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何清清的病情暂时没有恶化,面色也红润,显然叶长老将她照顾得极好
何清清的病情暂时没有恶化,面色也红润,显然叶长老将她照顾得极好,日常只需用补灵之物温养筋脉,拖延时间。
给何清清诊完脉后,江莺歌又去了杂役院请了两名杂役弟子打理自己的小院落,然后去了兴和堂查看断肢者的伤口。
他们有的人断臂,有的人断腿,最严重的一人整个小腹下方部位都没了,至今没醒来,硬生生被月长老用丹药吊着一口气。
只有他的伤口时而溃烂,需要医师用药打理清洗,防止恶化,在去天衢宗的路上,此人主要由江莺歌负责照料。
天澜城里有一处传送阵,可将人传送至天衢宗附近的城镇,但传送阵在传送过程中会产生一股气流挤压身体,对寻常人而言无关紧要,但对重伤者来说等于二次伤害。
所以,顾珺雯雇佣了车队安顿伤者,而用来拉车舆的不是马,是比人还高的灵鹤,灵鹤拉车舆可飞行于天空,能减少一半的路程。
负责驾车的几名弟子除了扬清玉以外,修为都在金丹初期,扬清玉把昏迷的弟子抬进车舆里后笑着和江莺歌打了声招呼。
她只需要照看好伤者,其他事交给扬清玉便好,至于其他伤势较轻的伤者,则由其他医师负责。
车舆里的空间极大,一些需要用到的盆和药物都已备好,放在了桌上,伤者仍旧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用一块干净的白布盖着伤口。
江莺歌会时不时掀开白布看一下伤口,然后上药,或用药水清理一下溃烂的地方,余下的医用垃圾丢在一旁的桶子里,扬清玉会定时来清理。
连赶三天路,队伍暂停在一座小镇里休整,顾珺雯直接包下一间客栈,房间大家自由选择。
在来的路上,江莺歌见小镇灯火通明,街道上都是来来往往的人群,于是随便选了一间后上街去了。
这个镇子很热闹,街道上除了各种吃食,还有许多小孩子喜欢的木偶面具,还有女子喜欢的首饰。
江莺歌走到专门卖香囊的摊子,摊主是位阿婆,阿婆的手艺很好,每个香囊上的图案都绣得活灵活现,价格也不高,普通的香囊一个下品灵石,精美香囊三个下品灵石。
算算车队的路程,约莫还有四到五日可以抵达天衢宗,所以江莺歌想自己绣一个比较有意义的香囊送给顾珺雯。
于是,她问阿婆:“有半成品的香囊么?”
阿婆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笑道:“姑娘是想亲自绣个香囊送给心上人吧?”
江莺歌红着脸点头。
半成品的香囊边上有精美的饰品点缀,两边线条未曾缝合,是岔开的,得绣了图案才能进行缝合。
“那姑娘选个秀图吧。”
秀图多种多样,看得眼花缭乱,不过阿婆说,送心上人最好绣花,每一种花代表不同的话语。
江莺歌沉默地看着其中一种图案,纠结了一会,带着点私心,又存有一点点试探后的期待,最后还是把这种图案给买了下来。
她想……
最后再试试吧……
她买了两个半成品的香囊后便回了客栈,直径躲在房间里挑灯作图,作了图之后才能对着图绣。
不过她的绣工不是很好,一夜过去,勉勉强强绣了一个角,而且这个角看起来有点歪曲,她不是很满意,但现在拆线又很麻烦,想了想,还是决定将就地绣下去,要是顾珺雯嫌弃,那就买个现成的送过去好了。
眼见外头的天色明亮,她正打算收起香囊的时候,门忽而被顾珺雯推开,吓得连香囊上的针头也不管了,全都丢进了储物袋里。
顾珺雯敛眸打量了江莺歌一眼,问:“这般紧张,是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香囊一事,江莺歌暂时不想让顾珺雯知道,否则就没什么惊喜感了,便强装镇定道:“哪有藏东西,是宗主一声不吭推门而入吓到我了。”
以顾珺雯的修为,是不难发现江莺歌藏东西的小动作,本以为会被追问,却没想到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顾珺雯竟笑了一下,那一刹那,似看见满庭艳丽的花,花瓣被微风卷起,又纷纷落在面前,愣是被迷住了双眼。
“连魔气都不怕,现在却被吓住了?”
江莺歌也不是不怕魔气,封闭识海和魔气斗争的半年里,见到最多的便是叶云愁和顾珺雯走在一起的画面,这种锥心之痛令她无时无刻都想着放弃,何必活得那么辛苦那么累。
可是不行。
她信誓旦旦说过不会有事,绝不能失信于顾珺雯,况且自己真走了邪道,不仅叶长老会失望,何清清和顾珺雯身上的伤又该如何是好?
牵挂太多,又怎能轻言放弃,她最后是靠着佛经固守本心,一掌击碎眼前所有才得以摆脱,不过,也仅仅只是摆脱罢了。
该在意的还是会在意。
“时辰不早了,我们得继续赶路。”
“哦。”
顾珺雯没有继续追问,倒是让江莺歌松了口气,随即,她跟着顾珺雯离开了客栈,车队就在门口等着,那些伤患还是安排在原来的车舆里。
江莺歌上了车舆后才察觉顾珺雯也跟了上来,她微微一愣,道:“宗主,这里的药味大。”
“无妨,我已习惯。”
闻言,江莺歌自然不好多说什么,只不过藏在储物袋里的香囊,哪怕有闲暇工夫恐怕也绣不成了,但能换来顾珺雯陪在一旁也是不错的。
江莺歌把车内的东西整理一下,尤其是靠窗口的长椅,用帕子擦了一遍后才让顾珺雯坐在此处,然后又查看了一下伤患的伤口,还算稳定,便给他喂了一颗丹药,再施针定穴,加快伤口愈合。
车队行驶在街道上,需要离开小镇方能飞行,故而透过窗户,能见到许多人早起做工,这样的繁忙之景在平日里很常见,毕竟大家还得为了生计填饱肚子,不像修士,已不必食用五谷杂粮。
顾珺雯却看得出神。
江莺歌坐到顾珺雯身边,同样看着外头景色,道:“以往,我爹娘也会在这个时候去铺子里坐诊。”
那时候她还很小,只知道爹娘做了饭却从来不吃,她还以为是爹娘太忙,忘了吃饭,所以每次她跑去铺子里,会给爹娘带些零嘴垫垫肚子。
现在想想,小时候的日子过得无忧无虑,她却无聊透顶,所以才会天天没事找事干,只盼着早点长大成人,未料到,这竟成了最珍贵的一段记忆。
顾珺雯静静看着江莺歌的侧脸,耳边听着她说儿时趣事,渐渐地,那张成熟的侧脸与记忆中的稚嫩重叠。
那时的江莺歌刚失去亲人,本以为会放声大哭,没找到她竟沉默不语,小小的一只蜷缩在自己怀里,反而显得更可怜无助。
那一次,她难得心生怜惜,本该把江莺歌放在自己身边养着、就近观察的决定,改成让何清清抚养。
何清清为人温婉,人缘也好,又是医师,抚养江莺歌最合适不过,只是没想到才短短三年,何清清便遭暗算。
那个时候顾珺雯便知道,一旦江莺歌有医治自己的本事,将会成为下一个不得善终的江善。
所以,顾珺雯一直当江莺歌不存在,一是保护,二是想顺其自然,若她命绝于此,至少不会连累到江莺歌。
可未曾想,她嗤之以鼻的识海之痛最终会磨平骨子里的傲气,以至于在山林偶遇江莺歌的一刻,一步步试探引导,才会走到至今。
她倒是不后悔,甚至还庆幸那时的决定,现在这般看着江莺歌,就能扫尽心里所有的烦人的事,如此一比,识海之痛又算得了什么。
“宗主,其实我对爹娘的印象越来越模糊,不知宗主能否同我讲讲他们?”
“你们江家人都很好,你爹你娘其实也清楚我和若家那些恩恩怨怨,却还是选择不遗余力帮我治病,而我没能护好他们。”顾珺雯一声叹息,接着又对江莺歌说了句,“抱歉。”
江莺歌愣了一下,说:“不用和我道歉,换作旁人有难,我相信爹娘也不会见死不救的。”
顾珺雯颔首:“那倒是,这一点你和他们很像。”
就在这时,忽而有一声悠长的琴声传来,江莺歌和顾珺雯同时敛眸向窗外望去。
这琴声急促,当中还蕴含阵阵杀意,好像四面八方充满危机,连街上的行人都纷纷驻足观望。
不过琴声很快就戛然而止,行人都疑惑地看了眼彼此,又若无其事地走了。
江莺歌疑惑道:“好像是玲儿,可她为什么当众弹琴又不露面?”
顾珺雯道:“这琴音里蕴含杀意,她不露面是在提醒我们,此行有危险。”
“如此说来,鬼谷门派了人时时刻刻盯着玄霄宗动向?”江莺歌若有所思片刻,“这完全不像鬼谷门做派,会不会有一种可能,是若家人在掌控着鬼谷门?”
“不排除这种可能。”
顾珺雯拿出一只符鹤,用符鹤传音给筱雨长老,让她去一趟魅影阁买鬼谷门的消息。
至于魅影阁会不会卖,那就不得而知了,若是不卖,单凭玄霄宗想找到鬼谷门的位置可不那么容易,否则鬼谷门的大本营也不会隐藏至今也无人找得到。
待符鹤遁空飞走,顾珺雯和江莺歌说:“给我一些迷药。”
江莺歌把药递给顾珺雯,道:“宗主是想活捉鬼谷门的杀手?”
顾珺雯接过药,将其收好后说:“魅影阁为了自保,不一定会把消息卖给我们,最好的办法还是活捉鬼谷门的人。”
江莺歌听完这番话,却觉得魅影阁会把消息给顾珺雯的,因为叶云愁是不会看着顾珺雯陷入险境。
第132章 顾珺雯若想抓到鬼谷门的人,就得按兵不动,所以队伍还是按照原计划
顾珺雯若想抓到鬼谷门的人,就得按兵不动,所以队伍还是按照原计划离开了小镇,往天衢宗的方向飞去。
顾珺雯给了江莺歌一些灵符防身,嘱咐道:“鬼谷门的人一出现,你只管带着人跑。”
江莺歌点点头,收下了灵符。
她知道轻重,队伍里有伤患,若鬼谷门的杀手一来,顾珺雯定是无暇顾及,如何保全他们的责任自然落在了她肩上。
但不知为何,江莺歌感觉这次抓人不会那么顺利,毕竟鬼谷门行踪隐秘,了解这个门派的修士并不多,怕就怕他们的目的并不是单纯地针对顾珺雯。
她心神不宁地看向窗外,距离天衢宗还有几日路程,也不知对方会选择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动手,敌暗我明,像是背后有条毒蛇盯着,这般等待的滋味实在令人焦虑。
“喝杯茶,定定神。”顾珺雯看出了什么,于是泡了杯茶递给江莺歌。
江莺歌下意识接茶杯,指尖不可避免挨到顾珺雯的手,冰冰凉凉,似凝脂玉叫人爱不释手,等她回过神时,手里只有杯热茶,而顾珺雯已经端起另外一盏茶喝着。
她呆愣地抿了口茶,心思却飘到了十万八千里,想起前世那月圆之夜,顾珺雯的手也是如此冰凉,然后划过自己的腰线,带起一片片细小的绒毛,目光也不再冷静支持,将那一身冷态揉碎……
这样的顾珺雯,当真是令人口干舌燥,她急得往嘴里猛灌了口热茶,又烫又呛,连连咳嗽,忙不迭用衣袖把嘴角擦干净。
“在想什么,这般心不在焉?”
“咳咳。”江莺歌咳得更猛了,“没……没什么,就是有些担心,鬼谷门的杀手相当于死士,即便宗主抓到人,用了搜魂术,也不一定能得到鬼谷门的位置。”
“这也是我担心的地方。”顾珺雯放下茶杯,“像鬼谷门这种特殊的门派,定会在识海里种下自毁的禁制。”
如此说来,玲儿作为鬼谷门的人,识海也定被种下禁制,且除了禁制,应当还有别的手段控制着他们,否则以杀手的习性,随时可以反噬鬼谷门。
不过这些都只是江莺歌的猜测,具体如何,还是得等成功抓到人了才知道:“所以宗主要迷药,是防止鬼谷门的杀手自缢么?”
“嗯,只要把人活着带回天衢宗,想必孙公明自有办法解开识海禁制。”
顾珺雯虽然也会和齐长老探讨阵法,但到底比不上对阵法痴迷的孙公明,据说他年轻的时候因为一本上古书籍而辜负了一名女子,至今未有伴侣。
若孙公明解不开禁制,那么其他人就更不可能解开了。
只望一切顺利才好。
到了夜晚,顾珺雯特意吩咐让队伍停在林间休息一晚,茂密的林子便于藏身,顾珺雯这是在给鬼谷门动手的机会,就看鬼谷门的杀手会不会上当。
等待的时候无异于一场自我心理博弈,就怕白等一场,而鬼谷门的杀手同样也怕错过时机。
江莺歌天生有耐心,而顾珺雯忍着病痛几十年,自然也沉得住气,所以二人该做什么还做什么,起码明面上看不出任何不妥之处。
顾珺雯待在车舆里看着书。
江莺歌则去瞧其他伤患。
就目前一行的医师来说,江莺歌的医术是最好的,所以给伤者看完伤口后,医师们便围着江莺歌请教医术,毕竟她住在凌霄峰上,平时连话都搭不上,更别说请教了。
这回逮到机会,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江莺歌都不知该先回答谁的问题,便干脆让他们围着篝火坐下,捡着自己所学到的心得讲。
篝火把影子拉得很长,影子的最远端与黑暗融为一体,深幽得可怕,但在江莺歌的轻声细语下,仿佛又隔着一道静谧的屏障,把所有的安逸美好都留在了屏障内。
当顾珺雯撩开车帘,见到这样一幅画面竟出了神,仿佛自己降下身份,围着篝火而坐,成了学生,同他人一起听着江莺歌讲课。
不过,杨清玉却大煞风景说:“难怪很多修士不愿修医道,光是药理就听得我头疼,你们医师日日夜夜与药材和书籍为伴,不觉得无趣么?”
其他人回道:“学医是无趣了点,可我等都是木系灵根,只有修医道最为合适,丹道次之,毕竟不是火灵根,控火能力自然比不上火灵根修士。”
杨清玉说:“木系灵根的修士,恢复力快,可以武修。”
江莺歌笑了笑,医修都是细皮嫩肉的,一般是吃不了武修的苦才会走医道。
所以此刻大家听了这番话,都摇头说武修锻体比医修背书还苦还累,动不动就受伤,一个不小心就嗝屁了,这么一比较,他们便觉得当医修也挺好。
江莺歌也觉得当医修挺好,起码能为顾珺雯做点事,如此一想,视线便不受控制地往车舆那边瞥去,也不知是不是吹来一股风的关系,她只看到晃动的帘子。
可车舆的帘子是和内部空间为一个整体,若无人从里头掀开,帘子就像禁止的,外面的风吹不动,只能是顾珺雯掀开帘子后又放下,恰好被江莺歌发现。
她以为是顾珺雯一个人太闷,所以掀开帘子看了一会风景,正巧大家的兴致还没退,又讲故事又唱曲,她便走向车舆,敲了敲车筐,问:“宗主,要不要下来同我们一起听曲?”
“我若去了,只会扫兴,况且我也不喜欢喧闹。”
确实,顾珺雯不喜欢喧闹,凌霄峰永远是如冬季一般冰冷刺骨,江莺歌怎么会觉得顾珺雯想过来凑热闹呢?
一定是错觉。
“江医师会不会唱曲啊?”有人起哄笑道,“可否给我们唱上一曲?”
江莺歌连连摇头:“我不会。”
她面皮薄,人前献艺会羞赧,更何况顾珺雯还在,实在不想献丑,便寻了个借口回到了车舆里。
顾珺雯抬头看了她一眼,深邃的双眼在烛火的映照下好似带了点柔和的笑意,这样的目光出现在这张冷脸上并不违和,反而别有一番勾人的韵味。
“勾人”这个词显然并不适合用来形容顾珺雯,世人对她的多以清冷、自傲、岑寂来形容,可江莺歌觉得,出尘如仙的人一旦流露出一点点不同往常的神情,也比天生魅骨的女子来得勾人。
这一点,早在前世的时候就已经被江莺歌印证,每每回想起来,都会乱了呼吸。
她连忙敛住心神,生怕自己的魂被勾走似的,低着头直径走到床边,查看伤者的情况。
经过这些天的照料,他的伤口明显好转了不少,不再化脓,想必到了天衢宗就该醒了。
“他如何了?”
顾珺雯忽然出声询问,着实吓了江莺歌一跳,忙不迭说句“没什么大问题”后,才顺了顺气。
顾珺雯放下书籍,目光锐利如剑地盯着江莺歌:“从刚才我便发现舞儿的气息很乱,是身体有什么地方不适?”
江莺歌心虚道:“没有。”
“舞儿好歹是金丹后期的修士,若无特殊情况,气息岂会乱,你同我说实话,是不是魔气没有清除干净?”
“我真没事。”
江莺歌再三保证自己体内的魔气已经被清楚干净,但顾珺雯的目光任然有疑虑,被如此关心,本该开心的,偏偏自己的心思不纯,能不哭就算好的了。
“可知我为何会带着你一起前往天衢宗?”顾珺雯无奈道,“宗门的初级医师有的是,让你照顾伤患只是个借口,我是因为担心你体内的魔气没有彻底清除,倘若有意外,我才能及时出手,可懂?”
及时出手杀她么?
江莺歌懂的,若自己换作顾珺雯的立场,大概也会如此,所以,她点头承诺道:“宗主放心,我都懂,若我体内真有魔气残留,定不会瞒着宗主。”
她就差跪地对天起誓,用最恶毒的言辞诅咒自己了,好在顾珺雯被她真挚的目光感染,信了她的话,便没再揪着这个话题问下去。
车舆外面欢声笑语,那些残疾的弟子也被感染,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甚至还会帮腔哼唱两句,唱到兴头上,还会喝酒助兴。
扬清玉平时说话没脑,但关键时刻还是很体贴,残疾弟子不方便拿着酒囊,他便同人勾肩搭背,自己喝一口,再顺手给对方灌上一口酒。
这样温馨的场景不多见,所以更被人珍稀,但此刻的天已经蒙蒙亮,鬼谷门的杀手还没有要动手的意思,拖得越久,就代表杀手会有更充足的准备,那么暗处的杀机也随之越凶险。
“走吧!”顾珺雯说道。
对方不动手,队伍还得如常出发前往天衢宗,下次再休整,还得找个不突兀的时机。
不行,这实在是太被动了。
江莺歌得想办法化被动为主动,对方不动,想来还是因为忌惮顾珺雯,即便顾珺雯发挥不出原有的实力,但渡劫中期的修士即便不动用灵力,单靠蛮力都能干翻一群金丹期修士。
第133章 主动的方式无非是让对方寻到我方破绽,显然他们并不觉得在一片林子
主动的方式无非是让对方寻到我方破绽,显然他们并不觉得在一片林子里动手是一种机会,而且作为杀手,他们在刺杀目标之前,有的是耐心等待。
既然他们善于藏匿,不肯出现,那江莺歌便制作一种只有自己才能嗅到的药香,将其散在四周,只要杀手身上沾到一点,那她便有可能找到他们了。
这种药香制作起来并不复杂,而且材料都有,配好比例,用一个碗和些许的水反复调合,然后将其涂抹在车舆外面,如此一来,车队所过之处就能通过风将其散发,药香会在周围停留一阵子,一旦有人经过,衣裳多少会沾到一点味道。
江莺歌做完这一切,才给顾珺雯解惑,随后又道:“若有异常,还请宗主先用神识探查一番。”
顾珺雯点头应下。
江莺歌见状,这才端坐好,闭上双目,闭上双耳,把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了嗅觉上。
这么做其实很耗费精力,需要时时刻刻分辨四周的味道,难度不亚于蒙眼作画。
一开始,这些味道在脑海里全是模糊的影子,将其一一区分后便有了形体,桌子有木香,而桌上放着书籍,所以有书卷香,还有靠近窗口边,那最熟悉不过的苦涩冷香。
再往外嗅,便是自己特制的药香,散在四周,随风而荡,味道不但不会变淡,反而助其散播得更远,像蒲公英似的,落在哪里,哪里便会沾上香味。
“宗主,辰时方向。”
江莺歌察觉了几股异常的香味,正有规律的移动,她立马告知给顾珺雯,顾珺雯通过神识找到他们的身影,同江莺歌说了句:“你带着人先去天衢宗。”
“嗯,宗主要小心些。”
顾珺雯的离开悄无声息,没有任何弟子察觉,在她走后,江莺歌才让驾车的弟子全力赶路。
弟子们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办不误,对着灵鹤吹了声口哨,灵鹤便快速扇动翅膀,拉着车舆飞过高山流水。
江莺歌掀开帘子朝后望了一眼,在耀眼的日光下,有几道刺眼的雷光闪过,带着破人的威压,哪怕走远了也会感觉到心悸,想来顾珺雯已经和鬼谷门的人交上手了。
“江医师,那是有大能在渡劫么?”扬清玉不知顾珺雯已经走了,下意识见到雷光就会认成雷劫,“不过雷劫为何没有雷云呢?”
江莺歌只能长话短说:“不是雷劫,而是宗主的五行雷诀,四周有埋伏的杀手,宗主已过去去抓人,我们不能给宗主添乱,得赶紧离开。”
“我懂了。”
扬清玉听明白后,不再询问,和其他驱车的弟子一样甩起了缰绳,然而灵鹤不管怎么飞,也有一个极限。
本以为现在的距离足够远,就算灵鹤飞至极限也不打紧的,但江莺歌忽而面色一变,察觉有两股气息藏匿在附近的山林里,正跟着车队快速移动。
她将听风诀展开。
见到两人移动的速度快得似一道光影,难以捕捉,便知二人的修为比自己还高,而在车队里,修为最高的只有江莺歌,最低的便是扬清玉,只有筑基后期。
也就是说,整个车队的人加起来可能也打不过那两人,江莺歌心中倍感焦急,正考虑要不要把这边的情况通知给顾珺雯,可转眼一想,顾珺雯一走,那两人就明目张胆出现,可能他们的目标并不是顾珺雯。
若是如此,顾珺雯此刻定会被人想方设法拖住,可能消息根本传不过去,现下状况,只能靠她自己,但车队里有许多伤患,一旦交手,毫无胜算。
江莺歌当即下定决心,同扬清玉说:“我有事,去去就回,你负责把他们送去天衢宗。”
扬清玉还没反应过来,江莺歌便跳车而去,迎着呼啸的冷风,直径飞往深山中,而那两道身影,也紧跟而来,很明显二人的目标就是自己。
所幸顾珺雯留了不少高阶灵符给江莺歌,既然对方要拖延时间,那她也来拖上一拖,就看谁先耗不住。
她手里捏着药粉,随意往身后撒。
这药粉是引兽香的一种,山里多妖兽,一旦嗅到引兽香便会顺着香味寻过来,用来拦路最合适不过,即便不能给那两人造成什么伤害也无妨,江莺歌本意只有拖。
可让她意外的是,闻香而来的妖兽连一息一刻都没能拖住,一阵刀光闪过,妖兽便成群结队躺在了地上,而流淌着的血铺成了红绸,越铺越多,盖住了视线。
那刀最后飞回原主手中,江莺歌这才看清那两人的相貌,竟是零二和玲儿。
见到他们,江莺歌忽而意识到玲儿之所以在镇子里弹琴,不是提醒顾珺雯,而是在警告自己,鬼谷门这次刺杀的目标就是自己。
回想起当初在荒岭,玲儿就一直在反复说,远离顾珺雯,但她没有,想必这就是鬼谷门要杀她的原因,是嫌她碍事了。
零二是化神期的高手,一掌就能拍死江莺歌,不过他没有立即动手,应当是顾忌一旁的玲儿。
玲儿显然也是下定了决心,看了江莺歌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就取出了琴。
江莺歌连忙取出天级灵剑。
剑鸣声和琴音同时响起,随后交汇成令人丧胆的曲调。玲儿已经达到人琴合一的境界,随手拨弄琴弦,便如千军万马挥动刀剑而来。
而剑本该是杀人的利器,又使的火系术法,本该霸道焚毁一切,可到了江莺歌手里就少了点戾气,软绵绵地,处处收着三分力。
所以才几息的工夫,江莺歌节节败退,身上出现大大小小的划痕,玲儿没有留手的意思,手下拨动地琴音节节攀高,琴音所过之处,树木花草皆被拦腰斩断,到了最后一截音符,形成无数道锐利的刀刃向着江莺歌飞驰而去。
江莺歌向后退,脚踩灵影步堪堪避开几道,未曾想玲儿的琴技变化多端,随手弹出另外两节小音,刀刃竟转了个方向朝她后背劈砍而来。
她依靠柔韧的腰身迅速往后仰,后背几乎是贴着地面,脚下再用力踢蹬,整个人便以如此高难的姿势蹿了出去,躲过了那些刀芒。
但琴音不停,刀芒接踵而来。
江莺歌丝毫不惧,手里的剑轻点地面,借着力、迎着刀刃跃向玲儿,起手便是飞花落,数十道剑气将刀刃竟数抵御,随后一个滑步,左手击向玲儿。
玲儿并未接招,反手拽住江莺歌手腕,见到指缝藏着的银针,心中了然道:“同样的招数,我岂会再上当?”
江莺歌见偷袭不成,打算退去,但左手腕被玲儿牢牢抓住,她只能把剑横刺过去,天级灵剑的剑身有极高的韧性和强度,即便玲儿是元婴期修士也不敢硬接。
本以为玲儿会被逼退,却未曾料到一直没有动作的零二会忽然出手,以刀挡之,并且说道:“你若下不去手,我来。”
玲儿面色一变。
江莺歌感觉手腕的力度有所松弛,忙不迭挣脱。
零二见状,只是冷哼一声,而这一声的冷哼带有化神期不容反抗的威压,震得江莺歌心中微颤,仿佛被人遏制住了咽喉,窒息得双眼发晕。
也不知玲儿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再度起手弹奏,琴音中的杀意反倒成了一盆冷水,泼醒了江莺歌,睁眼便看见了刀刃迎面而来,但此刻她已反应不及,正打算硬扛时,天上竟飞下几柄利剑,挡在江莺歌面前,片刻间就被琴声给炸成了碎片,碎片向四周溅射,有的没入土里,有的穿过树干。
来者是扬清玉。
他飞到江莺歌身边,见自己的宝贝剑都坏了,顿时心疼道:“我本来就穷,这下好了,好不容易攒下一点的身家都没了。”
江莺歌蹙眉道:“你为何会来?”
“实话和江医师说罢,宗主命我看着你,倘若江医师出了什么事,我如何向宗主交代,心中越想越不安,便过来瞧瞧了。”他嘿嘿一笑,“我刚刚出现得是不是很及时?”
“有什么及时的,此二人的修为加数十个我也不是对手,你过来是送死的么?”江莺歌自己连玲儿都对付不了,现在还要时时刻刻关注着扬清玉。
“那江医师不也说了,数十个你也不是对手,不也是送死么,左右都是死,就不用分轻重了吧?”
“不一样……”
玲儿会对自己手下留情,可不会对别人收下留情,算了,此刻没有必要同扬清玉争辩,好在自己身上有几张传送灵符,反正都打不过,而队伍也应当走远了,现在不跑,更待何时。
江莺歌一把拽住扬清玉,将传送灵符往自己身上一拍,符芒乍现,一眨眼的工夫,像是天地扭曲在了一起,视线模糊一片,等看清景象时,才发现自己和扬清玉已身处几百里外的鬼林。
鬼林不是有鬼,而是因一整片山脉毫无生机而得名,在鬼林数百里之外,便是赫赫有名的赤血崖了,当初也是因为赤血崖煞气不散,影响到附近的山林,才导致鬼林如今寸草不生之景。
第134章 这里一整片树林都是枯萎的,曾有人试图刨根,挖去枯萎的树,重新种
这里一整片树林都是枯萎的,曾有人试图刨根,挖去枯萎的树,重新种下脆嫩的树苗,但没几日,树苗也死了,至此,这块地方便再无人问津。
没有活物,没有繁茂的树林遮挡视野,很容易被零二找到,于是,江莺歌又取一张传送符,往自己身上一拍。
符光乍现,把她和扬清玉又传到另一处地方,但还是身处鬼林里,只不过从南到了北。
“扬清玉,你想办法找到宗主,把我的情况告知给她。”现如今,带着扬清玉一起跑不是明智之选,况且自己才是目标,分头行动才有一线生机,所以,江莺歌把身上一部分灵符给了扬清玉,并且再三叮嘱,“若寻不到她,便去天衢宗搬救兵。”
扬清玉接过灵符,道:“那江医师可得撑住,别等我把救兵搬来,你已经嗝屁了。”
江莺歌有点无语,这家伙就不能说点吉利的话么,无奈瞪了他一眼,将人赶走后,她寻了个反方向急速飞行。
本以为两次传送的距离足够远,玲儿和其兄长一时半会追不上来,却未曾料到明明还隔着十万八千里的零二,会这般明晃晃在视线里浮现,这种感觉比见了鬼还要来得骇人。
且玲儿不在他身边,显然他是故意放跑江莺歌,追过来的时候就能把玲儿甩开,没有玲儿牵制,零二对江莺歌绝不会手软。
这一瞬,江莺歌冷汗直流,忙不迭取出灵符,随着灵力灌入灵符,灵符便化作一道雷光射向零二。
只一眨眼的工夫,零二身影消失,但半空中仍有雷光闪现,似乎遁入另一处不知名的空间里追着零二。
以江莺歌的修为,只能察觉零二在附近,只不过他的速度太快了,所以看不见。
一般来说,这么快的速度多多少少会留下痕迹,但零二作为杀手,身手轻盈,脚下踩过的泥土不留痕迹,甚至连一丝的风都没有掀起。
要不是有雷光追踪,江莺歌连这一点气息都不会察觉到的。
不知为何,她顿时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便又取一张灵符,往自己身上罩下,符纹刚围在身侧,零二的脸便出现在眼前,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又消失了,紧接着,雷光就击中了符纹。
雷光可是顾珺雯自己以五行雷诀捏出来的灵符,其威力自不必说,在击中符纹后“噼里啪啦”往四周溅射,炸毁所接触的一切事物。
那一刹那,江莺歌的视线里只有刺眼的光芒,耳旁是接二连三的轰鸣,震得脑袋发晕。
符纹很快出现裂痕,江莺歌见状,心中惊惧,而她此刻被雷光包裹,却毫无办法,弱小得只能祈祷着符纹能多坚持一会。
片刻后,又仿佛过了很久远的时光,雷光和符纹同时消失,只余光秃秃的四周以及坑洼的泥地昭示着之前所发生的一切,颇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后怕。
她也不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感受到五行雷诀之威,但只有这一次心生恐惧,生怕自己这么死在五行雷诀之下,届时,等顾珺雯寻过来又会是何种感想?
这种想法不受控制地在脑海里蔓延,和藤条一样密密麻麻缠上心头,她像个坏孩子,恶劣地想着那清冷的双眸会为自己掉泪。
零二面无表情走过来,目光里的杀意让江莺歌惊醒,可刚刚经历过生死的她,四肢已经被抽空了力气,僵硬地站在原地,一时间也做不了反应。
刺杀顾珺雯,鬼谷门尚且斟酌斟酌,但对付江莺歌就要简单多了,她在化神期修士面前和蝼蚁没有区别,再怎么反抗也不可能有胜算。
零二的杀意从四面八方压过来,江莺歌寻不到逃跑的间隙,身上虽然还剩一些灵符,可如此近的距离,零二一定不会再给她机会使用。
她像条垂死挣扎鱼,想了无数种方法,最后得到的答案还是一死,无奈苦笑道:“我死后,能不能把我的尸体毁了,别留下痕迹。”
虽然,江莺歌很想知道自己死后顾珺雯会不会难过,可心里到底是不忍,只要见不到尸首,就会心存侥幸,或许人还在某个角落里活着。
至少江莺歌是这么认为的,她从来没见到过父母的尸首,总天真认为他们只是躲起来疗伤罢了,或许在未来某一日便能偶遇到。
零二不明所以,但看在玲儿的面上,点头应下江莺歌的请求,随即举起手里的刀,在落下的前一刻,忽然听见急忙赶来的玲儿大喊一声:“兄长,小心身后!”
不是让他刀下留人,而是小心身后,零二闻言,面色一变,忙不迭向后退,紧接着一道黑影闪来,一拳击中他的腹部。
那黑影有着极其强大的力量,单单一拳头就让化神期的他感觉五脏六腑移了位,连胃液都被强行挤出,从口中喷了出来。
他将灵力收拢体内,一脚蹬在来人身上,成功与其分开一段距离,跃到了玲儿身边,而后死死盯着眼前高大的女子,以及它颈部上跨坐着的毛孩。
之所以用“它”形容,是因为女子有一条长长的尾巴,身体要比一般女子壮实高大,而跨坐在它颈部的毛孩,是长了一张人脸的猴子。
毛孩什么也不懂,看人的目光很直白,就和人看一头全身都能吃的猪没什么区别,叫人汗毛竖起,心生胆寒。
“此地怎会有妖?”
零二只在书上见过妖,从未遇到过,作为杀手,什么险境没遇过,偏偏这一次,那妖猴的目光竟叫他生了胆怯之意。
又一次死里逃生的江莺歌也很诧异妖猴的出现,向它作揖道了声谢后,又对零二说:“看来你今日注定杀不了我,不如就此退去可好?”
这话也是变相告诉零二,妖猴和她站在一边,现在识相点走,对大家都好。
但她低估了零二作为杀手的觉悟,竟同玲儿说:“我来牵制妖猴,你尽快杀了她。”
说完,也不给玲儿选择的机会,提着刀便直攻向妖猴,他的身影再一次消失在视野里,但妖猴显然不是很在意,抬手摸了摸坐在脖子上的小妖猴,似在安抚一般,下一刻,妖猴的身影跟着不见了。
妖猴和零二从地上打到天上,杀手不会什么华丽的术法,全是快狠准的手上功夫,偏偏遇上身躯坚硬无比妖反而被克制了,就好比坚硬的盾与锋利的矛,两者若说谁更厉害,很难区分。
零二在半空中分出数道身影,这些身影并不是幻象,而是刀意的一种,以刀意为身便能四面八方封锁妖猴,同时进攻,威力也要翻数倍。
没想到妖猴一声震吼,引得山地摇晃,零二气血翻涌之下直接被破了功。
江莺歌和玲儿也受到影响,耳朵鸣响不停,喉咙一阵腥甜,双双吐了口血。
零二被震伤了脏腑,导致一双眼睛充血,他朝着玲儿大吼:“还不动手?”
玲儿擦去嘴角的血迹,取了一柄剑,带着复杂的目光袭向江莺歌。
玲儿不仅是琴艺高超,作为杀手,剑术也是一绝,面对江莺歌的飞花落竟以身法轻易避开,随后使出一招神龙摆尾,将地上的尘土掀起,化作无数的利刃射向江莺歌。
江莺歌用飞花落尽数格挡,尘土飞扬下,一时间没注意到欺身而来的玲儿,被一剑刺中肩头。
江莺歌吃痛下,将手里的天级灵剑甩向玲儿,玲儿收剑回挡,但天级灵剑在江莺歌的意念下急转,划伤了玲儿手臂。
天级灵剑的剑身温度极高,玲儿手臂上的那道伤口被烫焦,一时半会愈合不了,甚至处理不及时,伤口还会溃烂。
江莺歌本想罢手,给玲儿处理伤口,但没想到她提着剑又杀了过来,且出剑比方才还要快还要刁钻。
江莺歌被逼得连连后退。
玲儿这时说了句:“不必手下留情,你我立场不同,生死有命。”
一句话,仿佛隔了一道越不过的槛,也道尽了世间诸多无奈,可即便如此,江莺歌还是不想与玲儿为敌,于是,她果断往后飞逃。
玲儿先是一愣,随即飞身追去。
元婴修士的飞行速度要比金丹修士快得多得多,但江莺歌还有灵符,往身上一拍,符纹绕身,飞行速度便远远超过了玲儿。
玲儿眉眸一凝,取了件飞行灵器,这件灵器的形状似舟,不过通体却用绿叶编制而成,有了灵器,玲儿便稳稳地追赶在江莺歌身后。
江莺歌见甩不掉人,随手凝出一道烈火向身后掷去,借着半空呼啸的冷风将火势扩大成一片火海,不仅挡住了玲儿的视线,而且玲儿为了保住脚下的叶舟不被焚烧,难免分了心神,反倒让江莺歌跑得更远了。
依照现在的情况来分析,江莺歌有很大概率能逃走,正当她松口气时,忽而感觉内心冒出一阵阴寒,四周原本的白云也成了灰不灰,黑不黑的色调,只有自己身着的白衣显得尤为突兀,看得心里发慌。
她下意识往身后瞧一眼,竟看见了玲儿惊惧的目光,还没等她想明白怎么回事,忽而一阵重力压下来,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往下坠落。
第135章 身边好像有许多人拽着她,又好像是被什么压着,导致江莺歌在半空中
身边好像有许多人拽着她,又好像是被什么压着,导致江莺歌在半空中无法飞行,和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左右摇晃,随着风乱飘,不知堕向何处。
一下子不能飞行,身体在半空不受控制,天与地在她眼里一直旋转,作为人,哪怕是修士也不免心生恐惧,伸出双手试图抓住什么,然而四周只有冷风,一颗心不由地提到嗓子眼,呼吸也变得困难。
身下仿佛不见底的深渊,坠得越久,迎面而来的风越冷,像极了世间最顶尖的刀修,用尖刀划过肌肤每一寸,且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不远处的玲儿也和江莺歌一样,无法在半空中维持身形,脚下的飞行灵器也不知被什么东西给撕毁。
正当江莺歌思考着如何脱困,眼前忽而飘过一缕青烟,还未看清是什么,身躯便不受控制的胡乱翻滚,即便张开双手,依靠风力也无法稳定。
像是有人一直在推她,试图把她推到什么地方,直觉告诉江莺歌,不能顺着这股推力继续往下坠,于是她取出灵符,也不管有用还是没用,只当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把灵力灌入灵符中,随后向下甩出。
这张灵符依旧是顾珺雯用五行雷诀制出来的,之所以选这张攻击性灵符,是因为雷乃世间最霸道之物,不管修士修炼到何种地步,骨子里对雷的敬畏不会减去半分,且雷能克邪祟,方才飘过的青烟似长了一张人脸,像极了邪祟。
所以江莺歌才会想到用雷符。
也不知底下有多深,符芒很快没入烟雾当中,只能时而看见露头的雷光,但五行雷诀的威力却深深映在心头,让江莺歌不敢有丝毫大意,生怕牵连到自己。
随后雷光凝聚,化作一股飓风由底向上爆发,不仅吹散烟雾,连江莺歌和玲儿也被弹得晕头转向,紧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没有意识地坠落,是极其危险的,江莺歌在昏迷之前,做的最后一件事便是把防御灵符展开……
她不知自己昏迷多久,也不知外界情况,像是睡了一场安稳的觉,睁眼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回了玄霄宗,住在兴和堂原来那间屋子。
她有点懵。
起身推开窗户,天空上挂着一轮圆月,四周的弟子正挑灯夜读,所有的场景都是自己所熟悉的,却又是陌生的。
她明明搬去了凌霄峰,不该出现在这里,于是披上外衣出了门,本想找个人问问,但大家都在房里,她也不好意思打扰。
月青禾、竹溪应该还没出关,想着顾珺雯此刻也许在凌霄峰,于是踏剑飞了过去,至于为何是踏剑,连她自己也没注意到自己的修为已经不能凌空飞行。
此时此刻,她的心里被一道声音填满,催促着她去见顾珺雯,可她飞了好久好久,明明凌霄峰就在眼前,却怎么也到不了。
忽而,江莺歌瞥见一道影子迅速掠过,接着便嗅到一阵熟悉的香味,那是混合了火株草的合欢散,与前世所闻到的香味一模一样。
可她的思绪纷乱,愈发急促地想见到顾珺雯,脚底下的剑拐向凌霄峰山脚下一处不远的林子,林子里有一处小溪,空旷的四周正好可以看得到凌霄峰山顶。
但不知为何,这里的景物一切都是模糊的,像是过了许久被捡起来的记忆,总有些地方和印象里的样子有些出入。
比如凌霄峰的山顶,从此处看也只能看见一个大致轮廓,但现在却能看见院落,溪水本该是流动的,现在却是静止不动,就连水面映照的明月也是大得过分。
还没等她想明白什么,就被人从身后搂住,独有的苦涩冷香令心跳没了规律,颈部还缠上了挠人心肺的气息,一呼一吸间便抽走了身上的力气,顺着颈部一路蔓延,直烫心底。
而腰间打牢的丝带,平时解起来相当麻烦的结子,但在她手里却极其柔顺,指尖一挑便滑落。
江莺歌眼帘微颤。
此情此景何其熟悉,为何与前世所发生的一切如此相似?
不同的是,顾珺雯的意识还算清醒,知道在和什么人做什么事,她把江莺歌掰过来,面对面抵着额头,一口一声“舞儿”亲昵地叫着。
而原本冷静自持的顾珺雯,眉梢上是一片耐人寻味的绯红,和当初江莺歌中了魔气后臆想出来的样子分毫不差。
冷中带媚,让人有种冰雪只为自己消融、在春季开满鲜花的错觉。
有那么一瞬间,江莺歌不想追究太多,想沉沦在这样的温柔乡里,一如当初中了魔气后,曾无数次想把顾珺雯拴在身边。
可她不能。
曾经她便问过自己,若重来一次,是否还会因心中私欲而做同样的事。
答案是不会的。
倒不是怕死,而是因为她记得,顾珺雯清醒后满眼愤怒,试问哪个女子能接受这样的事呢,换作江莺歌自己也接受不了。
所以她死在顾珺雯手里,从未有过怨言,如今岂能重蹈覆辙?
她咬了下舌尖,本来是想让自己保持理智,却意外发现没有疼痛感。
人只有在梦里受伤才不会感觉到疼痛,所以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个梦?
是了,她明明和玲儿一起掉入无底深渊,自己怎么可能回到宗门里,修为又怎么可能跌到筑基期。
只有梦才能解释这一切。
她抬眼看着顾珺雯即将贴来的唇,这才压低声音叹了叹,随后狠心将人推开,却不曾料到反被抱紧,耳边全是一遍遍“不要离开我”的念叨。
江莺歌的鼻尖莫名发酸,伸出手环着顾珺雯的腰,更像是在和自己说:“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不会,即便将来……最后陪着你的人不是我。”
“舞儿不想得到我么?”顾珺雯的目光恢复了清明,但她嘴角噙着本不属于她自己的笑,甚至解开了腰间丝带。
这个梦有点不一般。
江莺歌的连忙闭上双眼,但顾珺雯还是缠了上来,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在她耳边吐气如兰道:“今晚我只属于你,你若不愿,我只好找别人帮忙咯。”
江莺歌急道:“不行。”
这是什么鬼梦,竟然还会梦到顾珺雯找别人,这便是所谓的杀人诛心么?
“那舞儿睁开眼看看我,可好?”
睁眼是不可能的,江莺歌怕守不住本心,干脆默念起了佛经,但梦境又不是魔气,佛经根本不起作用。
反而引来顾珺雯嗤笑:“舞儿心跳很快,何必装呢,我知道你很想,日日都在想,其实我也是……”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顾珺雯才不会这样想。
梦境里的顾珺雯不过是江莺歌所希望的样子,而自己所熟识的顾珺雯矜贵内敛,不可能和凡尘间的情情爱爱扯上关系,更不可能拈着江莺歌一缕发梢把玩。
她深吸一口气,也不知做了多少心理准备,第二次把顾珺雯推开,竟用上了全力。
顾珺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你当真不想留下来陪着我么?”
江莺歌摇摇头。
“送你一场好梦你不要,既如此……”这话还没说完,顾珺雯的身影以及周边的景色都慢慢淡化,化作一阵青烟飘散。
带着江莺歌进入另一场梦。
顾珺雯穿着红嫁衣,与叶云愁携手拜堂成亲,周围的人都在祝福、送贺礼,一口一句早生贵子,永结同心。
一片喜庆祥和。
只有江莺歌显得格格不入,苍白的脸色看起来生了大病,紧接着便吐了口鲜血……
这是大喜大悲而引起气血逆行,灵力暴乱导致胸口憋闷,一般来说,吐了血会顺畅些许,可她仍旧不见好转,有着什么东西堵在心上,难以呼吸。
“你们不能成亲。”她强忍着揪心之痛说道。
顾珺雯淡漠道:“你有什么资格说不能?”
资格?
这只是梦境,还是自己的梦境,江莺歌怎么可能没有资格,于是便二话不说拔出剑。
顾珺雯却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只是平静地张开双手,对江莺歌说:“怎么,想杀我,那我便站在这里等你来杀,只要你舍得。”
江莺歌一愣。
“还犹豫什么,上一世我了杀你,难道不想报复回来?”
闻言,江莺歌笑了笑:“虽然你是假的,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从未想过要报复,于我来说,身边没有你,活多久都没有意义。”
说完这些话,江莺歌反手就把剑刺入自己的胸口,这一剑,是有赌的成分,赌自己能够醒来。
好在她赌对了,顾珺雯那颀长的身影变得朦胧,连带那张惊世容颜也淡出了视线。
紧接着睁开双眼。
她看着雾蒙蒙的天空,想起梦里的一切还是心有余悸,胸口也是憋闷的,她伸手摸了摸嘴角,竟然有血迹。
看来梦里所吐的那一口血是真的,而她之所以赌自缢能醒来,也正是这吐的一口血让她感知到外界有奇异的花香。
这种花香有致幻作用。
江莺歌撑起身体环顾四周,果然在石缝里瞧见了梦昙花。
第136章 此地被阴气环绕,不见天日,泥地潮湿,不仅利于梦昙花生长,还有许
此地被阴气环绕,不见天日,泥地潮湿,不仅利于梦昙花生长,还有许多喜阴之物皆能在此受到滋养。
幸好这梦昙花只有几朵,以至于自己的梦境错漏百出,哪哪看着都很违和。
忽而,江莺歌听见不远处昏迷的玲儿大喊一声:“我要杀了你……”
显然玲儿也中了梦昙花,江莺歌没敢耽搁,服用一枚调养气血的丹药后走向玲儿,随后给她把了把脉。
此时,江莺歌才惊讶地发现,玲儿的脉象与顾珺雯和师娘有些相似,皆是灵脉疲弱,只不过玲儿的灵脉要强上许多,并不会影响日常修炼。
也就是说,若家新任家主就在鬼谷门,且为了控制住鬼谷门所有杀手,每个人身上都会被种下这种微量的毒。
就目前来说,此毒暂时无人能解,难怪鬼谷门的杀手如此忠心耿耿,都是为了苟延残喘罢了。
江莺歌叹息一声,她大概能理解玲儿为什么要帮自己了,不过就是想摆脱束缚,做一回想做的事,飞出牢笼看看世界,即便会为此付出性命也在所不辞。
“兄长,我不想回去……”
玲儿嗫嚅了一句,眼角跟着湿润,江莺歌见状,取针定在玲儿的脑部穴位上,唤了好几声才把灵儿唤醒。
玲儿醒来后,似乎还没回过神,目光呆滞,直到几滴泪从眼角淌下来,她方才坐起身,和江莺歌道了声谢。
江莺歌问:“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玲儿面色煞白道:“赤血崖崖底。”
“难怪此地如此阴潮。”
赤血崖的大名,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相传此地有魔奴不散的阴魂出没,站在崖边上能听见鬼哭声,恍惚间还有一种要被鬼扯进深渊的感觉,一旦掉下去,必死无疑。
江莺歌觉得传言有些夸张了,赤血崖上空有一股罡风,罡风在凹凸不平的崖底穿梭,形成强流,使得修士无法在上空飞行,自然会生出被鬼扯的错觉。
至于阴魂么,大概是死了太多人,成河的血形成了血煞之气导致的。
一般煞气较重之地,容易养出阴邪毒物,类似蛊虫、毒蛇以及毒瘴气等等,是极为凶险的地方。
江莺歌不敢久留,和玲儿说:“我们的事暂放一边,可否先离开这里再说?”
江莺歌和玲儿本就无仇无怨,以现在的境况,二人罢手合作离开这里才是明智之选,若执意动手,恐怕谁也讨不得好,甚至双双殒命。
玲儿也明白当中道理,自是点头同意江莺歌的提议。
赤血崖崖底昏暗无比,上空的罡风没有规律的刮着,二人需要找到罡风薄弱之处方能爬出崖底。
江莺歌点了驱兽香,和玲儿一路沿着崖壁往前走。
潮湿的泥地踩起来有种黏糊感,并不舒服,一双白靴很快就变成了乌糟糟的样子。
还有身上的白衣,在摔落下来的时候,裹上了许多的泥,青丝之间亦如此。
江莺歌还在崖壁发现许多有毒的药材,这些药材在寻常地方可找不到,于是便一路走一路采。
而她身后的玲儿一直静静跟着,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也不开口说话。
不开口也好,就怕一开口自己会忍不住问一些让彼此为难却又不得不问的事。
所以,都默契地不说话。
也不知走了多久,前面仍是深幽一片,迎面而来的罡风带有阴寒之气,吹久了难免受不住,有种邪风入体后、头昏脑涨的感觉。
“小心。”
玲儿忽然朝着江莺歌头顶挥出一道掌力,拍散诡异的雾气,但下一刻,雾气又汇聚成一张影影绰绰的人脸来,随着吹来的罡气而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
乍一听,还挺瘆人。
这种雾气其实就是煞气演变出来的一种,因修士或者魔奴死去后,灵力需要散于天地之间,若过于浓厚便会久聚不散形成煞气。
至于为何会长了一张人脸,也是因为煞气由死人而形成的关系,多少带了点生前的影子。
此处的煞气极其浓郁,说明前方曾死过许多人,乃险地,江莺歌不知该不该继续往前走,又或是往回走。
就在她迟疑之时,上方忽而传来打斗声,抬头一看,竟是妖猴和零二相互搏斗而产生的灵力波动,引得四周罡气暴乱,形成一道道风刃四处破坏。
坚硬的赤血崖崖壁受不住罡气摧残,时而有碎石被冲落,江莺歌和玲儿接连躲避着砸下来的碎石。
除了碎石外,还有妖猴和零二对搏时产生的灵力波动也会影响到江莺歌,使得气血翻涌,恶心作呕。
二人一路往崖底打下来,产生的灵力波动便越强,不仅是江莺歌受不了,就连玲儿也因此吐了一口血。
好在零二发现了玲儿的身影,立刻收了刀飞至玲儿身边,将人护在了身后。
妖猴抱着它的孩子,漫不经心瞥了一眼零二,似乎并没有把人放在眼里。
有妖猴在,零二是没有办法伤到江莺歌的,况且和妖猴搏斗,他也受了内伤,提着一口气也不知能撑多久,一番利弊权衡下,他对江莺歌说道:“今日暂且饶你一命。”
零二带着玲儿极速往反方向退走,直到二人的身影没入幽暗中,江莺歌方才对妖猴说:“你受伤了吧,快给我瞧瞧。”
从妖猴身上,江莺歌嗅到了淡淡的血腥之气,碍于零二在场,她不好言明,以免弱了己方气势。
还好零二顾虑着玲儿。
不过还没等江莺歌松口气,愕然发现妖猴把孩子放在了地上,开始宽衣解带……
她惊得连忙伸手制止,问道:“你干嘛?”
妖猴眨着眼看她,结巴道:“治病……脱衣……”
江莺歌有点傻眼,虽然妖猴是妖,可除去一条尾巴,它的外貌与寻常女子没多大差别,就是这思维和人天差地别,便好声问道:“你为何觉得治病就得脱衣?”
妖猴皱着眉想了想,道:“我带着孩子找吃的……然后肚子疼……找医师……医师说要脱了衣才能看病……但他看见我的尾巴给吓晕了。”
妖猴带着孩子离开天柜山后,本来是要猎捕妖兽食心吸髓来填饱肚子,没想到遇到一群路过的商队,它下意识收起了尾巴,并且用衣物裹好孩子。
带队的商人见妖猴穿着褴褛的衣裳,还以为是穷苦人遭了难,便好心给了食物和水,妖本就吃不惯熟食,容易闹肚子。
所以它吃了东西没多久就疼得不行,去了镇子里找医师,医师不知它是妖,反而被它的一张脸所吸引,又见它行为举止不像正常人,以为是个傻子,故而生了歹念,哄骗它脱衣欲行不轨之事,结果就被那条摇晃的尾巴给吓晕了过去。
妖猴也吓得抱着孩子躲进林子里,幸好它身体强壮,忍痛几天便恢复了正常,之后就很少在人前露面,直到无意间遇见江莺歌,才出手相帮。
江莺歌听完它的话,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索性它的修为高,就算真遇见歹人也不会有什么事,便道:“不是所有的病都得脱衣,你记住,不管别人说什么,只要你觉得不妥,便不要听,可懂?”
妖猴点了头。
随后,江莺歌给妖猴把了把脉。
一开始,她还担心自己不熟悉妖脉,怕诊错,幸而妖猴幻化为人后,脉象与人极为相似,并无内伤。
而外伤治起来便要简单许多,处理起来都大同小异,给它服了丹药,并且用药水擦拭伤口,过几日便能复原了。
但妖猴身上的伤并不是零二造成的,而是掉入赤血崖,被上空的罡气给伤到,妖的身躯何等强大,竟能伤到妖猴,如此一来,便不能依靠妖猴飞离这里,还是得寻到罡气薄弱之处爬出去才是上策。
有妖猴在,赤血崖崖底的煞气便不足为惧,因为妖本身也是煞气十足,否则也不会人人惧妖了。
有妖猴在前面打头阵,冲天的煞气似乎与它融为了一体,全都绕在妖猴身侧,在江莺歌眼里,看起来就像一团黑影,靠近黑影会不自觉冷到发抖,所以她特意走在后头,和妖猴保持了一定距离。
四周时而能见到缺胳膊断腿的尸骸,有些尸骸的衣物仍然保持完整,只不过被尘土给弄脏了,甚至还有完整的储物袋和储物戒随意散落着。
罡气从上方吹来,带着哭泣般的呼啸,而这里又遍地是尸骨,脚下时而会踩到一些,会让人想到这些尸骨的原主人因被踩到怒目而视的样子,所以江莺歌走起来格外小心翼翼。
上方的罡气依旧刮刮地吹,没有丝毫减弱的感觉,崖壁上偶尔能见到藏起来的毒虫,为了防止被咬,江莺歌在自己身上撒了点驱虫粉,也给妖猴撒了一点。
不过驱虫粉只能挡一些普通的毒虫,若是已经被煞气养出灵智的毒虫可是挡不了的,甚至还会引起它们的注意。
所幸,有毒虫的地方,附近通常有解毒之物,亦或是以毒攻毒的毒草,为了以防万一,江莺歌才会一路采药。
第137章 有妖猴在身边,这一路走下来倒还算顺利,但有一点江莺歌还不太习惯
有妖猴在身边,这一路走下来倒还算顺利,但有一点江莺歌还不太习惯,就是妖猴顶着一张人脸,也不知从哪里抓到一条蛇,直接生吃起来,淋漓的鲜血顿时糊满嘴,那姿态,像极了画本子里走出来的女鬼。
她理解妖需要吃生肉维持体力,就像理解食肉动物猎捕时总喜欢咬脖子的行为,都是出于本能罢了。
只是见到那张和人一样的脸吃起生肉时的可怖情景,并不妨碍弱小的心房生出恐惧,害怕自己成为盘中餐亦是一种本能。
但妖有一点比人强上许多,那便是真性情,江莺歌帮过妖猴,所以无论妖猴有多饿,都不会吃了江莺歌。
妖猴只吃了一半蛇肉,剩下的一半给了它的孩子吃。
江莺歌见状,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该怎么称呼妖猴,想了想,干脆叫了声猴姐姐,道:“前面的峡谷有两条岔路,也不知哪一条路罡气较弱,姐姐能否用妖识提前探查一番,如此好节省点时间。”
妖猴听见自己被叫了声姐姐,咧嘴一笑,虽然她笑起来有点僵硬,却意外温和。
随即,它闭上眼睛感知四周,不久后指了指右边一条道,结巴说:“没有找到……但是那里有个人……很危险……我见过……”
有人,还危险?
难道是玲儿和零二?
不对,他们走的反方向,不应该在此地相遇。
能让妖猴觉得危险,此人修为一定很高,在不知对方是敌是友的情况下,江莺歌打算走左边绕过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妖猴又接上未讲完的话,说:“我见过……你背着……是你的孩子……”
闻言,她愣了一下,不由自主联想到自己在天柜山背着顾珺雯的事,于是欣喜地飞去右边的峡谷。
一路火急火燎,只为见到心中思念之人,一时间未能察觉四处飞来的毒虫已将她渐渐包围。
这些毒虫个体细小,肉眼难辨,就像飘在半空中的棉絮,一丝两丝可以忽略不计,直到堆叠在了一起,她方才察觉不对劲。
忙不迭使出了阳火诀,程亮的火光冲天,引燃毒虫后好似无数的星火在飞舞,但没想到毒虫被烧死会将体内的毒气一并释放,即使江莺歌屏住了呼吸,毒气亦能通过肌肤传导。
一触既烂。
身上传来灼烧般的疼痛。
江莺歌忙不迭用灵力撑起一片防护之地,这才感觉好受了点。
妖猴不会术法,全屏一身妖力碾死毒虫,随后长尾一甩,像藤条一样牢牢攀附在她的腰上,将她给拽了过去,紧紧抱住。
一个闪身,冲过毒雾。
江莺歌只觉得眼前一晃,毒雾便消失不见不见了,取而代之是眼前神色愕然的顾珺雯。
相见的一刻,江莺歌是欣喜无比的,待妖猴把她放下后,方才克制地走到顾珺雯面前揖礼。
没想到顾珺雯会拽着她的手腕,不由分说拉至身旁,清冷的目光一转,在妖猴身剐来剐去,像是要剥下一层皮。
除去那条怪异的尾巴,单看妖猴外貌就是一个大美人,身材婀娜妖娆,面容艳丽,否则也不会有人傻到把主意打到它身上了。
顾珺雯如此戒备,是因为不知当中因果,所以江莺歌解释道:“猴姐姐在天柜山帮过我,没有它,我不一定能找到九凤。”
本以为顾珺雯听了解释面色会缓和,没想到她会问:“那它为何抱着你?”
“刚刚来的路上遇到毒虫,猴姐姐修为高,速度快,便抱着我一起跑。”
“仅此而已?”
江莺歌点点头,心中虽是疑惑顾珺雯为何会如此在意猴姐姐抱着自己,但她怕得到的答案与自己想的不一样,就没敢问。
顾珺雯松开了江莺歌,也没再用目光剐它了,但妖猴似乎有点忌惮顾珺雯,本能使它带着孩子退了几步,并道:“你……孩子……好凶……”
“……”差点忘了,顾珺雯在妖猴的眼里,是江莺歌的孩子。
见到顾珺雯疑惑的目光,江莺歌尴尬地咳了咳,同妖猴说:“姐姐不怕,她人很好的,而且也不是我的孩子。”
妖猴歪着头。
顾珺雯平静的面色有些许波动,江莺歌又连忙解释:“当时为了找九凤,便没有解释太多,实乃权宜之计。”
顾珺雯听明白了,和妖猴道了声谢。
妖猴结巴回了声不客气。
随后江莺歌问顾珺雯:“宗主可抓到了鬼谷门的人?”
顾珺雯摇头:“我听到杨清玉说你有危险,便一路搜寻你的踪迹寻了过来,只要你没事,人跑了倒也无妨。”
既然没抓到人,恐怕再想抓人就不太可能了,这个道理,二人都明白,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立刻赤血崖。
顾珺雯来的地方,罡风很强,所以几人便走了左边的峡谷,峡谷又狭又长,站在里面看不见一丝的光,但罡风要比之前弱了许多。
据说赤血崖以前没有那么长,也没有那么多岔路,是顾珺雯在全盛时期同魔奴搏斗,在上空斩下惊天一剑,顺着赤血崖一路向南开辟从而形成现在的赤血崖。
江莺歌心中好奇,便问了顾珺雯传言是否为真。
“这条峡谷便是我斩出来的。”顾珺雯指了指前方,上面有一层浓厚的阴云,阴云里时而有雷光闪现,“那是与魔奴搏斗时留下的余威,五行雷诀中的天雷。”
天雷是五行雷诀中最厉害一招术法,其威力等同雷罚,但对施术者的灵力要求极高,连全盛时期的顾珺雯,一旦施展了一次天雷,短时间内便不能再施展第二次,否则会被抽干灵力,伤到灵脉,严重的话不能再修炼。
所以江莺歌很震惊渡劫期修士的强大,随手一剑开天辟地,术法余威几十年不散,甚至还会形成自然之景。
若非顾珺雯有伤在身,自己这辈子也不可能有机会和她说话。
她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一个是天,一个是地,而天与地是不可能相交的,更何况还都是女子。
那一声声响彻的雷,似乎在警告她的感情世俗不容,会遭天打雷劈。
江莺歌出神地看着闪现的雷光,在想何时会落在自己身上,没料到顾珺雯会牵起她的手,道:“来,我带你过去。”
顾珺雯的手很冷,江莺歌下意识握紧,想把自己手心的温度传过去,细长的十指也因此纠缠在了一起。
心跳如擂鼓。
她下意识地瞥向没反应的顾珺雯,随后藏起所有情感,披着一层害怕落雷的伪装,往顾珺雯身边多靠近了几分。
越过这片雷域,仍然是一条极其长的峡谷,只不过视野开阔了许多,煞气也没那么重了。
再往前走些许,江莺歌嗅到一阵浓郁的花香,她面色一变,连忙说:“是梦昙花,屏气凝神。”
花香相当浓郁,她猜测梦昙花有不少,果然,前面的拐角处种满了梦昙花,之所以用种字,是因为梦昙花被整齐排在两边,顺着崖壁一路延伸,像用花铺出来一条小径。
顺着小径一直走,昏暗的天空竟越来越明亮,待梦昙花不见,随之而来又是另外一番明媚景色。
五颜六色的花拥着一间小木屋,木屋前方种了一棵怪异的树,褶皱的树皮像一张笑脸,树下挂着秋千,明显有人住在这里。
而住在这里的人,修为要比江莺歌高出许多,早早发现了一行人,隔空传音道:“远方的来客,若是不嫌弃,来我小屋歇一歇可好?”
江莺歌和顾珺雯相视一眼。
对方是位女子,声音温和,似乎并无恶意,于是江莺歌拱手同对方说:“那便叨扰前辈了。”
她与顾珺雯走到门前。
屋里座椅齐全,窗边摆放着花盆,有一白衣女子正在窗边修剪着花,还有另外一紫衣女子笑着走来迎接,道:“里头坐。”
这两人单看外貌猜不出根骨年龄,长相算不上惊艳,但细看后有一种江南烟雨的独特风味。
女子拿出茶具泡着茶,茶叶是外头随意采摘的花叶,五颜六色,带着点清香之气,很好闻,有种怡然的自在感。
江莺歌好奇这两人为何会住在此地,便开口多问了一句,那紫衣女子倒也随和,没有高手的架子,指了指白衣女子,道:“我叫沭河,她叫方怡,是我的妻子。”
刚喝下的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她连忙缓了缓,随后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顾珺雯,想知道顾珺雯是什么反应。
顾珺雯只是皱眉看着沭河,依旧不露神色地问:“你二人是道侣?”
沭河点头:“嗯,我和方怡曾是同门师姐妹,后来相恋了,但你们也知道,女子之间的情意有违阴阳调和,我不喜欢被人指指点点,便携着心爱之人隐居于此。”
“外面的梦昙花,是方怡种的,只是用来驱赶妖兽罢了,没想到会有人来,还好你们反应及时,没有受到梦昙花的侵扰。”
通过交谈得知,沭河与方怡原先是剑宗的弟子,方怡是有未婚夫的,但却喜欢上了沭河,后来二人的恋情被人发现,未婚夫便用婚书逼迫方怡下嫁,婚书有天道约束,等同于契约,若方怡强行悔婚,会受到天道反噬。
即便如此,方怡还是决然拒婚,付出了所有,并且废了修为,未婚夫见她执意如此,这才痛心疾首地撕毁婚书放她离去。
后来,沭河为了让方怡重新修炼,在多地辗转才寻得此地,如今,方怡已经重修到元婴后期,破而后立,未尝不是件好事。
第138章 “可能是许久未曾见到人,便多唠叨了两句,几位可莫要见怪。”
“可能是许久未曾见到人,便多唠叨了两句,几位可莫要见怪。”
虽说隐居在这里很难接触到别人,但沭河脸上的笑容全是值得的幸福。
江莺歌倒挺羡慕的。
自己喜欢热闹,可若能和心仪之人共度余生,隐居也未尝不可,况且此地僻静,像是隔绝了外界的时光,每日清晨醒来都能见到同样的鸟语花香,再养一些勤勤恳恳的蜜蜂、种些药草和果树,这样的生活令人心中充满向往。
江莺歌很想知道,顾珺雯听了沭河与方怡的故事,是否能接受女子间的情感,于是偷偷瞥了她一眼,可惜,从那张面瘫的脸上什么心思也瞧不出。
妖猴和它的孩子此刻正在花田里追着蝶儿玩耍,又一会抱着孩子转圈圈。
沭河见它们玩得开心,说道:“它们好像挺喜欢这里。”
“妖不受人待见,这里远离喧闹繁华,没有异样的目光,会喜欢这里也很正常。”江莺歌想到猴姐姐被医师骗着脱衣的事,便问了沭河一句,“若是可以,能否让它们留在此地?”
“猴姐姐会自行猎捕妖兽果腹,又知恩报恩,轻易不会伤人的。”
沭河看向方怡。
方怡笑道:“自是可以,此地宽广,妖兽居多,有它们在,倒是不用太担心妖兽突然闯入。”
沭河道:“既然我夫人同意了,我自然也不会反对。”
“那我替猴姐姐谢过二位前辈。”
得到沭河和方怡首肯后,江莺歌便把这件事告诉给妖猴,妖猴显然是乐意留在这里,对她说了声谢谢。
茶喝完,也差不多要走了。
临走前,江莺歌看了一眼门口怪异的树,问沭河:“这是灵婴树么?”
沭河笑道:“江小友好眼力,这的确是灵婴树。”
没想到真是传闻中的灵婴树,据说此树百年开花,千年才能结一果,若有人把自己的精血喂养给果子,再将其给别人吃下,便会让那人怀上自己的孩子,不论男女。
沭河又道:“这树几十年前结了果子,我本来是想自己吃的,但没想到遇到一个可怜人,便把果子让给了她。”
“可怜人?”江莺歌好奇,还有什么人会想要服用灵婴果。
方怡这时忽然插嘴,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恩,她心仪之人即将成婚,想不开,便来到赤血崖,本打算自缢于此,被我们发现给救了下来,为了让她活着,便将果子让给了她,我记得她姓月,叫什么却不记得了,不过沭河应该记得,毕竟月姑娘生得挺美,她对美人的记性向来很好。”
沭河闻言,连忙摇头:“哪有,我早忘了她的样子,也不记得她叫什么了,若不是你提起,我连她的姓也不会记得。”
方怡淡淡道:“哦,是么?”
沭河顿时禁声,不敢说话了。
江莺歌看着这两人,倒是觉得挺有趣,明明沭河修为更高更强,没想到被方怡压得服服帖帖,便又闲聊几句帮沭河转移话题。
沭河感激江莺歌,指了一条罡气较弱的路,还说让她有空常来坐坐,她笑着应下,随后和顾珺雯离开了此地。
而一直沉默的顾珺雯,忽而开口问江莺歌:“什么是灵婴树,为何那女子得了灵婴果便能活下去?”
灵婴树的传说,只在医师之间流传,而且还是少数医师,毕竟灵婴果的作用也只是帮人怀上子嗣,很多人用不上,也不需要,所以顾珺雯不知道很正常。
正巧,江莺歌摸不透顾珺雯的想法,便如实相告灵婴果的作用,并且问:“宗主可觉得女子之间的情意有违天和?”
“是有违天和。”
闻言,江莺歌不说话了。
也不知该说什么,她并不想把自己的想法强加顾珺雯身上,所以没必要据理力争。
若是不能接受,保持现状也未尝不可。
没想到顾珺雯又说了句:“但我能理解她们,也尊重她们。”
江莺歌笑了,如此说来,顾珺雯也不是不能接受,想到还未完成的香囊,忽然多了一点期待了。
离开赤血崖后,一直被藏起来的日光也露了头,只需一点点的曙光,便能唤起一片蓬勃的生机。
二人一路飞往天衢宗。
天衢宗排行第四,虽在玄霄宗之后,但其门庭可不比玄霄宗小,外门弟子也是数不胜数,山头也有六座,若非阵法太过玄妙,入学门槛高,定是能稳坐第一宗的位置。
杨清玉一干人等被天衢宗安排到清风居住下,顾珺雯要去找孙公明谈论事情,让江莺歌先去了清风居等消息。
清风居是天衢宗专门用来接待外来客,所以风景雅观,每座独立的小院都被溪水环绕,院中种植的花草皆是清香怡人,有安神功效。
有一些伤残的弟子此刻正坐在木质轮椅上看风景散心,医师们则在一旁看护。
杨清玉见到江莺歌平安归来,笑道:“看来我搬的救兵很及时。”
何止及时,江莺歌笑道:“多谢,待木驱的事落定,我请大家吃饭。”
“那我等在此提前谢过江医师。”
大家说说笑笑,心情都是极好的,还有那名一直昏迷的弟子,前几日也刚醒来,医师看过他的伤,愈合得不错,加之他能自己运气调养,待日后装上了木驱,便能如常人一般行动自如了。
听他们这么说,江莺歌也是由衷高兴,便陪着他们喝茶下棋度过一下午的时光。
夜晚,顾珺雯回来之时还带来几名天衢宗的弟子,从明日开始,他们负责给伤残弟子制作木驱。
制作的时候,需要对比伤口,还需要灵力适配,总之就是得双方都在场的情况下才能研制出来,而这个过程,则需半月。
这本来是件开心的事,但江莺歌察觉顾珺雯似有心事,一直禁皱着眉头。
于是,待四下无人时,江莺歌问顾珺雯:“是否从孙公明口中问出来些什么?”
顾珺雯摇头:“他只说设计的图纸曾被人盗走,若非我去寻他,他也不知道自己遭了窃贼惦记。”
“怎么会被偷呢?”江莺歌疑惑,“我记得天衢宗所有设计出来的重要图纸都会藏在七星宝塔里,里面阵法重重,机关颇多,得是什么样的窃贼才能悄无声息进入七星宝塔偷东西?”
重要的设计图,天衢宗的弟子都不会带在身上,因为无人保证自己会不会遭到暗杀,又或者历练之时死在外面,从而将图纸流失出去。
而七星宝塔正是用来防止这样的意外,由天衢宗宗主和几位长老分别设立阵法,所以彼此间均不清楚对方设了何种阵。
但孙公明可能是个例外,他痴迷阵法,或许七星宝塔里的阵法在他眼里早已形同虚设。
难道那个所谓的窃贼是他自己,除了他,江莺歌也想不到还有谁能自由出入宝塔。
“宗主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顾珺雯沉思片刻,道:“舞儿可还记得黑药村禁地的阵法?”
“记得一些。”
“那今夜你同我一起将此阵描绘出来,明日一早拿着图,随我再会一会孙公明。”
江莺歌还是第一次描绘阵法图,所幸她的画工尚可,足够辅佐顾珺雯将此阵一点点勾勒出来。
静谧的房间里只有二人的呼吸,烛火将二人的影子叠在了一起,窗外的月亮不算亮,却又恰到好处将二人的衣裳镀上一层银辉。
江莺歌除了辅佐勾画两笔外,还需要磨墨,以免笔尖沾了干的墨从而打断顾珺雯的构思。
轮到江莺歌执笔勾画时,便不像顾珺雯那么洒脱,一气呵成画出来,她需要斟酌后动笔,在画作的基础上做到点睛之笔,而不是画蛇添足。
因此,她的心思都在画中,未曾注意到顾珺雯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像是有什么话要说,眼中全是纠结之意,最后唇一抿,还是将视线转到了画上。
待到天色微微亮,二人共同绘制的图纸才总算是完成了。
这个时辰,天衢宗派来的制作木驱的弟子,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伤残的弟子自然也得配合,所以大家都早早聚集在院子中。
不可避免瞧见江莺歌和顾珺雯从同一间屋子里走出来,二人行为举止还有点亲密,所以玄霄宗的弟子很震惊,却又不敢多言。
但杨清玉向来嘴上没把门,待她们走后,便忍不住说道:“你们有没有觉得,宗主和江医师走得很近,还是那种不同寻常的近?”
玄霄宗弟子可不敢非议顾珺雯,他们的脑袋顿时摇成了拨浪鼓。
杨清玉见状道:“可我觉得奇怪,上次宗主还向我打听江医师的事呢,你们想,江医师住在凌霄峰上,一举一动宗主怎么可能不清楚?”
闻言,他们也忍不住心中好奇,便问扬清玉:“宗主问什么了?”
“问了香囊……”
说到香囊,扬清玉这才注意到江莺歌腰间佩戴的香囊不见了,所以他猜测,一定是宗主的手笔。
有弟子问:“寻常来说,香囊是贴身物件,是要赠与心仪之人的吧?”
大家点头认同这一说法。
并露出了迷之微笑……
第139章 孙公明穿着松散的长袍出来迎接顾珺雯和江莺歌,他身上没有任何坠饰
孙公明穿着松散的长袍出来迎接顾珺雯和江莺歌,他身上没有任何坠饰,腰间只挂了个普普通通的储物袋,面容和善,看起来是个很朴实的人。
江莺歌和顾珺雯跟着他进了书房。
江莺歌的目光在书房里扫了一圈,书架上的书都是一些阵法相关的书籍,墙壁上挂了几幅画,这些画看起来不像出自名家之手,画的东西也是稀疏平常,不过画中题的字却是不错的。
娟秀又不失凌厉。
这时,杂役弟子端来了热茶,江莺歌拿了其中一杯抿了一口,安静地听着孙公明和顾珺雯交谈。
“顾宗主还是为了昨日之事而来么?”孙公明他叹息道,“贵宗的阵法图真的是被人盗取,我们天衢宗是绝不可能将设计的阵图再度转交给别人,这是原则问题。”
“我相信太上长老的为人,否则当初也不会找你来设计阵法,但‘盗取’二字可算不得答案,除非贵宗抓到偷盗者给我一个交代。”
孙公明面露难色:“顾宗主,若我们能抓到窃贼早抓了,现下这件事唯一的解决办法是给予贵宗补偿,并且重修七星宝塔的阵法。”
顾珺雯闻言,一向没什么神色脸有了不一样的神采,明明是很得体大方的微笑,但选在这种境况笑就有了嘲弄的意味:“查都没查过,却跟我说抓不到贼人?”
“你与那贼人相熟,对么?”
“顾宗主慎言。”
顾珺雯只是喝着茶,谈笑之间却有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孙公明支撑着腰背与顾珺雯对视,只是额间冒出来的汗大抵是出卖了他,显然有些撑不住顾珺雯施予的威压。
就这般僵持了一会,顾珺雯放下茶杯,将昨晚绘制的阵图递给孙公明,道:“瞧瞧这个。”
孙公明展开图纸看了看,瞳孔顿时一缩,明明很震惊,却又不动声色将其还给了顾珺雯,道:“顾宗主给我看这个是何意?”
江莺歌觉得孙公明的行为很怪异,这样的阴阳阵,世界没多少人可以设计出来,而孙公明对阵法痴迷的程度世人皆知,今日却是这般平淡的反应,不是心里有鬼还能是什么?
于是,江莺歌放下茶杯,道:“不知太上长老觉得哪位高人能设计出阴阳阵?”
孙公明回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许是隐世高人。”
江莺歌“哦”了一声,随即对顾珺雯说:“宗主,既然太上长老也不知是哪位高人,不如我们去问问天衢宗的宗主?”
顾珺雯颔首,正要起身之时,孙公明却坐不住了,连忙道:“不必了,阴阳阵是我设计的,方才隐瞒,是怕贵宗误会我。”
“所以,不仅是我宗禁地阵图被盗,就连阴阳阵也被盗取了?”江莺歌问他。
孙公明点点头。
江莺歌又问:“那不知天衢宗内,有多少人知道阴阳阵?”
“不多,除了宗主就是……”讲到这里,孙公明忽然一顿,意识到什么,便不再开口了。
见他这般反应,江莺歌心中了然了,看来盗图者果然与孙公明相熟,所以他才没有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顾珺雯这时没了耐心,冷着脸说:“太上长老可知此阵被魔奴设立在黑药村,长年累月逼迫村民献祭活人炼制异香原料?”
孙公明面色变得苍白,嘴唇动了动,但仍旧没有开口的打算。
见状,顾珺雯和江莺歌都明白了,孙公明是不会把这个人告诉她们的,继续待在这里也只是浪费时间罢了。
于是,顾珺雯起身甩袖,连告辞客套的话也懒得同孙公明说了,只留下一句:“你可知我宗禁地被破后,那贼人留下了什么东西?”
“是天魔断指。”
顾珺雯留下这句话,是在告诉孙公明,若继续包庇,可能就不是断指这件事那么简单了。
魔气的危害,世人皆知,若放任不管就是默许让魔奴壮大势力,将来定避免不了一场祸患,孰轻孰重,孙公明需要自己衡量。
江莺歌问顾珺雯:“他最后会告诉我们那人的身份么?”
顾珺雯摇头:“不会,但他为人耿直,待人待事自有他的一套原则,倘若他真如此重视那人,定会去对质。”
江莺歌懂了:“守株待兔。”
“聪明。”
被夸了,江莺歌笑得眉眼弯弯,而此时的阳光又恰到好处铺在脸上,使得肌肤白得透亮,连带着笑容都变得无比耀眼。
顾珺雯被这样无忧且自在的笑容感染,与江莺歌相视一笑,接着又道:“我们先不必着急离开天衢宗,平日里该做什么便做什么,莫要让孙公明察觉。”
江莺歌点头。
二人随即回了清风居。
天衢宗的弟子还没走,正给受伤的玄霄宗弟子测量伤口形状,而杨清玉与其他兴和堂的医师站在一旁观看。
他们对天衢宗测量的手法很好奇,用水全方位无死角地包裹住伤口,随后在一旁作画,能准确无误的把伤口位置给画出来。
按天衢宗弟子所说,只要多加练习便能依靠水来感知事物,他们起初是被蒙着双眼来判断水里包裹物体是方是圆,后来是用花草等事物,天赋好的弟子则用更复杂的木雕。
江莺歌也在一旁看了一会,觉得这样的训练对灵识和灵力的掌控都很有帮助,便向天衢宗的弟子请教一二。
天衢宗弟子也没有藏着掖着,干脆现场指导起来,大家也听得很认真。
偏在这会,杨清玉瞥了瞥江莺歌的腰,不合时宜地问:“我记得江医师腰间之前挂着纪师姐送的香囊,怎么不见了?”
闻言,玄霄宗弟子都看了过来,江莺歌疑惑般眨了眨眼,如实道:“不小心弄丢了,你问这个作甚?”
“一般来说,香囊是女子赠与男子,用来表达心中爱意,女子赠女子,除非是感情特别要好的闺中密友。”杨清玉嘿嘿一笑,“所以就好奇问问,看来江医师与纪师姐感情特别好。”
江莺歌不否认,甚至她与纪若梦之间的友谊能用“极好”来形容。
她初到玄霄宗,虽有师娘师尊和月青禾庇护,可师娘昏迷后,师尊便很少有空管她,至于月青禾,因为月长老盯得紧的关系,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照顾到江莺歌。
只有纪若梦陪伴江莺歌的时间最长,不仅教她剑法,还会关注她的日常起居,毕竟师尊作为男子,有些事情他也不方便多问,而这些不方便,也都是纪若梦帮她解决的。
所以在自己心里,早就把纪若梦当做姐姐一样敬重。
后来纪若梦的修为到了元婴期,不得不离开宗门外出历练,说起来,江莺歌已经很久没见到过纪若梦。
这会被提到,勾起了曾经的回忆,还是有点想她的,也不知道再见会是何时何地了。
杨清玉道:“下次江医师见到纪师姐,能不能让她对我指点一二?”
“好啊!”江莺歌毫不犹豫答应了下来,像纪姐姐那般温柔的女子,会很乐意指导同门师弟的。
其他师兄弟闻言,也纷纷表示要向纪若梦请教剑法。
有些入门晚的弟子还问纪若梦好不好相处,会不会太麻烦她之类的问题。
就在江莺歌与他们交谈纪若梦的时候,顾珺雯不知为何回了房间,并且用力带上了房门,那门还摇摇晃晃了好一会,一副要坏的样子。
杨清玉回过神,问江莺歌:“你们刚刚去了哪里,怎么一回来宗主的心情便不好了?”
江莺歌自己也疑惑,明明在回来的路上,她还看见顾珺雯笑了,这会又冷着脸,难道是担心最后抓不到贼人?
但不管如何,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于是,江莺歌说:“只是在天衢宗转了转,没去哪里。”
杨清玉“哦”了一声,没再追问,而天衢宗的弟子也准备得差不多了,便带着画先行告辞。
制作木驱需要好几日,在等待期间,江莺歌躲在房里继续绣着香囊。
至于顾珺雯,偶尔会在院中转一下,以此掩饰她暗中探查孙公明动向的事。
待木驱制作好后,天衢宗的弟子帮伤者将其安在断口上,木驱与断口之间有一圈发光的阵纹进行固定,除了这个阵纹,几乎看不出木驱是假肢。
江莺歌还上手摸了摸,竟然有温度,活动起来也毫无障碍,唯一的缺点就是用起术法来不那么方便。
若是修为低那倒不会有影响,修为高者,可能术法迸发的瞬间,木驱便会承受不住而损毁。
除非有更好的材质,以及像孙公明这样的阵法大家制作出来的木驱方能承受住强大的灵力。
目前来说,大家对现在的木驱很满意,纷纷对天衢宗的弟子表示感谢。
“倒也不必谢我们,我们也只是收了钱财办事罢了。”言下之意,让他们去感谢顾珺雯才是。
于是,大家又不由分说站到顾珺雯身边揖礼答谢。
“我请大家吃饭。”
江莺歌承诺过,等木驱一事落定便会请客,况且孙公明至今没有动作,她总得寻个什么借口拖延回宗的日子。
第140章 江莺歌给了天衢宗杂役弟子一笔灵石,让他们在清风居置办几桌酒宴,
江莺歌给了天衢宗杂役弟子一笔灵石,让他们在清风居置办几桌酒宴,杂役弟子收钱办事,去了当地最好的酒楼预订菜品,当夜便送了过来。
重获新生,大家一高兴,便多喝了几杯,甚至还让江莺歌一起喝酒。
她本不想喝酒,因为容易醉不记事,但杨清玉举着酒杯说:“醉就醉呗,在天衢宗能有什么事,况且宗主还在呢!”
顾珺雯闻言,难得端着酒杯小饮着,对江莺歌说了句:“无妨,想喝便喝。”
如此,江莺歌便却之不恭地喝了起来,这酒水的味道带了点甘味果的果香,让她微微一愣,不免想起母亲腌制甘味果的样子。
那个时候,她贪嘴,总会围着母亲讨吃的,母亲便笑着和她说“再等等”之类的话,随后将她抱在身旁,一边腌制甘味果,一边讲着药理。
明明她见过母亲腌制甘味果,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用了哪些东西作为腌料。
她努力探寻曾经的记忆,可越是如此,记忆便越是模糊,于是忍不住多喝几杯追寻着甘味果香,但还是寻不到往事的一点一滴。
她试过许多方法,换过许多种腌料,但至今都没能找到儿时的味道。
她差不多已经放弃了,最近也没有再腌制甘味果,若不是今日喝了此酒,也不会勾起那么多的回忆。
她气馁地想着往事已经不可忆,曾经的珍贵失去了便失去了,即便她找到那种味道又能如何呢?
又几杯酒下了肚。
酒水里的灵力和后劲散发出来,江莺歌便感觉自己的脑袋变得晕乎,以前的记忆像是一块巨石,再去找就更吃力了,只好放弃。
其他人喝多了,开始唱起了曲,场面有些闹哄哄,听着头疼,便想回屋里歇着,起身先和大家告退,踩着摇晃的步伐,也不知怎么躺到了床上。
好像还看见了顾珺雯。
那冷淡的眉眼透着几分无奈,诱人的红唇动了动,说了什么,但江莺歌没听清,见她人要走,便下意识从床上起来追过去,伸手拽住她的衣袖。
江莺歌本来是想让顾珺雯多陪陪自己,可当顾珺雯回过身时,她才发现自己其实想要更多。
想抱着顾珺雯,告诉她自己想家了,告诉她自己找不到过去的记忆,也忘了祖祖爷爷留给她的另外一个传承。
还想告诉她……
我喜欢你。
但这些都不敢说,也不敢做,只能一直一直憋在自己心里。
但没想到顾珺雯会一反常态,温柔地摸了摸自己脑袋,好像还说了句类似“我一直在”安慰人的话。
这样的顾珺雯也只有梦里有,江莺歌也以为自己是做梦了,毕竟顾珺雯让她魂牵梦绕已经不止一两次了,而是每个夜晚,每次呼吸。
若在梦里,江莺歌的胆子会更大些,又或者说,失去思考能力,一切凭着本能想要去靠近,所以踮起脚尖,吻上张凉薄的唇。
这次的吻,好像比以往来得更真实,舌尖微微有点凉,还带了点药的苦涩和甘味果的香甜。
像极了儿时的味道。
这一刻,江莺歌想起了许多,母亲抱着她腌制甘味果,丢进了许多药材,当中就包括白草果、豆蔻、灵龙等。
是用状识海的方子腌制的甘味果,所以江莺歌的识海比同修为的修士广阔,就是因为儿时父母时时刻刻都在用药温养她的识海。
哪怕只是一个用来解馋的甘味果,一顿饭,一杯茶……
原来,爹娘一直都在身边,因此,她满足地笑了笑,就这般靠在顾珺雯怀里,被袭来睡意带走最后的意识。
门外。
杨清玉还得负责善后,他喝得最少,见大家都醉了,便一一将其扛回房屋,只有江莺歌他不好动,毕竟男女有别,只能将其交给顾珺雯。
却发现没多久,顾珺雯神色慌张地从江莺歌房里出来,关进自己的屋子里。
他很好奇刚刚在江莺歌房间里发生了什么,能让一个渡劫期修士露出如此神情。
所以等到第二日江莺歌醒来,杨清玉便迫不及待问她:“昨晚你在房里干什么了?”
“我睡着了,能干什么?”江莺歌疑惑地看他,“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没什么,可能我看错了。”
江莺歌闻言,便也没在意,转而拜托杨清玉帮忙买些甘味果回来。
打算按照昨夜的梦腌制甘味果,储物袋里需要用的药材和罐子都有,在杨清玉出门期间,她提前准备好。
因为甘味果是日常嚼了吃,所以用药的量极其少,少到炼气期的修士也能食用方可。
等药配好,杨清玉也刚好带回了甘味果。
她将甘味果简单处理了一下,随后丢进罐子中封存,耐心等了十二个时辰后开罐品尝。
这一瞬,鼻子发酸。
这和母亲做出来的甘味果是一样的味道,多年来的尝试探寻,回报的只有无数次失望,没想到一场梦境让她寻回来如此珍贵的记忆。
她揉了揉已经湿润的双眼,很想痛痛快快地大哭,但又怕惊扰到旁人,只好躲在房间里默默掉泪。
一旦开了头,泪水便难收住了,像是要把这么多年所藏的思念都宣泄出来,怎么也止不住。
她蜷缩在床角边,将头埋在臂弯里,像乌龟一样躲进壳子,也不知哭了多久,直到听见顾珺雯叹息一声:“哭甚?”
江莺歌是没想到自己哭会被顾珺雯发现,一时间来不及收住,胡乱用衣袖擦了擦脸,随后才抬起头看向顾珺雯:“没什么,就是有点想我爹娘了。”
“抱歉。”顾珺雯说了句。
这一声抱歉,是因为江家为了顾家才会走到今日这般地步,而顾珺雯对此却无能为力,所以才向江莺歌道歉。
江莺歌摇摇头,道:“宗主不必道歉,我说过的,治病救人本就是医师职责。”
“那你心情可好些?”
“宗主误会了,我没有难过。”江莺歌把腌制好的甘味果递给顾珺雯,“这是我腌制的甘味果,和我娘亲腌制出来的味道一样,所以我是高兴。”
“原来如此。”
“宗主要不要尝一尝,我娘亲腌制配方可是独一无二的,味道自然也是。”
“嗯。”
顾珺雯拿了一颗浅尝,眸子不经意地扫过江莺歌微红的双眼:“昨夜……”
江莺歌揉了揉有点肿胀的双眼,问:“昨夜怎么了,是孙公明有动作了?”
“不是……”甘味果有淡淡的药香,这对常年喝药的顾珺雯来说,倒是别有一番清淡风味,咬开果肉后,里头有点酸有点涩,像此刻莫名生出的心情一样。
江莺歌见顾珺雯欲言又止,又问:“昨夜到底怎么了?”
“昨夜你喝那么多,是因为想家里人了?”顾珺雯顿了顿,把的视线扫向别处。
江莺歌点点头,总觉得顾珺雯想问的不是这个,言行举止也有些怪异,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宗主会想家里人么?”论起来,顾珺雯也是早早没了家里人,这一点,二人之间倒是同病相怜。
顾珺雯摇头:“我对他们的感情并不深,他们培养我,给予我一切能给的东西,而我则回报他们所期盼的一个女儿,仅此而已。”
这话听起来就和无情道的修士一样断情绝爱了,但顾珺雯眼里偶尔还有七情六欲流露出来,所以,她只是情感较为淡薄,很难有人能被她放在心里。
若江莺歌不是医师,恐怕连过客都算不上,如今能这般和顾珺雯面对面交谈,有了紧密联系,是她几辈子修来的气运。
“不说这些了,我过来是要告诉你,公孙明一直防备着我,我若一日不走,他便不会去找那贼人对质。”顾珺雯转而又道,“既然伤残的弟子都已经装好木驱,明日让扬清玉先带着他们回宗。”
“那我怎么办?”江莺歌想留在顾珺雯身边,却又怕拖后腿。
“上次鬼谷门的杀手明显是在针对你,让你这般回去我不放心,所以你跟着我。”
如此,来一招声东击西,让玄霄宗弟子乘着车舆,在孙公明眼皮子底下浩浩荡荡离去,而江莺歌和顾珺雯则守在天衢宗附近守株待兔。
因顾珺雯有旧疾在身,不能时时刻刻用神识盯着,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江莺歌用听风诀探查这天衢宗四周。
正好她还能借此机会修炼听风诀,三息之间便能发动,不过她虽能全局观察着天衢宗,但大宗是有阵法的,可以隔绝探查之类的术法,所以只能看见或者听见宗门之外的事物。
约莫第三日的夜里,江莺歌见到一道身影迅速从天衢宗远遁而出,她连忙将此事告知给顾珺雯。
随即二人迅速飞空追去。
但江莺歌的修为低,跟不上顾珺雯,连“等等我”都还没来得及说,便不知顾珺雯去向。
江莺歌看着黑无影的夜色迷茫,没多久,顾珺雯又返身回来,朝她伸出手,道:“来,我带着你。”
江莺歌抓牢顾珺雯的手。
被渡劫期修士带着飞行可谓是惊心动魄,眼前的景色糊成团,只能看见鲜明的色彩,但分不清事物,和瞎子没什么两样,而她的身体也因此变得僵硬着,做不出任何反应。
反观顾珺雯,跟散步似的,一步跨越千万里,山河在她脚下和自己后花园没什么两样,这才明白以前的顾珺雯有多迁就自己,一直在配合自己的步伐,仿佛有种被原地等待的错觉。
江莺歌暗示自己不要胡思乱想,顾珺雯是因为旧疾才一直原地踏步,没有等任何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