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没多久,二人便跟着孙公明来到一片荒无人烟的林子,这片林子中有一
没多久,二人便跟着孙公明来到一片荒无人烟的林子,这片林子中有一条溪流,溪流倒映着月光以及一个身穿黑袍的男子。
之所以说是男子,是因为他的身形太过魁梧,连孙公明在他面前也矮了大半个头。
只不过,让江莺歌有些意外的是,孙公明竟不认识眼前的男子,反而大声质问:“你是谁,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那男子戴着兜帽,遮住大半的容貌,加之夜色太暗,所以看不清他的脸,只闻其阴沉的声音:“我能知道这里,并且等着你过来,你说是为何?”
孙公明脸色煞白,嘴里嚷嚷着:“不可能,绝不可能的……”
见此情景,江莺歌和顾珺雯哪里还不明白,孙公明口中的不可能,是不相信对方会做出杀人灭口之事。
而孙公明的修为在化神初期,那么黑袍男子的修为定在孙公明之上。
在黑袍男子动手之前,顾珺雯叮嘱江莺歌:“你自己小心,万不可离得太近。”
未了,又补充一句:“太远也不行。”
太远,是担心附近还有旁人,顾珺雯是怕鞭长莫及,来不及护着江莺歌。
江莺歌心中生出一丝异样,顾珺雯对自己的关注似乎比以前更甚,可又觉得现在是特殊情况,是自己想太多了。
随即,她摇了摇头,展开听风诀观察着局面。
黑袍男子明显对孙公明起了杀心,身上缭绕的灵力迸发,四周花草树木皆被毁成渣。
他的身法鬼魅,寻不到踪迹,像一阵青烟样飘到了孙公明身后,恐怖掌力被顾珺雯及时挡下,即便如此,余威也将孙公明震吐了血。
男子见到顾珺雯,竟放声大笑,狂妄道:“就知道你不会轻易回玄霄宗,来得正好,今日便将你一并斩杀。”
他有狂妄的资本,周身灵力爆发出一股阴寒,即便离得很远,江莺歌亦能感受到空气中凝滞出一股冷意。
顾珺雯身有旧疾,最怕的便是这种阴邪的灵力,所以和男子缠斗的时候,顾珺雯一直用火雷和男子隔开一定距离,束手束脚。
于是,她唤出紫音神剑。
男子也同样手持一柄黑枪。
那黑枪周身泛着淡淡黑芒,气息与男子所使的灵力极为相似,也是阴寒之物。
这柄枪,不知为何有点眼熟。
江莺歌细想之下,才惊觉这柄枪很像当初在黑药村禁地里的天魔象所持之物,当时天魔象分别拿着锥子、长枪、长鞭和斧头。
之所以是这四样武器,是因为曾经被天魔所持有,天魔有四臂,正好一只手拿一样武器,所以男子手里的长枪,极有可能和断指一起从秘境里带出来的。
顾珺雯也认出来了长枪,因此她没有和男子硬碰硬,而是借助神剑之力展开域。
所谓的域,便是创造对自己有利的地形,域之内,所有的事物都会被施术者感知到。
顾珺雯的域是雷,所以在域之内雷光会不断闪现,就和赤血崖底所见到的雷域是一样的,只不过现在这片雷域不是天雷,而是火雷。
火雷缭绕在四周,将其烧成火海,黑夜被照得亮白,就连化神期的孙公明都只敢站在亮白之外。
但是男子仅凭强悍的肉身踏在火海之上,一掌便能震裂大地,顷刻间,地动山摇,附近的妖兽要么逃,要么被埋进了裂缝里,宛若炼狱一般。
男子的域,更似深邃的夜空,又似不见底的万丈深渊,顷刻间又盖住了亮白的夜色。
远远看去,被一层黑云笼罩,隔绝江莺歌的视线,而域之内的花草树木皆被毁去,故而听风诀也派不上用场。
不知战况如何,心中焦急万分,然而这样的生死搏斗,江莺歌也帮不上忙。
她想了想,飞过去找到域之外的孙公明,请求他回天衢宗搬救兵,以孙公明的修为,不过两刻就能赶到天衢宗,而大能之间的搏斗,一时半会也分不出胜负,所以还有时间。
但孙公明却迟疑了。
江莺歌见状,急道:“太上长老若还想维护那贼人,我无话可说,我自己去天衢宗便是。”
孙公明连忙拉住要走的江莺歌,目光盯着深幽的前方走出来两个人影。
待那两人走近后,露了脸,江莺歌才从愣神中回过神来。
竟然是零二与玲儿。
如此说来,那黑袍男子也是鬼谷门的人,且地位在二人之上,看来今日,玲儿是放不了水的,必有殊死一搏。
“江小友且退下,他们的目标是我。”孙公明把江莺歌推到身后。
江莺歌没有退,因为她心里很清楚,自己也是鬼谷门的目标,于是取出天级灵剑。
零二的修为略高于孙公明,且又是杀手,出招迅捷,孙公明没有反应过来,肩膀硬生生挨了一刀。
零二的刀,寒气重。
孙公明的肩膀结出一层冰霜,但他作为天衢宗的太上长老也不是吃素的,周身灵力迸发,震退零二,拉开距离后抬手唤出一具木驱。
这个木驱和真人一般无二,穿着紫衣,即便神情木讷,也难掩倾城之姿。
对木驱的长相精雕细琢,只有一种情况,那便是曾经有那么一个女子被孙公明放在心里,而那名女子极有可能不在人世间了,所以才会做出与真人无二的木驱作为怀念。
思念重要之人,无可厚非,但江莺歌总觉得木驱的长相很眼熟。
“你还有闲功夫看着别人?”
玲儿不知何时提剑刺了过来,江莺歌慌忙接招。
这次,玲儿未曾留手,元婴期所使的每一剑如千钧重负,震得虎口生疼,短短几招,剑便脱了手。
面对突然横来的剑锋,江莺歌只得以掌心灵力化作流火掷向玲儿,在玲儿收剑挡下流火的间隙,再起手将天级灵剑召来。
御剑术是基础剑诀之一,对江莺歌来说,使用基础剑诀的威力会大于阳火诀。
毕竟她不是火灵根,所以面对玲儿的攻势,用御剑术才能与之抗衡一二。
江莺歌记得纪若梦教她这招剑诀时,讲了一个要点,便是剑诀大成需要学会意念化剑,才能将御剑术发挥得淋漓尽致,不过这对灵识要求极高。
而她以修炼识海为主,灵识方面应当不成问题,但她不会意念化剑。
普通的御剑术,只需要多准备几柄剑便可,意念化剑则需更深的感悟和技巧。
江莺歌的御剑术只修炼小成,离大成尚远,只能从储物袋里多取几柄剑。
十几柄剑在江莺歌的操控下四面八方袭向玲儿,玲儿依靠身法躲避,转而取琴拨弄着琴弦。
一首婉转悠长的琴声莫名让江莺歌心中一颤,这首曲调听起来没什么杀意,反而有一种忧愁,听了一会,体内的灵力竟生出凝滞感。
原本环绕在身侧的剑也变得浑浑噩噩,待琴音一转,杀机显露,十几柄剑也因此破碎。
江莺歌被震得气血翻涌,有一种灵脉撕裂的痛,一时半会连剑都提不起来。
没想到御剑术轻易被破解,她完全不是玲儿的对手。
也是,金丹后期又怎能打赢元婴期,之前都是玲儿让着,她才几次得以逃脱。
而现在,玲儿已经被逼到没了退路,她拉着琴弦,将灵力汇聚于此。
江莺歌能感受到那磅礴的灵力不是自己能挡下的,所以在玲儿松开琴弦的瞬间,连忙取了一张防御的灵符罩在自己身上。
灵力击中防御罩后引起符文波动,随后产生一阵眩晕的光芒,待光芒散尽,又回归了风平浪静。
玲儿微微皱眉,手指飞动,数道灵力迸发向防护罩,两股灵力对冲下响起阵阵炸裂声,四周飞扬的尘土盖住了视线。
就在这时,尘土之中飞来一柄天级灵剑,直冲玲儿面门,玲儿本是要以掌心之力将其震退,但天级灵剑的温度异常高,即便隔了一定距离也能被烫到。
不得已,玲儿只能脚尖点地,急速往后退,天级灵剑没有紧追不舍,而是在天空中转了一圈又回到了江莺歌手里。
之所以没有继续追击,是江莺歌不认为自己能打赢元婴期的玲儿。
她看了眼雷域那边,仍旧被阴云笼罩着,偶尔会有雷光闪现,看不清里头情形,但能听见并且感受到两股磅礴的灵力正相互对搏着。
看似不分上下,但实则顾珺雯不能打持久战,否则一旦灵力失控,便会引发旧疾。
所以此刻,江莺歌只想着如何破局,而不是怎么打赢玲儿。
另一边。
孙公明的木驱因为刻着阵法,金木水火五行之术可以任意使出,不受灵根约束,变化多端的打法一时间也没让零二寻到下手的时机。
不过零二好歹是杀手,常年在刀口上舔血,有的是耐心寻找破绽。
木驱再怎么说也是死物,需要人为操控,不像人会随机应变,零二就是在这个时候找到木驱停顿的间隙,转瞬来到木驱身边,将手里的刀刺像木驱的活动关节。
但没想到木驱身上刻有防护阵法,刀口只离木驱一丝距离,被一阵波光粼粼的阵纹给挡了下来。
紧接着,阵纹变化成雷纹,闪耀的雷光正好顺着刀口一路蔓延,击中了零二……
第142章 孙公明制作的木驱不仅美观如真人,且战力也不低,要知道零二可是化
孙公明制作的木驱不仅美观如真人,且战力也不低,要知道零二可是化神期修士,但对上木驱竟讨不到一点好。
零二拉开与木驱的距离,冷着眼瞥向孙公明,随即将身躯隐匿了起来。
孙公明微微皱眉,展开神识也找不到零二,只好把木驱拉回自己身边,警戒着四周。
可他不知道的是,零二已经出现在身后,阴寒的刀从后背捅进去,令他灵力紊乱,一时间没能控制好木驱,将其给掉了下去。
木驱若无灵力牵引,身上雕刻的防护阵法便失去了作用。
于是,孙公明也顾不得身后的零二,一跃而下,直冲到木驱身边,将其给抱在了怀里,随后双双坠向地面,砸出深坑,引得尘土飞扬。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连零二都看愣了,木驱不过是死物,坏了再做一个便是,但孙公明却把它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怎么不叫人疑惑。
不过作为杀手,零二自然不会纠结这种问题,而是趁机贴进还没缓过神的孙公明,朝他心脉再刺进一刀。
孙公明吐了血,他却看着完好的木驱露出一丝笑容,随即用双手拽住零二的手腕,像临死前的回光返照,爆发出与修为不匹配的灵力。
零二为此冒出冷汗,他的手被钳制住,动弹不得,刺进孙公明心脏的刀正一点点被拔出来,他只能用双手死死按进去。
化神期修士,哪怕肉身被毁,只要神魂完好也能存活一定时日。
所以,零二把灵力灌入刀中,不仅毁去孙公明的心脉,还试图毁去他的神魂。
淋漓的鲜血直往外冒。
孙公明双眼发红,死死抵着零二的手,两股灵力对冲,地面都因此迸裂,裂痕自二人脚底一路蔓延,像破碎的瓷器散开。
被逼急的孙公明当下发狠,带着零二一起跃进了雷域。
玲儿见状,转身追了过去。
江莺歌本来也想跟着进入雷域,可转念一想,现在无人牵制,理当回天衢宗搬救兵才是。
半日,等我半日。
她望了雷域一眼,随后咬着牙,全力飞向天衢宗。
但是没多久,便远远见到天衢宗的弟子正往这边飞过来,而负责领队的人正是天衢宗的宗主林墨。
当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江莺歌因此欣喜不已,连忙飞了过去。
林墨见到江莺歌,没有过多废话,道:“孙公明传音给我,让我带着人赶来此地,你可知发生了何事?”
原来,早在江莺歌求着孙公明搬救兵的时候,他便已经用传音石通知了林墨。
林墨不知道具体情况,依言带了门下能打的弟子过来。
江莺歌指了指身后的雷域,同他简单解释了两句:“孙公明长老知道是谁偷盗了我宗禁地阵图,所以那贼人想灭口。”
林墨听言,气得瞪着眼,随后带着一行人前往雷域,江莺歌则跟在他们身后。
进了雷域,磅礴的灵力直钻毛孔,有种针刺般的疼痛感。
四周的阴云也不知是何物,抚过肌肤,有一种被什么东西摸了的感觉,寒毛都跟着竖了起来。
林墨忽然说:“屏住呼吸,这个黑漆漆的烟是凝聚而成的煞气,吸多了不好。”
难怪触之会倍感不适。
林墨又道:“如此浓郁的煞气,前所未见,此人手上应当沾了不少性命,尔等且小心些。”
话音刚落,一道火雷便无差别向着众人袭来,火雷势如破竹,像是要毁天灭地,令人倍感心悸,修为低者一动不动,仿佛被钉在原地。
幸好林墨手里翻出件宝贝,一杆白色的小旗杆,他将小旗杆往天空抛掷,旗杆便悬浮于半空,火雷落在旗杆上,竟消失不见了。
这是天衢宗的镇宗神器,天地令,据说此旗一共有五杆,每杆旗的颜色均不相同,分别对应天地五行,可用旗随时布阵。
林墨亮出小旗后,同门下弟子说了声:“布阵。”
天衢宗弟子离刻向四周分散,找到属于自己的方位后席地而坐。
江莺歌见状,顿时明白了林墨这是要以人为阵,而修士的灵力只要不断,阵法便很难破。
当天衢宗弟子都站定方位后,阵成的瞬间,四周黑色的雾气顿时涌向天地令。
江莺歌只觉得有股飓风袭来,吹得睁不开眼睛,待风停后,好似雨过天晴了一般,连天空都泛起淡淡的鱼肚白。
些许的晨光映照出顾珺雯苍白的脸色,她手中的神剑紫音不断争鸣着,好似有点握不住的样子。
而黑袍男子手中的黑色长枪的枪头上,有淡淡的殷红,那是血,但不是顾珺雯的血,而是孙公明的血。
孙公明的心口上还插着一柄刀,零二的断臂正死死握着刀柄,他的丹田之处还有一个血窟窿,正是替顾珺雯挡下黑枪造成的。
孙公明倒在了地上。
江莺歌连忙过去查看他的伤势,胸口上的伤对他来说,并不致命,但丹田那处伤好似击穿了他的神魂,灵力探过去,什么也感知不到,这种情况,除非有仙丹保命,否则难逃一死。
林墨走过来问孙公明的伤势,江莺歌也只能摇头作答。
孙公明笑了笑,随即他看向顾珺雯,问:“我给不了这个人的名字,用我一命,能否换来你的谅解?”
顾珺雯沉默着,没有回答他。
孙公明的目光暗淡了几分,撑着最后一口气道:“不谅解也无妨,终究是我该受着的,我只希望我死后,能将我同我制作的木驱葬在一起……葬在江城……荷塘边上那座院子……”
话音断断续续,但不难听出他一往而深的情感,像是得了解脱,又像是看见他心心念念的人,脸上挂着笑容彻底闭眼而去。
天衢宗失去了极有天赋的太上长老,林墨自然震怒,手中的天地令一翻,竟唤来了雷雨,像是在为孙公明送上最后一程。
雨淋在身上有点冷。
她担心顾珺雯的身子,便看了她一眼,才发觉顾珺雯的神色不太对劲,眉头紧锁,唇瓣发白,这是发病的征兆。
江莺歌想拿针帮她缓解一二,但顾珺雯摇了摇头,目光看向了那名黑袍男子。
她读懂了她的意思。
对敌中,不可露了破绽。
交加的雷雨淋湿顾珺雯的面庞,正好掩盖了额间不断往外冒的汗,清冷的目光仍旧是锐利地盯着黑袍男子,从气势上来说,她并未弱下半分。
只有江莺歌知道,每次识海之疼发作后,顾珺雯得承受极大的痛苦,越是面上不显,越是忍得狠。
见她紧锁的眉眼,江莺歌只能心疼的拉着她的手捂着,渡一些有温度的灵力,做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期盼她能好受些。
林墨这时又命弟子起了阵,偌大的阵纹在这些弟子身边浮现。
黑袍男子见状,对着零二下令道:“可惜了,今日怕是杀不了顾珺雯,零二,你留下来断后。”
零二断了一臂,玲儿暂时用药帮他止住了血,她听见黑袍男子所言,无法反驳,只能说:“门主,那我和兄长一起留下。”
门主?
黑袍男子竟是鬼谷门门主?
难怪实力如此之强,但如此一来,江莺歌便更不明白那贼人的身份了,竟然连鬼谷门的门主都亲自出手,到底会是何人?
林墨冷笑一声:“杀我宗太上长老,你们谁也别想走,众弟子听令,锁灵。”
天衢宗的弟子变化结印手法。
紧接着,江莺歌便感觉自己体内的灵力出现了凝滞感,往顾珺雯那边输送的灵力也停顿了。
而顾珺雯也因此吐了口血,再也撑不住,摇摇欲坠倒进江莺歌怀里。
林墨回头问:“顾宗主这是怎么了?”
顾珺雯体内的灵力也被这锁灵阵给锁住了,偏偏还是在她发病的时候,这便导致识海之痛难以抑制,之前一直撑着的一口自然泄去,导致气血逆行。
但这些话她不能告诉林墨,只能敛着眸,装作平静的样子,道:“灵力消耗太大,调养一会便好。”
林墨闻言,点头道:“顾宗主放心调养,这里有我林某,还轮不到旁人猖獗。”
顾珺雯身上的重量几乎都在江莺歌身上,连点头回应都很吃力。
林墨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纠结那些礼数,现如今,锁灵阵已成,四周也被阵法封住,黑袍男子就算要跑,没有灵力也很难跑得掉。
所以,林墨改用红色的天地令,布下一片火海的杀招,这片火在雨中浇不灭,滚烫的温度扑脸。
江莺歌倒是能感受到顾珺雯的身子渐渐暖了起来,她的眉眼也因此动了动,随即便若无其事站起身,只是那握不住紫音的手还是出卖了她现在的身体状况。
剑垂在地面,像杵拐杖一般撑着。
黑袍男子忽而一笑,意味不明道:“看来我今日也不是没有机会斩杀你。”
“废话少说,出招吧!”
黑袍男子舞动黑枪。
那杆枪单瞥上一眼便让人心中发怵,这是能伤人神魂的神器,倘若顾珺雯被击中,轻则给她现在的旧疾加重负担,重则殒命,且药石无医。
第143章 黑袍男子身强力壮,修为又高,即便使不了灵力,亦能凭借蛮力跺碎大
黑袍男子身强力壮,修为又高,即便使不了灵力,亦能凭借蛮力跺碎大地,舞动的长枪能刮出一阵风刃。
而顾珺雯因旧疾的关系,使出的剑法没什么威力,行动迟缓,明眼人都看出来她的不适。
见到黑袍男子用长枪直刺顾珺雯胸口时,江莺歌的神情瞬间紧绷着。
而这时,林墨连忙翻转天地令,调动地火席卷向黑袍男子。
这一片地火的温度极高,依靠阵法之力能够焚烧万物,即便黑袍男子修为高,也不得不小心翼翼对待,于是收了枪,迅速往回撤。
但地火仍是追着黑袍男子。
几乎是四面八方都有火,只要男子踏足,地火便会翘起头来,他只能不断跳跃避开,直到跳回了零二身边,一个抬脚跺地,利用被震飞的泥土反扑回地火。
土克火,地火被掩埋在泥土下,渐渐失了气焰,只剩徐徐缭绕的青烟从底下冒出头。
林墨见状,命门下弟子再结印,熄灭的地火竟在泥地之中重新燃起了星火。
黑袍男子嫌弃林墨是个麻烦,便转头命零二去牵制住林墨。
零二自然不敢违抗,带着残破的身躯,毫不犹豫杀向了林墨。
林墨可是分神后期的强者,如今又在他的阵法当中,哪怕零二依靠身法隐藏在四周,也会被他手里的天地令给锁在某一处,动弹不得。
黑袍男子见状,骂道:“杀不了顾珺雯便算了,连她身边的医师也杀不了,现在让你牵制林墨,你却连一招都撑不过,真是个废物。”
零二闻言,面色一阵青白。
黑袍男子对手底下人的态度,更像是随意踩死的蝼蚁,说话更不会留什么尊严与情面。
零二被困于半空,周身浮现的阵纹就像锁链一般将他里三层外三层绑着,四周的地火向他涌去。
玲儿见状,向黑袍男子作揖,开口说道:“求门主救我兄长。”
黑袍男子不予理会,反而还冷声一笑,那种态度就好像在说,人可以救助一只猫、一只狗,但怎么可能去救助一只蚂蚁。
蚂蚁的命,生来就是被人踩的。
所以,黑袍男子不但不会救零二,甚至还不让玲儿去,他看着玲儿近乎绝望的目光,还丧心病狂地大笑:“你以为我不知道荒岭所发生的事么,本来你们有机会得手的,可却放了她们,对于背叛我的人,我为何要救?”
玲儿闻言,面色发白。
眼看地火就要烧到零二,江莺歌也是心有不忍,零二与玲儿不过都是受人之命,身不由己的情况下却还是放了自己和顾珺雯,才会招来今日之祸。
她张了张嘴,想帮玲儿。
但顾珺雯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将她给拦下,顶着一张没有血色的脸,轻声说道:“他们杀了孙公明,天衢宗定是不死不休,林墨不可能放过零二。”
江莺歌微怔,随即便听见零二发出痛苦的叫声,被地火焚烧躯体何其之痛,且锁在零二周身的符文同时也锁住了他的神魂,无法神魂离体。
地火会一直烧,烧没了躯体接着烧神魂,零二又使不出灵力,只能硬生生扛着。
天上的阴云消散,雨停了,明媚的阳光似乎也在助长地火的蔓延,使得火势烧得更加猛烈。
惨叫声在不断回荡,四周散发着阵阵焦味。
除了黑袍男子,其他人的神情任然被阴云笼罩一般,没有丝毫欢喜,反而沉重无比地看着零二被烧没了皮肉。
玲儿再也忍不住,哭着飞向了零二,零二察觉到后,用不完整的嗓音吼她,不让她过去。
但玲儿没有听他的话,试图用灵符浇灭地火,但分神期修士所设立的阵法,岂是一张低级灵符就能扑灭的。
地火反而向她烧了过去。
江莺歌目光一凝。
她不希望玲儿出事,完全是下意识跃向玲儿,试图把人拉过来,但万万没想到,这个举动会给黑袍男子一个可乘之机。
那杆黑枪,不知何时直朝她的胸**来,势如破竹地冲过地火,速度快到自己反应不过来。
等回过神时,玲儿竟以自身躯体作为缓冲,微微阻挡了黑枪,在穿透她的身体后,被顾珺雯持着神剑及时挡下。
黑枪就钉在江莺歌脚边,上面还沾着玲儿的血,正缓缓滑落着。
被焚烧的零二连玲儿的名字都已经无力喊出来了,只能发出一声悲鸣的呜咽,最后泯灭在这场硝烟当中。
江莺歌单手压着玲儿的伤口,另一只手拿着银针刺穴,试图给她止血,但黑枪造成的伤难以愈合。
感觉到玲儿身上的温度正逐渐流失,而自己却束手无策,一时间,眼眶发酸,除了同玲儿说一声对不起,不知还能做什么了。
“不怨你,是我自己的决定,这很好……”玲儿伸出手,拽着江莺歌的衣领,用尽力气说,“你要小心……门主……门主身上有异香……但之前是没有的……”
异香?
之前离得远,四周又是刮风又是雨,还有延绵的地火焚烧着,所以江莺歌并未察觉异香,但此刻玲儿的身上却被熏了点香味。
明明自身难保了,玲儿却还想撑着最后一口气把这个消息告诉江莺歌。
她的心像被石头压着,很难受:“我知道,我和宗主已经猜到鬼谷门里有魔奴。”
玲儿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口中涌出的鲜血堵了嗓子,一阵咳嗽后,双眸涣散,逐渐失去了生机,最后的那些话便随之永远掩埋了。
江莺歌还记得,玲儿说她很善良,是个好人,不该被搅入局,所以才会帮她,一次次手下留情。
江莺歌却觉得,玲儿才是良善之人,作为杀手却放过了目标,不就等于放弃了自己的命么?
这样值得吗?
但这个问题永远没有答案了。
她抬头看着半空的两道身影,顾珺雯和黑袍男子又打作一团,不过黑袍男子手里没有黑枪,面对紫音神剑有些束手束脚,只防不攻。
地面的火焰还会时而卷向他,导致他分心,一个不慎被烧了半截手臂。
江莺歌这时面无表情站起身,走向那杆黑枪,从储物袋里取了一瓶药水,将其倒在黑枪上。
药水顺着枪杆往下滑,上面的血迹也被冲刷了些许,随即,她把黑枪从地面里拔出来。
使不出灵力,黑枪拿在手里很沉重,只能咬着牙,屏住气,用尽所有的力气将其掷向黑袍男子。
在黑袍男子眼里,江莺歌那点力气更像是在给他送枪,于是毫不犹豫将其握在了手里,但阴阳怪气的话还没说出口,他便察觉了一丝不对劲。
握抢的掌心冒着烟,就像握着一块滚烫的铁,哪怕是强悍的身躯也顶不住这种灼烧,疼得他松开了手,黑枪又掉了下去。
但手里的灼烧之意没有丝毫减退,尤其是被阳光照射的时候越发疼痛,忙不迭地把手放在衣服上来回擦拭,可还是一点用都没有,直到他把手藏在袖袍之下方才结束了这种痛苦。
黑袍男子看了一眼江莺歌。
想说什么狠话,不过顾珺雯没给他这个机会,紫音神剑眨眼间贯穿他的胸膛,神剑上的雷光在伤口上跳跃着,同样使伤口难以愈合,甚至会破坏伤口周围的灵脉。
黑袍男子不得不后退。
刚刚那一剑已是顾珺雯能使的最后一剑,因此紫音回到她手中时,又做了一回拐杖,被她杵在地上,没有余力乘胜追击了。
只得依靠林墨的阵法困住黑袍男子,并以地火追之,但没想到黑袍男子忽然拿出一张紫色光芒的灵符
林墨面色一变,也顾不得黑袍男子,连忙命天衢宗所有的弟子换成防御阵型。
弟子们结印,原本用来困住黑袍男子的阵法不得不变成防护阵法。
在阵成的瞬间,紫色灵符便于半空中炸开,形成一个灵力旋涡,原本碎裂的地面好似被拔起的萝卜,成块成块地被吸附进旋涡当中。
江莺歌甚至能感觉到阵法之外连天地都骤变的心惊胆战,白云被卷成圈,像龙卷一般往旋涡当中聚集。
这样的盛景,她只在天天全力吞噬一切的时候感受过,而这个旋涡,可不比天天的吞噬之力差。
连防御的阵纹也有了波动。
有的弟子灵力不支,口吐鲜血倒地。
林墨见状,连忙翻转天地令,再将自身的灵力灌入当中,通过天地令把灵力散给四周的弟子,用来巩固阵纹。
也不知过了多久,旋涡消失,留下满地狼藉,天空看不见白云,蓝得像一片平静的海洋。
至于黑袍男子,早在丢出灵符的时候遁走了,并且留下一句话:“待我踏入渡劫期,咱们再会。”
这句话,像是一根留在心里刺,若是不拔除,日后将不得安逸太平。
黑袍男子一走,顾珺雯支撑的一口气泄下,身形摇摇晃晃,被江莺歌及时扶着,随后探了下脉。
灵脉干涸,得重新用药滋养。
至于识海之痛,已经被顾珺雯忍了过去,所以此刻的她,看起来有些虚脱,全身柔弱无骨似的,全凭江莺歌托着才没狼狈倒在地上。
第144章 与黑袍男子一战,顾珺雯消耗太大,故盘腿而坐,调养生息,也不讲究
与黑袍男子一战,顾珺雯消耗太大,故盘腿而坐,调养生息,也不讲究地上是否干净了。
而孙公明的尸体与他所制的傀儡,暂时被天衢宗的弟子给抬回了宗门。
零二的尸体已经完全焦黑,还保持着被捆绑着的姿势,头是扭向玲儿的,哪怕到死,他也放不下玲儿。
江莺歌把二人葬在这片狼藉之地,没有立碑,因为零二不是名字,至于玲儿也只是零二的谐音。
二人生来不得自由,一直游走在生死之间,死后也无需名讳束缚,就这般消散于自然,换得一片安宁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只是,江莺歌心中还是很难受,玲儿明明是那么好的一个人,琴道又很有天赋,若非生在鬼谷门,想必将来会成为名震天下的琴修,会有许许多多人慕名而来,只为听她弹一首曲,安抚心中的彷徨,坚定自己道。
如今却只能躺在这片没有温度的土地中,实在让人心中难平,愤慨命运诸多无奈。
“他们是你友人?”林墨来到江莺歌身后,他看了一眼被堆叠起来是土丘,倒也没有质问她为何要安葬敌人。
“嗯。”是朋友,可只见过几面,江莺歌对二人一无所知。
“和鬼谷门的人做朋友,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不会有好下场,是指彼此、双方。
如今,玲儿和零二已死,便是最好的例子,但重来一次,江莺歌相信玲儿不会改变当初的选择。
对被控制一生的人来说,能做一次属于自己的抉择是一件极其珍贵的事,所以临死前,玲儿都不曾怨过江莺歌。
“顾宗主的身子可好些了?”
江莺歌摇摇头:“得用药养一段时日方能缓解。”
“缺什么药,若我天衢宗有,双手奉上,这也算是替我宗太上长老给予贵宗的补偿吧!”
“我需要大量的茴乳。”
顾珺雯体内的九凤之息已炼化彻底,之后便需要大量的茴乳温养灵脉,但之前得来的茴乳用得差不多了,此刻天衢宗愿意补偿,茴乳自然是再合适不过。
林墨点头:“我宗门内倒是有一些,不过并不多,稍候等我回宗,再命门下弟子搜寻,以我们天衢宗的人脉,再寻来一些茴乳不是问题。”
“多谢林宗主。”
“不必客气,不过小友能否告诉我,方才在那杆黑枪上涂了什么东西,怎的那贼人碰到后连枪都不要了?”
江莺歌把药水拿了出来,解释道:“魔奴身上涂了某种膏药,膏药有浓烈的异香,并且隔绝日光,不惧水火,时效长,这个药水是我根据异香研制出来的,可以洗去异香。”
“如此说来,有了药水,便能揪出潜藏的魔奴了?”林墨问她,“不知小友可否将此药的药方卖给我?”
“林宗主言重了。”
若没有今日之事,江莺歌还不确定药水有没有用,如今已确定药水能洗掉魔奴身上的异香,自然会把方子无条件送往各个宗门,与正道修士一同对抗魔奴才是。
江莺歌把药方给了林墨之后,顾珺雯那边也调息得差不多。
林墨便去找顾珺雯商量那杆黑枪该如何处理的事。
黑袍男子逃走的时候,忌惮枪上残留的药水,来不及回收便跑了,而黑枪又充满煞气,通体冰凉,正道修士若用之,会受煞气影响,毁了原本的道。
所以顾珺雯建议林墨将其带回天衢宗,永远封存在阵法之中,以天衢宗的能力,只要不是内部出现问题,外人是很难破阵拿走黑枪的。
不过看那黑袍男子毫不犹豫丢了黑枪的态度,说不定,他手里还有天魔所持的另外三把利器。
看来日后得小心防范。
“顾宗主请放心,我林某人在此立誓,这等要人命的东西,我定不会让其见天日。”林墨把黑枪收了起来,并同顾珺雯立下了誓约。
誓约对修士具有一定约束力,若是毁约,会受天道惩治,林墨能立下誓约,可见此人心胸坦荡,绝没有要昧下黑枪的念头。
顾珺雯对此摇头道:“我自是信任林宗主才会有此提议,誓约便不必立了,尽力便可。”
“好。”林墨见顾珺雯的气息仍然不稳,脸上又无血色,好像随时会一命呜呼的样子,便提议道,“顾宗主不如随我先回天衢宗养上几日,顺便等一等茴乳的消息,如何?”
“有劳了。”
一行人便又浩浩荡荡飞往天衢宗,临走前,江莺歌回头看了一眼那孤零零的土丘,随着越飞越远,土丘在视线里也愈发地渺小,最后成为尘埃,直到再也看不见。
不仅是玲儿,其实这个世上大部分人都和尘埃没有区别,不过就是颗粒的大小的区分罢了,死一些修士实在是平常不过。
平常到别人听了也只是唏嘘两声,甚至都懒得记住他们的名字,因为一旦被记住,便再也不是视而不见的尘埃。
所以,江莺歌会用一生记住自己有玲儿这个朋友,也不会忘了零二在生死抉择之间,还是选择放了自己一条生路的恩情。
回到天衢宗后。
江莺歌和顾珺雯依旧被安排在清风居休息。
她身上有外伤,都是和玲儿打斗时留下的,伤口不深,只需用药简单处理一下,顺便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林墨特意送上许多药材,包括天衢宗储备的那一点茴乳。
顾珺雯还需要养身体,江莺歌只好暂时归拢怆然的心思,埋于药材之中,为顾珺雯调配药浴的方子。
茴乳是必不可缺的。
别的药材也都有,只是江莺歌怕出现上次那种不可控的情况,为了避免意外,她需要守在顾珺雯身边仔细观察用药时的状态。
就在这时,顾珺雯走了过来,看着桌上整齐摆放的草药被江莺歌一点点分进同一个笸箩里,每次装分,江莺歌都会停顿,斟酌再斟酌。
明明以前顾珺雯就提醒过江莺歌,自己没有那么脆弱,让她大胆配药,但江莺歌始终是小心翼翼地,被如此珍视对待,某种意义上来说,如蚀骨之毒,危险却又解不开。
和那夜的吻是一样地致命。
顾珺雯抿了抿唇,视线不由自主地停留在江莺歌脸上,今日的她,看起来与往日有所不同。
像被一层阴云笼罩,遮住了阳光,消沉得仿佛随时会下一场止不住的暴雨。
“玲儿的事,我很抱歉。”顾珺雯素来不懂怎么宽慰人,想来想去,也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江莺歌顿了顿,转头看着顾珺雯那张病弱的脸色,心疼之余却只能用平静的口吻说:“本就不是宗主的错,不必向我道歉。”
其实江莺歌知道,不管玲儿会不会遇上自己,鬼谷门杀手最终的命运都逃不过一死,或早或晚的区别罢了。
归根结底,错都在黑袍男子身上,想到此人,江莺歌联想玲儿临死前的话,有点疑惑道:“玲儿同我说,鬼谷门门主身上有异香,但在之前是没有的。”
顾珺雯颦眉:“之前没有?”
江莺歌点点头。
之前没有,总不可能是鬼谷门门主后来被什么人抓住,驯化成魔奴吧?
那么强的人,可不好驯化,况且也不好抓活的,剩下的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鬼谷门门主已经死了。
而鬼谷门门下全都是杀手,所以不存在从杀手当中选出新门主,定是魔奴乔装打扮,利用门主的身份逐一掌控鬼谷门,这样也就能解释得通,鬼谷门的作风为何忽然转变了。
江莺歌把自己的猜测告诉给顾珺雯听。
顾珺雯听完后沉思良久,随后用符鹤传音给筱雨长老,让筱雨长老去魅影阁调查鬼谷门的同时,再查一查近些年来有没有大能相互搏斗过的事。
鬼谷门门主的修为可不低,若要杀他,定会留下蛛丝马迹,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指不定能找到鬼谷门所在之地,亦或是魔奴藏身之地。
消息传给筱雨长老后,江莺歌的药材也已经配好,于是同顾珺雯说:“宗主,先药浴吧,筱雨长老那边,等我们回宗门后自有分晓。”
顾珺雯没有意义。
只是,江莺歌下一句话却让顾珺雯心中微惊,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我需要守在一旁观察。”江莺歌说完这句话,便端着药材进了浴房。
清风居的浴房已经被杂役弟子打扫干净,浴房里有道屏风,屏风后面是一个未曾使用过的浴桶,之所以未曾使用,是因为林墨也知道顾珺雯有洁癖,一定不会用别人用过的东西,所以特意为顾珺雯准备新的浴桶。
包括洗漱用品,床单被褥全都是新的。
浴桶没有水,江莺歌便以灵力结出水来,随后在浴桶下方放上炎石,待水温升上来后,才把药材逐一放进浴桶里。
她用手试了试水里散开的药力,仅仅吸收了一点点,便能感觉到涌入的灵力正滋养着灵脉。
不过江莺歌并未出现灵脉枯竭的现象,所以那么一点点的药力也使得灵脉膨胀得有些痛,便连忙收回了手。
“可以了。”江莺歌喊了一声。
顾珺雯磨磨蹭蹭走进浴房。
浴房里全是一股浓郁的药味,几乎掩盖了顾珺雯身上的冷香,不过江莺歌鼻子灵,可以在里头分辨出来哪一种独属于顾珺雯味道。
第145章 “你……背过身去。” 顾珺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
“你……背过身去。”
顾珺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出这样一句话,可一想到江莺歌在一旁看着,她便浑身不自在。
不自在的原因是难为情,还有一种隐隐约约、连她自己也说不明白的感觉,直到江莺歌真的乖乖背过身,这种感觉才逐渐清晰起来。
和那夜的吻一样。
手足无措,却又无法抗拒。
于是,顾珺雯躲进了浴桶,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她的目光一瞬不瞬盯着着江莺歌的背影,并且喊了句:“转过来吧。”
江莺歌的目光很清澈,没有一丝旖旎,若硬要说有什么的话,大概只有医师对病患的关切之意。
心中略感失望。
顾珺雯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想从江莺歌眼里看出什么,她也来不及弄明白,便感觉四肢百骸涌入磅礴的灵力。
因药材当中有火竹和茴乳的关系,涌入的灵力带了丝炽热,驱散了灵脉当中的寒意,四肢渐渐回暖。
她便闭上双眼吐纳调息。
但不知为何总有些在意一旁的江莺歌,使得她静不下心,颇有种掩耳盗铃之意。
还想起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零零碎碎,拼不出一个完整的故事。
顾珺雯邹起眉头。
愈发在意这些记忆了。
“宗主可有哪里不适?”
顾珺雯睁开眼睛,见到江莺歌近在咫尺的面庞,不自觉地伸手攀上,问出连自己都感觉意外的问题。
“舞儿可有心仪之人?”
江莺歌只不过见顾珺雯皱着眉,所以才会出声询问,却没想到顾珺雯会问这种问题。
顾珺雯的手带着点温热的湿度,引起江莺歌心中莫名的痒意,让她想到了前世那夜,顾珺雯也是这般用手拖着自己的脸,随后印下微湿的吻。
从脸至唇。
鼻息间尽数被苦涩冷香包裹。
刹那间,江莺歌的呼吸也好似随着记忆的沉沦而被掠夺,抑制不住地怦然心动,好想好想说一句有的,却又不得不克制,忙不迭撇过了头,答道:“没有。”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是怎样的神态,但明显没有说服力,所以顾珺雯直接回了句:“你说谎。”
“我没有。”江莺歌抵死不认。
顾珺雯好歹是大宗的宗主,不可能揪着这个有失风范的问题一直问,但让江莺歌意外的是,顾珺雯还真的不要风范地追问道:“那你看着我的眼睛再回答一次,有还是没有。”
还好,这样的场景江莺歌预演过很多便,看着顾珺雯的双眼说一句“没有”还是比较轻松的。
至于顾珺雯会不会信,那便不是江莺歌能够控制的了。
“这药方没什么问题,你可以出去了。”顾珺雯闭上双眼,不再理会江莺歌。
江莺歌作揖后便退到了门口等着,心里在想顾珺雯为何要问这种问题,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如此坎坷了几日,林墨送来了更多的茴乳以及一些阳性药材,并且告知顾珺雯,那杆黑枪已经被丢进了死阵当中。
死阵便是一种进去后出不来的绝阵,利用天时地利演变出类似赤血崖一样的场景,这种阵法连本人都无法破解,除非修为很高很高,像仙人一样以仙力强行破之。
林墨还告知,明日准备把孙公明的尸首以及那具傀儡运去江城,按照孙公明最后的遗愿,将其安葬在那座小院子里。
“不知我们能否同行?”
江莺歌在想,那座院子对孙公明来说很特别,既如此,说不定能在那里找到些关于那贼人的线索。
林墨闻言,自然不会拒绝,当即便安排了下去。
第二日,江莺歌与顾珺雯坐进车舆,同天衢宗一起前往江城。
车舆内,顾珺雯靠在软榻上阖眼小憩,洁白的裙摆有一半垂落在软塌外。
江莺歌在桌上点了安神香,帮助顾珺雯更好的入眠,随后目光在顾珺雯的脸上打量了一圈。
满脸的疲惫。
虽说药浴能让顾珺雯舒缓一些,但比起渡劫期庞大的灵脉,药浴的滋养就显得杯水车薪,还需日常补眠维持体能。
江莺歌一直守在软榻前观察着顾珺雯的脸色,但安神香同样会让她昏昏欲睡,放松心神。
去江城只有一日的路程,江莺歌干脆趴在软榻前眯一会,嗅着顾珺雯身上的苦涩冷香,一不小心睡着了。
可能是顾珺雯身上的味道太过浓郁,睡着后,江莺歌梦见了自己在天衢宗吻顾珺雯的那夜。
朦朦胧胧,影影倬倬,不像上一次那般清晰地感受到舌尖的温度。
甚至她想抱紧顾珺雯,但自己的双手似魇一般地被鬼压着,根本抬不起来。
本该是一场美梦,她却被惊醒了,一度怀疑上次的梦不是梦,而是真真切切吻了顾珺雯。
可若不是梦,顾珺雯岂会容忍旁人轻薄,更何况这也不是浅吻,而是更深更缠绵、更具有掠夺性的吻。
放在前世,早就被一巴掌拍死了。
所以江莺歌确信,这是梦。
“喝杯茶,压压惊。”
江莺歌回过神,才发觉自己睡在了软塌上,而顾珺雯正在桌前泡着茶,并且给她也倒了一杯。
她摸了摸乱跳的心,随后走到桌前,端起茶杯连喝好几口,不够,自己又倒了一杯喝着,但目光却一直在顾珺雯身上打量。
和往常一样冷冷淡淡,没有暴怒,亦或者别的举动,让她更加确信那个吻只是一个梦了。
“方才做噩梦了?”
“嗯。”
和上一个吻相比,这次的梦的确是噩梦,有一种碰又碰不到,逃又逃不了的感觉。
“是什么噩梦?”
江莺歌闻言,差点不知用什么表情来应付顾珺雯,只好说一句:“忘了,醒来后只觉得心慌。”
可不么,江莺歌现在慌死了。
当着正主的面,梦一些羞人的事。
被顾珺雯盯着看了一会,江莺歌差点没绷住,刚忙问道:“我们现在到哪了?”
“江城。”
“所以我睡了一整夜?”
从玄霄宗到天衢宗,虽说只是短短一月,却也发生了不少事,赤血崖被追杀,孙公明、玲儿和零二逐一陨落,为了顾珺雯忙前忙后配药,不眠不休,铁打的身体也吃不消。
所以顾珺雯才会在这个时候泡茶,这茶有补气的功效,于是,她又给江莺歌倒了杯茶,道:“多喝点,补一补,免得累坏了身子,最后还得我这个病患来照顾你。”
江莺歌红着脸,乖乖喝茶。
没多久,队伍便来到了小院门前。
天衢宗弟子将孙公明的棺材抬了下来,因修士陨落不兴凡人间那套祭奠礼仪,故而棺材直接抬去了后院。
虽说孙公明的陪葬品只有木驱,但他所制的木驱是天衢宗最顶尖的木驱,价值连城,故而林墨会在后院设立阵法,确保棺材埋进土里后不被人打扰。
阵法设立需要些时日,江莺歌和顾珺雯便和林墨说了一声,先去调查这个院子。
林墨没有异议,并且派了两名天衢宗的弟子随同,协助调查。
这间院子看起来有些年头。
外墙角落长满了年岁的苔藓,种的花草都是观赏一类,并无药用价值,池塘里的鱼有人定期打理过的痕迹。
江莺歌问了问天衢宗弟子,他们说:“我们只知道太上长老每年都会来这里,应该是太上长老定期打理的,而且院中有恒温的阵法,即便长期无人打理,池塘里的鱼也不容易死。”
暂时看不出问题。
江莺歌和顾珺雯便挨个进房查看,有些房屋是空的,后院的厨房也并无使用的痕迹,但桌上的茶水是干净的,初步判断半月前换过。
但半月前,孙公明并未离宗,也就是说,茶水是别人换的,且在孙公明死后并未来过。
接着,江莺歌又去了孙公明的卧房看了看,干净整洁,墙壁上挂的画仍然不是出自名师。
桌上也翻找了一遍,有很多孙公明写的诗词,大多都是纪念或思念某一女子,想来,那女子的相貌应当与木驱并无一二。
顾珺雯就站在江莺歌身后,看到这些诗词,忽而道:“我想起一件事,之前我便觉得孙公明的木驱很眼熟,看见这些诗词我才想起来,孙公明曾经深爱过一名女子,后来那女子嫁给他人为妻,为此,孙公明还去抢过亲,这件事脑得沸沸扬扬。”
“而此女子,正是若家家主第二任妻子,若浮萍。”
若家人不外嫁,但可以外娶,而若家家主第一任妻子因为天赋差,修为一直上不去,所以在数百年后自然老死。
第二任妻子,也就是若浮萍是从旁支选出来较有天赋的若家子弟,但若浮萍那时心仪之人是孙公明,二人曾经携手私奔过,只不过后来还是被若家人给抓了回去。
孙公明当时还没什么名气,若家人便以诱拐之名将其打了个半死不活,还是孙公明的师尊出面保下的他,但保他的条件便是永远不见若浮萍。
孙公明哪里肯依,所以在大婚那日去抢亲,结果么,就是若浮萍与他割袍断义。
但聪明的人都知道,若浮萍是为了保护孙公明才这么做的,但此后,孙公明便再也不提若浮萍的名字。
后来顾珺雯和若家大战,术法狂轰滥炸之下,整个若家都遭了殃,一路从若家打到了赤血崖。
因为打的时候顾珺雯并未注意太多,只记得当时却有一绝色女子不要命地飞身挡五行雷诀,后来被雷诀炸得尸骨无存。
“挡雷诀是为了保护她夫君?”
顾珺雯摇头:“若家家主可是分神期修为,哪里需要她飞身挡雷诀,应当是为了别人挡的。”
第146章 从江城回到玄霄宗,江莺歌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能让
从江城回到玄霄宗,江莺歌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能让孙公明至死都不愿说出来的名字,极有可能与若浮萍有一定关联,且还是关系匪浅。
而让一个人奋不顾身去挡五行雷诀,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心爱之人,但显然不是。
那只能是一个母亲用自己的命去换孩子的命。
顾珺雯告诉江莺歌,若浮萍的确有一个女儿,倘若她的女儿还活着,按照年龄来算,也就比月青禾稍大一点。
江莺歌记得师尊说过,伤了师娘的贼人修为不高,又能使得若家绝学,那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若浮萍的女儿若瑶。
为了替父替母报仇,那么若瑶定死咬着顾珺雯不放,斩断一切能治好顾珺雯的可能性,所以会灭江家的口。
而江莺歌之所以能逃过被杀的命运,一是有顾珺雯看着,二是她自己也想不起来另外一种传承。
但有一点江莺歌想不明白,若瑶为何要伤师娘,是在警告顾珺雯还是有别的原因?
江莺歌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当中的关联,只得找师尊询问师娘受伤的经过。
但他摇头说:“当时只有你师娘倒在玄霄宗门口,是守门弟子将她抬回来的,一直未曾醒来过,所以我也不知道当初具体发生了什么。”
那就更奇怪了,即使若瑶杀不了师娘,但以黑袍男子的实力一击便能秒杀,为何还要把师娘放回玄霄宗?
是的,就是放回。
师娘受如此重的伤,根本没有能力自己逃回宗门,只能是有人特意把师娘放在玄霄宗门口。
当真是疑点重重。
但此刻,江莺歌也理不出头绪,又见师娘因灵力流失已经瘦得不成人形,担忧地问:“何峥嵘外出寻丹已有些时日,可有传回什么消息?”
“仙丹哪里是那么好寻的,为师在外寻丹这么多年,不也是一无所获。”叶长老感慨道,“这些时日陪在你师娘身边,我反而看开了许多,不论仙丹能不能找到,我都该珍惜与你师娘相伴的每一日才是。”
听见他这么说,江莺歌觉得也该如此,不论未来前景如何,珍惜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从师尊那边回来后,江莺歌便迫不及待飞回凌霄峰,手上摸了摸刚绣好的香囊。
香囊上绣着白色风信子,花语是说不出口的爱意,她不知道送这个香囊给顾珺雯会不会太过直白,万一被察觉该如何是好,是不是该重新绣一些代表祝福的花语才合适。
但她心里又隐约有着期待,期待顾珺雯即使是知道也会收下香囊。
一路坎坷来到书房门前,发现筱雨长老正在里头同顾珺雯商议鬼谷门一事,江莺歌不好进去打扰,便站在门口听了一会。
大致便是筱雨长老去魅影阁买消息,而魅影阁不肯给,但后来魅影阁又派人把鬼谷门分舵的位置传给了筱雨长老。
“这个魅影阁倒也有点意思,我亲自去买消息,他们不给,反倒等我离开了,又悄悄派人把消息送过来。”筱雨长老笑了笑,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顾珺雯的脸,虽说带了点病色,却也难掩倾城之姿,也难怪会有那么多青年才俊心仪她了。
连魅影阁的阁主都愿为她打破规矩,但看顾珺雯若无其事的样子,显然对叶云愁并无那方面的意思,反而还说:“他倒是有心了,偷着送消息,起码明面上与我宗不会有牵扯。”
“那倒是。”筱雨长老点头。
“对了,近些年可有大能出手的消息?”
筱雨长老说:“除了宗主和若家家主对决的那次外,便没有了。”
顾珺雯皱眉思量着,随后道:“罢了,你去通知陌渊长老,让他领门下弟子前去鬼谷门分舵,务必留下活口问出主舵位置。”
“是。”
筱雨长老退出去的时候瞥了一眼门口的江莺歌,笑着问:“何时再同我下下棋?”
“下次听课的时候。”
江莺歌举手作揖的时候,筱雨长老自然而然见到她手中的香囊,以及香囊上绣着的白色风信子,显然是又多了一只扑火的飞蛾。
她“哦”了一声,并未多言。
待筱雨长老离开后,顾珺雯把门口的江莺歌给叫了进去。
江莺歌踌躇地站在顾珺雯面前,一时间也不知该不该把手里的香囊送给她。
她很在意叶云愁这个人,每次叶云愁送的东西都是顾珺雯所需要的,而自己不过绣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香囊,与之相比,便有些拿不出手了。
她刚想把香囊藏在衣袖之下,便听顾珺雯问:“手里拿着什么?”
“是香囊。”既然已经被看见,江莺歌干脆豁出去,将其递给顾珺雯,“送给宗主的,香囊里放了安神花,有助睡眠。”
顾珺雯拿着香囊看了一眼,尤其是上面绣的花,她微微一怔,随即把香囊放在了桌上,什么也没问,只道了声谢。
这样的态度,是江莺歌没有料到的,也不知道顾珺雯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又是否知道绣花里暗藏的情意。
她倒希望顾珺雯是知道的,哪怕是拒绝也好,明确给自己一个答复,以免自己日后痴心妄想。
问又不敢问,送完东西,她又像只乌龟一样龟缩回自己的壳子里。
这般神不思蜀了好几日,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夜晚也睡不好,就连甘味果吃起来也没什么味道,和失恋的感觉没什么两样。
小院外的花草树木,还有圈养的鸡鸭都换成了别的杂役弟子打理,江莺歌和他们不熟,见面只打招呼,所以很多事情只能憋在肚子里自我消化。
这样关在院子里实在过于闷,迟早会关出病,正好筱雨长老有课,她便去听课了。
可未曾想到,因为天衢宗一行,回来的弟子已经把江莺歌的事迹传了个便。
大致便是顾珺雯去追杀手,没想到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江莺歌为了保护同门而选择牺牲自己,差点就死在赤血崖底下回不来了,是顾珺雯不要命地跳崖寻人,这才把江莺歌平安带去天衢宗养伤。
但安静的日子没多久就被鬼谷门的杀手打破,顾珺雯又差点被鬼谷门门主杀死,是江莺歌把顾珺雯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
后面的故事,越传越离谱,若江莺歌不是女子,说不定还能传出一段爱恨情仇的佳话来。
师兄师姐们团团围上来,用好奇的目光看着江莺歌,一遍遍问她:“是不是真的?”
江莺歌无奈说:“前半段是真的。”
于是,大家更好奇后半段的内容,问了江莺歌许多问题,江莺歌觉得这些事情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便把玲儿与零二的事细细道来。
起初,大家还不信,哪有杀手那么心慈手软的,而且鬼谷门的名号,他们多多少少也知道一点。
通俗点讲,是死侍。
一个没有自我的傀儡,全凭鬼谷门的门主调遣,即便换了门主,这一点也永远不会变的。
而鬼谷门收门徒的方式也很特别,只收穷途末路者,而这样的人,往往也最好控制。
但事实是,最后玲儿用身体挡了一下黑枪,否则江莺歌早躺进了棺材里。
从江莺歌的言辞中,师兄师姐们感受到了那份惋惜之心,纷纷出言宽慰。
“生在鬼谷门,不得自由,死或许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
“是啊,鬼谷门的人,一生都在杀戮,与尸体打交道,眼前看见的、嗅到的只有血腥,一般人很容易疯,除非是穷凶极恶之徒才能扛得住。”
很明显,玲儿不是穷凶极恶之徒,甚至也不像穷途末路从而被鬼谷门看上的人,她对玲儿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只能从曾经有限的相处当中寻找蛛丝马迹。
然而是一无所获。
或许对玲儿来说,并不想有人多么了解她,生无牵挂,死才得其所。
这时,筱雨长老走进来,示意大家安静,围着江莺歌的师兄师姐眨眼间就回了自己的座位,端着一副乖宝宝的架子认真听讲。
这次讲课的内容,是根据天衢宗制作木驱的方式而改编。
筱雨长老让所有人看着自己桌面,桌上摆着一个方形木板,而木板上扎满了针,针的材质是虚空石,木板旁边有一桶细线。
筱雨长老要求大家以灵力控线,进行穿针引线,这和用虚空石的棋盘下棋是一个道理,都是为了更好的掌控灵力。
但穿针引线的难度明显更高。
这些针的眼极小,线头一旦触碰到针,灵力便会被吸收,线便不好控制,很多人连第一根针都穿不过去。
江莺歌也试了几次,线头多多少少会碰到针,即便过了第一根针,还有第二根针,且第一根针同样得保持住平衡,针穿得越多,就需要分散越多的灵力去控制细线。
好在第一次用这种方式训练灵力,筱雨长老没有丧心病狂用上大木板,而是用了三寸的小木板,所以木板上的针顶多只有二十根。
穿针引线某种意义上来说,挺像用灵丝给断骨的患者进行镶接,镶接对灵力控制灵丝的要求也是极高的,否则碎骨接不好,日后待骨头愈合便会给患者照成一定影响。
江莺歌穿线的时候格外小心,加之她是极有的耐心的一个人,哪怕线头悬停在针头旁边迟迟没有动作也不会急出汗。
待调整好位置,第一根针头便成功穿了过去,接下来只要保持好平衡,第二第三根便也不难穿了。
江莺歌最先完成穿针引线。
其他师兄师姐见状,更加刻苦埋头穿线,生怕丢了筱雨长老的人。
筱雨长老见自家弟子如此努力上进,越发满意江莺歌的到来,随即便同她说:“反正时辰尚早,陪我下下棋,如何?”
“恭敬不如从命。”
第147章 江莺歌如今的棋艺不差,但灵力始终不如筱雨长老,所以不管输赢……
江莺歌如今的棋艺不差,但灵力始终不如筱雨长老,所以不管输赢,最后都会耗光灵力,拖着满身疲惫回到凌霄峰。
下棋的时候,筱雨长老还说了两句让人费解的话。
“你这么有耐心,是不是铁杵都能被你磨成针?”
“罢了,让你赢一局又何妨,你早些回去歇着,我等着日后看戏。”
看什么戏?
江莺歌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便干脆闭眼而眠,只是她心里惦记着顾珺雯有没有佩戴上香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熬到了天亮,她也不敢找顾珺雯确认情况,像个鸵鸟似的逃到兴和堂的疗养小院。
装上木驱的弟子暂时还得留在这里一段时日,便于医师们观察他们的身体情况。
江莺歌过来看看他们,正好撞见扬清玉说着自己事迹,他讲得眉飞色舞,形容得绘声绘色,包括他本人如何不离不弃,冒着危险来寻江莺歌,又是如何在满是五行雷诀危险境地找到顾珺雯。
顾珺雯当时听见江莺歌有危险,竟然放走抓到的鬼谷门的人,火速赶往救援。
听到这里,江莺歌微微出神。
她记得顾珺雯是如何轻描淡写说没有抓到鬼谷门的人,跑了也就跑了。
没想到是已经抓到了,但因为救人的路上带着人极为不方便,弄不好,背后也容易被捅一刀,所以才会第一时间把人给放了。
“还有啊,我跟你们说,在天衢宗,江医师和宗主一直同进同出,我们好多人看见江医师在宗主房里待了一夜……”
“咳咳……”她连忙出声打断。
听到后面,江莺歌总算知道为什么事情越传越离谱,好多都是扬清玉加了个人色彩而改编,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别人能不想歪么。
兴和堂的弟子见到她,一点也没有背后议论当事人的自觉,上来把路围得水泄不通,目光里全是对江莺歌舍己为人的崇拜之意。
对此,江莺歌不知该如何解释,毕竟玲儿和零二要刺杀的目标是自己,她只是不想连累旁人才会孤身犯险,没想到弄巧成拙,成了歌颂自己的壮举。
除了江莺歌外,还有一件事值得医师们纷纷讨论,那便是柳白芷考过了中级医师,前日才刚回宗门。
兴和堂长了不少脸,导致今年选修医师的同门也变多了。
医师感慨道:“江师姐若也能考中,指不定我们兴和堂来年能收到更多的医师。”
柳白芷能考中是意料之中,至于江莺歌自己么,也是想去考中级医师的,但这件事不急,待日后得闲了,自然会去药宗考试。
“柳师姐在何处?”
“自然在坐诊间。”
柳白芷对医术的执着和江莺歌是不一样的,江莺歌是从小耳目渲染,成为医师是自然而然发生的,但柳白芷则不同,她对医术是真心喜爱。
以前江莺歌在柳白芷手底下当副手,时常会被柳白芷感染,觉得学医也不是很无聊,反而乐在其中。
医师们又道:“等柳师姐结束坐诊,我们打算带些礼物去恭贺,不知江师姐要不要与我们一同前往?”
“自然是要的。”
不过该送什么礼,她有些犯愁了,以柳白芷对医术的热诚,理当送医术有关的东西,可送这些也不知道会不会显得太没心思。
就在这时,江莺歌瞥见默不作声的扬清玉,疑惑道:“你怎么了?”
扬清玉摇摇头,把一本医书交给江莺歌,道:“这是我无意间在集市上淘来的野草记,据说是一位到处游玩的医师所编撰,里面记载了各种药草,能不能麻烦江医师帮我送给柳师姐?”
“你为何不自己送?”
扬清玉苦着脸说:“这不……我被拒绝了么,见面怕柳师姐尴尬,所以只能麻烦江医师了,若柳师姐不收,江医师只要不介意,可自行收下,反正还给我也无用。”
一本医书,代送倒也无妨。
江莺歌应了扬清玉的请求,收下东西后,在这里待到了柳白芷结束坐诊,和医师们一同前往兴和堂。
柳白芷挺诧异会有那么多人来恭贺送礼,毕竟她平时行事独来独往,也不爱同人打交道,因为对她来说,交情越深便越需要花费精力来打理,唯一走得近的只有江莺歌,那也是因为江莺歌的医术能提起她的兴趣。
所以医师送的礼,柳白芷一样也没收,只道:“心意到了便可,礼物你们还是收回去吧。”
面对柳白芷冷淡的态度,医师们有些手足无措,江莺歌忙不迭打圆场:“那便把礼物收了吧,柳师姐刚坐诊完,有些累了,先让师姐回去休息。”
医师们这才乖乖散开。
柳白芷叹息一声,转而又看着江莺歌手里的医书,问:“你也想送礼?”
“不,这是扬清玉托我送给柳师姐的。”江莺歌把医书递给柳白芷,和预料的一样,柳白芷没有接。
“为何托你送?”
“他怕师姐尴尬,师姐会么?”
“自然会,所以他送的东西,我更不能收。”柳白芷平静地说道。
闻言,江莺歌“哦”了一声,将医书收进自己的储物袋:“若我送礼,不知柳师姐是收还是不收?”
柳白芷笑了笑:“既然不收别人的礼,又怎好单独收江师妹的礼?”
说的也是。
江莺歌歇了送礼的心思,和柳白芷请教了一些中级医师考试的内容,直到夜色渐浓方才回了凌霄峰。
她坐在书案前翻看着野草记,这本书里所记载的药材都不是常见药材,更像是旮旯里掏出来的,平时药用价值不如常规药材,自然无人问津。
写这本书的医师,似乎和江莺歌一样有很强的五感,所有的药草都是医师自己尝试过后,一点点写下身体反应过程。
翻到中间页,竟然还记有秘境里的药草,但还是那种不太常见,且药用价值不高的药草。
难怪这本书能被杨清玉淘到,对大部分医师来说,用不上里面所记载的药材。
但对江莺歌来说挺有用。
因为她配药,就喜欢用廉价的药材配置出高价药材同等的药效,如此一来,许多穷苦人家才能买得起药。
这一点想法,感觉写这本医书的医师和自己不谋而合。
越看越有兴致,也对这位医师生出了好奇心,直到翻至最后一页,见到“江善”二字的署名,她微微一愣,随即又惊地拿出传音石询问杨清玉。
“医书在何处淘到的?”
杨清玉说:“天澜城的交易坊,当时卖我医书的人,说这本书是一位很厉害的医师所赠与,他觉得此书不该被埋没,于是拓印许多本,但没想到会无人问津,只好廉价售卖,甚至……”
“甚至什么?”
“买丹药便附带赠与。”
江莺歌笑道:“我知道了。”
附带赠与,也亏得这本书确实有价值,否则收礼的人岂不是要气死。
不过医书上的著名是江善而不是江墨,说明这本书是祖祖爷爷隐退时所撰写。
江莺歌挺好奇,能被祖祖爷爷送书的人定是医术极好的,于是第二天一早便去了天澜城的交易坊寻找此人。
在里头转悠半天,果然看见一位平平无奇的男子正吆喝着卖书卖丹药。
江莺歌若无其事走过去,随意打量一眼瓷瓶里的丹药,都是很常见治外伤的丹药。
“姑娘,我这边买丹药附赠这本拓印的绝世医书,买了不吃亏。”
此人怎么看也不像天赋绝好的医师,谄媚的笑脸反倒像个奸商。
江莺歌假意翻看书籍:“这本书看起来很普通,为何你说是绝世医书?”
“江文知道吧,此书便是他赠与我的。”那人如是说道。
江莺歌眼眸一凝,拿书的手微微颤抖,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听见别人说出自己父亲的名字,却又不得不强忍着心中酸楚问:“哦,知道,他给玄霄宗宗主瞧过病。”
“对喽,我与他是至交好友,此书便是他送给我的。”
她可从未听说父亲结交过什么人,忍着心中疑虑,接着问他:“既是好友,那你该知道他家中有一女,而我便是他的女儿。”
那人闻言,连忙夺过江莺歌手中的瓷瓶,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收进储物袋,嘴里道:“不好意思,我还有点事……”
江莺歌伸手按着他的肩膀。
此人的修为在金丹初期,哪里是江莺歌的对手,连忙喊:“姑奶奶饶命,书不是江文送给我的,是我捡来的。”
“何处捡来?”
男子老实交代:“我当时在外历练,途径荒岭,瞧见江文和他的妻子与一个身穿黑袍的男子搏斗,那黑袍男子手里的黑枪怪吓人的,远远瞧着仿佛被阴魂缠身,当时我就用了隐藏气息的灵器躲了起来。”
江莺歌捏紧他的肩膀。
黑袍男子,又手持黑枪,不就是现任的鬼谷门门主么?
“姑奶奶,您手轻点。”
江莺歌松开了手,作揖道:“抱歉,我情绪有点激动,能否同我讲讲,后来发生的事?”
男子见她如此礼貌,反而自己有点不好意思了,连忙摆手道:“没关系,我皮糙肉厚,倒也不疼。”
“后来么,那黑袍男子用黑枪杀了江文和他的妻子,额……也就是你爹娘,他们的尸体不知为何又被黑袍男子带走了,我这才敢靠近,捡到了江文身上掉落的储物袋。”
“虽然储物袋被我卖了,不过我可以保证,里面就一些药材、医书和灵石,没有重要的东西。”
这一点,江莺歌相信男子没有骗自己,爹爹和娘亲是去医治顾珺雯的,自然带这些东西,被卖便卖了,总归是要给需要的人用。
可黑袍男子带走爹娘的尸体,又意欲何为?
第148章 人们常说,落叶归根。 人死后得葬在家中那片土地,……
人们常说,落叶归根。
人死后得葬在家中那片土地,才能找到回家的路,虽然修士不兴这一套,可爹娘的尸首若有眉目,江莺歌自然是要带着他们回家的。
所以她告诉了顾珺雯这件事,希望找到鬼谷门的位置后能告诉自己一声。
但陌渊长老找到鬼谷门分舵时,那里已经人去楼空,显然叶云愁给的消息被人鬼谷门提前知晓。
也就是说,魅影阁有鬼谷门的人,顾珺雯已经将其告知给叶云愁,至于潜伏在魅影阁里的人,能不能抓到,便不是顾珺雯能过问的了。
江莺歌有些神不思蜀地站在书房门口,听完陌渊长老和顾珺雯的谈话,茫然地不知该去何处找爹娘的尸首。
又或者,尸首早在几十年前就被黑袍男子给毁了呢?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双眼微微发涩,喉咙堵得慌,爹娘的尸首找不到,顾珺雯的态度也模糊不清,很多事堆叠在心里,又不知该如何排解,只能掉几滴无能的眼泪。
“怎的又哭了?”
陌渊长老已经走了,顾珺雯也不知道何时站到自己身边,连忙用衣袖擦拭着眼泪,眼泪还没擦干净,忽然惊觉这个“又”字里头包含另一种意思。
她第一个念头是,自己在天衢宗躲着哭的那夜,不是梦,被顾珺雯瞧见过。
随即又想到当初自己回九凤域的时候也哭过,可能这个“又”是指九凤域哭的那次。
江莺歌不知道,也不敢乱猜。
况且顾珺雯也没有戴自己送的香囊,已经是委婉拒绝了,避免遇到和柳白芷一样尴尬的境地,没必要事事都要弄个明白。
糊涂一回,未尝不可。
“只要我还活着,那黑袍男自会现身,你爹娘的尸首也定能寻到。”
江莺歌闷声点头。
顾珺雯见她始终闷闷不乐,迟疑片刻后,同她说:“你随我去天霄峰。”
去天霄峰作甚?
还没等江莺歌反应过来就被顾珺雯拉着手腕拽上天空,耳边呼啸的风吹得脑袋晕乎乎。
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牵手,以往有洁癖的顾珺雯,从不主动和人接触,也只有江莺歌是个例外。
有的时候,江莺歌也搞不懂顾珺雯在想什么,若说没那方面的意思吧,顾珺雯确实没有戴她送的香囊。
可平时相处的时候,又总让江莺歌有一种自己在顾珺雯心里是不同的,所以才会受到特别的优待。
能很自然地牵手。
能相互理解扶持,遇到危险也都能为彼此奋不顾身,如果这都不算特殊,那究竟要怎样才算是?
连江莺歌自己也不知道了。
天天一直守在石室外,见到顾珺雯和江莺歌,立马摇着尾巴飞奔而来。
但是顾珺雯没有理会天天,天天的尾巴顿时蔫了,好在江莺歌一把捞上天天,它才又开心地摇起尾巴。
顾珺雯带着江莺歌进了石室,走进密道,一路直达石室中的宫殿后院,也就是上次发现断指的地方。
江莺歌疑惑,不明白顾珺雯为何要带自己来这里。
顾珺雯松开了手,手心里仍有一抹炽热的余温,似把火一直灼烧到心底,缓缓吐了口气,待平静后道:“可知我为何要在天霄峰建立这座石室?”
闻言,江莺歌想起石室内的杀阵,明显是为了保护这里的宫殿而设置,但她之前在宫殿里转悠了一圈,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没特别才更古怪。
顾珺雯指了指一面墙上的阵纹,道:“此阵当初是我自己设立的,没有假手于人,而这个阵的后面,关着一个人,正是我奶奶,素闵月。”
“她不是死了么?”江莺歌震惊道。
顾珺雯叹息道:“没死,当初她杀去若家,却没能杀了自己想杀的人,反而重伤逃回,闭关养伤期间因思念亲人成疾,最后入了魔。”
修士一旦入魔,不能剔除心中的魔念便一辈子只能沦为嗜血的傀儡,而素闵月若想清醒,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若家人死绝。
顾珺雯关着素闵月,一来是怕她伤人,二来是防止别人伤她,不管她曾经有多么辉煌,帮助过多少人,只要入了魔,就和魔奴一样,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宗主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我是想让你知道,我奶奶身上有一件神器,名为玄天镜,可助一人逆转乾坤,重回过去,但她已入魔,控制不了神器,待日后除去若家人,说不定能恢复神智,届时便可用玄天镜助你回到亲人身边。”
没想到素闵月在秘境里得到的神器是可以重回过去的玄天镜,难道……
她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导致心脏扑通跳着,不断叫嚣着。
或许,自己重生不是上天的眷顾,而是前世的顾珺雯对自己用了玄天镜。
所以,前世的顾珺雯可能不是有意要杀了自己,只是那个时候过于愤怒,而轻轻的一巴掌,可能对于金丹期的人来说是致命一击,但对顾珺雯来说,不过是一时怒火攻心稍微加大了点力度而已。
但还有一点,江莺歌想不明白,于是问顾珺雯:“若玄天镜能助人回到过去,为何宗主不自己用,又为何您的奶奶也不自己用?”
明明素闵月自己用玄天镜,就可以看见丈夫和儿子了,又为何没有那么做?
“舞儿的心思倒是敏锐,我奶奶也不是不想自己用,而是使用玄天镜有一个极大的限制,便是只能用于他人身上,且这个人的修为还不能高于玄天镜的持有者。”
还有一点,顾珺雯没有如实说,便是玄天镜是逆天之物,为天道所不容,一旦用了,持有者会被雷劫击杀。
而玄天镜也会破碎,消失在天地间,无论过去和未来,都寻不得。
如此一来,持有玄天镜者,轻易不敢用之,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无人晓得素闵月得了何种神器的原因。
“所以,玄天镜用在舞儿身上最合适。”顾珺雯敛着眸说道。
闻言,江莺歌还是开心不起来,若是回去了,那现在与顾珺雯发生的点点滴滴便都不存在了,但爹爹和娘亲亦是割舍不下,好比左右手,不管断了哪一个都不再是完整的自己。
“怎的还是愁眉苦脸?”
江莺歌抬头看着顾珺雯,目光中带了些期许:“若我真的回去了,宗主会忘了我的。”
顾珺雯一愣,没想到江莺歌会说这个,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明明都是没影的事,但气氛跟着沉了沉,像有什么压在了二人心上。
顾珺雯开口打破这令人压抑的沉重:“莫要忘了,即便你回去了,我的伤也还没好,那个时候的我,若想活着,只能找江家人。”
“不,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罢了,江莺歌没办法和顾珺雯解释,自己是怕顾珺雯不记得二人之间经历的那些生死,重生再见,必定是陌路人,不会像现在这般亲密,“算了,还是以后再说吧,现在我们连鬼谷门在哪里都不知道。”
这鬼谷门的人好像无处不在,连魅影阁的消息都能提前知道,就好像鬼谷门本就不是什么杀手门派,而是某人为了增强自己的耳目而把门徒散播于各地各门。
江莺歌对这样的想法感到一惊,道:“宗主,那贼人闯入这里,目的不可能只是放一根天魔断指吧?”
顾珺雯道:“嗯,八成玄霄宗也有鬼谷门的人,得知玄天镜的消息,意图夺取。”
“能找出此人么?”
顾珺雯摇头:“藏得很深,若非那人破了此处阵法,我也不会有此猜测。”
所以,天天现在是一刻也不能离开天霄峰了。
江莺歌摸了摸天天的脑袋。
天天抬头,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像是在说,以后记得要常常来看它,顺便带点好吃的。
可天霄峰是禁地,若今日不是顾珺雯带着她,她是不可能来的,只能无奈地对着天天笑了笑。
天天哼哼唧唧,不接受,转头看向顾珺雯,顾珺雯能懂天天意思,于是说:“我会让守山弟子对你放行,以后得闲了,可以过来陪陪天天。”
那种被特殊对待的感觉又浮上心头,让她生出想要开口告白的冲动,告诉顾珺雯藏在自己心里的情意。
以二人现有的关系,即便告白失败,江莺歌也不会有什么事,可是她怕,怕像杨清玉和柳白芷一样,连礼都不愿收、连话也不愿说、甚至连面也不愿见到。
倘若顾珺雯戴上她送的香囊,或许此刻也不必如此纠结了,如今,除了当个乖乖弟子道声“是”外,便再无半个字。
顾珺雯发现江莺歌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腰间上,明显是在意自己为何没有戴着香囊。
其实香囊就被放在床头边,每次打坐或者小憩时,都能嗅到安神花香。
但花香已经不能给她带来安神的效果,反而搅得心湖不在平静。
她知道自己为何心乱,可千年之约马上就到了,有些事情得先解决再想其他,否则,又何必扰得彼此都不得安宁。
第149章 千年之约是在顾珺雯初次掌管玄霄宗,独自一人前去天剑宗参加宗……
千年之约是在顾珺雯初次掌管玄霄宗,独自一人前去天剑宗参加宗门大比所定下的。
那个时候,她一人独舞于比试台,展现绝佳的天赋,惹得若家人妒忌,借着若家人被伤的由头,趁着顾珺雯羽翼未丰满,试图杀了她。
是天剑宗老祖保下她。
但也不是没有条件的。
天剑宗老祖看中顾珺雯,想让她与他的后辈成婚,只要顾珺雯肯点头,天剑宗便会力保玄霄宗。
当时顾珺雯修为低,玄霄宗也才刚起步,为了宗门利益,她是不得不同意。
但两个宗主之间的联姻,会生出很多问题,不好管理,更不可能把其中一个宗门并入另外一个宗门,唯一的办法,便是顾珺雯培养另外一个宗门继承人。
所以天剑宗的老祖给了顾珺雯一千年的时间,现如今,千年之约已到,天剑宗也派了门下弟子过来邀请顾珺雯赴约。
江莺歌并不清楚千年之约具体的内容,但她见顾珺雯一副为难的样子,便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所以自己必须跟着顾珺雯一起去才行。
“天剑宗邀请的人只有我,舞儿不必跟着。”顾珺雯出神地看着窗外,已经习惯凌霄峰一年四季变化的景色,不知是否能适应天剑宗那边的变化……以及,没有江莺歌在身旁的日夜。
“我是宗主的医师,理当跟着才是,况且天剑宗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我为何不能跟着?”江莺歌见到顾珺雯愁思的样子,更加坚定要随同的心思。
为什么?
因为顾珺雯也会怕,怕江莺歌知道千年之约具体内容,不愿纠缠,撇清干系,明明她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此刻竟有些茫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时,宗门里的一众长老闻询急匆匆来到了书房,问顾珺雯和天剑宗到底定下了什么约定,为何他们也不知道这件事,又问她是否立下了誓约等等。
他们关心顾珺雯,比她本人还急,还说什么天剑宗就算是名门正派,但也不能保证正派当中没有小人伪君子。
陌渊长老说:“如果宗主有难言之隐,我们可以不问,但必须让我随同,护着宗主一二。”
江莺歌连忙同陌渊长老说:“带上我,我是宗主的医师,得时刻观察宗主的伤势。”
陌渊长老点头,也不等顾珺雯表态,直接替她决定道:“好,明日我们便去天澜城,通过传送阵直接去天剑宗,我倒要看看这帮人想作甚。”
“不可对天剑宗无礼……”顾珺雯无奈道,“我只是去赴约,没有诸位想得这般严重,况且宗门还有诸多事务需要各位长老打理,让舞儿跟着便可。”
闻言,众长老也不好有什么意见,不过陌渊长老还是不放心,走的时候特意塞给江莺歌一大把灵符,灵符等级有高有低,目测是把赞下的身家都给了她,并且说:“每次宗主出远门必出事,这些灵符我倒希望用不上。”
江莺歌也希望用不上。
第二日,江莺歌和顾珺雯通过天阑城的传送阵,直接被传送到了云暮城。
生活在这座城里的人几乎都是有修炼天赋的修士,很少有普通人,所以这座城悬浮于半空,四面八方有水流通往城中,若想进出此地,要么通过传送阵、要么御剑飞行、要么花灵石乘船逆流而上或是顺流而下。
天剑宗的弟子早已在传送阵的出口等候多时,他们是负责迎接顾珺雯的,但是没想到顾珺雯没有第一时间跟他们走,而是说:“给我一个时辰,我想在城中转一转。”
这个要求,不仅让天剑宗的弟子有些愣,连江莺歌也一样。
天剑宗的弟子自是不敢对顾珺雯无礼,应下这个要求,乖乖地跟在后面。
由于云暮城漂浮在半空,故而上空几乎只能看见撩人的白云,城中的阵法隔绝呼啸的风,使得城内宁静祥和。
虽说城内的人都是修士,但他们的生活习惯却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没有日夜刻苦的修炼,只有充满朝气的劳作。
顾珺雯领着江莺歌随意走在街道上,目光始终不曾在周围停留过,像超脱了世俗的纷纷扰扰,显得格格不入。
江莺歌问她:“有心事?”
“千年之约……”顾珺雯回头看着江莺歌,而涌动的人潮仿佛隔开了彼此,划分出了一条河流,“其实是我与天剑宗宗主的婚约。”
江莺歌的脑海有片刻的空白,隔着人群,二人就这般相互望着。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千年之约竟是一纸婚约,原来……一切早就命中注定了,注定自己的喜欢就是一场痴念。
为什么顾珺雯不在宗门里说清楚,若是说清楚了,江莺歌绝不会跟过来的。
现在反倒弄得自己像个丑八怪,唱着别人都嫌弃的曲,被一群人看得羞愤难当,冲动地想逃回兴和堂,躲回曾经住的地方龟缩着。
可是见到顾珺雯目光中苦涩,江莺歌又隐下了这股冲动。
即使心中多么不情愿,多么想逃离,但身为医师,又怎能做出丢弃病患的事,更何况,她和顾珺雯之间本就清清白白,什么也没有不是么?
藏在衣袖下的双手紧紧捏成了拳,所有难言的话语,最终被江莺歌归结成一句:“恭喜宗主。”
“你说什么?”顾珺雯面色愈发苍白。
“我说,恭喜宗主,天剑宗宗主乃青年才俊,修为在分神后期,与宗主甚是相配。”江莺歌违心说道。
“你……”顾珺雯一阵郁结,紊乱的气息导致胸口像是堵着什么,疼得她伸手压了压心口,但一点用都没有。
“宗主?”
江莺歌见顾珺雯这般痛苦,还以为的旧疾复发,连忙挤进人群走过去,但顾珺雯却一甩袖,同天剑宗的弟子说:“不逛了,去天剑宗。”
天剑宗的弟子面面相觑,却也只能顺着突然变脸的顾珺雯,领着人飞向天剑宗。
江莺歌沉默不语地跟着顾珺雯,不敢让她的身影离开自己的视线,仿佛一旦离开视线,便再也寻不见了。
顾珺雯的气息明显还没顺直,所以江莺歌能感受到四周的灵力都是乱串的。
她想问问顾珺雯怎么了,可是刚张嘴,便发现一阵酸涩上涌,堵在嘴里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天剑宗离云暮城不远,偌大的宗门同样是浮于半空,有一柄灵力聚集的剑影从空中垂落,几乎占据了半个宗门,四周还有许多小型岛屿相伴,以黑色的玄铁串连着。
天剑宗的宗主魏晨之率领宗门长老在大门前恭候顾珺雯。
江莺歌也是第一次见魏晨之本人,剑眉星目,身姿挺拔,笑起来像有股清风拂面的舒适感。
她不甘心,却又不得不承认,无论是身份地位,亦或是相貌天赋,魏晨之都不输给顾珺雯,自己原本说“相配”的气话,没想到成了真话。
越发觉得自己可笑了。
“这位是?”魏晨之打量着江莺歌。
顾珺雯说:“为我诊治的医师。”
连自己的名字都不和魏晨之说么,是觉得自己一个小小的医师没有必要特意介绍给她未来的夫君?
江莺歌不懂,感觉双眼难受发涩,为了不在人前哭出来,为了不在顾珺雯面前丢人,她只能强忍着,一遍遍默念静心诀。
“原来是传言中的江大医师,久仰。”魏晨之抬手作揖,做完这些客套的事,随后道,“二位的住处我已安排好,请随我来。”
一个宗门的宗主亲自领人去下榻休息,足以说明对顾珺雯的重视。
江莺歌作为宗门小弟子,是不能与顾珺雯和魏晨之并排而行,否则会显得不懂尊卑,还会落了玄霄宗脸面。
只能孤零零跟在二人身后,听着魏晨之聊起过去的话题,那是江莺歌无法参与的世界,从只言片语里也窥探不了全貌。
不过,顾珺雯除了感慨和魏晨之客套了两句,之后就没怎么开口说话了。
魏晨之看出来顾珺雯没什么兴致聊曾经,便换了个话题,问道:“你的伤如何了?”
顾珺雯摇头:“不见好转。”
魏晨之沉默了片刻,道:“没想到若家家传绝学如此难缠,我还听闻你去天衢宗路上被鬼谷门杀手截杀,可需要我帮忙查一查这个门派?”
“不必,我欠你的已经够多了。”
魏晨之笑道:“哪里的话,你我之间早晚成一家人不是么?”
顾珺雯缄默无言。
江莺歌则咬紧牙关。
魏晨之把人送到翠竹轩,嘱咐顾珺雯好好休息,过几日在商议千年之约一事,随后便离开了。
顾珺雯连个眼神也没有递给江莺歌便回了房,房门关上的一刻,仿佛隔出了两个世界。
江莺歌抿着唇,心里难受得在原地站了许久,目光茫然地环顾陌生的环境。
清雅的翠竹就种在小径两旁,竹子的香气本该让人身心舒畅,如沐春风,可她心里压着事,这些一排排的竹子反而成了碍眼的东西。
可能不只是竹子,因为生了妒意,有关天剑宗的一切,自然瞧着都不顺眼。
第150章 顾珺雯一夜都没能休息好。 明明她已经做好了准备才……
顾珺雯一夜都没能休息好。
明明她已经做好了准备才决定和江莺歌坦言,却因为一句“般配”而刺痛了心。
或许,她根本没有准备好,不过是想从江莺歌这里得到一个能让自己不后悔的决定罢了。
顾珺雯垂着眸,指腹摸了摸手里的香囊,香囊里的花香虽然能安神,但安不了混乱的心。
见外头天已亮,她收起香囊走出了房门,正好见对门的江莺歌也打开了房门。
于是,顾珺雯站定不动了。
她了解江莺歌,不管昨日的言语有多冲撞,出于礼节,江莺歌也会第一时间过来打招呼,届时,便能心照不宣地忘却昨日的不愉快。
某些时刻,顾珺雯确实了解江莺歌。
哪怕一夜辗转,心中烦乱的事情没整理好,江莺歌见到顾珺雯也会上赶着贴过去。
但没想到,江莺歌才走两步,便见到了一大清早赶来的魏晨之,跨出的步伐也因此收了回去。
顾珺雯见状,目光微敛。
魏晨之今天特意来给顾珺雯送丹药,他将其递过去,道:“此丹有调养体虚之效,你暂且用着。”
顾珺雯没有拒绝,收下丹药。
“你许久未曾来过,不如我带你四处转转,瞧瞧天剑宗这些年来有何变化,如何?”
“嗯。”顾珺雯神色厌厌地看了眼江莺歌。
魏晨之见状,转身问江莺歌:“要一起么?”
没说“一起吧”而是用询问的语气,是笃定了江莺歌识趣,不会跟着。
可昨夜冷静后,江莺歌想了很多,也想了很久。
这个千年之约说到底是顾珺雯最为无奈的时候定下的,千年来都未曾有人听过此事,更未曾见过顾珺雯与魏晨之有什么瓜葛。
很明显,是因为顾珺雯不喜欢魏晨之,所以连提都不想提,至于魏晨之对顾珺雯又是什么态度,其实不重要。
只要不是两厢情愿,那么约定便有可能作废。
所以,江莺歌也同意了。
魏晨之的目光有些诧异,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带着顾珺雯和江莺歌在天剑宗里闲逛,时不时会说上两句,对比剑宗前后的变化。
剑宗炼气期的弟子有早晨练剑的习惯,此刻,大家都聚集在晨练的剑场上练习着基础剑诀,放眼望去,一片雪白,动作也整齐划一,很是宏伟。
不过剑宗弟子对顾珺雯充满了好奇,总会在练剑间隙偷偷打量着她,被长老发现后好一顿责罚。
因为剑修本身就代表着坚韧不拔,一心向着剑,最忌讳三心二意者,他们的修为还不高,剑道未成型,没有那么高的意志力,得依靠长老的约束才会在剑道上越走越顺。
被罚的弟子乖乖跪在地上举着重剑,同时还得背诵各种剑诀。
魏晨之问:“和你们宗相比如何?”
顾珺雯只是点头,不说好也不说不好,魏晨之见状,无奈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不爱说话,若对我有意见,可以提出来,我改便是。”
“你不必迁就我。”顾珺雯淡漠道,“我不觉得一个人为了另外一人改变自己是件好事。”
一直跟着二人身后的江莺歌微微一愣,她不太认同这话,若是真心喜欢一人,会不自觉为对方作出改变的,不过这种改变一般是变得更好。
顾珺雯不认可,是因为她不喜欢魏晨之,如果魏晨之为了顾珺雯改变,只会让顾珺雯觉得有负担。
魏晨之对顾珺雯敷衍的态度也只是笑了笑,明显不以为意,所以一句也没反驳。
如此反应,反倒叫江莺歌也看不明白了,是魏晨之性子本就随和,还是他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般重视顾珺雯?
可不重视,又为何逼人履行约定?
江莺歌能想到的只有利益。
就如剑宗的老祖,当初让顾珺雯立下千年之约,不也是看中她的天赋,试图将她归到自己门下。
因利而结合,又岂能幸福。
所以,回到翠竹居的时候,江莺歌拉住了顾珺雯衣袖。
顾珺雯倒也没挣脱,回头静静地注视着欲言又止的江莺歌,等着她开口。
“能不能……别嫁给他?”
顾珺雯淡淡问:“为何?”
“他并非良配。”至少不是顾珺雯的良配,江莺歌咬着唇说道。
“舞儿不是说过,我与他很是般配么?”说完,顾珺雯扯开了衣袖,转身回了房。
江莺歌愣住,想解释,可房门已经紧紧闭上。
她无所适从地站了许久,心中一片酸涩。
顾珺雯是不会明白,那种听见自己喜欢的人要嫁给别人的滋味是什么样的。
说气话,不过是想让自己心里不那么难受。
而顾珺雯对自己的态度凌磨两可也就罢了,为何自己主动低头,她也能毫不留情抽身离去?
难道是自己错了?
顾珺雯对自己特殊,是因为自己姓江,是因为江善是活圣手。
是了,在天霄峰的时候,顾珺雯就说过:“莫要忘了,即便你回去,我的伤也还没好,那个时候的我,若想活着,只能找江家人。”
如今回忆起这句话,就成了诛心的利剑。
江莺歌笑了笑,看来是自己一直会错了意。
顾珺雯从来没有动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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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大早来找我有什么急事?”魏晨之坐在殿堂上,有些不解地看着顾珺雯。
顾珺雯直言道:“千年之约如何才能废除?”
“你为何要废除千年之约?”魏晨之有些诧异,“要知道,我天剑宗可是第一宗门,而以我的身份配你,可是绰绰有余。”
顾珺雯缓缓道:“我知道,但我已有心上人,所以抱歉,这婚我不能成。”
“你这话倒是让我很意外,不过顾宗主凭什么认为我会因此而解除千年之约呢?”魏晨之不悦道,“当初赤血崖一战,我天剑宗因千年之约而不得不出面,若非如此,其他宗门又怎会愿意同你一起灭了若家。”
“怎么,现在想过河拆桥?”
顾珺雯皱着眉,道:“即便没有千年之约,诛杀魔奴,天剑宗也当义不容辞。”
魏晨之笑道:“人都因利而动,修士也一样,什么除魔卫道,不过就是魔奴太过嗜血,大家怕死,所以先除魔而已。”
顾珺雯倒是没想到魏晨之会说出这番小人之言,她道:“难怪你们天剑宗不如千年前那般昌盛了。”
魏晨之面色一僵:“你说什么?”
“千年前,除了天剑宗老祖外,你父亲也是一代传奇人物,当初在秘境里,许多宗门子弟都不慎掉入魔窟,你父亲以一人之力,带回近半数的人,后又因魔奴屠村,也是你父亲带着门下子弟追击魔奴数万里,天剑宗也因此名声大噪。”
魏晨之笑道:“那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落下一身伤病,早早陨落。”
“有些事,比活着更重要。”
“可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顾珺雯蹙眉:“我与你,话不投机。”
“正巧,我也觉得我们话不投机。”魏晨之站起身,走到顾珺雯面前,俯视着她道,“所以,以后只能相互迁就一点了。”
被人如此贴近,顾珺雯有所不适,往后退了一步。
魏晨之见状,倒也没有继续咄咄逼人,也往后退了一步,道:“顾宗主最好还是早些适应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免得日后你我都难受。”
“开个条件。”顾珺雯没有接话。既然魏晨之想要利益,那便只能以利换取千年之约。
魏晨之道:“顾宗主说笑了,什么条件也比不上顾宗主你本人。”
“那可不一定,你也知道我的旧疾一直没好过,虽有渡劫期的修为,如今已不是你的对手,倘若一直寻不到医治办法,百年后,你最后得到的只会是一具尸体。”
魏晨之陷入沉思。
这也是他所担心的,顾珺雯的旧疾几十年都没被医治好,药宗也束手无策,活圣手也死了,他的后人江莺歌,看着也不像能治好顾珺雯的样子。
顾珺雯这时又道:“天剑宗与玄霄宗可定下盟约,两宗可以相互交流剑道。”
魏晨之闻言,有点心动了,他之所以对顾珺雯不放手,就是看中她在剑道上的天赋,倘若两宗可以相互交流,倒也是个办法。
但既然是利益交换,魏晨之自然不会轻易松口,于是摇头道:“不够。”
“我亲自指点。”
“还是不够。”
就在顾珺雯猜测魏晨之还想要什么的时候,天剑宗弟子过来传话,说:“宗主,魅影阁阁主求见。”
魏晨之愣了愣。
魅影阁向来不与任何势力打交道,今日特意上门求见,绝不可能是来交好天剑宗,那么只能是为顾珺雯而来。
倒是有意思。
魏晨之让门口的弟子把叶云愁带过来,并且问顾珺雯:“你说的心上人,难道是叶云愁?”
顾珺雯没有回答。
她总不能把江莺歌的名字说出来,且不说旁人怎么看自己,她并不想江莺歌也受到非议。
除非像沐河一样,放弃一切,带着方怡隐居在别人找不到的地方。
但竹溪还不能独当一面,而顾珺雯也不知自己能活多久,她暂时放不下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