手就是一包金花的呕吐物砸了上去。
不管是什么物种,不管是威武霸气还是娇小玲珑,但凡是经过生物体再加工的食物,味道都不会好闻,更别说金花这种纯肉食动物了。
更别说这还是新鲜出炉,效果更是加倍。
金花吐得爪爪都在抽抽,这会儿好不容易止住,终于觉得眼前一直手拉手一闪一闪地围着转的星星散开了一点,踩着软绵绵的爪子晃晃悠悠站了起来。
但爪爪软绵绵的,它才走了两步,整个人半是无力半是撒娇地跌在宋软身上。
这么一颠簸,肚子里的波澜又开始隐隐生浪了。
宋软一看它肩膀一耸一耸的就觉得不好,眼疾手快捏住它的嘴,另一只手揪住它的后脖颈,一把它揪到了窗户边,脑袋怼出去。
金花一吐千里,气势如虹。
“yue!!!!”
底下那几个劫匪刚才还被美人勾得心神荡漾伸着咸猪蹄子想造孽呢,结果劈头盖脸地被脏东西浇了一头——最关键他们刚才还龇着个大牙想着和人香亲香亲,这下好了,畅通无阻接了个全乎!
就算是天仙,也不能心甘情愿叫人吃……啊!
更别说在他们眼中,女人本来就是货物一样的存在,宋软充其量只能是漂亮一点的稀罕货了。
一个个当场就火了,仰头抬手就想给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一个教训。
结果就对上金花伸出来的毛茸茸的虎脸。
不是,刚还是个标志黄货呢!怎么突然就变成老虎头了?
这跟光天化日看见猫脸老太现行有什么区别?
那叫一个魂飞魄散。
金花晕车正难受呢,拿着爪子哐哐哐敲车门,开门!开门!它要下去散散!
宋软当然给它开门。
至于挡在车门口的那些人怎么办?
——反正都不是好东西,她也没必要和他们什么素质问题,用力把车门一开,车门就像一个巨大的铁巴掌,从脸到肚子,重重且大面积地扇在避让不及的劫匪身上,扇得他们原地起飞。
然后重重地落在地上。
两个幸运站在门后面没被扇到的劫匪勉强躲过一劫,就被紧跟着从车上扑下来的金花压了个结实。
金花,成年东北虎,这段时间宋软好吃好喝养了一大圈膘的东北虎,三四百快五百来斤呢,当场差点没把他们屎压出来。
金花晕晕乎乎地的,只觉得爪子下软乎乎的还舒服,下意识伸出指甲抓了抓。
两个劫匪:“啊!!!!”
金花被吓了一跳,本来晕车心情就不好,扬起爪子就是啪啪啪三巴掌。
打完劫匪一打劫匪二,那叫一个雨露均沾。
白围脖见它妈都窜下去了,虽然还没搞明白状况,也跟着扑通往下一跳。
它这段时间在宋软家一天吃八顿,虎崽都快养成虎猪了,带着加速度,给金花爪子下的两个劫匪又是一重击。
两个劫匪就跟那螃蟹似的,咕咕咕往外面冒白沫。
另外几个被拍飞的劫匪见真从副驾驶上窜下只老虎,还一现身就击放倒了两个兄弟,再看他们身上血糊淋漓嘴边口吐白沫,一个个被吓得寒毛都竖起来了。
别说上去救人支援兄弟,强忍着身上被门扇的疼痛的,转头哭爹喊娘地就是一个跑。
什么山盟海誓兄弟情?有良心的,谁干他们这一行的啊!
宋软都还没来得及下车支援呢,就见着刚才还对着她大放厥词的劫匪一瘸一拐地跑得像个鸭子似的,那叫一个四散奔逃。
那宋软能叫他们跑了?
她赶紧指挥:“金花上!要不是他们拦路,你刚刚也不会哐当一下撞在台子上,诶哟哟哟,本来就不舒服,那一下撞的,我听得都心疼啊。”
“你现在是不是还头晕还难受还想吐?我看八成就是那一下撞的!”
金花本来就因为身上不舒服所以窝火,又听宋软在那扇阴风点鬼火添油加醋塞柴,心中那个气啊,腾一下就燃起来了。
东北虎的时速可以达到每小时七十公里以上,一秒可以跑二十米,虽然金花现在晕车了状态不佳,但是再给这群刚挨过车门扇的人多嫁接两条腿,想跑过金花也是白日做梦。
金花三步两步就追了上去,对着几个人就是一人一巴掌。
把他们捶得像个乒乓球似的,叽里咕噜地在地上滚。
还是自带音效的乒乓球,滚一圈嗷嗷惨叫一圈。
白围脖也在一边挥着小爪子,趁着它妈扇别人的功夫,对着空下来的乒乓球就是一抓。
妈妈不玩的,它继续玩。
也可以说,它妈强攻,它骚扰。
宋软硬是都没找到发挥的空间。
没有空间创造空间,她从车上跳下来,对着地上一个勉强要爬起来的就是一脚。
地上那个还以为老虎又来了,吓得连滚带爬的,结果一转头看见是宋软,那个气势又嚣张起来了。
呵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小表子,我……”
宋软捏着拳头对着他就是邦的一拳。
笑死,她干嘛听别人骂她的话,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想到刚刚才这些人的腌臜话,反手又是邦邦两拳。
另一个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试图想要和兄弟一起按住这个娘们,宋软一个起跳飞踹,踹得他像个发射失败的火箭,擦着地飞出去两三米,哐一下撞在金花身上。
金花回头一看这人还敢反抗,啪地就是一巴掌。
敢撞你金花奶奶,找打!
宋软认出一个悄咪咪往外爬的是刚才猴叫要把她拖回去的狒狒,一个弹射起步,一脚瞄准背,一脚瞄准后脑勺,一招泰山压顶般重重踩下 。
“刚才不是嚷嚷着要把我拖回去?你再嚷嚷啊?!”
狒狒脸朝地哐当一下撞到了冰上,结结实实的冰层啊,被他撞出个人脸面具的形态出来,他想张嘴,牙哐叽一下也磕在冰上。
哦豁,冰面具有牙了。
只是狒狒没牙了。
宋软才不管,她歘欻欻地踩着他的后脑勺往下钻,一边趾高气昂地叫:“你不是嚣张吗?你再嚷嚷啊?你再嚷嚷啊?”
狒狒恍惚间觉得自己的脸变成了一个钻头,和坚硬的冰层硬钢,鼻子都快磨平了,能嚷个屁。
他脸朝下被按在地下,恍惚间似乎和自己在同样在地下的爹爹打了个招呼,整个人一个激灵终于回过神,爆发出的求生欲望让他努力抬起了一点头:“求,求……”求求你放过我吧。
宋软勃然大怒,一脚就踩了上去:“你说我算个球?!”
她伸出jiojio来回摩擦碾:“你再说一句试试?!”
狒狒男刚才抬头说出两个字已经是穷途末路的最后大爆发,但现在被宋软加大火力继续踩,一张脸碾成黑米饼了,嘴和大地负距离接触,哼都哼不出来一句,哪里还能再说话?
宋软那个不干人事的换了个角度继续嚷嚷:“你一句话都不说是什么意思,用沉默表示对我的不满吗?!”
她像个赖克宝一样猛地在他背上一跳:“你还胆敢不满!”
狒狒男快被她整成废废了,说又说不出,挣又挣不开,整个人差点原地升天。
宋软这边呈碾压式胜利,张龙那边形式也一片大好。
他见谈判不成,宋软那边已经传来打斗声,抬手就给给痦子男就是一枪,然后转头对着被宋软那么乱斗吸引了一部分注意力的麻子脸等人就是砰砰砰。
一众劫匪倒的倒歪的歪,鼻青脸肿鲜血淋漓,活像屠宰场刚被宰杀堆在一起、还没来得及处理的鸡。
张龙端着还在冒烟的枪,厌恶地看着这一群奄奄一息的玩意儿:“给他们送派出所去!我看他们刚才还说什么黄货白货的,怕是还干了贩人的勾当。”
不愧是走南闯北惯了的货车司机,见识广,反应也敏锐。
但没这么多绳子可以绑人——十来个呢,也不少了。
宋软眼珠子一转:“后面不是有两个笼子?给他们关里面去!”
第148章
虎笼关劫匪……
反正这一群都不是好人,又被锤得几乎动不了了,宋软再次把他们锤吧锤吧,确定几乎都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一齐心拖到了卡车后面。
在粗糙的地面上面朝下摩擦摩擦,本就鼻青脸肿,这下更是惨不忍睹。
不过有谁会在意呢?
张龙已经先一步跳到车厢里打开了笼子,见此情形就要下来一起帮着把人运上来。
“不用!”
宋软爪爪一摆,那叫一个气壮山河,“张哥,你让开点!”
经过刚才这一波混战,张龙已经很清楚地观赏到宋软的战斗力了,尤其宋软搭配上金花,那都不是一加一的事,这会儿还有些肝颤呢,下意识就听从指挥了。
宋软随手揪住一个猪头劫匪的后脖领和后背心,一个运气将人横平竖直地拎了起来,像敲钟一样前后摆了摆蓄力,然后哐得一下丢到了车厢上。
那鼻青脸肿的猪头像一颗黑色的鱼雷一样,以万钧之势冲上了车厢。
哐当一下,砸在了笼子门上。
幸好不是玻璃瓷罐那种稀罕的贵重物品,不然这么一下给磕碎了,那得多心疼哪!
幸好是个人!
张龙不自觉地动了动腮帮子,只觉得自己的脑瓜子也跟着一起嗡嗡作响。
他试探地上前用脚巴拉巴拉。
嗯,晕得结结实实的。
不过他也不会心疼这些人就是了。
他正拖着这人往笼子里走,底下传来宋软的一声喊:“张哥,小心别砸着。”
然后扑通又像扔鱼一样再次丢上来一条,因为惯性砸地上啪嗒啪嗒反震了两下,然后再无动静。
——前前后后经过这样一番折腾,要是还能有动静,那才离了谱呢。
这不得申请个铁人奖项?
张龙一边把人往笼子里拖,一边在心中咂舌。
你说宋软这把子力气,究竟是怎么练出来的捏?
他下意识握着拳头提了提自己的胳膊,看着自己手臂上那鼓鼓囊囊的肌肉,觉得自己要是肉对肉和宋软干架,按照刚才的架势,约莫能打个三七开——宋软用七成力,他坚持三分钟。
这样一想,他还有些郁闷。
“嘿!”他用脚踢了一下刚才被宋软踩在地上几乎碾成狒狒的劫匪甲,“刚才那个姑娘踩你脑袋,力气真的那么大?你真的一点都挣不开吗?”
什么话!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
劫匪甲被捶得三魂去了六魄,差点奈何桥上一线牵、两眼一翻没动静了,听到这话都气得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瞪开了眼。
你看看他的脸!看看他被揍得大了一号的样子!
怎么,他还能是假的挣不开,故意叫那母夜叉把他打成这样的?
他“赫赫”地从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声音,青青紫紫的脸都隐隐能看出被气出来的血色。
张龙话问出口才意识到有些不对,但东北老爷们都好面子,不太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误,反正脚下这个也不是好东西,于是一脚踹了过去,大着嗓门嚷嚷道:
“你瞪我干什么?怎么的,你还不服气是吧?”
劫匪甲气得差点当场一口血喷出来。
他以为像他这样干打家劫舍活儿活儿的劫匪已经够黑心了,没想到啊没想到,黑中更有黑中心啊!
怪不得他们领导派他们出来跑车呢!
他脸颊上的肉抽抽着,终于还是绷不住,嘎地一声晕了过去。
“切。”
张龙不屑地踢了踢则地上这滩烂肉一样的东西,把他拖进了金花的笼子里。
金花的笼子大一点,里面塞了七个人,白围脖的笼子小一点,里面塞了三个人。
笼子毕竟是笼子,要是有那么宽敞舒服,金花也不会死皮赖脸一定要蹭宋软的副驾驶去了,这么多人挤在里面,几乎每一处空隙都被挤得严严实实的,脸对脸头对头,这波劫匪能用如此亲密的距离加深他们的道上兄弟情。
应该会很感动吧。
被挤得像肉饼一样的几乎动都不能动的劫匪们:……
“嗷嗷嗷。”
金花后脚撑在地上,两只前爪搭在后车沿上,血盆大口张得大大的,露出尖尖的虎牙——那是它在笑。
哈哈哈嗷嗷嗷。
真惨哪这些两脚兽,哟哟哟,脸都挤变形了。
金花幸灾乐祸,两个毛茸茸的耳朵一抖一抖的。
张龙把最后一个劫匪推到笼子里,用锁锁上,拍拍手准备出来。
宋软喊金花:“走啦,上车了。”
金花:……
金花笑不出来了。
它愁得连毛毛都耷拉下来了,整个虎透露出一股不想活了的气场。
啊……
这就,要上车了啊。
愁.jpg
宋软趁着张龙还没下来,赶紧从系统商城里买了一粒宠物晕车药,夹到一块肉干中想叫金花吃下。
金花礼貌地用舌头推开宋软凑到它嘴边的手,整个虎透露出忧郁的气息。
谢谢你凶婆娘,但是花花现在吃不下,反正一会也是要吐出去的。
宋软:……
宋软见张龙已经走到了车厢口,正半蹲着准备往外跳、眼见着就要走过来呢,也不管金花的态度了。
她图穷匕现地丢掉肉干,抠出晕车药,左手掰开金花的大嘴,右手眼睛手快快准狠地把药塞进了它的嗓子眼儿,然后两只手抱住金花的嘴巴子,一阵上下左右地摇晃摇晃。
金花本来就还晕着呢,这会儿更是头晕眼花,喉头下意识一个咕咚。
嗯,吃下去了。
宋软撒开手,金花还晕晕乎乎地站了起来,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走吧。”
金花回过神来,爪子暗暗地抠在地上,指甲弹出来,扎到路面的冰层上。
它不想走o(╥﹏╥)o
宋软撸撸袖子,双手抱在金花的腰上,一个用力把它往自己的肩上一抗,金花宛若一条软趴趴的长虫,尾巴还垂在地上,被宋软拖着走。
宋软一边扛着它往前走,一边叭叭:“走吧走吧,忍忍吧,难道你还想跟着车一起跑?我不信。”
金花跟一条烂绳子一样垂在宋软肩头,整个虎丧失了生命的活力。
它也不信。
宋软凑到它耳边哄它:“你放心,我刚刚给你吃了药,你乖嗷,一会儿就不会晕车了。”
金花还是不动弹。
把它当小虎哄呢,它是这么好骗的虎吗?
但到底是自己跳上了车,再次把自己蜷在那个凹槽里,尾巴围住自己的jiojio,然后把宋软的手轻轻地叼过来,脑袋凑上去。
揉揉,它晕。
一边的张龙啧啧着看着金花:“这老虎可真聪明。”
金花理都懒得理他,俩眼睛一闭,走吧你,车开的一点都不稳,它坐三蹦子就没吐过。
张龙一脚油门,开着车往派出所去了。
第149章
锦旗给金花就行
今天是很平常的一天。
在武装部门口的站岗的小王一动不动的,身姿站得笔笔直直挺拔如松,眼睛其实已经发虚了。
冬天站岗就是有一点不好,地上连个虫啊蚁啊的都看不到,连这样唯一打发时间的小娱乐方式都没有,无聊地恨不得把**留下来的,整个人的灵魂都飘出去,在空中、在外边儿好好耍耍。
啊不行,最近指导员刚给他们上了课,世界上没有鬼神,灵魂什么都是假的。
小王努力把自己的思维从这个地方扒拉扒拉揪出来,又开始新一轮的幻想。
哎,怎么没有个老乡来找他帮帮忙,或者有哪个小孩子咔一下扑过来,最好把他撞岗然后嗷嗷哭,他还能趁机活动活动……啊不是,能安慰安慰小孩子。
他们是人民子弟兵啊,老乡的孩子就是他们的孩子,要爱护,要保护。
小王想的可好了。
但是他想的好没屁用,他眼睛都快望穿了,偌大的院子里安静如鸡,一点动静都没有。
也可以理解,这个年代的老百姓普遍比较怕和公家打交道,连被派出所问话都觉得是天塌地陷的事,又哪里敢来武装部这种明枪实弹、一窝战士的地方搞事?
这年头的卧龙凤雏有不少,但即使是再胡搅蛮缠的极品,也绝对没有敢在武装部大院门口舞的。
——万一还没舞,人家先给你一枪呢?
人家极品,不是想受极刑。
只有寒风卷着不知道从哪里薅到的枯黄叶子,在空中一卷一卷地翻滚着。
好歹是这个寂寥大院唯一的动静。
小王盯着树叶,在心中默默地数:
一圈,两圈,三圈……六十八,六十九……树叶滚出了他的视线范围,他把眼珠子使劲地往眼角转了两圈,确实是一点都看不见了,这次才遗憾地把眼珠子转回来。
六十九圈。
诶,无聊啊。
也不知道他未来女朋友长什么样。
小王在正心中胡思乱想着,一辆卡车轰隆轰隆地朝他们这边行驶了过来。
呕吼,难得啊,居然能看见路过的车,看看,车牌号是多少?
也不知道这辆车里面送的的是什么货?跟车的有几个?
难得又来一个新事物,小王一下子精神起来,像卡车行注目礼。
然后就看见那辆卡车吱嘎一声在他前方不远处停下,副驾驶率先打开门,一道黄色的影子踉踉跄跄地冲下来,趴在路边一阵干呕。
呕呕呕的声音在一片寂静的街道上很是清晰,不过好像不是很严重,呕了两三声就停了下来,转为趴在地上静静回神。
哈,没想到开车的也晕车啊。
小王有些好笑,刚才一瞬间没有很看清——那人穿的什么料子的衣服啊,色咋那么亮呢?
哟,咋整个人都趴在地上了嘞,把衣服磨脏了啊。
他凝神望过去,看见了两只毛茸茸的耳朵一动一动。
毛茸茸的……耳朵?
金花垂着头缓了一会儿,终于在这个时候好一点了,默默抬起了头。
涣散的兽眼和小王锐利的人眼在空中对视上。
小王:!!!
他一把摸出枪,整个人进入备战状态:“干什么的!车里有人吗!你们把什么玩意儿放出来了!”
接着是驾驶座的车门打开,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从里面跳了下来,对着他憨厚老实地笑:“同志,同志,我们在路上遇见一窝劫匪,抓住他们后听他们的谈话,发现村里面还有买卖人口的,我们人生地不熟的不敢妄自行动,所以来向你们寻求支援。”
小王:???
小王是一名武装部战士,今天站岗的时候实现了他每次站岗的时候的幻想——出大案子了!
武装部部长都被惊动了,一群人先去卡车后车厢扒了扒那堆鼻青脸肿的叠叠乐,伤势重的拉去医院,还要审呢别现在给死咯,轻一点的就拽到大院里先审问。
这群人本来就被宋软金花捶得像个烂糍粑,实在撑不住才晕了过去,结果一睁眼发现自己又被一种端枪的解放军围着,怎么说呢,就像一个囚犯,在监狱挨打忍捶艰难地磨过了十年,被人赶上车,以为自己终于结束了这倒霉日子,结果车门一开,给他拉集中营去了。
那叫一个当头一棒,当场心态就崩了。
嗷嗷叫着就要发癫,看上去像是承受不住命运的玩弄终于疯了一样。
毕竟是大庭广众之下,人家人民子弟兵也不好当众捶人,叫人家不知道的看去了,还以为是怎么个事呢,遂打算把人押回去走流程呢。
——但是这多费工夫啊。
热心市宋女士和她的虎跟班会出手。
宋软指挥着金花,上去就给了他们一人一巴掌。
东北虎的掌力那可不是人能比的,啪啪两下就把几个发癫的捶消停了,几个烂糍粑定睛一看——之前捶他们的锤头还在场,而且这么哐哐捶他们,边上的其他人都装着看不见的样子,一个个也不敢再闹了,问什么答什么,就跟被打烂的麻布口袋一样,哗啦啦往外面吐豆子,再不敢作妖。
于是他们口中得知,他们一个村子因为在穷乡僻壤的山尖尖上,耕地少,土地瘦,又几乎与外界隔绝,再加上本身就不是什么勤劳的人,所以在这个普遍贫穷的年代更是穷得一骑绝尘,连个媳妇都娶不起,眼见着就要绝后了,这个个这才急眼了。
有的人穷则思变,发愤图强,他们也变,但却是往歪里变。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钱最快的路子都写在刑法里,正好他们不是什么耐心人。
其实一开始他们主本来只是想拐姑娘闺女给自己当媳妇传宗接代,但孩儿是有了,穷得养不起啊,于是把拐过来的姑娘一转卖——哦豁,发现了一条来钱之路。
后来又有人提议,连人都拐了,为啥不干脆直接抢钱呢,还不用再过一道手。
村里的青壮年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继续老本“扫货”,也就是拐骗妇女,另一部分干起打家劫舍的新路子。
因为他们村实在偏,来道上拦路打劫都要走两三个小时的道,打完劫就跑,过段时间才会把检查过没有标记的赃物拿出来在黑市倒腾一遍,所以这么久了倒是运气极好地没有闹大,也就是这次打到了宋软(带虎版)头上。
拐卖人口、拦路抢劫、干黑市,好哇,五毒俱全!
又听说一个村都是这样的,人数还比较多,武装部的战士们紧急集合,正在民兵训练营训练的也不训了,顺便把人家民兵也一起拉过来,派出所里也
摇出一大波,一群人扛枪提棍,气势汹汹地往村里去。
该抓抓该判判,这个年代的量刑本身就比较重,对妇女吹口哨都可能会被抓紧去呢,这群人八成都是要吃花生米的下场,不过和宋软没什么关系了,他们还急着赶路送金花呢。
但是武装部的领导要了他们的姓名和单位地址,说到时候要给他们单位寄表扬信和锦旗。
张龙很高兴——这是他评优评先的阶梯啊;宋软现在已经不很缺这些东西了,她想了想,给他们留了金花的地址了。
“京城——首都动物园……虎山——英雄虎馆——金花收?”
武装部部长看着纸条上的字,声音都迟疑了。
宋软淡定地把钢笔帽合上:“对,金花在我们抓这些劫匪的时候帮了大忙,它倒时候要住动物园的,您把锦旗寄给它吧,也让动物园多重视它一点,把待遇搞好点,也让这只帮助我们人类的虎能在人类的照顾下舒舒服服过一生,我就不用了。”
金花凑过来,眼巴巴地盯着武装部领导。
别说,还挺有道理的,这可是一只帮助他们的虎虎啊,要被动物园忽视薄待了,传出去他们也没面子啊。
虽然以前从来没干过这种事,但武装部领导还是答应了宋软。
“那……行吧。”他把纸条叠好放到文件夹里,“我倒时候寄给它——要不我现在先给它一朵大红花,你带着提前和动物园的人说一下?趁着你还在那边的时候盯着他们把环境搞好点,毕竟我们走流程也是要时间的,指不定要多久呢。”
宋软眉开眼笑:“那感情好,您可真是个好领导,一心为人民……呃,虎民考虑啊。”
听起来有点怪怪的,但毕竟是夸他的。
武装部领导吧咂了一下嘴,伸出手:“哪里,为人民……虎民服务,是我们应该做的。”
更怪了。
宋软和他握了手,见金花乖巧地坐在那里看着,招呼它过来:“快点金花,谢谢领导。”
她一边说着,一边抓起金花的前爪,捏着伸到武装部领导面前,然后放开:“自己抬着,和领导握手。”
金花知道宋软不会害它,乖乖巧巧地伸爪抬头,粉红的舌头在虎吻边舔一下。
武装部部长有些迟疑地伸出手,小心地握了一下。
喔唷我的祖宗我的娘,我的褂子我的袄,大家都看见了没有,他今天和老虎握手了!
宣传部的同志呢?这一幕拍下来了没有?他要单独洗出来挂在自家墙上!!!
领导顾忌着自己的领导身份强忍着镇定,但是眼珠子散发出狼一样激动的光。
一边的宣传科同事咔咔按相机,对着领导点了一下头,拍了拍了。
第150章
乡下虎进城
宣传科的同志拿着胶卷洗照片去了,这还要一会儿功夫,正好现在天色已晚,武装部领导向他们发出诚挚的邀请——
来都来了,不如吃点呗?
宋软和张龙对视一点,来都来了,那就吃点呗。
白天在车上要开车赶路,条件也有限,张龙基本上就是热水泡饼子,夹点咸菜唏哩呼噜就是一顿。
宋软倒是准备了好几个盒饭,本来用热水烫烫也能当个美滋滋的加餐的,但她不是一上车就睡了吗,然后就碰见劫道的事,再然后就到武装部这边来了,一会儿肚子里还是空的呢。
金花虽然吃了晕车药好了一点,但还是有点后劲没缓过来——刚还趴在马路牙子上吐了两下呢,肚子里那叫一个干净,一会儿虽然还在作呕呢,但是软着爪子坚定地跟上去了。
脚步虚浮,但态度坚定。
至于白围脖,它当然跟着自己妈妈走——它又不晕车,可比它妈精神,活蹦乱跳的像是一个大号的黄跳蚤。
热情好客是东北人几乎刻在骨子里的传承的老基因了,宋软一行人又还是功臣,被领导和厨房大师傅热情地投喂了个肚溜圆。
武装部领导对和他握手的金花尤为偏爱,听说金花爱吃内脏,甚至自掏腰包找肉联厂的兄弟调来一整副猪下水,就跟那年轻气盛追求爱情的小伙儿把玫瑰花送到女神手中那样,殷勤地送到金花嘴边。
香喷喷的内脏就在眼前,但平日里造饭如刨坑的金花难得优雅——主要是晕车,虽然舌头疯狂地说想吃想吃,但胃里沉甸甸地就像塞满了冰冷的石头,疯狂地叫嚣着叫喉咙管儿闭上不准放任何东西进肚子。
——晕车的恶心劲儿还占领高地呢。
金花:愁眉苦脸.jpg
虎虎の忧伤。
它硬吃了两口,实在是吃不下,伸着爪子扒拉宋软的裤腿,都给它兜着走!
宋软:一天天的带着你,就跟带着一个当街拉屎的屎娃娃一样,脸都丢尽了。
但是人家武装部领导很喜欢,他看着这样活泼聪明的金花,心肝肝都在颤。
一个大老爷儿,身为武装部领导也算久居上位了,此时满脸堆笑,声音都不自觉地夹了起来:“哎呀呀,没关系的,吃不完给打包走嘛!”
“老何!老何!咱厨房里是不是有个大桶子来着,快搬出来!给金花把下水装着提走。”
身上围着雪白围裙的大师傅从厨房里走出来,看着激动得整个人都快扭成蛆的领导,整个人有些无奈:“领导啊,那是咱的水桶子嘞。”
金花有一种动物敏锐的趋利避害的直觉性,虽然听不太懂这两个两脚兽叽叽呱呱在说什么,但是能感觉出来这个刚刚捏了它爪子的大方脸似乎在给它争取好处,于是溜溜达达走到武装部领导身边,像一只大猫猫一样贴着他的小腿蹭了过去,然后若有若无地用尾巴勾了一下他。
武装部领导:!!!
他就跟后世那些狂热的粉丝,冲到线下第一排疯狂打投,本来只想着更近一点看看偶像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没想偶像下台互动了,不仅搭上了话,偶像还专门凑到他身边抱了他一下,还睁着一双剔透的眼睛诚心诚意地说,要是没有你的支持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当场一股热血冲上头,整个人宛若失了智,叫嚣道:“给它装!我明天从我家偷一个更大的!”
大师傅笑了一下:“那你自己和嫂子说啊。”
武装部领导一顿,就像正在膨胀的气球被人锤了一拳似的,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瑟缩了一下,然后又重新鼓起来:“说什么说,咱东北爷们,在家里,那就是这个!”
他举起自己的大拇指。
宋软看了一眼他不自觉在抖的腿,整个人笑而不语。
武装部部长还在那里吱哇叫嚣,叫大师傅给他可爱的金花多装一点肉。
大师傅斜着眼睛看了眼他,从明天的肉堆里掏了两斤肉。
领导急的直跺脚:“两斤肉你打发谁呢,再给装点,我又不是白要你的!我自掏腰包好吧。”
大师傅抠抠搜搜地又砍了两斤。
都是一个单位的,谁还不知道谁啊。
一副猪下水,一个水桶,他的私房钱估计都差不多进去了,下两个月估计烟都抽不起,能加四斤肉已经是看在他是领导工资不低、偷偷挤应该还是能藏一点私房钱的份上了。
那领导气得直跺脚,从未如此深刻地体会到了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滋味。
他看着金花肥嘟嘟的脸,只觉得干粮没给他可怜的宝带够实在是太让人心疼了。
/爱是常觉亏欠/
第二天他们重新出发的时候,宋软手里拿着金花和武装部领导人与动物世纪握手的合照,还有一封武装部领导专门给金花写的功劳介绍信,金花脖子上挂着鲜红鲜红的大红花,卡车后车厢装了一大桶新鲜肉和下水,张龙手里被塞了一满兜的馍馍和鸡蛋。
一行人连吃带拿、收获丰富地在众人送别的目光中渐渐远去。
也
许是因为开头这一番大波折耗光了他们所有的坏运气,接下来的旅途那叫一个四平八稳。
包括有时候车子开到山里时天已经黑了,来不及再开出去,于是只能在山林里过夜,也从来没有碰见过狼群,连张龙都说这一路很安生呢。
他当时躺在靠背上,和宋软分享他以往的出车经历,比如说半夜停在树林边,经常会看见一些眼睛冒着绿光的狼围过来转悠。
不过因为车高,他们也会用手电筒、车灯晃,所以只要不下车,还是挺安全的,就是上厕所得硬憋着或者就在车上用个小瓶儿……
张龙讲得兴致勃勃,话都秃噜出嘴了才想起边上坐的是个女的,整个人尴尬地咳了一声,转移了话题。
宋软当然也装作自己没听懂的样子。
不过……
宋软看了一眼脚边鼾声打得震天响的金花,系统商城的宠物晕车药确实有用,金花吃了确实不怎么晕了——主要是大半的时间都在睡觉,而且不知道睡嗨了,那个呼噜声打得那叫一个悠长起伏,像是二胡在拉二泉映月。
这玩意儿这么大动静,人家狼也不是二傻子,怎么会上赶着找死啊。
屁大点动静都要回来看的傻狍子都知道要躲着老虎走啊。
就这样一直平平稳稳的到了首都,越靠近首都,水泥道就越发多了起来,车辆行驶得更加平稳,加上这段时间天天在车上度过到底也练出来了一点,金花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也没有要吐的意思。
就比如此刻,宋软把窗户半开着,它两只爪爪搭在窗沿上,上半身横跨在宋软身上,脑袋凑到窗边,耳朵一动一动地盯着窗外。
到底是首都,比怀旗公社的各种建设发达完善了不知道多少倍,头上是交错纵横的电线,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怀旗公社少见的自行车在这里一抓一大把,形成了一股独特的车流,马路中间,红白的电车来来往往,那叫一个热闹。
金花的眼睛都瞪圆了。
———乡下虎见世面了啊!
有行人无意间向这边开了一眼,和金花圆滚滚地棕黄色虎眼对上了视线,整个人惊得到抽一口凉气,向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边上有人问道。
“那个车里,那个车的副驾驶上坐的是老虎!”和金花对视的那个路人结结巴巴地说,“还趴窗户上看我!”
问话的人也跟着抬头,却什么也没看见——宋软把金花探出来的脑袋按回去了——车子只给他们留了一个车屁股。
问话人笑道:“你酒还没醒呐?不是我说,你这个量也太不行。这么一小杯,能教你青天白日地见老虎,多喝两口,那不是能看见龙了?”
“你见过哪个车的副驾驶上坐的是老虎,边上的司机还怎么开车?老虎还趴窗户看你,咋,你长得格外肥美啊?”
“我去你的,你才不行!”和金花对视行的人没好气地推了同伴一掌,“边儿去!”
但这么一打岔,他也怀疑起自己来。
对啊,哪儿有副驾驶坐老虎的?那司机怎么开车啊?估计是他看花眼了,可能是虎皮,也可能是面具什么的吧。
哎,年纪大了,确实不能多喝酒。
他这么想了一会儿,很容易地就说服了自己。
车辆继续地向前开,然后在动物园门口吱嘎一声刹住了车,停下了。
宋软拍拍金花的脑袋:“走吧,去看看你未来的家、未来的铲屎官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