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独特之人 抱一抱而已,他有经验!……
江见寒清了清嗓子, 面上雷王有些泛红,几乎恨不得立即转开话题。
“此……此事我已经知道了。”江见寒说道, “入门之后呢?”
“入门之后?”秦正野想了想,“我拜见过您后,您就闭关了啊。”
江见寒:“……”
他就说吧。
他这种说出来都招人发恨的师尊,怎么可能会有人对他念念不忘多年,以至秦正野到了最后,不惜放弃自己登仙的可能,也一定要来救他。
“不过我初回拜见您时,您倒是与我说了许多话。”秦正野说道,“均是门内的入门术法,派系分别, 您大约是担心我初回入门不解, 讲得极为详细, 我以至掌门师伯都不由在旁感叹, 说是从来也没见过您说那么多话。”
江见寒却更为因此愧疚:“这本是弟子入门时师尊该行之事,哪有什么特殊。”
“可对您而言, 此事已极为不同。”秦正野说道,“我一人比他们都要特殊, 这便已足够了。”
江见寒:“……”
不行,江见寒觉得很不够。
他与秦正野相处, 好像事事都是秦正野主动。
而他……他若是能直接一些接受便也罢了, 那好歹也能算是对秦正野有所回应, 可他偏又不是如此,他对秦正野的主动,一向是能退便退,心中过不去时才有回应, 此事不必他人谴责,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秦正野待他如此诚挚,可他……他到底都在做些什么啊?
“您第一次出关时,令我下山办事,除一个为祸已久的妖邪。”秦正野说道,“那东西的修为远不如我,可您还是很担心,仔细与我说了对那东西的应对之法后,便恨不得要将您所有的丹药都塞给我。”
江见寒稍稍一顿:“应该……也没有那么夸张吧?”
秦正野忍不住笑,也学着江见寒的语气说:“应该是有的。”
江见寒:“……”
“若不是因为师尊,我后来也不至于染上这等‘恶习’。”秦正野笑眯眯说道,“您总怪我遇事时准备太多丹药,可是,师尊,我这毛病可是因您才有的。”
江见寒想了想自己收徒之后,每次为秦正野准备礼物时的手笔。
嗯……这倒也像是他会做的事情。
“后来听掌门师伯说,我第一次离宗除魔,您心中实在担心,一直跟在我身后。”秦正野道,“可惜我那时修为浅薄,竟然没有发现师尊一直再发跟着我。”
这话……江见寒也没办法反驳。
这听起来就像是他会做的事情,或者说,若是今日的他,在秦正野初回下山历练时,他可不止是会给些丹药再偷偷跟这儿秦正野身后了。
他大概会想方设法寻找借口,说什么也要跟在秦正野身边,与秦正野一道下山,亲自保护秦正野的平安。
“之后几次,大多也都是如此。”秦正野说道,“我知道您面冷心热,您并非是不关心我,大约只是不知应当如何开口。”
江见寒:“我或许……”
他真的……有秦正野说得那么好吗?
“您待我与他人相比,已极为不同。”秦正野说道,“在您心中,我已经是最特别的那个人了。”
江见寒:“……”
江见寒不知自己还应该说什么好。
他听着秦正野的话语,好像一切都是秦正野自我安慰的补充,秦正野说江见寒对他如何如何好,这一切不过都是从江见寒的行动之中推测出来的,全是他的猜想,似乎并无半点实证——至少没有江见寒亲口承认的实证。
那自然也就是说,无论是在秦正野进溯回阵前,还是在今日,至少在江见寒心中,他应该是欠了秦正野几句话语的。
“您那时与我相处,与今日相比,不过也只是话少一些,面冷一些,鲜少主动来找我交谈。”秦正野道,“我那时与如今也有些不同,最初数年,在您面前总是局促,担心您不喜欢我的性子,后来才明白您不过面冷,心中倒还是喜欢我的——”
江见寒匆忙打断他的话语:“……什么喜欢。”
秦正野理直气壮:“我觉得您喜欢我。”
江见寒:“……”
秦正野:“难道不是吗?”
他说这话时,非要摆出一副颇为受伤的模样来,江见寒喉中莫名一哽,登时有些懊恼,觉得自己说话太过伤人,秦正野又没有说错话,他心中……他心中确实记挂着他这小弟子,天下人中,也只有他的徒弟,是最不同的。
若这情绪都不算是喜欢,那还有什么该算是喜欢?
他喜欢他的小徒弟,又不是什么丢人之事……八荒中胡来的人不知几何,他已该算是其中最为清流的哪一种了,再说了,八荒中与他二人有关的流言早不知传出了多少,人人都说他是动了情的无情道,他什么都没有做,才是真显得有些吃亏。
他总对秦正野全无响应,这件事,不该再这么继续下去了。
江见寒以极轻微的声音,低声说道:“……是。”
秦正野没想到江见寒竟然真会响应他的话语,稍怔了片刻后,竟还得寸进尺追问:“是……什么?”
江见寒:“……”
秦正野:“您不会是想说,您也很喜欢我吧?”
江见寒:“……”
江见寒极生硬点了点头。
秦正野面上立即多了几分兴奋的笑,他大约是想着自己答应了江见寒,要将这些年来的事情都好好与江见寒说一说,一时还压着自己过于雀跃的心,道:“自我发觉您只是面冷之后,便总是找借口去陪着您。”
江见寒一怔:“我不闭关了?”
“您与掌门师伯说,以我资质,早先修炼突破,都极为容易,可往后却不能再全靠我一人琢磨努力了。”秦正野说道,“自您开始指导我修行起,便几乎再没闭过关,总在宗门大殿内待着,连离开宗门的次数都极少,我很容易便能找到您。”
“每一回我到宗门大殿时,都见您在喝茶。”秦正野说道,“也正因如此,我才会觉得您对事事都无兴趣,唯一还算得上是喜好的习惯,便也只有喝茶了。”
江见寒:“我其实——”
“现在我知道了。”秦正野抢答了一句,道,“您是在等我。”
江见寒:“……”
“宗门太大,您担心我找不到您,所以才特意留在大殿内。”秦正野说道,“那处多是师伯们在讨论处理宗门事务,您插不上嘴,又觉得无趣,唯一能行之事,也就只有喝上几口掌门师伯的茶了。”
江见寒的声音更低了一些:“……或许有这缘由吧。”
秦正野笑吟吟反问:“或许?”
“溯回之前的境况,我毕竟不太清楚。”江见寒略显紧张,“我……我只是照着我如今的想法来稍作猜测罢了。”
秦正野笑了一声,并不打算继续深究此事,只是说:“我知道师尊您对我好。”
江见寒:“……嗯。”
秦正野强调:“您只对我好。”
江见寒:“……倒也是。”
秦正野愣了愣,实在没想到江见寒今日竟然会这么直接。
秦正野试探着又说了一句:“我是您心中最为独特之人?”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太过得寸进尺,从唯一的弟子,到最为独特之人,这之间的跨度未免也太大了一些,若是以往的江见寒,怕是无论说什么,他都不可能承认。
可江见寒停顿片刻之后,竟还是点了头,道:“……确实是。”
秦正野:“……”
这回换了秦正野哑口无言,不知所措,颇为紧张地挠挠脑袋,将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全都忘了个干净。
两人面对着面沉默,最后还是江见寒先发问,道:“中途修炼之事,若无特别,可以不谈。”
秦正野:“嗯……是,师尊。”
江见寒:“后来呢?”
秦正野:“后来便是……是……”
他话语稍顿,显然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对他而言实在不算是什么美好回忆。
江见寒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立即便道:“这部分也略过吧。”
秦正野小声说:“那便没有了……”
江见寒:“……”
是,接下来当然是没有了。
可这么看来,江见寒还是觉得自己对秦正野太过冷淡,他做的这么点儿小事,根本不足以为他做过的事情比较。
他当然知道,这世上并非事事都要付出相同,可他无论怎么想,只觉得自己若不再对秦正野好一些,他以后怕是再难原谅自己了。
比如说……
方才他们与龙尊说话时,秦正野忽而靠近他身边,以他对秦正野的了解,他总觉得秦正野那时是想要抱一抱他的。
那时他边上有相澈与龙尊围着,江见寒实在不好意思靠近秦正野,可现在不同了,现在这地方可只有他们两个人,现在秦正野想做什么他都可以接受,不仅如此,这种事还可以由他来主动,抱一抱而已,他有经验。
江见寒微微张开双手,看向秦正野。
他现在怀中空无一物,手上也闲得很,这正是来抱一抱他的好机会,他相信只需一眼,他的宝贝徒弟,一定就可以明白他的意思!
第112章 重要之人 “我爱慕师尊已久——”……
秦正野似是想到了当初之事, 微微垂首,似是没注意到江见寒这细微的动作, 江见寒紧张清清嗓子,算是暗示,可他又不敢将声音放得太大,否则这事看起来便有些莫名刻意了。
他眼巴巴盯着秦正野,秦正野却什么也没有看到,江见寒只好将自己伸开的手臂的角度再张得大了一些,还稍稍朝秦正野摆了摆手,这近乎明示的举动,若是酥糖看见了,下一秒铁定就要扑进江见寒怀里, 还要用力蹭上一蹭江见寒的脸。
蹭脸这部分, 江见寒就不强求了。
此事毕竟太过亲密, 若秦正野非要如此……他倒也不会拒绝, 可他总不能主动要求,否则看起来倒像是他这个师尊在仗着自己的身份强行欺负弟子一般, 着实可恨。
秦正野终于抬起眼眸,不解看了江见寒一眼。
他压根没明白江见寒这动作的意思, 他们正说到当年与江见寒相关的事情上,这等严肃时刻, 他当然没想过江见寒会有这种要求, 他又垂下头, 小声说:“在那之后的事,师尊,我之前是与您说过的。”
江见寒默默将手提得更高了一些。
秦正野:“那些事,若您还想再听, 我当然也可以再与您说一遍。”
江见寒皱紧眉头,心里骂了千百遍这呆子,平常也不见秦正野有这般迟钝,怎么就非得在这种关键时刻掉链子。
他对着秦正野眨了眨眼,秦正野颇为不解怔着看他,气得江见寒不由用力深吸了几口气,秦正野竟还没回过神来,江见寒原还想着拥抱这种小事,他有的是经验,他可已抱过秦正野数次了,可现在他恼得飞快缩回了手来,心中愤愤发恨。
江见寒再抬眸对上秦正野那略带不解却又万分诚挚的眼神,他心中更是憋闷不已,随口胡乱应答一句,道:“行了,不必说了。”
秦正野一怔,正觉得江见寒这语气听起来似乎有些生气,江见寒却已转身走了。
秦正野不明所以,心中困惑,思忖许久,只能快步追上江见寒的脚步,问:“师尊,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江见寒仍憋着气:“去找龙尊。”
秦正野这时却迟疑:“溯回之事……”
若按龙尊说法,这阵法其实应当已不该叫做溯回了。
只是他们尚不知应该如何称呼这阵法,秦正野只能以溯回代称,吞吐了几句后,见江见寒没有反应,方继续小声说:“若是非要有代价,还是让我来吧。”
江见寒顿住脚步,心中那烦闷之感更是蹿高了些许,只能挑眉带了些许怒色看向秦正野。
秦正野还未觉有异,仍是低语:“他虽说这阵法代价甚小,可毕竟要代价——”
江见寒抬手打断他的话语,反问他:“你究竟将我当成什么了?”
秦正野有些不解:“您是我的师尊。”
江见寒:“全然需要你保护,连一丝一毫都不需要付出,把所有坏事都推给你的’师尊‘吗?”
秦正野:“师尊……我并非此意。”
“你入溯回阵之事,虽并未承担代价,可进阵之前,你以为你要丢去你的仙骨。”江见寒微微挑眉,“我现在知你并不是二十余岁的年轻人,你在入阵前便已有数百亦或千年修仙,你不可能不知道此物有多重要,可你还是将它舍去了。”
秦正野想要说话,可江见寒再摆手,让他噤声,先听自己说完为止,一面继续往下道:“我知你是为了我,我也知道,你说你那时全无办法,终于看到一丝光亮,便将一切都寄托在了此事上。”
“可不论再怎么说,你弃去这重要之物时,并不知这付出是否会有结果,可你并不在意,只是因为你觉得这可能救下我。”江见寒稍稍一停,他难能一气说上这么多与他心中情感有关的话语,一时语序杂乱,可这些话已在他心中憋了许久了,若不能出口,他怕是要一辈子挂在心上,“如今你身染魔气,需要我相助,我又怎么能够再把这入阵的代价推给你?”
秦正野张了张唇,还怔了片刻,才轻声说:“您对我来说……很重要。”
江见寒:“……”
“所以我希望一切不快,一切代价,都能由我来承担。”秦正野似乎也不知应该如何表达自己与此事有关的想法,这话语他不能委婉,便极直接道,“您在我心中,比这些东西都重要。”
江见寒:“就算如此,你也不该……”
“师尊,您还是不明白,我并不需要任何同等的补偿。”秦正野说道,“从当初您救下我时起,到入门时,您在那么多人中选中了我,入门之后,您从不愿明说,可却对我百般照顾……您或许觉得这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事,非要将这些事一桩桩拿出来称重衡量,与您所做的事情比较,可感情之中……孰来谁轻谁重?”
江见寒:“……”
“您既已经让我将话都说到此处了,我想接下来的话语,也不必再有拖延隐瞒。”秦正野挠了挠头,话到终于要出口时,他竟也不怎么觉得紧张了,“我对您,并非只有师徒之前的敬仰与尊重。”
秦正野顿了顿,道:“我知道您对情爱之事并无兴趣,若这么说仍不够直白,我可以说得更直接一些。”
江见寒:“……”
饶是江见寒对情爱之事万分迟钝,到这种时候,他也总该知道秦正野接下来要说的,究竟会是什么。
这么多年过去,他已经过世间万象,可却从来没有人同他说过这句话——
或者说,这天下间,除了秦正野之外,似乎再没有人敢与他说这些话了。
此事对他来说,是他这辈子所经的头一遭,他没有一点应对这种事的经验,好像无论凶恶的魔物在他面前出现,他都不会如这般心跳急促,更是紧张得好像连站姿都有些僵硬,全然不知自己应该用何等的目光,什么样的语气来面对眼前这一切。
“我不知这情意从何而起,也许是初见时埋在心中的萌芽,在入门的朝夕与共的相处中终于破土……”秦正野停下语句,自己笑了一声,道,“我说要直白一些,反倒说得更弯绕了。”
江见寒没有说话。
“师尊,我一直爱慕着您。”秦正野极直白说道,“不是师徒,不是救命之情,我对您心有渴求,希望总有一日,我能够以您道侣的身份,站在您身边。”
江见寒已经全然不知如何言语,他默声看着秦正野,显然已忘记了响应,或许是不知自己应该如何响应,只能怔着发呆,一时连自己的目光都不知该往哪儿去放。
秦正野其实也很紧张,他说这话时万分直白,连一点支吾磕巴都没有,可却从耳尖到脖颈都已红透了,毕竟这种事对他来说也是人生第一遭,这种紧要的时刻,江见寒还全无回应,他也不知江见寒是没有听明白,还是不想理会他,他只能继续解释,道:“您或许……觉得我轻浮,这种话语,怎么能随便出口。”
“可这些话,我在心中已不知演练了多少遍,也不知记了多少年。”秦正野说道,“入溯回阵时,我原想过,若还能再见到您,我便将一切出口,把所有事都告诉您。”
他小心翼翼去看江见寒面上的神色,至少江见寒看起来并无排斥,他便又鼓足勇气,继续说道:“流观岛主与我说,他控制不了溯回之阵的具体时间,或许是我已入门后,或许是一切交战前,他也不知能给我多少准备的空余,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待我再睁开眼时,会是在入门之时,会是您……第一次看向我的那一眼。”
“我那时候想,我总不好在第一日便同您表明心意吧?反正只要您安然无恙在我身边便已经够了,于是又强压下去,甚至已想好了,或许这辈子,我都不会将这话对您说出口。”秦正野最后无奈笑了笑,道,“您放心,我并不是想逼您答应,您无论如何想都好,只要您知道,您在我心中,是最重要的那个人,便已足够了。”
他看江见寒始终不曾说话,心下早已是一片慌乱,可他已将所有话都说完了,自然只好硬着头皮,强撑着继续下去,胡乱说了一通,早与自己这些年来想起此事时在心中演练的话语不一样了,可出口的话语不能收回,他将这些话说成什么模样都已不能再懊悔,他期冀着江见寒的响应,一颗心砰砰直跳,甚至已开始觉得自己不过是妄想,江见寒这种人,怎么可能会响应他这种不知分寸的话语呢?
果真片刻之后,江见寒微微移开了目光。
秦正野还若无其事笑了笑,道:“我说了这么多,只是想劝一劝您,今日这阵法的代价,还是让我自己来付吧。”
江见寒以极低的声音说:“我也是……如此。”
秦正野微微发怔:“您……什么?”
江见寒几乎连呼吸都停滞了,他极生硬再重复道:“你……也是我重要之人。”
秦正野的笑容猛地在唇边漾开,那眸中神色,江见寒已见过了无数次,他觉得那是带着熠熠光辉的星光,可今日在这亮色之下,却仿佛还多了些什么,像是几乎潜藏不住的,几乎已要喷涌而出的极热烈的情绪,如同炽热的火炎一般,是他还尚未品味过的,也是头一回在望向他的眼眸中见到的情绪。
江见寒还是犯了老毛病。
他忍不住将自己的话,与秦正野同他说的那几句话对比,这么看起来,好像秦正野的话语恳切,而他的措辞却轻描淡写,像是提及一件并不重要的小事,这对秦正野来说,未免也太吃亏了一些,他便竭力思忖措辞,想着自己到底要怎么说,才能匹配上秦正野的话。
他想,过去以往,有许多人教过他,寻常人究竟应该如何表达自己心中的情感。
那些办法说来说去,到早后总能化作一句简单至极的话语——真心而已。
他心中怎么想,便如何去说。
不需掩饰乔装,只需复述真心,便已经足够了。
“我知道,你入门时间尚短,我或许不该这么仓促说下这些话语。”江见寒想了想,说,“溯回之前不算,我毕竟没有那时的记忆,贸然说你是我重……重要之人,或许也有些奇怪……”
秦正野立即答道:“不奇怪!我喜欢师尊如此说!”
江见寒:“……”
江见寒清清嗓子,示意秦正野不要打断他。
他做不到像秦正野那般,能够说出那么多不重样的话语,他又没有在心里演练过这种事,他……本也就只有简单几句话要说。
“我或许不能说清这感 觉,可……”江见寒深吸了口气,也不知自己脑中想着了什么,他握住了秦正野的手,令秦正野的掌心贴合在自己的心口,道,”可这里……在这么说。“
“天下人中。”在急促而猛烈得异与往常的心跳中,江见寒一字一句低声说,“你是我……最重要的那个人。”
第113章 修炼奖励 从亲密之事起
两人维持着当下这动作, 也不知僵了多久,连江见寒急促的心跳都微微缓和下来后, 江见寒迟疑着开口,问:“然……然后呢?”
秦正野:“……”
江见寒有些尴尬:“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他们总不可能就维持着这姿势,傻呆呆站上一个时辰吧?
江见寒是真不知自己应该如何才好,他一点也没有此事经验,甚至在一炷香前,他都没想过接下来会发生这种事。
他想秦正野说他已演练过许多次了,那秦正野总比他要懂得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秦正野也有些发懵。
他是在心中预演过无数次这种事,可他……他压根就没想过江见寒会对他有回应啊!
在他的幻想之中,他说完自己心中对江见寒的爱慕之后, 江见寒应当极为冷淡, 或许只是从剑谱上微微抬眸瞥他一眼, 点一点头, 说一句“知道了”便算结束,而后他们两人还同寻常师徒一般, 江见寒不会在意此事,那秦正野当然也不能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二人关系只如寻常,秦正野则将自己对江见寒的爱慕藏在心中, 这一辈子大概这么一晃也就过去了, 怎么会……他师尊怎么会真的对他的话语有回应啊?
他脑中到现在还是一片空白, 这种时候,江见寒忽然问他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秦正野小声试探,问:“您……您是答应我了吗?”
江见寒一怔:“答应……什么?”
秦正野被江见寒的反问弄得莫名紧张,刚才还万分流畅的话语, 到了此时忽而便磕巴了起来,只能紧张万分说:“道……就是……道侣……”
江见寒从未想过这两字竟然能出现在自己面前,他根本不知自己应该如何回答,而看秦正野的模样,秦正野显然也很无措,江见寒一见秦正野这般神色,立即便觉得自己作为师尊,理所应当要以身作则,徒弟不懂的问题,当然得由他来回答。
“此……此事是略快了一些。”江见寒紧张说道,“可若你修行之上能有所突破,倒也并无不可。”
秦正野极为惊讶:“……什么?”
江见寒脑中空白,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只是他当多了秦正野的师尊,见了几次这样的场面,以至秦正野一说想要什么奖励,他便下意识用了这话语来应对罢了。
“修行之事,当然……有些不同。”江见寒还在胡言乱语,道,“若是奖励……呃……也可以用作奖励——”
秦正野讶然问:“您要将此事当做是奖励?“
江见寒:“我……”
“那也就是说,您是答应了。”秦正野不由弯唇,几乎压不下心中的喜意,笑吟吟说,“只需我修行进步,您就愿意奖励我。”
江见寒认真想了想,觉得秦正野好像也没有说错,他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便微微颔首,道:“是。”
秦正野的神色已自如了许多,追问道:“那如何能算是进步呢?”
江见寒想了片刻,试探着说:“至少……得追上我吧。”
他觉得自己这条件苛刻,世上怕是少有人能完成,话一出口,他自己都觉得这要求是有些过分了,虽说秦正野天赋出众,可秦正野若是想要追上他,只怕也得下一番苦功,不知要费上多少时间。
可秦正野竟毫不犹豫便点头答应了他这条件,道:“师尊说得对,若没有与您相称的实力,又怎么配站在您身边呢?”
江见寒:“……”
秦正野答应得太痛快,倒是令江见寒开始觉得有些内疚了。
“可既然要将此事当做是奖励,总不能只设最后这一个吧。”秦正野微微弯了眉眼,还略弯腰凑近了江见寒一些,道,“师尊,我要追上您,只怕还要有不少时日,这过程中……”
他略微拖长了些音调,江见寒果真不假思索便顺着他的意思说道:“只需你有所突破,我便会奖励你。”
秦正野问:“师尊想奖励我什么?”
江见寒:“……”
江见寒压根没有想好。
他以前便答应过秦正野,只需在修行上有进步,他便会陪秦正野去仙云会游玩,可这五年过去,他还未履行自己的诺言,秦正野的修为早已突飞猛进,他不知已欠了秦正野几回奖励,今日秦正野还要他自己说,他可什么都想不出来,只好困惑询问,道:“你想要什么?”
秦正野似是也认真想了想,又问:“师尊觉得,在成为道侣之前,应当先做什么?”
这问题对江见寒来说,可比修炼上的难题还不知要复杂上几倍,他根本没有头绪,毕竟他连有道侣的人都不认识几个,他们宗门内全员独身,宗门外的人他又不熟识,总不能把天星宫那两个他已忘了名字的人拉出来比对,他当然只能摇头,道:“我或许给不出能令你觉得满意的答案……”
秦正野道:“这种事,本就没什么完美作答。”
江见寒:“那……你觉得呢?”
秦正野摇头:“师尊,此事得由您来想。”
江见寒:“……”
江见寒皱眉苦思。
在他的认知之中,这道侣二字,所代表的,应当是修仙途中长久相伴之人,当然,陪伴之人也可以是同门好友,道侣的关系较之要更为亲密,至于这缘由,则应是道侣间所行的事。
道侣之间,是会双修的。
可他不精双修之法,或者说他根本全无研究。
本来宗门内便没什么与双修之法有关的典籍,他也没想过自己可能会用到这种事,也不知蓬洲的书库内是否有这种术法书册,他至少得先学几句口诀心法,到时候才能将此事教给他的弟子才对。
是了,江见寒顿时觉得自己找到了这问题的答案。
“我明白了。”江见寒说道,“只是此事我也不会,待我先学会了,再来教你。”
这回答完全出乎秦正野所料,以至秦正野愣了片刻才能询问:“您……说的是什么事?”
江见寒毫不犹豫直白说道:“双修啊。”
秦正野:“……”
秦正野一僵,原已自如的神色,忽地又局促了起来,他几乎将脸涨红了,小声道:“那……这奖励……”
江见寒:“怎么了?还不够吗?”
秦正野:“我……我……”
江见寒皱起眉:“我的确不会这术法,我待会儿便去书库内找一找,蓬洲藏书颇多,应该是能从中找到的。”
秦正野:“我其实……师尊,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见寒:“嗯?难道双修之外,还有什么非要做的吗?”
秦正野:“……”
秦正野有些噎住了。
他原是想逗一逗江见寒,说些什么从牵手拥抱而起的小情侣可能会做的事情,他可万万没想到江见寒张口就是双修。
而且江见寒好像一点也没意识到这双修二字代表的是什么,他这是完全从修炼的学术角度在与秦正野钻研探讨,他所认为的“奖励”,在于双修的修炼之术,而非是双方的亲近,他师尊果然是个十足的木头,明明都已到了这种时候,明明都已将一切都应下了,江见寒竟然还能对他说出这种话来。
秦正野终于无奈叹气,觉得这种事的主动权,他大概还是得握在自己手里。
若是让江见寒来主导此事,他与江见寒之间,绝对是要出问题的。
秦正野道:“师尊,若您不介意,这奖励便由我来设置,您看如何?”
江见寒正为此事头疼,秦正野愿意将这麻烦事揽过去,他自然乐意得很,他恨不得立即点头,道:“那便再好不过了。”
秦正野笑了笑:“我想您或许没见过八荒中的道侣,这寻常道侣之间的亲密之事,一般是从肢体触碰开始的。”
江见寒点头,道:“有理。”
“而若论肢体接触,最简单的,应当便是牵手拥抱了。”秦正野说道, “这两样便当做是最初的奖励,师尊,您看如何?”
江见寒当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安排得不错。”
“只不过若将这些事当做是成为道侣之前该行的事,若仅在突破时做上一次,那未免也太过古怪了。”秦正野说道,“若要将此事当做奖励,我觉得该算当做是获得做这种事的权力才对。”
他说得如此正经,好似全无私心,江见寒自然不会生疑,立即便跟着点了头,道:“是这样。”
“若是再近一步,那便是……”秦正野稍稍一顿,明显有些不好意思,“便是亲吻了吧。”
江见寒竟然还不觉得有任何问题,他也点了头:“嗯,是该如此。”
秦正野:“那……师尊……”
江见寒:“就这么定了吧。”
秦正野唇边登时现出笑意,他故意用力清了清嗓子:“师尊,我如今修为……”
江见寒还未曾明白他的意思,以为他想要讨一个夸赞,便微微颔首,道:“你修为?很好。”
秦正野笑吟吟说:“是不是还有两次奖赏未曾更换?”
江见寒一怔,在心中,仔细算了一算。
嗯……好像确实如此。
他未离开时,秦正野已有过一次突破,这次突破,可以用他归来时的仙云会之约替代,可他离开后,秦正野尚且还突破过两次,这两次可还未有奖赏,若是要算,不如只能按着秦正野今日算好的奖励体系,先解最初的那两件事——
等等,怎么会这么巧?
这小子编出这么一通话来,不会是故意在此处等着他的吧?
第114章 一点小事 立即昭告天下!
江见寒觉得自己十之八九是被秦正野算计了, 可刻意算计他的人是秦正野,他……他倒是也不怎么觉得生气。
他沉默看了秦正野一会儿, 秦正野满眼期待,那眼巴巴望着他的模样,江见寒怎么也吐不出半句拒绝话语,而初回两次的奖励,不过只是牵手与拥抱罢了。
这种事,他二人早不知做过了几次,便是要教徒弟练剑,也免不了要有这种肢体接触,他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道:“你说得不错, 就这么办吧。”
江见寒觉得自己应下的不过只是一件小事, 秦正野却高兴得如同得了什么天大的褒赏一般, 他甚至还在原地绕了两圈,一时兴奋难耐, 踌躇了好一会儿,方小心翼翼朝江见寒伸出了手, 紧张问道:“师……师尊?”
江见寒:“嗯?”
秦正野:“可以吗?”
江见寒:“……”
江见寒还是点了点头。
他还能说什么呢?
他对他徒弟,就是与对别人不同, 哪怕他徒弟故意算计了他, 他还是愿意与秦正野亲近, 秦正野只是想牵一牵他的手罢了,他徒弟又不是想要天上的星星,牵手怎么了?他的手,就该让他徒弟来牵。
江见寒不再有半点迟疑。
他主动将手递给了秦正野, 可说实话,对他来说,与秦正野牵手这件事着实普通,与教人练剑时的接触全无区别,这种程度的肢体接触而已,他完全不明白秦正野为何会这么激动。
可秦正野已经弯了眉眼在对他笑,一面问:“师尊,我们是要去见龙尊吗?”
江见寒皱了皱眉:“是,得去看看他与我兄长已商量得如何了。”
秦正野:“这阵法的代价——”
他只来得及吐出一句话语的开头,便已被江见寒强行打断,江见寒道:“此事你不许与我争。”
秦正野停了片刻,才小声说:“那也得看这阵法的代价是什么。”
江见寒:“你这小子……”
秦正野:“我向来是不怎么听话的。”
江见寒觉得秦正野纯在胡言,以往秦正野听话得很,无论他想做什么,秦正野可都不会反驳,他一皱眉,秦正野似乎已知道了他想说什么,竟还理直气壮回应:“以前?那都是我装的。”
江见寒:“你……”
秦正野又弯起眉眼,问:“师尊,您方才对着我伸手,该不会是想要我抱一抱您吧?”
江见寒:“……”
是,江见寒心中……的确是如此想的。
可这种话,他怎么也不能出口,暗示便已是他所能做的极限,而且秦正野方才不是一点也不明白吗?他总不会连刚才都是在故意装傻吧?
江见寒忽而便觉得自己有些吃瘪。
他难得主动些许,谁知最后竟会是这般结果,这小子明明有几百个心眼,却还要装出一副浑然无知的模样,非要眼睁睁看着江见寒百般努力,竭力而颇为笨拙地试图朝他靠近。
秦正野这时才道:“我是略猜到了一些,只是我想过师尊您的性格,总觉得……您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江见寒蹙眉盯着他。
“我总以为是我想多了。”秦正野小声说,“遇上与您相关的事情时,我好像总在自作多情,哪怕您多看我一眼,我都忍不住要想,您是不是……稍微有一点喜欢我。”
江见寒从未发觉,自己的心智……竟然能如此软弱。
秦正野不过只说了这么一句简单的话,却已令他心跳急促,不知所措,这可是他往日绝不会有的“症状”,他自己都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只好随意应上一声,紧张移开目光。
“我一直不敢多想,可现在看来,我好像也没有多想。”秦正野再忍不住面上笑意,大声说道,“我知道的,师尊您就是喜欢我。”
江见寒:“……”
可恶,这小子怎么连胡言乱语,都能令他心动。
“现在我知道我不是在多想了。”秦正野说道,“师尊您就是喜欢我,方才您朝我招手,就是想要我抱一抱您。”
江见寒:“……”
江见寒接连被秦正野的话语戳得心颤,他用力清了清嗓子,竭力掩饰自己此刻的不安,脑中想了半晌,也只能憋出一句:“修行之事,最忌分心。”
秦正野一怔:“怎么又说修行?”
“不说修行,还能说什么?”江见寒沉下脸色,“你怎么只想着这种东西?”
秦正野:“……”
秦正野叹了口气。
他知道江见寒总是如此,事事都能绕回到修炼上来,以往这般便也算了,怎么在他二人终于互诉心意后,他师尊脑子里想着的,竟然还是修炼。
可他还能怎么办?
江见寒是他师尊,江见寒喜欢在剑术上指导他,那他就该多听听江见寒的话,总之闷头认错就好,这种习惯可不是朝夕便能更改的,他得多花些时间,慢慢将江见寒的想法改过来。
反正这么多年他都已耗过来了,再废些时日去捂化他师尊这块石头,对他来说,当然也不怎么紧要。
要紧的,该是他的态度。
他知道江见寒吃软不吃硬,遇到这种事时,他至少得先摆出认错的模样来。
秦正野垂下脑袋,摆出一副丧气模样,小声说:“是,我知错了。”
他说完这句话便要松手,要摆出江见寒所说的那副应对修炼的严肃模样来。
可江见寒反而握紧了秦正野的手,另一只手抬到唇边,极不自然的咳嗽上一声。
“不过……既然你是在想我……”江见寒略有些局促说道,“这一回便原谅你了。”
他毕竟是头一回这样与人说话,那语气还分外生涩,几乎抑不住紧张,说话时还不敢朝秦正野张望,生怕在秦正野脸上看到促狭逗趣之色,他只停了片刻,没有听到秦正野的回应,便又飞快道:“下回不许如此……好了,我们快去找龙尊吧。”
秦正野还在发愣,他明显有些抑不住唇边的笑,被江见寒牵着手朝外走了几步,他才故意说道:“师尊,那怕是不行的。”
江见寒早从方才的话题中出来了,困惑问:“什么不行?”
“我都见着您了。”秦正野说,“我怎么可能不分心呢?”
江见寒:“……”
秦正野:“我看您的每一眼都是要分心的。”
江见寒:“你——”
秦正野知道江见寒接下来便是要斥他了,他可不打算给江见寒这机会,他极快速道:“师尊放心,往后修炼,我可以闭着眼睛。”
江见寒:“……”
江见寒没有说话。
他原是想斥一句秦正野,问他是从何处学来的油腔滑调,可秦正野将他的所有话都堵回来了,甚至细细想下,他也没有丝毫不快,虽秦正野这么说,这语气似乎是太轻浮了一些,可他的心跳还是有些急促,更不知自己为何抑不住想要笑。
江见寒只能在心中反复告诫自己,正事要紧,他得快些去见龙尊,先将秦正野之事处理完再说,他恨不得用最快的速度去找龙尊的下落,问了几人,很快见着了他们。
龙尊与相澈二人都在江流观居处,三人正在研究蓬洲之内的这个溯回阵,琢磨着是先将这阵法稍做改动,还是让他们随龙尊先出海,前往龙墟解决这问题。
江见寒赶来时,正听着江流观拒绝了龙尊提议,道:“尊上也说了,海上界隙四开,若要出海,无论对见寒还是小秦来说,都是件极危险的事情。”
“确实如此……”龙尊略作沉吟,“可要如何更改你们的溯回阵,我还得去看看才知道。”
江流观:“此事简单,我现在便可以带尊上过去。”
酥糖原是跟着相澈的,到了此处,它极自然就跳到了江流观怀中去,反正能离龙尊多远它便逃得多远,江流观似乎也很喜欢它,总是在以手指轻轻梳着它背上的毛发,而酥糖忽而一颤,飞快抬起了头,朝门边看来,嗷呜叫了一声,江流观便也下意识侧首,问:“见寒?”
他毕竟不能视物,只是觉察气息后的猜测,相澈倒是立即抢着回答,道:“是,见寒与小秦一块——”
相澈的目光落在江见寒牵着秦正野的手上,后头的话语噎在喉中,有些不知该要如何说下去。
江流观不明所以:“怎么了?”
相澈:“这……这……”
龙尊也往哪一看,唇边不由自主便跟着带上了笑意,低声道:“看来我倒是没猜错。”
江见寒狠狠瞪了他一眼,语调并不客气:“你猜什么?”
龙尊:“呃……这……”
他总想着要讨好江见寒,今日以为自己琢磨出来了极好的办法,特意从江见寒的徒弟身上下手,觉得自己促成了一件绝佳好事,那江见寒总该对他态度和缓,哪怕不会对他笑,说话时的语气,也该稍稍好一些了。
可为何现在看来,他这失而复得的宝贝崽崽,好像还比以往更讨厌他了呢?
相澈怕挨徒弟的骂,相澈一看江见寒那眼神,便自觉移开了目光,道:“没什么,他们一块来了。”
江流观:“?”
相澈:“我们继续说正事吧。”
龙尊:“嗯嗯嗯带我去看看溯回阵吧。”
相澈:“也没什么紧要的。”
龙尊:“改阵法这种大事,得快点开始才行。”
江流观:“……”
江流观侧首转向江见寒,问:“见寒,出了什么事?”
他觉得江见寒不会瞒他,江见寒说话总也不会那么拐弯抹角,若江见寒也不想说,他可以自己回去算一算,费不了多少功夫,他便也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江见寒已松开了牵着秦正野的手,示意秦正野在一旁坐下,又挥手挡着酥糖,让酥糖去找秦正野玩,随后才看向江流观,道:“没有什么大事。”
秦正野明白。
江见寒的想法,毕竟与常人不同。
这种事,对江见寒来说或许算不得什么大事,他与江见寒之间的事情,江见寒总该瞒一瞒,不会立即告诉他极为敬重的兄长,他是能够理解的,常人或许都会如此,又何况是向来感情迟钝的江见寒呢?
秦正野不在意,他挠了挠酥糖的脑袋,见龙尊与相澈都正盯着他看,他才有些局促,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假装若无其事抿了一口。
江见寒道:“只是一个约定罢了。”
江流观有些不解:“约定?”
“我与我徒弟约定了一件事。”江见寒平静说道,“只要今后他的修为能够追上我,我便与他结为道侣。”
秦正野一口茶水呛着。
江流观:“……”
江流观:“……小事?啊?!”
第115章 考核 兄长的凝视
秦正野捂着嘴咳嗽许久, 心中一片茫然,好容易才从惊讶之中回过神来。
这种事情, 不应该委婉一些吗?
他师尊怎么说得这么直接?在这么多人面前,真的可以直接就将这些话说出来吗?
江流观深吸了几口气,见无人为他解释,他心中还自寻安慰,想,以江见寒这修为,就算天赋奇佳之人,想要追上他也极为困难,指不定要花费多少功夫,更不用说秦正野努力修炼之时, 江见寒当然也在进步, 秦正野要追上江见寒的修为谈何容易?至少在江流观看来, 他们之间, 没有可能。
江见寒若再进一步,接下便该登仙而去, 他总不至于刻意停着修为去等他的小徒弟赶上来,这听起来怎么都像是哄骗徒弟的话语, 或许是他这小弟子终于忍不住对他表明了心中的爱慕,江见寒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想要先将此事糊弄过去再谈。
对, 事情一定就是这样。
江流观虽已知道秦正野对江见寒极为爱慕, 可江见寒心中究竟如何想,他却始终摸不清楚。
他相信江见寒不可能为情所困,江见寒不像是那种人,这一切必然只是江见寒安慰秦正野的借口, 除此之外,绝无可能。
江见寒见一时之间无人说话,似乎也没有人打算问他些细节问题,江见寒忽而道:“我知道,他与我修为差距太大,短期之内,他是追不上我的。”
江流观支支吾吾:“此事……此事……”
江见寒:“不过没关系,我徒弟天资聪颖,八荒之中,无人能及。”
江流观:“……”
江见寒:“他人或许没有可能,可他一定可以。”
江流观:“……”
不是,这种时候,他竟然还要炫耀一轮徒弟?
相澈不知想到了什么,轻轻啧舌,像是感慨了一句什么,龙尊已压不住面上欣慰的笑,只有江流观仍旧困惑,竭力在心中安慰自己,大约是秦正野也在屋中,江见寒才不得不编出这些话语,好让秦正野放下心来。
反正秦正野是没有可能追上江见寒的,这小子修炼的速度,总不可能比江见寒要快——
江见寒:“我也想过了。”
江流观恍惚点头。
江见寒:“我决定等他。”
江流观:“……”
“我与他之间的差距毕竟太大,若我不去等他,我若再有突破,岂不麻烦?”江见寒觉得这告知到此处便已足够,该说的话语他都已说了,他方才开始显得有些局促,道,“您是我兄长,我想……这种大事,还是得与您说一声。”
江流观:“……”
江流观脑中一片空白。
与他说什么?
不对啊,他这道心坚定什么情爱之事都看不出来的弟弟,怎么好像忽然便开了窍,这进展简直堪称突飞猛进,远比其他什么剑修啊无情道之类要快,实在令人叹服。
不行,江流观接受不了这种事。
他早知道秦正野爱慕江见寒,也特意告诉过江见寒这件事,那时他还觉得秦正野这孩子不错,至少秦正野心中有江见寒,他愿意为了江见寒付出一切,因而秦正野与江见寒之间的感情,他本来是不打算掺和的。
可今日他忽然从江见寒口中听到这些话……
不对啊。
他这么好的弟弟,好容易才开一次窍,怎么会看上修为远不如他的秦正野?-
江流观始终没有说话,江见寒已开始觉得有些慌了。
他先紧张转头看了看秦正野,略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也许常人不会将这种事情说得这么突兀,他总不会惹了他兄长生气吧?
可秦正野看起来也有些发怔,像是没料到江见寒会这么突然对江流观吐露此事,直到看见江见寒略显得无措的眼神,他才猛然回神,毫不犹豫起身,道:“流观岛主。”
这种事,怎么也不该让他师尊一人来承担。
既然他师尊已经说了那个决定,那接下来,也该是他表明心意的时候了。
江流观却忽而抬手,打断了秦正野接下来的话语,神色虽然未变,可语调中已带了几分略显古怪的情绪,道:“见寒。”
江见寒立即回答:“是。”
江流观:“你过来,站在此处。”
江见寒:“……”
江见寒心中很有些不祥预感。
可他还是起了身,朝江流观走去时,目光落在秦正野身上,隐隐带些不安。
秦正野觉得有些不对劲,若江流观对他二人全无意见,那他怎么也不该是如今这反应,事情似乎比他所想得要麻烦,他看江见寒上前,脑子里一瞬浮现许多他曾听说过的桥段——若二人的感情不为家中父母接受,接下来那一步,或许便该是棒打鸳鸯了。
江流观虽只是江见寒的兄长,可他二人年岁差距似乎不小,江见寒对江流观的敬重,同对父母亲长的尊重好像也差不了多少了,秦正野下意识便朝前迈了两步,想跟到江见寒身后,至少在此刻护在江见寒身边。
江流观微微朝秦正野这边侧首,像是听见了秦正野的动静,唤:“小秦。”
秦正野恨不得立即回答:“是,流观岛主。”
江流观:“过来,站在这儿。”
秦正野:“……”
江见寒:“……”
秦正野不明所以站在江见寒身边不远处,二人之间隔了大概三四尺距离,两人都摸不清江流观究竟想要做些什么,只能互相朝对方打量,不住以眼神暗示,试图琢磨出对方此刻心中的想法。
江流观也站起了身,语调极为严肃,道:“相仙长。”
他好像难得用这种敬称去唤相澈,相澈显然有些不太自在,噌地便起了身,也极为不安道:“不必如此客气——”
江流观朝他招了招手。
相澈倒抽了口气,似乎觉得眼下不好,朝江流观走过去的时候,不住朝江见寒与秦正野打眼色,又回首同龙尊指手画脚,这一通比划,三人都没有看懂他的意思,相澈无奈叹了好几口气,到了江流观身边,问:“怎么了?”
江流观附耳低声与相澈说了几句什么,相澈先是一怔,唇边很快便多了一分怎么也压不下去的笑,目光在江见寒与秦正野之间一转,道:“放心,我明白。”
江见寒:“?”
江见寒看向身边的秦正野,满面困惑,秦正野也微微摆手,表示自己什么都没看懂。
江流观站起身,先走到江见寒身前,抬手摸了摸江见寒的头,这毕竟是他兄长,眼下的情况又十分不明,江见寒没有避闪,只是不解:“这……兄长,怎么了?”
江流观没有回答他,而是走到了秦正野面前,默默伸出了手,他是看不见秦正野在哪儿,相澈便握住他的手,主动引着他的手,去触了触秦正野的肩。
江流观迟疑问:“这是……”
相澈道:“肩。”
江流观:“……嗯。”
他的语气全无变化,江见寒不明白他的意思,更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些什么。
先摸他的头,再摸秦正野的肩?
他兄长想做什么?
总不会是想要弄清他们的死穴,待会儿再给他们一人来上一巴掌吧?
而下一刻,相澈忽而引着江流观向上抬手,江流观语气冷淡,道:“得罪了。”
秦正野已紧张得连脊背都绷紧了,他觉得此刻就算挨江见寒兄长一顿打,他也绝不能还手,他看得出其实江流观修为一般,二人若长真要打斗,谁会取胜,尚不可知,可他怎么也不能对江见寒的哥哥动手,便微微闭眼,等着接下来的痛斥。
可江流观只是略微触了触他的眉眼,那冷淡的语气似乎略微缓和了一些,极勉强道:“还行。”
江见寒:“??”
秦正野:“……”
江流观已转身重新坐下, 相澈微微俯身,低声与他说了几句什么,像是回答了他几个问题,而后相澈清了清嗓子,问:“小秦啊,听说见寒救过你?”
秦正野一怔:“是。”
江见寒蹙眉回答:“你们问这个做什么?”
相澈没有理会江见寒的困惑,继续问道:“是在海边的村落?”
秦正野:“是。”
相澈:“那村子呢?”
秦正野:“当初便已毁了。”
相澈又问:“那你是在何处长大的?”
秦正野完全摸不清这两人想要做什么,因而他万分紧张,生怕自己说错了话,极恭敬道:“师尊送我去了青云前辈那儿,青云前辈抚养我到十七岁,我听闻师尊要收徒,这才去了凌霄剑派。”
“青云?是他?”相澈若有所思,又问,“你来凌霄剑派,是为了当见寒的徒弟?”
秦正野:“是。”
相澈:“你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秦正野一怔,这问题……他倒是有些不知应该如何回答了。
“当初师尊救我时,我便有了这个念头。”秦正野迟疑说道,“那时我想……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再见到他。”
相澈唇边带笑,对秦正野的这些回答,他好像还算满意。
相澈微微俯身,低声又与江流观说了几句话。
这回他的声音没有放得那么轻,后头的话语,秦正野与江见寒都听清了。
“没有问题的。”相澈说道,“青云我是信得过的,他教出来的孩子,人品一定不会有问题。”
江流观:“……”
“放心吧,你刚刚不是也摸过了吗?”相澈说,“样貌生的好,个头长得高,哎呀,这条件,是真的不多见啦。”
江见寒:“???”
秦正野:“……”
等等,他们两……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第116章 择日不如撞日 不拖了,就今天吧!……
江流观看起来还是很不满意。
“勉强。”江流观低声说道, “算不得太好。”
相澈笑了一声,反问:“这还不算好?”
江流观:“……比不得我弟弟。”
“我们凌霄剑派, 这么多年就出两个翘楚人物。”相澈极力要为秦正野都说些好话,“你看他这修炼速度,已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他了,这是天子骄子,你还有何处不满啊?”
江流观皱了皱眉,显然还想要将秦正野与江见寒比较,若是论什么修炼速度,他想凌霄剑派内应该无人能比得过江见寒,更不用说秦正野修炼迅速,也不见得是因为天赋奇佳, 这小子毕竟有一世记忆, 而今对他来说不过是重来一回罢了, 他修炼当然比常人要快。
江流观摇了摇头, 还来不及多做解释,相澈却又开始了他的劝说, 道:“小秦是个好孩子,你看, 他还会炼丹。”
江流观不觉得这技能能为秦正野加上多少分。
相澈又道:“听见寒说,他这徒弟, 还很擅经商。”
蓬洲有家业如此, 江见寒还是八荒中一大宗门的长老, 经商对他们来说,也算不得是什么出挑的优点,若只是如此,江流观觉得, 秦正野当然还是比不上他的宝贝弟弟。
相澈:“你看他脾气好——”
江流观:“这不是基础吗?”
相澈:“呃……你也说了,他为见寒特意入了溯回阵,这等深重情意——”
江流观:“这不还是基础吗?”
相澈:“……”
相澈有些说不出话了。
依他所看,他总觉得江流观对秦正野的要求实在太高,总想着拿秦正野来与江见寒比较,而江见寒不如秦正野的地方,他便觉得这些都不重要,这可是明摆着的偏心,至少相澈是有些看不下去了。
“你也不能这么偏心。”相澈低声说,“孩子们两情相悦,还是不要插手了吧?”
“这么说来,我才觉得奇怪。“江流观也低声不解回应,“你是见寒的师尊,怎么事事都向着他人说话?”
相澈:“呃……”
江流观:“你难道就不觉得,他……配不上我弟弟吗?”
“他还是我徒孙呢。”相澈终于忍不住小声抱怨,“隔代亲,怎么了?”
江流观沉默了一会儿:“……随便你。”
相澈:“……”
相澈嘶地抽了口气,莫名从江流观这句话语中品出了几分足以令他惊惧的情绪来,相澈毫不犹豫便改了口,道:“是啊,小秦这孩子还是太年轻,还是需要多历练,此事可不能这么轻易便决定了,还是要看看再说。”
江见寒:“……”
秦正野:“……”
江见寒想,他果然就不该相信相澈。
这老东西变起卦来比谁都要快,只要江流观一句简单话语,他立马就能转变自己的态度,反正他本也不需要什么脸面,对他来说,当然还是江流观对他的观感比较重要。
江流观忽又提起一旁已被众人忽视了许久的龙尊。
“尊上。”江流观突兀询问,“此事尊上又是如何看的呢?”
他已知道了龙尊与江见寒之间血脉亲缘的关系,便理所应当觉得龙尊或许会有和他一般的感受,只会觉得自家的孩子万般优秀,惹人心疼,养了这么多年的上好白菜,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让不知哪儿冒出来的臭猪拱了。
可江流观目盲,他压根没有看见龙尊的神色,自秦正野与江见寒二人牵着手进来后,龙尊面上的笑便再也没有压下去过,他忽而听闻江流观询问,唇边还挂着那抹笑,怔怔回首,似是极为不解,问:“怎么看?这种事,还能怎么看?”
江见寒忽而朝龙尊看去,像是同他使了个眼神,虽然龙尊压根没有看懂江见寒这神色的意思,可他却还是打了个激灵,好似忽而之间便悟了。
他苦苦等待追寻的机会,不就在此刻吗!
他费尽全力,不就是为了能赢得几分江见寒的好感吗?
努力了这么久,想了那么多办法,江见寒对他也没有几分好脸色,直到今日,龙尊觉得,他的机会,终于来了。
这种事,果然还是得从秦正野身上下手。
龙尊毫不犹豫接上自己方才的话语,道:“八荒有如此少年英才,实在令人羡慕!”
江流观一怔:“什么?”
他问的是江见寒与秦正野之间的关系,龙尊怎么忽地便朝这方向绕过去了?
“我龙族已许久不曾有过这般的英才了,我看一眼这年轻人,便觉得很是喜欢。”龙尊站起身,笑吟吟在江见寒与秦正野身边绕了一圈,道,“如此相配,无论是八荒还是海域,都找不出第二对了吧。”
这话江见寒爱听。
好歹是先夸了秦正野,再奉承了他们两人,每一句都戳在江见寒的心坎上,特别是夸秦正野那一句,就可惜说得太少了一些,若是能再多夸两句,那便更好了。
江流观似乎还是有些不快:“还是得再想想。”
龙尊:“这种好事,还需要想什么?”
江流观:“……”
“依我看,这等待也有些多余,世事如何能拖得那么长久的等待?”龙尊也不知想起了什么事,他似乎很是感慨,道,“许多事几日拖延或许便会面目全非,若是真有此意,还是尽早定下来才对。”
江流观:“不行,此事绝不可以如此。”
龙尊很是不解:“为何不可如此?”
江流观本不想在秦正野面前将此事说得太直接,毕竟他对秦正野并无恶感,他倒是还蛮喜欢这个年轻人的,他不能接受的,只是江见寒如此仓促便决定要与秦正野在一起。
江流观只能说:“此事太欠考虑。”
龙尊:“感情之事,哪来什么深思熟虑?”
江流观:“我……你这……”
龙尊又用力清清嗓子,道:“我看在场众人中,只有我还算对这种事有些经验吧?”
江流观:“……”
相澈小声嘟囔:“你那也算是有经验?”
龙尊只当做没听见相澈这句挑刺的话语,反正这家伙没事总爱找他的毛病,他早已习惯了,依旧照着自己方才的思路,道:“我看你们连纸上谈兵都算不上。”
这话相澈没法反驳,他只能闭嘴。
“既然你们全无经验,又怎么能来指导他人?”龙尊略微一停,再看了江流观一眼,道,“流观岛主,你连指导都算不上。”
江流观:“……”
“你是心有成见,觉得他二人怎么也不该在一起。”龙尊道,“小秦年纪是轻一些,可这也不是什么问题,大家都修仙了,年龄这种事,真的还重要吗?”
江流观停了片刻,才低声说:“不止是年龄。”
“见寒都说了,他愿意等小秦追上他。”龙尊道,“既然如此,修为也不是什么问题。”
江流观:“……”
“至于其他……我看他二人容貌相配,这性子也恰到好处。”龙尊说道,“方才我那句话可绝不是夸大,天下间是少有这么般配的眷侣,若要我说,唯一不对的,还是只有那一件事。”
江流观沉默不言。
他不知应当如何反驳,龙尊说得似乎也没有错,他这一番挑刺举动,不过是他心中对秦正野的偏见。
或者说……无论换了什么人来都是如此,哪怕换了再优秀的人来,他也不会觉得太满意,无论如何都能从中挑出刺来。
江见寒不由追问:“什么不对?”
“你要他追上你。”龙尊反问,“你可曾想过,这需要耗去多少时间,若他永远追不上呢?难道你还要停着等他一辈子吗?”
江见寒皱眉:“我相信他的修炼速度,不会比我慢。”
“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龙尊叹了口气,“你怎么就不开窍呢?”
江见寒:“……我不明白。”
“方才我已说过了,世事变化难料,你还非要将一事拖延上那么久。”龙尊无奈说道,“事情既能确定,那还是趁着现在尽快定下来吧。”
江见寒:“……”
江见寒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他或许真是一个榆木脑袋,龙尊未曾说出这些话时,他竟分毫也没有想到过此事。
他说要等,却丝毫不知自己究竟要等上多久,也不知这些年中,究竟会有多少的意外与改变。
就拿眼下之事来说,界隙尚未解决,秦正野手上魔气尚在,这两件事还不知会有如何的结果,他又怎么能去构想那么多年之后的事情?
“我明白了,你们说得都有道理。”江见寒忽而说道,“那便这么决定了吧。”
江流观方回过神:“你要决定什么?”
“若要追上我的修为,时间太久,或许会有意外。”江见寒说道,“我改变主意了。”
秦正野:“……啊?”
“等你手上魔气清除,界隙尽数关闭。”江见寒毫不犹豫道,“我就将这奖赏予你。”
秦正野:“……”
秦正野像是已完全呆住了,江流观微微张唇,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默许一般闭上了嘴,相澈默默朝龙尊做了一个赞赏的手势,龙尊却轻轻嗓子,说:“见寒,这话听起来……可不太吉利。”
江见寒想了想,觉得好像也是如此。
似乎有人如此说时,便容易要出意外,魔气与界隙这两件事太复杂,他们当下也只需迈过这两道坎,他不该将话如此说,事情也绝不能再往后拖延了。
“我明白了。”江见寒又说,“择日不如撞日,奖赏也可以预□□就今日吧。”
秦正野:“?”
第117章 结契之事 是能这么理解的吗?!
江见寒此言一出, 已不止是江流观,连撺掇提议此事的龙尊都跟着愣住了。
“什么?这么着急?”龙尊显是一怔, “今日……今日只怕不太妥当吧。”
江见寒不明白:“时日正好,有什么不妥当?”
江流观急忙插上一句嘴,道:“未免太仓促了。”
江见寒:“迟则生变,这种事,不该拖延。”
江流观:“迟上一两日又不打紧。”
江见寒:“不行。”
他还是未将心中担忧尽数出口,他说迟则生病,忧的是如今正影响秦正野的那道魔气,江见寒至今仍不知此事应当如何解决,最终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他只是没来由地为此事担心, 生怕自己若是拖得太久而此事又不得解决, 或是只有一个不尽人意的结果, 那他与秦正野二人, 或许就要因此而抱憾终身。
既是如此,他倒不如尽力坦诚一些, 也不必事事拖延,反正道侣二字不过虚名, 他直接认下便好,压根用不着为此事纠结。
江流观却说:“这种大事, 至少也需十数日时间筹备, 你哪怕再着急, 几日也是该等的吧。”
江见寒有些茫然:“准备?要准备什么?”
江流观:“八荒与蓬洲风俗虽然不同,可不论在何处,结契应当都是大事。”
江见寒:“……不就是改个口的事情吗?”
江流观:“你说什么?”
江见寒:“哦,我是他师尊, 他以后也还是的喊我师尊,改口都省了,那此事便更快了。”
江见寒朝着秦正野招了招手,让秦正野走到他身边,而后他伸手一指江流观,与秦正野道:“这是我兄长。”
秦正野早清楚此事,也不知江见寒为何要再特意与他说上一遍,可江见寒既然都这么说了,他还是点了头,乖巧应答:“是。”
“那改口吧。”江见寒说,“叫大哥。”
江流观:“……”
秦正野:“?”
两人一齐怔住了。
等等,什么?
江见寒对道侣二字的理解……是不是与常人有些不同啊?!
他真觉得这种事情,只要改个口便算是结束了吗?
“……见寒。”江流观一时也有些不知应该如何解释,他想了片刻,也只能说,“道侣这关系,与结为师徒,互为好友,都是不同的。”
江见寒点头:“我知道。”
江流观已不敢相信这弟弟的脑子了:“……你真的知道?”
江见寒:“当然,道侣之间,更为亲密。”
江流观:“然后呢?”
江见寒:“然后?还要有什么然后?”
“若依八荒的规矩,两人结为道侣,总该有结契大典。”江流观只好为他解释,“此事同凡人的婚礼有些相似,是为告知亲朋好友——”
江见寒打断他,道:“我亲朋好友,已有大半在此处了。”
江流观:“呃……”
江见寒:“我将此事告诉你们了,这一步,便已可以略去了吧?”
江流观:“那不在此处的好友呢?”
江见寒:“他们总有一日会知道。”
江流观:“……”
江见寒似是想起秦正野好友颇多,秦正野或许会将此事告知好友,他便回首看向秦正野,问:“你介意吗?”
秦正野被他这句话问得有些懵,停了片刻方摇头,说:“全凭师尊安排。”
“他不介意。”江见寒说道,“我看此事便该算是结束了。”
江流观:“……八荒的结契大典,除了告知好友外,还需两人结下生契——”
江见寒抬起手:“五年前就有了。”
江流观噎住。
江见寒:“这种无用仪式,还是能省便省吧。”
江流观说不出话。
很好,他现在可终于算是明白了。
他弟弟心中同道侣有关的想法,是真的与常人完全不同。
江流观不知所措,他只能朝身边招手,唤出他的“得力助手”相澈,希望相澈能够劝一劝他这笨蛋徒弟,至少先将结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先给江见寒讲清了再说。
相澈笑吟吟道:“见寒,我看你还是有误解。”
江见寒不解:“我能有什么误解?”
相澈:“结为道侣,除了这结契大典之外,还有几件——”
江见寒:“你们说的是双修?”
相澈被江见寒噎得咳嗽了几声,江流观倒抽了口凉气,像是听见了什么极令人惊愕的话语,秦正野也吓得飞快转眸看向江见寒,在这么多人面前听江见寒提起这种事,他的脸显然有些涨得泛红,只有龙尊还在乐呵呵朝这边张望,好像听江见寒理直气壮提起这么一件事,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这术法我确实不会,我打算去学一学。”江见寒还未觉有异,转身对江流观说,“我想蓬洲书库内应当会有与双修之术有关的书册,若有空闲,我会好好钻研。”
相澈:“我……不是……”
江见寒:“什么不是?道侣与常人最为不同的,不就是道侣会一道双修吗?”
相澈:“这……这好像也是……”
“若你们是觉得我不会这术法,才一定要我将此事拖延,那我觉得此事实在没有必要。”江见寒极平静说道,“我今日是不会,可我只需看过与这术法有关的书册,我相信要不了多久,我便能精通——”
秦正野忽而提高声音,打断了江见寒的话。
“师尊!”秦正野高声说道,“我觉得流观岛主说得对,此事不能着急。”
江见寒有些迷茫:“啊?我提前奖赏你,这不是好事吗。”
秦正野的脸都涨红了,他也不知自己该如何向江见寒这种人解释,支支吾吾嘟囔了两句,这才极勉强说:“界隙之事还未解决,一切还是等此事解决后再说吧。”
江见寒:“……”
江见寒仔细想了想,觉得秦正野说得有道理。
现在最紧要的,是清除秦正野体内的魔气,再随龙尊学一学那个关闭界隙的术法,他的精力必须全放在这两件事上,怎么还有空闲分心去学什么双修之术。
若结契便要精通此术,那他至少得等处理完这两件事再谈,想到此处,江见寒才郑重其事点了点头,说:“那便算是先约好了吧。”
秦正野:“嗯……”
江流观:“……”
江见寒又看秦正野似乎有些面红,其他人神色也各有异样,只有龙尊还在维持他一开始略带些傻气的笑,江见寒不免又有些不解,问:“你脸红什么?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秦正野:“没……没有……”
江流观深深叹气。
相澈也讪讪笑了笑,说:“其实也是好事。”
这种直接,总比死都不开窍的木头要好,江见寒自己不会去考虑这种事,可秦正野却一定能够准备妥当,他们能拖出几日时间,让秦正野自己去筹备或是说服江见寒,应该便也够了。
江见寒却已转向了龙尊,问:“既然要先谈正事,那溯回阵之事,究竟要如何解决。”
龙尊未曾想江见寒能将话题转得这么快,他略停了片刻方道:“我已与流观岛主商量好了。”
江见寒问:“结果呢?”
“界隙之事,由我与那臭剑修解决。”龙尊说道,“我与他会入界隙,寻到一切根源,再弥补我们失手的过错。”
江见寒:“……”
江见寒知道他口中的根源所指的究竟是什么人,而自从知道了他与龙尊的关系之后……那人与龙尊昔日的过往,当然也已十分明晰了。
龙尊说要与相澈一道弥补当年的过错,那岂不是就等同于在说——他们要再一次杀死当年的那个人,而这一回,他们决不可能会失手。
龙尊将此事说得轻描淡写,可江见寒心中却还是觉得很不对。
“你……不如将界隙之术告诉我。”江见寒说道,“我可以入界隙——”
龙尊打断他:“他应当在寻你。”
江见寒:“……”
龙尊:“你进界隙,太危险了。”
“你们当年已失过一次手了,保不齐还会再失一次。”江见寒不会表达自己的关心,他的语调还是有些生硬,“你们之间的事情,我是没有什么兴趣的,我也不是非要插手,我只是不放心。”
龙尊稍怔片刻,眉眼带了笑,道:“我也不是不许你入魔域,可你看,你兄长身边,总是需要有人保护的吧?”
江见寒:“……”
“我们这两个‘老东西’没有用处,当年那么点小事都能失手,怕是保护不好你兄长与你的宝贝徒弟。”龙尊说道,“蓬洲要交给你,你与小秦留下来,我会教流观岛主如何修改那阵法,而后你要入阵,将你的徒弟好好带回来。”
相澈也笑吟吟道:“当初我们放跑了两个人,今日留一个魔尊给你解决,也没有什么问题吧?”
江见寒:“……有。”
相澈叹气:“我知道当年是我连着失手——”
江见寒:“你们……小心一些。”
龙尊:“……”
相澈笑了笑:“放心吧,这天底下,还没有几个人能伤着我。”
龙尊仍怔怔看着江见寒:“你……”
相澈:“哦,臭长虫是能,可他不算人,这话也不作数。”
龙尊:“……”
龙尊缓缓点头,说:“我会保护好这老剑修的。”
相澈挑眉:“你骂谁老呢?”
龙尊:“你不也日日夜夜骂我?”
相澈:“我说你臭,那是事实,你嗅嗅你这一身海腥味!”
龙尊:“只有你一人觉得有海腥味,你不会是狗吧?”
相澈:“你臭就臭,还不让人说了?!”
江见寒忽而清了清嗓子,打断了他们两人的话。
“若是非要弄什么结契大典。”江见寒嗫嚅了一句,道,你……你们二人,总是该要来的吧。”
龙尊一愣,相澈也一顿,很是惊讶:“你不是不打算弄这东西了吗?”
“只是说说而已。”江见寒低声道,“我毕竟没什么亲朋,若说长辈的话,也只有你们二人,总不能……罢了,还是算了,说起来也不吉利,罢了罢了,事情解决之后再说。”
龙尊猛地倒抽了气。
长辈,什么长辈?
他努力了这么久,江见寒终于愿意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了吗!
第118章 双修之道 什么,原来是这种东西吗?!……
龙尊的努力终于有了结果, 一时热泪盈眶,很是感动。
可江见寒压根没打算理他, 说完这话之后,江见寒便极突兀移开了话题,问:“那溯回阵应当怎么安排?”
龙尊脸上还挂着笑,看起来略显得有些傻气,可他显已顾不上那么多了,他与江见寒之间的关系有进展才是最重要的,其余之事,他全不在意,他立即便为此事作出解释,道:“我已与流观岛主谈过了, 这阵法调整的关键之处, 约莫需要一至两日, 我会先留在此处, 助他将阵法大致调整完毕,此后还需要如何, 便由流观岛主来引导你们吧。”
江见寒略有迟疑:“那这阵法的代价……”
龙尊:“放心,这代价微乎其微, 我想也不必你来承担了。”
江见寒总记得当初秦正野入溯回阵时的诸多代价,那时相澈与江流观一声不吭便将所有代价都替秦正野承担了, 江见寒总怕此事要重演, 他听龙尊如此说, 忍不住便说:“若真有代价,我不希望你们瞒我。”
龙尊心中又一颤,面上傻笑莫名更多上了几分。
江见寒这是在关心他吧?
他努力了这么久,这孩子终于知道关心他了!
“没有瞒你!”龙尊的语调越发热情, “我先前不是已说过了吗?你们学这术法,不过只是仿到了七八成,因而溯回之事代价甚大,绝非常人能够承担。”
江见寒蹙眉:“……仅是如此?”
“蓬洲这阵法是溯回,将人送回一切最初,往后之事,他必须事事亲历,便同将一切重启一般,每一件事他都要更改,所需代价自然要大。”龙尊说道,“我助流观岛主更改这阵法,你若入阵,也只是将你意识一缕送回当初,只是瞬时一刻,便能重回今日,不必再亲历所有事,也只更改那一件事。”
江见寒明白了龙尊这话语含义。
当初江流观送秦正野溯回,能够送秦正野回到何日何时,江流观自己是不清楚的,而秦正野一旦回到过往,便不可再回溯回之前,他必须将所有事情都重新经历一遍,那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都会被他改变,他溯回不止更改一事,所需的代价自然也会更大。
龙尊又道:“再说了,他要改的,是你们整个八荒的大事,你如今想去清除的,不过小小一缕魔气,便是论程度,这也是不同的。”
江见寒想了想,还是说:“若要清除魔尊,也不算是小事吧?”
龙尊:“什么魔尊?他就剩这么一口气了,还能算是魔尊?”
江见寒皱眉:“莫要轻敌。”
龙尊:“他能附着人体,不过是用了些阴险手段,以令人无法将他清除罢了,除此之外,他如今还有什么用处?”
江见寒:“……”
“若不是因为他附在了小秦身上,将寄生之物直接杀了,他便也要跟着消散了。”龙尊说道,“不过是被他捏着了软肋,事情才跟着变得复杂罢了。”
秦正野不知自己该有什么反应,可他见江见寒将目光转向他,便小声压低了声音,低声道:“是我的错。”
江见寒立即挑眉:“你没有错。”
龙尊点头:“是那魔族废物的错。”
江见寒:“我会将这魔气清除的。”
“此事简单,等上两日,我将阵法改完了便告诉你。”龙尊一顿,大约是担心江见寒再问什么代价,他干脆主动解释,道,“你也不必担心代价,只是需要废些灵石材料,东西是有些难觅,可我活了这么多年……这些东西龙墟之内倒是囤积了不少。”
江见寒蹙眉:“仅是如此?”
龙尊只好说:“你要入阵,小秦又不用进去,你让他盯着不就好。”
相澈也小声道:“这种事,若要骗你,怕是也没有那么容易。”
这句话,江见寒倒是同意。
他对阵法研究虽然不深,可毕竟还是见多了这类东西,溯回阵他在蓬洲时便已见过数回,若是真担心龙尊几人会这种事上欺骗他,他也只需在入阵之前好好检查一轮阵法便好。
可……等等,他们这意思,不就是在说秦正野天生好骗吗?
江见寒觉得自己不该计较,可他实在克制不住自己不去计较。
龙尊:“这样说你便该放心了吧?”
江见寒小声说:“我徒弟对你们信任颇深,可不是好骗。”
龙尊一怔。
江见寒:“他是天性纯良,所以才没有多做检查。”
秦正野也跟着一愣,喃喃道:“师尊,我确实……”
江见寒:“他还没有你们年纪的零头大,被你们这两个老东西骗了,不是很正常吗!”
相澈:“呃……”
龙尊:“我不是……此事与我又没有关系!”
当初骗秦正野的,不是相澈与江流观吗?他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怎么会连他一起骂啊?
可江见寒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倒是完全忽视了一旁的江流观,或者他干脆就没打算将江流观也扯进此事中来,骂完这一通话后,他还不觉得解气,又扯了扯身边的秦正野,道:“你放心,师尊就不会骗你。”
相澈:“……”
龙尊:“……”
江流观在一旁轻声叹气,大约也是明白了,此事就算他不同意也没有用处,江见寒喜欢秦正野,他们谁也阻止不了,他与其焦心,倒不如早些接受此事,想法子将秦正野拉扯上来再说。
对,秦正野现在是不如江见寒,可他看得出来,这孩子天赋极佳,他若多给些能够帮助秦正野修炼的东西,总能让秦正野的进步快一些,至少在修为之上,能够与他弟弟比肩。
龙尊要去筹备阵法,江流观本该跟着他一道离开,可他走出几步,还是转身回来了,走到相澈方才所在之处,伸手摸索着扯了扯相澈的衣袖,低声附耳与相澈说了几句什么。
相澈点了点头,两人也不与江见寒多言,江流观将酥糖交给相澈,相澈又提溜着塞给了秦正野,随后两日便一同离开了,此事令江见寒心中起了一丝莫名滋味,江流观今日与相澈似乎有些……太亲近了,倒像是连一刻也不远分离一般,实在让他很难排解。
江见寒也知道,此事他不该去管,可一人是他师尊,一人是他兄长,这……这不是差辈了吗?
这种事,不论怎么想都会觉得奇怪吧!
秦正野在后询问:“师尊,这两日,您要去做什么?”
江见寒摆了摆手:“你自己休息几日吧。”
秦正野一愣:“那您呢?”
江见寒:“我还有事要干。”
秦正野:“……”
江见寒说完这话后,也直接皱着眉走了,秦正野站在原地,看了看怀中的酥糖,怔怔发呆。
此事明明因他而起,可他却像是被排除在了一切之外,好像每个人都有秘密,还都不愿意告诉他。
其余人的秘密便也算了,可江见寒……
师尊丢下他离开,到底是想要做些什么?-
江见寒想得很简单。
龙尊说他 需要一至两日调整阵法,那这段空闲时间,他若不做点什么,未免也太浪费了一些。
他定不下心修炼,想来想去,倒是记起了一件极适合他现在去做的重要之事。
他现在就该去蓬洲书库之内,将同双修有关的所有书册都翻出来,好好琢磨上一遍,保不齐两日之后,他便学会双修之法了呢?
以他在术法一道上的天赋而言,江见寒甚至觉得,双修这种入门级的小术法,他只需一个时辰,便能从入门到精通,偷偷学习惊艳所有人!
江见寒来到了蓬洲书库,负责看守此处的守卫虽不喜欢他,可也不敢阻拦,他顺利便进了此处,此地他熟悉得很,寻着其中的书册也极为迅速,书库一层都是些简单术法的入门,他觉得自己用不上,双修之术似乎是个人便能学会,这等简单术法,他可用不着去看什么入门要点,直接翻看口诀与进阶便好,也能为他节省些时间。
各家双修之术各有不同,江见寒想过,既然要学习,自然得学最好的,以双修之术闻名天下的合欢宗,必是其中最佳,蓬洲书库内虽没有合欢宗内的秘籍,可总有他宗术法的介绍,他略看一些,应当也能推出其中不同。
江见寒到了书库二层,翻找片刻,竟找到了一本合欢宗双修之术研究,看起来著书之人对合欢宗的双修之术极为了解,江见寒翻看最初几页,着此书人,为了将双修之术钻研透彻,与数字合欢宗人一同彻夜研究,除此之外,他还研究过蓬洲擅长双修之道的海族,将此事研究得极为彻底,自夸天下已没有人比他更懂双修,若想要学习,这一本,便能将天下的双修之术弄清大概。
江见寒来了十成兴趣,默默翻开下一页。
这人先论述了天下双修之法口诀的相似与差异,江见寒认真看过,倒也觉得说得在理,若按此人所言,双修的确是个增长修为的好办法,他默默将这几页翻看完毕,眼前仿佛展开了一片全新世界,这些办法若用到寻常修炼之上,江见寒觉得,一定对他的修行也极有用处。
江见寒郑重其事翻开了下一页。
下一页,好像是双修之术的图解。
江见寒定睛看去。
两个浑身赤裸的小人,正犹如厮打一般扭曲在一块,动作诡异,画面古怪,粗略看来便已令江见寒很是不解了,江见寒不免皱眉,再细细一看——
不对,等等,这是双修?
双修不该是以修炼为主吗?
他们这抱着啃来啃去的忘情模样,真的是在修炼吗?!
第119章 修习 他们剑修,怎么可能学得会双修啊……
江见寒还是觉得, 事情好像有些不对。
他看这图册前言写得极为正经,不似有假, 可这后头的图画,又实在淫靡不堪,江见寒都不好意思细看,这哪像是什么双修术法,说它是凡人专爱的春宫图册,只怕都没有问题。
不行,江见寒想,此事或许还是他的偏见。
他毕竟不会双修之法,所以看这图册时,才心有邪念, 那些真正精通双修之术的人, 看这图册应当与他看剑谱一般, 除了修行之上的感悟外, 便绝不会有任何其他想法了。
既然是自己修行不佳,那自然更需多多观摩, 时刻注意,才能更有进益, 琢磨出此道之中的不同。
越是不懂,越要多看, 越不擅长, 才越要学习。
江见寒深吸上一口气, 再度翻开了这本双修之术精讲的书册。
他将此事当作术法钻研,自然带了十分严谨的态度,盯着那古怪的图画看了半晌,未曾得出结果, 便又看向一旁的批注小字,认真阅读。
那小字写着“双修之道,若情意交融,则效果必佳”,这一点,江见寒觉得很简单,他与秦正野应当已算是挂了个眷侣的名号,虽还未成道侣,可若依江见寒对道侣二字的浅薄理除开他此刻正学习的双修之术外,道侣该行之事,他应当都与秦正野做过了。
他与秦正野当然是“情意交融”,他们还感情甚笃,在双修之事上的效果,一定远比常人要好。
这段略去不看,江见寒自觉翻过一页,看起了书页之后的批释。
“……双修之法,不过互取精元采补,元阳尚在者为其中首选,修为精纯为其二,若不可得二者,数多也可致胜。”
江见寒:“……”
等等,什么多?
“……此术重在持精不泄,还本归元,若情意深笃,修习此术时,便犹为困难,因而于意志不坚乃至经验不足者,应多与生人修炼,而后再做他想。”
江见寒:“?”
什么?和谁?
这不是道侣间方能做的事吗?怎么还有人特意去寻生人双修?这种事情,是真的能和外人随便做的吗?
合欢宗便也罢了,合欢宗毕竟倚靠此事修炼,对他们来说,双修与练剑一般,同喝水吃饭大概也没什么不同,合欢宗不可以用剑修的脑袋去思考,江见寒从来不做这种无用功,可其他人……
不行,其他人,好像也不可以用剑修的脑袋去思考。
江见寒将眉头越皱越紧,他想起常有人说他的思路不似常人,特别是在情爱之事上,更与常人不同。
他觉得这书册奇怪,难道是他的想法与常人不同?其实外面所有人,都同这书册中所说的一般,既是双修,与练剑也并无不同,和他人一道练剑之事寻常,与许多人一起练剑,当然也……
寻常个头啊!
这种事情,真的能寻常吗!
江见寒深吸了几口气,干脆将这本书册拿起,迅速翻过几页,扫过后面的许多招式图画,越看越觉得不对,最初那页好像还是普通的双修,后面的姿势便逐渐匪夷所思,越发超出江见寒所想,多人练剑的景象,也终于跟着出现了。
江见寒的眉头越皱越紧,至于后头的批释,他只觉狗屁不通,他实在难以理解这种修炼的办法,哪怕再怎么安慰自己,可以用练剑作为比较,再不合理的事情代入练剑,怎么也能够稍好一些……可事情进展到诸如三人练剑,四人练剑,甚至集体练剑时,以江见寒的脑子,他觉得自己已经不可能理解了。
江见寒想,一定是他找到的这本书册的问题,这不是正经书,他现在就去换一本,总不至于其他研究双修之术的书册上,也会出现这种离谱玩意。
江见寒在书库中找寻片刻,换了一本书,深吸了几口气,方才鼓足勇气,将书页打开。
他看了几眼,越看越觉得心情复杂,这本册子的确比第一本要略好一些,可也仅是略好些许罢了,其中阐述双修之法时,直言此术便是交合,不过情至而已,可又细细规定了每一条每一刻应当如何去做,不可违背其中哪怕一二。
在江见寒看来,若是如此,又怎么能算是情至呢?他想不明白,待到这书册之后,细细描述双修之法应当如何去做时,他更觉荒谬,哪怕是练剑,初时或有剑式,可长久之后,哪还可能招招分明?
若每一剑都合规合矩,全无半点变化,临敌之时,必然大为吃亏——可也不对,双修之术是修内,并非临敌,他不该以剑修的常理去推断,双修并不临敌,可……可若这么想,只通双修之法的宗门,临敌之时,又该如何才好?
对哦。
江见寒忽而注意到了一件他忽视已久,几乎不可思议的事情来。
合欢宗便只擅双修之道,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余出彩之处了,那他们临敌时要怎么办?总不能与敌人也……
江见寒抽了口气,竭力将这念头驱赶出自己的脑子,定了定心神,再往下认真看去。
这书中说,双修之术只是修炼手法,因而道侣是道侣,修炼是修炼,若遇到合适的双修对象,哪怕不与道侣——
江见寒沉默合上了这本书册。
不行,这种东西,合欢宗看看便也算了。
他们剑修,怎么可能学得会双修啊!!!-
江见寒接连翻了几本书,越看心中困惑越多,也越发笃定,双修这玩意,他这辈子,大概是学不会了。
可无论是相澈喊还是江流观,他们似乎都觉得双修本是结为道侣时必经的一环,江见寒当然也觉得这是最优解,若此事能令他修为也有所长进,荒废度日之时,修行也不至于倒退,岂不美哉?
他实在学不会这种事,是他不行。
他这人,除了修行之外,他事全无天赋,他看不懂学不会也是寻常,他理解不了,是他的问题,可秦正野就不一样了。
他这宝贝徒弟可称全才,事事都很精通,学什么都极为轻易,他学不会这种事,可只要交给秦正野,他相信秦正野一定很快能够学会。
只是这东西,真的有学习的必要吗?
江见寒满心迟疑,带着那几本与双修有关的书册,匆匆去找了秦正野。
秦正野倒还在原处待着,江见寒忽而回来,他起身与江见寒问好,还未来得及说上一句话,江见寒已将几本书册直接全都丢进了秦正野怀里,可他又不知应该怎么与秦正野说这种事,沉默许久,也只勉强颔首,道:“你看看。”
秦正野不明所以,一面捡起书册,好奇问:“师尊?这是什么?”
“这术法,我学不了。”江见寒艰难承认自己的失败,“我不擅此道,还是你先来学吧。”
秦正野低头打开书册,一眼便看见了上头的图画,还有图中交缠在一道的小人。
秦正野:“……”
秦正野倒抽了口凉气,猛地丢开书册,面上已然涨得通红。
“师……师尊……”秦正野面红耳赤问,“这……这是什么啊?!”
江见寒不明白他为何会有这种反应,剑修看到剑谱可不会惊讶,秦正野可是要学双修之法的人,看到与之相关的书册,不应该大为好奇而后认真钻研吗?他怎么……他这分明是在害羞吧?
“我说过,我会尽快学会双修之术。”江见寒说道,“可我看过这几本书,很是不解,或许我在此道之上,是没有天赋的。”
秦正野:“这……这种事……”
江见寒:“这事怎么了?”
秦正野:“师尊,您怎么能直接拿出来说啊!”
江见寒更为不解:“为什么不可以直接拿出来说?”
“这书册……”秦正野又瞥了一眼,这书内所绘的,同春宫图也并无多少区别了,看起来不像是正经修习双修的书册,更像是艳书,他飞快将手中书册合上,道,“师尊,此书多看无异。”
江见寒:“你才看了一眼,你怎么知道?”
秦正野:“……”
江见寒又道:“你我既要修炼,此事与练剑也并无多少区别,你不该心有偏见。”
秦正野:“我没有……”
“这书便是剑谱,看剑谱时,不需再带上其他情绪。”江见寒说道,“你若觉得第一本不好,这里还有许多本。”
秦正野:“……”
“我方才都已一一翻过了,有些说得还算有道理。”江见寒从秦正野手中接过那几本书册,选出其中几本,特意翻开他觉得对修行还算有用的一页,摆在秦正野面前,道,“只是因我自觉并无此事天赋,而双修本就是两人之间的事,才特意来找你一道探讨——”
秦正野一把按住江见寒的手腕,急匆匆道:“您不要再说了。”
江见寒皱眉:“你们不是都觉得此事紧要得很吗?”
秦正野小声:“不是这种事。”
江见寒:“不是这种事?”
秦正野实在不知应该怎么与江见寒解释,他憋了半晌,最终也只是嘟囔了一句,道:“我没有这么想。”
江见寒:“可道侣之间既然都要双修……”
秦正野叹了口气。
“师尊,你总喜欢将所有事都与修炼扯上关系。”秦正野好容易才憋出一具,“眷侣之间亲热,本是水到渠成之事。”
江见寒:“……水到渠成?”
秦正野:“是,不必作那么多功利猜想。”
江见寒:“可人人都习双修……”
秦正野:“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江见寒:“……”
江见寒还是不明白。
他蹙眉思忖秦正野的话语,越想越觉得不解,他觉得自己不擅此道,不过还好,秦正野擅长,这种时候,他也不是非得摆着师尊的架子,他会向徒弟诚心求学,直到彻底学会这件事为止。
“这样吧。”江见寒说,“你演示一下。”
秦正野:“……”
江见寒:“你放心,我这人悟性高,我只要看一眼就明白了。”
秦正野:“……”
江见寒:“就一天时间,别拖了,开始吧。”
秦正野:“……”
第120章 礼物 这可是合欢宗主的秘诀
江见寒用这般正经的语气, 冒出这么一段话来,以至秦正野一时呆滞, 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神,面上涨得通红,支吾道:“师……师尊,这种事,不能随便就能试的。”
江见寒微微蹙眉:“我何曾随便?”
秦正野:“这……此处不是……”
他将声音压低了许多,后头的话江见寒一时没有听清,江见寒只好凭着自己的想象,随意猜测,道:“你觉得这地方不好?”
秦正野:“我……”
江见寒:“也是,人来人往, 不够隐蔽。”
秦正野仍旧甚是紧张:“师尊, 我并非此意。”
“既然如此, 换个地方吧。”江见寒思忖片刻, 问,“我屋中如何?”
秦正野:“……”
秦正野的脸, 好像更红了。
江见寒丝毫不曾觉得自己的推测有问题,他看秦正野一动不动, 还主动牵住秦正野的手,直接拉着秦正野往外走, 道:“今日事, 今日毕。”
秦正野一怔:“……什么?”
江见寒:“今日的修行, 便该在今日结束。”
秦正野:“可是……”
江见寒又看了看跟在秦正野身后的酥糖,道:“酥糖就不必跟着了。”
他看秦正野似乎还未回神,忍不住蹙眉,道:“你我修炼, 带着灵兽做什么?”
秦正野叹了口气,酥糖似乎也跟着摆了摆头。
说来说去,他师尊还是要将这件事与修行挂钩。
情侣之间的情爱之事,本来应当极为私密,是情之所动,怎么也不该如此功利,令他只同心中梗着了硬刺,怎么都觉得有些不舒服。
可江见寒牵着他的手,他不想向江见寒发脾气,沉默跟着江见寒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低声说:“师尊,此事还是有些不对。”
江见寒:“不管对不对,试了也就知道了。”
秦正野:“可若是如此——”
他二人恰好走到门边,迎面撞上正匆匆返回此处的相澈。
相澈正在找他们,见二人手牵着手出来,他面上立即带了笑意,先朝秦正野招手,道:“小秦,你先过来,我有东西要给你。”
江见寒只好松了手,先让秦正野过去,自己在一旁等候。
秦正野与相澈交集不多,鲜少私下交谈,他一时想不出相澈为什么要找他,跟着相澈走到了一处角落,相澈还要小心翼翼朝后打量,确定江见寒听不见他们交谈之后,方神秘兮兮从怀中取出一物,递给秦正野,道:“是流观给你的。”
秦正野有些惊讶:“流观岛主?”
他与相澈还偶尔说过几句话,与江流观更是全无接触,他想不出江流观会有什么东西要给他,怔着点了点头,接过相澈递过来的物件,低头看了一眼,那是个置物袋,也不知里面放了何物。
相澈低声说:“不要在此处打开,若是让你师尊知道就不好了。”
秦正野更是不解:“不能让师尊知道?”
“流观说,他寻了些能助你修行的物件。”相澈凑近秦正野身边,道,“你回去多加利用,一定能早日追上你师尊。”
秦正野:“这……为何不能让师尊知道?”
听起来江流观给他的是利于修炼的好东西,江见寒应当会很喜欢才是,这种事根本没有瞒着江见寒的必要。
“我也觉得不用瞒,可我只是代他传话,总不能全凭我的想法胡说。”相澈说道,“你师尊喜欢修炼,这种走快捷方式的法子,若是让他知道了——”
秦正野想起当初王清秋的仙酒,脱口道:“师尊一定会很喜欢。”
相澈:“嗯?”
秦正野:“既是流观岛主的好意,我也该告诉师尊一声。”
相澈却又拉住他,道:“你等等,还没完呢。”
秦正野:“什么?”
相澈在怀中掏了掏,摸出来两本秘籍,塞给秦正野:“流观让我转交给你的。”
秦正野如今见着秘籍便害怕,他可被江见寒吓得不轻,几乎不敢伸手去接,谨慎万分问:“师祖,这是什么?”
“他们蓬洲也有一些可助剑修修炼的秘籍,听说能令人领悟无上剑意,他不好意思直接交给你,所以特意请我来代交。”相澈瞥他一眼,“你为何如此紧张?”
秦正野尴尬笑了笑,伸手接过那几本秘籍,转开话题:“这些秘籍我总可以拿给师尊吧?”
相澈:“蓬洲的东西,你师尊早就看过了。”
秦正野略有一些失望:“哦……”
相澈又伸手入怀,摸出几瓶丹药。
“你擅炼丹,寻常的丹药,便也不送给你了。”相澈道,“不过此物是宝贝,一颗下去,可常人数十年修习,你先全吃了,应当能节省你不少时间。”
秦正野手中抱着秘籍与置物袋,勉强接过几个药瓶。
相澈又伸手入怀,从怀中摸出几包各色灵草,道:“这都是海族之物,八荒应当没有,他觉得你炼丹兴许能用得着。”
秦正野茫然点头。
相澈又道:“不过你既然想追上你师尊的修为,还是少分心到他事上吧。”
秦正野:“是。”
他以为此事已经结束,毕竟相澈连说教都说过了,东西总该要送完了,却不想相澈说完这话之后,竟又伸手入怀,努力在怀中掏了半晌,硬是扯出了一件衣物来。
“听闻此物可御毒,流观说要送给你。”相澈又摸了片刻,从怀中掏出另一件要害处均覆满了鳞甲的衣服来,道,“那臭长虫非说要跟一件,那是龙鳞,无坚不摧,虽然那长虫是可恶了一些,可这是好东西。”
秦正野:“……”
秦正野已经拿不下了。
他艰难抱着怀中的东西,怎么也也腾不出手去接相澈最后递来的两件衣服,方才相澈还说此事要瞒着江见寒,不能让江见寒听见他们交谈,可现在秦正野一口气抱了这么多东西,江见寒已在好奇朝这边张望了。
秦正野就算想瞒,只怕都难已瞒下去,相澈干脆将衣服搭在他臂弯,又伸手入怀,似乎还想掏出点什么东西来,秦正野抽了口气,后退几步:“流观岛主……怎么忽而这么热情。”
相澈道:“你要与他弟弟接亲,那他也就是你兄长了,对自家弟弟,当然要热情一些。”
秦正野:“可方才……流观岛主对我似乎有些不满。”
“他只有一个亲人,又是他看着长大的弟弟,对你严格一些,也很正常。”相澈笑了笑,“可他又不能不顾见寒的想法,便只好尽力拉扯拉扯你,好让你至少能与你师尊并肩。”
秦正野:“是,我会好好努力的。”
“至于那臭长虫嘛……他只是想讨你师尊欢心,他送的东西,你想收便收,不必与他客气。”相澈又朝江见寒那边瞥了几眼,见江见寒虽有些好奇朝这边看,但并没有要往这边过来的打算,他才神秘兮兮朝秦正野凑近些许距离,低声说,“除了他二人外,乖徒孙,师祖也送你几件好东西。”
相澈一股脑将这么多东西塞给他,秦正野已完全拿不下了,他原想先将其中几件东西收起来后再说,可相澈心急得很,飞快从怀中再摸出几本秘籍,也不敢放在秦正野怀中那大堆的对象之上,而是偷偷摸摸塞给秦正野,甚至想直接塞进秦正野怀中,低声道:“莫让你师尊看见。”
秦正野以为那是他们宗门内的秘籍,不适合他这样入门不久资历尚浅的年轻弟子,可一旦练成,便对他的修为极为有益,所以此事才不能让他师尊知道。
可他不想瞒着江见寒,便说:“不好瞒着师尊吧。”
相澈想了片刻,道:“也是,这东西还是你们一起看好。”
秦正野道:“是,我天资不佳,或许还需师尊指教。”
相澈惊讶睁大双眼:“这种事,你要他指教?”
秦正野也有些惊讶:“这种事情,师尊总比我要懂。”
“他懂个屁,你若想要他主动,我看你这辈子都不会有希望了。”相澈又瞥一眼江见寒,似乎极害怕江见寒听见他们的对话,“你得自己努力。”
秦正野:“?”
“不过我看你这些年,脑子里不是炼丹就是练剑,估计也没怎么研究过此事。”相澈道,“还好有师祖帮你,你放心,师祖这本书,一定能教会你。”
秦正野迟疑问:“这……不是剑谱?”
“这怎么能是剑谱呢!”相澈不由提高音量,“我怎么可能送你这么无趣的礼物!”
秦正野:“……”
好歹也是他们宗门的前宗主,八荒闻名的剑修,相澈怎么会觉得练剑无趣啊?
“我与合欢宗主有些交情。”相澈神秘兮兮压低声音,“这可是合欢宗的双修宝典,包有用的!”
秦正野:“……”
“你拿回去看看,最好能拉你师尊一起看看。”相澈道,“你得主动一些,这样你与你师尊才有——”
秦正野皱了皱眉,道:“不必了。”
相澈一愣:“这可是合欢宗主的秘诀,多少人求不来的宝贝。”
秦正野:“我用不上。”
相澈:“……”
秦正野:“我自己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他越说越觉得别扭,好像人人都想将这种亲密之事与修炼挂钩,可真正情动之时,怎么可能还能惦念着修为长进,巴望着每一次与心悦之人的亲近,都只是积累修为的功利。
“好。”相澈忽而开口,“有志气!”
秦正野:“啊?”
相澈又拍了拍秦正野的肩。
“努努力。”相澈露出了怜悯的目光,“说不定一百年后,你师尊会突然开窍,愿意亲一亲你。"
秦正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