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我认为虞树棠就是我的真命天女。
心理咨询的作用当然不是立竿见影, 可和咨询师聊完之后,她觉得自己轻松了很多,还发现了一件她早就该发现的事情, 那就是* 柳见纯不知不觉间, 实际上,发挥了和心理咨询一样的作用。
那就是让她感觉被包容,被接纳, 被陪伴,让她安心,让她觉得, 自己有后盾和退路。
周二周三她去面试,有些潜台词她一听就听得明白, 想也知道, 这些地方哪怕待遇低了法尔林一截, 可这个行业, 想要真的完全按时按点上下班, 很多时候都是奢望。
她回去把面试内容如实地告诉柳见纯, 姐姐研究完她的伤,坐在她身边:“不管怎么看都是你妈妈提供的工作更合适,从待遇,上下班时间和发展前景,综合考虑没有比得过的。”
虞树棠忍不住自嘲道:“毕竟那是我妈提供给我的啊。”
“又来。”柳见纯本来想回复一下微信消息的, 听她说这话, 伸手攥了攥她的手指, “感觉到时候真会像你妈妈说的一样, 你拼命努力得到了升职,结果还要疑神疑鬼是你妈妈因为裙带关系才提拔你的。”
“小别扭。”她道, 一边回复了几条消息,“今天医生说可以开始康复训练,我想来想去,还是得找专业的训练师。”
虞树棠骨折比较轻微,其实可以自主地做一些抬腿和踝关节的运动,不过柳见纯对这件事很重视,本来伤得不重是万幸,她可不愿意哪里康复训练做得不到位,导致反而把这点万幸的优势给弄没了。
“不许说兴师动众。”柳见纯一见她表情就知道她想讲什么,“下个月初我到恩城去录节目,比较远想争取一次性录完,会多待两天,你要是恢复得好的话……”
“必须要请训练师。”虞树棠立刻变脸,“姐姐,我也是这么想的,咱们自己多不专业啊,必须得请训练师!”
柳见纯忍着笑,觉得她可爱极了。“这周六我到渝城去录节目。”小树受伤,她连带着哪里都不放心起来,仔细地叮嘱道:“千万别逞强,每天都得记着去做康复训练。”
“工作的事情不用着急,慢慢考虑。”她温热的掌心贴着虞树棠的脸,好认真地问她,“小树,今天开心吗?”
“开心。”虞树棠笑了,她抱住柳见纯,“我每天都开心,不为了自己,我为了你们也要每天都开心。”
“得为了自己。”柳见纯纠正道,她放下手机,安静地和自己的恋人拥抱一会儿。上周她周日和朋友出去,这周末又要出去录制,小树当然再也没有情绪失控过,辞去了那份对小树而言有毒的工作,她无论是吃饭还是睡觉都健康的多,肉眼可见的,大部分时间都是高高兴兴的。
对于柳见纯而言,这就是最宝贵的。
工作日姐姐要上班,周末也有可能出去。现在每天都见面,虞树棠觉得自己和胃和心都吃了好多好东西,沉甸甸的很充实,再也没有了那种几乎实质般头破血流的崩溃体验。
她过得很规律,早上八点起床,自己打杯奶昔,然后看书,她捡起了学习,哪怕今年的考试已经是放弃了也没关系,她喜欢这种有目标的充实感,更何况她还有下一年呢!
正像姐姐告诉她的,她还很年轻,人生还很长,犯错也来得及。
中午午睡一会儿,姐姐把之前淘汰的一个电子书让她用,水墨屏看书有种更沉浸的奇妙感,她有时候还会去柳见纯的书房随便摸本诗集看。
她会帮姐姐照料花朵,临近傍晚的时候再打会儿游戏,晚上看部姐姐给她收藏的电影。她依然在网上约一些面试,这种从未有过的生活,每天的康复训练和固定的心理咨询聊天让她心情宁静,她诚实地比对这份工作和妈妈提供给自己的机会的优劣好坏,最终,她平静地做出了一个以往的她根本想象不到的决定——她要接受妈妈给自己的这份工作。
“怎么这些天好像一直在给你话疗似的。”柳见纯伸手揉了揉虞树棠的脑袋,这棵小树仰脸瞧着她:“我什么都想和你说。”
“你说我觉得很好的事情,我当然会支持你呀。”柳见纯道,她将手里的水杯放到床头柜上,“我知道你这次肯定是深思熟虑好的。”
“说是深思熟虑,更多的是铁证如山吧。”虞树棠道,“每次我面试回来不用和你说,你都知道是什么情况。”
柳见纯笑了笑,小树面试的那些岗位,说白了都是换汤不换药,待遇和福利都是不错的,但在作息和加班问题上,和法尔林注定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虞树棠握着她的手,心里头不可避免地蒙着一层怅然。“你和之前的恋人有异地过吗?”她问道。
柳见纯说:“没有。”她不等虞树棠伤心,抢先一步说道:“小树,还记得在纽约的时候你和我说什么吗?”
虞树棠捏了捏她的指节:“纽约哪里?”
柳见纯记得清清楚楚:“我刚到那天,我们一起出去吃饭,你在酒店走廊上和你的同事介绍我。”
虞树棠一下就想起来了,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丝微笑:“你说我是第一个会和别人直接介绍我是你女友的人。”
“你说要当很多第一个。”柳见纯笑吟吟地逗她,“现在你是第一个和我异地的恋人。”
“这不好笑。”虞树棠绷紧面孔,她怔怔地望着天花板上的灯饰,柳见纯挠了挠她的掌心,和她十指相扣:“好啦,真没关系的,而且你又不是不回来了。”
“至少一年。”虞树棠说,“请问现实主义的柳见纯教授连和我天长地久都没想过,有想过这一年时间会发生什么吗?”
柳见纯望着她,目光柔情地描摹过她的眉目。自己自然是想过的。不是一年时间,甚至至少是一年时间。能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小树不再像以前那样难为自己,那些金色的羽毛也会变得亮晶晶的,她这么爱小树,知道小树这样的女孩子,一定会有许许多多的人来爱的。
如果她也是二十来岁,这会儿一定会流泪的。只是她现在三十七岁,纵使痛楚,也是平静。
虞树棠大部分时间猜不透姐姐在想什么,这并不是姐姐不想让她看透,而是她总是带着笑,性格又好,本身就不是喜怒形于色的类型。
恋爱了这么久,她渐渐地也了解了姐姐的小动作和小表情,可从来没像这刻一样,她清清楚楚地知道了柳见纯在想什么。
虞树棠从床上坐起来,太迅速了,柳见纯都没能反应过来,就被紧紧地抱住了。
“你一直是这样吗?”好半晌,虞树棠问她,“姐姐,你一直是这样吗?如果你和我一样的年纪,你能像现在这样吗?”
“不会,我会哭得很惨的。”柳见纯小小地叹了口气,“我虽然一定还是很同意你去,但是在心里认为我们一定会分手,然后哭得昏天黑地。”
“我不想你哭。”虞树棠闷闷地说,“可是我也不想你这样,好像一切都没发生,好像过了那么久我回来还能像现在一样什么都不改变。明明你心里还是在想着我们大概率会分手,你还是笑,你是不是甚至都在想,我要是遇到个更合适的人会更好?”
柳见纯没有否认,卧室极静,她听到她们两人急促的心跳。
“不会更好的。”这句话她们曾经在争吵的时候对彼此说过,后来又重复过,现在虞树棠不厌其烦地又和柳见纯重复一遍。
其实姐姐在生活中比她豁达得多,偏偏她面对感情,是悲观的现实主义,而她一点小事都觉得人生一片灰暗,可一旦面对感情,她无比乐观地认为,她是和姐姐走到最后的。
她笑了:“姐姐,所以你得和我在一起,我之前想,你得有个年龄相仿的成熟恋人才最好,但是要是遇到这样的事情,你们一起给感情判了死刑,那能长久得了吗?”
“没有判死刑那么严重。”柳见纯低声道,“还是会和以前一样认真地谈的。”
虞树棠在她颊边亲了一口,一双眼睛闪亮亮的:“你心里根本不是那么想的。”
是呀。这世上有种东西叫作墨菲定律,你心里想到了最坏的结果,越是拼命地想要改变,事情就越是朝着最坏的地方一路滑坡。
小树在这儿。可是小树在这儿。小树挣脱开了自己的枷锁,开始来解她的心结了。
“你别再想那些了,想我和你说的这些。”虞树棠笑盈盈地对她说,“你,柳见纯。”
“我,柳见纯。”柳见纯真就一字一句地跟着她说,幼稚也无所谓,她紧紧地抱着自己的爱人,比起幸福和甜蜜,更多的,她竟然从这个二十四岁的女孩子身上感到了心安。
“我认为虞树棠是个值得信赖的女朋友,她去京城只会努力工作,其余的坏事一件也不会做。”虞树棠一本正经地说完,期待地望着她。
“我知道你不会做坏事的……”柳见纯笑道,小树不赞成地盯着她,她只好乖乖重复一遍:“我认为虞树棠是个值得信赖的女朋友,她去京城只会努力工作,其余的坏事一件也不会做。”
虞树棠就继续说下去:“我认为虞树棠从京城回来之后,会变成一个更好的对象。”她预判了柳见纯的话,补充道:“我觉得虞树棠已经够好了,但在她的强烈要求下,我还是这么说了。”
柳见纯忍着笑跟着重复了一遍,虞树棠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我认为虞树棠就是我的真命天女。”
真可爱的孩子气。柳见纯微微睁大了眼睛,毫不犹豫地说:“我认为虞树棠就是我的真命天女。”
管将来会发生什么呢!柳见纯头一次根本不考虑其他,小树说的,就是她现在的真实想法。
我认为虞树棠就是我的真命天女,至于这么好的爱能维持多久,她根本不再去想,久或不久,有什么要紧?她总是在这么好的时候想东想西,这一刻她根本不想想了。她总是让小树遵循本心,那她呢?她也该遵循一下自己的本心了!
我认为,虞树棠就是我的真命天女。
“我认为,我将来一定会和虞树棠结婚,不管在国外结婚国内根本没有意义,我也一定会和虞树棠结婚的,我会戴上她送给我的戒指,那戒指钻石很大,特别漂亮。”
柳见纯重复了前半句,下巴抵在虞树棠的肩膀上:“后半句就没有必要了,干什么还要强调钻石很大呀?”
“钻石就是很大。”虞树棠强调道,钻石就是会很大,等到距离三十岁越来越近,这枚钻戒的样子会越来越清晰的。
“钻石不用很大。”柳见纯这次没有跟着她说,她将虞树棠一缕散落的鬓发别到耳后,嫣然一笑,“真命天女送给我的,塑料的我也愿意。”
第132章 姐姐,你看今晚的月亮。
虞树棠脚踝上的夹板已经拆了, 康复训练做得好,已经能够正常走路。只是柳见纯还是不肯让她多走,节目录制现场也只让她去了半天。
那半天时间虞树棠都乖乖地坐在椅子上, 瞧着她录制, 连相机都拿了,拍了好些视频和照片。她平时对拍照没什么兴趣,也就和柳见纯在一起的时候才拍起来没完。
她打算这次从恩城回去, 就像上次纽约一样,在纸质的地球仪上钉下个红色小钉,代表她和姐姐又多来了一个地方。
代鹃给她拿了一瓶矿泉水, 上次金城聊了两句天之后,两人稍微熟络了一些。
“谢谢代鹃姐。”虞树棠本来就心情好, 对着她粲然一笑。代鹃也微微笑了:“是请假了吗, 今天有时间过来?”
“我辞职了。”虞树棠说, 代鹃怔了一下, 她这样阅历, 又见多识广的人, 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竟然没能第一时间想到说什么好。
虞树棠仰脸看她一眼:“不是因为你想的那种原因辞职的。”
代鹃自己也觉得有些尴尬:“她不是那样的人。”柳见纯怎么可能会允许面前这个女孩子为了她而辞去这么好的工作呢?
她自己也没什么可怨的,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么简单的道理谁能不明白?她选了鱼,熊掌丢了也是自作自受。
或者不仅仅是这个原因。她偶尔会默默地想, 可能不止是这个原因。这条鱼她没有想自己吃, 她是想两个人一起吃的, 可留给当时那枚小蝴蝶酥的, 大约真的全是鱼刺吧。
虞树棠从太阳高悬做到了日头偏西,她一点也不觉得厌倦。妈妈已经得知了她的决定, 每天开始大肆给她发送照片和视频,只是不知道是顺着她的意思还是戳她的痛处,虞树棠想这两方面都有,不断地给她发厂子里的情况和一线工人的工作视频。
有没有知难而退?杨秀桦发出去这条消息,心情是异常的好。知难而退也没有后悔药吃了。
给她的回复是一段柳见纯的视频。还有自己女儿的一张自拍照。恩城旅游中!
杨秀桦飞快地打出一行回复:我说公鸡你说蛋!我跟你说你没有后悔药吃了!
虞树棠又发来几张照片,柳见纯凑近镜头,显然不知道这些照片会被用做什么,笑意盈盈。下面跟着一行黑字:姐姐让我问杨阿姨好。
“你等我怎么收拾你!”杨秀桦录下这条语音发送,飞快地把手机扣在桌面上,决定暂时不打开就是立于了不败之地。
今天的节目录制结束,柳见纯笑着谢谢每一位工作人员,大家去吃饭,她今天就不参与了,伸手下意识地就要去扶虞树棠,面前这棵小树眼疾手快地牵住她,几乎是轻捷地站起身:“姐姐,我都好了。”
“那也不行,还没完全好。”柳见纯不准,让她挽住自己。“我们现在打车过去吗?”
今天是来恩城的第一天,整个白天都在录制赶进度,晚上才有一点空余时间。不过这样越紧,录制就结束得越早,运气好的话,她们有可能能在恩城玩上一整天。
虞树棠很珍惜晚上的时光,今晚的餐厅都是她订的,订在恩城的地标大厦101,本来就要去那里观景,她提前好几天就打了电话,订了观景层餐厅的靠窗位置。
两人慢慢地散着步,现在适当走路是好的,只是柳见纯盯紧了腕上的手表,决定严格控制时间。
“小树,你还有钱吗?”她问道,高楼观景台上的餐厅一定很贵,她知道小树之前赚了不少,现在也才辞职一个月,但她就是想问问,生怕小树为了自己多了很多超出能力范围的花销,那些昂贵的礼物就是证据。
虞树棠微微睁大眼睛:“姐姐,我还不至于连一顿饭都吃不起吧?”
“那得看是什么饭。”柳见纯说,她们之前很多话都说开了,她就很坦率地讲,“你现在从头开始靠自己赚钱,我上次就和你说了,得节约着点……”
没想到她话音刚落,虞树棠就生怕她反悔似的,拿出手机给她看短信上银行卡的余额。“姐姐,这张卡上的钱是我平时花的,还有定期,我也给你看看。”
柳见纯本想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可看到小树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她抿唇笑了,小树把手机递给她,她就很配合地看。
虞树棠高兴得一颗心怦怦跳,她之前就想把自己的工资状况详细地告诉柳见纯,不过被她委婉地拒绝了。
姐姐很爱她,她知道,只是姐姐也有顾虑。一想到这儿,她忍不住甜丝丝地笑了。柳见纯见她笑,不明所以,可是也跟着笑,很纯然的,小树开心,她也开心:“你笑什么呀?”
“我在想你让我遵循本心,”虞树棠挽着她的胳膊,丝毫不看街上的风景,而是专心致志地看着柳见纯的侧脸,“结果我发现你自己都没有遵循。”
“是呀。”柳见纯坦然地承认了,她是真的一点也不想知道小树的财务状况吗?不是,是因为这是很隐私的事情,知道得越多,分手的时候就越是伤筋动骨。她情不自禁地要往坏处想。
虞树棠手臂下滑,紧紧地和她十指相扣:“没事,那我做,你接受就好了。”
她忍不住又笑,声音放低,试探着叫了一声:“小蝴蝶酥。”
柳见纯往常绷了根弦似的,不准她喊,表面上的理由是没大没小,实际上自己清楚得很,是一种焦虑的秩序感作祟。
可现在那股烦闷的情绪消失了大半,她握着虞树棠手,这棵小树的温度烫着她,让她有种难以言喻的心安。
她没说话,好像是有点不乐意,又好像是就这样认下了这个称呼。
“见纯。”虞树棠又叫她。
柳见纯依然是没说话,虞树棠得寸进尺,又叫她:“小蝴蝶酥宝贝。”
这下柳见纯蹙了一点眉头:“好了,不能走了,我们该打车了。”
虞树棠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可她特别想继续试探一下,看看姐姐的底线在哪:“嗯……老婆……”
柳见纯低低地啊了一声,一只手攥住手机,一只手捏着她的掌心,朦胧的夜色下,两个人站在街边,竟然脸都红了。
“这称呼太老土了。”柳见纯说,浑然没发现老土这个词就是最大的老土。
虞树棠从脖颈到脸颊都是一片血红,也不知道在辩解什么:“我就是想知道……你能接受到什么程度……”
到底在脸红什么。柳见纯觉得自己真不是为这点小事害臊的人!
虞树棠显然比她更害臊,这个十分美丽的女孩轻轻地撞了撞她的肩膀,对她说:“姐姐,你要不喜欢这个的话我不叫的,我就是想知道你能接受我叫到什么地步。”
“也不是喜不喜欢。”柳见纯说,也不是喜不喜欢,就是虽然现在时代变化很快,可这种称呼总是有些分量的,更何况,是虞树棠说的?
虞树棠隐隐也意识到了,柳见纯其实不一定是不接受不喜欢。她一颗心甜蜜蜜地直跳,牵住姐姐的手,郑重其事地说:“小蝴蝶酥。”
“怎么了?”柳见纯赶忙问她。虞树棠笑吟吟地把手往右一指:“好像是我们打的车来了。”
柳见纯掐了掐她的手心,还是觉得不解气,又掐了掐她的耳朵。耳朵也是发着烫的,连带着她当初送给小树那只红玉髓耳环也被熏得温热。
她心跳急促,并不生气,反而……真想吻她一下。
餐厅在八十七层,从窗边望下去,无边无际的夜色和霓虹,就像在帝国大厦的时候一样。不过帝国大厦带给她的回忆更难忘。
柳见纯想,在那么高的地方接吻,好像全世界只有她和小树两个人似的。
她已经三十七岁了,很多时候不会有这样的念头。只是小树太年轻,把她带进了如此汹涌的爱的激流中,让她甘之如饴的再也脱不开身了。
柳见纯看着桌面上的开胃菜,这道菜叫作五色美彩蝶,有鱼肉,乌鱼子,杏鲍菇,各种颜色,很是漂亮。
她没有第一时间去吃,而是轻声说:“和你在一起,好像在水里面一样。像那种急流勇进的游戏……”
“那不好!”虞树棠平常都好认真听她说话的,这次却下意识打断了,“是水不好,你是小蝴蝶酥,会泡软的,就不会脆脆的了!而且急流勇进的游戏,听着就不符合你的恋爱观,一点都不细水长流啊。”
她说完,忽然想到姐姐在关于她的事情上,确实不再是以前那个干脆的小蝴蝶酥了。
柳见纯笑了,她小声说:“你也不是从前那棵小树了。”
就这一句,将虞树棠心头的惆怅全部拨去,是啊,感情就是这样,要是这份感情让她们彼此分毫没有改变,反而不是真心实意了。
后几天赶进度,终于算是留了一天给大家在恩城玩。虞树棠晚上想东想西做了好多攻略,不得不承认她和姐姐哪怕长着翅膀会飞也没法在一天时间里把恩城好玩的玩个遍。
“有机会可以再来呀。”柳见纯坐起身,房间内冷气很足,她披了件睡袍,正慢慢地喝床头柜上的矿泉水。
虞树棠从背后揽住她,今时不同往日,她对这个有机会确定无疑。“但到那时候我肯定想和你去其他地方。”
“你就是那种玩游戏看电影从来不看第二遍的人。”她现在好了解虞树棠,小树就是那种在地球仪上钉了钉子就大功告成,没完成别的地方之前绝对不肯再浪费时间的人。
虞树棠理直气壮地默认了。她在柳见纯后颈亲了两口,姐姐任她施为,也不阻止,也不配合,静静地干自己的事情。她有时候想姐姐这是不是欲擒故纵呢?反正不管是不是,每到这个时候,她就神魂颠倒,真想一辈子停在这一刻。
柳见纯自然有一分是故意的,不过小树太爱她,给她的反应太足,让她不由得笑了,握着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往前牵:“我们早点出发?”
虞树棠嗯了一声,顺着她的力道过来,又从前面抱住她:“又有点不想去了。”
柳见纯逗她:“你现在这样的话,往后我会有很大落差的。”
“为什么?”虞树棠抗议道,“觉得以后我不会那么粘你了吗?”
“是呀。”柳见纯柔柔地说,“等到我们同居后,每天都见,哪里还有这种心情?”
虞树棠挺直的鼻梁蹭了蹭她的脸颊:“我看搞不好是某位柳见纯嫌烦,这会儿在这儿吓唬我呢。”
柳见纯说是逗她,结果被她逗得笑起来:“你还记得我们刚恋爱那段时间我和你说什么吗?”
虞树棠当然记得,柳见纯慢条斯理地说:“我说你什么时候能和我亲近一点,我那棵小树呢?连和我接吻都不敢,那天我要留宿你还不愿意呢。”
“不见了。”虞树棠干脆利落地说,她搂紧柳见纯的腰,亲了亲她嫣红的菱唇,第一下,随后是第二下,越亲越是烫,唇齿之间烫,呼吸的气息也是灼灼发烫,连带着一颗心也是勃勃的发起烫来。
睡袍下摆水一样在床上流,虞树棠最后在她胸前亲了一下:“我们早点出发?”
“还早点呢。”柳见纯说,“早点都快没了,我们还去哪里早点?”
不过两个人出来玩,哪有什么早晚的?她语气里带了点嗔,实际上一点不着急,进浴室和虞树棠一起洗漱。
小树总还有点特别可爱单纯的孩子气,刷牙也要对着镜子里的她笑,她心软绵绵地全化了,面对着小树,她久违地觉得怎么样也不够,和这个女孩子怎么在一起都不够。太久没恋爱了,她有时候自己都有点恍惚,爱有这样的魔力吗?
有的。她回过神来,总是想,有的,因为小树在身旁,很多原本朦胧悲伤的事情,也都镀上了一层希望勃发的鲜亮色彩。
两人出了酒店,现在在恩城望春半岛上的东屏,这里大片大片的都是沿海公路,昨晚虞树棠就想好了,一定得租辆机车不可。
柳见纯有点反对,哪怕小树现在走路已经没什么异样,她还是总是觉得小树的脚没好。虞树棠知道她担心,保证道:“这又不是走路的,更何况这儿的机车都是踏板的,我一直骑单车,平衡性特别好,完全没事的。”
她知道这点,就是情不自禁地忧心。不过很快,这份忧心就被彻底冲散了。和当初小树替她开车一样,小树是个有一说一,有十说十的性格,绝对不会夸大其词。她说汽车开得好,果然熟练,说机车开得好,果然平稳。
说实话,柳见纯都没有用汽车兜过风,更别说用机车了。她也不是害怕,更多的是兴奋,一边扶着虞树棠的腰,一边转过头去望无边无际蔚蓝色的大海和蓝天。
这时间游客不是特别多,没多久,机车就骑到了一片牧牛地,刚才还是无边无际的蓝,这会儿变成了无边无际的绿,两人下了车,不约而同地用手抚过茵茵的牧草,都闻到一股清新的草香气。
“像草原一样。”柳见纯牵着虞树棠的手,不由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很喜欢和朋友野餐,自然也喜欢这样草木丰茂的地方。
“等到时候我们去真正的草原。”虞树棠说,“我之前去过喀拉峻草原,你要是喜欢这种兜风,在那儿一定要骑马。”
她兴致勃勃:“那边和马术俱乐部不大一样,我记得我之前去,有个牧民家的孩子给游客牵马,她和我说每匹马都不一样,问我喜欢淘气的还是喜欢乖的,她就跟能知道马的心思似的。”
柳见纯听了很向往:“那我还得先学骑马才行。”
“这很简单的!”虞树棠立刻说,“到时候挑一匹喜欢的马,上几节课就会了。”她已经开始期待起来和姐姐去草原骑马的将来了。
两人用机车环岛,一路经过鹅銮鼻公园和龙磐公园,最后迎着落日回来,然后在夜市逛一逛,这天就算结束了。
哪里的夜市都是这么热闹,各种小吃,还有玩扎气球的摊子,热闹过后,虞树棠心中却有些失落落的。她知道原因,从恩城回去之后,她就得回京城了。往后的所有,哪怕她不许姐姐想不好的事情,心也难免有点落不到实处。
柳见纯察觉到她的情绪,她明明是做老师的,之前还带学生的时候,有的学生也会请她为自己答疑解惑。要说安慰,她有千百句话能安慰虞树棠,只是一时之间,她竟然全讲不出来了。
因为她也很失落,她也很怅然。感性上,她真不愿意小树离开。
可理性上,小树必须得离开。
不仅是因为工作上权衡利弊,不止是她想让小树迈出这一步,尝试金融商科以外的东西,甚至不止是小树起点太高,想要得太多,只有回去或许才能真正地自我和解,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不管小树的家庭接受不接受她们的感情,也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她都得为小树家考虑。
她知道杨秀桦说的肯定是真心话,不过家里只有小树一个女儿,无论怎么样,都还是想让小树试试的吧。
“我知道我大概没做错。”虞树棠低声说,“也知道你是为我好,就是还有点伤心。”
她好真心地说:“姐姐,一想到要和你分开,我就觉得特别伤心。”
一天的高兴过后,柳见纯心底里同样是一酸,她说不出那些带有粉饰色彩的安慰的话,反而轻轻地说:“哪有不分开的时候呢?”
虞树棠紧紧地攥着她的手:“就像你上次对我说的一样,分开了,再见面的时候就更好了。”
如果这时候不分开,她和姐姐反而是会陷入僵局。
她也不愿意这么扫兴,想到前面的蚵仔煎店和姐姐一起吃晚餐,没想到她侧过脸去,发现姐姐垂着眼,长长的睫毛上居然缀着细碎的晶亮。
虞树棠牵着柳见纯的手快走了几步,到了夜市摊子后的一个阴影处,“我都还没哭呢。”她不用急切的语气,生怕柳见纯更难过,“姐姐,你怎么先哭了?”
柳见纯抿了抿唇,她刚才还只有情绪上涌的那一点酸涩泪意,被虞树棠发现之后,竟然控制不住地含泪了。
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自己一向很少哭,小树要走这件事,她也做足了准备,不等她说话,虞树棠屈起指节,揩去她脸上的泪水,轻轻地抱住了她。
两人一时间都是默默无声,只有一点细微的哽咽。不管想得多好,说得多好,到底是分别前像黎明前的黑暗一样,最难熬。
半晌,虞树棠小声说:“姐姐,你看今晚的月亮。”
柳见纯怔了一下,仰头看去,今晚又是一轮皎皎的明月,发着浅白色的柔软的光辉。
这里是仿佛热闹非凡的夜市的背面,清冽的月光下,只有她们两个人。
“真好看。”柳见纯说。
虞树棠一点一点用指腹抹净她的泪水,故意用了一点埋怨的语气:“你哭了,我就不能哭了。”
柳见纯知道她在逗自己,异常清澈的眼睛还湿淋淋的,已经很配合地问道:“为什么呢?”
“要是都哭了,我就没时间给你擦泪了。”虞树棠说,她竭力地想让自己显得开心一点,可眼眶也红了,她低声说:“姐姐,我一直叫你姐姐,可是总是希望自己能成为你值得依靠的人。”
她还是没忍住流了一滴泪,这次换柳见纯给她擦净,姐姐轻轻地说:“你已经是了。”
第133章 最开始的初恋,和最后的爱人。
在恩城的时候掉了眼泪, 虞树棠真的要走那天,柳见纯反而没哭。反倒是说想当她值得依赖的人的小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抹眼泪一边站在玄关边不动, 手里还紧攥着要送给她的两个小人。
两人双人成行已经通关了, 她都不知道小树什么时候去做的,和游戏一模一样,一个木头的, 一个黏土的,木头的是小树,粘土的是她。做得哪怕看得出用心也十分粗糙, 木头小人头顶上刻了一支探出的树芽,黏土的怀里抱着一个大大的蝴蝶酥。
柳见纯拿纸巾小心地蘸去她的泪水, 知道这时候安慰更是适得其反, 就拿过小人, 一件一件地和她说:“房子已经退租了。”
虞树棠哽咽地嗯了一声, 跟着她往后说:“这次要带走的东西我都收拾好了, 剩下的放到这儿的储藏室里了, 都放好了。”
“还有什么忘带的吗?”柳见纯拿起玄关柜上她的手包,虞树棠接过来,一样样地给她看:“卡包,手机,平板, 充电器, 纸巾……”各种不离身的必备品在包里一应俱全。行李箱和旅游包更不用说, 该放进去的都放进去了, 她俩都不是粗心的人。
两人都腕上都戴着手表,指针一格格地移, 柳见纯耐* 心地替她擦净泪水,直到小树主动向后靠了一靠,打开了门。她的声音仍然是饱含泪水的,动作却出乎意料的干脆:“姐姐,该走了。”
柳见纯点点头,往她颊边那枚小记号上亲了一下:“我们走吧。”
车上她们都没有说话,虞树棠知道自己心绪不宁,更不想开口让开车的姐姐分心。等到下了车,虞树棠取了票之后,两人才在大厅里站定了。
“我要走了。”虞树棠低声说,大厅里声音嘈杂,柳见纯分毫不受影响,她听得清清楚楚。
“去吧。”她握了握这棵小树的手,“到了之后记得发微信给我。”
“好。”虞树棠立即道,她微微睁大眼睛,只是这次不是为了抑制流泪,而是想尽力地把每一点的柳见纯都记到心里。
柳见纯抿唇一笑:“又不是不回来了,说不定你下周末就能回来了呢。”
虞树棠的预想也是这样的,京城和申城之间的高铁很方便,她以前还每周末都来见姐姐呢,哪怕回了京城也不在话下。
可是……那也是难过的。
“小树,”柳见纯认真地说,“我们这算是新开始吧?”
“当然。”虞树棠不假思索。
“那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柳见纯问她。
虞树棠意识到这事自己可能不情愿,但她依然是想都不想:“姐姐,什么事?”
“既然是新的开始,你就不能像原来的时候一样了。”柳见纯慢慢地,很温柔地说,“我知道你想每周来见我,但是如果有事的话,和我说一声,不用回来。不要觉得这事一定是工作上的事情才行,有朋友约你出去玩,或者其他的事情都算,我自己还时不时有有事的时候呢。”
虞树棠知道自己以前是因为不安全感,焦虑和一系列负面情绪,导致把这一面当成了每周的寄托,也知道这样实际上是很不健康的。
“好。”她答应的声音很轻,然而足够郑重。
柳见纯揉了揉她的脑袋,这棵小树看起来外表冷淡,其实是个非常重感情的人,黏人的十分可爱。她现在心里或许不愿意,等到在京城作息健康,心情愉快,这份心结自然而然地就会解开了。
她不担心。并且明白小树清楚这一切的关窍,她看起来有些不情愿的难过,只是因为——爱自己。
“记得想我。”时间快到了,虞树棠有点撒娇地对她说。
柳见纯一颗心软绵绵的,捏了捏她的掌心:“当然呀,你也得记得想我。”
虞树棠这下用力地点了点头,时间快到了,她没什么可迟疑的了,将姐姐抱到怀里一瞬,旋即松开,到了说再见的时候了。
“再见。”柳见纯道,小树过了安检,拉着箱子,倒退着往前走,向她大大地挥了挥手。
柳见纯一面笑,一面情不自禁地在外面跟着她走,等到彻底看不到她的身影,这才终于站定,用指腹拂过睫毛,擦到了一小片热烫的濡湿。
虞树棠路上还是忍不住又掉了几滴泪,下车之前仔细地拿镜子照过,确认不会被发现端倪,这才拉着行李下来。妈妈今天也过来接她,杨秀桦一见她就问:“这一路上怎么样?”
“挺好的。”她打起精神,一下被自己亲妈戳破,“真的吗?我不信。”
她才不跟虞树棠一起多愁善感,直接风风火火地安排了起来:“今天回去先好好休息,明天我带你下厂子,不把业务了解清楚,什么都是白搭。等到你忙起来,就顾不上伤心了。更何况又不是见不到面,有什么可伤心的?”
杨秀桦一向是嘴上厉害,虞树棠不和她争,晚上和姐姐聊了一会儿微信,关掉大灯,这会儿惆怅暂且消失,她不可避免的,对于这份崭新的工作,和今后的新生活,有了很多很多的期冀。
这份期冀让她很快坠入了甘甜的梦乡,梦里有一轮柔软的月亮,光辉清澈,始终照耀着她。
柳见纯休息的时候打开手机,虞树棠兴奋地给她发了好几张照片,这棵小树穿着工装,手里拿着一样东西凑到脸颊旁边:这是我用车床车出来的一个小陀螺!
这样比起金融来显得毫不高级的工作反而让小树兴高采烈,这周末回来的时候,先是抱着她不愿意撒开,随后神秘兮兮地卖关子:“姐姐,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礼物?”
柳见纯先是猜了首饰,看答案不对,灵机一动:“不会是你车的件吧?”
这次猜对了,虞树棠献宝似的从手包里拿出来一个竟然称得上精致的黄铜小蝴蝶酥!柳见纯还没来得及惊讶,这还没完,小树接着包里拿,一只一只小蝴蝶酥在玄关柜上摆了一排:“不光有黄铜的,我还车了紫铜的,铝的,钢的和铸铁的。”
“还有这个,石墨的。”虞树棠把一只黑色的小蝴蝶酥在她眼前晃了晃,说起来头头是道,“不过石墨加工起来粉尘很大,我在的厂子没有专门的车床,我去别家厂子借的。”
“别家借的。”柳见纯笑盈盈,“你怎么这么厉害呀?”她故意逗虞树棠,这棵小树一边装作不愿意的样子,一边其实很受用,还是把脸绷紧了,强忍着笑:“柳见纯不许逗小孩,现在站在你面前的虞树棠可不一般。”
柳见纯哪怕听不懂也很爱听虞树棠讲厂子里的事,小树兴致勃勃,她听得也专心致志。
“我现在可不算外行了,到了厂子里才知道,原来压铸、冲压和铸铝是根本不一样的东西。”虞树棠道,“我打开公司网站的产品中心,看到那里还分了那么多类,一开始还不明白,原来铸铝是浇铸,冲压是让模具把金属材料剪裁加工,压铸是靠模具把金属固化成型。”
她说话间,还不忘盯着柳见纯看,姐姐听得好认真,眼睛眨的也慢慢地,密密匝匝的睫毛扇了两下,她情不自禁地先吻了吻。
“不过我现在不在压铸的厂子里。”虞树棠道,这些她之前都和姐姐说了,可她就是愿意巨细靡遗地再说一遍,很显然柳见纯也愿意原原本本地再听一遍。
“我现在在的厂子主要是数控加工,就是目前受的培训还不大够,自己只能车点这种小件。”
小树开心,柳见纯也跟着开心,她刚想着要上网买个展示柜,把这些小葫芦都放进去,没想到小树往手包里一掏,有点不好意思地拿出了一个小盒子。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柳见纯佯装生气,“谁说的没买首饰?”
“这不是首饰!”虞树棠马上说,“姐姐,你打开看看。”
柳见纯打开一看,勉强还真不算首饰,是一个莹润的翡翠小蝴蝶酥,应该是让人做的,没有挂绳,像是一个小摆件似的,和虞树棠车的那些金属葫芦大小完全一致。
“特别便宜的翡翠。”虞树棠说,她粲然一笑,“姐姐,我也没赚什么钱嘛。”
“那有什么。”柳见纯说,她再度紧紧地抱住了眼前这棵年轻的小树,她偶尔会有种错觉,虞树棠正是一棵这样真正的小树。
在学校的时候,她是一棵生机勃勃,在自己的小天地里默默成长的青翠的小花树,上班之后,她长得越来越大,枝繁叶茂,然而丰茂的叶子从青绿色冷下来,鸟雀飞走,这棵树好像独自长在了冬天里。
现在小树踏回到了春天,树冠上麻雀叽叽喳喳,树叶间有红红的野果,柳见纯笑了:“那有什么关系。”她主动吻住小树,张开嘴唇,让她久违地吻进来,口腔湿热,明明天气已经凉了,虞树棠却觉得汗水沿着鼻梁淌下来,她头晕目眩,一头栽到了姐姐给她的滚烫情梦里。
虞树棠催着柳见纯昨晚就把菜单发给了她,今天她早上坐高铁回申城,中午到家,她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蹲在电视柜前看姐姐的玻璃展示格。
清透的玻璃里面,是一只一只的,各种材质的小蝴蝶酥,特地用支架撑住,摆在架上,最上面的一格,是一只显得有点笨拙的木头小人。
虞树棠恋恋不舍,心里发甜地看了好一会儿,这才一边让电视放着一个综艺,一边仔仔细细地要把菜洗净,该腌的肉也都腌好。
她现在请假再也不用等年假,有事情自然可以请。她这次特地为了自己的生日请假两天回来。柳见纯进门的时候带着蛋糕,蛋糕封得很严,虞树棠一下就闻到了蛋挞的味道:“姐姐,你买蛋挞了?”
“对,有豆乳的,还有椰挞。”柳见纯道,“都是刚烤好的,先出来吃。”
她不等虞树棠出来,先进了厨房,果然这棵小树还在精细的捣蒜泥,柳见纯看了一眼:“已经捣的够碎啦。”
蛋挞容易掉渣,虞树棠匆匆地把手放到水龙头下冲净,又擦了擦,这才从姐姐手里接过,刚烤好热腾腾,里面的蛋液和椰奶都是热的,更是双倍的好吃。
柳见纯牵着她的手出来让她看自己这次订的蛋糕,完全就是一棵小树的造型,蛋糕面像是小树生长的花园,闪闪地缀着许多能吃的装饰品。
极致的幸福下,虞树棠几乎是无话可说的。她盯着蛋糕上那棵翠绿繁茂的小树,小声说:“姐姐,我爱你。”
“什么呀?”柳见纯问她,“你声音太小了我没有听清楚。”
虞树棠知道她是故意的,就也猛地搂住她,坏心眼地凑到她耳边:“我爱你!这下有没有听清楚!”
何止是听清楚了,简直是吓了一跳!
柳见纯见好就收:“我要去做今天的生日晚饭了。”
虞树棠故意不放她走,反正她做饭自己也要跟着打下手的:“你还没回答我听没听清楚呢。”
“听清楚了!”柳见纯也扬起声音,她被虞树棠闹得没办法,挺直的鼻梁直往自己锁骨上蹭,“好了,好了。”
她缓缓地放低声音:“小树,我也爱你。”
这个冬天申城没能下雪,京城飘飘扬扬地下起了大雪。柳见纯刚下高铁,马上被一束花先晃了眼。
虞树棠现在才不管什么丢人的浪漫呢,鲜花好,姐姐喜欢,她就很愿意买。橙色的鹤望兰和鲜红色的北欧冬青搭配起来十分美丽。一股湿润的香气和小树一起迎了过来,柳见纯握紧她的手,两人出了高铁站,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种银白色。
“好大的雪。”申城毕竟是南方城市,雪再大也没见过这样的规模。柳见纯一下子连车也不想上了,恨不得在雪中走一走。
“要不然高铁晚点了呢。”虞树棠说,她的头发剪短了一点,发尾的小卷剪掉,看起来异常干练,简直是英艳同辉。
这是柳见纯第一次真正见到小树的新发型,上个月小树只回来了一趟,还有工作上的事情,她自己也有一些事情,正好快过年了,她放寒假,时间也充裕,就想着来京城玩一玩。
柳见纯说是想看雪,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虞树棠的头发。虞树棠不催她,今天下雪,她随身带着伞,正好派上了用场。她撑开,笑吟吟地看着姐姐用手指拨弄自己的头发。
“好看吗?”她问,柳见纯冲着她笑,一双桃花眼好清澈,“当然好看,很适合你。”
今天出门,柳见纯的头发挽了起来,插了一支玉兰花的u型簪,虞树棠自觉现在自己的心态很健康,和姐姐都会因为一些原因不一定每周都见面。
可是一看到姐姐身上自己熟悉的东西,闻到熟悉的香味,她就情难自已,哪怕一只手撑着伞,另一只手也要去搂柳见纯,声音闷闷的:“想你了。”
“我还想着你多久不破功呢。”柳见纯逗她,刚才还是成熟女人小树,这会儿马上撒起娇来了。
“这又不冲突。”虞树棠理直气壮,柳见纯不说她就不走,“你呢?”
“好啦,我也想你。”柳见纯说,虞树棠又问:“有多想?”
这次柳见纯凑过去,她的心跳,两个人这样浅浅地挨在一起,虞树棠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毕竟是过年期间,杨秀桦坚持不松口,虞家代替她传达了中心思想,意思是柳老师如果来京城的话就别去外面住了,在家住两天。
虞树棠很高兴,她一直想让姐姐看看她的房间的。柳见纯倒是有点细微的尴尬,但想想人家到底是一片好意,更何况杨秀桦还在自己家住过呢。
“等到把车停回家我们就出来散步。”虞树棠笑道,“姐姐,京城是不是特别冷?”
她止不住地想和柳见纯肢体接触,不急着启动车子,又握握她的手:“不过我们家有地暖!”
说到这儿,她压下心里头的悸动。一路开车回家。还下着雪,她开得很平稳,车子刚停到车库,虞家就先迎了出来。
还下着雪呢,廊下这俩人就开始没完没了地寒暄。一个说晚上吃什么我给你做,一个说不能这么麻烦,推来阻去,虞树棠实在不愿听了,拉起柳见纯的手就跑:“我们先散步去了!”
虞家一愣,这大雪天的,散哪门子的步?
可对于柳见纯来说,光这场雪,这趟京城之旅就是值了。更何况自己身边还有这棵小树呢?
两人甚至不需要说话,只需要这样咯吱咯吱地踩着雪,仿佛就能心意相通。
“我今年下半年可能能回去。”虞树棠道,“即使不回去,我五月的时候也要进团队了,会经常来申城开会出差。”
柳见纯隔了一会儿没说话,虞树棠疑惑地望过去,发现她竟然在东张西望。
“小蝴蝶酥?”她戳了戳柳见纯,浑然不觉她们两个人都变得孩子气了。“你在找什么呢?”
柳见纯说:“我在找有没有地方能让我们俩说悄悄话。”
虞树棠马上说:“有啊。”她家就住这附近,对这一片熟极了,很快带柳见纯来到了一条小巷子里。
雪天的天光朦朦胧胧地撒在窄巷里,柳见纯小声说:“我只有二十来岁的时候做过这种事。”
“什么事?”虞树棠好奇心很强,立刻要问。
下一秒她就知道了,柳见纯吻住了她的嘴唇,有点紧张,掌心湿漉漉地发汗。她是那种开放的类型不假,可这是在外面,国内又没有那种在外面就可以随时亲热的习惯。
她很快放开,一刹那间四目相对,几乎让她生出了一种小树的长睫毛扫过她心口的错觉。
“我能不能穿越到你二十岁啊?”虞树棠说,眼睛一眨也不眨,这次接吻,她连眼睛都舍不得闭上了。
“我决定暂时不当小苔原狼了。”虞树棠地发誓,“我决定要先穿越到小蝴蝶酥的二十岁,那时候我想比你大十二岁!”
小树有时候就有这样的天马行空,二十三岁的她和三十五岁的小树吗?柳见纯没法想象。
“你不能比我大。”柳见纯认真地和她讨论这个很没营养的话题。
为什么呢?
“因为我想做你姐姐。”柳见纯说,“因为我想,照顾你多一点。”
她说完,就轻轻地笑了:“恋爱中其实没有什么照顾不照顾的……”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声音渐渐地小了,事实上她也不需要说完整,因为小树心里是一清二楚。
这个女孩对她嫣然一笑:“是啊。”她好真心地望着眼前这个女人,“姐姐,这也是我想比你大的原因啊。”
但是她已经是够幸运的了。
幸运,虞树棠必须承认这个词。她实在是够幸运的了。她二十出头就碰到了柳见纯,顺理成章和她相爱,在她心里,这就是她最开始的初恋和最后的爱人。
实在是……太幸运了。
第134章 她自己都觉得奇怪,小树已经不知不觉间有了让她心安的魔力。
晚饭时间没有聊什么特别的, 倒是杨秀桦让虞家送了两样东西当作新年礼物,这可让柳见纯急忙地拒绝了好一会儿,可惜虞树棠在旁边一直帮倒忙, 到底也没能推回去。
她这次来还是带的特产, 没有像小树拜访一样带黄金首饰作为礼物。小树年纪小,礼物瞒着她这样用心,心底里也没什么顾虑, 她却不能这样做。小树家里的态度不明朗,她要是送贵的,反而弄得双方都尴尬。
这会儿两个金色的包装盒放在书桌上, 柳见纯眉头都蹙起来:“小树,这个我不能收, 还是放你这里。”
“你先打开看看嘛。”虞树棠说, 她眼巴巴地瞧着柳见纯, 不是劝她收下, 先劝她打开, “我妈确实是认真挑的, 这点我做证,姐姐,新年礼物有什么的,你起码打开看看。”
柳见纯拗不过她,里面是两只漆面发亮的木盒, 一打开, 不是眼前一亮, 简直是眼前一黑。
虞树棠马上藏不住地在旁边介绍:“这个是八宝吊坠, 这是凤凰香囊,里面可以放东西的……”
“确定是你妈妈认真挑的, 我怎么觉得是你认真挑的呢?”柳见纯微微叹了口气,“这些金子都能给你做嫁妆了。”
她真是脱口而出,吊坠和香囊都是沉甸甸的,工艺精致,灯光一照,打得人眼花缭乱。
“你怎么知道不是嫁妆?”虞树棠顺杆就爬,笑意盈盈的,“你肯定看得出来我妈已经同意了,她这人就是太好面子了,不肯明说,要不然不会让我和她一起挑去的。”
“哪怕是真同意也用不上这些的。”柳见纯扣上盒盖,“好了,先放你这里。”
虞树棠坐在椅子上拉着她的衣角装可怜,柳见纯忍不住笑,揉了揉她的脑袋,“好啦,你看我像是适合戴这种东西的人吗?你戴着正好。”
她赶紧转移话题,看虞树棠书桌上的东西,玻璃收纳盒是小树给她要的链接,放了一些她车的件,最显眼的地方,摆的就是那个抱着蝴蝶酥的黏土小人。
虞树棠的房间说实话,现在看起来几乎是生趣盎然的。大大小小的几个鳄鱼小玩偶,可爱的小装饰品,青翠的多肉,星星人马克杯……柳见纯感觉自己仿佛透过这些都认识的小物件,看到了这房间以往简洁冷淡的模样。
“这些可爱的东西我都认识。”柳见纯道,她俯身瞧了瞧桌面上能磁吸钥匙的长鼻狗摆件,被虞树棠搂着坐到了腿上:“当然认识,好多都是你送我的。”
柳见纯从善如流地侧过身,靠在她肩膀上,这个方向正对着窗户,窗外灯光明亮,雪中间停了一段时间,这会儿又纷纷扬扬地往下落了。
“没有这些东西的时候,我房间基本上没什么装饰品。”虞树棠说,“因为我总觉得在房间里摆那么多零碎的东西很麻烦。”
“我和你刚好不一样。”柳见纯道,她望着外面的细小的雪花,心里很安定。“我很喜欢往自己房间摆一些零碎的小东西,有没有用在其次,主要是看了就很开心。”
“我同意!”虞树棠马上附和道,她颊边的小笑弧深凹着,柳见纯亲了一下,情不自禁地又亲了一下。她忽然想自己是很自私的。她曾经认为只要小树开心就好了,现在她想,除了开心之外,她还想要小树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开心。
她不舍得小树和别人一起开心。
虞树棠笑容灿烂,细密整齐的牙齿露出来,像一头小鳄鱼。现在这样的笑容对她而言也不再罕见了。
柳见纯又想亲她一下,不过这次被虞树棠抢占先机,从长长的睫毛一路吻了下去。头发上是精油的花香气,脸颊上是面霜的柔香,再往下,她这儿的身体乳没有香气,只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杏子味缭绕着。
每个她吻过的地方,好像都燎起了一片鲜红的火焰。柳见纯模模糊糊地想:我们有多久没见面了?
不止一个月的,至少三十七天。小小的分别威力巨大,她浑身情不自禁地发着颤,像是肌肉记忆一样,抬起胳膊,想要摸索着去拿东西。
虞树棠椅子一转,三步并作两步,带着她一起倒到了床上。
灯光是智能的,说出指令有点出戏,柳见纯本以为自己会笑,结果她瞧着虞树棠深浓的眉眼,一时之间,除了面前这个女孩,真是什么都忘记了。
虞树棠不笑的时候总是带点冷淡的,只是没恋爱之前,这份冷淡仿佛是拒人千里,恋爱之后,就完全不是了。哪怕她再冷淡,柳见纯也是笃定的,她爱我,我是她最爱的恋人。
她自己都觉得奇怪,小树已经不知不觉间有了让她心安的魔力。
虞树棠有的时候爱枕在她胸前,但这会儿她只想不错眼珠地盯着姐姐。三十七天没见面了,她恨不得姐姐在的每分每秒她都得这么盯着。
大概是在她家的缘故,柳见纯水红色的菱唇抿得紧紧的,一丝声音也不想发出。虞树棠知道说隔音好也没用,主动将手递过去让她咬着。
柳见纯轻轻地咬住,眼睛也睁大了。哪里需要发出声音啊,她一双眼睛完全是活的,黑棕色的瞳仁亮晶晶地闪,满是湿淋淋的碎光。
牙齿从她的骨头磨过去,咬到她温热的皮肉,很小心地收着力气,但和身体一样诚实,会不由得用点力气,松开的时候,环上了一点细微的牙印。
地暖太热了,柳见纯觉得自己热得出了一身的汗。她低声喘息着,虞树棠同样是汗津津地贴着她,冷不丁地说:“姐姐,我感觉咱俩永远也不会吵架。”
“不可能。”柳见纯呼吸急促,“等到往后同居,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会吵架的。”
“要是同居了那吵架我也愿意。”虞树棠毫不犹豫地做出了选择,挺直的鼻梁在柳见纯胸脯上蹭了蹭,对方的眼帘垂下来,长睫毛遮住了半沿瞳仁,这是——纵容的信号。
“姐姐,姐姐。”虞树棠叫了两声,支起上身又叫道,“小蝴蝶酥,小纯,见纯,今天起床堆雪人吧?”
柳见纯睡得脸颊潮红,觉得自己已经被地暖给困住了,舒服得眼睛都睁不开,半晌才勉强道:“好……好呀。”
“真的好吗?”虞树棠直笑,重新钻到被子里抱住她,姐姐马上有点困扰地想翻身,她只好松开,“这下泡不软了,我感觉有个小蝴蝶酥要烤干在京城了。”
“烤干……就烤干吧。”柳见纯迷迷糊糊地说,“干干脆脆的才好吃呢。”
虞树棠被可爱的发晕,又想起床,又想多和柳见纯一起睡一会儿,犹豫了好一阵子,这才眷恋的起床,到楼下打算给她做早餐。
时间才八点,杨秀桦已经起了,虞树棠问道:“妈,早饭想吃什么?我爸起了吗?”
“不用管他,他中午再说。”杨秀桦现在不得不对自己女儿进行一些反面的刮目相看,“真的是不得了,谈了恋爱把你谈得五讲四美了。”
“那词根本不是这样用得好吗?”虞树棠问,“你喝咖啡还是牛奶?”
“你是教授人家是教授?”杨秀桦不吃她这套,“咖啡吧,我要拿铁。那个茉莉雪的豆子,看网上推荐买的,还挺好喝的。”
“杨女士你要求还挺多。”虞树棠笑道,她先是给妈妈做了一杯拿铁,随后给自己和柳见纯打了两杯奶昔。
杨秀桦端着咖啡杯往楼上看了看:“她怎么还没下来呢?老师还赖床的。”
“这和老师有什么关系?”虞树棠说,“一会儿我还要和姐姐去堆雪人呢。”
“老师还堆雪人的?”杨秀桦继续批判,“对了,那个礼物人家收了吗?”
她确实心里算认了这段关系了,不得不承认自家这棵小树在这段感情里全都是正向的改变。虞树棠说让她借新年的由头送份礼物她也觉得不错,就是她真不认为柳见纯能痛快地就这么收下,等到了房间估计还得拒绝。
“没有。”虞树棠道,她喝了一口奶昔,听自己妈说:“就说不该送黄金吧,暴发户审美,你送个包她搞不好倒背上呢。”
“她说跟我的嫁妆似的。”虞树棠说,“包她可能会背,但这是第一份礼物,总该郑重点吧。”
虞树棠穿了一身黑色的贴身毛衣,乌黑的头发散在肩上,杨秀桦自己也觉得女儿这段时间成长太多了,在工作上,也是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是该郑重点。”她装作没听见前面的嫁妆,难得顺着说,下一秒就憋不住了,“到时候分手可咋办啊?”
“你再说不吉利的!”自家女儿伸手把旁边的抱枕投过来,杨秀桦正高举着另一个要反击,余光瞥见柳见纯,正站在二楼上看着她俩!
“我去书房了。”杨秀桦若无其事地拍了拍抱枕,重新放回到沙发上,头也不回地走了。这可太伤害她在柳见纯面前的形象了!
柳见纯含着笑,这才下来,她可是想装看不见的!
虞树棠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到沙发上:“你要是早点出来就好了,能听到我妈同意咱俩,在你面前她嘴硬得不得了,我让她说她就是不愿意。”
“没事的。”柳见纯知道她认可就好了,其余的并不在意。她坐了一下,又起身,站到玻璃门前去看院子里的积雪:“我们堆个什么样子的雪人?”
“那可多了,什么都可以。”虞树棠兴致勃勃,“我上小学的时候,学校还办过堆雪人比赛,那时候堆兔子和小熊的多,要是动漫角色,就是海绵宝宝,方块的也好堆。”
柳见纯想了想:“不如我们堆雪宝吧?”
虞树棠立即响应,她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堆过雪人了,小时候她实际上也不大爱堆,觉得没意思,现在长大了,反而心境大有不同。
或者不如说,是和柳见纯恋爱之后,让她看待世界的方式都有了变化。
两人一人滚一个雪球,堆雪人的诀窍就是要用手的温度把雪球捏实,柳见纯预备滚下面那个最大的,虞树棠就用这个大小做参照,快速地滚了两个小的出来。
最上面的那个雪球滚成椭圆,柳见纯拿了个小铲子,细心地给雪球整理形状,还要画出雪宝的两道眉毛和灿烂的笑容。
旁边的小树递给她一根胡萝卜,插上做鼻子,两枚亮晶晶的纽扣,放上做眼睛,几根细树枝和石头,“等等,你从哪里拿的?”柳见纯诧异道,她本以为小树要去找一会儿的,没承想这么快就回来了。
虞树棠狡黠地冲她眨了眨眼睛:“我从后院的造景里拿的。”
柳见纯失笑,把树枝插上做头发,石头放上做衣服,一个,好吧,一个有点傻乎乎的雪宝就这样被做好了。
虞树棠捧场的打算鼓掌庆祝自己和姐姐一块做的第一个雪人,可她拿的这三根小树枝又细又直,直愣愣地戳在雪人脑瓜顶上,和被炮炸了一样,她一下没绷住:“这个雪宝还是个爆炸头呢。”
柳见纯也是忍着笑,为她们两个亲手做的雪人正名:“摇滚雪宝,没见过吧?”
她拿出手机,一连拍了好几张照片才罢休。
“你小时候参加比赛的雪人堆的是什么?”柳见纯问道,虞树棠说:“小猫!”
“还有照片吗?”柳见纯道,“我想看看呢。”
“还是别看了,刚才我不该笑的。”虞树棠装作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我妈说我做得像奇行种,那是我唯一一次在比赛里没有拿第一名。”
当时她的自尊心确实是受到了极大伤害,现在她就是……想趁机和姐姐撒撒娇。
柳见纯现在还很吃她这一套,摸了摸她的头发,又牵住她的手。不过一牵住,虞树棠就反过来握住了她的手。姐姐的手比自己还要凉得多,她握紧,放到了自己的羽绒服口袋里。
那里面有一层薄薄的绒毛,暖融融的,柳见纯站着站着,轻轻地把头靠在了虞树棠的肩膀上。
时间就这样变得好慢,每一秒都静静地淌过去,天地之间很寂静,只有小树浅浅的呼吸声,一声声落在她耳畔。
她的现实和悲观主义突然融雪一样消失了,就在这个时刻,她想她和虞树棠是真的能天长地久的。
“我们要是真的有小猫的话,你打算起什么名字?”这类问题之前小树问过她,说将来我们有小猫了,要怎么怎么样,不过她都没有好好地回答,现在她柔柔地将这个问题抛回去,虞树棠果然比她勇敢得多,和她曾经的应对是截然不同的两面!
“我早想了很久了!”这下虞树棠彻底刹不住车了。
“我一开始想着用食物的名字,就是那种很可爱的,花卷之类的,但是太容易撞名了。”
“然后我仔细想了想,我们不如用蝴蝶的名字当作大名,我都在网上查了,比方说有种蝴蝶叫中华虎凤蝶,咱们小猫大名叫中华虎,这也不是不行,绝对不会撞名的。”
“谁家小猫会叫中华虎呀?”
“我们家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