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劫
长久地相拥之后,赫柏渐渐停下哭
泣,闷在以诺的肩上绕着他脑后的头发问:“所以你一直都知道,我没有放弃,是吗?”
她答应过不再纠缠他,自从进入别墅,一直都是一副无欲无求帮他治疗的姿态,其实看着这么一个香香软软的omega就在眼前极尽诱惑,她忍得可辛苦了。
以诺点头:“一直都知道。”
“为什么呀?我的工作就是表演,你这是在质疑我的专业水准。”
“你演的很好,但我了解你的本性啊,你都已经做了那么多,只差最后一步,如果不走完的话,你就不是赫柏了。”
赫柏闷笑,他问笑什么,赫柏拨开他睡衣的领子亲吻锁骨,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唔,所以这就是你说的,永远都会原谅我吗?”
以诺仰起修长的脖颈:“是。”
赫柏忽然停下,掠过一阵后怕,她其实是很害怕以诺曾经说过,他的心脏里装着一枚由他控制的炸弹,她很希望那是假的,事后向很多知情人求证,却证实是真的。据一名后来转业到商界的,他曾经的战友所说,军队大约有十分之一自愿接受手术,以诺在得到权限的那天毫不犹豫地递交了申请书。
以诺给人的印象,一直都是很安静,用尽全力地训练、战斗,但他真的看上去毫无牵挂,如果有天传出他战死的消息,也不会太让人惊讶。
她真的很怕啊,如果以诺真的对她生气到难以挽回的程度,会选择玉石俱焚,所以在他逐渐信息素上瘾的时候,放出一些真假难辨的消息,说自己精神疾病发作,那样以诺应该不会太恨她,她成功了,以诺对她的关心盖过了生气。
“怎么了?”以诺察觉到女孩的突然低落,轻抚她的脊背问,赫柏双眼酸胀,还想要大哭一场。
“头痛……”赫柏被他从怀里挖出来,揉着眼睛说,以诺握住她的手拉下来,不让她揉眼睛。
捧着她的脑袋固定住,拇指揉按她的额角,长睫下专注的目光凝在她脸上,“这样有好一点吗?怎么会突然头痛,是不是今天模拟飞行的强度太大了?要不要联系医生过来看看?”
赫柏一吸鼻子,一颗眼泪就掉了下来,果然装可怜这招是屡试不爽的,她摇摇头再次扑向他:“没事的,是太累了,以诺,只要让我抱着你就好了,你让我抱抱……”
她不管,她就要一直装可怜,让以诺永远可怜她,这样就永远都不会对她生气了。
赫柏拉过以诺的手臂搭在自己背上,以诺轻拍她的肩膀,哄孩子似的手法,赫柏在十分安全的环境里很快犯困。
她咬咬下唇,眼皮沉重却还记得正事,在半梦半醒中翻着白眼嘟囔,“你等一下啊,我眯一会儿就叫醒我,咱们的正事还没有做呢,两分钟吧,两分钟后你要叫醒我……”
五分钟后,以诺把完全睡晕过去的赫柏放在床上,摊平,盖好被子,在她眉心落下一个轻吻,然后放轻脚步离开床旁边,关灯,合上房门。
他准备自己下楼完成今天的康复训练,最近很多场合需要出席,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路过一楼浴室,里面有浇水声,还有隐隐约约的哭泣声,以诺敲了两下门,里面的声音全都停下,一片寂静。
“亚瑟,出来。”
亚瑟磨磨蹭蹭地打开浴室门,一条大毛巾搭在肩上擦头发,他的眼眶泛红,脸色和嘴唇却发白,一副心虚躲闪不敢看人的神情,以诺走进浴室,在排水口找到几块还没融化的小型碎冰。
“你往自己身上浇冰水,是不要命了吗?”
以诺口吻严厉,亚瑟瞬间跪下悲戚哀求:“亲王,求您了,不要赶我走,对不起,我只是想留下,想不到别的办法,求您网开一面,放过我,也不要告诉陛下好不好,呜呜呜……”
以诺面色冷淡,没说原谅也没让他起来,亚瑟的心越来越沉,怎么办,以诺亲王真的生气了,他脾气那么好,如果没有生气的话一定会叫他先起来,把头发擦干再好好说话,不要再跪着。
浅薄却有心机的少年,因为计谋得逞而洋洋得意的时候,其实一眼就能被看穿,以诺对他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在庭院里大声说笑,就能吵醒二楼房间里的他,赫柏不知道,亚瑟却是故意,以诺在下楼时看见他抱着国王棋站在赫柏后面,带着几分得逞地窃喜。
只要赫柏对他多说一句话,多吃一口他做的甜品,就会露出那种类似狐狸尾巴翘起来的神情,话里话外都在说他清楚自己的定位,是个随传随到的小奴隶。
“你把我当成了假想敌?”
亚瑟重重磕头,不对,亲王的反应不对,他一定是想要赶他走,亲王也会像他一样无可救药地爱上陛下,但他拥有更多权力,可以随意决定他的去留,陛下还没对他表现出明显的特殊,他要是这样离开,再想得到和陛下单独相处的机会,比登天还难!
“没有,我不敢,亲王,我不敢把您当成假想敌,我只是,只是没有办法啊,只要离开陛下就会难受得像要死掉,我不想死,亲王,您是那样好心的人,求您救救我吧,您拥有陛下全部的爱和关注,您分给我一点儿,我不敢跟您争宠,只要陛下偶尔看我一眼就好,亲王,求您了。”
明亮的白炽灯照亮少年脸上的道道泪痕,以诺叫他先起来,擦一擦头发。
“原不原谅,不是我的事情,因为你伤害的人不是我。”
亚瑟顿住,怔怔然望着亲王,他的目光和语调依旧温柔,却带着一种深不见底的悲伤:“亚瑟,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个道理,先自爱后爱人,尤其是,对赫柏,她绝对不会喜欢一个一味卑微讨好的人。洗衣做饭、随叫随到,陪她玩国王棋,还是自愿跪在她脚边当小狗……她身边有一千个这样的人在排队等着上位,比你年轻的,美貌的,有趣的,你凭什么能打败他们做她的狗。”
“我……我不知道……”
亚瑟又哭,除了做狗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如果我是以诺亲王就好了,那样就能毫不费力地得到陛下的关注和爱,就像那是她与生俱来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你说的是想要成为以诺亲王,从出生起就知道自己是贵族家庭的omega,早晚有天要被送去交换政治资源的存在,运气足够好我的妻子才不会是比我年长四十岁的财团负责人;未婚妻死在我们的婚礼当天,无数媒体追着我希望拍到我的失态,长达一年的时间我没有离开过皇宫半步;在我决定参军时得到来自全世界的反对,包括我的父母和妹妹,声明会和我脱离亲缘关系;记不清楚遭受过多少陷害和谩骂,如果我坐实了被诬陷的叛国罪名,悄无声息地死去,没有人会为我感到悲伤。”
还有更多的,悲哀的细节以诺没有告诉亚瑟,他没受过多少来自命运的优待,所以才会想要为这个和他当年同样迷茫的少年撑起一把伞。
亚瑟睁圆眼睛听着他的话,却一直摇头。
“如果能让我拥有您的家境和资源,从小熏陶的学识,开阔的眼界,我一点也不介意历经磨难,因为这些都是共同构成现在这个,让陛下迷恋的您的一部分啊。”亚瑟重重敲击自己的脑袋,“我宁愿要波澜壮阔的人生,轰轰烈烈地死去也没关系,为什么我这么平凡……”
“你不平凡,亚瑟,每个人都是特别的,你需要找到自己的特别之处,那样才可能使赫柏爱上你。”
“您……您不讨厌我吗?”亚瑟抽噎着问。
“……不讨厌。”
以诺不知道亚瑟有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看起来是没有,在他答应了不会赶他走,也不会把这件事告诉赫柏之后,他非常开心,不停表示感谢。
就这样吧,每个人都有劫数要渡,他救不了所有人。
包括,他自己。明知赫柏是他的劫数,也只能选
择清醒地沉沦,陪她撞一回南墙。
……
赫柏睡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好觉,是那种可以回味很久的,过后会以各种方式尝试复刻的很香甜的一个整觉,第二天醒来时听到风声和虫鸣,从五月的春色里分出一丝半缕钻进窗缝,绕过柔绿的帐幔,钻进她被头发丝挡住的耳朵里。
原来一觉醒来的感觉可以美好成这样,她感觉自己像刷新了一副轻盈的身体,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一天繁琐的任务,要应对的令人厌烦的人,无论什么都让她想快乐地傻笑。
以诺也睁开了眼睛,和她脸对着脸,瞳孔里藏着小星星,唇边勾起浅浅的笑纹:“早安,赫柏。”
“早安,以诺。”
赫柏想自己应该是傻笑了,有点不好意思,往枕头上蹭了蹭耳朵,以诺抚向她的脸,“头痛吗?”
“不痛,睡得好极了,出生以来就没睡过这样的好觉。”这样不行啊,她一直都想要自己是掌控着的姿态,怎么能被以诺勾两下就这么晕头转向呢,太不对了,赫柏捶了两下枕头,撑起身体凑近以诺的脸。
他的脸在她眼前放大,他看着她,手还按在她的耳畔,五指带着些微的力道嵌入她的头发,不知是想阻止她的轻薄还是想要拉她快点靠近,他的神情也看不出端倪。总归不是想要阻止的吧,他都已经微微张开嘴唇露出下半排牙齿。
清冷诱人,分明写满“任君采撷”四个字。
时隔很多天,赫柏再次亲到那双冰冰凉凉的薄唇。
第42章 第42章也许是求欢
太甜了,他的嘴唇是草莓雪糕上淋满果酱的第一口尖尖,赫柏小口小口品尝着,不舍得囫囵吞枣,一口吃光,也受不了无限拉长的折磨,因为忘记呼吸而满面醉红,昏昏欲倒。
原来以诺全身心配合时,是这么美妙,他把她的双唇纳进口中,拍拍她的肩膀或轻抚她的脸,做得很好,赫柏,就是这样,可以再重些,不会坏的,不要有任何怜惜。
赫柏真的要疯了,明明只是一个亲吻,她却像被以诺吸干了精气,就快要晕倒。
以诺支着她的肩窝把她拉开一些,唇上全是亮晶晶的口水,望着直喘气的她低低嗤笑:“陛下这就不行了?”
“谁,谁说我不行了?你放了我,再来。”
以诺从善如流撤掉双手,失去支撑的赫柏发现自己的胳膊非常软,勉强用手肘撑住身体,缓了两秒,泄愤般再去啃咬以诺的嘴唇。
以诺的双手摆在头顶,就像有条无形的绳索把他的手腕绑在一起,指节弯曲、指缝张开的程度很适合她握上去……
“嘀嘀嘀——”手表传出声音,赫柏拍停,过了几秒种又再响起。
“接了吧,可能有事呢。”以诺往后薅被弄乱的头发。
“太烦人了。”赫柏忿忿离开草莓小蛋糕,跪坐起身接听电话,艾琳的声音很着急:“陛下,路易斯王子遇袭,现在在急救,医生说情况可能非常紧急,您方便回来一趟么?”
“我得走了。”赫柏掀开身上乱七八糟的被子,爬到床边穿上拖鞋,跑进浴室洗漱,出来时以诺已经给她准备好了出门的衣物。
她看着依然面颊绯红的以诺,有点愧疚,搂住他的脖子,“对不起啊,你可以自己喝点抑制剂吗?如果你忍不住的话,就跟外面的亲卫说一声,他们会带你来找我。”
“怎么会忍不住。”以诺笑着摇头,虽然裤子变得很湿冷贴在皮肤上,黏黏糊糊的水一直浸没脚后跟,但他不可能说出挽留的话,“快去吧,我等你回来。”
赫柏只知道他身上的omega气息格外浓郁,一颦一笑都让她脸红心跳,但是终归这么多天有了一定抵抗力,又念及正事,最终狠下心往以诺唇上咬了一口,“我走了。”
……
急诊室外,赫柏边听艾琳的报告边把路易斯的病例和案件的调查经过翻阅了一遍。
“陛下,今天是路易斯王子的枪械训练课,他很早就到了训练场,但是在上午九点十分,一名伪装成工作人员的杀手对他开枪,直击左胸要害,出手快准狠,目的就是取他的性命。”
“杀手抓到了吗?”
“当场自尽,但是法医检验了他的指节,发现有加里南帝国的枪械训练痕迹。”
赫柏的神色越来越凝重,直到急诊室的绿灯亮起,医生说子弹差一点射中心脏,患者算是命大。
路易斯穿着纯白的病号服,脸色苍白得像纸,对着两位警察说起遇刺的情形,下垂的狗狗眼满是惊惧。
“陛下,陛下!赫柏姐姐……”看见赫柏出现在玻璃后,路易斯泣不成声,不停哀求见陛下一面,等赫柏来到他面前,他先小心牵住她的衣角,然后把金色的脑袋贴在她怀里,“我真的很害怕,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不会的,路易斯,别怕,跟我说说,你最近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人吗?”赫柏抚着他的金发,面色逐渐沉重,她对外一直声称路易斯是男宠,从没有透露过要送他回国的消息,为什么路易斯会招来加里南帝国的杀手!
除非,她的身边被安插了敌国的探子,而且占据了非常核心的位置,才能得知她真正的计划。
赫柏不能忍受她的身边可能有叛徒这件事,她对自己的内阁有种近乎洁癖的控制欲,连续十天,把可疑的人抓出来逐一审问,不眠不休,除了亲自审讯,所有的时间都紧盯监控录像,不放过嫌疑人的每一丝神情变化。
“陛下,您需要休息。”艾琳搀扶从审讯室出来的赫柏,清晨的阳光透过高檐上的小窗照在陛下毫无血色的脸上。
艾琳知道加里南敌国对陛下来说意味着什么,很多年前,陛下的父母,罗伊王子和王妃在征战加里南帝国的途中双双殒命,后来以诺亲王差点战死,陛下恨透了那个地方,加里南帝国皇室历来和莱茵帝国的贵族相互勾结,愚弄民众,陛下先收拾了本国的贵族,自然不会放过那个远在天边的邻国皇室。
路易斯王子是她的法宝,等现任皇帝阿莱德娜逝世,她会把路易斯推出去争夺加里南帝国的皇位。没有人会想到一个早已被送去敌国的omega能翻出什么风浪来,除了隐藏在陛下身边的,来自邻国的密探。
“今天中午来还有研究所和军方关于‘赫柏号’的第二次采购协商会议,陛下您别去了吧,以诺亲王他会体谅的。”
陛下之所以把审讯时间压缩到十天之内,就是因为今天需要去研究所,她想要再见到以诺亲王之前把一切琐事处理干净。
赫柏摇头拒绝艾琳的提议,沉声吩咐:“把索菲亚带过来,还有,把路易斯也叫来。”
索菲亚是一名老臣,从小看着赫柏长大,是老皇帝安东尼奥的内阁中为数不多看清形势,趁早倒戈的臣子,其他的大多被赫柏送去见了他们忠心的老皇帝。索菲亚的功劳和地位实在太高,得以幸免于这场搜查风波,虽然她的下属们没那么幸运,被轮番审讯了好几天,但她本人悠哉游哉,甚至有些得意忘形了。
“陛下,一大早叫臣来,有什么事么?”肥胖的身形填满整张座椅,索菲亚抖抖脚边的礼裙,朝角落的路易斯瞟去一眼,“哟,陛下的小男友也在啊。”
小皇帝的脸色略苍白,眼角眉梢依旧有种残忍的狡黠,笑容让人看了就心里发怵:“索菲亚公爵,您好呀,我赶时间,就不和你多说了。”
“你……”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她的脑门,索菲亚重重滑倒跪在繁复的地毯上。
索菲亚的确跟加里南皇室有联系,但她吃准了赫柏丫头没有证据,捏着一把汗过来,想着如果情势不对再求饶,她毕竟是有功的老臣,皇帝总不会太绝情吧。
没想到,陛下
竟然不打算拿出证据,也不打算把她放在法庭表决,直接把一把手/枪抵在她的脑门上。
“我,我怎么了?我对你仁至义尽,带着你的遗言下地狱找你的好主子去吧,索菲亚婶婶。”
“陛下,臣冤枉……”索菲亚的话没说完,额头多了一个冒烟的伤口,瞪着不甘的双眼,庞大的身躯向后倒。
“路易斯。”赫柏把手/枪收进袖夹中,对浑身颤抖的路易斯投去一个眼刀子,后者立即撑着墙站直身体,按着胸前伤口不敢再发抖,赫柏吩咐:“换了你这身病号服,陪我去军械研究所。”
飞船上,赫柏对路易斯分析形势:“你的母亲阿莱德娜快要病死了,动手的肯定是你的哥哥姐姐,把你视为皇位的威胁,这段时间我要带着你出席各种活动,一来坐实你是我的宠臣减轻那些人的戒心,二来我身边的亲卫足够保护你的安全,你有意见吗?”
“没有,都听你的。”
路易斯咬唇摇头,他有点害怕,陛下的这个状态很像是魔怔了,一直在不停预设可能发生的事情,絮絮叨叨念念有词,想不通时会抓她自己的头发。他想起艾琳他们私底下说过,陛下的精神问题其实很严重,她对一切都有着超乎寻常的控制欲,如果事情走向出乎她的预料就会很烦躁。
但是陛下的烦躁一般都是对着自己,不会对无辜的人生气,所以她是个很好的,让人心疼的老板。
路易斯却有些窃喜,但凡是人就有弱点,他多荣幸,能够见识到陛下不为人知的一面,好像他们平白亲近了很多。
路易斯尝试握住赫柏的手,她的指甲掐进他的手背里,“我知道了,一定是你的哥哥杜兰特亲王!他常年在雅文帝国游历,而索菲亚的孩子也在雅文帝国留学!”路易斯的手被抓得很痛,却一言不发,直到赫柏看向他的脸。
看清他的脸那一瞬,赫柏的情绪稳定下来,视线落在他的金发上,随意笑笑:“抱歉,路易斯,吓到你了吗?”
“没有吓到我,陛下,我很心疼您。”
“心疼我啊,那就保护好自己吧,你现在对我来说太重要了。”她从他手心抽回手,笑容冷下望向窗外。
路易斯感受着掌心残存的温度,回味她明明实话实说却让他无比心动的话语,心脏跳的很快。
第二次采购协商会议,陛下的身边多了一位金发小皇子,任何人看到他的金发和碧瞳都会联想到另一个人,众人用哀怜的目光看向以诺亲王。
明明上次会议,就在十几天前,陛下还和亲王眼神拉丝,暧。昧得路过的狗都被踹上一脚,今天像是不认识,全程没有眼神交流过。
不会是短短几天,就闹掰了吧?
陛下扮演一个冷漠的当权者,懒懒散散翻阅送到她手边的,修改过的协议书,看了几眼就说没问题了,摆到边上,其余时间都在走神,至于以诺亲王,文森作为他从前的部下,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太对。
在以诺作为上将时,他的情绪就是从不外放的,但熟悉他的人总能通过细微的肢体语言看出他内心的烦躁,也许只是长时间注视一个焦点,或是无意识旋动钢笔盖子。
“陛下,我可以跟着文森中将去参加赫柏号吗?”路易斯实在有点好奇,只在电视上看过那艘漂亮的战机,很想实地看一看。
赫柏第一反应是拒绝,忽然又觉得自己紧张过度,她对路易斯怎么这么像护崽的母鸡,揉一把他的头发:“去吧,跟着文森中将和以诺亲王,有什么想知道的只管问他们,不要乱跑。”
一行人离开,赫柏总算找到独处的时间,她现在脑子有点乱,需要独处来梳理一些事情,还有理顺自己的情绪,她总是不希望被人当作神经病对待的,已经尽力在做正常人了。
不知走了多久,大概是很久吧,夕阳西下了,从回廊走向小花园,沿着步道走了一圈又走回回廊,看了眼周围没人用牙齿把指甲咬的破破烂烂。
“赫柏。”以诺握住她的手让她回身时她正在,咬指甲?
赫柏忙把那只手藏在背后,对以诺扬起笑脸,“你不是带人去厂房参观赫柏号吗?怎么一个人回来啦?”
以诺上前一步,赫柏就退后一步,直到身后抵上墙壁。
以诺拉出她藏起来的手,看了眼她被冒血的指甲,用了点手劲捏住她的几根手指,让她低声呼痛。
“你在干什么?”
以诺把她堵在墙皮剥落的,旧办公楼的拐角处,浓重的昏黄暮色洒在他身上,俊美面容呈现出几分妖异,赫柏觉得他不是以诺了,是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的,吃了以诺后披上他皮肤的妖怪。
“妖怪”看着她的眼睛,要把她的魂儿也吸走:“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赫柏,告诉我。”
赫柏受到蛊惑,把这几天发生的事一股脑倾倒出来,包括她的害怕,害怕她的衣服上有漏洞所以毒蛇能钻进来狠狠咬她一口,害怕她根本就没有能力掌管这么大的国家,那么多心思各异的人,一旦有人许诺更多的利益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抛下她,一旦他们看出她的软弱,她的强撑,也会毫不犹豫地往她身上插刀,而她得罪了那么多人,真到了那一步会死无葬身之地。
是路易斯的事,唤醒了她一直深藏在心底的生存焦虑,她没有得到过来自亲人的毫无保留的爱,必须要很努力做到完美,才能得到祖父的一句夸奖,并且深深知道如果她没有价值,就一定会被抛弃。
以诺带着春日溪水的清朗明快的气息拥上来,环住皱巴巴的她,赫柏深深拥抱他,抱着浮木终于探出水面,大口呼吸赖以活命的空气。
“根本没那么严重,赫柏,你的身边有一个叛徒,你只用了十天就找到了人,你做得很好,这是偶发事件,这和你的政治能力,和你的身边人的忠诚度都没有必然联系,你完全不需要因为这件事焦虑自己做得不够好。”
“我知道,我做得很好,只是有时候,很少的时候,会忘记,你提醒了我就记起来了。”赫柏抱着以诺,汲取他身上的气息,焦躁的情绪渐渐被抚平。
以诺抚着她的背,口吻冷静:“维托克医生说,你的alpha信息素堆积过量,会对你的身体产生不好的影响,暴躁易怒,思绪混乱等,都是alpha信息素的副作用。”
赫柏好笑:“所以呢,你要给我疏解吗?”只有alpha才能给omega疏解,把alpha信息素注入omega腺体中,帮助他们度过情热期,赫柏的第一反应是给他们都做个换腺手术,以诺就能给她疏解了。
“不,”以诺的声音,干净清澈毫无杂念,“我的意思是,你需要一场性。交。”
第43章 第43章错位爱情
“你说什么?”
“实证表明性。交和暴力都是抒发alpha信息素的有效方式,我总是不希望你变成一个暴躁伤人狂的,所以,你需要的是一场性。交。”
alpha的狩猎天性被激发,赫柏抓住以诺平整的腰部衬衫,双眼冒起瞳瞳火光。
有的事不能细想,一想就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坏的念头根本遏制不住往外涌,赫柏有种感冒发烧的眩晕感,抬起湿重的眼睫看着以诺。
“你认真的?”
“我很认真。”以诺捧起她的脸,拇指抚过她的锋利的长眉,在眼角停下,按在那儿,没一会儿就沾出了半个指节的温热眼泪,“愿意吗?你的信息素堆积很严重,不能再拖了。”
他退开半步等待回答,把沾了眼泪的指节含进口中。
赫柏听见自己脑子里响起“嗡”一声,神差鬼使地摸向以诺的脖子,果然,那块抑制贴一碰就掉,“啪嗒——”,信息素无休无止地散逸出来。
“不——”赫柏双手捂住以诺的脖子,不成形的信息素瞬间沾了满手,从指缝里溢出来,她非常慌张,因为这是一个明显在发。情的omega,如果周围有什么alpha路过,一定会察觉出不对劲的。
在公众场合这样散发信息素,是一种引诱犯罪行为!
“你还有没有新的抑制贴,快拿出来我帮你贴上……唔,以诺!”赫柏的嘴唇
被咬住,所有的话语都忘却,所有念头都清空,眼前只有以诺放大一万倍也毫无瑕疵的脸。
被拉进附近的厕所时只来得及捡起那块湿透的抑制贴,只有一个想法是她在替以诺销毁犯罪证据,虽然犯罪者本人根本没有在意。
“就,在这里吗?”
虽然研究所办公室大楼的厕所翻新过,给清洁工发放的工资也算物有所值,空气中飘散着小雏菊清洁剂的味道,但第一次即将开始人生第一次在公共厕所乱搞,而且是向来一丝不苟的以诺亲王带她进来的,这在赫柏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以诺反手锁上隔间的门,同时一手解开皮带的搭扣,赫柏想要捂眼睛尖叫,快要流鼻血了,以诺把她的手拿下来,用什么东西绑住她的眼睛,滑溜溜凉丝丝的,是他的领带。
他今天的领带,是酒红色格纹,把她眼前的世界框成一个个暗色小格子,迷乱地旋转。
好奇怪的感觉,赫柏伸手去摸脑后的领带结。以诺是个很有腔调的人,从十几岁开始,衣柜里就摆着一水儿的重工礼服,日常穿最多的,还是不会出错的黑色西服,赫柏小时候,曾经踮脚在柜子里翻到很多五颜六色的领带,还有同样款式多样的袜子,一度认为他才是喜欢打扮的公主。
为了不弄到她的头发他系得很松,一扯就掉,但赫柏没有再碰那个松散的领带结,而是闭上眼睛,完全陷入黑暗,深深呼吸着充盈在狭小室内的omega信息素。
感受潜藏黑夜的危险,在平静中准备好撕咬的獠牙。
安静下来的赫柏实在很乖,以诺在亲吻那双红唇之间揉揉她的头发,无声夸赞她的乖巧配合。
晚上十点,有人晃动厕所大门,打电话的声音:“办公楼一楼厕所的大门好像坏了,今天早上还好好的,要叫维修人员来看看吗?”
清洁工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进厕所里,赫柏咬着以诺的肩头呜咽,狠狠揪他的头发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咬牙用气声说:“赫柏,松手。”
“怎么办啊。”赫柏松了手,揉了几下他被抓疼的头发,依旧绑着领带一张脸皱得像苦瓜,“不要被发现,我不想别人看见你现在的样子。”
虽然,她也没见到,她猜测以诺实际上有点害羞,一直没把她的领带扯下来。但他紧紧抱着她,身体和呼吸的温度诉说着他现在有多情。动。
“不会有人看见。”他边亲她的唇角边说。
赫柏实在是爽到没边了,在听见外面的人说“先不用管是吧,那我先下班了”之后,终于忍不住无所顾忌地叫出声。
反倒是以诺几次捂住她的嘴巴,在她摇头呜咽抗拒后缓缓放开,把捂嘴的东西换成一个温柔的吻。
“我爱你……我爱你,以诺。”
赫柏的眼泪浸湿了领带,在极度欢愉中头脑一片空白,浑身打着哆嗦,用兜不住涎水的嘴巴口齿不清地诉说爱慕,那是她写在基因中的神秘编码,赫柏爱以诺,生生世世,即使死亡也无法将他们分开,换个时间地点身份,在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还会爱上他。
赫柏看不见以诺的脸色,不知道他的双眼始终保持澄明,清醒地看着他们一起沉沦,在听到她力竭嘶哑的告白时,甚至呈现出一种神圣的悲悯。
以诺在悲悯自己的命运,赫柏的这句“爱他”,把他变成了笼子里的金尾雀,但他明知如此,甘之如饴。
就这样吧,他爱赫柏,他愿意把一切奉献给她,陪她完成一场年少的绮梦,他愿意跪在她的脚边,撕碎自己,给予她无上的欢愉。
等她再长大,等他像一块干涸的海绵,失去所有美丽和价值,他也会坦然迎接他的宿命,早在飞蛾扑向火焰那日就已经写下的,必死的结局。
时间过了很久很久,赫柏没有得到语言上的回应,但以诺非常耐心地对待她,为她擦拭秽物,穿好衣服,抱着她亲了她的额头。
对于以诺来说,这已经是充满爱意的回应了,赫柏因为信息素的明显疏解而心情很好,抱着以诺,摸向眼睛上的领带,沾满眼泪的领带又冷又黏,很不舒服。
“赫柏,再等等。”以诺按住她的手。
等他终于说“可以了”,赫柏揭开领带,以诺勉强穿好衬衫和西裤,双腿后弯跪坐在地板上,对她伸手苦笑:“我的腿有点没力气,可以麻烦你扶我一下吗?”
干嘛这么礼貌啊!赫柏心里腹诽,让他腿没力气的人本来就是她啊。她去把人扶起来,抱着以诺,把他抵在隔间的墙面上。
含着明亮而充满爱意的微笑,逡巡以诺布满红霞的脸,不让他眼神躲闪,亲他的眼睛鼻子和嘴唇。
“我刚刚都没有看见你的样子,好可惜,下次让我看见好不好?”
“好。”
如果是伴随着宫廷古典音乐,在铺满丝绸床品的大床上,他确保自己的仪态没有问题,可以让她看见。
“好爱你。”赫柏靠在男人肩头,满足地嗅着他被标记后的气息,咬咬下唇,“我现在觉得整个世界都明亮了,再多的敌人,再多的挑战我都不怕,只要知道你爱着我,就有面对一切的勇气。”
以诺把她的黑发勾回耳后,看着她圆圆的嘴巴在一张一合说着非常可爱的话,心底一片酸软,“很晚了,我们先回去吧。”
“是你想要回家洗澡吧,你可是有洁癖的欸,肯定受不了这样的地方啊。”赫柏帮以诺穿回搭在洗手台上的西服外套,假装没看到他嫌弃的样子,然后迅速挪开抵住大门的拖把,折返回去和以诺十指相扣。
实话实说,以诺不仅想要立即洗澡,而且想扔了身上的这套衣物,不会再穿下一次,望着外面的月色,他已经想不起来为什么要把赫柏拉进公厕,也许是因为他想要尽快把自己弄脏。
抛弃没有意义的矜持,尽快接受自己的新身份,赫柏的性。玩具。
赫柏抓着这个口子数落:“你这是不是叫又菜又爱玩,还蒙着我的眼睛不许我看呢,如果不是我的反应迅速,你刚刚就在隔板上一头撞晕了。”
“那下次不来了?”
“不,不不不,我开玩笑的,”赫柏挽着以诺的胳膊熟门熟路地撒娇,“你别这么小气嘛,你刚刚表现得,真的很棒!唔,我说真的,绝对不是假话。”
以诺浅笑,赫柏鬼鬼祟祟地凑近他:“你笑了,就是原谅我咯,那下次还有什么别的地方吗?你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下次再说。”
朝着以诺家走了一段路,赫柏突然惊醒,自己不能留在这儿,连忙打开通讯设备,艾琳给她发了好几条信息,她往以诺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先走了,等到研究所和军方联合发布会的那天吧,我会出席的,到那天我一定尽力休假,和你好好待上几天。”
赫柏觉得很抱歉,因为刚刚标记了以诺,应该抱着脆弱的omega好好安抚,但她马上就要走了,真的很像那种不负责任的渣A。
以诺却反应淡淡,松开她的手:“去吧,我会想你的。”他捏了捏她的手腕。
“呜呜呜,我不舍得你。”赫柏走了两步小跑回来,撞进以诺怀里,“我想把你装进口袋里一起带走,你跟我走好不好……不,不行,我没说过这种话,你是从前的以诺上将,未来全世界闻名的天才设计师以诺大人,你完全拥有自己的人生……不要跟我走了。”
她清楚自己的劣根性,如果以诺真的变成笼中雀,她会失去兴趣,既然这样,她会帮助他永远处在高位,保持自己的仰望和崇拜,然后,永远爱他。
第44章 第44章不是偷情
以诺只是在赫柏过来时给予拥抱,沉默,温暖而用力的拥抱,好像只要她不说停止他就会一直抱着,直到天荒地老。
时间久到赫柏都觉得有点不合适了,毕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晚上八九点,很可能有研究所的人在附近闲逛,以诺这是一点也不怕被别人看见么?
“我们不是偷情,赫柏。”听到她的疑问,以诺闷笑一阵,望向她的眼睛藏了星星,“我不想跟你偷情。”
轮到赫柏变沉默,她得到了以诺的爱,然后呢,接下来的事情其实没有想过,她要想个办法,
让以诺光明正大地站在她身边,成为她的皇夫。
“不是偷情。”赫柏蹙眉想通了什么,重重点头,把明亮的笑容印在以诺脸上。
艾琳被皇帝临时安插了一项工作——查阅历年来皇室寡居姻亲的再婚情况,看看是否有可以借鉴的先例,艾琳硬着头皮把查阅到的资料呈现在陛下桌边。
“陛下,帝国三百多年历史十一任皇帝,72%丧偶和离异的皇室成员选择了再婚,但嫁入皇室的亲王和王妃,再婚的概率就明显降低,大概只有20%,原因在于一旦再婚就会自动脱离皇室成员身份,取消所有供养和津贴,还有社会舆论对这些成员非常不友好,对omega更甚,很多人跟他们再婚的家庭有着明显矛盾……以诺亲王,未必能够承受这样的舆论声讨。”
艾琳发现陛下自从那天在研究所回来,心情明显变好,对所有人维持着如沐春风的微笑,浑身散发着甜甜的恋爱气息,更像个二十岁的女孩了。
这本来是好事,可陛下她竟然询问皇室成员改嫁的事,着实让艾琳等人惊掉了下巴,他们一直以为陛下只是玩玩而已,没人想到她竟然是个情种,真的要和以诺亲王结婚。
陛下是个好皇帝,好老板,她的政绩,是所有内阁成员共同努力的作品,没有人希望她的皇冠上沾染污点,是的,污点,那个朗朗如月的男人,再怎么也是她姑姑的未婚夫,作为皇室成员“以诺亲王”生活了十几年。
“舆论声讨吗?这倒不是什么难事,既然你们能把对我的不好舆论压下去,对以诺的也可以吧,一样的工作流程嘛。”陛下用钢笔点点自己饱满的脸颊。
“可是……陛下,”艾琳重重吸了一口气,看着陛下这明显陷进去的样子,情急之下劝说道,“虽然历代皇室成员之间不乏通奸丑闻,但没有人会把这种事拿到台面上来说,更别说亲王是您曾经的姑父,是长辈……和他结婚,对您来说将是很大的污点!”
面对陛下逐渐变冷的神色,艾琳“噗通”下跪:“就算您今天将我革职,我也必须劝谏!您可以选择让‘以诺亲王’的身份假死,秘密和亲王在一起一辈子,就算所有人心知肚明,也无人敢置喙,但您如果非要和‘以诺亲王’结婚,就是亲手给自己染上污点,很多年之后,这仍然会是政敌攻击您的借口!作为您忠诚的属下,我不能看着这样的事发生。”
赫柏转着钢笔垂眸沉思,刘海遮住冷肃的眉眼,艾琳的心情越来越沉重。
“我只是有这个打算,先问问你从前的情况,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快起来吧,动不动就跪,我是什么暴君么?要你这么战战兢兢的。”
陛下的笑容实在阴郁,艾琳不敢多看,低头小声说:“陛下能想通就好,您还这么年轻,未来还会遇到很多优秀的人,我的意思是,这件事不妨缓上两年,如果两年后您还是很坚定地要和以诺亲王结婚,那时再行动也不迟。”
她隐晦地表示陛下应该给自己一个后悔的机会,年少时的爱恋来去如风,说不定哪天就不爱了,到那时婚姻只会是一道枷锁,她会怨恨以诺亲王引诱年轻的她吃下禁果、背负骂名,她会恨不得杀了碍眼的亲王来换取内心的平静,她只是不想让她后悔。
马术训练场上,赫柏只跑了一圈,就扔下马鞭,解开帽子,穿着一身骑装往躺椅坐下,翘起二郎腿看路易斯骑马。
是好不容易才抽出来的时间,艾琳建议她出门走走,可她骑在马上也觉得呼吸烦闷。
“陛下,您身体不舒服吗?”路易斯喘着气跑过来,蹲在她面前,阳光晒得眼睛睁不开却还是尽力仰着脸,长长的睫毛像两只颤翅的蝴蝶。
“没有不舒服。”
“那您不开心吗?”路易斯把双手搭在躺椅边缘,和她的大腿外侧靠得很近,他双膝跪下努力仰头,赫柏幻视一只大狗在她面前吐舌头。
很多人以为她对以诺只是玩玩而已,包括艾琳,还有维托克,他们都跟她说过,她很容易移情别恋,赫柏认为这是一种偏见,凭什么这么轻易地对她下定义呢。
她对以诺的爱,充沛到她自己都觉得可怕,没有任何人能够理解。
但她此时有点烦躁,身边没有人能倾诉,忽然伸手抚摸了路易斯的脸,男孩眯起眼睛,像狗狗蹭主人那样亲昵地蹭向她的手背,让她感到舒适。
“我受伤歇了一个多月,医生终于批准骑马了,而且,还有陛下陪着我,我真的好开心呀,有陛下在身边的每一天,我都觉得很幸福,等以后我回国了,或是去了别的什么地方,我这辈子,都会记得陛下对我很好很好。”
路易斯亲昵地表白,天真和谄媚结合得恰到好处,并不让人讨厌,赫柏甚至感到心情愉悦,而且,她知道以诺和他相似的脸上,永远不会出现这样的神情,所以一时有些惊奇。
“陛下……”路易斯看赫柏没动,壮着胆子握住她的手。
“……放开我。”
“陛下,请您先别动,那边有记者在偷拍。”
路易斯在赫柏身边坐下,把蜷起的手掌和脸一起贴在皇帝的大腿上,扮演一个缺乏体力,十分柔弱的omega,赫柏则就着他的姿势揽住他的肩膀,拍了拍。
“他们还在拍,”路易斯贴着深黑色骑装裤的纹路,轻轻磨蹭脸颊,勾起笑意,“赫柏姐姐,我闻到了你的信息素,是玫瑰汁液的芬芳,对不对?”
“不对。”
赫柏看到记者已经被工作人员请走了,抬腿支开路易斯的身体,“我没有散发任何信息素,你是在污蔑我控制不住信息素,在公共场合耍流氓吗?”
魅魔路易斯被迫打断施法,坐在地上翘了翘嘴巴,“我错了嘛。”
可是刚刚有那么一小段时间,陛下的眼神很不对劲,分明就是被他蛊惑到了,路易斯想这样就好,在离开之前,他会再接再厉的。
转眼到了七月,距离上次研究所和以诺一别,又过去了两个月,赫柏不仅要收拾索菲亚的手尾,在六月二十九号,是她登基一周年的庆典,进行了很多场祭祀,参加了很多不同人组织的不同参会成员的庆典,接受了无数个直播采访和录播采访,整个人忙到灵魂出窍。
身体已经这么累了,晚上往床上一躺还是睡不着,翻来覆去地想念以诺,有以诺在她肯定能安然入睡。
以诺成为了横空出世的天才设计师,他设计的新型战机“赫柏号”代表了目前军队的最高战力,被夸赞“掀起划时代的军备革命”“极大震慑了加里南帝国的阿莱德娜女皇”,《帝国日报》用了一整个版面来称赞以诺设计师。
头版头条,是她登基一周年的新闻,第二版就是以诺的采访了,这一期《帝国日报》一经推出立即被抢空,赫柏用了一点小手段,把以诺的报道延后和自己的新闻一起刊出,并留下一张报纸,安置在办公室的抽屉里。
好幼稚啊,绝对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皇帝用这么幼稚的方式谈恋爱。
赫柏在床上滚来滚去,不知多少次点开和以诺的聊天框,依然是一片空白,他们俩都不是喜欢用通讯设备聊天的人。
以诺会更喜欢她用写信的方式询问见面的时间地点,请她的侍臣去到他家门前,把信纸交给他的侍臣,然后他矜持地在信纸上用羽毛笔写下一个“可以”,约会的地点会是在漂浮着黑天鹅的垂柳依依的湖边,或是琴声悠扬所有人安静欣赏的餐厅。
“赫柏。”
“我送了你礼物。”
“收到的话,请给我回信。”
聊天框突然蹦出来三条信息,赫柏从床上坐起来大声尖叫,光着脚去寝室外面翻找礼物。
礼物实在是,太多了!很多民众给她写信,小孩子会送她手工课上编织的花朵,小镇的居民也会送来当地的特产之类的,赫柏请警卫检查过
后全部送到她的寝室外面,在睡不着的深夜一个个拆开。
周年庆典这几天的礼物尤其多,而以诺的礼物没有任何标识,赫柏甚至怀疑他会不会在快递单上写自己的本名。
“尊贵的,迷人的,可爱的赫柏纳塔利皇帝陛下,顺颂时宜,百事从欢——以诺斯宾塞敬呈。”
是命运的指引,让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再平凡不过的包裹,以诺行云流水的笔触,写着祝福的话语。
赫柏跪坐在一地包裹之间,怀着无比憧憬的心态拆开,打开一个造价高昂的红木盒子,映入眼帘的是——
一块湿透了的,散发着浓郁omega信息素的抑制贴。
以诺这跟寄给她一条滴水的内裤有什么区别!
第45章 第45章她的小狗
赫柏握着那块抑制贴在地上坐了很久很久,咬牙发抖,很想马上开飞船闯进研究所,又觉得自己这样就被撩到腿软实在窝囊,终于想起来跑去找手机,把那张抑制贴拍下来,发给以诺。
“我为什么收到了这个东西呀?是您放错了吗?/脸红害羞/光是看到都觉得很不好意思呢,这种东西,怎么可以乱放啊,如果让别的什么人看见,那可就麻烦了。”
她决定采用装傻大法,得到的是以诺的秒回。
“我想你了,赫柏。”
真诚是必杀技,赫柏被杀到在地上打滚,高举手机回复:“是怎么想的呀,是想让我抱你,还是亲你,还是,进入你的身体……告诉我吧,我很忙的,如果只是缺乏抚慰,我可以给你买一个最新型号的安抚机器人。”
“都想。”
身体和心一样想念,只要她出现在他的面前,对他做什么都可以。这种近乎赤/裸的坦诚给予了赫柏强烈的安全感,也就放下装模做样的试探——
“我也想你,以诺。”
视讯电话打了过来,赫柏手一抖按下接听,同时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坐起来,看见以诺时还在整理自己的头发。
以诺的睡衣扣子解开两颗,露出有点泛红的锁骨,他不太适应面对自拍镜头,长长的睫毛垂下,矜持微笑,“赫柏……”他又不说话了。
赫柏的眼睛都红了,这可是以诺啊,她最最崇敬的以诺亲王,竟然对她做出这么可爱,这么诱人的情态,想到这里她心中的恶念就无休无止地叫嚣,要在这块纯白画布上留下一点痕迹。
“是怎么想的呢,可以,让我看看么?”
以诺非常乖巧地点头,把手机镜头向下移,赫柏首先看到了整齐叠放在床边的裤子,然后才看到了他的腿。
只让她看了一眼,以诺就把镜头移上来,面色虽红却一派镇定,回答她的问题:“就是这么想的。”
这神态,这动作,这股清清冷冷的勾人劲儿,赫柏当时就想开飞船过去找他,但是念及明天安排得满满当当的工作列表,只能放弃这个念头,接下来的两天整个人都有点精神恍惚,数着日子熬到发布会那天。
军方和帝国军械研究所的联合发布会,宣布以诺作为主设计师研发的机甲正式进入军队,成为新一代空军的主要作战武器,也是研究所少有的公众开放日,欢迎记者和各行各业人士参观交流。
今天之后,“天才设计师以诺”的名号将会家喻户晓,彻底洗刷曾经的“通敌叛国”污名,所有人的敬爱,崇拜,追随,仰慕,这些以诺本就应该拥有的东西,将会再次回到他身上。
赫柏早就已经决定,要亲自见证这个以诺人生中非常重要的日子。
发布会当天。
以诺在见到赫柏之前增加了抑制剂的剂量。
赫柏为他治疗了一段时间,在她走后,他的信息素紊乱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严重,他能感觉到自己确确实实已经变成一具人形玩具了,自从赫柏离开,没有一天能睡得安稳,在梦里赫柏手脚并用霸道地抱着他,像锁链一样缠在他身上,可是醒来身上只有纠缠成团的被子。
每天的床单都会湿透,他每天面不改色地把床单放进洗衣机和烘干机里,坐在凳子上发呆直到绿灯亮起,再把床单抱上楼,折叠整齐后放进壁橱里。
赫柏对他的情况似乎认知乐观,偶尔嘱咐他记得喝抑制剂,如果实在太难受的话,就去找她。
什么叫“实在太难受”?是他的身体如同欲望的无底洞,时时刻刻空虚得让他发疯,还是除了身体之外,全部思想都被赫柏占据,每天每天无休无止地想她此刻是开心还是难过,工作是否顺利,困难都解决了吗,因此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今天是发布会,赫柏会来,以诺喝了很多很多抑制剂,身体早就产生抗体,为了不在众人面前出丑也只能猛灌抑制剂,喝到后面有点过敏醉药,晕晕乎乎地下楼。
“亲王,您没事吧?”最后一步楼梯差点踏空,亚瑟搀扶他,电视上正在播放赫柏的新闻。
是记者的偷拍视角,马场附近,赫柏俯身抱着路易斯王子,亲昵地对他说话,错位角度看起来就像在吻他的脸。
亚瑟手忙脚乱地关掉电视,双眼泛红,“我知道您的情况,比陛下来前更严重了……您恨陛下吗?”
以诺摇头。
他恨过了,而他现在认输了,赫柏想要什么,他就给什么,连自尊的概念都不复存在,还有什么恨不恨的呢。
“亲王……您教我先爱自己再爱别人,可是您这样作践自己,难道是对的吗?为什么不告诉陛下呢,请她不要再捉弄您了。”
“她只是一个顽皮的孩子,做了不恰当的行为,已经认识到错误,我不能让她感到愧疚,还有,因为我爱她。”
“那她会坚定地爱你吗?”
亚瑟很想刺痛以诺亲王,叫他认清这个事实,如果陛下真的爱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若即若离,空闲了逗弄一下,忙碌时便抛在脑后,好几个月不闻不问!
“我接受一切后果。”赫柏爱或不爱都可以,继续使用他或是把抛弃他都可以,以诺只求她做出最让她快乐的选择。
亚瑟目送以诺离开,紧紧扣住楼梯扶手。
尊贵的以诺亲王啊,原来跟他是一样的,卑微祈求着陛下的爱的可怜虫!可他为什么还是羡慕他呢,羡慕他可以承受陛下送给他的痛苦,那也是他们之间深切的羁绊。
研究所的开放日,比平时热闹很多,每走几步就有人拦住以诺,询问是否能对他进行一个专访,以诺全部礼貌拒绝。
他要让赫柏来到时能够第一时间找到他。
“以诺亲王,我,我想跟您说一件事。”
是除了以诺以外,研究所的唯一一位omega成员,洛克,印象中是个很腼腆的男孩,以诺和他的交流很少。
洛克在办公区域的大楼外拦下以诺。
“您知道这件事吗?夏洛克他们买通了几个记者,要在等会儿的发布会现场,揭穿您和陛下的私情!那可是全世界直播,就算是陛下也没有办法立即切断直播画面……”
在以诺亲王本人丝毫没有察觉的情况下,研究所的同事们对他的遭遇义愤填膺,认为他一定是被陛下控制了。这么善良、美好的以诺亲王,怎么可以遭遇这样非人的恶行,可惜他们的力量实在微小,无法替他出头。
是夏洛克想到的这个招数,偷偷拍下几个以诺亲王和陛下卿卿我我的画面,替换掉等会要在记者面前播放的“赫柏号”宣传片,再买通几个记者在一团乱时坚持直播,把陛下丑恶的嘴脸记录下来,也许这个丑闻能在全世界引发轰动,掀起民愤 ,让皇帝下台。
洛克身为omega,觉得这件事很不对,他们虽然说着这是为了以诺亲王,但他知道,omega的名声多么宝贵,这件事到最后可能对皇帝没什么影响,而对亲王造成巨大的伤害。
洛克快速把事情经过叙述了一遍,“我已经尽力阻止了,但他们都不听我的,亲王,现在还有时间,您去以亲王的身份施压,叫他们停止这样做吧,他们一定会听您的!”
以诺亲王全程平静地听完他的话,说“洛克,谢谢你告诉我真相”,没有要行动的意思,洛克万分着急。
“记者们都在进场了,那是所有帝国的主流抱着记者,还有来自其他帝国的名记者,带着高清转播仪器,您要去阻止他们在这些人面前播放您和陛下亲近的视频呀!”
以诺却是诡异地一笑,“不用了。”
“我和陛下,本来就不是在偷情。”
“我不怕任何人知道,我爱陛下这件事。”
发布会上,以诺端坐席前,苍白的脸色被面前长枪短炮发出的闪光灯照亮,文森中将正在重新介绍他的身份,从前尊贵的上将,因伤光荣退役,现在最为权威的天才设计师。
“军方为了永远铭记以诺上将的功劳,决定在今日,授予他终身荣誉勋章。”
身后的大屏幕开始播放“赫柏号”的宣传片,赫柏的坐席和他之间只隔了希拉所长,她用那种亮晶晶的,充满崇拜的微笑看着他,和所有人一起等待他去接受勋章。
以诺想,如果自己是个缺乏勇气的人,当年就不会选择从军,到今天,他依然有勇气面对自己的命运,他被摧毁又重建后充满疼痛的身体,他痛恨又深爱的赫柏,他再也无法离开笼子的事实。
走出坐席,接受了文森送来的勋章后,以诺听见观众席一片惊讶的呼叫声。
身后的大屏幕开始播放视频,在夜晚研究所的小路上,他和赫柏深深拥抱、亲吻,别墅里,他们在各个地方拥抱,开着窗户的康复训练室里,他以极其不雅的姿势躺在床上,赫柏跪在床边按压他的腿,俯身亲吻他流泪的脸。
“快关掉!这是谁干的!给我关了!”希拉所长起身大骂。
台边等待的艾琳维持秩序,请所有记者不要再拍摄,停止直播,删掉刚才拍到的画面,“这是合成的假视频,我们会尽快抓捕幕后主使,所有传播造假视频的人都参与了犯罪!”
工作人员手忙脚乱地关闭视频,记者们窃窃私语,而刚刚重获新生的以诺上将,戴着他的终身荣誉勋章,一步步走到皇帝面前,跪下。
当着所有人的面尽力仰起上半身,勾着皇帝的后颈,送上缠绵的亲吻。
像小狗讨好他的主人。
第46章 第46章他其实不想活了
这是一个很色。情的吻,赫柏只感觉一团舌头塞进自己嘴里,搅动口腔内壁发出啧啧的水声,变故发生的太快,等她意识到这个勾着她脖子索吻的人是以诺,而且无数的摄像机在底下“咔嚓咔嚓”地拍照,只来得及把软成面条的人捞起来。
以诺的情况很不对,他的身体非常滚烫,离开她时唇上沾着几条银丝,他垂下眼睫遮挡迷离的双眼,被她安置在座椅上,像大型玩偶那样手脚胡乱摆放,等待主人来抱。
“以诺,你怎么了?”
艾琳已经在处理现场,安排记者离开,无关人等也在逐渐退场,虽然亲卫们逐一检查记者的摄像机,删掉视频,但可以想象视频片段早就已经在星网上满天流传了。
而赫柏只关心以诺,俯身探向以诺的脸,蜷起被烫到的手指:“你不舒服吗?”
以诺握住她的手指贴向自己的脸,闭着眼亲昵地轻蹭:“这不是你想要的吗?占有我,让我做你的小狗,赫柏。”
“这不是我想要的,”赫柏意识到以诺不太对劲,半跪下去,握住他的手凝望他的脸,“我说过了,我不是想占有你,我爱你。”
很快会场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灯光刺眼,以诺金发耷拉地垂头,眨眨眼尾嫣红的眼睛,长久凝视赫柏的脸。
“都一样。”他喃喃自语。
不一样,不一样!赫柏无比烦躁地来回走动,她还在慢慢想办法,让以诺成为她光明正大的伴侣,但是今天之后他就会名声扫地,身上永远贴着“放荡的omega寡夫”的标签,甚至他的专业能力,他那么努力取得的研究成果,也会因为他们的裙带关系而备受质疑。
“赫柏,我想你。”以诺攥住她的手腕,一手扯松领带,他竟然想在这里!脏兮兮的会堂,无数生人的气息交杂,以诺凝望着她,慢慢分开双腿,西装裤中间有一块明显深色的印记,“来抱抱我,好不好?”
他实在称不上是正常,赫柏扯住他的肩膀往后一看,竟然是连抑制贴也没有贴,液体信息素不断溢出,沾湿了西服之下的白衬衫,赫柏只看一眼就被信息素攻击的眼冒金星,狠狠往腺体上咬了一口让以诺完全失去反抗的力气,把眼含春水眼泪汪汪的他带走。
诊所里,以诺昏迷在病床上,维托克眉头紧缩地看着血液化验单,“亲王的情况比我预估的更严重。”
他猜测以诺在被赫柏弄成信息素上瘾之前,身体就已经不正常了,不然正常情况下,即使是信息素上瘾,控制信息素的用量治疗一段时间也会有所好转。
“以诺的妹妹安妮塔公爵告诉我,他在第一次情热期前,被塞克姑姑灌了大量**,从此身体一直非常敏感……”
维托克瞪眼惊讶,赫柏今天穿了正式的礼服,他不敢再将皇帝臭骂一顿,却在心里默默为以诺亲王感到可怜,遇上了这么神经病的一家子,那么好的一个人,最终自己也被折磨成了神经病。
“……如果是这样的话,事情可就麻烦多了……”
维托克知道今天的新闻,赫柏面色不虞,长腿曲起靠在桌上,看外头山雨欲来的天色,维托克边打字开药边说:“没有人比亲王更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他知道,并且接受了再也离不开您这个事实,就像他的身体残疾再也没办法完全康复,需要一辈子忍受康复训练这个事实一样,而您,又做了什么呢?您应该没有给出任何承诺吧,陛下。”
“一次又一次被伤到,确信您是真的冷心冷情,于是只能把自己当成玩物,才能忘记和您纠缠不清的屈辱。”
“您作为皇帝,和曾经的姑父通奸,是一件不好的新闻,但如果是放荡无耻的omega缠上您,那对您而言,就只是一件风流韵事,一碟微不足道的开胃菜。”
“这种万念俱灰的状态,就像是在,献祭,对吗?”维托克推了推眼镜,“您没看出来吗?他已经不想活了。”
所以为什么不能爱她呢?就连她以为确认他爱她的那个节点,他说的话也只是“他认输了”。
赫柏抱着以诺,睡在自己棺材一样的寝殿里,她认为这个房间还有爷爷的鬼魂在回荡,在她睡不着的时候还能幻想爷爷痛骂她几句,不至于太无聊。
都是报应吧,她作恶多端,亲手杀死自己的爷爷和叔叔,所以老天让她永远得不到以诺的爱。
更让她感到无比狂躁的是,只要以诺真的铁了心要离开她,随时都可以,放弃他的生命,为什么不呢,竟然是因为她最痛恨的他的责任感,他的一颗堪比圣父的绝顶烂好人的心——他不想她难过。
“赫柏……”以诺醒了,在黑暗里亲她,寻着她的鼻息找到嘴巴,舌头扫过她的唇纹。
他慢慢蹭掉自己的裤子,贴近她……
赫柏仰面躺着,眼泪滑进鬓发里,视野模糊不清,她应该是有快感的,但是那比起心里的痛苦实在太轻了,就像一碗苦药配的那一小粒糖果,毫无用处。
“赫柏,你怎么了?”
以诺在她身边躺下,抱着她,脑袋搁在她的肩窝里,汗津津的身体很快变冷,他本来也在哭,但是等他脸上的泪痕干涸后,赫柏还是在哭,他摸向她的脸。
他变得紧张,手捧着她的脸,颤巍巍地亲吻她的额头,“是哪里不舒服吗?还是头痛,要不要吃点止痛药?”
赫柏摇头,抱着他一直哭一直哭,以
诺无措地抚着她的背,一下下亲吻她的发顶,“到底是为什么呢?能告诉我吗?”
“和我有关吗?”
“我以诽谤罪把那些企图伤害你的人关进监狱,你会反对吗?”
那些都是他相处了大半年的同事,打着“为他好”的旗号,做着伤害他的事,如果以诺说一句原谅,不要这样,放了他们,赫柏真的会当场暴走。
“不反对,依据律法,给予他们惩罚就好。”
赫柏的气舒服了些,闷在他颈边很久,吸了吸鼻子:“我请希拉所长成立了一个新的项目,研发残疾人也能驾驶的战机,你回去帮忙好不好?我想让你拥有再次飞上天空的机会。”
“那不切实际,赫柏,”以诺的声音清冷温柔,但就像一潭死水,没有任何曲调上的波澜,“为残疾人设计战机,注定没有量产的价值,你想要专门为我设计一辆战机吗?我不愿意。”
“为什么呀,我有很多很多的钱,可以为你设计一百辆专门的战机。”
“那是国库的钱,我已经是一个废人,贤明的君主,不应该把任何资源花费在我身上,不然,会引来民众的声讨。”
“可是我爱你啊……”赫柏崩溃大哭,以诺吃掉她的眼泪,抱着她重复刚才做过的事。
“我知道你爱我,”以诺拨开她的乱发,在幽暗的灯光中直视她黑曜石一样璀璨的眼睛,“我也爱你,所以我不想你为我做任何事了。”
虽然这个房间异常阴冷,但古朴的实木家具浸润着沉水香,垂落的帐幔筛进来影影绰绰的吊顶灯光,在以诺的设想中已经是比较好的欢。爱场所,所以他尽量望着赫柏的双眼,揉着她的耳朵和脸颊,一有机会就亲吻她的双唇,让她感受到爱意。
赫柏眨眨湿漉漉的眼睛,抱紧以诺的脖子,对着他耳边说:“那我陪你回家一趟,好不好?看看你的侄子和侄女吧,你的侄子西泽,他快要两周岁了呢,还有,我想看看你从小长大的地方,好好逛逛,我想了解你全部的过去,我出生之前的九年,你是怎么生活的,我全部都想了解,因为我爱你。”
以诺搂紧她的肩膀,浅浅喘息:“好,好啊,但是在回家之前,我想先去一趟慈心福利院,好久没去看看那里的孩子们了。”
赫柏讨厌福利院,虽然在慈善日她不得不拥抱那个成绩最好的小女孩,让她给她贴上小红花并且做出惊讶的表情:“哇,谢谢你呢,把老师奖励给你的小红花送给我了!”但是私底下,她不会踏足那个充满熊孩子的,到处都是鼻涕和脚印的地方。
以诺独自来到福利院,叫亲卫在门口等待,在园子里和他约见的亚瑟会面。
“亲王殿下,对不起,我实在对不起您……”
那些在公众面前发表的,陛下和亲王亲密的视频和照片,有一些必须在别墅里面才能拍到,亲王在别墅生活了那么久,肯定一眼就认了出来。
在陛下离开那天,亚瑟鼓起勇气叫住她,而她头也没回说自己赶时间,叫他好好照顾亲王,亚瑟知道,陛下会回到生活的正轨,而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还有一个念想,就是看看,亲王是怎么被陛下抛弃的,可怜的亲王,如果和陛下的私情被曝光,他相信他得到的也只会是陛下的抛弃,所以他和一些不怀好意的研究所成员合谋了,提供了一些监控录像和照片。
等到事情曝光那一天,他也不想活了,唯一的执念只是看看,尊贵的亲王和他落得一样的下场。
可是事发之后,他在江边慢慢走着,看着汹涌的江水……收到以诺亲王的信息,请他在福利院见面。
“夏洛克他们把你供出来,在福利院里你会暂时安全,我会想办法删掉他们的口供,把你的嫌疑抹去。”
男人浑身渡着圣光,亚瑟再次在他脚边匍匐跪下,虔诚地磕头。
“亲王,您为什么还要帮我?”
“因为你本性不坏,做出这样的事,是因为你爱她,我相信,你会永远爱她,我希望她的身边有很多很多的爱,供她采摘,享用,直到有天——不再需要我。”
第47章 第47章她还没输过
“那不是以诺亲王吗?他竟然还敢露面,做出那样的事……真是让皇室和他的斯宾塞家族蒙羞!”
“怎么不敢露面,人家可是刚刚拿到了军队的终身荣誉勋章,又是我们皇帝陛下最喜爱的男。宠,炙手可热着呢。”
“谁知道他的勋章是怎么拿到的,当年,军队里可是一个omega都没有,就他大摇大摆地进去了,还不像一块肉掉进狼窝呀,不然地话,omega怎么可能做到上将呢,那些具有顶级精神力的alpha都服他吗?我不信。”
“那陛下竟然也吃得下……那么脏!也许整个军队都沾过。”
“咱们陛下年纪小,没吃过什么好的,就被勾上了呀,你没看那天的视频么,那位大庭广众的就勾着陛下,骚得不行,看脏了我的眼睛。
这是一个慈善晚宴,以诺收到了一封电子邀请函,封面是患了唇腭裂的小孩子,他清点了自己所有的财物,决定捐出一块收藏多年的名表。
但在主持人表明这块名表是由以诺亲王捐出时,收获了一片“嘘”声。
“我都说了,这块欧积奇Nautilus几百年前就只限量发行了几个月,他们那些人不但没见过可能听都没听过,您拿到这里来真是浪费了,”一个女人举着高脚杯来到以诺身边,是个游走在贵族之间的高级销售,“这块表的品相保存的这么好,你让我拿到黑市去,找识货的买家,一定能卖到一个漂亮的价格。”
女人的视线不甚规矩地扫在这位以诺亲王身上,坐的距离也越来越近。她知道这些贵族,很多底子都烂掉了,把祖产拿出来卖的卖,押的押,才能维持表面光鲜,以诺亲王,也不遑多让吧,以为他有多清高呢,还不是攀上了皇帝陛下。
也是可怜的,长着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扫过来一眼人都麻了,床上功夫应该也是很好的……皇帝对他不太上心吧,不是还跟那位邻国的路易斯皇子打得火热么,所以他这么急着出来露面,可能是很缺钱了,想找个下家,就是不知道他的价格怎么样。
“你听我的吧,不会有错的。”女人口中的酒气喷洒在以诺脸上,就在以诺忍无可忍,将要离席时,主持人的声音响起:“以诺亲王捐赠的名表,由莱尔亲王拍下!”
以诺朝主持人指向的方向望去,莱尔对他脱帽示意,接下了装着手表的盒子。
莱尔亲王是赫柏的表姑的丈夫,算是皇室旁支,家境一直拮据,直到赫柏掌权,才接手了一些市政项目,逐渐有了姓名,和他的妻子更多地出席贵族活动。
身旁的女人咬牙切齿,借着醉意数落:“以诺亲王,你亏了你知不知道,那块表完全可以卖个一千万,你竟然用两万就卖出去了!你不会是在装阔吧,那是假的吧!”
“抱歉女士,您在骚扰我们尊贵的客人,请您离开会场。”保安来到他们面前,弯身做了个恭请的手势。
女人骂骂咧咧说她不走,她有邀请函的凭什么赶她走,被两个保安一起架出去。
“亲王殿下,抱歉,让您受惊了,请您到楼上八十层云端酒店礼堂,贵客在那儿等着您。”
以诺由安保人员护着,从会场后的应急通道离开,乘坐专用直梯之上八十层。
贵族和富豪之间,也有圈层之分,刚出电梯就听到了悠扬的大提琴乐声,宴会厅大门敞开,衣香鬓影的人们低声交谈,举杯轻碰,光影流转之
间,人们在会场中央安静地挑交谊舞。
虽然光亮没有聚焦的地方,但总有人自身就在发光,以诺一眼就看到赫柏,她竟然穿了一条极具东方韵味的黑色旗袍,臂边挽着同色纱巾,头发盘成小小的发髻,特别反光的那一片,是个斜插的黑珍珠簪子。
她的皮肤是极度的白,又是近乎透明的薄,轻垂颈项低笑时,一种妖异的美丽从她的薄薄一片的颈骨中跑出来,像个悠悠荡荡的妖物,顺着暖黄的灯光飘到以诺眼前。
她的身边站着同样耀眼的路易斯,她握着酒杯,拍拍路易斯的背,把他介绍给面前的贵客。
“亲王,请您随我过来。”
赫柏正举杯抿完最后一口酒,见了以诺双眼弯起,把酒杯交给路易斯,“你自己玩去吧”,踏着矮跟鞋上前两步,搂住以诺的腰。
以诺有点僵硬,赫柏用涂了黑色指甲的手顺着他的肩膀滑过脊椎,停在凹陷的腰窝上,翘着唇角看他,没有任何信息素的交换就把他给看软了。
随着她的动作被动张开双臂,搭上她的肩膀,旗袍上有一块不太平整的蕾丝装束,耳坠上的黑珍珠也时而碰上他的手背,一切触感都让以诺出神,再回神时已经身处舞池之中。
“我想跟你跳舞,以诺,陪我跳舞。”
以诺闭上双眼,没有办法隔绝她的香水钻进鼻腔,她的呼吸打在下颌,她随着呼吸起伏的孱弱的肩膀,衣肩上的蕾丝化作一把缠绕在他手心的绳索,越收越紧。
灯光晦暗,所有人都看到他们,没有人投来异样的目光,上流社会默认道德是享乐的枷锁,没人会多嘴反对带领他们赚钱的皇帝陛下,虽然她今夜已经明目张胆地换了两位男伴。
赫柏仰起脸,或轻或重地亲吻以诺的耳垂,感受他呼吸加重,脚步变得迟缓,快要向她求饶。
赫柏的眼睛聚起眼泪。
她不想这样,她心疼以诺,但是暂时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让以诺如他所愿的那样屈辱地待在她身边。
她其实真的爱他,可他不信,那就说什么也没用。
终于到了某个节点,以诺抱住她的肩膀,瑟瑟发抖的身体按进她的臂弯里,“赫柏,我不行了,我们,我们走吧。”他把鼻子埋进她的肩窝里,“让我走吧。”
赫柏没有让他走,暗示性地用鞋尖蹭蹭脚下的纯黑色地毯,表示这儿就算打翻了什么水渍,也看不出来。
“啪嗒——”
以诺的手臂被握住,什么冰凉的东西扣上来,以诺垂下酸胀的眼,看见一块手表。
赫柏让他环抱着她,倚靠在他怀里,身体随着音乐轻轻摇动,和他系上手表的手十指相扣,另一只手抚上腕表,白皙的手指在泛着金属光泽的表壳上打圈。
“欧积奇Nautilus,全世界仅剩一块,没有人比你更称得上,为什么要送出去呢?”
以诺不能看她仰头送来的视线,“你乱花钱了吗?”
“才没有……”赫柏把他的手扣回自己腹部,脑袋在他脖颈间轻蹭,蹭得发髻都乱了,才吃吃笑了几声,“才没有乱花钱,莱尔亲王要送给我的,我怕你生气,还是给了他两万金币,不是国库的钱,是我给自己发的工资,皇帝陛下,也应该有工资吧。”
“我可不想你的手表戴在别人手上,我爱你,以诺。”
以诺把赫柏转过来,亲吻那双红唇,赫柏一下下揉着他的脖子,手底下的温度烫的吓人,抑制贴也彻底饱胀,快要完成使命掉下来。
赫柏不舍得让所有人闻到以诺的omega信息素,决定见好就收,揽住以诺的腰身走向大门。
以诺像喝醉了,都是信息素的原因,是恶劣的赫柏,让他变成信息素的奴隶,他对此深恶痛绝,但是他爱赫柏,所以可以原谅她的所有冒犯、欺侮,甚至依她所愿变成放。荡的小狗。
因为他爱赫柏,所以他可以献出自己,满足她的一切心愿。
以诺真的走不动路,刚出了电梯再走几步就摔倒在地上,他的鞋子都湿了,总统套房外面的地毯可不是纯黑色的,他屈辱地闭上眼睛,在赫柏开门时蹭掉鞋子。
“以诺,真的这么着急吗?”
赫柏揽住他的背,以诺吻向她的脸,就在这里吧,不要再走了,就算这个电梯有突然闯上来的侍应生也没关系,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是个婊。子。
“虽然有点脏但是,你来吧……”赫柏捞起衬裙。
只有一次对于以诺来说是杯水车薪,但是起码可以恢复理智,他不好再做更多求欢的举动了,赫柏身为alpha,却并不热衷此道,歇息了片刻马上拉他去洗澡。
“对不起呢,因为路易斯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所有对外他还是我的男。宠,所以你的事情,也只能暂时搁置了。”
“我不是故意让你被外人唾骂的,但是目前为止,没有更好的办法,等到将来有机会,我一定会还你清清白白的名声,让那些骂你的人排队向你道歉。”
“以诺,我是爱你的,”浴缸很大,赫柏却和他黏在一起,卸了妆的脸才是她本来的年纪,她和他脸贴着脸,薄的眼皮有点泛红,“你要相信我,没有你,我会活不下去的,所以为了我,你哪里都不能去,就在我的身边,好吗?”
以诺完全没有埋怨她的意思,因为本就是他一手造成目前的局面,赫柏无论怎么做他都接受。
他轻而又轻地“嗯”了声,赫柏侧头亲亲他的脸,“我多余说这一句,你总是会原谅我的。”
第48章 第48章对弈
云端酒店的顶层总统套房,赫柏洗完澡后窝在以诺怀里,头发吹到半干就不让他吹了,说头好痛,要亲亲才能好,然后以诺就一直亲她,额头眼皮鼻梁,在她昏昏欲睡的时候,感觉嘴唇被轻啄了一下,赫柏迷迷糊糊地睁眼。
以诺埋头在她颈边,若有似无地轻碰她的耳廓,类似蒸汽的信息素又开始逸散,他什么都没说耳根开始红了,用鼻子蹭她的脸。
“又想要了?”洗澡到后面他突然亲她,又做了一次,再来的话,就是第三次了,破了以前的记录。
以诺点头,嘴唇抿得很紧,在最山穷水尽的时候,他也不想自己的形象看起来太糟糕。
赫柏去拥抱他,一起躺在宽大的沙发上,一直看着他的眼睛,轻轻吻他,为了转移他的羞耻说一些无关的话题。
“你对我真的很重要,你不在的时候,我从来没有这么快睡着过。”
“我刚才梦到你了,是很小的时候,你在前面走,我跑啊跑啊,叫你的名字,可是我的腿太短了,怎么也追不上,我伸着双臂,空荡荡的风吹进袖子里,好冷啊,可是你不回头抱我。”
“还好你也爱我,这是上天对我最大的恩赐,以诺,抱抱我好吗?告诉我你爱我。”
以诺的脸非常红,眼睛里的两潭湖水不停震颤,泫然欲泣却尽量看着她,环紧她的身体,“我爱你,我爱你,赫柏,不要担心,只要你还需要我,我就会一直爱你。”
第二天前往庄园,参加西泽小侄子两岁的生日宴,起晚了,赫柏还帮以诺做了一个小时的康复训练。
他身上有青青紫紫的痕迹,赫柏触目惊心地绕过去,她想自己没有那么用力吧,omega的身体真的很脆弱。
她从来没做过那么多伺候人的工作,扶着病美人起身,进入浴室,为他准备好牙膏和毛巾,以诺有点惊讶地看着她,手里是她亲自拧好的热毛巾,在她几次提醒后俯身洗脸,耳朵很红。
出来时桌上准备好丰盛的早餐,床边摆了一套新的西服,是以诺最常穿的牌子,包括鞋袜也重新搭配,赫柏正坐在桌边,姿态优雅地举起咖啡轻抿。
因为以诺的信息素上瘾,贴着她会很舒服,赫柏为了减轻他的羞耻,就主动贴贴,一路上抱紧他的手臂,轻靠在他的肩上补觉。
长途列车很无聊,虽然便宜,比飞船要慢得多,但赫柏说她从来没有看过沿途的风景。
结果她一上车就睡着了,风景都是以诺在看,他也刚好坐了靠窗的位置,以前在首都上寄宿中学,每周都会坐这趟列车回家,穿过都市,穿过房屋错落的城郊,穿过密林和瀑布的风景区,回到庄园外的小镇。
他想起很多很多的回忆,他总是一个人默默看书,没有朋友,似乎也不需要太多情感连接,同龄人在隔壁座位上唧唧咋咋,他不会有插嘴的想法,只是听着,时间过得很快。
后知后觉地发现身边很安静,这节车厢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而身后的椅背竟然是经过改装的,坐了几个小时一点也不累,可想而知,是谁的想法。
快到时赫柏才醒来,展露一个睡得很香的笑容,沾着几根发丝的脸颊在他肩上蹭了蹭,朝他扬起红扑扑的脸,“要亲亲。”
以诺低头亲了她的嘴唇,太软也太热了,alpha的体温总是很高,从他的双唇一直烫到他心底。
“那是什么啊?”刚睡醒的赫柏还有点懵,靠着他,指向车窗外的一种动物。
“在喝水的瞪羚,居住在水草丰茂的地方,虽然是食草动物但是有点凶的,不要招惹它。”
“你被咬过吗?”
“没有,但我看别人被凶过,跑走的时候一脚踩进河里。”
“哦。那个瀑布叫什么名字?”
“当地人叫‘石漱泉’,因为瀑布底下有很多大石头,到了夏天很多居民会去那儿冲澡和洗衣服……”
赫柏漫无目的地问,以诺想到什么答什么,渐渐的奇怪而温馨的感觉在蔓延,他想起一个著名的研究,亲密关系中的大部分交流都是废话,他可能从来没有过亲密关系。
“好困哦。”赫柏打了个哈欠。
以诺在她嘴巴大张时捏住她的鼻子,赫柏不满地哼了声,摇头晃脑拍掉他的手,以诺有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找补说:“别睡了,还有十五分钟就到了。”
“好吧。”赫柏圈紧他的手臂。
到小镇下车,妹妹妹夫带着侄女蒂娜在等候,几辆马车会送他们进入庄园。
蒂娜亲了以诺的脸,躲在沃尔夫身边,有点害怕地偷看赫柏,赫柏对她招了招戴着蕾丝手套的五指。
赫柏在下车前用小镜子整理仪容,恢复了皇帝陛下的一面,坐在马车上挺腰直背,端详周围的风景,只在裙子的掩盖下悄悄勾住以诺的手,看着心情很好。
“好喜欢这种感觉呀,好像参与到你从小的生活里呢,以诺小少爷,要握紧我的手哦。”
安妮塔安排了盛大的迎接仪式,鲜花和红毯铺满整条进入庄园的弯道,赫柏下车后应主人邀请,参观栽种着珍惜花卉的花园,一路上和安妮塔沃尔夫交谈,谈论庄园的收成、居民的生活,还有安妮塔的公司,帝国最大的矿产企业。
“陛下,咱们小镇附近新发现了一个铬铁矿产区,是军工产品必不可少的原材料,是如果您有时间在庄园里多住几天,一定请您拔冗前去看看。”
安妮塔从见到赫柏那一刻起就笑得合不拢嘴,看着陛下对以诺的态度,就像看到数不尽的金币从天而降,是的,以诺的烂名声反而给她带来更多的利益,因为以诺和陛下的这一层关联,很多人认为她和皇室也很亲近,以各种方式向她输送利益。
她当然得扒拉着小皇帝,和自己的哥哥,就怕以诺那块木头不解风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厌弃了,在这一天之前,她得想办法获得更多东西。
“好啊,但是今天有点累呢,等我有兴趣了,会告诉你的。”赫柏答应的很轻巧。
“这些花,可以摘么?”赫柏转向花圃。
沃尔夫赶忙回答:“可以,当然可以,来人,找些摘花工具过来。”
赫柏表示自己要慢慢逛一下,请安妮塔夫妇先回去,慢慢悠悠摘了一束花,在佣人的帮助下包扎成很好看的样子,夕阳西下才捧着花回去。
她穿了一条油画似的礼裙,提着裙摆曳过矮矮的草丛,从五颜六色的花圃里走出来,宽大的斜帽下,饱满的脸庞被阳光晒得有点红。
以诺按照安妮塔的意思,带着蒂娜在花圃外面的凉亭等候,本来在陪蒂娜下棋,看见赫柏回来,一时捻着棋子静默忘言。
此时此刻他才终于确信小魔头换了个路子,实在是,非常迎合他的审美,在他的从小的想象中,一位高贵优雅的女alpha会像现在的赫柏,在夕阳日落时捧着花出现,握住他的手,矜持克制地亲吻他的脸。
不需要说很多话,温柔体贴地爱护彼此,一个眼神就心灵相通。
他设想的,爱情最好的模样。
“你摘了我的风信子!这是我种的,你,你怎么摘了!”蒂娜着急地跺脚,跟在赫柏身后的佣人连连着急皱眉,以诺也叫了声“蒂娜”。
“哦?对不起呢,我不知道是你种的,如果知道,我就会问过你的意见再摘,”赫柏把花束递给以诺,扯扯裙子蹲下,直视蒂娜跟她道歉,变戏法似的从手心翻出一枚花瓣形状的珠宝手钏,“我把这个送给你赔罪,可以原谅我吗?”
那只手钏实在很漂亮,蒂娜移不开眼睛,狠狠点头。
她把手钏收进双掌中,还带着那个女人手套上香水的味道,小姑娘对此没有抵抗力。
但当她戴上手钏晃了一阵,抬头,发现女人在亲吻自己的舅舅,立刻羞涩地捂住双眼,飞快跑离凉亭。
以诺怀里抱着花束,一步步后退,他本意是不想退的,但是双腿实在太软,很快后背抵住凉亭的石柱。
蕾丝手套比起人的皮肤粗粝很多,有一下没一下地磨蹭他的脸,宽大的帽檐把两个人遮住,赫柏的视线落在他的鼻梁上,没有带给他太多压迫感。
她的嘴唇微张,红润上翘的嘴唇,先浅浅亲了一下,然后在他唇边几厘米的地方停住。
近到一个稍深的呼吸就会亲上,远得像两方对弈的战士,隔着遥远的山头随时准备进攻或收兵,谁先乱了阵脚就算是输。
赫柏叹气,以诺也支撑不住,竟然是同时向前双唇相贴,亲吻难舍难分。
以诺自暴自弃地闭眼,赫柏的双手像一张网在他身后收紧,她的每一步其实都目的明确,展示她的魅力,她对他的需要,融入他的过去,用锤子一点点击碎他的蚌壳,他明明感到窒息,感到心脏收紧的疼痛。
但同时也非常喜欢。
都是因为信息素吧,他早就不是他自己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信息素,他无法逃避的渴求,他徒劳的挣扎,他竭力逃避的那个不像话的自己。
“赫柏,可以给我吗?去我的房间吧。”
第49章 第49章十四行情诗
第一次也是发生在这个房间,赫柏其实没有很清晰的记忆,只记以诺被她的话刺激得很害羞,但是一旦开始了,他就热情到让人难以招架,而她,她的记忆其实很模糊。
她是奔着给他临时标记的目的去的,提前学习了很多,一直回忆教程,希望在完成标记的同时能够给予以诺还算愉快的体验。
——社交距离只维持到打开门的那瞬间,不知谁先偏头谁先张嘴,总之两个人开始接吻,以诺抱着赫柏的脖子激烈地吻她的脸,赫柏顺势关上房门。
磨砂玻璃窗户关上了,还能看到外面隐约的月色和树林的阴影,两人在宽大的窗沿上滚了一回,因为赫柏记得以诺很喜欢坐在窗沿上看书,在接吻中突然想到这点,牵他的手过来拉开窗帘,果然见到一个铺着羊绒毯子和安置了好多个柔
软抱枕的秘密空间。
赫柏用尾指刮开自己黏在脸颊旁的头发,侧脸贴在檀木窗框边上,斜着平直的眼睛,眼尾殷红濡湿,失焦地看着自己的呼气落在泛着粼光的玻璃窗户上。
快感到达顶峰之后,她只失神了一分钟,乌黑的眼珠子就转回来,柔柔带笑的目光回到以诺身上。
取来热毛巾为虚弱的omega清理身体,帮助他穿上舒服的睡衣,堆叠靠枕,让他以一个舒服的姿势坐着,送上一杯解乏的热茶。
短短几天她就完全适应了新的表演身份,一位极度体贴的alpha情人。
“我可以打开你的抽屉吗?以诺少爷。”
赫柏披着一条以诺的长袍,鸭子坐的姿势在书柜前的地毯上,没穿鞋子,露出来的两段小腿白的吓人。没得到回应皱了皱鼻子,手已经摸向最顶端的一个抽屉,“总不能所有的柜子都不能打开吧?人总有一些面向是可以对外展示的,我只看一个,可以吗?你说看哪个就看哪个。”
以诺回神,抿了口热茶,“都可以,全都可以看。”
赫柏眉开眼笑,把抽屉一个个拉开,颇有兴趣地翻找他以前的物品。
很多是书,以及读书笔记,年代久远的泛黄本子,是圆润可爱的印刷体字迹,“今天读了《小猪的故事》,小猪很可爱,但是最后变成了猪肉脯,我觉得它好惨,再也不吃猪肉脯了”,新一些的本子,是一板一眼的手写印刷体,涉猎广泛,从星际文明历史到ABO性别研究,心理学专著到花卉养殖,还有很多古代文艺作品,以及情诗。
虽然没有任何批注,但赫柏抚过那行加了两道下划线的“我爱你至深,至广,至高,尽我的心灵所能达到的境地,仿佛感受光明、视力和存在的意义。”还是感受到了少年以诺彼时彼刻的心动。
她翻阅这本诗集,背上忽然拥上一阵暖意,是以诺带来薄毯,抱着她。
“天气很热呢。”赫柏挣扎了几下,没能挣脱,继续压低下巴看书,以诺把头靠在她肩上,和她一起看。
以诺认为他的过去没有任何值得隐瞒的事情,但是赫柏十分专注地看那本诗集,他就知道她的脑子里一定涌进了一些新的奇思妙想。
也许她会想要给他念情诗,牵手漫步在无风的月夜,恰逢其时的一场表白,或是举办一场复古的晚会,穿上维多利亚时代的礼裙,款款走下台阶,贴面亲吻他的脸,然后在古典乐曲声中轻吟那首《我如何爱你》。
都是她会做出来的事。
他用一只手掌拢住她大半张脸,她的脸很小,英气的眉微拧着,脸颊蹭蹭他手心,还是盯着那本诗集在看,以诺感到酸涩的无奈。
不知道这颗人类的脑袋里面怎么可以塞得下那么多事情,难怪她总是头痛,国事家事,势力纠缠利益纠葛,现在又加上了他,他留在她身边,本来是想为她解压,可是现在,反而成为她提到最高优先等级的一项工作。
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她太累了。
以诺顺着赫柏的手臂滑落,嵌入她握着书籍的十指中,包裹她的双手,在她讶异抬头时亲过去。
“啪——”书本掉在地上,谁都没去管它。
赫柏第一次被以诺圈在怀里亲吻,顺着他的意思张唇和呼吸,眼神却很呆,一旦事情的发展超出她预先设定的样子,她总是需要一定的时间来适应和调整,就像,机器人偶尔因为载入过多信息而宕机。
赫柏这次宕机持续了很久,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倒在地上,以诺捧着她的脸一下下地亲吻,星辰闪烁的眼睛看着她,载着她的灵魂畅游银河。
因为她分析不出来,以诺现在的情绪,没有信息素外溢,皮肤也没有泛红呼吸没有加重,他在完完全全的理智之中亲吻她,难道他想让她开心么?可是她现在不失落难过,也没有头痛。
还是说,她尽力讨好他的模样看起来可怜,她要的可不是他的怜悯。
“赫柏……”以诺在她的眼角捻了一下,是一点眼泪,赫柏不知道自己竟然流了一点点眼泪。
以诺亲她的眼角,密密匝匝的吻落在她的眼皮上。
瞬间丧失主动权让小皇帝感到一丝半缕的不愉快,在之后的一天里没有主动招惹以诺亲王。
西泽的周岁宴,皇帝陛下出席的消息传出,整个帝国的富豪都在想办法搞到一张邀请函,现场繁花锦簇,星光熠熠,安妮塔爵士忙前忙后招呼宾客,笑得合不拢眼。
赫柏善于应对这样的场面,从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需要记住什么,那位爵士交谈时用左手执酒杯,爱喝布朗尼酒,那位大人的袖口有一块污渍,口袋里有一张幼儿园催缴学费单……她在心里给这些信息的重要性排好顺序,锁定她要拉拢的人。
她很功利地活着,有时在交谈的间隙从这副身体中抽离,以上帝视角看她自己,觉得很陌生,而且无聊。
陌生的她刚刚结束了一场交际,“我会记得您的,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好好聊聊”,开始搜寻以诺的身影。
以诺在角落里,抱着西泽,身边和他说话的是,一个女人。
……
“以诺少爷,好久没见了,我听说了你的事情,你现在,过得好吗?”
朱莉是小镇的居民,平民百姓,好在以诺小少爷没有架子,会和她说说话,经过她家附近,会叫出她的名字,算是从小相识。以诺还给她送了书,叫她好好学习,她现在和一个小贵族结婚了,日子过得不错。
以诺的人生简直惊心动魄,两年前重伤残疾,卷入叛国案,现在和现任皇帝,他名义上的侄女不清不楚……朱莉担心他,但是没有机会和他联系上,只能默默给他资助的福利院捐些金币,为这个善良的人祈福,希望他一切安好。
以诺:“我过得很好,朱莉,你好吗?”
两人聊了几句,朱莉问以诺这次回来,有没有去拜祭过他的父母。
“老爵士和爵士夫人就葬在庄园的后山上,你应该还没去过吧,你参军的那几年,都没有回来过。”
以诺抱紧香香软软的小侄子,面色稍沉,微微侧头面向阴暗处,避免让朱莉察觉到他的心情不好,他笑了笑说是还没去过。
父母死在他刚去军队不久的时候,他从新闻得知消息,斯宾塞爵士夫妇视察矿洞时遇到垮塌,双双毙命,在他非常伤心的时候,一封迟来的家书交到手上,是前几天还在电话里痛骂过他的爸爸妈妈,正式签署的一封断绝亲属关系通知书。
作为omega申请加入军队的他,让所有血亲蒙羞。
爵士和夫人都在通知书上签好了名字,只等他签名,他就跟斯宾塞家族没有任何关系,但是老爵士夫妇突然死了,年纪尚小的安妮塔接手整个家族,这件事也暂时搁置,所以直到现在,他的名字后面,还跟着斯宾塞这个古老贵族的姓氏。
上次西泽的周岁宴,也是以诺参军十年后第一次回家,本来是想要看看爸爸妈妈的,但是后来,赫柏来了……
月色如雾,夏夜鸣蝉在枝头交响,往后山走,逐渐远离宴会的热闹和喧嚣,朱莉说爵士夫人是两位待人和善、受人敬重的大人,每到节庆,总有小镇上的居民带上花束,去拜祭他们,有的孩子偷偷跑到后山,跟爵士夫妇说最近小镇发生的事。
后山上有家族墓园,其中两座新建的墓碑,以诺撑着膝盖跪下去,金发和衣襟都被晚风吹起。
“说实话,安妮塔爵士掌管庄园之后,一些做法很不好,常常弄得天怒人怨,所以我们都怀念老斯宾塞爵士,可惜回不到从前了,但老爵士夫妇,肯定是希望我们好好生活的。”朱莉拍拍以诺的肩膀,叫他不要太伤心。
以诺点头,在心里默默说了很多话,过了很久,身后是朱莉惊讶的声音:“陛,陛下?”
“嗯,你先走吧,我这在里陪着亲王。”
“是。”
alpha的高体温驱散了大部分冷风,在以诺身边整理裙摆跪下,像一团无法忽视的暖融融的火焰。
赫柏握住以诺的手,用温柔沉稳包容专注的目光看向他的脸。
以诺没抬头,泪水从脸庞一直滑落,极度的美丽,也极度脆弱可怜,赫柏俯身抱紧他的身体 ,在静谧的黑夜,阴森的墓园,相依相偎地抱紧,分享暖意和慰藉。
第50章 第50章认命吧
赫柏觉得自己拽住了一只风筝,以诺跪在墓碑前,孤寂冷清的背影,像是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走,她不让他走。
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人都已经走了十年,而且,她的亲情的感知能力非常弱,非要说什么安慰的话,也许僵硬得可笑。
以诺也会想要一个安静沉思的空间。
她只是抱着他,亲密无间地轻抚他的脊背,用人类的体温,给予他比语言更有用的慰藉,无声告诉他,他不是一个人,他的身后永远有她。
“我没事,赫柏,谢谢你。”以诺回抱她,身体微微颤抖。
“冷吗?你穿的很单薄。”
以诺过了半会儿点头,“腿也很痛,你扶我起来吧,我们回去。”
赫柏不打算再回去宴会上了,派人跟安妮塔说一声,和以诺一起回房间。一路上他无比沉默,赫柏勾着他的手,不禁想到那些传闻。
塞克姑姑去世后,斯宾塞家族有意把以诺接回去,再选择一位女alpha结婚,但皇室的意思是他不能走,他要留在皇室,掩盖塞克公主的丑闻。可是以诺转头选了一条出乎所有人意外的道路,去参军。
这件事在当时闹得很凶,皇室和斯宾塞家族,还有所有贵族们,一起把矛头指向他,指责他是个不守规矩的omega,贵族成员中的异类和叛徒,丢尽了所有人的脸。
赫柏对当年的事情了解得不多,只知道以诺的父母应该也持着十分反对的态度,没为他说过话。而且以诺受伤被诬陷时,安妮塔提出要和他解除亲属关系,再看安妮塔现在对他没有半点情分的样子,就知道以诺的亲人从来没有站在他身边。
尽管这样,他还是很爱他的家人,为西泽和蒂娜仔细挑选礼物,一有机会就抱起小西泽,眼底的温柔浓的化不开。
好可怜的以诺,好孤独,好可怜,就像她一样,赫柏的心变得很软,勾着以诺的五指,轻轻在他手背上弹奏琴曲。
“还有我在爱你。”
“所有人都不值得在意,因为我才是你此生的伴侣,是和你携手走完下半生的人,我会一直爱你,永远永远,给你最稳定,最充沛的爱。”
“我们都没有父母亲人,像两块拼图一样契合,我们绝对拥有彼此,孩子,也不要,只要彼此,在很多很多年以后,我们会在同一个棺椁中一同长眠。”
“后世会把我们称为,伟大的赫柏皇帝,和她的伴侣,以诺皇后。”
赫柏的自说自话听起来就像在念诗,她用独白自娱自乐,轻快地踩着灯下以诺的影子,并不奢求听众的回应。
因为这是她本就设定好的道路,从很小,很小的时候一直到现在,她从未怀疑过自己会把这个设想变成现实。
以诺被她扰动,看向她,从神游的天际回到人间,眼角带着未干的泪痕,万种风情难以言说。
“赫柏。”他站定回身,看着因为脑补而陷入幸福的女孩。
然后他轻轻勾起唇角展露一个诡异的笑容,竟然反手撕掉了抑制贴。
他们还在走廊里,离以诺的房间还有一段距离,抑制贴从窗口扔出去,大概丢进花圃里,不确定夜晚巡游的清洁工会不会嗅到异常,被勾引发。情。
赫柏很生气,以诺是她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怎么可以被别人闻到!她想要跟他理论却被按着下巴吻住。
以诺握住她的两只手腕按在头顶,把她抵在墙边激烈地亲吻,让她把想说的话全都咽进喉咙里,只能“唔唔”几声表示抗议。
他毕竟在军队待了十年,手劲跟她这个alpha不分上下,赫柏被非常浓郁的omega信息素刺激到双眼猩红失去神志,却还记得眼前的人是以诺,不能伤到他。
“你,你怎么了?先回房间好不好,我怕你着凉了会双腿疼痛。”
她好不容易侧头躲开他的吻,寻到空隙说话,以诺一直咬她的耳朵,让她痒的直缩肩膀。
“唔!”
等察觉到自己今天的裤装被拉了一下,腰带散掉,赫柏终于用力推开以诺,斥骂:“以诺亲王,你放肆!”
以诺跌坐在墙边,失神垂头,错落的金发之下,双眼满是悲色。
他抬头看她,苦笑了一下,伸手曲腿,扯掉自己的裤子——
“你疯了!”
赫柏上前抱住他,用力箍着他的双臂阻止他再动,顾不得周围会有人来,用很不好看的姿态把以诺拉回房间。
好歹是进入了密闭空间,以诺的衣服完全不能蔽体,勾住赫柏的脖颈,把她压倒在地毯上。
以诺从未有过的激动,眼角眉梢皆是糜烂的艳丽,像开到极致即将衰败的芙蓉花。
动情的以诺总是很诱人,但无论身体如何迎合,眼底总是挟带着一抹矜持的疏冷,时时刻刻在提醒她,他只是在牺牲,他头脑从沉沦的身体中剥离,正在清醒地忍受痛苦,她带给她的痛苦。
而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他的双眼里只有无边欲。色,一呼一吸伴着绵绵密密的信息素一起钻进赫柏的鼻腔,逐渐激起她的alpha本能。
“以诺……”
赫柏的黑发铺散在地毯上,因为动作幅度太大而感到头晕,这么激烈的举动,以诺一定会疼的,可是他浑然不觉,她抬起颤抖的手想要碰一碰以诺的脸,因为看不清他的神情了。
以诺偏头咬住她的手背,脸上的泪水就顺着她的手腕往下滑,蜿蜒了她的整只小臂。
面对这样的以诺,赫柏竟然感到害怕。
想起维托克说过的,他在献祭,这种极度燃烧自己,把一切奉献给她的状态,是因为他已经不想活了。
“以诺亲王这样的人,最符合大众想象的结局应该是美人薄命,凌落成泥随风飘去,才不负这轰轰烈烈地一生,如果他作为普通人幸福美满终老,反倒故事落了俗套,烂了结局。”
是某位著名评论家,在电视新闻上发表的时评,赫柏看过一段,嗤之以鼻,但是现在,她真的很害怕,以诺会不会不管她了,因为太痛苦,就这么离开,这个世界上不负责任的人真的很多,她不能要求以诺忽视痛苦,只做渡她的圣人。
不!她就要勉强,她就要把以诺留在这人世间痛苦的泥潭,让圣洁的他沾满污垢,和她共享所有的痛苦和欢愉,无论如何永远留在她的身边。
赫柏顿时坐起来时,抱紧以诺哭嚷:“你不能走,我很需要你,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抛弃你,也还有我在爱你,我真的有在慢慢学会爱你!就算你不相信我,你恨我,你也不能走,你走了我会让你的整个家族一起陪葬!你的侄女侄子,妹妹妹夫,如果你离开我,我会让他们都去死!”
以诺咬住她的肩头,他第一次做出类似伤害她的举动,赫柏痛死了,但她也感觉到了他心里有多痛,所以一直忍耐,拍着以诺的背告诉他没事的,都会过去,她会给他很好很好的爱,和很好的明天。
“可是我很痛啊……”
以诺的哭腔响起在她耳边,“我真的很痛很痛,为了正常走路,我的双腿每天都要经历一次粉身碎骨的痛苦,还有信息素,让我变成了我唾弃的人,欲。望像无底洞那样吞噬我的理智,让我每天每天都想跪在你的脚边,求你给我解脱……我很想抛弃这副身体,只有那样,才能获得自由,赫柏,我真的很痛……”
“我想回到小时候,一切都还没发生,回到爸爸妈妈的身边,什么都不想就,可以无忧无虑地在庄园里跑步,玩耍,我很讨厌现在的我自己,赫柏,求你了,求你给我解脱吧!”
赫柏心如刀绞,但她不可能答应这种要求,她就是一个这么无耻的人,就算他再痛苦她也要扒着他,把他留在人间。
“为什么要解脱呢?那我呢?为了我你不能忍受这些痛苦吗?为了我你不能再假装正常好好活着吗?你可以假装一辈子直到我们死去那天,那也算是善终,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让我遭受良心谴责呢?你想用这个要挟我,让我做出我不愿意的抉择,以诺,你根本就是这么想的对不对?”
以诺不停地哭,埋头在她的肩旁。
他哭得好委
屈,从来没有过地委屈,想要心肠冷硬的alpha回心转意,又怕让她伤心,咬唇小声地啜泣。
很久以后,皮肤上的热意渐渐蒸发,他们的拥抱变得轻柔,他开始跟她道歉:“赫柏,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赫柏喃喃自语,“你的信息素上瘾,我已经请维托克去找解决的办法了,我不舍得让你永远是这样,但是,你的双腿,也许要一直痛,一直痛,即便那样,你也还是不能离开我,因为——”
她幽暗的眼睛微睁,侧脸蹭蹭以诺的脖颈,“因为那是你的命运,你必须充满痛苦地留在我身边,认命吧,以诺。”【请收藏南瓜小说 ng8.cc 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看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