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阵中阵
这里的灵气相当浓郁,才会养得妖兽如此庞大,若非清楚此地是有人设立的阵法,乍一看,会误以为入了秘境,不过此地虽不及秘境凶险,四周的妖兽却也不好对付。
江莺歌和顾珺雯都不想在这里耽搁,便飞至半空,打算绕过这些妖兽,但没想到此地宽广程度比想象中还要大,飞了两刻都未曾见到拱形门,她们甚至连罗盘都没见到。
顾珺雯转身落在地上。
江莺歌紧随其后。
这里有条溪流,天天从江莺歌怀里直接跳进溪水里扑腾着,黏在它身上的血顺着水流荡开,不一会弄干净黑毛后,天天又回到岸上,把身上的水甩干净,迈着狗腿子走到顾珺雯身边,亲密地靠着她。
顾珺雯不以为意,但也没有嫌弃地把天天推开,她问江莺歌:“听风诀修炼得如何?”
“尚可。”
“那便由你来寻门和罗盘。”
虽然听风诀探查这里的环境很有帮助,但江莺歌每次使用需要二十息,且范围也不是很大,顾珺雯交给她,是想借此锻炼她的探查能力。
江莺歌自然不能让顾珺雯失望,便闭上双眼仔细感受着四周,二十息之后便能与草木形成一个奇妙感觉,仿佛与自然融为一体,身心得到极大的放松。
但这附近还是没有门和罗盘,她正打算挪动地方继续找,顾珺雯又和她说了一句:“天阴与地阳的泥地里也得探查。”
江莺歌依着顾珺雯,一点点往地里探查,只不过她每往地底探查一寸,对外围的感知力便会缩小数丈,等她探查到地底数百寸时,对外围的感知就剩几里了。
她怕错过藏匿在地底的东西,便又往深处探了探,确定底下没有东西后,她方才带着顾珺雯向前摸索。
一直使用听风诀,相当考验灵识,一旦用过度,便会头疼欲裂,不过现在的江莺歌用起听风诀还算游刃有余。
她是一路转一路避开妖兽。
妖兽完全没发现有人闯入这里,自顾自地争夺地盘,若对方不让出地盘,便会用上暴力血腥的方式让其臣服。
妖兽之间自有一套规则,拳头大便是王,更何况这个空间的作用便是培育妖兽用来阻拦闯入者,所以它们会更暴躁,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
一眨眼的工夫,其中一只妖兽张开血盆大口,死死咬住另外一只妖兽的脖子,那淋漓的暗红仿佛都喷到江莺歌眼前,即便隔了一段距离,也听到那只被咬的妖兽发出痛苦的嘶叫。
得胜的妖兽发出吼声来彰显自己的地位,但随着一头数丈高的银狼出现,那妖兽竟闭上嘴后低头屈膝。
银狼的毛发似月光一样闪耀着银辉,头上长了一个尖尖的角,生了一双红眸,长得特别威猛帅气,故而它有个帅气的名字叫银月,银月在这里的地位显然很高,所有的妖兽见到银月都让开了路。
不知为何,江莺歌觉得银月正朝这边走来,于是,她特意往另外一个方向走,而银月也转头跟了过来。
天天察觉到了银月,身上的毛炸开,对着银月的方向发出一声低吼进行警告,但银月显然不怕天天,一个跳跃,硕大的身影从远处跃到了二人面前,它咧嘴露出的尖牙好似匕首一般锋利。
靠近后,江莺歌才感觉到银月身上有股寒气,随着一声狼嚎,它头顶上的角光芒四射,刹那间,光影笼罩,原本不存在四季变化的空间,竟然飘起大雪。
江莺歌伸手接了片雪花,入手冰冷,很快就化开了,不像是幻觉。
若不是幻觉,那便是银月独有的天赋能力,就如天天能吞噬万物一般,不过拥有血脉天赋的只有神兽,所以眼前的银月不是江莺歌所熟悉的妖兽,而是神兽么?
顾珺雯这时唤出紫音,和江莺歌说:“你退下,这里是阵中阵,那头妖兽是阵眼。”
原来是阵眼借助阵法之力演变天气,不是天赋神通,难怪这里别的妖兽都对银月恭恭敬敬,是因为在阵中,妖兽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这般说来,若想找到罗盘和门,只能毁掉阵眼才行。
银月又发出一声长啸,紧接着,它的身影便隐在四周,江莺歌修为低,哪怕用听风诀也只勉强捕捉一道黑影在丛林里来回穿梭,雪花也因此乱飘了起来。
银月以速度和冰系术法闻名,现在又借助了阵法之威隐匿气息,连顾珺雯都不一定能捕捉到它的方位。
不一会,地面积了厚厚一层雪,顾珺雯依然没有动作,紫音绕在她身侧不断争鸣着,闪着细微的紫色雷光,像蛰伏的蛇等着伺机而动。
银月同样在寻找顾珺雯的破绽,但比起顾珺雯稳如磐石的心性,作为兽的银月终究还是差了一点,本能使它绕到顾珺雯身后,似一道光束跃了过去,张开大嘴朝顾珺雯后颈咬去。
紫音不知何时出现,一剑从它嘴里刺进去,神器的锋利程度哪怕是神兽也扛不住,直直从它后脑贯穿而出,余下紫光还在那血窟窿里跳跃。
江莺歌本以为这一击足够致命,但没想到银月有阵法护身,血窟窿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银月被伤,因此震怒仰头嘶吼。
附近闻声的妖兽迅速向此地袭来,紫音飞出,来回在庞然大物的妖兽之间穿梭,速度快到像跳跃的雷电。
妖兽的尸体一个接一个躺下,完全不是紫音对手。
银月的角再一次闪出光,乱飘的雪花忽然有序往银月身侧聚集,像个雪球越滚越大,连银月的身影都快看不见了。
就在江莺歌愣神的时候,顾珺雯莫名转过身把她揽进怀里,紧接着,她便感觉被一阵狂风席卷,四周的温度冰冷刺骨,那雪花组成的球好似破碎的泡沫炸向四周。
无数的雪花堪比利刃粉碎着所有被触碰的物体,包括花草以及妖兽尸体,都切成碎片后又被风吹得到处都是。
江莺歌几乎是缩在顾珺雯怀里的,天天则蜷缩在顾珺雯脚边,也不知过了多久,等一切风平浪静后,银月消失不见了。
四周到处充斥着血腥味,雪也停了,但地上原本白皑皑的积雪混合了许不明物,像夹生的碎肉拌饭一样让人恶心反胃。
也只有嗅着顾珺雯身上的苦涩冷香方能缓解一二。
“可还好?”顾珺雯低头看她。
闻言,江莺歌才发觉自己还被顾珺雯抱着,耳根子感觉烫得要死,她连忙往后退了半步观察顾珺雯有没有受伤。
银月用的冰系术法,对有旧疾在身的顾珺雯来说算是天克了,只要有那么几片雪花击中顾珺雯,便能引起体寒之症。
但怕什么来什么。
白净的衣裳,后背上有血染出来的红痕,虽然不多,但江莺歌诊脉的时候觉得她的手很冷,用灵力都捂不暖,偏偏此刻大雪又开始不断下着,显然设计阵法之人特意在针对顾珺雯。
之前,江莺歌死活要跟着顾珺雯,除了担心,更多的是赌气,气顾珺雯那么久都不理自己,气顾珺雯一句解释都没有,轻飘飘“僭越”二字便丢下自己不管了。
但现在见顾珺雯因复发的体寒皱着眉头,又冒险来救自己,若不是在意,何须如此?
这便够了。
就在江莺歌懊悔的时候,没注意到顾珺雯不自然的神情,她把手从江莺歌手里抽出来,说:“不碍事,先找狼,否则这个阵破不了。”
江莺歌只得点头。
银月不可能躲地底下,所以这一次江莺歌用听风诀只需要向四周延伸搜寻。
一眼望去,皆是白茫茫,地上虽有不少脚印,但没有一个是银月留下的。
且因阵法之故,地方实在是太大,江莺歌一路走一路找,即便有很强的灵识,此刻也找得很吃力。
雪也是越来越大,好多妖兽都卷着庞大的躯体靠在树边保存体内的温度,那些弱小的蝴蝶虫鸟则都被冻死了。
溪流也结成了冰,冰面上很快被雪覆盖,就连树枝都被积雪给折断了。
江莺歌在半空中飞了许久,感觉耳根子都冻僵了,便伸手揉了揉耳朵,转头看了一眼顾珺雯的情况。
原本因九凤之息而红润的脸颊,现在又成了一副苍白病弱之色,她怕顾珺雯不愿停下休整,便自己装作气息不稳,说:“我有点累,能不能休息一下?”
这么问,其实也有私心,想看顾珺雯作何反应,坎坷了片刻,见顾珺雯微微颔首,此刻的心里就如抹了蜜一样甜。
她选了一处高地,且树木较少的地方歇息,如此一来便有开阔的视野,若有什么东西靠近也能及时发现。
天天还是喜欢玩雪,爪子踩到雪地的瞬间便开始刨雪,把身体埋进雪里像猪拱来拱去。
江莺歌也不怕顾珺雯猜出自己的小心思,拿出炎石和药材开始为顾珺雯煎药。
顾珺雯见状,虽然没说什么,不过她一反常态地把天天从雪地里捞出来,并且揉了揉天天的脑袋。
把天天都给弄懵了。
第122章 他们都是黑药村村民
天天和顾珺雯相处了很久,知道她从不会摸它的头,能不拽着灵圈让它难受都算是好的。
它“嗷呜”两声问这个女人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因着它是顾珺雯的灵兽,知道她能听懂,但顾珺雯一声不吭,又把它丢到了雪地上,随后伸手接过江莺歌递过来的碗,也不怕刚熬好的药烫嘴,一口就闷下腹。
顾珺雯呼出一口白茫茫的雾气,被风雪吹散,连那一身白衣也好似要与雪融为一体。
熬药用了一个时辰,江莺歌也不知道入阵后过去多久,便问顾珺雯:“宗主入阵之前,可知苏晴的境况?”
“不必担心,我已让你师尊把苏晴和苏岚带在身边,此刻应当也在阵外候着。”
这般说来,村长知道她们入了禁地,江莺歌担心打草惊蛇,就怕村长还有什么别的手段秘密把禁地里的东西给转移了。
不行,还是得快点破阵,免得夜长梦多,可这个阵中阵的范围有多大,江莺歌自己也不清楚,那怎么才能找到银月呢?
她见天天埋在雪地里,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找不到银月,忽而想到天天是狗,那鼻子肯定要比自己还要灵敏,于是把天天抱在怀里,给它喂了一枚甘味果,拜托天天去寻银月。
天天吃了甘味果,没有动,而是看向顾珺雯,顾珺雯这才说:“这是一次难得锻炼的机会,所以天天只会给你一个大致方向,银月还是得你负责找出来。”
“好。”
江莺歌再次展开听风诀,因着天天指出方向,她这次搜寻无比仔细,不放过任何细节。
听着一切冷风,看着所有飘零的雪,目睹一些弱小的生命被冻死,还有那些一直争夺地盘的妖兽此刻也依偎着彼此取暖,总之,方圆几十里地皆在她的眼里,这也包括顾珺雯在内。
无意间,她发现顾珺雯的目光一直在看着自己身上的某处,她便用听风诀在自己身上转了一圈,最后锁定在腰间上挂着的香囊。
之前,顾珺雯还特意问过香囊,现在又这么直勾勾盯着,她以为顾珺雯也想要一个,只是碍于宗主身份不好意思说,便想着等这次回去后给顾珺雯也准备一个。
天天不知何时走到最前头,越走越远,它忽然回头看了一下,见到江莺歌和顾珺雯落在后面,只好停在原地等着。
风雪那么大,连它都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可她们却在闲庭信步,慢悠悠走了许久才跟上。
天天不满地叫了两声。
顾珺雯轻飘飘一瞥。
天天只好继续夹着尾巴带路。
这样的风雪天,不仅扰乱视线,哪怕用听风诀探查也很吃力,且银月又是白毛,稍有不注意便会错过它的藏身之地,江莺歌才不得不放慢脚步。
可时间一长,便感觉头晕目眩,她本想再歇歇,不过顾珺雯用手扶了一下她的肩膀,说:“差不多了,剩下的交给天天。”
说完,顾珺雯抬手,召回天天脖子上的灵圈,它的本体站在远处看,像块巨大的疙瘩,随即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天边。
江莺歌疑惑:“我们不去帮忙?”
“不必,银月有阵法护身,而你我又无甚宝物降住它,唯有天天的吞天之力方能与之抗衡,而且我们转了半天也不见危险,想来它作为神兽还不至于败给银月。”
难怪了,那帮魔奴会想杀天天,只要天天一死,那么这个阵中阵便很难破了。
幸好顾珺雯来得及时,天天也只是外伤严重点,以神兽的体制,想必此刻也恢复得七七八八,对付银月是没什么问题的。
心安后,她便趁着天天还没回来席地而坐,吐纳休养着灵识,晕眩感这才有所缓解。
呼啸的冷风中伴随着天天的吼声,显然它已经找到了银月,那震天震地的术法光是瞧着都心惊胆战,不过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全都被天天闷进不大的肚子里。
它们都是兽,打斗全是蛮力,不是撕咬便是用利爪挠,但银月的身体肯定不如天天那般强悍,一般来说肉搏肯定搏不过,不过银月有阵法加持,一时间也没落得下风,甚至隐约压着天天打。
天天作为神兽,尊严绝不容许被藐视,气得它张着嘴巴囫囵狂吞,不管是雪还是被冻死的尸体,亦或者花草,由大变小,全都进了它的肚子里。
远远看去,就像天地崩裂,把所有的东西全都破坏后搅碎,那一片地带是暗无天日的黑,充满了绝望的气息。
江莺歌总算明白,顾珺雯为何不让跟着,若二人在跟前,天天定不敢如此肆无忌惮地吞。
不过吞天神兽虽然可以肆无忌惮吞物,但一时间也无法把活着的银月吞进去,因为活物会抵抗,灵力越强越不容易吞,银月有阵法庇护,所以天天吞得再多,也不见银月发出哀嚎。
但随着顾珺雯轻声唤了“紫音”二字,一道紫光眨眼消失在天际,寻到用爪子死死勾在地上的银月,它连一声悲鸣都没来得及发出便被一剑穿喉。
阵法修复银月的身躯需要一点时间,而这期间,天天足够把它吞进腹,银月一消失,风雪便停了,门和罗盘也都在四周显现,随后天天摸了摸浑圆的肚子,一摇一摆地跟着紫音走回来。
顾珺雯把灵圈重新戴在天天脖子上,天天变回小奶狗,那个肚子就更圆润了,胖乎乎的样子看着让人心中欢喜,江莺歌没忍住,便把天天抱在了怀里。
天天心安理得窝在江莺歌怀里摇尾巴,并且对顾珺雯哼了一声,那姿态,仿佛在说你羡慕也没用。
顾珺雯的眸光比风雪还冷,没什么表情的面上更像是暴风雪前的宁静,天天打了个寒颤,缩着脑袋不敢造次了。
江莺歌还以为天天是吃太多,又累又撑,便揉了揉它的脑袋,又给它揉了下肚子上的穴位,帮它消化。
“吃撑了,就该多活动。”
顾珺雯撂下这句话后便走了,江莺歌忙不迭跟上。
阵眼一破,拱形门便露出了面,通过门后,二人来到一处类似天柜山山洞的空间,只不过这里的洞穴很大很宽,还有许多石床,每个石床上都躺着一个人,周围也没有门了,又或者门隐藏在别的洞穴里。
江莺歌走近看了看,这些人都还活着,只是气息很微弱,看样子随时会死,她也不敢给他们诊脉,因为他们的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导致皮肤长了许多的脓包,且他们每个人的脸上没有血色,都很瘦,像是饿了很久。
乍一看,和苏晴的娘一样。
都是双颊凹陷,骨瘦嶙峋,唇瓣发黑发紫,这一定不是巧合,或许苏晴的娘正是来过此地,知道些什么,才不准苏晴问太多。
而村长为了堵住苏父苏母的嘴,所以才给了好处,并且操办这一场丧事把苏晴骗回来,极有可能是要让苏晴代替其母做什么。
婚事,不过用来掩人耳目罢了。
天天忽然不停地打喷嚏,江莺歌摸了摸它脑袋,但它还是一直打喷嚏,她知道天天对异香很敏感,但此地并无异香,那为何天天为何会如此?
难道天天不是对异香敏感,而是对异香里的某种成分敏感,或许也是江莺歌一直想弄清楚的成分。
于是,她仔细对着周围嗅了嗅。
好像有什么油腻的东西弥漫着。
这时,天天的鼻头上因为喷嚏,导致挂了两行晶莹的东西擦到了江莺歌衣袖上,她回过神来,干脆把衣袖扯下来,抹了一些浓香的药,然后将其罩在天天的鼻子上,在它后脑打了个结固定好,它这才停止打喷嚏。
顾珺雯这时说:“看他们的衣着,应该都是黑药村的村民。”
他们身上的衣料很普通,不过衣裳上留有黑药村时常种植的石灵味,的的确确是土生土长的村民。
只是这些村民为何都在这里?
这样干站着也寻不到答案,江莺歌从储物袋取出丝线,将其绑在村民的手腕上进行诊脉,诊完一人又换到另外一人身边诊脉。
他们的脉象很奇怪,搏动的时候强而有力,但每次搏动,那些脓包也会跟着动一下,仿佛连成一体。
就在江莺歌思考之时,她发现躺在石床的人有点眼熟,也正因为这个眼熟的村民,又让她想到许久之前,应当也见过类似的情况。
可到底在哪里见过,她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便站在哪里,直勾勾盯着村民的脸回想。
顾珺雯不知何时走到江莺歌身边,她顺着江莺歌的目光也看向了村民,因为过于瘦弱,导致他面颅骨凸起,像具干尸。
“他有什么特别的么?”
江莺歌还在回想,没听见顾珺雯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她才惊道:“我想起来了,当初在天澜城遇见一人忽然倒地不起,便是此人,当时他的症状就和现在一样,体温高,唇舌发黑,我还以为是染了鼠疫,实则是他身体里的东西作祟,可那时我已经把他体内的东西弄了出来,为何他又变成这副样子了?”
第123章 困龙石
修士体内若钻进异物,最好的办法是用灵力驱赶,但这里的人修为都不高,且在他们身体里东西有办法让灵力紊乱,早早扎根。
江莺歌很好奇,便将及腰的长发束在头顶,挽起衣袖,拿出银针先封住他们的灵脉,随后用匕首划开表皮上的脓包。
脓包流出来的液体有股油腻的味道,还有一个黑色东西从破口处爬了出来,那东西实在是太小了,以至于江莺歌误以为是跳蚤,但用灵识仔细辨别才发现不是,而是比普通蚂蚁还要小数倍的珍蚁。
珍蚁不仅小巧,且体内会分泌一种让灵力紊乱的毒素,寻常来说,珍蚁不会主动攻击修士,所以对修士没什么威胁,至多被咬了之后皮肤发肿长脓包罢了。
但这里的珍蚁却在人的体内驻扎,破体而出后既不逃也不攻击人,而是向着一处不大不深的洞口爬过去。
江莺歌跟过去看了一眼,里面竟然是密密麻麻的坑点,有点类似蚁穴,只不过这个蚁穴是外露的,且有很多数不清的珍蚁在爬着,多到令人头皮发麻的程度。
她往四周瞧了瞧,发现这样的蚁穴有不少,它们好似被人驯养了,只有几只会离开巢穴往石床方向走去,然后钻进人的皮肤里继续工作。
躺在这里的人还有口气,但体内的灵力早就被珍蚁榨干,与活死人无异,所以珍蚁钻进血肉里也不会有任何反应,以他们现在的身体情况,不论救与不救,都活不成。
顾珺雯说:“看来黑药村村长想藏着的秘密便是这个地方。”
确实,没想到魔奴会同修士合作,江莺歌还以为他们嗜血成性,作为修士骨子里怕他们,更不会傻到同他们合作。
偏偏这个世上,最不缺傻子。
不过魔奴养这些珍蚁应该不只是为了榨取灵力,毕竟魔奴又不能将灵力炼化,他们更喜欢直接吸食血液才是。
江莺歌想捣毁一个蚁穴,看看这些珍蚁在吸取完灵力后又会做什么,可又怕这么做会引来未知的风险。
她记得之前魔奴要对付天天的时候拿出一个瓶子,瓶子里的东西便是珍蚁。
从魔奴惧怕珍蚁的神情来看,显然培养过的珍蚁定是生了什么异变,但不破蚁穴,江莺歌又没办法知道魔奴养珍蚁的意图。
思来想去,江莺歌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给顾珺雯听,顾珺雯淡淡说了句:“有我在,想做甚便去做。”
江莺歌张了张嘴,她不是担心自己怎么样,而是担心顾珺雯会因此被拖累,引发旧伤。
她可忘不了顾珺雯因伤痛冷汗涔涔的柔弱样子,那种感觉像被什么揪住了心,比死还难受。
可顾珺雯是高傲的,不允许别人总是用一副同情怜悯的样子看她,所以这些担心的话,只能憋在心里。
江莺歌只能小心再小心地用匕首戳蚁穴,珍蚁的家被破坏,全在蚁穴里乱窜,匕首捅得越深,里面露出来的蚁便越多,有些甚至跑到了匕首上,顺着匕首就要往她手上爬,惊得她忙不迭甩了下匕首。
把珍蚁甩了下去后,珍蚁迅速往江莺歌脚边窜,被天天用爪子一掌将其拍死。
随后她往蚁穴的破口看了一眼,里面有一只肥胖的白色毛虫,毛虫背部有几个孔洞,珍蚁全都爬到毛虫嘴边,把吸取来的灵力都喂给了毛虫。
乍一看,毛虫的嘴巴像是长了块大疙瘩让人汗毛竖起,接着毛虫的身躯一阵蠕动,背部几个孔冒出水珠,被几只珍蚁一起抬进另外一个向下延伸的洞口。
这个洞口更像一个接水的容器,江莺歌顺着洞口往底下摸索着,洞穴下方竟然还有一个还有一道暗门,将暗门打开,里面是一个用来接水的瓷瓶。
江莺歌伸手把瓷瓶拿了出来,但没想到瓷瓶下方似乎压着某种机关,一旦瓷瓶被拿走,隐藏的机关口便被抬了起来。
而唯一一个入口的拱形门忽然落下一道石门,顾珺雯飞过去看了一眼,又用手推了推,道:“是困龙石。”
困龙石出现在远古时期,据说那个时候,修士猎杀神兽是常态,尤其全身是宝的龙,但又因龙的力量强大无比,天赋神通更是千奇百态,故而有人寻到一种坚韧无比的石头。
这个石头天生有似鳞甲一般的纹理,由于太过坚硬,得花费数十年才能打造出锁链和牢笼,最后成功捕获一条龙,这个石头便被人命名为困龙石。
单单只是困龙石那还好,至多就是让顾珺雯花费些精力破石,但这个困龙石上面还镶嵌了一个地阳罗盘,不出意外,困龙石也是阴阳阵的一环,而地阳是入口,定是无法破坏此处离开,得找另外一道天阴门方能出去。
这个地方错综复杂,又无花草树木,听风诀也失去了作用。
天天忽然叫了一声。
顾珺雯皱着眉环顾四周。
隐隐约约从各处洞口传来一道悠扬的笛声,笛声吹的不是曲子,而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音调。
曲子一停,那群有序的珍蚁便发了疯地扑向毛虫,连一息都不到便把毛虫啃食得连渣都没剩。
江莺歌感觉后背一片阴寒,总算知道魔奴为什么这么怕珍蚁了。
天天也因此炸了毛低吠。
毛虫一死,笛声再次传来,这次顾珺雯率先反应过来,拽着江莺歌的手腕飞进洞穴,天天紧随其后。
江莺歌只来得及回头看一眼,那些躺在石床上的村民已经成了磊磊白骨,虽说这些村民已经活不成,但以这种方式死去,未免过于凄惨。
而密密麻麻的珍蚁眨眼间爬满洞穴,以极快的速度追了过来,不仅是后面,就连前面也有珍蚁。
顾珺雯连忙向上方的洞口飞去,没想到这里也有珍蚁,仿佛这个地方就是珍蚁的大本营。
顾珺雯随手甩出一道雷光,洞壁上的珍蚁一个个往下掉落,像是灰烬一般飘着,但很快又来一群珍蚁铺满整个通道口,顾珺雯只好再一次打出一道术法。
接二连三,雷光不断闪现又泯灭,而作为神剑的紫音,面对这种体型小,数量又多的东西完全失去原本该有威力,所以顾珺雯一直收着剑而未用。
天天因为吃撑了的关系,现在吞不下这些珍蚁,况且珍蚁有人操控,也不一定好吞。
能帮上忙的只有江莺歌。
她得想办法找出吹笛之人。
但是笛声从四面八方的洞口传来,很难分清吹笛者的具体方位,而且对方不一定会待在原地,也会向四处移动,如此便更难把人揪出来了。
江莺歌迫使自己冷静,让天天仔细嗅一下附近有没有陌生人的气味,亦或是令它不断打喷嚏的异香。
天天闻言,把绑在鼻子上的面纱给弄了下来,欢快地叫了一声便冲到前头。
那些被雷电死的珍蚁冒着一股黑烟,江莺歌发现黑烟摇曳了两下便缩回珍蚁体内,转眼间,躺板板的珍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不一会便又活蹦乱跳追了过来。
这个发现让江莺歌冷汗直流,或许阴阳阵从头到尾就是为了顾珺雯而设,目的就是把顾珺雯困死在此地,只要耗尽顾珺雯的灵力,那旧伤一发,必死无疑了。
江莺歌赶忙同顾珺雯说:“灵力省着点,这些珍蚁杀不死。”
“好。”
顾珺雯带着江莺歌往下方洞穴跃去,底下仍旧是密集的珍蚁。
江莺歌担心顾珺雯消耗太大,率先运起阳火诀,一道火蛇自她掌心环绕,以俯瞰之势冲了下去,瞬间点燃一串串火堆。
漆黑的洞里一下子被照得铮亮,珍蚁身上都带着火苗苗,火苗还要燃烧一会后才熄灭,竟让珍蚁一时半会复原不了。
江莺歌连忙往身后掷出一道火焰,上面盘旋的珍蚁不断往下掉,绚丽的火雨映着顾珺雯苍白的面色上,一样的让人移不开目光。
顾珺雯察觉到江莺歌的视线,回眸道:“这般看着我作甚?”
江莺歌红着脸,答了句:“我们学医者讲究望闻问切,我怕宗主旧伤复发,所以多看了两眼。”
这个回答无懈可击,但江莺歌心里却倍感惆怅,让她想起了红叶的父亲叶云愁。
叶云愁虽然受身份所限,但他作为男子,却能明明白白、坦坦荡荡和顾珺雯说喜欢。
而自己只能藏着掖着。
“那我的脸色看起来如何?”
顾珺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轻扬,似乎心情不错,没有把当下的困境放在眼里。
“还行吧。”江莺歌不敢和她对视,把目光放在了别处。
她心中有些感慨,明明现在的境况看起来又棘手,又凶险,但被顾珺雯这么一打断,竟让她生出没什么大不了的错觉。
待四周火光都熄灭后,视线一下子陷入不适应的黑暗,江莺歌再打出几道火焰,把还未复原的珍蚁点燃。
二人漫无目的在洞穴里来回游走,悠扬的笛声始终不曾间断,荡在四处。
这时,天天朝右前方的洞口叫了一声,显然是嗅到了什么,二人立马飞进去。
后方的珍蚁黑压压一大片,火焰燃了一次又一次,到处都是烧焦的味道。
第124章 副将
阳火诀倒是被江莺歌用得很顺手,但有的时候不小心过多使用灵力,火焰的温度会变高,珍蚁的尸体就会残余不灭的星火,点缀在通道壁上,好似星光一样。
顾珺雯一直牵着江莺歌的手,不曾松开过,双手握久了就会带上和江莺歌一样的体温。
只不过四周聚来的珍蚁越来越多,江莺歌无暇顾及儿女情长,为了保存顾珺雯的灵力,珍蚁基本都交给她来对付。
火焰烧了一次又一次,洞里是越来越热,好像被火烤一般难受。
随着灵力挥洒,江莺歌的心便多沉一分,前面的洞口还有许多,虽然有天天带路,却也不知何时才能走到尽头。
她隐隐觉得,这个地方除了珍蚁和背后吹笛之人,应该还有甚厉害的东西藏着。
内心涌动的不安使她牢牢握紧顾珺雯的手,这小小的动作又被顾珺雯察觉,同样握紧了她的手。
这个总是面无神情,又时常忽冷忽热的女子,每每能准确抓住江莺歌的情绪,用想象不到的方式宽慰,江莺歌还偏生吃这一套,沉重的心思也变得轻盈了许多。
前方幽暗的通道倏然亮起一道光,而那笛声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她知道,吹笛之人就那里。
可能是吹笛者也发现了二人,那怪异的曲调戛然而止,身后那群珍蚁没了指挥,像个无头苍蝇乱窜,没有跟来的迹象。
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江莺歌和顾珺雯越过通道,来到一处好像殿堂一样的地方。
上方顶端挂着照明之物,四周有柱子,柱子和墙壁都雕刻着血腥画面,与某处墙角堆叠的尸骨相呼应,充满了阴森悚然之气。
殿堂中央还有一个座椅,座椅的材质是困龙石,而椅子上还坐着一位独臂男子,男子身上有浓郁的异香,他的腰间挂着玉笛,脚下还踩着一人,那人是村长的儿子李咸。
李咸见到江莺歌和顾珺雯,惊恐的目光好像看到了希望,大声向二人呼救。
顾珺雯没有理会,而是盯着座位上的男子,道:“是你。”
江莺歌疑惑道:“宗主认识?”
“嗯,当年赤血崖一战,便是他与若家家主一起围攻我才让若长风跑了,此人没有名字,不过魔奴们都称他为右副将。”
右副将笑道:“不是没有名字,只是我忘了以前叫什么。”
魔奴受到魔气影响,对驯化以前的事记不清,不过他既然能同顾珺雯一战,想必实力很强,江莺歌恐怕帮不上忙。
“顾宗主,求你救救我。”李咸再次喊了一声,他的眼里,全都是对右副将的恐惧,就显得一双眼睛瞪得快要掉出来了。
“真聒噪。”右副将单手钳制住李咸脖子,把人提起来,李咸因为不能呼吸,整张脸都憋得通红,“知道么,此人来向我通风报信,说你也入了阵,我听到这个消息,别提有多开心了,他还一个劲劝我跑。”
“我可是好不容易等来报断臂之仇的机会,又怎会跑呢?”
以右副将的修为来说,即便是断了一臂也有办法生肌塑骨,但顾珺雯的剑意蕴含雷罚之威,使得他数十年也做不到肉骨再生,拖得太久,不仅伤口坏死,就连神魂也会受到影响,成了魂缺者。
魂缺者从出生时便是残疾,可能是瞎子、聋子亦或是独臂,这类人哪怕日后成了大能,身体依然是残缺的。
试问一个人连魂魄都残缺,其**又怎能完好无损,所以,右副将即便能除去断臂上的剑意,也无法再生骨肉。
这时,右副将张开嘴巴,一口咬向李咸的后颈,李咸踢蹬着腿,潺潺般的鲜血顺着脖子不断往下,地上开了一朵又一朵嫣红的话花,不一会,李咸便不动了。
尸体被他随意丢到尸骨堆里,然后他擦了擦满是鲜血的嘴,又指了指壁上的画,道:“每个被我吸食灵髓的人都表现出不一样的神态,有的人像李咸一样跪地求饶,有的人直接吓尿了,还有的人甚至出卖别人的命换自己一命,我把他们生前的样子都画在了这里,现在,我要把你的样子也画上去。”
闻言,顾珺雯对天天留下一句“护好她”便提着紫音神剑杀了过去,天天则退守到江莺歌身边,并且朝着右副将发出低吼。
虽说右副将断了一臂,但顾珺雯自己也有伤在身,二人对决一时间也分不出胜负。
这里的空间不大,刀光剑影之下连角落里的尸骨都被波及,余威将其碾成齑粉。
江莺歌有天天挡在身前,所以没什么事,不过这个地方实在太小,术法很容易波及到这边,虽然有天天挡下,但她还是觉得气血翻涌,闷得透不过气。
她不想因为自己让顾珺雯分心,便想往后退到通道里躲一躲,谁知道右副将这时吹起了玉笛,身后的通道顿时响起一阵潮涌声。
这次的玉笛声和之前不太一样,江莺歌不知道身后有什么,她紧握着天级灵剑,死死盯着那幽暗狭长的通道。
但令她意想不到的是,通道里什么东西都没有,而是洞壁蠕动造成的声音。
紧接着,江莺歌脚下的地面也发生弯曲变化,像踩进了流沙里,双脚陷入地面,动都动不了。
天天小小的身子飞到江莺歌面前,咬住她肩上的衣裳往上拽,但根本拽不动,转而又去刨土,没想到连它也被泥土卷进半个身子。
它“呜咽”了一声,被顾珺雯听见,想也不想便转身飞来。
不过右副将的笛声更快,整个洞穴随着笛声而蠕动,在顾珺雯惊异的目光中,江莺歌和天天被完全吞进地里。
她只觉得四周很挤,施展不开手脚,泥土持续地动着,她好像被当作一坨屎一直运到一个洞穴上方,随后被拉了出去,掉在了地上。
天天则掉到她身旁。
江莺歌站起身来,理了理被弄乱的衣襟,随后抬头看了眼洞顶的位置,没有再动了,现下她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不过远离打斗之地,顾珺雯应该能展开手脚对付右副将。
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天阴门,否则等顾珺雯打赢了,她们也出不去。
但这个地方有点怪异。
洞壁上有许多小口,里面安置了一个类似软孢的东西,软孢是活的,像心脏一样有规律地跳动,一看就很危险。
反正这里也没有天阴门,江莺歌自然不会多待,便抱着天天飞向洞口,谁知道其中一个软孢恰巧破开。
江莺歌回头看了一眼。
软孢破开后有汁液流出来,从中爬出一只巴掌大的巨型蚂蚁,这个蚂蚁有翅膀,和珍蚁一样通体发黑,嘴角还长了个蟹钳子一样的利齿。
“珍蚁王?”
珍蚁王可比珍蚁要强得多,它对术法有一定抵抗力,因长了对翅膀,所以速度也极快,嘴角上的蟹钳子有剧毒,如果被咬一下,灵力不仅会紊乱,被咬的地方还会溃烂。
刚刚江莺歌就觉得洞穴里不止有珍蚁,却没想到会藏着那么多珍蚁王,她想也不想转身就跑。
江莺歌能听见身后传来翅膀扇动的嗡声,以及软孢一个个破开的声音,每一下裂开的声音都像是敲击在心房上。
天天开口一吼。
即便听不懂狗话的江莺歌,此刻也感受到了危机,忙不迭往右侧洞穴一拐,恰好一阵冷风从自己的后颈掠过。
一阵阵的嗡声在耳边徘徊。
江莺歌紧绷着神经,反身掷出一道炽热的火焰,但是珍蚁王被火焰包裹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反而似浴火重生了一般,“嗖”一下便窜到江莺歌面前。
江莺歌有些反应不及,但天天伸出了利爪,把珍蚁王拍到地上,爪子划伤了珍蚁王的翅膀,它不能飞了,来回嗡着,不过那道伤口转眼就愈合。
面对这群打不死的东西,江莺歌除了跑也没得别的选择,于是又在洞穴里和珍蚁王展开赛跑比试。
不过在跑的过程中,江莺歌也没闲着,除了观察四周有没有天阴门外,她还把手里的药粉撒到地上,这个药粉能让灵兽疲软,只是不知对虫类有没有效果。
就在江莺歌坎坷等着药效发挥时,愕然发现前方还有珍蚁王以及珍蚁潜伏着。
江莺歌放下天天,手持灵剑,身披焰火,只能硬着头皮杀了过去,焰火能暂时克制一下珍蚁的行动,至于珍蚁王,体型那么大,她踩着灵影步避开蟹钳子,再用灵剑一剑横斩,将其劈了个对半后便跑。
而被灵剑砍死的珍蚁王,其伤口竟然被剑灼出了星火,一时半会竟然无法愈合了。
“真不愧是纪姐姐送的剑。”
这把剑的属性是木,施火系功法能与之相生,用起来还算顺手合拍。
如此一来,在天天保驾护航下,江莺歌倒也勉强能应对珍蚁王的偷袭,灵力若是不足了,多吃点丹药补充灵力便是。
不知不觉,她便闯进了一个空旷的洞穴,珍蚁王们不知为何都停在洞穴口,没有再追来。
第125章 有惊无险
方位阵便是有这么一个规律,危机四伏中必有一条活路,就像困龙石封住地阳的入口,得有一个天阴门作为出口是一样的道理。
所以此地,要么是安全的,要么藏着更大的危机,总之,珍蚁王是不会追过来了。
江莺歌往里头走着。
越走越深,不知道为何,视线也受到阻碍,只能托举着火焰照亮身侧,但是放眼望去,像身处在深渊里,除了一片黑,什么也看不见。
人嘛,习惯生活在阳光底下,突然见到这样一片不见五指的黑幕,总会有点害怕,所以她回头看了一眼,勉强能看见珍蚁王守在洞口,有点想回去,可又实在耗不过珍蚁群。
仔细斟酌片刻,还是决定往前走,于是把灵剑插进地面,这样一路走,一路留下剑痕倒也不至于迷失方向。
寂静的四周只有剑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天天则一直贴着她的脚边走,生怕把她跟丢了的样子。
有天天陪着,江莺歌倒也不至于怕得胡思乱想,只是手里托举着火光,能照到的范围并不大,未知的事物多少会让她紧绷着,不敢有片刻松懈。
走着走着,摇摇晃晃的火光总算引出朦胧的轮廓,走近一看,才发现走到了底,不过这面墙壁上挂着许多的火把,她便把手里的火丢过去引燃。
火把边上有一个凹槽,沿着墙壁一路开过去,凹槽里面有煤油,火便顺着凹槽蔓延至下一个火把,眨眼间,整个洞穴便被照得程亮。
洞穴的范围很广,洞顶有一个巨大的天阴罗盘,罗盘左右两边各有一个拱形门,只是这个拱形门与之前见到的拱形门不一样,门边分别刻着一个字。
生和死。
罗盘的指针指向生门,但这个阵法是行的阴阳颠倒之则,怕就怕死门才是生门,可生死本就正对阴阳,万一无需颠倒也能成阵,那她不就进了死门么?
四周也没别的东西提示,江莺歌左看右看,难以抉择,甚至把选择权交给了天天,但天天只是歪头看着,显然它对阵法的理解比江莺歌还差。
不过设阵者也是一定会想方设法不让人进生门,所以江莺歌更倾向死门既生门这一点。
只是看着那个死字,越看压力越大,觉得自己的想法过于天真简单,一而再,再而衰,便又否定了之前的推测。
或许两个门都是死门呢?
这么一想,江莺歌便觉得这里的空间大得诡异,若只是为了设计两道门未免有些不符合常理。
于是,江莺歌跃上洞顶摸了摸罗盘,入手就像普通的工艺品,是死物,表面淡淡的流光不过是被火光照出来的假象,若是仿物,便算不得天阴罗盘,那么这两个门极有可能都是死门。
难怪在这里即便用了灵力也看不清四周,目的就是骗人点燃火把,将罗盘做到以假乱真的地步,至于生死两门,不过是为了扰乱视线,让人无暇去想罗盘的真伪罢了。
如此说来,此地是死路,但也是安全之地,只要她不入门便不会有危险,外面的珍蚁群也不会进来,可以借此调养灵力。
江莺歌嘱咐天天注意警戒四周,随后拿出一把灵石安置在身边,盘腿而坐后开始调养纳气。
之前,她本就能突破,只因时机不对,一直在压制,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她必定要从珍蚁群这边杀出去。
继续压制修为只会对自己不利,便敞开了吸收灵石里的灵气,灵石溢出来淡淡的光晕绕在身侧,顺着肌肤每一个毛孔钻入。
修士每次突破其实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但那只是针对已经双脚买入门槛,且灵力足够充沛的人,两者缺其一,便需要闭关多年,亦或是等待突破时机。
像顾珺雯身有旧伤,即便感悟到了,灵力始终用来压制旧伤的话,便会导致修为难以寸进,那次在天柜山,若不是地利加九凤帮助,顾珺雯是绝无可能突破到渡劫中期。
江莺歌只是突破一个小阶级,不需要有什么感悟,只要日积月累充盈丹田,自然而然便能突破。
等她睁开双眼之时,便感觉到金丹后期那股浑厚之力,不仅灵力灵识增强许多,就连**也似有使不完的劲。
且因修为提高的关系,越强的灵器越能发挥出原本的威力,所以在她握紧天级灵剑的一刻,剑发出了争鸣声。
“天天,你肚子里的东西消化完了么?”
天天立起来,用前肢拍了拍已经有些癟的肚子,尾巴一摇,表示还能吃一点。
“好,等一会我来烧珍蚁群,你对付珍蚁王,趁它们还未复原,将其一小口一小口吞下。”之所以是一小口,是江莺歌怕自己受到波及。
天天摇着尾巴叫了一声。
随后,一人一狗杀向了出去。
守在洞口的珍蚁可以说是多到拥挤成堆,密密麻麻看着就让人倍感不适,但它们挤在一起,正好一把火被江莺歌全烧个干净,天天跟在后面慢慢吞。
珍蚁王速度快,又不惧术法,直接冲过火焰袭向江莺歌和天天。
江莺歌虽说已是金丹后期,但是毕竟是医修,和珍蚁王比速度肯定是比不了,好在天天的反应极快,护在江莺歌身边,不管飞来多少,都能被它迅速捕捉,不是用牙便是用利爪打伤珍蚁王的翅膀。
珍蚁王飞不动,速度慢下来就会被江莺歌一剑对半劈开,现在的江莺歌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各种基础剑诀全往珍蚁王身上招呼,出剑速度比以前快了许多,飞花落也能一剑斩出近三十道剑影。
就连阳火诀使用的范围以及温度也更大更强了,火焰绕在剑上,随着剑挥动而生出长长的火尾,漆黑的洞穴也被照得忽暗忽明,极为绚丽。
地上躺着的珍蚁王尸体实越来越多,天天若是来得及吞便吞,来不及便和江莺歌一起跑。
一人一兽配合得极为默契。
江莺歌自己也是酣畅淋漓,不过没多久,见到拐角处又飞来一群珍蚁王,而天天也打了饱嗝表示吃不下了,她便只能和天天狼狈逃窜。
这群东西怎么杀都杀不完,本来还以为自己变厉害的江莺歌,此刻只觉得挥剑挥得手都麻木,阳火诀持续燃烧下,灵力消耗也相当大。
她是边打边服的丹药,一时间没注意脚下的珍蚁已经爬上大腿,直到传来一阵刺疼,莺歌面色微变地低头看了看,什么也没有。
但她能感觉到大腿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随后顺着皮肉钻了进去。
她见识过珍蚁啃食人的速度有多快,所以慌乱地取出银针,本想封住大腿灵脉,把珍蚁困在一处待安全后处理,却没想到珍蚁吐出来的毒素使灵力紊乱。
这灵力一乱就像分不清敌我的自己人开始打架,气血翻涌下喷出一口鲜血,四周的火焰眨眼熄灭,没了火焰牵制,珍蚁疯狂涌来。
天天见状,连忙退到江莺歌身前,发出一声怒吼,随后一爪子拍下,狂暴的兽力如山一般压死一堆珍蚁。
但死了一堆又来一堆,珍蚁王也同时袭来,天天为了护着江莺歌,周身气势尽数爆发,以神兽之威筑成一道极强的防护罩,把所有的蚁群压在地上。
江莺歌知道天天撑不了太久,她得尽快把珍蚁弄出来,幸好突破到金丹后期,她的身体要比那些村民强上很多,珍蚁没那么快就攻到要害之地。
只是身体钻进虫,腿上能明显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啃食着血肉,且灵力又使不上,心里多少有点怕。
她深吸一口气,寻到珍蚁大概位置,随后用匕首在裤子上割开一个洞,银针毫不犹豫刺下去,第一针没有刺中,那珍蚁也挺狡猾,没有任何规律乱啃,啃到哪里走到哪里。
江莺歌忍着痛,拔针再刺,可珍蚁的体型实在是太小了,还是没有刺中,天天这时候发出一声低鸣,警告个别几只正缓慢爬过来的珍蚁,显然快撑不住了。
她咬牙再次拔针又刺下。
没想到珍蚁钻进脉管,顺着血液一路向上,江莺歌面色一变,连忙点住身上几处重要的穴位。
身体里有这么一个外来东西实在是冷静不下来,又刺了几针还是没有刺中。
她急得汗流浃背。
天天这时也撑不住了,那群珍蚁宛若一张巨大的黑布从四面八方笼罩而来。
这迫人的气息充满死亡的味道,仿佛令她看见了顾珺雯找到自己残破躯体时的情景。
那时的自己,一定丑到令人反胃,简直比噩梦还可怕。
她就算自爆也不想被顾珺雯看见那样的自己,可现在连灵力都使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珍蚁扑到身上,浑身爬满虫子的感觉比当初在天柜山里掉进粪坑还要令人窒息,天天也发出了凄厉的嗷呜声。
她以为自己死定了。
但不知为何,身上没有痛觉,反而是珍蚁慌乱无比地往四周散开,放弃了到嘴的肉,明明是黑压压的一群,眨眼的功夫就无影无踪了。
身上起了一片片的疙瘩还未褪去,直到天天叫唤了一声,她方才心有余悸回过神来。
第126章 只为救你
对于珍蚁忽然散去,江莺歌是思来想去,只能是右副将已死,没了领头者控制,那么珍蚁自然恢复怕人的本性,除了她体内的一只珍蚁还在肆意顺着血液流动。
现下已经解除了危机,江莺歌也没那么紧张了,她定了定心神,将灵识内敛锁定在珍蚁身上,再次把银针刺进体内,这一次准确无误刺中了珍蚁。
珍蚁停止了动作,但江莺歌没有拔针,因为珍蚁就算没人控制,但还是会因为阵法快速复原,只要她拔针,珍蚁便又活了过来,继续在她体内作妖作福。
所以她只能用匕首,沿着银针的位置划开一个很深的大口子把珍蚁给取出来,这个过程的疼痛勉强能咬牙忍下,随后简单用药粉处理了一下腰间的伤口,同天天说:“我们去找顾珺雯。”
天天摇着尾巴在前头带路。
这一路左拐右拐,都没再碰见什么麻烦事物,只不过回到那座大殿里,却不见顾珺雯和右副将,整个大殿除了困龙石座椅外,已经被破坏得不成样子,若非方位阵有绝对的自然法则保护,这里早被夷为平地了。
天天忽然叫了一声,江莺歌循声一瞧,地上有些许的血迹,她顿时急地跑过去,用指腹黏了些许放在鼻翼下闻了闻。
因顾珺雯常年喝药泡药浴的关系,她身上的血也被熏出淡淡药香,而地上的血迹正是顾珺雯所留。
得知顾珺雯受伤,江莺歌便无法平静了,和天天顺着血迹与打斗痕迹一路寻到大殿外的檐廊。
檐廊已经被轰塌,江莺歌是飞在半空,顺着檐廊找到右副将的断臂。
断臂还紧紧捏着玉笛,近看玉笛,上面还有一些奇怪的纹理,把玉笛拽下来后仔细瞧了瞧,这玉笛竟是虚空石材质,上面还有罗盘的刻度。
这东西一定有用,江莺歌将其收进储物袋,沿着血迹追寻,不仅是地上,还有石缝、洞壁上全是清晰可见的血痕。
仿佛下了一场血雨。
虽说这些血不全是顾珺雯留下的,可她的身体有旧伤,经不住这么折腾。
心中焦急万分,只想快点见到顾珺雯,便踩着灵影步极速飞奔,四周的血迹越看越触目惊心,还有术法遗留的雷光时不时雀跃,其中一道雷电还差点击中江莺歌,被天天用身躯挡了一下才没给她造成伤害。
寻了许久,江莺歌见前方的雷到处都是,猜想顾珺雯就在附近,脚步更是生了风,急急忙忙导致她没有注意窜出来的人影,就这般直挺挺撞了上去。
来人的怀抱是软的,身上有浓郁的血腥之气,但还夹杂着苦涩冷香。
江莺歌还来不及欣喜,便听顾珺雯说了句:“这般急躁作甚?”
“你都受伤了,我能不急么?”
顾珺雯身上的白衣到处都是斑驳的红,腰腹以及后背各有一道极长极深的伤口,伤口还在淌着血,若非渡劫期修为摆在这里,换作旁人不是晕死过去便是性命不保,顾珺雯却不以为然说:“若非我分心,岂能叫他伤到我。”
江莺歌不明白,自己这个累赘不在旁边,顾珺雯有什么心可以分?
但眼下不是纠结这种问题的时候,江莺歌不由分说地把顾珺雯拉到一旁,拿出干净的布垫在地上,让顾珺雯坐下,随后用银针扎在伤口周围帮她止血。
好在这些都只是普通的外伤,旧伤也并未复发,只需服用丹药打坐调养,伤口便能很快复原了。
在顾珺雯打坐期间,江莺歌和天天负责警戒,她顺便拿出玉笛研究了一下。
玉笛上的罗盘刻度不全,毕竟那么小的东西无法把罗盘上所有的字体刻上去。
所以看起来更像一把尺子。
玉笛材质是虚空石,还有罗盘上的刻度,难道这个东西和天阴门有关?
但这么小小一个东西显然不可能是门,不是门就只能是钥匙,不过这只是江莺歌的猜测,具体是什么还是得等找到天阴门才知道。
没多久,顾珺雯就疗好了伤,不过她的气色看起来还是很差,毕竟流了那么多血,加之旧伤的关系,脸上的皮比纸都白。于是,江莺歌暗自决定,等回到宗门,要好好给顾珺雯补一补。
“那个右副将死透了么?”
“嗯,元神俱灭,我不会让他有机会像若长风一样夺舍别人。”顾珺雯说完,打量着江莺歌手中玉笛,“这个是天阴门的钥匙。”
“还真是钥匙,那天阴门会被藏在哪里呢?”江莺歌疑惑,这里的洞穴四通八达,范围又大,还有以假乱真的假门,短时间内很难找得到。
顾珺雯说:“就在大殿。”
大殿是遇到右副将的地方,可那里已经都被破坏了,只有一把椅子完好,难道那把椅子是是天阴门。
顾珺雯见江莺歌疑惑不解的目光,点头说:“如你所想,那把椅子便是门。”
是了,有入口便有出口,这是方位阵铁定的规律,所以天阴门和地阳门在内部是不可被人为损毁,否则阵不成。
顾珺雯可是渡劫期修士,没道理在困龙石上留不下一丁点痕迹,除非是天阴门。
二人赶回大殿,检查了一下椅子,发现椅背正中央有一个孔洞,和玉笛是一样的大小。
江莺歌把玉笛插进孔洞,顾珺雯忽然拽着她的手,导致她的心跳漏了一拍,手微微发抖,差点惊呼,还好多年养成恬静的性子没让她当着顾珺雯出糗。
“莫急,玉笛上的刻度是某种机关密匙。”顾珺雯就这般握紧江莺歌的手往里推进一丝,嘴上边道,“我们入阵的第一个空间是坐申向寅,所以玉笛的位置也得停在坐寅向申的位置。”
江莺歌的心思全在那微凉的手上,根本没听清顾珺雯在说什么,直到“咔嚓”一声,座椅忽然移开,见到天阴门她方才回过神,掩饰般道了声:“宗主好厉害。”
顾珺雯说:“你若仔细些,也能发现玉笛之用,待回了宗门,我看齐长老的阵法课你也得多听一听。”
“啊……”江莺歌可没那么多时间听阵法课,况且她是真的不能理解,让她去听齐长老的课,能不打瞌睡都算好的,不过顾珺雯都这么说了,她还是会去齐长老那边敷衍几日的,于是又不情不愿“哦”了一声。
江莺歌抱着天天,和顾珺雯通过天阴门一起离开了这里,来到一个类似地下库房的地方,库房里有许多架子,架子上面摆满值钱的工艺品,这些工艺品有的是用非常稀少的妖兽骨头所制,有的是名家的画与诗词歌赋,地上还有箱子,箱子里是满满当当的上品灵石,除了这些,还有一架子的通窍丹。
若架子摆不下,还有一个箱子里装满了储物袋,储物袋里也都是通窍丹,这么多的丹药,难怪黑药村那么多村民都到筑基期和金丹期。
不过以村长的能力,是弄不懂这么多的通窍丹,只能是魔奴给他的,作为交换,村长自然得帮着魔奴做事。
所以这个库房,是村长的库房,那么库房门口一定有人看守。
于是,江莺歌脚步轻盈地踱到门口,果然听见门口两人交谈道:“也不知玄霄宗突然抽什么风,带着许多人围了禁地一个月,那可是我们村的禁地,玄霄宗凭什么这么做?”
“就是,等村长被放出来,届时我们村集体上玄霄宗讨个说法,若顾宗主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便去其他宗门诉苦,总会有人站出来帮我们说话的。”
看来门口的两人并不清楚禁地里有什么,所以才信誓旦旦说这些话,若是知道禁地有魔奴,估计他们第一个先和村长撇清干系了。
江莺歌也不想同这样的人多费口舌,随手甩出两根银针,银针透过铁门的门缝一拐弯,刺进二人后颈,他们便直接晕倒在地。
顾珺雯把库房里所有的东西都收进了储物戒,随后和江莺歌一起飞往山上的禁地。
禁地门口全是玄霄宗弟子,在白皑皑的雪地里不太起眼,却莫名能感觉到一股磅礴之气,那是一股凝聚在一起的浩然正气,也是给自家人傲然群雄的底气。
江莺歌看见玄霄宗的人,心里倍感荣信,同时也庆幸自己是玄霄宗的一员,庆幸宗门有顾珺雯这样的宗主。
顾珺雯把禁地里的事情和陌渊讲清楚后,命他带着人将此地彻底封锁,至于村长,本来是要关起来慢慢审问,谁知道有弟子来报,说村长带着高修为的村民杀到山脚下,又突然爆体而亡,因此伤了不少玄霄宗弟子。
村长死亡的时间和右副将死的时间是一致的,想必是右副将通过某种术法将村长的命和他连在了一起。
顾珺雯听到这个消息,目光沉得比这场风雪还冷,道:“麻烦叶长老和舞儿去给受伤的弟子医治。”
叶长老和江莺歌领命,前去给受伤的弟子疗伤,不过在路上,叶长老忽然拉着江莺歌的手问:“你来黑药村怎么不通知宗主一声呢,你知不知道宗主听闻你被困在禁地有多着急?”
“她啊,放下手里所有的事,不顾后果带着宗门弟子围住黑药村,只为救你。”
第127章 受伤的弟子已被安排在山脚下,约莫有数百人伤势较轻,数十人伤势较
受伤的弟子已被安排在山脚下,约莫有数百人伤势较轻,数十人伤势较重,至于村长一行人的尸体,只剩自爆后的碎肉撒在山中成了植物养料。
重伤的弟子无非是离自爆点太近,导致断手断脚,亦或是五脏六腑出血,这些弟子的修为大多不高,即便服用丹药至多也只是止血,恢复一些不太重的外伤。
所以还需医师辅佐,帮他们止血、续骨、清理伤口并包扎,如此伤才会好得快些,不过只有江莺歌和叶长老两个人有些忙不过来,她便让人把村里的老医师请过来搭把手。
叶长老认识老医师,二人相互寒暄两句,大意便是“许久不见,未曾想到你会躲在这里行医”之类的话,还约定救治完受伤的弟子后,要一起饮酒叙旧。
江莺歌之前就觉得老医师有点本事,即便作为魅影阁的暗探,也不该待在黑药村做一个无牌证的医师,现在看来,老医师也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歌儿先去那边救治伤重弟子。”
“是。”
叶长老和老医师则去救治离自爆点最近的几名弟子,这几人暂时服了丹药保命,毕竟金丹期自爆的威力可不小,他们没有立刻毙命,是其他弟子及时用灵力帮他们吊着一口气。
叶长老和老医师看着露在外面的脏腑,还有下肢全没的弟子便微微一叹,即便保下命,恐怕也是一辈子残废,哪怕他天赋异禀,能修炼到化神期也来不及重塑肉身,因为断肢太久便成了魂缺者。
这些残疾的弟子,宗门会赡养一辈子,可绝大部分弟子接受不了这个结果,最后会选择自缢解脱。
江莺歌这边的伤患倒没那么严重,被震碎了骨头,而碎骨卡在脾脏里,处理起来有点麻烦,但起码四肢健全,日后加以修养便能恢复。
但看着那些昏迷不醒的同门,心中一时间像被什么揪紧了一般,呼吸都变沉重,叶长老之前那句“她啊,放下手里所有的事,不顾后果带着宗门弟子围住黑药村,只为救你”还犹言在耳,挥之不去。
若非自己当时因为顾珺雯的躲避而心中有怨,也不会一声不吭就来黑药村,顾珺雯更不会临时起意带着宗门弟子来围住黑药村,导致那么多无辜同门受伤。
“江医师,我来给你搭把手。”
江莺歌看向来者:“你怎么也来了?”
扬清玉挠头说:“宗主要围攻黑药村,师出无名嘛,所以特意召集一些自愿前来的弟子,江医师好歹帮了我这么多,我总不能躲在宗门里看着。”
正派宗门若要围攻某个家族也好,村子也罢,定要师出有名,否则随便诛杀他人与邪魔无异。
顾珺雯是临时围的黑药村,来不及向外界解释,虽说确认了黑药村与魔奴有联系,这次围攻不会引起不好的后果。
可万一呢,万一黑药村一切正常,不过就是贩卖药草,罪不至此,那玄霄宗辛苦建立的形象便会轰然倒塌,并受外界指摘,甚至有心人会利用这一点导致顾珺雯被群起而攻之。
坏人可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但好人容不得一点错,这便是人性,顾珺雯清楚这一点,却还是这么做了。
江莺歌带着这般复杂的心思忙碌到夜晚,风雪愈发大了,宗门子弟以自身灵力挡着风雪,并弄了许多火堆,让夜里的天气不至于太冷。
大部分重伤弟子伤势已经稳定,醒来后会笑着和江莺歌打招呼,说:“还以为江医师困在里面出不来了,我们都担心了好久。”
扬清玉点头,附和一声:“我说了吧,像江医师这么好的人,吉人自有天相,遇事也定能逢凶化吉。”
他们嬉笑着打趣江莺歌,言语中并未觉得自己受伤与江莺歌有什么关联,反而句句透着对江莺歌的关心。
夜里的风雪天冷得刺骨,篝火却给寒冬添了丝暖意,顾珺雯不知何时出现,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淡淡光晕映照出江莺歌浅笑嫣然的样子,好似连风雪都受到感染,为她停下,散开天上的乌云,露出明月的一角。
弟子们同顾珺雯作揖,唤了一声宗主,同时也唤醒了出神的江莺歌。
江莺歌闻声回眸。
刹那间,顾珺雯也不知怎地就放轻了呼吸,生怕惊扰眼前佳人似的,道:“他们伤势如何了?”
“个别几人恐要终身残废。”
“可有救治之法?”
江莺歌点头道:“要么有人自愿献出躯体,要么请天衢宗的人出手,根据伤残弟子的情况定制木驱。”
天衢宗以阵法闻名,像市面上小到保温的器具,大到各地的传送阵都有他们的手笔,包括各大宗门建立护宗阵法也离不开天衢宗的帮助。
其中,天衢宗所制的木驱傀儡最为厉害,傀儡是以灵木为躯,阵法为心,妖兽皮为貌,到了几乎可以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有很多断了四肢,缺了五脏六腑的修士都会请天衢宗帮忙制作出残缺部位,再经过医师的手把木驱和灵脉相连,便与常人无异。
但木驱制作的假肢多少不能与原来的四肢相比,却也比不能走不能拿来得强。
顾珺雯点头:“嗯,情况我已大致了解,木驱的事,届时让筱雨长老去和天衢宗的人谈。”
“那费用就算在我身上。”
“不必,这件事本就与你无关,况且我在村长的库房里也收获了那么多灵石,足够支付木驱的费用。”顾珺雯见江莺歌自责的目光,就知道她又开始胡思乱想,于是多说了一句,“你的为人我清楚,若非发现异常也不会进黑药村,事实证明,黑药村确实与魔奴有勾连不是么?”
江莺歌听完这番话,“嗯”了一声,随即又问:“那黑药村剩下的村民该如何处置?”
顾珺雯说:“我与陌渊长老走访许多村民,发现村民并不清楚村长在做什么,所以对他们不会有太大的惩戒,只不过村长一死,他们当中又没有合适的人成为新的村长,一盘散沙,早晚被风吹走。”
黑药村以前就是个贫民窟,外加亡命之徒汇聚而成,村民的修炼资质普遍很差,自然不可能通过修炼摆脱贫苦困境,村长便是利用这一点,用通窍丹让村民乖乖做事,后来生活好了,尝到甜头的村民自然以村长马首是瞻,以至于被村长骗进禁地,献出性命还得帮村长数钱。
现在村长一死,没了通窍丹来源,这些村民若没有人好好领导,早晚会回到以前那样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
而村民似乎也遇见了将来这一幕,都站在不远处往这边踹踹不安地望着。
苏晴和苏岚正安抚着村民,至于苏父苏母,听闻村长已死,便借着女儿是玄霄宗的弟子的身份开始狐假虎威,说村长不是个东西,把人骗进禁地里杀,怂恿村民一起去村长家里翻找值钱的物件作为家属补偿。
江莺歌知道,苏家父母意在通窍丹,但又不敢一个人行事,倘若村民集体搜刮,便也不必担心将吃进肚子里的宝贝再吐给顾珺雯,可他不知道库房里的东西都在顾珺雯身上,注定要空手而归了。
江莺歌问:“对了,天天呢?”
“我已命它回宗守山。”
天天本身的职责便是守着天霄峰,这次被困禁地一个月,顾珺雯自然要让天天立刻回去。
江莺歌本想着天天的外伤还没好全,再给天天看看伤,既然天天已经回去,只能改日带天天去吃好吃的作为感谢。
忽然,顾珺雯脸色一变,什么话也留下,化作一道雷光眨眼就不见了,只余扬起的雪花落在雪地上的鞋印里。
这一幕看愣了众人。
扬清玉反应过来,大呼一声:“这是五行雷诀中的风雷么?”
叶长老点头说:“没错,这风雷疾如电,抬腿之间便可行百里,当初宗主在全盛时期,我还是一名小弟子的时候便听闻宗主被数千魔奴围攻,四面八方无一死角,可宗主愣是依靠风雷而不被魔奴碰到一片衣角。”
“自宗主受伤后,我也是第一次亲眼目睹风雷。”随即,叶长老想到了什么,“不过宗主有伤在身,轻易不可用五行雷诀,究竟发生何事,能令宗主不顾自身使出风雷呢?”
江莺歌闻言,担忧地望着天边,那个方向是玄霄宗,难道宗门出事了么?
可若宗门有事,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传过来,越想越急躁,可这里还有许多受伤的弟子需要救治,她只能先冷静下来,把心思放在伤者身上。
村民们熬不住夜,纷纷回去了,苏晴和苏岚这才腾出手来给江莺歌打下手,做一些简单的包扎,扬清玉则备热水帮忙干一些体力活。
待到天亮之时,所有的伤患才算处理好,江莺歌本是要同叶长老说一声,想先回宗门看看情况。
却意外听见正在休息的叶长老和老医师时说:“如此说来,当初你是因为被江善牵连,才会躲在这里行医?”
“倒也不全是因为江善,黑药村在当时是贫民窟,村民看不起病,只能熬死,我当时路过此地,见一女子为了给孩儿瞧病不惜委身于人,我于心不忍,所以才会留在此地。”
江莺歌上前问:“前辈认识我祖爷爷?”
老医师诧异地看着江莺歌:“江善是你祖爷爷?”
江莺歌点头。
“难怪我第一次瞧见你觉得眼熟。”老医师瞪了叶长老一眼,“你怎么不早和我说?”
叶长老无奈:“歌儿的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毕竟若家余孽是不会让宗主被治好。”
时不时弄出点动静,倒更像是在折磨顾珺雯,江莺歌要是有能力治好顾珺雯,若家定不会坐视不管。
老医师颔首,对江莺歌说:“我与你祖爷爷算是故交,不过交情并不深,但我个人还是很崇敬他的,若非那妖女一直诓骗他,也不至于落得这般下场。”
妖女指的欺骗江善十年的魔奴,若不是她,以江善当时的名头,若家是不敢对顾家动手的。
江莺歌问:“那您可知我祖爷爷得的什么传承?”
“我倒是听他提过一嘴凝神炼识诀,可锻灵识,作为医师,灵识强则寻脉更快,这可比吃那些神清丹强,还有一种好像叫定魂诀。”
叶长老也是第一次听闻,便替江莺歌问了心中共同疑惑:“定魂诀是什么?”
老医师摇头:“这毕竟是他自己在秘境得来的功法,我虽好奇,可我与他只是在一起探讨医术,点头之交,便没有细问。”
第128章 黑药村的事,随着村长一行人的死而暂时告一段落,至于右副将一事,
黑药村的事,随着村长一行人的死而暂时告一段落,至于右副将一事,还是江莺歌同几位长老进行的说明,包括珍蚁吸食村民的灵力,让白虫排出液体一事。
这个液体江莺歌也是第一次见,她和叶长老翻阅许多书籍都未曾找到相关记载,还是问了黑药村的老医师才得知,这个白虫叫食灵虫,只有西蛮一带才有,喜食灵力,饱腹后会排便,也就是瓷瓶里这种透明的液体。
这个液体久聚不散。
老医师年轻的时候去过西蛮,那里的人喜欢用妖兽培养这种虫子,而虫子排出来的液体一般用于保养特殊物件,如皮革、灵器,或用于驻颜,这种液体被当地人称作百香。
不过用妖兽的灵力培养出来的百香味道是清淡的,而江莺歌从禁地带出来的百香,味道更浓郁,浓到出油。
这便是异香闻起来有股油腻味的原因,而魔奴通过百香混合其他药材制作的异香有隔绝阳光之效,且因百香久聚不散的特性,异香抹在身上可以持续很长一段时间才会失去作用。
如今异香的材料都已经知晓,江莺歌便回了自己的小院里开始配制解除异香的药水。
这一忙便又过去了几日。
这期间,顾珺雯始终不曾回来。
她听人说,顾珺雯一回宗门便去了天霄峰,极有可能是天天不在的时候出了什么事,若非天霄峰不许任何人进入,她定是要去天霄峰一探究竟的。
如今一个人心神不宁地待在院子里像个深闺怨妇似的,左等右等也等不来顾珺雯,药水的研制一时半会也没什么进展,想了想,决定夜里偷摸去山脚下看一眼。
她记得天霄峰四周有禁制,唯一的入口有金丹期弟子看守,于是,她绕到有禁制的地方看了一眼。
禁制一般是看不见的,只有在一定距离才能被感知触碰到,所以江莺歌在后山脚下一路摸索,都未曾找到禁制。
她便往山上飞去。
很意外,她竟毫无阻碍飞到了半山腰,显然天霄峰的禁制在别人不知道的情况下解开了。
能解开天霄峰的禁制,此人必定是阵法大家,这样的人没理由出现在玄霄宗还不被弟子们发现,而且顾珺雯为什么没有把这件事通知给各位长老,反而放任不管?
种种疑问让江莺歌心生不安,已顾不得许多,直接朝山顶上飞去。
山顶上有间祠堂,供奉着那些在赤血崖战死的人,祠堂对面是条溪水,过了溪水有个硕大的石室,几乎占据了半个山头,顶部则爬满枝条,枝条上压着厚重的雪,与周围融为一体,看起来有些年代。
江莺歌正要飞过溪流一探究竟,后背忽而感觉一阵寒意,连忙一个侧身。
一道黑影掠过,落在石室门前,淡淡的月光映照出一团小小的黑影,与四周的白雪格格不入。
“天天?”
天天目光凶狠,龇牙看着江莺歌,发出一声低吼进行警告,刹那间,她仿若遭到冰水浇灌,从头冷到脚。
天天是守山神兽,不允许任何人来此,这个人自然也包括江莺歌。
即便天天与江莺歌有些交情,但它只听顾珺雯的话,只要江莺歌敢踏前一步,它必定会翻脸无情。
“天天,我只是想知道顾珺雯的情况,没有要闯禁地的意思。”
天天不理会,小小的爪子往前迈一步,再一次发出低吼进行警告。
“只要你告诉我她的情况,我立刻就走。”江莺歌怕自己不能理解天天的意思,又到,“她若没事,你点个头就行。”
天天歪着头,既不点头,也不摇头,不过它没有方才那么凶了,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江莺歌见状,连忙又道:“天天,你是顾珺雯的灵兽,你也不想她有事,对么?”
天天点点头。
江莺歌接着说:“人生病了,需要看医师,吃药方能药到病除,狗生病了,也得看兽医,那么顾珺雯生病了,你觉得该找谁看病?”
天天立刻向她摇起尾巴。
很好,成功忽悠了天天,江莺歌笑道:“所以,我现在可以进去看看她的情况吗?”
天天不仅同意了,还立起前肢把厚重的石门推开,回头朝江莺歌叫了一声,示意让她跟上。
石室内部结构很复杂,类似九宫格,每个格子大得离谱,且还有机关暗门。
天天带着江莺歌走暗门,暗门被禁制藏得很深,门后面是一条七拐八拐的通道,像个迷宫,可以直接抵达石室中央,避开九宫格的陷阱。
石室中央是一个宫殿,顶部有缭绕的白云,日光是用阵法仿照出来的,周围有山有水有花草树木,环境优美,四季恒温,还有鸟儿和虫鸣,简直就是世外桃源。
天天带着江莺歌进了宫殿。
宫殿里摆设着家具,柱子上挂着灯器,后院有长廊,长廊围着池塘一路延绵至后宫殿。
这后宫殿像一座囚牢,没有窗户,门上也有禁制,不过现下已经解开,她推门进去就见到顾珺雯一脸痛苦地便盘腿坐在地上。
顾珺雯身边还有一个打开盒子,盒子里面是一节指头,指头正不断往外溢出魔气,直往顾珺雯体内钻。
江莺歌只是愣了一下,连忙把灵力探向盒子,试图把盒子关上,可盒子四周全是魔气,灵力一触碰到魔气,魔气便向着江莺歌席卷而来。
她连忙后退,打出一掌灵力,与魔气对撞在一起产生一阵强风,恰好掀翻盒子,将指头盖住,魔气这才停止向外扩散。
“顾珺雯。”
江莺歌连忙跑到顾珺雯身边,查看她的情况,手刚触碰顾珺雯的肩膀,便有股寒气隔着衣裳传至手心。
江莺歌又唤了两声,顾珺雯还是没什么反应,就连脉象也诊不出,仿佛成了具冰冷的壳子。
如此状况叫她一时间慌了神,拿出传音石本想求助叶长老,但天天却突然叫了一声,用前肢压着江莺歌的手腕。
江莺歌顿时明白了什么,顾珺雯之所以没有立刻通知各位长老,是因为怕魔气外泄,而且叶长老心中有结,他绝不可能抵挡得了魔气侵蚀,把他叫过来也帮不上忙。
可江莺歌诊不出顾珺雯的灵脉,只能凭借行医经验,初步判断顾珺雯把灵力集中在某处困住了体内魔气。
鉴于上次顾珺雯也中过魔气,而这次的情况又比上次凶猛棘手,所以要想救治顾珺雯,只能再一次把魔气转到自己身上。
于是,她把手搭在给顾珺雯的手腕上,试图找到魔气的位置,但灵力转了一圈都未曾找到。
而顾珺雯任凭摆布也没有反应,江莺歌才后知后觉意识到魔气其实就在识海里。
天天在一旁转悠着,似乎也很急,江莺歌见状,伸手摸了摸它的头:“放心,有我在,不会让她有事。”
随即,她目光一沉。
进入封闭的识海极其危险,一个不慎,江莺歌便神魂俱灭,只剩一具空壳。
她定了定心神,盘腿坐在顾珺雯面前,随后取出火破针,定住顾珺雯和自己的心脉,以免意外状况而受损。
然后双指点在额间,通过手势把灵识化作意识形态,逐渐往顾珺雯额间探入。
在江莺歌视线里,只有一片浓雾,浓雾中还有一道看不见的墙隔绝了江莺歌的灵识,她想进去就必须先过这道墙。
江莺歌抬头看了眼四周,浓雾里偶尔还有雷光闪现,好像随时会落在自己身上。
这堵墙只能通过硬闯让顾珺雯察觉,从而对她开放识海,放她进去,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她将灵力聚于掌心,一掌拍向墙壁的同时往旁边躲去,一道雷光破空而来,堪堪避开。
还不待她喘口气,又闪来数道雷光,江莺歌连忙退避,踩着灵影步毫无目的乱跑。
雷光每次都能在她脚下炸开花,她只要有松懈,定会一命呜呼,但是这么一直跑,一直躲可不是个事,便大喊一声:“宗主,是我!”
但回应她的只有一道接一道的雷光,甚至数十道雷同时落下,还好江莺歌现在是意识形态,可以短暂地将身体化作雾气向四周散开后再汇聚。
不过这种方式极其消耗灵识,试了几次后便会头晕眼花,不得已又喊道:“顾珺雯,你再不放我进去,我的神魂只能消散了。”
“顾珺雯,你听到没有?”
越躲越累,还得不到回应,她感觉自己的脑门突突直跳,干脆贴着墙跑,而雷电也因此时不时打在墙上,不一会,所有的雷光尽数消失。
江莺歌刚喘两口气,便听见顾珺雯疲乏的声音:“是天天放你进来的?”
“它只是担心你。”江莺歌环顾四周,并未见到顾珺雯,“你先放我进识海,我有办法驱逐魔气。”
“是何办法?”
“上次荒岭围剿土匪,你被玲儿的兄长打伤后昏迷,我医治你时,被魔气侵蚀,但我稳住了道心,所以这次,只要把你身上的魔气转到我身上就可以了。”
顾珺雯听完,却幽幽一叹:“你可想好了,这次的魔气非比寻常,你若受不住,入了魔,我会一剑了解你。”
第129章 江莺歌并不具魔气,她从始至终的目的都是希望顾珺雯安好,便毫不迟
江莺歌并不具魔气,她从始至终的目的都是希望顾珺雯安好,便毫不迟疑地点头应下。
紧接着,那堵墙开出似霞光一般的口子,江莺歌从这里进入,穿过雾蒙蒙的区域来到一片荒地,而荒地与天空之间有无数的雷柱相连接,广阔的荒地浩瀚无边,往远了瞧仍旧是雷柱,耳边擂鼓阵阵,相当震撼。
地方实在太大了,江莺歌没看见魔气,便问了句:“魔气在哪?”
那些根根立着的雷柱忽而消失了一部分,正好清出一条安全的通道,江莺歌便顺着这条路一直飞驰。
她能感觉到雷柱之威,像是被什么危险东西盯着,连凝成的意识形态都感受到了恐惧,需要更加集中注意力才不至于溃散。
而魔气,则被包裹在一个雷球里,顾珺雯的意识体也在当中,身影被魔气挡着,以至于江莺歌有些看不清她的面容,但能感觉到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你可知,一旦魔气转到你身上,便没有退路。”
“我知道。”
同时,江莺歌也知道顾珺雯没有退路,否则以她自傲的性子,又怎会轻易同意让江莺歌来做这么危险的事。
她深吸一口,走向顾珺雯。
顾珺雯从雷球里走了出来,她周身弥漫的血色雾气充满了阴寒,连带着苍白的唇色都变成妖艳的红,像是点了朱砂。
不知道为何,这样的顾珺雯异常惹眼,江莺歌好像被蛊惑了一样,移不开眼,下意识便抬手触碰。
顾珺雯的眼帘微扇。
意识上的触碰和肢体接触的感觉不同,极其玄妙,更像是心灵上的水乳交融。
若硬要用言语形容,大概就是脱光了衣服,彼此坦诚相待的程度。
随即,二人化作一团雾糅杂在一块,导致魔气分不清谁是谁,一会往左窜,一会又向右。
待二人分开后,魔气已经窜到了江莺歌身上,她忍着那股阴寒之气,连忙从顾珺雯的识海退回来。
那魔气就像黑紫色的线,从顾珺雯的眉间连接向江莺歌的额头,直到全部没入后,她方才封闭识海,把魔气锁在识海里。
她的识海就几十尺,勉强够魔气待着,原本清澈的水因为魔气的关系,变得有些污浊。
她得凭自己的毅力净化魔气后将其吸收,否则一旦入魔,就算顾珺雯不杀她,世人也容不下她的。
江莺歌默念起了佛经。
这本佛经是当初魔奴横行,导致生灵涂炭,死了很多无辜的普通人,佛宗为了引渡世上的苦难人而将其流传下来,很多修士也有这本佛经。
佛经可以帮江莺歌摒弃杂念,但魔气带来的那股阴寒之气却得生生受着,像在大冬天里嚼了块冰,冻得脑门抽疼。
不过依靠阳火诀内息,可以缓解不少,就这般忍了许久,识海中的魔气不但没有任何变化,心底反而隐隐生出一股疲惫的感觉。
她知道,精气神一旦有疲软之象,魔气便会趁虚而入,于是连忙调整心态。
却不曾想那魔气甚是狡猾,忽而聚拢、凝成顾珺雯的相貌,朝着自己展颜一笑,笑中带有挠人心肺的绵绵情意。
江莺歌明白这是假的,因为顾珺雯绝不可能把情绪挂在脸上,更不会对人如此笑着。
可当她身后出现叶云愁,见他一步步走向顾珺雯时,心中顿时一紧,连呼吸都变得紊乱。
叶云愁走到顾珺雯身边,牵起她的手,大大方方表达爱意,而顾珺雯也没有拒绝。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江莺歌,这是她永远也不敢做的一件事,哪怕知道这是假的,可心里还是会惶恐,生怕变成现实,导致魔气钻到空子,令她隐隐听见自己的心声。
说:“杀了叶云愁,杀了所有接近顾珺雯的人,即便不能和她在一起,也要叫她身边只有我一人。”
这种想法像蚀骨的毒药在心底蔓延,她连忙闭上眼睛不去看,默念佛经,把心思归一。
可它还在说:“我这般默默守着顾珺雯,最后换来的结果便是看她与别人双宿双飞,凭什么我付出了这么多却什么也得不到?”
江莺歌听了这话,冷汗直流,因为曾经有那么一刻,她心里生出过一模一样的想法。
不求回报,那是圣人,而自己不过是普通女子,自然是渴望能与相爱之人相守。
倘若叶云愁真得了顾珺雯的欢心,自己又真的能坚守初心,远离她,从此浪迹天涯海角么?
“我宁可玉石俱焚,也不会看着她对别人笑……”
玉石俱焚是要杀了顾珺雯?
不,她绝不会伤她一分一毫。
江莺歌被脑子里的声音吵得头疼欲裂,一边想毁了所有,一边还在念着佛经坚守道心,仿若置身于冰火两重天,身子一会冷一会热,煎熬得想死。
而另一边,顾珺雯醒来后的第一时间是把装着断指的盒子上锁,将其丢进储物戒,随后才把目光放在了江莺歌身上。
眉间紧蹙,香汗淋漓,令本就清秀的面庞变得荏弱,叫人心中怜惜。
明明修为不高,平时性子也软,好说话,但每次到关键时刻,江莺歌总能爆发出惊人的毅力。
旁人见到魔气退避三舍,而她迎刃而上,在天柜山的时候也是如此,闯过重重艰难,最后连个赏赐也不会讨。
还是顾珺雯借着盈轩堂之手给江莺歌送灵石,不过也只能送灵石了,因为顾珺雯除了知道江莺歌脾气好以外,便一无所知。
不知她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当初得知她要去筱雨长老那边上课,顾珺雯挑挑拣拣半天,选了本听风诀送给她,却并未见江莺歌脸上有多少喜色。
比起自己,江莺歌倒更像是无欲无求,所以,顾珺雯才会相信江莺歌能抵御魔气的那番话。
顾珺雯走到江莺歌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也不嫌脏,用自己的衣袖拭去鬓角上的汗渍,冷冷淡淡说:“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么?”
江莺歌还在和魔气抗争,自然听不见,也无法作答,这话倒更像是说给顾珺雯自己听的。
她在这里等了许久,一直未等到江莺歌醒来,索性把人抱去前殿的房间,将人放到床上,又掖了厚实的被子,点了暖炉,并且让天天在一旁寸步不离守着。
顾珺雯自己则回到凌霄峰,召集诸位长老,让他们查断指来历,顺带处理宗门事务以及黑药村善后情况。
黑药村自从村长死后,苏父便利用之前从村长手里得的好处收买人,急急忙忙揽权,霸占前村长家里的地,自己当了村长。
可苏父当村长,只想着给自己捞好处,让村民交土地钱,村民家里有一些积蓄,不到吃不饱穿不暖的地步,况且苏父身边有打手,所以就忍气吞声了。
顾珺雯只派人把禁地封锁,对于黑药村村子里的情况,并不想多插手,但没想到苏晴和苏岚会来大殿外找她。
顾珺雯把二人招进大殿,待二人作揖后才开口说:“你们若是来求我出手帮黑药村的村民,那便不必开口了。”
苏晴摇头说:“不是的,我们二人是想找江医师道谢,顺便道个别。”
“为何道别?”
苏晴说:“我心里明白,资质有限,这辈子也不可能筑基,我也不打算修炼了,想回黑药村走商。”
顾珺雯听明白了,她道:“你是打算凭一己之力帮村民渡过这次难关?”
苏晴笑道:“我父亲本就是商人,我和姐姐从小耳目渲染,自然也精于此道,而且黑药村的土地适合种植药材,若有人能统一管理,当中的利润自是不可估量。”
顾珺雯又道:“若统一管理,你们二人岂不是要与自己的父亲为敌?”
苏晴倒也罢了,毕竟苏父没对她好过,甚至还想卖了苏晴,但是苏岚不一样,苏父从未苛待过苏岚,更何况还有一个亲生母亲横在中间。
苏岚回道:“怎会为敌,我和妹妹离家许久,父亲年纪也大了,此番归家自然要好好尽孝,让父亲在家中颐养天年。”
尽孝是假,软禁是真。
顾珺雯念苏晴帮江莺歌打理这么久的院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便送了二人几张灵符护身,道:“东西你们收着,可以用来震慑村中不安分的人,至于道别就不必了,日后你们还有机会与舞儿相见。”
二人收下东西,告辞离去。
顾珺雯只要得空,便会去天霄峰看看江莺歌的情况,一晃半年过去,冬雪消融,炎炎夏日充满勃勃生机。
期间,叶长老因为何清清需要定期封灵脉裂口一事,来寻过一次江莺歌,不过被顾珺雯给搪塞过去了。
毕竟这次的魔气有点不同寻常,倘若江莺歌受不住,真入了魔,她还能想想别的办法,前提是,这件事不能被太多人知道。
世人相信顾珺雯可以抵御魔气侵蚀,但不代表会把这份信任给到江莺歌。
只要江莺歌一入魔,世人定是会喊打喊杀,届时,哪怕是顾珺雯也不一定护得住。
第130章 石室内的宫殿寂静无声,天天趴在床边的脚踏上,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石室内的宫殿寂静无声,天天趴在床边的脚踏上,无聊地打了个哈欠,但在见到江莺歌醒来的时候,又立马摇着尾巴跳到床上,兴奋地叫了两声。
江莺歌咳了咳,憋着气说道:“天天,你压着我了。”
平常,天天这样的身躯自然不会觉得重,但此刻她刚净化了魔气,全身虚得很,说话也喘。
天天退到床边看着她。
“我没事了。”江莺歌说了句,随后用手撑着床沿坐起来,环顾房间的陈设,才发觉自己还在天霄峰的石室里。
躺得太久,身子乏力,口也干,便起身一步步慢慢走到桌边,一手撑在桌上,一手拿着水壶倒水。
因为双手使不上力气,有些许的水洒出了杯口,留在茶杯里的水并不多,她无奈放下水壶,拿起茶杯将就地喝了一点。
润过喉咙,江莺歌放下茶杯,转身问天天:“顾珺雯呢?”
可天天只是叫了两声便没了下文,江莺歌打算自己去找,房门恰巧在这时被推开。
顾珺雯神色微怔地立在门口,与江莺歌之间隔了几步距离,明明放在以前,这几步对江莺歌来说是遥不可及的,但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她竟生了能触及的错觉。
“你……可还好?”声音冷冷淡淡,却透着顾珺雯独有的关心之意。
江莺歌笑道:“我没事了。”
闻言,顾珺雯眉宇松开,语气也变得松弛:“如此甚好。”
江莺歌的目光始终在顾珺雯身上,而顾珺雯也在静静打量着江莺歌,似乎都想从彼此身上找些什么。
室内的光线不太明亮,但顾珺雯身上的白色衣裙却特别显眼,裙子上的花纹像纷乱的思绪绕在江莺歌心里。
那种“触手可及”的想法越来越强烈,强烈到江莺歌想往前迈出一步试试看。
于是,江莺歌随了自己的心,往顾珺雯身边挪动几步,但她忘了自己的身体还很虚,脚下一软,竟直接往下跪,幸好顾珺雯及时扶了一下才避免这尴尬一跪。
随后,顾珺雯把江莺歌搀扶回椅子上坐着,并且倒了杯水放在她面前,道:“你刚醒,身子多有不适,若想要做什么,可以同我说。”
江莺歌心里想做的事自然不敢说出口,转而问她:“宗主,那断指是什么来历,为何会有如此强的魔气?”
“你可记得在黑药村禁地遇见的石像?”
“记得。”江莺歌点头。
“那是天魔像。”
相传,在远古时期有一孩子出生便是六眼,四臂,双心,其母见是鬼孩,便将其弃在一处寸草不生之地,任凭自生自灭。
可那鬼孩非但没死,还练就了一身魔气,魔气经他之手,能改变普通人的体质,通过吸收魔气修炼,但魔气也会改变人的心境,这便是魔族人的起源,而鬼孩正是魔族人的鼻祖,被世人称作天魔。
后来天魔被击杀,可他的尸体却仍然散发着魔气,故而被人分解了尸体,并分别镇压封印,经过时间的长河,那个些个地方演变成了秘境。
如今有人从秘境里带出天魔的断指,想必不仅仅是为了对付顾珺雯,更是为了让魔奴修炼。
难怪赤血崖一战后,魔奴便很少见了,原来躲在暗处偷偷修炼,如此一来,魔奴的实力就变得不可知,但魔气的来源算是弄明白了。
“即便有人能从秘境带出天魔的断指,那断指又是如何出现在此地的,天霄峰的禁制又是如何悄无声息被破解?”江莺歌疑惑问道。
“这得去问天衢宗的孙公明,天霄峰的禁制是他给的绘图,由齐长老负责完成。”顾珺雯说,“齐长老那边我已派人查过,并未发现不妥之处,至于天衢宗那边,我打算亲自去一趟。”
齐长老为人忠厚,一心沉醉在阵法造诣上,最喜欢的便是同弟子们絮絮叨叨讲述自己对阵法的理解,哪怕他的课只有一人听,也能讲个不停,而断指出现前后的这段时间,齐长龙还是一如既往给弟子们讲课。
至于孙公明,他是阵法大家,在天衢宗有极高的地位,被奉为太上长老,天霄峰的禁制以及石室便是他设计出来的,所以不论断指和孙公明有没有关系,顾珺雯都得去一趟天衢宗查清此事。
“我能跟着么?”江莺歌问她。
顾珺雯说:“舞儿自然得跟着,筱雨长老已经和天衢宗谈妥木驱价格,但还需断肢的弟子亲自到场才能开始制作,他们的伤口虽已愈合,但路途中还需医师照料一二。”
“不过你才刚醒,去天衢宗的事倒也不急于一时,天霄峰僻静,还有聚灵阵,是养病最佳之地,你暂且留在这里好好修养。”
江莺歌点头,问:“那这里有浴池么,我想药浴,恢复会快点,还能放松精神。”
顾珺雯指了指房间另外一侧门:“你现在就要药浴么,需要我扶你过去?”
“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刚刚差点跪下,是江莺歌自己不小心导致的,现在提着一口气,虽然双腿还是发软,但也不至于让人搀扶。
不过,拒绝的话刚说出口,江莺歌心里便有点后悔了,只是扶一下,又不做别的,有必要这般逞强么,但话已脱口,也只能咬牙走向浴房。
浴房里的设计和凌霄峰院子里的浴池是一样的,四周有纱幔环绕,池子里的水温度适宜,墙壁上有一个似天天一样的狗头雕塑作为喷水口。
江莺歌把药材丢进池子里后开始解腰带,伸手摸了几圈,这才发现一直挂在腰上的香囊不见了。
这是纪姐姐送的东西,弄丢有些不太好,她记得来天霄峰之前,香囊还在的,可能落在床上了。
于是,江莺歌又提着一口气走出浴房,掠过顾珺雯,直径走到床边翻找,但是没找到,反而把自己累得气喘呼呼。
难道是半年前躲避天天偷袭的时候不小心落在石室外了?
“天天,你看见我的香囊了么?”江莺歌回头看向天天。
天天闻言,立刻对着顾珺雯摇起尾巴,并且叫了两声,江莺歌听不懂狗语,问顾珺雯:“天天说什么了?”
顾珺雯的目光往下移了些许,淡淡说道:“看来这个香囊对舞儿来说很重要,竟衣衫不整出来寻?”
衣衫不整?
江莺歌低头看了一眼,方才出来的急,忘了束腰已解,此刻的衣裙是敞开的,连里衣是什么颜色都看得分明。
她顿感双夹滚烫,像有股热气腾腾水汽自脚底往头顶窜,连忙拢了拢衣裳,说:“别人送我东西是一片好意,我自然得珍视。”
当初顾珺雯第一次送江莺歌衣裳,她也非常珍视,只不过为了自己的小命,才不得已毁了,哪怕是后来送给她的山河图,若非情况危机,她是恨不得将其表在房间里日日观赏。
香囊虽然不及山河图珍贵,却也是纪姐姐对她的一番心意,自然不能不明不白弄丢此物,若实在寻不得,那也只能作罢,日后纪姐姐问起来,再好好道个歉。
但这个理由显然不能说服顾珺雯,敷衍地回了江莺歌一句:“它说不知道。”
天天听罢,对着顾珺雯连叫好几声,还来回蹦蹦跳跳,像是气急败坏的样子。
江莺歌虽不解天天的行为,可顾珺雯一副不想多说话的样子让她打了退堂鼓,只好说:“那就算了,丢了就丢了吧。”
池子里的药材还在水里泡着,再拖下去,药力就会流失,江莺歌便回了浴房。
天天歪着头看着顾珺雯,似乎在等一个解释,但顾珺雯没有理会天天,独自出了门来到池塘边。
池塘清澈见底,微微泛着潋滟的光,水面映着顾珺雯的身影,以及那双出神的眼睛。
其实,香囊就在顾珺雯身上。
当初江莺歌帮顾珺雯转移魔气后封闭识海,顾珺雯抱起江莺歌打算回房的时候,香囊不知怎的就掉了下来,是天天把香囊叼给顾珺雯的。
顾珺雯本想等江莺歌醒来后交还香囊,可刚刚看她对香囊如此紧张的模样,忽然又不想给了。
别人送的东西是好意,所以珍视到衣衫不整就跑出来寻,这样的屁话谁信?
越想越气。
顾珺雯拿出香囊,香囊上面绣的字看着也很刺眼,随着掌心灵力碾压,香囊连同那字一起被她灰飞烟灭,成了齑粉随风飘走了。
可做完这一切,顾珺雯又觉得自己太过小题大做,不过就是一个香囊,何须折了自己作为宗主的肚量和江莺歌计较?
顾珺雯摇摇头,冷静下来后又回到房里,见天天趴在窗口边,从这里看,池塘的风景一览无余,自然也看见了她毁尸灭迹的行径。
天天静静地摇着尾巴,虽然没有叫,却好像笑了一下,被顾珺雯一记雷光给打了出去,只余“嗷嗷”惨叫声回荡。
连浴房里的江莺歌也听见了天天的叫声,她虽疑惑,但此刻得专注吸收药力,必须敛住心神,闭目吐纳。【请收藏南瓜小说 ng8.cc 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看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