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三花聚顶
宋软并不知道有三波丧尸正朝着她的小屋席卷而来,她正给自己做早饭。
这边讲究大年过后的这两天不动刀,一般都是将除夕夜里剩的菜饭一大锅炖了,大锅的炖鸡炖肉,头一顿掺上粉丝是一道菜,第二顿掺上蘑菇,又是一味菜,还有掺地瓜、白菜,一盆菜能吃好几个花样,当然,说直白点也能叫剩菜开会。
都住到了这里,宋软也打算入乡随俗不动刀,只是她昨天晚上的菜做的都些是大鱼大肉,昨天吃了一晚上现在肚子里的油水还没刮干净呢,暂时不想和老面孔见面。
留着中午开会吧。
宋软的目光在架子的隔层上转了一圈,落到了角落那坛子酸笋上。
吃点螺蛳粉吧,刮刮油。
这坛子酸笋还是用之前韩珍珍送给她的秋笋腌制的,上次炒鸡杂用了一点,又给韩珍珍分了一点,现在只剩下一小半了。
虽然现在东北室外的天气已经到了零下好几十度了,但是宋软这屋里有和一面和灶以及隔壁卧房的炕相通的的火墙,她平时做饭、晚上烧炕都是暖呼呼的,再加上她又是个舍得烧炭的人,所以屋里平时也是挺暖和的,水缸不会结冰,酸笋在这样的环境里更是茁壮成长。
宋软一开盖子,那小味儿~嘶,直冲天灵盖。
比之前还够劲。
宋软深深地吸了一口,只觉得灵魂都得到了升华,口水不自觉地在舌根处分泌。
她用干净筷子捞了两根出来,考虑打到不能用刀,她上手咔咔给撕成了小条,这样一折腾,浓郁的味道更是在空气中涌动。
宋软先在锅里用蒜瓣和辣椒爆了香,然后把攥干水分的酸笋条放了下去,只听哗啦一声响,在热气的蒸腾下,酸笋味如虎添翼大军压境,充斥了整个厨房不说,还有向外蔓延的趋势。
“吼——yue嗷!!!”
窗台边传来一阵粗声哑气的呕吐声,宋软抬头望去,一直毛茸茸的金圆耳朵像是受了惊吓一样飞快地俯了下去。
娘嘞!!这个颠婆娘,这个颠婆娘,她又在吃那啥啊!!!!
金花大鼻子猛地吸了一口,差点没yue出来,还和上一次的味道不一样——还是不同口味的?
真是好闻的味道香得总有相同,难闻的味道臭得千奇百怪。
本来想蹭到厨房里面浑水摸鱼蹭着吃两口的金花撒丫子就往后院跑,它还是吃它的狍子肉野猪肉去,还是它们虎虎自己的东西好吃!!
这癫婆娘什么爱好啊,这种东西都要分不同口味??
金花熟门熟路地扒开地窖门挑了只梅花鹿叼出来,正准备开吃,突然虎爪一顿想到了什么,整个虎都迟疑了。
慢着,它虽然没有直接吃,但是那个癫婆娘喜欢亲它啊!
之前亲就亲,它咬咬牙,就当是白吃白喝白住交付出的一点小小的代价,但是,但是,要是这个婆娘老吃shi,然后再亲它,这可就不是一点小代价了哇!
它的牺牲未免也太大了一点!
金花一想到这里,兴冲冲卷起的尾巴耷拉下去,愁得胡须倒卷毛毛低垂,连眼前香喷喷的梅花鹿肉都吃不下去了。
平生愿望就是找个大腿抱上躺平的金花第一次有些犹豫起自己的选择了——这软饭也不会那么容易吃啊这。
宋软一点也不知道外面金花丰富多彩的内心活动,她看着炒好的酸笋条,从热水壶里倒了两碗开水下去,红汪汪的油花一下子飘到了最上方,她把米粉放了下去。
现在条件有限,就这样简单地先吃一点吧。
宋软看着锅里咕嘟咕嘟冒着小水泡的米粉汤,想了想,抱来一兜白菜,揪了叶子丢下去,又从昨天晚上剩下的菜里挑了两块排骨和大肉放进去一起煮了,螺蛳粉里没有螺蛳,但好歹酸笋这灵魂小味道还是够够的。
用筷子在锅里划了划,看上去似乎差不多了,宋软正要挑起来呢,门口咚咚咚传来敲门声。
宋软筷子一顿,算了,她也挺喜欢是软绵绵趴趴烂的粉,干脆再煮一会儿,回来再捞起来吧。
她这样想着,把盖子盖上,走出去开门。
她以为是大队长或者徐大牙家的人,又或许是隔壁的宁远——毕竟整个村里,似乎也就他们可能会在这个时候来她这,脸上扬着喜气洋洋的新年营业笑容,咵嚓一下把门拉得大开。
“新年——?”
田慧妮胳膊上挎着篮子,脸上扬着温柔的笑意,眉目温婉地看着她:“新年好呀。”
宋软:??
她哐得一下把门关上了,是她眼花了,还是她开门方式不对?
门口那个是田慧妮?还摆出那样一副挤眉弄眼的怪相?怎么的,正面弄不过她,所以大过年的扮瘟神给她找晦气?
好歹毒的手段!好肮脏的商战!
摆好了姿势、脸上刻意扬着温柔笑意的田慧妮被猛然合上带来门风吹得刘海都张牙舞爪飞起来了,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她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把笑容挂回来:“小软,小软,你别闹了,快把门打开,我来给你拜年啦。”
里面窸窸窣窣好一阵响动,门再次被拉开,这次却不像之前那样都够几个人走了,宋软谨慎地把头探了出来:“你来给我拜年?”
警惕之色那叫一个肉眼可见的凝实质,简直是左眼里写着“黄鼠狼”,右眼写着“给鸡拜年”,中间的额头上写着“退退退”。
田慧妮在心中暗骂宋软不知好歹,在心底默念了好几遍“小不忍则乱大谋”,脸上的笑容更加温柔了,像一个暖心的大姐姐一样。
“小软,之前我们之间有点误会,但大家都是知青,天南海北地会聚在这里,也是缘分,何必让这点误会横在中间凭白消磨情谊呢?”
“我其实很欣赏你这样的同志,想着在新的一年和你重新建立牢固的革命友谊,一起为农村建设做出贡献。”
田慧妮义正言辞,眼中是满满的势在必得。
这个门,她今天一定要进去!
宋软听得眉毛一抽一抽地跳,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起立集合排排站,像是被人怼着喂了一口苍蝇拌饭一样。
田慧妮把篮子上的布掀开,把篮子里的饼干和鸡蛋展示出来。
她是从后世重生来的,对这些东西并不怎么看得上眼,但她也知道,对现在这个年代的人来说,这已经是顶顶好的东西了,于是态度不自觉又流露出一点微妙的高高在上。
“你看,这是我专门给你带的拜年礼。”她轻言细语地说,“我是真的想和你做好朋友的,正好来年为我们还是一起在学校当老师的同事,更要相互帮助呀。”
宋软的眉头拧得更紧了,怎么说呢,黄鼠狼拎着礼物来给鸡拜年——这都不是一般的反常了,这是打着抄家灭族的主意啊。
只是她还来得及说话,从门口传来了另一道尖酸的声音:“哟,我看看带了些什么?就一包饼干好值得说的这么郑重啊?”
“这可真是,龙找龙凤找凤,老鼠崽子玩一处,小气巴拉的货色凑一起去了!”
一个红彤彤的身影风一样地刮过来,不问自取地扒拉了一下田慧妮的篮子,对着宋软大声嘲讽道:“之前那么挤兑我,我还以为你是个怎么厉害的人物呢,原来过年礼也就只能收到一包饼干啊。”
王雪看见了什么极其好笑的事一样,捂着嘴巴眼睛都笑眯成了一条线,然后高抬了下巴,嘚瑟地把自己的红衣服一拉:“你看,这可是公社给我奖的新红布!”
在两人懵逼的视线中,她宛若一只开屏的孔雀,嘚瑟地扯着衣服前面的底端,像是雄孔雀拼命展示自己亮丽的羽毛,恨不得伸到两人鼻子底下去,还像只大扑棱蛾子一样在两人面前造谣地转了一个圈。然后挺胸昂头,等这两个没见识的土鳖发出羡慕的惊呼。
宋软:???
怎么了这个一个二个的,昨天大过年的晚上集体喝到假酒坏了神经,今天组团来她这里发癫?
田慧妮也反应过来,自己的礼物被人明晃晃的嫌弃,关键她刚才有一点炫耀的意思在,显得她都多上不了台面一样,整个人的脸都涨红了,面色不太好地看向这个突然出来搅屎的红色搅屎棍。
王雪却把两人的沉默当做了被震住的羡慕和羞愧的沉默,脸上的表情更加得意了,她夸张地张大了嘴巴,正要继续嘚瑟呢——
宋软从余光中看见铁蛋贼眉鼠眼地端着一冰壳不知道装着什么、但是黑乎乎一看就知道不是玩意儿的东西,鸟悄地走过来,擦了根火柴把炮仗点燃插||进去,然后抬手似乎就要往她这边丢。
出于对这个小坏崽子的熟悉,她眼疾手快哐当
一下把门关上。
王雪还以为宋软是被她嘲得没脸见人了,得意又不依不饶地抬手拍门,龇着个牙整张嘴喊:“哟,原来你还会不好意思啊,把门打——”
哐当一下,一个带着火星的东西从天而降,正好落在王、田两人中间,王雪还没看清楚呢,只听碰得一声巨响,那东西如天女散花一样猛地爆开,像是平地刮起了一层沙尘暴,劈头盖脸爆在了两人身上,两人瞬间变成了斑点狗,还是棕色斑点狗。
最关键王雪正大张着嘴,牙都还没收回来呢,不出意外地接到了一点。
一股又酸又臭又苦的味道从口腔直冲天灵感,熏得她泪都要飙出来了。
“呸呸呸——呕——呸呸呸——yue,”
王雪就跟那豌豆射手一样,弯着腰tui-tui-tui地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yue出来。
“这,这是什么东西——”
她好不容易缓和了一点,低头往自己身上一看,又一闻,心中不好的预感腾升而起,还没把那个字吐出来呢,又一块似曾相识的东西被空投了过来。
这次有了教训两人拔腿就要跑,但是也没快过已经点燃的炮仗。
“碰!!”
这次甚至在半空中就炸开了。
又是一屎尘暴,纷纷扬扬,雨露均沾地落在了两人身上。
最关键王雪因为刚才被地上的东西炸一脸的教训,猝不及防只来得及把头高高扬起——正好用脸接住了这次改变路数的“空投”。
脸上每一个角落都均匀传来臭味的王雪终于绷不住,歇斯底里尖叫道:“谁!干!的!!!”
那边的铁蛋发现自己炸错了人,拔腿就跑。
第132章
二合一粪舀子在手,天下我有
该说不说,铁蛋在干坏事方面还有几分毅力和歪才。
他觉得自家鸡的产粪量不够,于是不辞辛苦、偷偷摸摸地跑到大队长家的牛棚边铲了两坨回来,丰富弹源;觉得粪坨坨被冻硬了即使砸在身上也不沾身,特意从灶膛里偷了两根燃着的柴火,把它们烤软了,甚至还专门掺了点水活了活,确保炸开的时候汁水丰富,这才最后从石头上撬了两个巴掌大的薄冰层下来盛着,一路紧赶慢赶地跑过来——生怕完了又冻上,点了炮仗进行轰炸。
在他的种种加持改造下,粪弹储量+20,攻击力+20,恶心程度+2000000。
反正一亮相就把田慧妮和王雪两个镇住了。
王雪哆哆嗦嗦回过神来,身上斑斑点点,脸上腥腥臭臭,这种东西其实挺好分辨的——毕竟自己天天都会生产,而这种东西各种物种生产的其实又大差不差,还是这样近距离接触,是什么玩意儿大家心里一清二楚。
田慧妮脸上温柔的表情顿时绷不住了,别说温柔了,她整个人都快发瘟了。
这这这……啊!!!!
她脏了啊!!(土拨鼠惊恐尖叫版)
前世顺风顺水,所以这一世没有一下子从宋软身上刮到第一笔钱就觉得很倒霉的田慧妮惊恐的发现,之前的都不算什么,原来,原来,还能有更倒霉的!!!
她哆哆嗦嗦地低头,看着身上黑中带绿棕的斑点,上面带着不知道什么液体,以斑点为中心地在衣服上浸开,又在极寒的天气下冻成一层层冰壳壳。
怎么说呢。
屎壳郎!
田慧妮手上的篮子哐当一下掉落在地上,整个人捂着嘴跌跌撞撞地跑到远离案发现场的另一边,哇哇大吐。
一边吐一边哭,那叫一个小白菜地里黄,凄凄惨惨,黯然神伤。
与顾影自怜的田慧妮不同,王雪那叫一个怒发冲冠,整个人都快气变异了。
愤怒让她的格外的耳聪目明,她一眼就看见了慌忙往自己家里逃的铁蛋,因为怒火燃烧而备战起来的第六感叫她一下锁定目标——就是这个小哔崽子干的!肯定就是这个小哔崽子干的!
她双眼红得几乎滴血,飙升的肾上腺素宛如加速油,叫平日里走两步就喊累的王雪此刻宛若发射的火箭,歘地一下就冲了上去,一把揪住眼见着就要窜进院子里的铁蛋。
她一把把人跟拎小鸡崽似地拎起来,哐哐哐就是连环三巴掌。
“就是你这个小兔崽子朝老娘丢……是吧?!!”
她都说不敢再说那个字,于是更加疯狂了,一边摇晃着手里的铁蛋,一边歇斯底里地尖叫。
铁蛋又痛又吓,整个人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毕竟已经跑到院门口了,两人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大,孙婆子骂骂咧咧地从屋子里走出来:“大过年闹什么……!!”
她一眼就看见了自家宝贝孙子被王雪像个蔫鸡病鹌鹑一样拎着欻欻晃,脸上巴掌印明显,小脸哭得通红,眼珠子都瞪直了。
“你干什么你,大过年的来我家欺负我孙子!”孙婆子暴喝一声,以一种远超她年龄的敏捷冲了上来,一把就要抢回自己的宝贝大孙子。
“我欺负他?我欺负他?”王雪气得发狂,反手又是一大嘴巴子,“你怎么不说你这小兔崽子干了什么事?啊?你看看我身上的东西!你看看我的脸!”
孙婆子看个屁看。
她眼里只有她受了大委屈的大孙子。
这可是家里唯一的大孙子啊,孙婆子都快心疼死了,一个用力劈手把铁蛋夺了过去:“不就是脏了一点吗,你一个大姑娘家家干啥和孩子计较!”
王雪脸都快气变形了,一抹脸上的污秽,举着几乎插到孙婆子的鼻孔里面了,怒吼道:“这是脏一点的问题吗?这是脏一点的问题吗,啊?!!!”
“你再看我的衣服,我新做的衣服,都被这小比崽子毁了!”
王雪的脸好歹有37度,粘在上面的东西因为她的体温更是化开,那股气味也冲上来了,孙婆子被这样怼鼻子地一杵,险些没呕出来。
“你干什么你,说话就说话,做什么动手动脚的!”她伸手就给王雪推了一个踉跄。
不过都这样近距离接触了,她也闻明白这是什么东西了,看到王雪浑身上宛如滚了粪堆的屎壳郎样,她心头难得地闪过一丝心虚,但看见王雪身上那件几乎毁了的红色新衣服,又按了下去。
不行,她可不能承认,现在一件衣服多贵哪,还是这样好的颜色,谁有那闲钱赔?
她梗着脖子,大声道:“不就一点泥点子吗?你们城里来的就是矫情,洗洗就掉了”
王雪没想到这个死老婆子如此的不要脸,都yue出来了还好意思说这是泥点子,还好意思推她!
她本来就因为身上的东西心理受到了极大的创伤,这会儿更是火气上涌,一波一波冲得她眼前发黑脚步发飘,几乎连站都站不稳了。
孙婆子却只见到王雪哑了声,还以为她是被自己唬住了,心中得意,在看着脸被扇
肿得想个发面馒头的小孙子,甚至还想乘胜追击。
“你看你把我孙子打的!我家铁蛋现在才八岁,还是个孩子啊!这还是大过年的,哪儿有你这样寻晦气的!我告诉你,你要是不赔偿,今天别想就这样走!”
铁蛋嗷得一声哭出来。
王雪没想到这个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死老婆子还敢蹬鼻子上脸,气得整个人都在打摆子,她扭曲着脸,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里挤了出来:“还、要、我、赔、偿?”
孙婆子一点都没感觉到对方的狂化趋势,瞪着眼珠子大声道:“对!!!”
那叫一个理直气壮,那叫一个气壮山河,趴在墙头探头探脑看热闹的宋软都惊呆了。
——天底下居然有如此不要脸的人!
王雪的胸脯重重地起伏两下,眼神可怖地看了孙婆子一样,掉头就往大队长家的方向跑。
孙婆子下意识地伸手一抓,却连片衣角都没抓到。
这样气壮地喊了叭叭一通,她倒是把自己说服了,一点都没觉得自己家有错,插着腰对着王雪远去的方向大声喊:“你就是把你叔叔叫来,这是也是我有理!你必须赔老娘!!”
一边的田慧妮还在吐,连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孙婆子越说越顺溜,越说越愤怒,嗷嗷地开始叫骂了起来。
“丧良心的贱||货,不就被溅了一声泥点子,大过年的打我们家孩子,看把我们家孩子打的……”
很快,院子外就聚集了不少人。
也这可以理解,毕竟现在大家都闲的慌,就是拜年也不过是坐在炕上一起唠唠家长里短的鸡毛蒜皮话,但也都是些旧事儿了,现在猛地出来个新热闹,这不得招朋引伴地来看看?
拜年的被拜年的,齐刷刷地下了炕,麻溜地就来了。
就这么说吧,他们东风大队,就是一只鸡,都没有不爱看热闹的!
没看见孙婆子隔壁的驴人虎早趴在墙壁上伸着脖子看热闹了?
这会儿三个倒成了一个统一的物种——长颈鹿!
孙婆子一边噼里啪啦嗷嗷跳脚骂,一边抬起铁蛋小脸给大家展示。
这会儿,王雪打的那几个大嘴巴子已经慢慢地显出来了,加上小孩子的皮肤本来就嫩,铁蛋脸上的巴掌印纵横交错,肿得像个蜂蜜小狗,看上去还真有点可怜巴巴的。
众人不自觉开始附和。
“确实,这也太过分了,大过年的怎么能打孩子呢?”
“还打成这样,妈呀,掏三个马蜂窝都叮不出这个德行啊!”
“就是,怎么能和孩子计较呢。”
听见了众叔伯婶嫂的支持,铁蛋更觉得自己简直是受了大委屈,嗷得一声哭得声嘶力竭。
一阵西北风刮来,正好刮进了他大张的嘴里,呛得铁蛋直咳,原本就肿得高高的脸被咳得通红,看上去更是可怜。
周边的人更加义愤填膺。
“不行,我们得找大队长说说去,他这侄女也太……卧槽!!”
“大家快让开!!!”
有人发出几乎破音的警报声,众人回头一看,眼珠子都瞪大了,一个个指责的话也不讲了,连滚带爬地赶紧让开。
唰唰唰!
孙婆子门口齐刷刷让开了一条都能叫板车畅通无阻的大道。
然后就看见王雪平端着一个粪舀子,宛如揣着一把加特林一路狂奔地飚过来,气势那叫一个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现在的粪舀子因为要伸到坑底的,都是加长的柄,长长一个从她的腋下支出来,舀子里似乎装满了东西,沉甸甸的往下坠,看上去就是一突突突向前冲的长嘴坦克。
再加上她急速的奔跑,即使努力地维持了手上的平衡,但仍时不时颠簸溢出的一点,嗯,秽物,怎么说呢,实际上也和长嘴坦克杀入战场没什么区别,反正所到之处,众人纷纷如摩西分海一样急速让开。
主要是这被沾上了可了不得,别说今天是过年,他们身上穿的是他们最好的衣服,就是他们身上披的是破布,也不能沾上啊!
光着膀子沾上那更是了不得。
虽然避让开了,但是这个架势大家从没见过,王雪一路冲过来,路上的村民们忙不迭给她让了路,又实在好奇发生了什么事,从两边散开又在王雪后头尾巴似地紧紧跟着,浩浩荡荡地跟着抵达孙婆子家。
总得来说,排面那叫一个大大的有。
孙婆子还插着腰唾沫横飞地骂着,一抬头就看见王雪平举着一个长长的杆子,气势恢宏地杀了过来。
她年纪大了眼睛不好,还没看清究竟是什么东西呢,就看见王雪面色狰狞地一抬手,哗啦就是一瓢棕黑色的半液半固的东西迎面泼了过来。
孙婆子猝不及防,被劈头盖脸浇了个正着。
冰凉,黏腻,巨臭的东西从她脸上缓缓的滑下,啪嗒一声,滴落下去,正好落到了高度才到她大腿边的铁蛋头上。
从人群中杀出一条路来的王雪冷笑着把粪舀子放下,插着腰:“这就是你说的泥点子,你说没什么的、别矫情,洗洗就行!”
因为她这个大动作,一股巨臭铺天盖地散了出来,熏得门口看戏的人都没忍住,干yue了一片。
他们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惊呼,然后齐刷刷默契地向后退了一步
“好,好歹毒的攻击方式啊。”
有人捂着鼻子,说道。
其他人情不自禁地点头。
他们,也是第一次看见这样婶儿的啊。
他们乡下人打架,也就扯扯头发扇扇大嘴巴子,踹人家裆都已经很恶毒的手段了,想到还有这样丧尽天良的攻击手段啊。
要不说这是城里人,就是和他们农村人不一样哈。
孙婆子:……
孙婆子:???
孙婆子:!!!
她眼珠子迟钝地转了转,终于反应过来脸上的东西是什么,都顾不上怀里同样呆若木鸡的大孙子了,咵嚓一下站了起来,扭曲着脸猛地扑了上去。
——她甚至不敢张嘴咆哮,生怕一张嘴那些东西就漏到嘴里,嘴抿得死紧,但脸因怒火涨得通红,就跟那个气炸了了汤姆猫表情包一样,猛地扑了上去。
王雪同样咬牙切齿,挥着加长粪舀子一个横扫,哐当一下暴扣到了孙婆子脸上。
孙婆子正几乎拼命地往前冲要打死王雪这个小贱人呢,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正对着她的瓢,黑洞洞的底正巧和她的脸同一高度,她哪里能刹住车,一脸扎进了粪舀子里。
而且,很是巧合的,她脸的型号不知道为什么和这个粪舀子刚好匹配,加上刚才这个加速度的冲击力,结结实实卡个严丝合缝,王雪本来想拽出粪舀子再给她一舀子,这下好了,卡的牢牢的,扯都扯不下来。
王雪猛想抽回自己的武器,她一扯,被粪舀子扣住的孙婆子就往前走两步,她再一扯,孙婆子又往前走两步,跟后世被主人扯着但是死活不愿回家的犟种宠物狗似的——就是牵引绳有点微妙。
王雪扯了好几次,孙婆子都跟着一起往她这边走,对着孙婆子大骂道:“你个不要脸的老东西,连人家的粪舀子都要贪,这么爱占便宜,怎么没占死你!”
她是要贪她的粪舀子吗!她是要贪她的粪舀子吗!
孙婆子终于还是忍不住,张嘴就要破口大骂。
奈何她整个人脸怼进了粪舀子里,粪舀子从她脑门装到她下巴,正好给她卡的严严实实,她连张嘴都做不到。
不仅如此,因为被堵了严实,里面一片漆黑,动又动不了,挣又挣不出,而且粪舀子因为常年的工作,里面已经腌入味了,气味在这样近距离密闭空间一发酵,险些没把孙婆子当场熏晕过去。
她下巴不动,从牙缝中挤出呼救声:“救命!救命!!”
门外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底还是没敢伸出援手,要是别的,邻里邻居乡里乡亲的,帮了也就帮了,但是,这,这可是那啥啊!
而且边上还有个会泼粪的王雪虎视眈眈——这娘们是真的会泼粪啊。
这大过年的,沾了这么一手,多晦气啊。
于是有人站在门口高声叫道:“为军为民,你们快出来,你们娘……呃,套粪舀子里了!”
一直在屋里装死的几个这才不得不出来,原本以为是自己娘大杀四方,结果出来一看,孙婆子是被杀的那一方。
院子里一片狼藉,地上铺着一层黑乎乎的东西,从那臭气熏天的气味中不难看出到底是啥,顶了一头的铁蛋后知后觉地坐在地上嗷嗷哭。
而他们娘,身上满是那啥先不说,最主要正脸扣了一个粪舀子,长长的把柄从脸边斜着支棱出来,她的脸一动,那个把杆也跟着动,哇,横扫一片!
吴建国实在没忍住,噗呲一下嘎嘎笑了出来:“娘你这是啥造型啊。”
孙婆子:“我XXX¥%^*&!”
奈何粪舀子扣着,她的声音像是裹了一层棉被,模模糊糊只能听见咕哝声。
周围人看不下去了,在一边指点:“赶紧把粪
舀子取下来,给你婆婆闷坏了咋整!”
孙婆子忙不迭连连点头,那把杆也跟着上下点,结果就跟那和尚敲木鱼似的,哐当一杆子砸到走过来想看孙婆子笑话、海拔比较低的吴建国头上,邦邦响。
吴建国嗷得一声惨叫出来:“娘你盖着武器就别乱动,打到我了!”
孙婆子就是被粪舀子箍得下巴都不能动了,但也倔强着不肯服儿媳妇的训:“你叫老娘一个现在看都看不见的打到了,那不是你瞎是什么?!”
“嘿你个老婆子,”吴建国拔腿就往回走,“我本来还想着帮你把东西弄下来的,呸!你就戴着吧!你和那粪舀子简直是天作之合!”
门口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见过打群架,这还是第一次见打粪架,多新鲜哪!
消息一个传一个,整个东风大队,上到八十老太,下到三岁小童,能喘气的,几乎都在往这边赶,上一次集合的这么整齐,还是打谷场放电影呢!
赵为军到底是个小领导,在这样一片兵荒马乱中勉强维持秩序,先安排陈桂芬把铁蛋抱回去,又指挥自己媳妇去帮着烧水,大冷天的,小孩子可不能冻,赶紧洗澡换衣裳,然后又叫吴建国和赵为军去帮孙婆子拔舀子,自己则皱着眉,转向了王雪:
“王雪同志……”
王雪没等他把话说完,见自己的粪舀子实在拔不出,而新一波援兵又即将到达战场。
她目光在院子中逡巡了一圈,蹬蹬蹬跑过去,一把抓过了老赵家用来扫院子扫雪的大扫把,又三两步跑了回来,把扫把末端往地上那一滩上上下下、来来回回、里里外外地那样一蘸——
众人齐刷刷又倒抽一口凉气,再次默默地向后退了两步。
王雪挥着沾着粪的长扫把,就跟吕布挥着方天画戟、关羽刷着青龙偃月刀,那样大刀阔斧地往那一站。
“我怎么样?”她冷笑着问。
第133章
飞翔吧,老赵家
扫把沾屎,AK转世。
王雪手上拿着这么一把重量级核武器,又刚刚用实际行动向大家展示了她是没有签署《不使用核武器公约》,而且现在看上去还火气正旺热血上头,哪个不要命的敢上前去招惹?
没看见孙婆子家那两只原本又飞又跳的鸡此刻都安安静静、畏畏缩缩地重新钻回鸡窝里吗?
院里院外,满满当当都是人脑袋,此刻却出奇的安静,只听见呼啸的西北风刮过屋檐,檐下长长的冰凌被吹得刮落下来,碰通一下在地上砸得粉碎,成为现场唯一的声音。
清脆的响声也叫赵为军从火气猛地清醒过来,他忌惮地看了一眼王雪和她的武器,努力平稳了声音:“你先……把扫把放下。”
王雪冷笑了一声,示威似的捏得更紧了一些:“你当我是傻子吗,我放下了不就任你们揉捏了吗?”
赵为军习惯性地深吸一口气以平缓心情,然后被空气中霸道的气味冲了一鼻腔,差点没直接yue出来。
心情那是一点都没被平稳到。
屋子里铁蛋嗷嗷嗷,对面他老娘被众人“嘿呦嘿呦”地努力拔粪舀子,也在嗷嗷嗷,此起彼伏的狼哭鬼嚎,配合上一片狼藉的院子,臭气熏天的空气,怎么看怎么一个灾难现场。
赵为军火气到底还是抑不住,他铁青着脸怒道:“王雪,你到底要干什么?大过年的,来我们家打完孩子打老人,还泼……有你这样寻晦气的吗?”
他毕竟当过几年兵,也大小是个排长,发火的时候眉沉目凶,脸色漆黑,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别说外面的吃瓜群众了,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王雪都被唬了一瞬。
但是几乎是下一刻,她那点被震住的惊吓就变成更深、更猛烈的火气。
“你对我吼什么?你还好意思对我吼?!”她一个无理都要搅三分的人,更何况现在是真的觉得自己受委屈了,吼得比他还大声,“你他妈怎么不问问你家小兔崽子干了什么事?!”
“你一个大姑娘了,和孩子计较什么。大过年的,就算铁蛋真的干了什么,你好好说就是了,怎么能这样呢?”
门口就有那喜欢站在道德制高点还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开始说教了。
偏偏还引起了不少人的赞同——确实,用粪舀子攻击还是太超前太炸裂了一点,这万一叫人学去了,这以后架还怎么打?
再说,这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你是哪个大队的?
——用粪舀子打架那个大队的
多难听啊!
“放你们的五谷丰登螺旋屁!”
王雪咆哮了一声,狂怒地把大扫把高举过头顶,以雷霆万钧之势朝着他的方向就是一拍。
碰通一下。
“沙尘”混合着冰雪飞扬,沙尘暴一样席卷过去。
门口的众人就一堆鸡叫的鹌鹑,惊叫着连连后退,连滚带爬。
“卧槽,你干什么!”
“我滴个天老爷,俺们又没招你,你朝俺们这拍干啥?!”
“差点溅老子身上!”
甚至还有那脾气暴的开始骂起来。
引起众怒的王雪那是一点心虚都没有,啊呸地朝地上啐了一口,继续发癫。
“哟,溅到你们身上,你们就晓得发火了,就要计较了。刚刚我好好地说着话呢,他们家那个小兔崽子一坨屎就给我砸过来了,上面还插了根炮仗,那一下炸的……我的脸,我的新衣服……”
王雪一个雌鹰一样的女人,说到此处都情不自禁地缓缓留下了两行清泪,她猛地一抹,眼中重新露出凶光:“这你们能忍?我扇他两巴掌怎么了,啊?!”
“啊这……”
原本正叽叽喳喳叫嚷的吃瓜众人一默。
这,这,这也确实不能忍。
铁蛋这孩子也是,这也太皮了一点,是该长长教训。
一开始站在道德高地上说教的那个老头有些挂不住脸,摆着长辈的架子嘴硬道:“都是乡里乡亲的,大度一点……”
王雪举着大扫把跟举着毛笔蘸抹墨一样在地上那一滩上猛地一蘸又一搅:“你少踏马的在这站着说话不腰疼,来,你先沾一身,我看你大不大度!”
那老头就跟那被掐住脖子的鸡,脖子还用力一动一动地伸着,却是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他周围的人像退去的潮水一样刷在他周围空出了一个圆圈——别一会儿打起来,祸祸到他们身上了。
主要是王雪看上去像是能干出这事的啊。
真的,他们生长在东风大队这个卧龙凤雏之乡,多多少少也是练出来了的,上敢拳对拳殴打人贩子,下能脚贴脚围观男男耍流氓,自以为已经炼成“粉骨碎身全不怕、宁死要吃一口瓜”的大无畏之情了,没想到啊没想到,还是他们高估自己了。
围观打架被溅一身血算什么,被溅一身shi才是大威慑啊 。
王雪现在主要敌人是孙婆子一家,见歪歪唧唧的歇菜了也没继续死追,回头继续声泪俱下地控诉:“我都这样倒霉了,结果这死老婆子睁着眼睛说瞎话,说这是泥点子,还好意思叫我赔她钱,我就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
“泥点子是吧?我泼的也是泥点子!”
吃瓜群众就是墙头草,风吹两边倒,听王雪这样一说,又觉得她有理。
于是大家又转头给另一方和稀泥。
“为军哪,叫我说,这事儿也不能全怪人家,你瞅瞅……”
赵为军的黑脸更黑了。
那边,被儿子儿媳用力拔面上粪舀子的孙婆子还在嗷嗷惨叫。
这现场,怎一个乱字了得。
粪舀子卡进去了,扣得死紧,赵为民、吴建国两个一拔拔不下来,二拔纹丝不动,倒是把孙婆子拔得焦疼,她一边嗷嗷地惨叫,一边挥着拳头要打人,嘴里还不住地骂吴建国:
“下作地小|娼|妇,你是不是故意的,就想叫我吃苦头?你个不孝的东西……”
她脸上还戴着武器呢,这样一摇头晃脑,好悬没把吴建国再次当木鱼敲了。
累得满头大汗的吴建国当场就火了——他和孙婆子又没多深的感情,纯粹是看着她一把年纪了脸上被迫镶了个粪舀子当面具、实在可怜才搭把手的,呵,现在看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他牙齿磨了磨,眼珠子一转,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这东西嵌得死紧用手拔不下来,不然这样,你叫娘蹲下,脸摆正,让这杆子横着伸过来,我那么歘的一脚,绝对能把这个粪舀子和咱娘脸分开。”
赵为民一听,还挺有道理,于是从柴房里一根长枝子牵引着孙婆子慢慢蹲下——孙婆子刚才被王雪那么劈头盖脸地一浇,整个人的状态宛如古希腊掌管粪坑的神,虽然是亲娘,赵为民也不敢直接上手。
孙婆子骂骂咧咧亲儿子嫌弃自己不孝顺,赵为民装聋作哑充耳不闻。
吴建国倒是兴奋起来了,摩拳擦掌跺脚地在一边活动身子,院门口的众人就跟那聚集的土拨鼠一样,伸着脖子看这一幕。
连王雪都被吸引了注意力,支着扫把在一边看。
吴建国在万众瞩目中“嘿!嘿!地吼了两声,助跑——抬腿——咔崩!
粪舀子被高高踹起,孙婆子终于在吴建国这一记无影脚中和面具人舀分离,那张橘子皮一样的的老脸边缘出现一个红圈儿——那是粪舀子依依不舍的留下吻痕。
王雪就跟那大鹅一样,嘎嘎嘎地嘲笑:“狍子屁股边上有圈白毛,你脸边上有个红圈,你的脸可比狍子屁股高级。”
话音一落,门口的人群噗噗噗地笑喷了好几个。
孙婆子刚从黑乎乎的粪舀子底挣出来重见天日,因为吴建国那一脚脑瓜子被反弹力震得还嗡嗡响着回声呢,就听见王雪这个罪魁祸首还在那趾高气昂的嘲讽。
她脑袋嗡的一下,热血冲上了头顶,狰狞着脸捡起了刚才还套在自己脸上的粪舀子,就跟使长矛似的猛地戳了过去。
“你个狗||日的小贱人!老娘和你拼了!!”
王雪不然示弱,举着沾着翔的大扫把迎战。
哐当一声短(长?)兵相接,上面的翔点子如雨落般纷纷。
但反正两个人此刻身上都脏了,又杀红了眼,现在一心只想弄死对方,硬是盯着翔林翔雨继续打。
原本在一边板着脸准备劝架呵止两人的赵为军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让开。
看热闹的众人齐刷刷又又又到底了一口凉气——臭烘烘的空气叫他们纷纷干yue了出来——但即使是这样,也没有一个人退场。
一个个硬抗着逐渐浓郁的臭味坚持着,眼珠子亮得像是灯泡一样。
与之相反,吴建国此刻正瑟瑟发抖。
——他刚才正帮孙婆子踹开粪舀子,正得意着没来得及走呢,这两就打起来了,他此刻被卷到战场边上了!
赵为民那个狗东西,自己发现不对了掉头就跑,都不喊他的!
吴建国一边在心里狠狠地骂,一边缩头缩脑地想着赶紧撤离战场——要是平时拳对拳肉对肉的打,他可是一点都不怕的,但是现在这魔法攻击,这谁顶得住?
他现在一点也没有刚才一脚踹开粪舀子拯救孙婆子的意气风发了,整个人弓腰塌背的宛若一只瘟鸡一般,只想着赶紧跑。
但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孙婆子杀红了,挥着长柄粪舀子就是一个横扫。
王雪眼疾手快地往后一跳,敏捷地避开了。
横扫的粪舀子落了空,孙婆子又因为是恨极状态使出了洪荒之力,那是完全刹不住车。
于是,以孙婆子为中心,以手柄为半径,孙婆子在原地陀螺似的转了一个几乎360度的圈,粪舀子哐当一声,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正偷偷摸摸往外跑的吴建国的身上。
现场再一次安静了下来,吴建国像一个坏掉的机器人一样,一顿一顿地低头,呆滞地看着身上那块渐渐晕开的印子。
孙婆子倒是一点愧疚都没有,她还理直气壮地啐了一口:“你个小娼妇,没看见你婆婆正在打架吗,不上来帮忙还跑,没孝心的东西,该!”
王雪舞者扫把又冲上来了,她转头继续迎战。
吴建国看着身上的那块印子呆滞。
但是,这个东西怎么说呢,没打到之前,威慑力10000+,打到身上之后,受伤程度0.5,威慑力降至0,怒气值直升伸100000++
吴建国终于回过神来,火气滔天:他人美心善帮婆婆拔粪舀子,结果被一粪舀子敲到身上,沾了一身翔不说还挨骂,这谁能忍?
他本来就不是个好性的,冲上去对着孙婆子就是猛地一推。
孙婆子被推得向前一个踉跄,正正好挨了王雪一扫把。
得,这下孙婆子更气了,她被王雪这小贱人泼了一身翔家里没一个人帮她不说,现在吴建国还背刺她,这谁能忍?
王雪更不用说,她认为此事起因就是孙婆子和她孙子找事,挥着大扫把虎虎生风。
最后打急眼了也分不清谁是谁,三个人战成一团。
但吴建国在大战中处于绝对的劣势——另外两个手里都有武器,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本来都是长柄的,现在上面还附了魔,他一个空手赤拳的哪里抵得过?被另外两个几乎是按着脑袋打。
反正都这样了,他一狠心,咬牙切齿地冲到自家厕所里,哐当一脚把门踹开,抄起里头刚扒拉过坑的粪叉子就冲了出来。
“来啊!战啊!!”他咆哮道。
这个战斗场面怎么说呢,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粪叉子、粪舀子、粪扫把交接砰砰响,那叫一个混乱。
周围的人看得那叫一个瞠目结舌,却愣是没有一个敢上前制止拉架的。
——没看人家当过兵的赵为军现在都没敢动弹吗!
趴在墙头看的宋软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她活了两世了,前世还是号称信息大爆炸、奇葩遍地走的二十一世纪,也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阵仗啊!!
这,这,这!
她瞠目结舌,在心里直拍大腿,可惜怼精系统还在小黑屋关着,她不能和瓜友进行时实探讨。
——慢着,系统在小黑屋里,能看见这场大战吗?
她一个激灵,连忙花了两个怼精值租了一个针孔摄像头,捏在手里就是咔咔一阵录。
不行,她决不能让她的瓜友错过这样精彩的屎前大战!
不只是她,左右两边把她夹着的虎头和驴头也是一个赛一个眼睛瞪得如铜铃。
金花搭在墙头的两个爪子都在颤,指甲都弹出甲鞘了,激动地一下一下在墙头抓。
它一个没见过世面的深山老林出来的虎,今天可真是开眼了啊。
它的老天虎嘞,哪怕它是一个老虎,都没有!都没有!
它又不动声色地看了一边上的宋软,算了,下面哪些好歹是拿便便打架,它身边的这个……
金花的目光落在宋软的嘴巴上,挨,遇见这么个两脚兽,它都不想说!
一想到这里,它又愁了起来,胡子耷拉着卷曲下来,毛茸茸的虎脸上一整个愁眉苦脸的状态。
这会儿,大队长终于赶了过来。
这会儿讲究“三十不停战,初一接着干”,普通社员没啥事可以在屋里头猫冬或者走亲访友地拜年,他这种身上正儿八经有职位的可不行,要去大队部值班。
但实际上又没什么事,正坐着看报呢,就听见有个人给他来报信,说他侄女和孙婆子打起来了。
虽然很心累,但和王雪一个屋檐下待这么久了,他对这个侄女的能惹事的性子也是很清楚了,并不是很意外。
就是打架吗,以前又不是没有过,他去调解。
结果赶到现场一看,艹,这以前还真没有过,他,他,他……头一次,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大队长生出了怯意,他想走。
但众人见他来,已经意犹未尽又兴致勃勃地给他让了条畅通大道。
周围人都眼巴巴看着他呢,
大队长向前走了两步,深吸了一口气——同样干yue了一下——然后坚强地扬着声音:“干什么呢,还不分开!!”
三个杀红了眼的没一个搭理他。
宋软欠欠地趴在墙上叭叭:“在打按屎之乱呢!”
“噗——”
“小宋这嘴啊……嘎嘎嘎。”
外头的村民不懂“安史之乱”这个谐音梗,但这个词儿光从字面意义上就挺形象了,关键还带着一股子不说不出的文绉绉范儿,再加上这事儿本来就魔性,哄笑了起来。
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气氛围。
王雪顿时就注意到了趴墙头嘲笑她的宋软——妈的,这还有个漏网之鱼!
要不是宋软之前嘲讽她,她也不至于今天想着来找宋软,要是她不来找宋软,就不会被铁蛋炸一身,要是不被铁蛋炸一身,她现在也不会和这两个狗比玩意儿浴血粪战。
她越想越气愤,把扫把当铲子一样在地上那一滩一铲,对着墙头的宋软扬了过去。
“你叭叭个屁你叭叭!你还好意思叭叭!”
宋软:!!!
她是万万没想到,发癫的王雪这样不讲理,一言不合就朝围观群众丢核武器。
她瞳孔地震,立马缩回墙后向下一蹲,眨眼之间缩到好事腹部底下,以好事的身子为盖子作掩体,顶着驴逃跑。
——好事是四条腿站在石头上的,顶着就能跑;金花太大一了,还有两个爪子搭在墙上斜趴着,身子拉的太长,不好顶。
金花也想跑,但偏它的指甲在这个紧要关头卡缝里了,它拔出来废了点时间,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的耽搁,那玩意儿已经扑面而来了。
金花是个东北虎,脸大,像个盘子一样,几乎把那玩意儿接个干净。
金花:……
金花:!!!
它眼睛瞪得滴流圆,整个虎一副不可置信的石化表情。
那玩意儿顺着它头顶的王字往下滑,滴答,掉落在爪子上。
汹涌的恶臭像是蘑菇云一样席卷而来,虎虎的嗅觉又比人灵敏了不知道多少倍,当场差点没晕过去。
yue!!
金花猛地撤回趴在墙头的两个爪爪,趴回自家的院子里,先用左边爪子洗洗脸,舔——没敢舔,闻了一下。
yue!!!
它肩一耸,再次干呕两下,忙不迭把左爪子放下,用右边的爪子再次洗洗脸,试探性地舔一下,凑到嘴边——
yue!!!!!
金花从没受到过这样的奇耻大辱,连尾巴上的毛毛都炸起来了,它再次干呕了一下,实在是忍不下这口气,仰天咆哮了一阵,拔腿就要往隔壁窜。
虎虎我呀,今天和你们拼了!
第134章
如虎添翼的升级版……
金花很生气。
金花很愤怒。
金花都快气炸了。
它就像一道尖端带着一点微微褐色的黄色的闪电,四个爪子在地上倒腾地飞快,歘一下就狂飙了出去。
“吼!!!!”
它吼得山崩地裂、惊云穿石——这还是它虎生第一次发出这样凶悍霸气的咆哮呢。
头一回,软饭虎有了森林之王的霸气。
原本在孙婆子家门口热闹的众人组成的包围圈呼啦一下就散开了。
在眼力劲这块上,东风大队从老到小都还是很有那么一些的。
识时务者为俊杰,嗯,他们都是东风俊杰。
虎太奶您冤有头债有主,是里面的人对不起你,你找她们粪债粪偿,青天大老虎,这可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啊!
虎太奶现在也没心思管这群土拨鼠,它磨爪霍霍,一个猛扑朝里面粪战成一团的三人冲了上去。
就跟在人眼里一个品种的咪咪长得大差不差一样,在虎眼里,两脚兽也长一个样,也就朝夕相处的宋软能勉强认出一二,别人嘛……嗯,都是两条腿。
要是在平日里正常状态,多好还可以用灵敏的嗅觉分辨一二,但是在落翔与孤鹭齐飞,粪水共长天一色的现在,刺鼻恶臭的气味铺天盖地,金花能闻出来个屁。
它无差别创人。
但它还记着宋软每天耳提面命不准在村里弄死人的教育,没动牙——当然,对着这三团屎乎乎的它也不想上嘴咬——那它不就脏了?
它甚至都不想上爪子。
要知道,它们虎虎,其实是一种很爱干净的动物,尤其金花不用打猎还现在吃喝不愁,生活质量提高了没有后顾之忧了,整个虎虎都精致起来了,即使它懒成这个德性,每天还专门走个一里路到后山头拉屎,自觉维护小院的洁净。
——嗯,本来它是想用院子里的厕所的,但是那个厕所设计的时候它还没来,是专设计给人用的,口子没开那么大,它瞄不准,老飙出来,于是天天被宋软揍,这才被迫出去上厕所。
啊,跑题了,总之,金花是个干净虎虎,不然也不会看见宋软吃螺蛳粉时那样瞳孔地震了。
金花纠结了一下,一脑袋撞了上去——反正脑袋已经脏了!
要知道,东北虎的力气是很大的,毕竟身上那么多肉也不是白长的,再加上金花一路狂飙过来还有加速度的冲击力,只听哐当一声巨响,王雪嗷得一声,直接被原地创飞,正好飞向了吴建国一脚踹开门的厕所,畅通无阻地飞了黑洞洞的屋子里。
门口众人的眼睛嗖一下瞪圆了。
现在的厕所都是旱厕,就是下面挖个坑,里面放个缸或者几块砖石头垫一垫,上面架两块木板子,本来就简陋,又长年累月用久了,自然不可能水泥地那样结实。
王雪那样势如破竹地飞摔进去,嗯……
果然,只听里面传来咔咔几声木板断裂的声音,伴这王雪歇斯底里的尖叫声,接着又是扑通一声响。
恶臭更加汹涌地澎湃了出来,像是滔天的巨浪,一下便占据了院里院外。
“yue——”
“呕!呕!呕!”
“哎呀我的天老爷啊,这是,这是,下去了?”
众人齐刷刷地瞪大了眼睛,就这一会儿,已经不知道是瞪的第几次了。保不齐过了今天,他们东风大队的人眼睛都能大一圈!
有人迟疑地问:“这,这我们是不是得下去救人啊?”
现场猛地一静,大家就跟那被掐住嗓子的鸡,刚才还叽叽喳喳热烈讨论,现在每一个做声的。
这,实在不是他们没有乡亲情,这实在是太埋汰了啊。
有人弱弱地说:“没、没关系吧,现在坑里不都冻上了吗,淹、淹不死的。”
这话一出,众人没忍住,又是一阵反胃。
院子里,金花眼睛猛地一亮——它想到了绝好的报复方法,祭奠它被玷污的虎头!
它凶神恶煞地掉转头,追着边上的吴建国,看它铁头大撞!!!
起飞!!
又是一阵凄厉的尖叫,又是熟悉的飞翔的身影 ,又是扑通一阵响。
刚爬起来的王雪被这个突然闯进来的天外飞仙哐当一下砸得又摔了回去,气得都不管现在还在坑里了,揪着吴建国就是一顿大嘴巴子。
外面的人清晰地听见王雪的怒喝声:
“你个丧良心的天杀狗东西,拿你奶奶做垫背,老娘剁了你!”
吴建国也不是好惹的,他反手就是一巴掌抽了回去:“是我想往这来的吗?要不是你招惹隔壁那臭老虎,我会被创飞到这里来?粪舀子也是你先拿起来的,你就是个搅事精老鼠屎!你叫什么王雪啊,你就该叫王搅屎棍!”
要是平时,搅屎棍也就是个寻寻常常的骂人词儿,在华国汗牛充栋、浩如烟海、源远流长得各种以人身攻击为圆心,以三姑六婆祖宗十八代为半径,从外观样貌到内在品行,辅以生|殖|器和性羞辱进行炮轰,各种的主打一个全方位、深层次、宽领域的浩荡扫射的骂人体系中,简直都排不上号。
但是现在,在当前这个环境下,这句话的攻击力呈几何倍数增长——毕竟,现在她是真真切切站在了坑里,人只会为事实破防。
王雪勃然大怒,一爪子挠在了吴建国的脸上,重重地画出了三道血痕:“你比我好到哪里去,叶搅屎棍?!”
两个人火气上了头,都顾不得爬上去了——爬出去外面还有老虎虎视眈眈,就在坑里嗷嗷地打起来。
别说,现在里面冻严实了,一点也不妨碍两人发挥。
但是,王雪毕竟先和孙婆子打了一场,体力消耗的比后半场才加入的吴建国大,再加上她是结结实实撞断了板子摔下来的,还给吴建国当了一回人肉垫子,身上还一阵一阵地疼呢,渐渐落于下风,被吴建国按着打。
这王雪哪里能忍,这会儿手上都没有武器,她一狠心,从坑里捡了一块,反手对着吴建国的脑门就是两邦邦。
别说,这玩意儿冻硬了就跟那石头似的,打起人来疼不说,还容易留一层冰屑在上面,同时包含精神攻击。
那叫一个歹毒。
吴建国猝不及防吃了个大亏。
王雪狰狞着脸有捡了一块就要乘胜追击。
吴建国迫不得已,也抄起一块。
外头的人听见从厕所里传出来的啪啪的耳光声、怒骂声、和知道什么东西相砸声,以及偶尔飞出来的……黑黄色碎冰,一个个面上都流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啊,不是,都这样了,你们还能打得下手啊?
大队长的额头一阵一阵地跳,他怒吼道:“你们在厕所里打什么,先上来再说啊!”
虽然吼得激烈,但他脚步就像被钉在地上一样,死活没向里面动一步。
开玩笑,怎么拉架,穿过院子里那一片狼藉的shi海,然后抵达还在外面溅粪冰大的厕所门口,最后进去把两个比过年的猪还难按、还在打架大的屎人扒开?
你乐意去啊?
反正现在粪坑也冻上了,淹不死,要不就等这俩个打累了消停了再说吧。
金花创进去第二个,虎视眈眈地转向三剑客仅存的一位。
孙婆子见此情景,连滚带爬地往外跑,看见跟着冲进院子的宋软,一边伸手要拉她,一边嗷嗷地叫:“宋软,宋软!你还不管管你家金花!你管不管?!”
宋软看着这个屎人伸着手想要扒拉她,瞳孔剧震,整个人都就跟那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惊叫着就跳了起来。
“你干什么!离我远一点,要是叫我沾上了一点,别说管金花,我和金花一起把你丢到里面去!!”她都快喊破音了。
孙婆子一顿,愤愤又遗憾地收回手,但到底不敢在这种情况下挑衅,跑到宋软后面,还自觉地保持了一米间距。
宋软眼睛盯孙婆子退开了,这才转头看向气势汹汹的金花,喝道:“金花,停下!”
“那个泼你的已经被里撞到坑里面去了,不是这个,这个年纪大了,你别给她创死了!”
金花抬头看见宋软挡在前面,停下了创人的脚步一边委屈地嗷嗷叫,一边扑上来想求安慰。
凶婆娘,呜呜呜,花花我今天吃大亏了啊!
宋软的瞳孔再次剧震,就跟脚下穿了滑步鞋一样,蹭蹭蹭猛地退开。
她个人还是很喜欢金花的,但是,首先,金花是被王雪浇了一脑袋的,本身毛毛上就有一层地基,它又拿脑袋连撞了两个shi人,毛毛沾得更多。
其次,它是没穿鞋的,光着个爪子在这个污水横流的地面上又跑又冲的,所以也不可避免的……
整个虎,怎么说呢。
宋软之前还想过,比如虎添翼还厉害的,能是什么呢?
现在她想明白了,是如虎沾屎。
这是百兽之王加上了一层屎诗级的魔法战甲啊。
金花眼珠子瞪大,不可置信地看避之不及的宋软,迈着大爪爪试探地又向前走了两步。
蹬蹬瞪!
以前动不动抱着它亲的宋软连退三步!
不是,这也不能完全怪她,就这个场面,武松来了都得摇头。
她小小一个宋软,哪里敢上前?
更别说金花现在身上还沾着呢,万一她走近了它那么一甩……她都不敢想!
宋软又小小地退了一步。
金花震惊了,金花难过了,金花崩溃了。
呜呜呜呜这个女人她嫌弃它!
这个女人都敢吃shi,凭什么嫌弃它!
金花绷不住了,跑到院子另一边的干净处,嗷嗷地在地上打着滚哭。
呜呜呜它不活了啊!
它的爪子一下一下地拍着地面,毛上沾着的那些东西雨点般纷纷落下。
看吧,看吧,她就说,这毛毛,有动作会掉东西吧!
宋软一点不心疼,甚至更加坚定了,像根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的竹子,长在那儿似的一动不动。
反正现在金花冷静下来不创人了……打滚就打滚,正好把毛上那点东西甩得起码不会再四处飞了再说。
第135章
一天天使不完的牛劲……
孙婆子消停了,金花到一边打滚去了,安史之乱的主要战力一下少了俩,只剩下局部地区还稍有冲突。
不过从门口渐渐减少的飞溅出的棕冰数量来看,战斗也已经接近尾声。
——可以理解,毕竟一路从院子打到坑里,中途还小飞两次,就算是野猪精转世,这会儿也该干不动了。
大队长见里面似乎消停了,在众人惊叹且敬佩的目光中舍生取义地率先走了进去。
结果一进去,就看见王叶两人虽然不再乱丢了,但是正彼此揪着对方头发,气喘吁吁且凶神恶煞地相互盯着对方,视线中火光四射噼里啪啦的,仿佛下一秒就要重新干起来。
大队长毛都要竖起来了——现在打起来怎么行,他还在里面呢!
危机意识叫他反应迅速,当机立断地拿着当柴火的长树枝一人一杆子猛地给捅开了。
都给他消停点!!
“一天天的哪里来的这么多使不完的牛劲!”他喝骂道,“实在精力没处使的话今年春耕就安排你们去犁地!正好大队里的牛年纪也大了要休息。”
正挑鼻子瞪眼不服气的两个人一顿,这次安静下来了。
大队长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把长枝子递出去,叫她俩抓住杆子另一边,把人从坑里拉拽了出来。
在坑里面还好一点,爬出来走到开阔的院子里,一阵西北风呼啸而来,两人齐刷刷地打了个哆嗦。
“现在知道冷了?该!”大队长看着两人冻鹌鹑似的动作,怜惜那是一点没有,甚至心里还很有那么些痛快——叫你们一天闹闹闹、闹闹闹,该啊!
就该叫你们好好长长教训,真是绑根窜天猴就敢上天,咋啥都敢干啊!这传出去,万一叫人以为他们东风大队的队风,他都不敢想多丢人!他以后去公社开会头都抬不起来!
他故意忽视,疾声厉色地开始训话:“你们厉害,你们太厉害了,大过年的,舞打到茅坑里去了,咋就这么能呢,我看咱这小小的东风大队是装不下你们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说!”
原本在打滚的金花哧溜一下爬起来,三两步冲到这边,仰着脑袋“嗷呜——”“嗷呜——”地长嚎,像是在告状。
对啊,对啊,它一个清白虎虎,今天可是吃了大亏了啊,都怪她们!!必须好好教训她们!
大队长的嘴角抽动一下,好悬没脱口而出跟着骂:你还好意思叫,你那一撞就是火上浇油,你还好意思搁这委屈呢!
金花不管,金花蹭着个脑袋就搜了过来,势必要看到这几个害虎的人落到报应。
大队长的眼皮子跳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往边上走了两步,哎呦这虎脏的嘞,可别沾到他身上了。
现在的金花十分敏感,看见连大队长这个糟老头子都开始嫌弃它了——明明之前还总是用一种‘这虎好威风’的目光看它——当场破了大防。
嗷嗷嗷,它不活了啊!!
它嗷嗷嗷地虎啸道。
大队长绷着张脸:“小宋,你赶紧把金花拉走,正追究责任呢,它也是犯事……主虎之一,就是它那一撞扩大了战火,还没追究它呢,少在这哭天喊地的。”
听听,听听,金花的东风大队融入工作做得多到位,犯了事了都能和人一起追责了。
宋软连忙走上来,小心地上下打量了金花一眼,大拇指和食指小心翼翼地揪住它后脖子上干净地方,剩下三根手指翘得好像孔雀开屏,尽可能地远离金花的身躯毛发,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她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鼻子,声音闷闷地从指缝传出来:“你给我过来,少在这里丢人现眼!”
金花死活不肯走,侧身躺在地上,四个爪爪扒拉住,耳朵因为全身心地抵抗都绷成飞机耳了。
不走!
它要亲眼看见这群贱人shi债shi偿!
吴建国立马不服气地叫:“这也不能怪我啊,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她俩突然就打起来了,我在一边看着呢,平白无故被糊了一身shi——你就说说,这种情况放谁身上能咽下这口气?啊?我才倒霉呢!要怪也是怪这俩祸头子!”
金花也在一边嗷嗷地哭。
对啊,它就趴在墙上看个热闹,突然就shi到临头了,它多惨啊!
宋软的手伸了又收回,但是瞅着它的埋汰样,到底是没敢直接捂上它的嘴巴。
金花越嗷嚎越伤心,头上的臭味像是蘑菇云一样将它紧紧笼罩不塞,现在还更剧烈了些,它嗷着嗷着,虎眼中甚至隐隐有些泪光。
呜呜呜,奇耻大辱啊!!
可惜,人虎的悲欢并不相通,它在这里为自己逝去的清白流泪,院门口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齐刷刷伸长了脖子。
“哭啦?真哭啦?”
“乖乖,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老虎这么伤心呢。”
“哈,说的好像你以前见过活的老虎一样。”
“要不说咱东风大队越来越牛哔了呢。”
吃瓜群众不难过,吃瓜群众叽叽喳喳。
主要是会哭的老虎,新奇的嘞。
大队长看着痛彻心扉声泪俱下的金花,再一听吴建国的辩白,觉得有道理,于是转身看向剩下的另外两个人,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孙婆子吱嗷一声打断。
战平了,shi停了,孙婆子觉得她又行了,听见吴建国这话,横眉怒眼地跳出来,叉着腰高声咆哮:
“小娼妇你说哪个是祸头子?我看你是反了天了!打架的时候我就想说哪儿有儿媳妇不和自家人一起对抗外人,先打起婆婆来了,你这是天大不孝!”
吴建国也怒了:“自家人?就是你这个自家人最前一粪舀子敲我身上的!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掺和进来吃这样大的亏!说你是祸祸头子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你个老毕登老妖婆老不死的祸头子,我看你就是活太久了,你早死一步,世界都和平了!”
孙婆子被气得一个仰倒,边上的赵为军看不下去了,沉声道:“弟妹,你怎么和娘说话的?!”
吴建国正窝火呢,路过的狗都想扇两巴掌,更何况这个主动跳出来的人?当即调转枪头对着她就是一阵开龇:
“踏马你现在在这装好人全家就你最贼,当时闹事的时候,你把你媳妇安排到屋里头烧水,叫我和赵贱民上去冲锋陷阵,你自己和个棺材一样杵一边,哈,你看,现在果然倒霉的就是我,你们这一房干干净净!”
“你你你……我不和你这个头发长见识短的无知妇女吵!”
赵为军有些心虚地转开话题——毕竟他当时真的这个想法,那会儿孙婆子边粪花四溅的多危险啊,他媳妇要是沾上了,他以后还怎么抱着睡?
吴建国一眼看出了他的心虚,正要插着腰再接再厉乘胜追击,那边的孙婆子终于哆哆嗦嗦地反应过来了。
“你,你,你个倒反天罡的小贱人,我要叫为民休了你!!”孙婆子气喘得像一头连翻了两座山又耕了十亩地的老牛,都快蹬腿了,终于再临终前哞出一句。
此话一出,一边的赵为民倒是眼睛一亮——不说别的,媳妇在粪坑里滚一圈出来,就算洗干净了,这谁心里不膈应?
再说,自从叶香磕到了头,人不如以往温柔好哄就算了,隔三差五就跟敲萝卜似的邦邦捶他,最关键还不让他碰她了,这哪个男人能忍?
他娶的是媳妇,不是一言不和就锤人还不让人碰的锤子精!
但是这个锤子精打人可疼咧,他不敢直接说,于是一脸希冀地看着孙婆子,期待她发威把人轰走。
吴建国顿时来了劲,手往腰上一插,现学现卖地骂道:“你个头发长见识短的文盲老太婆不懂了吧,现在是新社会了,不能休人只能离婚了。”
见孙婆子气急败坏想要接话,他得意洋洋飞快地把话头一夺:“这个婚哪,要是我不同意,凭着赵为民一个人,可离不成的哈。”
“哎,我就不离,我就要赖在你们家一辈子,在你家多好啊,不干活儿,天天吃你们家的喝你们家的,叫你儿子端茶递水伺候我,吃饭睡觉气你这个老妖婆,诶~我气死你~”
吴建国反派一样桀桀地笑。
孙婆子的脸气得跟个紫萝卜一样,说话都哆嗦了:“你你你,你咋这个不要脸!”
吴建国贱里贱气的冲着她侧过脸,挑衅地在脸上轻拍:“诶,我就不要脸咯,你能拿我怎么办?”
孙婆子纵横东风大队这么多年,第一次被气成这样,咆哮一声就要冲上去。
一边已经被忽视良久的大队长一杆子给她捅开了,怒吼一声:“你俩还不消停是吧?!”
毕竟是一村之长,真发起火来还是很唬人的,两人一顿,若无其事地沉默了下来。
人是消停下来了,但是热血下头,西北风这么一吹,齐刷刷地又开始哆嗦起来了——主要是几个身上又是shi又是冰的,又冷又刮风,实在是坚持不住了。
大队长见几人嘴都紫了的狗怂样,又深吸了一口气:“算了,都回去先收拾一下,一会儿再算。”
就这么几个闹腾货色,算起来也是个持久战,别把人冻坏了。
东北这天,是真能冻死人的啊。
他心累地领着一身脏的王雪回去,顺便叫自己来看热闹的大孙子虎头快点跑回去叫家里人烧热水——这以后还得一个桌子吃饭的,必须好好洗洗啊!
那一边孙婆子叫到:“大家帮我烧点水啊!”
她看见一边正领着金花往回走的宋软,不客气地吩咐:“宋软,左邻右舍的,你赶紧把水送过来啊。”
宋软瞪着眼睛望过去:“怎么的,我家就不用洗了?你和金花商量商量?”
顶着一头脏的金花立马虎视眈眈地转过来了。
孙婆子一顿,到底不敢和虎抢东西,把目光放到了别家。
“老王!”
“老刘!”
宋软不管身后孙婆子的怎么发挥,领着金花回到自己院子里。
但孙婆子也给了她灵感,她扒上左边的墙,冲着隔壁院叫了一声:“宁远,你能帮我烧点热水吗?金花太大了耗水多。”
隔壁的屋子里传来一阵慌张的响动,接着是快速的应好声。
宋软从墙上跳下来,烧水的时候先从系统商城买了长筒防水贴肤手套——特地选了隐形款防止别人看出异样——仔仔细细把自己从指尖到胳膊肘到肩膀都包好了,确保一点裸露肌肤都没露出来。
接着用宋家宝的破衣服给自己做了个面罩,在上面抠了两个洞上来,就跟那个江湖大盗似的,做好了一系列准备工作,这才深吸了一口气,左手拿着从系统商城买的高级清洁剂,右手拿着刷锅用的竹刷子,给金花拉到菜地里。
那她能怎么样,洗呗!
第136章
洗虎
宋软提着一大桶热水,掺和了点冷水进去,用手试试温度适宜,用小水瓢舀了半舀子,哗啦一下倒在金花脑袋上。
热水沾上脏物,那小气味儿,腾的一下就蒸腾开了。
“yue——”这是被熏得够呛的宋软。
“嗷yu
e——“这是同样被熏了个够呛的金花。
宋软强忍着恶心,屏着气息不死心地又浇了一瓢,试探性地用竹刷捣了捣,好家伙,那个味道就像被搅开了似的,宛如一束冲天的光束,刷一下几乎冲出了院子。
“yue、yue、yue!!”
宋软终于还是扛不住了,整个人蹬蹬蹬地向后连退了三步。
至于白围脖和好事,那已经早不早地就窜到离菜地最远的院子角里,一个两个无师自通地学会了“面壁思过”,脑袋宛如鸵鸟一样齐齐地扎进墙角缝里,看上去快要被熏晕了。
最最叫人难以忍受的是,热水混合从脏污,从金花头上滚落下来,一些落到地上,一些却顺着脑袋往身上流,这些好了,不仅范围更大,而且因为这会儿金花的毛为了要过冬长得还比往常密,眼见着就要没入更深处,肉眼可见地将会更难刷。
金花很有些不舒服,眼见着就要甩毛。
宋软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立马呵止道:“停、停!不许动!”
金花的动作一顿,有些委屈巴巴地看向宋软。
宋软想深吸一口气平静——想到现在院子里这味儿又停下——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商量道:“花啊,不然咱们去河边,你先下去咕嘟咕嘟,然后上来抖抖,把你这身上的固形物弄得七七八八了,我再帮你洗,你看可以不?”
金花嗷地一声叫了出来——它是虎子,不是傻子,当它不知道,这会儿河里的水有多冷吗?那江面上的冰,厚的都能走虎了!
那宋软也没办啊,这玩意儿毛这么长,就这么一瓢两瓢的水哪里洗的干净?反而越洗面积越大,越洗臭味儿越开,她实在是撑不住啊。
她憋着一口气,努力耐心地和金花讲道理:“你看光这样拿瓢冲确实冲不干净啊,你就咬咬牙忍一下,回来我再给用热水洗一遍,你可是森林之王呢,这么点小坎还能难到你了?你也不想一直顶着这个味儿,完了让别人以后叫你‘屎花’吧?”
金花一僵,背后正抗议地用力啪啪啪敲地面的尾巴都僵住了。
……屎花。
好恶毒的称呼,好歹毒的人类!
它的耳朵耷拉下来,不得不向恶势力屈服。
宋软见它蔫头耷脑的模样实在可怜,哄了它两句,好吃的好玩儿的许诺了一大堆,又承诺给它梳三次毛,这才勉强叫金花打起了一点精神。
“嗷。”
行叭,那你说话得算话嗷。
“你可快点吧,别冻成傻虎了。”
宋软见金花松了口,连连催道。
金花一卷尾巴,不情不愿地往外走。
考虑到现在河面上八成结了冰得捶开,宋软拎了一个大锤子,带着金花走出门,看见宁远提着一桶热水正好到走到了门口,见到她,嘴巴紧张地抿了一抿,有些结巴:“我、我来给你送热水……”
满满当当很实诚的一大桶,袅袅地冒着热气。
“太谢谢你了,”宋软连连道谢,“但是我现在要先带着金花去河边把脏东西大概冲一下,一会儿才会用上热水,我之后再把桶还给你可以吗?”
“没、没关系,你先带着金花去河边吧。”宁远飞快地看了她一眼,耳朵有点红,低声道:“我帮你把水放在灶膛边温着。”
现在东北这气温低至零下三四十度,就这么一会儿,金花身上的毛毛已经结了冰,更个水晶刺猬似的一根根支棱起来。
哇,冰花虎!
宋软担心耽搁下去把金花冻坏了,反正厨房里不合适的东西她每次用完都会很谨慎地收起来,便也没和他客气:“谢谢谢谢,我倒时候请你吃饭哈。”
虽然在这个气味下说着这种话题叫人并没有胃口,但是着必要的感激之情还是需要表达的。
宁远脸上的红色更加晕开了:“不、不用谢,都是应该的。”
金花看着宁远手中那桶热腾腾的开水,也知道这是给自己用的,勉强给了宁远一个好脸色。
当然,从它那毛茸茸的虎脸上也看不出来什么。
它想伸爪子鼓励地拍拍这个上道的人类,宁远也情不自禁地向边上退了一步。
嗷!!!
金花当场气成一个委屈的五百斤的球,所有人都嫌弃它!
大家还围在门口没散场呢,这样难得一见的大热闹——现在只是中场休息,还有后半场没结束呢,走这么快干什么。
反正这大过年的没什么其他事干,闲着也是闲着。
见宋软领着金花出来,都有些好奇。
徐大牙率先发问:“小宋,你这要干什么?”
“金花的毛太长了,家里那点水洗不干净,我打算领着它先去河边洗一下,回头再在家里冲。”
徐大牙看着金花身上那又长又密的毛,情不自禁地点头:“确实,确实,这么大一只,得耗多少水啊。”
都能够她一家子用两三天了吧?
宋软现在没工夫和他们多唠嗑,领着金花匆匆地往外头走。
其他人就跟一群尾巴似的,后脚就跟了上去。
洗老虎啊,多新奇诶!
而且现在战斗的几家都在洗澡,他们虽然也挺好奇,但总不能杀到人家屋里看他们洗澡——那不是耍流氓吗?
但是看老虎洗澡就没这个顾虑了,没有谁说看老虎洗澡是对老虎耍流氓的。
金花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猹们是要去围观它的丢脸时刻的,一边嗷嗷地叫,一把拿着大爪子在地上拍了又拍,
看什么看看看看,你们这些恶毒的两脚兽,往人家,不是,虎家伤口上撒盐,你们好意思吗?
为周围的人一个个笑得更大声。
“哦哟哟,咱金花是不是害羞啦?哈哈哈!”
金花愤怒地张大嘴嗷嗷嗷。
你们这群冷漠无情的两脚兽!你们满意了!我是永远不会原谅你们的!
可惜,它的心酸无人能懂。
连宋软都忍不住脸上露出点笑意,可惜一想到这是要她来洗的,又笑不出来了。
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河边,甚至因为消息的传开,人越来越多。人头攒动,那排场,堪比后世女明星出街。
只不过现在这个女明星不太高兴。
宋软带着金花来到来到大家取水、洗衣服的区域,这里因为几乎每天都反反复复地捶开,虽然还是结冰了,但冰层比较薄,宋软戴上大力buff,挥着大锤子猛地朝上面一砸。
砰!!
一声巨响,面上的裂纹如同蜘蛛网以落锤点为中心迅速蔓延开。
宋软又是一锤子,勉强黏着的蜘蛛网再也维持不住了,缝隙裂开地更大,宋软灵敏地往边上一跳,这动静就是最后一根稻草,冰块哗啦地裂开,有的沉下去,有的飘起来,露出下面滚滚的江水。
周围来看热闹的人齐齐地发出了惊叹。
“哇!!!”
“小宋这这把子力气,厉害啊。”
宋软就爱听别人夸她,收了锤子,嘚瑟地向大家行了个招摇的礼:“小意思,小意思。金花,下去吧。”
半天没听见边上的动静,她有些疑惑地看去,原来是金花看见冒着寒气的水,这会儿又怂了,爪子扒拉在岸上,死活不肯下去。
宋软实在忍不住,一脚踹在它的屁股上:“下去吧你!!”
“嗷!!!”
这会儿河边全是冰,金花就像个被抽的冰壶一样,被宋软一脚踹出个滋溜滑,扑通一下垂直冲到水里。
那么一大坨,就跟鱼雷似的冲进了河里,炸出了半米高的浪花。
一条懵逼的鱼随之被炸了出来。
宋软眼睛一亮,连忙指挥着金花:“快点快点,金花,鱼!”
这冷酷无情的女人,都这会儿了还想着这条破鱼!
金花怒气冲冲地一尾巴,就跟打保龄球一样,啪地把那条鱼照着宋软抽了过来。
不错不错,金花的反应敏捷度很有进步。
宋软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那条飞过来的鱼,嘿嘿嘿,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金花耷拉个虎脸,在河里扑通扑通地游。
“金花,你把头也埋进去,就数你脑袋最脏了!”宋软大声指挥到,“要是底下有鱼,你也叼两条上来!”
听听,听听!这都是什么话!
金花咬牙切齿地一头扎进了冰冷的江水中,只觉得虎心拔凉拔凉的。
它怒从心头起,恶狠狠地把一条忙不择路游到嘴边的鱼咬的稀烂,然后含到嘴里,吃吃吃,就知道吃,给你吃糊糊!
周围的人啧啧道。
“金花有灵性啊。”
“就是就是,居然还会抓鱼。”
“你说,要是它跟着咱冬猎队,那……”
“那你可真会想美事。”
有灵性的金花游上岸,呸得一下把鱼吐出来,哆哆嗦嗦地把毛狠狠地抖了两下,残留的水珠很快在它身上结成冰粒子。
宋软拿出一条大毛巾,飞快地给它盖上,在肚子底下系了个结,然后一巴掌拍在它屁股上:“快点跑,先回屋子里去。”
金花一只虎,被冻得狗狗怂怂的,四个爪子来回倒腾地像风一样,嗖地一下就往家的方向跑
宋软拎起地上的两条鱼,也跟着往回跑。
这会儿金花身上已经大体干净了,于是宋软带着它到了自己的小洗浴间,洗了个热气腾腾的澡。
金花从来没有这么乖过,让抬抓抬爪,让转身转身,觉得尾巴没干净,像根旗杆一样竖了起来,示意宋软给它搓。
系统出品的清洁剂很有保障,金花被洗得香喷喷的,每一根毛毛都发着光。
可以说从出生到现在,这是它最干净的时候了。
嗯,最脏和最干净,都在同一天。
等洗完,炕已经被细心的宁远烧的暖呼呼的。
宋软让金花甩把毛甩得不滴水了,赶它上了炕。
金花几乎把自己摊成了一滩液体,恨不得每一处都毫无空隙地紧贴在炕上,肚皮暖和了,又翻了个身仰躺着。
宋软拿着老宋家的旧衣服当干毛巾,在一边给金花擦,一边从系统商城买了两颗宠物感冒药,要喂给金花吃。
金花看着这从未见过的白白的东西,试探地用舌头舔了一下,
呸呸呸!!
真难吃!!
金花嗖一下把头扭开,脑袋死死地埋进了了爪子间。但这事不是它撒娇耍赖就能躲过去的,宋软强硬地给它掰开灌了进去。
金花抵抗不成,幽怨地呜呜咽咽。
终于等到它毛毛烘干,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有余。
不过其他人花费的时间也不短。
毕竟在现在的农村又没有自来水,大冬天的洗澡本来就是个麻烦事,很多人甚至一个冬天就洗一两次澡。
更别说现在要洗澡的都是因为全身上下沾满了那啥,这个天气又不能像金花一样在河里先冲个大概,只能一桶水接着一桶水地冲,那花费的时间,更是寻常洗澡不能比的了。
很快有人来通知宋软,说孙婆子家的院子里还没彻底清理干净,于是把商谈地点改到了大队长家。
毕竟自家也算受害者,还是主要目击证人,宋软当然还是要去的。
被暖烘烘的炕烤得眼睛半闭不睁眼见就要睡过去的金花见宋软收拾收拾要出门,懒洋洋地叫了一声:“嗷?”
“我去看看这事怎么处理。”
金花的眼皮子嗖一下睁开,一点睡意都没有了,目光炯炯地就爬了起来。
它嗷得一下从炕上往下跳,紧跟着她到了门口。
宋软有些不确定地问:“你是要跟着一起去吗?”
“嗷!!”
它要去它要去!它吃了这么大的亏,爬都要爬过去!
金花气势汹汹。
“那,行叭。”
想着金花也是这件事的主要经历人员,啊不,虎员之一,又还遭了这么大的罪,宋软考虑了一下,同意了。
她找了个麻绳系在金花的脖子,牵着往外面走。
金花一步一跺脚,指甲弹出来在地上咔咔划,弄得爪子边溅起一小片的冰花,虎脸耷拉着,看上去就跟**大虎出街一样,那叫一个二五八万的霸气。
后面,孙婆子一家子也跟着出来,吴建国绷着一张脸,像是所有人都欠了他两万块钱,孙婆子骂骂咧咧,看上去连路过的狗都想咬一口,就连铁蛋,都被陈桂芬抱在怀里,要死要活地跟了出来,赵为军觉得自家丢了大人,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大队长家的方向走,看上去各有各的怒气。
第137章
想跑
一行人走到大队长家,发现这边的人也不少。
也正常,吃瓜不吃尾,半夜拍大腿。
大家里三层外三层地记挤在一起,人头攒动,看上去像是夏日菜地里活泼的猹,见他们这群主人公来了,默契地给他们让出一条道路。
一踏进院子里,就只觉得一股激烈的臭味直冲大家鼻腔。
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大队长侄女王雪在本次安史之乱中充当着主要战力的角色,在正常打架中会被溅一身血,在这种战斗中当然也会沾一身……那啥。
味道同样在一桶又一桶热水的冲击蒸腾中散开,那叫一个炸裂。
反正年纪最小的小丫小朋友被熏得当场哇得一声哭了出来,即使换了好几桶水冲了又冲,但是大队长家还残留着若有若无的臭味。
就连王雪的亲弟弟王浩,都憋着一张脸,窝缩在她最远的地方。
不过见到宋软来,俩眼珠子一亮,又蛄蛄蛹蛹挪近了一点。
——然后被气势汹汹的孙婆子一屁股撞到一边去了,后面其他人也跟着上了炕。
原本这种给村民断官司的事以往大队长一个人来当判官就行,但是这次扯到了他的侄女,所以他专门请了村里的其他干部,比如会计、记分员,又叫来了一些老人,如老王头等等,自己主动退居二线,以显示自己没有包庇偏帮之心
别说偏帮,就王雪自从回来着三天两头惹事的劲儿,大队长哪里有什么包庇之心?他恨不得现在来个金角大王银角大王一葫芦收了王雪。
一个女娃娃,一天天的怎么能这么搅呢?
本来他们东风大队的事就不少!
再加上来看热闹的村民,乌乌泱泱的一大群,这个规模,都能赶上村里开大会了。
打架的时候没注意,这会子猛烈分泌的肾上腺素下了头,被忽视的寒冷席卷而来,王雪哆哆嗦嗦地裹着被子,脸上是起烧的红色。
王二嫂白芳芳殷勤地给王雪倒了一大碗热水,王雪蔫眉耷脑的,裹着被子有气无力地喝了一口,都没说声谢。
白芳芳一点也不介意。
王雪这个人城里来的臭讲究,那身衣服脏了不想要了——乖乖,这可是红布做的新衣服啊,多少人结婚都穿不上呢。
她白芳芳可不嫌啊,就是脏了一点,洗干净了再放到锅里煮一煮,这不就成好了?
得了便宜的白芳芳这会儿喜滋滋的。
炕上挤满了人,金花也不甘示弱,炕上没地方了,它也坚持着把两只爪子搭上来,向大家展示自己上桌谈判的身份。
也就是大队长家炕大,不然坐都坐不下。
孙婆子今天吃了大亏,率先发难:“大队长,你可不能因为王雪是你家侄女就偏帮她啊,今天我家吃了这么大的亏,这必须赔!”
她的语速就像是机关枪,“而且我家铁蛋身体弱,万一就了生病怎么办?”
王雪咔咔地咳嗽,吊着嗓子却也不甘示弱:“那也是你这兔崽子活该,我也快生病了呢!”
陈桂芬当然护着自己家的铁蛋:“你胡说什么?我家铁蛋还只是个孩子呢,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铁蛋嗷得一声哭了出来——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委屈啊,他以后再小凤面前都抬不起头!
还有它的头,还有它的头!
金花嗷嗷嗷,两个爪子啪啪拍。
人人都觉得自己倒了霉,人人都觉得自己受了大委屈。
人叫孩哭虎嗷嗷,那叫一个热闹。
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仿佛大堂里关了一百只鸭子,呱呱叫得人晕头转向。
几个被喊过来作见证的老大爷头都大了,在此关头,目睹了全程的虎头勇敢地站了出来:“我来说!”
他兴奋地手舞足蹈,绘声绘色地从田慧妮拜年给宋软拜年,到铁蛋突然朝他们扔东西,宋软及时躲开但王、田两人没有,王雪找孙婆子理论结果被撅回来,于是怒而抄起粪舀子发飙,接着三人就打起来了。
一众人听得是面面相觑。
这听起来,各有各的错啊。
从安史之乱到现在一直当呕吐背景板的田慧妮咳了咳,虚弱却清晰地发表意见:“我是去给小软拜年的,一没招二没惹的,后面也没参与你们的打斗,但是我的衣服之间被铁蛋炸了一身……不能穿了,你们可得赔我。”
好像这个理。
众人点头。
“还有我家的门!”宋软也想起来了,“铁蛋炸的shi全溅在我的门上了,我要求换……”
她想起同样斑斑点点、甚至数量还比她家多的孙婆子家的门,话在嘴边噎了一下,然后丝滑地换了一句:
“孙婆子家必须派个人过来给我洗门!”
这也没问题,门上糊了那玩意儿,多恶心啊 。
大家再次点头。
至于孙婆子和王雪那一笔烂账……谁赔谁都不服,最后判了王雪和孙婆子勉强相抵,两家一起给宋软洗门,给田慧妮赔衣服,同时批评教育以后坚决不能拿粪打架,和稀泥一样活了过去。
金花不敢置信——它呢?它呢!它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啊啊!
它嗷得一声叫出来。
老王头看着它那张血盆大口,有点哆嗦,努力想和金花讲道理:“你是被……糊了,但你之后不撞了两个进坑诶嘛,那两人比你脏多了,你也为自己报仇了不是?”
金花被绕得眼睛里一簇簇的星星在转圈,爪子扒拉扒拉,好像,好像确实是这样?
宋软顺手给它带了个高帽:“咱金花就是厉害,自己受委屈了当场就给自己报仇,还有分寸,我就没见过这么厉害的虎虎!”
那是!
金花得意洋洋地挺胸,不闹了。
你瞅,这没读过书的虎啊,就是好糊弄。
宋软带着虎回到自己家里,待了两天,想跑。
主要是她这屋在孙婆子家的下风向,小风一刮,孙婆子家的臭气全飘到她这里来了,那给她臭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两眼昏花险些看见了自己从未见过的太奶。
原本她想着要不干脆去大队长家借住几天避避风头,但是都走到大队长家里了,才想起来,他家也窝了个主要战力啊。
而且她初步地看了看,大队长家还没有空房了,要是她借住,得和王雪挤一个炕!
这不从就与shi为邻变成了和shi同床?
这是越活越回去了啊!
吓得她当场改了话术,说是来给大队长家拜年的,说了几句吉祥话,然后转头就走。
但回家又坚持了两天,她实在是挺不住了,就这破味道,她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前脚用在系统商城买的空气除臭剂咔咔喷了个空气清新岁月静好,下一阵风吹来——
嘿嘿嘿,隔壁的臭汉三又回来了!
真的是,问院那得臭如许,隔壁源头活爹来。
关键空气除臭剂又不是这个年代的,她也不敢直接拿着进孙婆子家的院子咔咔喷——那还有个刚退伍回来的军人呢,万一发现不对给她当成敌特抓走了怎么办?
但是真的臭啊!
宋软坚持抗战了两天,实在是坚持不住了。不是,咱就是说,这就这样的魔法攻击,谁能抗的住?
她是宋软,不是宋不利多。
最主要随着这件奇葩事的传开,正好现在是拜年日子,十里八乡不少人专程以走亲访友的名号来他们这瞻仰安史之乱的遗迹,然后站那唾沫横飞地想象当时盛况,弄得她门都不敢出,鞋底子都快抠破了。
惹不起,她躲还躲不起吗?
她转头去找大队长,叫他给她开介绍信。
那些看不顺眼的知青来请假大队长都不会卡,当然更不可能卡宋软。
但是吧,大队长还记得上次宋家老两口来他们这闹腾的那一趴,最后是宋软大义灭亲把那两口子送上火车的时候,那老两口看宋软的眼神只差没把她生吞了,她这样回去,那不是千里送人头?
不是他怀疑小宋的武力,主要是这会儿父母的身份本身就天然对孩子有压制,再加上那边还是他们生活工作十几年的地方,怎么也能算个小地头蛇了,宋软这一回去……
大队长一边翻找出介绍信,一边斟酌着语句:“小宋啊,我没有不许你回家的意思,我们这三月才开化呢,还要把现在在学校里住的那群人挪出去,开学也不急,给你请个把月的假都没问题,就是吧,就是吧……”
毕竟是小宋的亲爹娘,也不能直接说人家不好。
大队长支支吾吾,抓耳挠腮。
宋软一下就领会到大队长的意思了,解释道:“我不是去我爸妈那。”
老宋家老两口都快被她薅秃了,这会儿工夫毛都还没重新长回来呢,她回去一趟说不定连来回车票都捞不回来,回去干啥?
“来咱这这么久了,我想去省城逛逛……啊不是,这不是年后就开学了吗,我作为一名老师,应该好好丰富自己的专业知识,我想去省城的书店买点书回来好好学习,也顺便给孩子们买一点回来。”
嘿嘿嘿,反正她不差钱,卷子,多多的买!都是祖国未来的栋梁,这不得好好锻炼锻炼?
宋软义正言辞,内心的小恶魔桀桀地笑。
大队长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啪嗒一下在介绍信上盖上了章。
第138章
荒野求生
“花啊,人虎本是同屋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宋软手脚利落地打包着自己的行李,熟练地因为空气中传来的臭味干yue了一声,熟练地止住,然后面不改色地忽悠,
“花啊,你可是东北虎,食物链的最顶端,森林里的南波万,我这个小屋子只是你的临时住所,那一望无际的广袤森林才是你永远的家呀!”
她从地窖里拖出一头马鹿,又从一狠心从系统商城里买了一大桶新鲜内脏,然后掏出空气除臭剂咔咔一阵喷,短暂的营造出一个乌托邦氛围:
“花啊,吃,吃饱了,我送你回家哈。”
她脸上是一片道貌岸然的,笑得像是拐骗小红帽的大灰狼。
这段时间被熏得晕头转向的金花好不容易得了喘息的机会,就突闻此噩耗。
怎么个事?怎么个事?
大环境不好了黑心私企老板准备跑路,丢下可怜无助但会吃的员工独自面对风暴?
金花嗷得一声举着爪子扑了上来:
好哇你,好哇你,你这个丧良心的东西,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眼子,这是嫌弃它吃的多,想丢虎了这是!
苍天啊,大地啊,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啊,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冷漠无情又狠心的两脚兽啊!!
宋软现在已经很熟悉金花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一个闪身灵活避开。
金花扑了一个空,却也也没紧咬着宋软纠缠,效仿着隔壁孙婆子撒泼的常用伎俩,大身子往地上一躺下,大爪子往地上一拍,噼噼啪啪的,伴随着嗷嗷的叫声,配上虎身的扭动,整个虎像是装了音乐弹簧一样,又是起飞又是降落,一个虎舞出了一个表演团的动静。
那灵活的姿势,那矫健的步伐,那比过年的猪还难按的身躯,一点也看不出这是半年前那个连个兔子都咬不到的打猎战五渣的二货。
宋软:……
宋软:…………
一簇虎毛悠悠地落在了宋软的头上,宋软鼻子有点痒,阿秋地打了个喷嚏,虎毛又优哉游哉大爷似地飞走了。
宋软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突的跳。
金花闭着眼嗷嚎了一阵没感受到什么动静,贼咪咪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贼眉鼠眼地觑着宋软。
然后就看见了宋软咬起来的腮帮子——它现在已经对宋软的各种表情很熟悉了,知道在这个表情下,这
个凶得劈爆的悍娘们怕是暗地里已经把拳头捏起来了,整个虎一个激灵,灵活一个托马斯回旋,叼住白围脖的后脖子一个飞旋,把还没反应过来的崽子丢进了宋软手里。
你生气,你揍它。
揍了它可就不能揍我了哦~
宋软正用眼神震慑金花呢,突然对方就发动了丢崽子攻击。她手忙脚乱地接住被金花像丢保龄球一样丢过来的白围脖,好在白围脖因为亲妈的各种操作已经锻炼出了强大的心脏,不仅没吓到,还下意识伸出了爪子想和宋软玩儿。
宋软没发现白围脖伤胳膊撞腿,这次松了一口气,对金花横眉竖眼:
“有你这么祸祸孩子的吗?”
金花警惕地溜到墙角,然后得意洋洋一挺胸——诶,今天就给你开眼了。
随后对着还懵懵懂懂的白围脖一阵嗷嚎:
崽啊,你还愣着干啥啊,这个丧良心的冷漠娘们都想一个人走不要咱娘俩了,你是还想过回以往那种三天饿九顿的日子是吗?
还迷迷瞪瞪的白围脖一个激灵,连忙伸着爪子勾住了宋软的衣服,嗷嗷地撒娇。
相较于金花的破锣锅嗓子,白围脖作为一只半大不大的小奶虎,声音有些残存的稚嫩,因此听上去可怜又可爱。
宋软一脸木然,看着金花在她身边扭得好像一条会跳舞的蛆,白围脖可怜巴巴的像一只落难小咪咪,娘俩对着她一起嗷嚎。
此起彼伏,呜呜嗷嗷。
宋软:“……”
大队长看见再次去而复返的宋软,听见她的要求,整个人惊得差点眼珠子掉下来,
他揉了揉耳朵,用一种不可思议的声音问:“我刚才听错了?你刚刚说什么?”
宋软木着一张脸,声音波澜不惊地重复道:“没听错,对,我不去省城了,我带着金花去巡视它的领地去,上一任虎离开领地久了,领地可能会被别的虎占去,金花这个怂比玩意儿八成干不过,我去帮它干架。”
那她能怎么办,屋里实在臭得住不住,带着金花肯定不能进城,那不只能往深山老林里钻吗?
荒野求生也比与shi为邻好。
而且她是计划最迟开春了把金花放归的,现在就当提前演练适应,当然,要是能叫金花早日知迷途返更好。
大队长:“……”
大队长:“???”
这可真是,人活久了什么都能看见,老虎还要人类帮它抢领地呢?
大队长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后只心情复杂地憋出来一句:“那你要请多久?”
宋抹了一把脸:“我也不知道,先给我开个两周的吧。”
去林子里当然不用开介绍信——这深山老林的开介绍信给鬼看哪,但是宋软是要在山里住一会儿的,又保不齐要走到别的大队的山头去,以防万一还是找大队长开了个条子。
宋软收好刚开出的热乎条子,把地窖里剩下的物资装到系统空间里,然后又打包了一些自己能吃的食物,带着自制的弓箭和煤饼子,因为是要去山上所以没拿柴火,一人一驴两虎向山上进军。
虽然组合很独特,金花还是挺高兴。
毕竟在林子里虽然不会像在宋软家那样不用担心温饱问题,但是到底是它生长的地方,毫无疑问是自在又欢喜的。
密密匝匝的林子里,时不时有雪从枝头落下来的,扑簌地一声轻响。
金花昂首挺胸地走到最前面,尾巴得意地翘得高高的,在身后卷成一个小卷,整个虎显得雄赳赳气昂昂。
嘿嘿嘿,凶婆娘,我给你见识见识我的领地!超级大的两块领地!
它难得这样积极,就像一个想要炫耀的小孩子一样,见宋软走慢了,还会转到她身边用大脑袋顶顶顶。
快点快点,凶婆娘你今天早上是没吃饭吗!
金花嗷嗷嗷,把宋软以前骂它打猎不积极的话尽数还了回去。
这路越往里面越不好走——人迹罕至,也就理所应当地没有那种被众人踩出容易走的小路,雪又厚又深,宋软深一脚浅一脚一直连翻了四座山头,走到了从未来过的深林子里。
但是很明显可以看出这块看似安静的土地并不是真的死寂,雪层上隐隐约约留着一些动物的脚印,可见此地猎物的丰富。
金花更得意了,尾巴在身后挑来,高昂着脑袋,胡子一动一动的。
大猫猫矜持.jpg
怎么样凶婆娘,它厉害吧!
金花把宋软带到了一处洞穴。
这是一个很大的山洞,虽然因为金花已经很久没回来了,里面野兽的腥燥气已经趋近于无,但是从里面广阔的空间、良好的朝向通风中不难看出,这是一个很不错的住所。
对于野生动物来说,有这样一处洞穴当住所,不亚于在人类社会有一套汤臣X品,其能力可见一斑。
——虽然这一处主要来自于金花妈的实力。
但是宋软不知道啊,她还真的以为这么好一个洞穴是金花靠着厮杀来的,还想着虎不可貌相,别看金花平时又馋又皮又懒,但这种关于生存的是非大事上,还是一点都不含糊的。
她当即夸赞道:“哇,没想到,咱们金花这样厉害!”
没想啊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个只会骂它的凶婆娘,夸起虎来是这样的叫虎心神舒畅!
好听,爱听,多说点。
金花被夸赞地飘飘然,胸挺得高高的,完全忽视了这个山洞其实是她妈浴血厮杀一众顶级捕食者,只是败给了它的不要脸,远走他乡,这才叫它无痛继承的。
它志得意满向前走了一步,然后哐当一下踩到个夹子,整个虎惨叫出来。
宋软:??
她一边上去给它扒拉开,好在这只是个用来捕猎山鸡野兔之类的小夹子,本身又有点坏,这才被随意地放到这里,故而并没有给金花造成什么**上的伤害——精神上的伤害再说。
宋软看着还在嗷嗷叫的的金花,面上露出怀疑之色:“这真是你的巢?”
金花正羞耻着呢,一听这话就像是炸毛的刺猬,整个吱嗷一声就跳了起来:
怎么不是它的窝?这就是它的窝!!
哪个死不要脸的人类偷占它的窝,看它不咬死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金花难得在宋软面前扬眉吐气一次,结果下一秒就丢了这样大的一个虎,整个虎都炸毛了。
就在这时,洞口传来隐隐的动静。
金花浑身的毛毛都炸开了,龇着牙正要咆哮出来,突然鼻间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硝烟味。
这个味道它知道,是两脚兽的一种会喷火的长管子的气味,突突几下就能把它崩死,再加上宋软担心金花和白围脖和她住久了丧失对人类的警惕心,隔三差五地给它俩播放偷猎者biubiu野生虎的视频,甚至花了大价钱买了带气味触感的沉浸式体验版本,保证它们把这种能取它们虎命的东西记得牢牢的。
于是金花的虎嘴嗖又闭上了
于此同时,系统
也在宋软脑海里滴滴滴地拍着警报。
金花按着白围脖,宋软按着好事,四只悄无声息地躲在了洞内拐弯的石头后面,四双眼睛均闪烁着警惕的光,
第139章
宝藏和敌特
其实宋软刚闻到硝烟味的时并没有那么警惕。
这年头的枪支管束并不是很严,人们的法律意识也单薄,尤其是这种偏远山嘎嘎地区,虽然说山上的东西是集体的,但农活一结束,个个都往山上走,打狼叫除害,打虎叫武松,打鸡兔鹿那叫开荤。
秋猎冬猎的时候山里面枪响声嘭嘭嘭,也都是很正常的事。
再加上刚才金花一脚踩到了个捕兽夹,宋软理所当然地以为这里成为了哪个猎户的临时据点,打猎回来的猎户身上有硝烟味和血腥气,想想也能说得过去。
她把金花拉走躲起来,主要是因为金花毕竟是只老虎,咋一看还是凶牙尖齿威慑十足的,猝不及的防万一吓到人家,叫人家惊慌之下给它一火炮就不好了。
这年头的土猎枪可是火药掺钢珠,一打出去一大片,又没有能给虎动手术的兽医,她可不会徒手抠火药啊。
倒时候给金花抠成死花了,到底是同吃同住了好一段时间的虎,虽然脸皮厚了一点、不要脸了一点、捕猎菜了一点、又馋又懒又能吃了一点——不能想,再想她的杀心起来了——但是多少还是有点情谊的。
然后就听见门口传来叽叽咕咕的交谈声,宋软一开始还以为是哪里的方言,听着听着,眉毛就皱了起来。
不对啊,她在这也算是待了半年了,这嘎达的方言好像不是这个调调啊,东北话听起来就呼呼喝喝粗枝大叶的,和这里开阔豪爽的风一样,但是这个调调听起来,怎么……日里日气的呢?
宋软的眉毛在额头上几乎打成了麻花串串。
然后就听见一声由远及近的训斥声:“我提醒过你们,即使是没人的地方,也不能放松!”
叽叽咕咕的声音一顿,然后就是一连串的应和声。
“hei(四声)——是的,抱歉,是我们的失误。”
那一个“hei”虽然及时刹住了声,但这毕竟只是个单音节字,并在各种抗日神剧甚至抗日正剧中广泛出现,该怎么描述后世的人对这个字的熟悉度呢——聋子都有所耳闻。
耳聪目明的宋软的眉毛从麻花串转变为同心结。
就算不看这个脱口而出的“hei”几乎骑脸输出的代表性词语,光从那个男声说完“别放松”,然后整个语言体系就切换到能听懂的华文了,也能推测出这群人不正常了。
宋软还在心里琢磨呢,那个训斥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这次带了些严肃。
“周有根,你把消息传出去了吗?”
宋软耳朵一动,整个人就跟那大壁虎似地紧紧地扒拉在石头上。
金花几个有学有样,纷纷抛弃了自己的原本的物种——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另一个压低的、有些谄媚的声音响了起来,粗粝得仿佛砾石摩擦产生的刺耳摩挲声。
“是的,已经传出去了。”
宋软皱着眉头,觉得这个声音似曾相识。
她从石头后探出脑袋,看见一个背对着她正点头哈腰的身影,怎么看怎么眼熟。
一直到那个人稍微偏了偏脑袋,露出了半张侧脸,宋软灵光一闪,这不隔壁周家屯大队的村支书周有根吗!
就那个抢猪大战对面村的嗷嗷指挥的那个头儿!
但此时,他那张层层叠叠的老褶子脸上再没有属于村民的憨厚与朴实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奸相的谄媚和讨好,眼眯嘴翘鼻子耸,脸上挂笑,怎么看怎么不像个好东西。
他面向的那个人穿着一身黑灰色棉袄,上面还打着几个补丁,头上戴着一顶厚毛护耳帽,面容普通,背后背着一把土猎枪,是一个很普通的猎户形象。
平常得像一粒毫不起眼的沙,属于在一个集市上来回碰见十几次都不会引起别人注意的那种彻彻底底的路人脸。
背后跟着的三个人也是有一个算一个,不知道的还以为都是挑着女娲摸鱼的时候出生的,长得那叫一个毫无特色的敷衍,脸上的五官就像是用稀泥糊上去似的,转个头就能从人的记忆中掉出去。
但此刻,那个打头的路人脸上出现了一种极端激昂的兴奋,面容也有些扭曲:
“好!不枉我们如此费劲地蹲守了这么久,终于找了那批宝藏的线索,我们一定不能放过!”
周有根就在那吹捧道:“还得是您心细如发,一眼察觉到那两根金条上的花纹实际上是古时候的年号,可能是出自于那批宝藏,不然我们现在还得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呢。”
路人脸头头虽然没有直接回答,但是从他脸上的表情也能看出来,他显然也为自己的敏锐感到十分的得意。
周有根真心实意地说:“这段时间实在是辛苦您了,但好在马上就要结束了。”
“你们华国人浅薄,不懂得什么是为敬仰奉献的荣耀。”路人脸头头不屑的看了周有根一眼,随后抬起下巴,像是高高在上地给狗抛了一块肉骨头那样,倨傲地说:
“等我们找到的宝藏成功转移后,我会向上级汇报你的功劳的——我们不会亏待你的。”
周有根一点被当面羞辱的憋火都没有,脸上的笑容拉大,看上去更深更真切,然后把头埋地低低的,一副心悦诚服受教的表情:“是我浅薄了。”
那副卑微谄媚又鬼迷日眼的样子看得宋软好想给他两嘴巴子。
但她磨了磨牙,凭借着自己超强的毅力按耐住了——主要是还有人手都还没从猎枪杆子上放下来呢!
嗯,这大概叫物理冷静。
这群人很快生升起了一个火堆,周有根跟个大太监也一样忙前忙后,先把用来当掩护打的野物架在上面烤了,一边慢慢地翻转着,一边殷切地拿出一包白馍馍给其他几人分。
那几个路人脸一脸的嫌弃,但手上还是接的还是很利落,一个个熟练地把馍馍在火上烤热了,夹着烤肉往嘴里塞,喉咙含含糊糊地咕哝着,嘴上大口大口地吃。
身边的金花弹出指甲,蠢蠢欲动地磨着爪子——好香嗷,虎也想吃!
宋软看着他们一个个手抓馍馍的抓馍馍,嘴鼓鼓的嘴鼓鼓,浑身上下都放松了,猛地一拍金花的背。
“金花,上!逮住他们,你以后的铁饭碗就能落实了!”
第140章
二合一宋软:看我旋转大风车
金花毕竟是只东北虎,这段时间上和宋软打猎下看家长里短,前几天还和几个“魔法大使”干了一架,敏捷度多少还是练了出来。
再加上这群死不要脸的王八犊子占了它的窝,还放个捕兽夹害的它大丢颜面。
这在他们野生动物圈子里,和生死大仇没什么区别了,宋软一声令下,整个虎就像一阵狂飙的风,黄色影子一闪,哧溜一下扑了过去。
正在啃夹肉馍馍的几个小鬼子正呜哇呜呜哇地边吃边聊着天吃呢,突然就感受到一阵旋风卷了过来,接着鼻尖传来一股食肉猛兽独有的腥气,这几个人倒地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反应还算迅速地就地一滚,像炸了窝的鸡群似地轰然散开。
……然后正好把他们的头儿暴露出来。
周有根正鞍前马后地伺候太君头儿用膳呢,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双手高高捧着一个水壶,殷勤地向前倾身递到太君嘴边,腰半弓着,屁股高高撅起,看上去很不得自己变成个椅子驮着的迪特头子。
而迪特头子被他这么挡着,当然没察觉到什么风,更别说什么随风而来的味道了。
于是金花势如破竹地杀了过去,一爪子踩在了周有根的屁股上。
一只成年雌性东北虎,先不算那一巴掌能把野狍子拍成歪脖子的掌力,就是光是那大几百斤的体重,就已经已经能叫人喝一壶了。
金花这么一爪子扑过来——甚至连指甲都没有弹出来呢,就压得周有根嗷得一声,整个人以一种义无反顾的气势向前砸了过去。
迪特头子正张着嘴想吩咐什么呢,就看见眼前那个水囊跟装了加速器一样嗖一下照着他的嘴插了过来。
水囊口子以一种势如破竹的姿态撞开了迪特头子的牙关,一杆入洞,一下子撞在了他的上颚。
迪特头子是小日子,不是小金刚子,被这么怼着喉咙管儿一撞,整个人yue的一下就要吐出来。
但他吐不出来,因为水囊里的水已经在这样高抬的姿势下瀑布似地倾泻而下了。
再加上周有根为了讨好这个迪特头子,特意把水第一个递给他,里面的水满满当当,那叫一个谁灌谁知道。
吨吨吨吨吨吨吨。
迪特头子正向外反胃呢,水已经抵达喉管,这样上下一顶,当场就被呛住了。
但水还在无情地往下冒。
迪特头子一边又咳又yue,一边被迫下咽,他就像那个被铁管插进喉道里灌食的鹅一样,咕嘟咕嘟被迫承接着这倾泻下来的滔天之水,整个人眼睛都快直了。
这个场面怎么说呢,有点像后世那个经典爆火的被灌酒小视频,只是面前这个主人公长得丑一点、看得人有点犯恶心罢了。
但要是陪酒的男模长成这样,别说被灌酒了,就是坐在她身边喝她一口酒,宋软都会报警的。
周有根也懵了,看着剩下被灌关税两眼翻白像个死鱼一样的迪特头子,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忙不迭就要爬起来,伸手去摘迪特头子嘴上的囊:
“高先生,对不起对不起,我给您拿下……”
落在金花眼里,这就是敌人不但不投降,还妄想反抗!
这是对金花极大地挑衅!
金花一个深压,另外一爪子也跟着踩了上去。
大几百斤的重量啊,周有根刚举起来想帮迪特头子拔水囊的手被撞得一下向前砸去。
周有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砸在水囊上,就跟锤头锤钉子似的,嗖一下把水囊锤了进去,差点一步到胃。
整个人也碰的一下砸到迪特头子身上。
差点被他压在底下的敌特头子嘴上被人咕嘟咕嘟灌水,差点连水囊都一起被塞进了胃里,肚子又被周有根
泰山压顶似地一砸,还有金花那个叠加的肉山,恍惚间看见了自己埋在故乡的太奶。
但敌特头子毕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即使被这样蹂。躏,仍吊着最后一口气,坚持着把手伸向了放在边上的猎枪。
宋软趁此机会紧跟着赶上来,蹬蹬蹬就是一阵环脚,把他们的枪踢到了山洞外。
除你武器!
几支枪如离弦的箭一样地飞了出去,随后从外面传来了几声东西落地的声音,在一片安静的山林里格外响亮。
“八嘎!”
那几个各自滚开的小迪特嚎叫着从地上爬起来,一个莽一点的看见上司被老虎压着,嗷地一声冲了上去试图救人。
另外两个还算有点脑子,觉着自己刚不过老虎,又不敢在上司还没死之前就直接跑——主要是洞口被老虎堵着呢——正好宋软这会儿冒了出来,一个女人,虽然和老虎一起冒出来有些诡异,但对比爪尖牙利的老虎来说,看上去似乎好对付一点。
于是两人对视一眼,猛地朝着宋软扑了过来。
“你这个贱女人使了什么妖法!赶紧叫那畜生停下!”
“我使你妈你爸你爷你奶的妖法!”宋软懒得和他们废话,一脚把一个小迪特踹在地上,然后抓住他的腿一下子把人挥起来,就跟打棒球似的,哐叽一下精准地朝另一个头上挥去。
头头相撞,嘴嘴相接,却没有半分电视剧里意外亲嘴的唯美——毕竟宋软这个开挂的是结结实实力顶千钧地挥啊。
只听碰通一声巨响,似乎连山洞都在颤,两个唇齿相接的人齐刷刷喷出鼻血来——这也算另一种意义的血脉交融了。
被当棒球打的那个个哇地一声,吐出一颗带血的牙齿。
他晕晕乎乎地狠话:“八嘎!贱女人,我要把你……”
那宋软是谁,她这么脆弱又柔弱又可怜的小姑娘能听这么恶毒叫人宫寒的话?
她挥着手里人||体棒球杆,上去哐当一下子再次砸到他脸上,直把人砸的眼冒金星鼻喷鲜血嘴吐断齿,像一个窝囊的狒狒,只会赫赫地发出些气声。
宋软一边甩着手里的大邦邦邦往他脑袋上敲,直把他敲得跟个地鼠似的,一边恶狠狠的骂:
“你个头顶流脓脚底生疮一肚子坏水的小日子过不好到处搞破坏的烂倭瓜,反了你了还敢骂我?倒反天罡的狗东西,你奶奶我给你脸了!”
她脑子里的怼精系统义愤填膺地跟着骂:“对!这个贱人凭什么骂你!真不是个好东西!打死他!我给你刷个火箭!”
她手里的那个人被挥得像个高速运转的风车叶,被挥得都能看见残影了,整个人提前几十年坐上了大摆锤,还是进化版大摆锤——毕竟他被舞动的时候真的在哐哐哐锤人。
大摆锤撑不住,他想招。
但是刚吃完,又遭了这么一顿打,他一张嘴,哇得一下,整个人直接就吐了出来。
——正好落到了下面那个被捶得出气多进气少的地鼠头上。
本来就被捶得只剩一口气的地鼠艰难地想吸一口气缓一缓,结果遭此恶臭淋头,两眼一翻,整个晕了过去。
宋软嫌弃地把手里的人||**球棍往他身上一砸,给了他最后一重击。
棒球晕了过去,棒球棍还保留了最后一丝神志,此刻也顾不得自己的上司如何了,整个人像个蛆一样拼命地向前扭着挪。
救命啊,不是说华国女人又和顺又柔弱还保守吗?这女人怎么抡其起他呜呜就是捶啊!
宋软还没有动手,那边好事兴奋地冲上来,扬着蹄子一脚踩了下来
这段时间好事吃好喝好膘肥体壮,又抱“它干不过金花还干不过金花的崽了”的心态天天和白围脖干架,身手可比一般小驴牛逼多了,一脚下去险些没叫那个棒球棍当场见到他的天皇。
白围脖也不甘示弱地窜了上来,扬着爪子就是一阵扑挠。
不过因为它还小,只能起到一点辅助性左右,灵活地在里面跳来跳去,大腿给一口,屁股给一爪,攻击性暂时不说,反正咋一看上去还是相当繁忙呢。
奶都没断的小老虎都敢来招惹他了!
棒球棍艰难地支棱起来想反抗,好事从他背后窜过来,扬着前面两个蹄子重重地踩到了地上。
棒球棍刚支棱不过三秒就被踩得栽下去,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白围脖上去就给他刚才扬起的手一口,别说,驴虎两哥俩配合地很是默契。
那边,金花爪子不动,尾巴如同钢鞭,抡起来对着扑上来的人就是一抽,只能一声惨叫,扑上来的人跟个保龄球一样滚了出去。
白围脖和好事看见这个球更精力充沛更好玩儿,当即抛弃了手上这个只剩一口气的,欢快地扑了过去。
一时之间,山洞里处处是惨叫,在这半封闭的空旷空间里回荡,那叫一个热闹。
宋软自己的包裹里拿出麻绳,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给捆了。
怼精系统就在她脑子里给她指点怎么打结叫人挣不开,给几个被几乎打成糊糊的玩意儿跟捆猪崽似地绑上了,那小扣系的,别说他们是迪特,就是迪迦奥特曼,也休想挣开。
鼻青脸肿的周有根勉强睁开眯眯眼,艰难认出了宋软——这是东风大队上次来抢猪扛着猪就跑的那女的,一脚踹开他们大队猪圈门,害得他们大队的村民漫山遍野地追猪。
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艰难又气愤地叫嚣:“你知道……”
宋软才懒得听这破玩意儿的呜呜渣渣,一拳头照着他脑袋捶上去,周有根就跟那翻了壳的鳖一样,后脑勺噗通一下撞在地上,两腿一蹬,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现在一窝子迪特,唯一还剩醒着的就是那个头儿了。
迪特头儿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感受到喉咙里传来的厚重血腥味,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但面上努力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姑娘你可能是误会了……”
宋软反手又是一拳头,正气凛然地说:“叫我同志!”
但迪特头儿叫不出来,他在这一重击下也跟着晕过去了。
宋软很不爽,反手又是一拳头:“连人都不叫,一点礼貌都没有!”
从昏迷中又被捶醒的迪特勉强睁开眼,正准备张口,宋软反手又是一下:
“你还敢瞪我?长这么丑眼珠子瞪这么大,你想吓死谁!”
再次被捶晕的迪特:你想打我直接都动手就行,不用还专门找个借口。
宋软看着迪特头儿脑袋上慢慢浮现出的紫青色的肿胀,摇着头啧啧叹气:“这一届的迪特,身体素质真不行,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
怼精系统无脑应和:“对对对,他们不行!”
宋软把这窝迪特跟葫芦娃似地绑成一串,绳子的前端绕过金花的肩膀和背绑了个小背心一样的样式,又薅了迪特们的护耳帽子垫在绳子和金花毛毛之间以免勒疼金花,一拍金花的背:
“走吧。”
金花看着自己要一拖五,很有些不乐意地挥着大爪子在地上拍。
干什么干什么,你想累死虎啊!
宋软给它画饼:“这可不是一般人,你把他们拖回去,你下半辈子就能过上吃饭有人端到嘴边、喝水有人每天给你打新鲜的、拉屎有人给你铲、房子有人给你盖、男朋友有人给你找、生崽子了有人给你带、你能一直舒舒服服活到蹬腿那一天的美好生活。”
听得金花俩眼珠子蹭的亮起来,再看后面那一窝葫芦娃,那是一点不乐意都没有了,嗷得一声拖着就往回走。
天底下竟然如此好过的日子,那还等什么啊,还不快点走,叫这种好事飞了怎么办!
金花当场表演一个现场打鸡血,拉着一串人斗志高昂往前走,四个爪子交替地飞快,白雪皑皑的冰面上,差点搓出火星子。
宋软拎着她的野生动物小分队拖着俘虏又翻山越岭往回走,几人被拖到东风大队的时候,脸都快磨平了,浑身上下到处都是冰渣子,整个人就跟那老冰棍似的,浑身上下都被打磨地很是光滑。
——但是,谁管他们死活!
毕竟是好几座山头,等宋软终于抵达大队部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冬天东北的白天短的很。
大队部,大队长终于结束了又一天无所事事的坐班,正哼着小曲美滋滋准备回家,早上走的时候老婆子说他这段时间累到了,今天允许他喝两口,还说给他炒个花生米,嘿,皇帝老儿都不过如此了吧!
然后一抬头,就看见外面一片黑压压阵仗就过来了。
咋一看是很熟悉的组合:宋软走在最前面,后面金花和好事一左一右跟俩护法似的跟在后面,白围脖跳来跳去——就是金花背后不知道拖了一堆什么东西。
这会子农村是是没有路灯这种高级玩意儿的,今天晚上又没有月亮,云层还厚,所以格外地黑,大队长毕竟也年纪大了,看不太清,还以为是他们打到的猎物。
——毕竟宋软上午找他请假还扬言要去帮金花抢地盘呢,打死一两个不长眼霸占金花地盘的野物,想想还是挺正常的。
大队长隐隐闻到血腥味,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但是新的疑惑又来了。
打到了猎物挺好啊,来找他干什么?他记得因为金花赖在宋软家不走,派出所特批她可以把打到的猎物自己留着,又不用上交,宋软来找他干什么?
难不成这玩意儿其实还没死,她们把它拖来是还要找他主持什么公道不成?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王德才的名声都传到动物界去了。
大队长都被自己的猜测逗乐了。
不过说起来也是,这得是什么玩意儿啊咋就是这么胆子这么大,还敢和老虎抢地盘。看,挨捶了吧?
大队长乐呵呵地背着手走过来,也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这么大胆子,眯着眼低头一看。
五个鼻青脸肿的人要死不活的躺地上,连眼睛都闭上了,身上还有点点血迹,整得就跟那个凶杀案现场似的。
妈呀他的天老爷!!!
人!!!
五个人!!
大队长脚下一个大呲溜,两腿一软,险些一屁股坐地上。
他好悬稳住了自己,一抹脸上的冷汗,几乎哆哆嗦嗦地说:“小宋啊,这五个人……和金花抢,抢地盘啊?”
不是,这群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敢和金花抢地盘?
而且别看在金花在宋软面前怂得跟个大咪咪一样,但那毕竟是个老虎啊,在山上遇见得叫他们跑得只恨爹妈少给了两条腿的那种老虎啊!这是吃了几个狗胆子,敢和它抢地盘啊?
大队长怎么也想不明白,天地下居然还有这样找死的人。
但半死不活的人现在都被摆到他面前了,大队长顿了又顿,一咬牙,几乎破釜沉舟地试探地问了一句:“还……活着吗?”
他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同时在心里疯狂揣测,这要是死了,宋软拖着来找他,这是个什么意思?
叫……叫他埋?
他是个良民啊!
但是他要是不帮着埋,宋软会不会把他埋了?
他才刚当上东风大队货真价实的一把手!公社领导还说元宵后就正式落实他的职位,同时还代理大队长的工作,这可名义实际都到手了啊!
他还没正儿八经体验体验呢!
大队长觉得自己的脑袋愁在滋滋往外面冒油啊。
宋软一点也不知道,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大队长已经在脑海里进行了怎样一番头脑风暴百转千回,还想着这老头今天咋这奇怪:“不是和金花抢地盘,当然还活着了。”
大队长喜出望外,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因为心理预期太低,虽然地上这几个鼻青脸肿半死不活,但大队长这会儿子居然诡异地还些放松。
情绪大起大伏,大队长从怀里摸出自己的宝贝旱烟,用还有余颤的手哆嗦地点上了火,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松了好大一口气,把烟枪嘴往嘴边凑:“那这是怎么回事啊?”
宋软这会子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大队长一开始的态度那么奇怪,还有点不爽这老头把她当成什么人了,于是坏心眼子地等着这老头一脸放松地撮了一大口,正要长叹着吐出来的时候,平静淡然地补了一刀:
“哦,这几个是我在山上遇见的迪特。”
“什么?!”
大队长一口烟呛到了嗓子里,在缭绕的烟雾里被呛得咔咔咔直咳嗽,动地惊天的,看上去差点把肺咳出来。
但他完全顾不得,整个人声音高昂起来了:“这几个人是迪特?!!”
宋软看着他鼻孔嘴巴一起汨汨往外面冒烟,整个脑袋烟雾缭绕,恍若牛魔王在世,难得有些阿巴阿巴。
她阿巴阿巴不说话,大队长急眼了,他甚至上前一步,差点直接揪住宋软的脖领子摇了,急切着声音又问了一遍:“这几个人是迪特?!!”
宋软这才回过神来:“对,就是迪特,我亲耳听见的。”
大队长又一次拨通了大队部的那台盖着红布的电话。
派出所的人在他刚出声的时候就已经认出来了大队长的声音,还想着这才过年东风大队也不消停,又出了什么打架斗殴耍流氓的事件,然后就听见一个叫人警惕地寒毛倒竖的词语。
敌特!!
所有人一下子激灵了起来。
派出所有一个算一个,连地上趴在地上正准备睡觉的大黄都被两巴掌扇醒了,全体同志出动,立即朝着东风大队进军。
所里的三蹦子,车头车尾挂满了人,没挤上去的,自己蹬着所里或借来的自行车,在后面嗷嗷追,链条都快蹬冒烟了,却也没人叫累。
累什么累,没听见敌特都被逮住了捆好了就等着他们去了,这跟功劳在地上躺着等他们捡有什么区别啊!
——开玩笑,这泼天的功绩,谁不来谁大傻子!
没一会儿的功夫,大家齐聚东风大队。
金花一口气拖着五个人翻了四座山,整个虎正累得跟狗一样趴在地上直喘呢,这会儿都坚持着爬了起来两个前爪撑在地上,尽量端庄地坐着。
这就是凶婆娘说的,能够好吃好喝伺候它下半辈子的饭票们是吧?
金花舔了舔爪子,悄悄给自己洗了个脸。
见白围脖像个傻虎一样在那边又蹦又跳,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轻声低吼。
你个死孩子现在闹什么,还不滚过来给我坐好装一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