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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算账 你还有别的事瞒着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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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白天那会被祖父生病的消息冲昏了头脑 , 没反应过来还有些懵,但过了一天彻底缓冲下来,廖湫忱只消短短片刻, 就将一切全都捋清了。


    怪不得她祖父突然那么着急叫她回国,怪不得她祖父那么放心将她交给一个她根本没有相处过的陌生人去联姻, 怪不得她祖父前两天催促让她先跟陈雾崇来雾汀市。


    此刻先前出现的一切疑惑都迎刃而解。


    她祖父联合陈雾崇两个人一起骗她。


    祖父做这一切必然有他的考量在里面,也是为了她考虑。


    那陈雾崇呢?他怎么想的。


    他又是出自什么用意?他到底跟祖父谈了怎样的条件?


    廖湫忱对公司管理上面的事情从来不负责, 因此即使知道联姻也没有特地去了解。


    前面几次她跟陈雾崇谈话也只说了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虽然是联姻, 但不妨碍廖湫忱要让自己过的舒心。


    前几次她提什么要求他都没有任何意见地答应下来, 让廖湫忱以为他是真的准备和她好好相处, 长久发展的。


    不说百分之百付出真心, 起码是相互信任相互坦诚双方心知肚明的状态。


    陈雾崇居然不声不响瞒了这么大一个事情?


    如果不是今天钟越泽那边说漏嘴,她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廖湫忱仰着头,问话时视线死死盯着男人的眸子,眼角还晕着红, 这次不是因为难过掉眼泪导致,而是因为生气。


    男人触及到她的目光, 脸上的肌肉紧绷着,喉结滑动两下,眼睫微垂, 回避开廖湫忱的目光。


    虽然没得到回答,但两个人都心照不宣知道了答案是什么。


    室内开着恒温系统, 是极其合适人待的温度, 穿一件薄薄的睡裙也是合适的。


    但冷意此刻像一条蛇,一点点顺着廖湫忱的脚逐渐攀缠向上,一直蔓延到小腿、背部。


    廖湫忱原本还算温和的脸色一点点冷了下来。


    她是不喜欢也不关注他们的的利益纠葛, 但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


    他既然有自己的主张和打算,那还每天装出一副合格丈夫温润君子的形象陪她玩什么?


    廖湫忱冷笑一声。


    她要一次性,连带着前面的所有账一次性跟他全都算清。


    “先坐吧,别站着了,一直站着怪累的。”


    廖湫忱垂下眼,冰冷的神色慢慢缓和下来,看着男人开口,语气听不出什么异样。


    察觉到男人有说话的意向,廖湫忱率先开口打断:“我问你答就可以。”


    廖湫忱腿上的被子也已经随着他的动作滑向一边,滑腻的雪白的大腿暴露在空气里。


    但陈雾崇全身心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她脸上。


    老婆生气了。


    他解释的话还没开口,又被打断了。


    廖湫忱掀起眼皮盯着他,她头一次这么认真看陈雾崇,居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陈雾崇,除了我祖父之外,和我有关的事还有别的瞒着我吗?”


    一瞬间,陈雾崇所有准备好用来解释的说辞全部卡在喉咙里。


    第32章 甜枣 就在主卧洗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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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秒。


    短暂的半分钟被无限拉长, 时间在此刻仿佛失去了正常的流速。


    整个主卧除了两个人浅到微不可察的呼吸声之外一丁点声音都没有,连空气都寂静下来。


    廖湫忱换了个坐姿,将抱枕压在胳膊下, 两条白皙纤细的腿盘起,和侧坐的男人面对面, 主动松口:“这个问题确实有点强人所难,我从具体的开始问。”


    “第一个, 新婚夜那天晚上的事情,你到现在还没给我个明确的解释。”


    问话的时候, 廖湫忱顺势喊智能系统将主卧灯打开。


    她情绪已经平复下来, 只是鼻尖和眼尾残余一点淡淡的粉色。白色明亮的灯光一瞬间落在她身上, 本就白皙细腻的皮肤衬得发光。


    廖湫忱侧过眸, 眼睛像深色的湖泊,又像明亮的宝石,静静盯着一个人时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廖湫忱不说,不代表她忘了。


    她几乎是被迫回来联姻, 原先联姻单纯以为是为了廖家的利益关系。


    接触过后发现自己对陈雾崇也不是那么抗拒,于是半推半就认了下来。


    她本来对这段关系没抱多大期待, 也没打算让这段新关系在她生活中占多大比例。因此自然是不打算深究,觉得祖父既然给她选了,那凑合凑合也可以。


    但此时得知联姻原因的真相一角, 那么这段关系的意义已经完全不同了。


    廖湫忱无法再假装稀里糊涂继续下去。


    屋子有些闷,让她有些喘不上来气, 这样的姿势也别扭, 她问完问题,顺便下了床,也将窗户稍微推开一点点。


    廖湫忱透了两口气, 感觉稍微好一点,转过头去看坐在床边的男人。


    随着廖湫忱的动作,冰丝面料睡裙也像波浪般阵阵滚动,下摆随意搭在大腿上,偶尔滑到更上面一点。


    侧面的绑带也微微移位,蹭过她腰侧白腻的肌肤。


    她蹙着眉,睨着眼冷冷看他:“很难回答?”


    若说那天晚上在车上她问这个问题,他觉得难以启齿,所以犹豫不说,她还能稍稍保持理解。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总之该做过的不该做过的全都已经发生了。


    他现在在这装什么纯洁妇男?


    随着廖湫忱冷冷瞪过去的视线,男人像是被她目光吓到般,神色都变得紧绷起来,修长的手指摸索两下,深吸一口气才开口,“新婚夜发生了什么?”


    男人语气诚恳,向她道歉:“对不起,我当时喝醉了,醒来在侧卧,断片了,不记得了。”


    如果廖湫忱不是站在窗边,而是站在男人身边,就能敏锐注意到刚刚她目光看过去一瞬间男人西装裤下几乎遮掩不住的明显变化,而不是误会他被吓到了。


    廖湫忱设想过几种理由——他喝醉酒暴露真面目,醒来后又觉得丢人所以才假装无事发生……


    但从来没想到是酒后断片这种烂俗原因。


    她愣了一下,侧眸和男人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听见男人在夜里略显深沉和低哑的声音:“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难以启齿的人变成了廖湫忱。


    稍微有些冷的轻柔夜风顺着窗口吹进来,吹过她赤裸雪白微微弓起一点弧度的脊背上,将她睡裙布料吹起一点小小弧度。


    她的背却隐隐发烫。


    她要怎么说?


    说那天晚上他喝醉了,进来之后不由分说过来舔了她?


    “不记得那就算了。”廖湫忱假装云淡风轻,错开这个话题,谈到第二个,“还有上次,你误会我出轨,我还没跟你算账。你为什么不先过来问我?”


    一段好的关系形成的开始是坦诚和双方主动,以及不断的试错磨合,缺少任何一部分都不可以。


    廖湫忱没有感觉到陈雾崇的坦诚。


    上次酒店的事情、还有爷爷的病……还有和他的相处。


    无论她说什么,他都说好、嗯,她一生气他每次也很快认错,让廖湫忱想借口发挥都没余地。


    就连她现在问话,她看他的神情,也观察不出来他到底在想什么。


    不过本来相处也没有多长时间,廖湫忱并不强求陈雾崇。


    也没想着从他嘴里听到什么回答。


    她的目的是为了简单警告陈雾崇,并不是将这段尚不明晰甚至摇摇欲坠的关系直接搞到完全崩塌。


    她问完,也没等陈雾崇的回答,自顾自就继续说下去,“明天是周三,公司应该不能随便离人,明天我自己回去就可以。等我处理完家里的事,要出国了一趟,在国外我还有点事。暂时先不回雾汀市,直接从那边就出国了,等我忙完回国。我希望到时候我们再公开布诚谈一谈,再谈论合适的结果,可以吗?”


    廖湫忱说了很长一段话。


    夜风撩起她乌黑的发丝,又被她用手指轻轻捏住,撩回耳后,露出完整光洁的面庞 。


    男人薄唇动了下,准备开口,又被廖湫忱打断。


    他只能安静下来,仔仔细细听老婆讲话,只是注意力难免被她一张一合的唇分散几分。


    “无论最后结果如何,我希望我们最少还要维持表面和谐的关系,好吗?”


    虽然每段话后面都带了“可以吗”“好吗”,但语气却并没有征求意见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发号施。


    陈雾崇是商业合作谈判场上不容置喙的领导者,他向来是无往不胜的不可抗拒姿态,谈判桌上从来没有人能从他这里占到半分好处。


    但此刻面对廖湫忱,他那些用来谈判的技巧全都用不上一点,只有被动的份。


    从刚刚开始,他视线就没能从廖湫忱身上挪开过。


    老婆在说话的时候斜靠在窗户前,神色变得格外冷淡,像极了那天晚上她从他身上下去套睡衣时的那一瞬间。


    仿佛前段时间两个人之间短暂的温情全部都是他梦中一晃而过的错觉。


    明明现在的场景几乎和前两周晚上无限重合,但屋子里却没有当时任何暧昧的气息。


    陈雾崇几乎要克制不住自己。


    他视线分毫不差地锁在老婆身上,却又只能像阴湿角落长出来的植物,在阳光触及到时狼狈逃开。


    他想告诉老婆,是他喜欢她,是他爱她,是他觊觎她。


    是他强求来的这段关系。


    是他在得知廖祖父有给廖湫忱找适龄婚配对象时千里迢迢跑到廖家主动提了联姻,主动说要想照顾她一辈子。


    他承诺如果有任何不忠行为就净身出户把所有财产给她才勉强打动了生病又焦急的廖祖父。婚前有跟廖祖父承诺要保密病情才勉强得到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


    男人的目光几乎要凝出实质,一寸寸缠绕上站在床边的人。


    老婆每天的睡裙都很漂亮,漂亮到让他舍不得移开一点点视线。


    他想告诉老婆。


    他不介意她出轨,他只是害怕老婆不要他。但是他又嫉妒,嫉妒的几乎要发疯,嫉妒每一个出现在老婆身边,又可以得到她目光、得到她笑容的人。


    他们凭什么?


    老婆站在窗边,夜风一点点吹进来,抚过老婆的发丝,肩背,小腿,手臂……


    他其实连窗户缝隙吹进来的风和撒进来落在老婆身上的月光都嫉妒。


    要是老婆真的喜欢也可以。


    他可以抱着老婆,站在窗口,让老婆的腿缠在他腰上。


    他可以让老婆坐在窗户上,跟着夜风一起,一点点舔舐过老婆身上的每一寸,耳垂、锁骨、肩背、大腿、小腿……从头到脚,一分一毫都不落下。


    让老婆沾上他的味道。


    老婆会把他当成变态,当成个神经病,狠狠扇他一巴掌,然后指着他,一边掉眼泪一边骂他,让他滚出去。


    他可以顺势舔掉老婆的眼泪,搂住老婆因为夜风吹过被冷得瑟缩的身体,帮老婆取暖。


    再收获另外一巴掌。


    然后顶着两个泛红的巴掌印,心满意足蹭到老婆颈肩,浸泡在属于老婆的气息里,告诉发现已经发现不对劲,却逃不掉的老婆,“对,我就是变态。”


    然而想法都只敢在颅内预演。


    他什么也不敢做。


    他不害怕挨打挨骂,不害怕被罚,但他害怕老婆被气到。


    害怕老婆一怒之下一走了之。


    男人喉结滑动,垂下眼皮,遮住微微有些发红的眼睛,沉声回,“好。”


    廖湫忱将窗户关上,走到床边,对着已经起身的陈雾崇,神态又恢复平时的样子。


    明明是差不多的话,但再开口时因为有些娇纵的语气,并不像刚才那样给人冷漠的距离感。


    廖湫忱看了一眼时间,“好了,也不早了,马上十二点了。你先回去休息,明天还要去公司。”


    感觉到呼吸喷洒在脖颈身前,陈雾崇手指不自觉蜷缩两下。


    老婆向来是有这种魔力的,和当初他刚认识时,处事方法甚至一点改变,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


    让人挪不开眼。


    让所有靠近她的人心甘情愿向下沉沦。


    四舍五入他有一周没有近距离接触到老婆了。


    像上瘾的人,没碰过前还可以凭借其他东西短暂慰籍,真的接触过后就再难安抚自己。


    分开的每一分每一秒他几乎都在不停歇地想她。


    清醒想她,梦里也想她。


    白天时被挽起的黑发此时像柔顺的黑色瀑布般滑落,落在雪白的腰背和颈肩上。


    老婆的手指纤细柔软,气息全部溢满他鼻尖,动作轻轻柔柔。


    “注意身体,也别总加班太晚,洗了澡早点休息。”领带和微微有些乱的衬衫领口全被精致漂亮细腻雪白的手扶正。


    衬衫下臂膀紧绷到青筋凸出。


    陈雾崇用尽全力克制住想舔一遍,然后将老婆葱白手指含进嘴里的冲动。


    廖湫忱满意松手,“记得帮我安排回去的飞机,别告诉任何人。”


    “刚好我这段时间不在,前面夜没探讨过这个问题,我以后是要在这边常住的。这间卧室风格我不喜欢,这段时间记得找人重新装修一下,设计图我给你。”


    月光静静顺着窗口撒进来。


    气氛实在太好,很家常的话,廖湫忱正常说话时声音骄矜柔软,好像他们真的是相爱了很久的普通夫妻,在探讨日常家务平常事。


    陈雾崇对老婆从来没有任何抵抗力,即使很清楚这是老婆在“巴掌”后给的“甜枣”,但短暂的温柔里,很快彻底被迷昏了头。


    他喉结滚动两下,说:“好。”


    按道理今天应该到这里就结束了。


    男人却提起主动另一件事,“前天有场拍卖会,拍下来的东西给你放在衣帽间了,原本是打算你明天回来再告诉你的。”


    廖湫忱没问是什么东西。


    她忽然开口,“我要一个多月才回来,你现在去取睡衣,就在主卧这里洗澡吧。”


    第33章 浴室 再去拿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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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身体彻底僵住, 大脑夜跟着宕机罢工,一时没有动作。


    害怕是因为自己太过渴望所以又出了幻觉。


    片刻后又很快缓过来,干渴的喉咙像被灼烧, 勉强才挤出一个嗯。


    在他转身前廖湫忱又改了主意。


    “你先去洗吧,刚好我要去衣帽间, 睡衣我帮你拿。”


    在廖湫忱看不见的角度,男人的目光像潮湿阴冷的蛇, 双目变得赤红,一寸一寸缠上她暴露在外的每一寸肌肤。


    额上的青筋即将克制不住暴起。


    在他控制不住自己之前, 老婆踩着步子离开了卧室。


    但是卧室都馨香还没消失。


    都是老婆的味道。


    男人几近痴迷地嗅了嗅空气里的味道, 又不够满足。


    味道太浅、太淡。


    男人抬着步子进了浴室, 视线一寸寸扫过里面每一寸。


    在廖湫忱搬进来之前他在这里洗过几年的澡, 此刻已经丝毫见不到之前的痕迹。他残留的味道全部都已经被荡空,瓶瓶罐罐摆满整个浴室,里面老婆的味道比在外面浓郁。


    老婆今天应该才洗过澡,浴室的水汽还没完全散掉。


    男人仔仔细细将浴室全都看过一遍, 包括老婆用的装牙刷的杯子,忽然产生一种自己其实是个登堂入室的变态的错觉, 口干舌燥起来。


    缓慢舔下唇,敏锐听到外面有人进来的声音,将花洒打开。


    水砸在浴室地面上, 发出哗啦声,慢慢飞溅到衬衫上、裤子上-


    廖湫忱去取了睡衣, 拍卖会送来的东西摆在明显的地方, 很容易被人注意到——里面最贵的是颗钻石,已经被切割做成项链,其他的整齐摆在旁边。


    只匆匆扫了一眼, 廖湫忱就带着睡衣往回走了。


    她曲起手指,随意敲了两下浴室门,“陈雾崇,开门。”


    门被拉开,映入眼帘的是男人湿漉漉赤裸的上半身,下本身依然还穿着黑色西装裤。里面的花洒没关掉,水声还在响。


    男人喉结滚动两下,作势要把浴室门关掉,又轻而易举被廖湫忱拦住。


    她纤细的腰背露在外面,几乎一览无余落尽男人眼里。


    廖湫忱是相当明艳的长相,撩起眼皮时相当夺人眼球,她比男人低,但在起势上却丝毫不落下风半分。


    廖湫忱看男人一言不发地老实接过她递过去的睡衣,神色紧绷严肃。视线轻轻扫过与面色神情截然相反的下半身,有些好笑。


    她斜靠在浴室门口,灯光顺势打在她身上。


    单看长相想不出她的脾气,像东方故事里勾人心魄专门吸人精气的妖精,像西方故事里的魅魔。


    廖湫忱头微微侧一点,眸光和男人目光撞在一起,问他,“不让我进去一起洗?”


    老婆连喊他名字都喊的那么好听,那么独一无二。


    陈雾崇盯着廖湫忱,心甘情愿将自己全然奉上。


    花洒被关掉。


    曾经住过很久的卧室、用过很多次的浴室此时也显得略微陌生。


    陈雾崇动作有些生疏地关掉了花洒,往浴缸里放水。


    浴缸是后来加的,他并没用过几次,一直到廖湫忱来才真正被派上用场,成为整个浴室完整的一部分。


    浴缸也并不小,承载两个人并不算难事,但也并不大。


    浸泡在温热的水里,粗糙的和细腻的皮肤紧紧贴在一起,才勉强够用。


    “还没消掉?”


    廖湫忱蹙起眉,有些惊讶看男人肩上的痕迹——是她上次咬出来的。


    已经过了一周,没想到还在。


    她这个时候又恢复了平时那种不管人死活的娇纵样子,睫毛刚刚不小心被水打的湿漉漉,一双黑色眸子又圆又灵动,说完话后伸手去摸。


    还没摸到,先被男人的手抓住。


    手腕轻轻摸索几下,微微有泛红迹象。


    男人垂着眼,舌尖抵住上颚,喉结滚动两下,在老婆的注视下松开手。


    这么嫩。


    怪不得上次那么轻易就红了,不肯再摸。


    廖湫忱半低着头,完全没察觉到男人仿佛要将她吞吃入腹的目光。


    在浴缸里是一种和之前完全不同的陌生体验。


    随着动作一起的,还有水流波动时的冲刷感。


    男人的灼烫的手掌握着她的腰背,浴缸里都水也过来添乱,跟着一下下一起划过她的背,像被人在碰,泛起阵阵痒意。


    动作太大,一部分水从浴缸飞溅出去。


    廖湫忱咬着唇骂他:“你别把我水都弄出去,不要叫别人来收拾,全弄出去了你自己收拾。”


    其实在水里反而比在外面吃力几分。


    有种陌生的不可控感,跟着男人一起进去的,还有温热的陌生的水。


    本来就撑,现在更撑。


    廖湫忱警告了,但浴缸里的水依然被搅得天翻地覆。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逃不开,挣不掉。


    即使再来一次,廖湫忱也没比上次好多少,只多吃了一点点就眼泪就已经控制不住溢出来。


    温热的眼泪砸在男人的胸膛上。


    一回生二回熟。


    男人显然也要比前两次更大胆一点,没强迫她继续往下吃,但却将她按在原地不准逃开,半俯下身,动作轻而缓,一点点将廖湫忱脸上的眼泪全都舔掉。


    粗粝的舌头从眼角舔到下巴。


    “别舔!!!”


    廖湫忱已经完全忘了事情是她自己主动挑起来的,只睁圆眼带着怒气骂他,想制止男人这种行为。


    腰腹处像在被浴缸里的水在舔舐,耳廓、脸颊在被温热的粗糙的舌头舔,廖湫忱被刺激的几乎崩溃。


    说不清到底是难受,还是舒服过了头,眼泪控制不住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滚。


    在她怒骂过后,男人终于松了口,声音沙哑低声道歉:“别生气,我错了。”


    道歉了,却没有多少悔改的意思,男人将心底试图更过分的念头压下去吗。


    老婆会生气。


    不可以,老婆会讨厌。


    不能让老婆发现。


    男人动作实在有些快,廖湫忱几乎思绪涣散,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只缓慢眨着眼睛看他。


    眼泪粘湿睫毛。


    男人喉咙溢出一点轻笑,动作却没停,甚至更用力。


    温热指腹贴上柔嫩的脸,眼泪被一点一点擦掉。


    老婆。


    老婆好可爱。


    老婆全身都泛上粉色。


    老婆好漂亮。


    他略有遗憾地看着落在手掌的眼泪,干渴的吞咽下。


    好像把老婆一切全都吃掉。


    廖湫忱也从一开始的新奇变得难受起来,在水里泡的有点久了。


    她喘了两口气。


    声音也有些断断续续,“要泡皱了……出去……出去……”


    廖湫忱浑身都软的没力气,胳膊软绵绵勾住男人的颈,“……抱我出去。”


    从浴室转出来。


    白色的浴袍被平铺在略显冰凉的洗手台上。


    廖湫忱被抱着放上去。


    太仓促,拿进来的东西也不够。


    明天还要出门,廖湫忱并没有打算跟陈雾崇做很多次,只拿了两个,完全不够用。


    比前面任何一次结束的都早,虽然男人反应还没消减。


    陈雾崇一直贴心地等她缓过来。


    廖湫忱整个人都粉扑扑的,被抱着坐到上面,泛酸发软的腿自然垂下,搭在洗手台边缘。


    男人蹲下身,拿着毛巾,蹲下身,从最下面开始,一点点帮她擦身上水痕。


    柔软干燥的毛巾将晶莹剔透往下滴的水包裹住,慢慢吸收掉,等再挪开时露在外面的变成光洁白嫩的肌肤。


    偶尔有漏掉的地方,也会被细心补上。


    动作轻柔,一点点往上,擦到膝盖,大腿。


    廖湫忱微微垂着眼,纤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扫出一小片阴影,轻眨时像蹁跹的蝴蝶。她的脚踩在男人有力紧绷到肩膀肌肉上,被硌得有点疼。


    毛巾再往上,男人的手被廖湫忱轻轻挡住。她垂着眼睨他,居高临下看他,声音还略微有点哑,语气又随意散漫。


    “再去床头柜拿一个。”


    第34章 戏弄 陈雾崇,你是不是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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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湫忱的脚踩在男人肩上, 被捉住。


    刚从浴室出来,她的脚尚且还算温热,但比起他滚烫的掌心, 实在显得太凉。


    不知道他前面到底帮陈商行都干些什么,手怎么养的这么糙, 摸在她脚上也让人不舒服。


    身上完完全全被擦干,变得清爽起来。男人站起来, 比坐在洗手台上的廖湫忱还稍微高一点点。


    男人半垂着眼,睫毛遮住他暗沉的神色, 将微微有些湿的毛巾放在旁边。


    明明反应还没消退, 但本人像是和自己的东西完全分离般:“好了, 不用管我, 明天还要出门,我先抱你回去睡觉。”


    面上是天衣无缝的好好丈夫,只有微微沙哑的声音暴露出一点内心真实阴暗想法。


    想把老婆从头到尾吃下去,完完全全吃个遍。让老婆在凌晨都睡不了觉, 明天没办法出门,更没办法坐飞机。


    男人滚烫的掌心骤然从她脚上离开, 廖湫忱一时还有些适应不过来,猝不及防听到男人这番话。


    “……”廖湫忱一时甚至忘了遮住目光里的不可置信。


    如果不是他现在这个状态,她可能真的以为他有什么身体上不可言喻的障碍。


    廖湫忱忍无可忍, 踢了一脚在他大腿上。


    他腿上肌肉太硬,被踢了之后没任何反应, 反而她的脚被蹭得泛红。


    “别废话, 让你去就去。”


    廖湫忱骂完人,下一刻出乎意料地被男人一把搂起来。


    尽管知道屋内没别人,但这种姿态被男人从浴室带到卧室她还是有点恐慌。


    廖湫忱又害怕掉下去, 只能用胳膊主动搂住男人的颈,让两个人贴的更近。


    所幸屋内是恒温系统,并不冷。


    很短的一段路,平时走过来半分钟都要不了,这段路却在此刻仿佛被拉到无限长。


    廖湫忱从来没走过这样煎熬的路,虽然并不是她走,她甚至不用下地。


    她也不好意思催促男人,只咬着牙准备等一会要他好看。


    终于到了床边,廖湫忱松了口气。


    她以为男人要将她放下,正准备开口说好了。下一秒,出乎意料的,男人并没有将她往床边带,只将她带到床头柜子前,甚至没顺手的迹象。


    男人半曲下膝,连带着她也往下。


    廖湫忱差点惊呼出声。


    在她发出质问前,男人先开口,“拿吧。”


    拿什么?


    廖湫忱被男人搞得晕头转向,甚至反应了一下。


    离得很近,她轻易就拿到了。


    廖湫忱男人终于要松手把她放下来了,却没想男人原路返回了。


    她忍无可忍:“你干什么?”


    男人痴迷的视线不动声色落在她身上。


    他承认,他没忍住,刚刚完全是他故意的。


    老婆紧绷时用力勾住他脖颈的动作太明显,睫毛也一颤一颤的,一副想骂他又犹豫的模样。


    唇本来已经微微泛着红肿,水亮粉红的舌也是,又被贝齿咬住,更添负担。


    看的他几乎要克制不住像俯下身,帮老婆把里面多余的水分解决掉。


    今天没吃别的地方,老婆大发慈悲终于允许他接吻,刚才在浴室时尝到。像一汪小泉,湿润清甜。


    老婆太好看,因为刚才的事脸上晕着漂亮的粉色,忍无可忍质问他的时候半仰着头,脖颈处全都绷直,弧线优美。


    “没有备用床单了,弄脏了不好换。”


    男人神色正经,刚刚的有意为之就被冠冕堂皇的带回去。


    廖湫忱也没有精力在深究,她在苦恼另一件事。


    她捏着手里的东西,有片刻迟钝。前面都是陈雾崇自己来的,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用。


    于是她指挥:“把我放回去。”


    男人猝不及防靠近,温热的呼吸喷洒。


    廖湫忱仿佛被灼烫到,惊了一下后不满指责他:“突然凑这么近干什么?”


    男人声音略显低哑,像是哀求:“老婆,你帮我?”


    帮就帮。


    过程略显匆忙,廖湫忱几乎要累出满身汗,见勉强差不多,她不耐烦道:“好了好了。”


    她被放在洗手台上。


    睁圆眼看男人自己调整。


    刚才乱七八糟弄了半天别的事情,于是男人重头再来。


    只是廖湫忱坐在洗手台上,要比在浴缸里方便很多,他半蹲下身子就可以轻而易举吃到。


    廖湫忱满身是汗,细密的汗珠浸上鼻尖,在浴室明亮的灯光下显得亮晶晶。


    黑发乌黑垂下,擦过男人的肩背。


    廖湫忱哼哼两声,轻轻踢了踢男人的肩,示意他可以下一步了。


    男人得到示意,也像是忍了很久,起身是脖颈喉结还有湿漉漉的水痕,轻松抱起廖湫忱。


    他动作前所未有的粗鲁,廖湫忱甚至没反应过来,“浴巾掉下去了。”


    男人发丝都在滴水,呼吸有些沉,“没事。”


    她被抱着。


    依然是两个人默认的样子,刚刚好到廖湫忱舒服的程度,一点也不多。


    廖湫忱眯起眼,享受不劳而获的快乐,在中途忽然突发奇想抬起头。


    一瞬间对上男人的眼睛。


    抱着她的人来不及遮掩,晦暗深沉粘腻的视线就这么暴露在廖湫忱眼底。


    男人心跳加速,心跳声如雷鸣,仿佛下一秒心脏就要从胸腔冲出来。


    是一种又害怕又紧张的情绪。


    老婆会发现什么吗?


    老婆会讨厌他吗?


    老婆回去现在让他滚出去吗?


    在他胡思乱想之际,他清晰地感觉到被咬的更紧了一点。


    一时间,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老婆发现了他的真面目,指着他骂他变态,让他滚蛋,要跟他离婚。


    他不会离婚的。


    他会一寸寸将老婆用来指着骂他的那根手指舔过。


    然后告诉老婆他爱她。


    离婚是不可能的。


    心跳越来越快,他几乎要停住动作。


    然而老婆只是神色略带古怪看他,半响才开口,“陈雾崇,你是不是喜欢我?”


    老婆喊他名字还是那么好听,哪怕声音有些哑,也丝毫不影响她好听的音色。


    一时间陈雾崇说不出是没被发现所以松了一口气,还是遗憾老婆没发现。


    如果老婆发现,想跑。


    他会把老婆锁在家里。


    从自我意识脑海出来,大脑处理器开始运作,反应过来老婆刚刚问了他什么。


    “喜欢。”


    陈雾崇终于后知后觉发现自己陷入了个误区,确实不能让老婆发现他的肮脏心思,但要让老婆知道他爱她,老婆才能喜欢他。


    男人低着头,眸色认认真真,“喜欢你才和你结婚。”


    他补充,“只喜欢你。”


    这样的场面说这样的话实在显得太不正式,他们甚至还没分开,廖湫忱几乎全部重量压在男人身上。


    仅仅只靠两条纤细白皙胳膊勾在男人脖颈和紧实肌肉腰侧两条腿是不足以支撑她不滑下去的,男人的手稳稳拖住她。


    动作有些羞耻。


    如果再换个场合,廖湫忱会自然而然发现这句话里面几乎要溢出来的真心。


    但现在不是恰当的时机和场合。


    她不怀疑他刚刚说喜欢的话里有真心。


    上一周没在陈家,不代表她没从别处去了解陈雾崇。


    她终于发现他跟她想的还是略有差别。


    廖湫忱先前只以为他单纯需要廖家更上一层楼,所以娶她。


    但雾汀市也不是没有豪门可以联姻,如果说没有祖父生病,那么上面那个理由还依然坚固,但现在已经变得不是那么有力。


    起码他娶她一定是有别的居心在里头。


    而且陈雾崇的的确确没有任何绯闻,连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都没有——第一次听说时她并不太相信,后来他在飞机上跟她承诺廖湫忱也从依然半信半疑。


    也有可能他瞒得太好。


    但几次相处让廖湫忱对他略有改观,他看上去确实不像是喜欢这种事情的人,甚至有些冷静过头,每次都是她说结束就结束。


    廖湫忱勉强相信他真的是个正人君子。


    虽然这样,但她也不确定他刚才说喜欢的话里有几分假意。


    要说他完完全全喜欢她,爱她,她也是不信的。


    毕竟他们才相处多久,陈雾崇总不可能之前就认识她。


    皮肤滑腻,手掌粗糙,只简单几下腰侧就被摩挲到泛粉发红。


    廖湫忱盯着男人的眼睛,忽然弯唇,她睫毛又卷又翘,这个时候灵动的神态显得娇纵又调皮,“那就让我看见你的真心吧。”


    廖湫忱一只手放下来,猝不及防,往下又深了一点。她蹙起眉,警告他,“用力抱好,别让我掉下去了。”


    男人眸色沉沉,眼皮都不舍得眨,盯着她。没搞明白廖湫忱要做什么,但他还是离开答道,“嗯。”


    廖湫忱那只松开的手靠近他,她的手很白,现在微微泛粉,掌心贴上的胸膛。她仰着头,像是真的好奇,又像是在戏弄他,“你的真心在这里吗?”


    廖湫忱动作很轻,小指尾端轻轻勾过。


    确实是显而易见在得寸进尺戏弄他。


    男人喉结滑动两下。


    太恶劣了。


    老婆太欠收拾。


    廖湫忱的动作明显的带有试探和玩弄的成分在,随着她的动作,成串的汗珠顺着男人额角一点点滚下,男人本就粗重的喘息变得更沉。


    额上的青筋鼓出,已经在竭力忍耐,目光克制不住变得晦暗起来,他垂着头,舔了舔唇,没让老婆看见自己的眼神。


    “老婆,别摸了。”


    他说。


    怀里的人装作没有听到,变本加厉更加往上,终于摸到刚才在浴室没摸到的被她上次咬出来的齿痕。


    完全陌生的特别触感,男人的皮肤本就滚烫,加上有些凹凸不平,太过新奇,廖湫忱一时忘了收回手。


    男人忍无可忍,默不作声刻意松了松手上的力道。


    在怀里的人猝不及防发出一声惊叫后重新用力,搂住柔软身躯。


    他听见带着哭腔又怒气冲冲的声音:“陈雾崇!”


    第35章 好多 你脏不脏啊


    35


    刚才男人突然松手, 落下去一瞬间。


    前所未有的深度。


    廖湫忱还是没尝试过这么近的距离。


    她先被惊慌失措的情绪裹挟,下意识惊呼出声,带着怒意喊他名字。但为了不落得更下, 搂着他的那只胳膊又诚实地紧紧勾住男人的脖颈。


    廖湫忱声音不可抑制带上哭腔:“你干什么?”


    这份哭腔并不是源自于害怕或者委屈的情绪,是被突如其来的一下刺激到生理性流泪。


    她的眼尾更红, 脸和下巴也晕上粉色。


    刚开始有点疼,但很快又被别的东西压下去, 感觉也是前所未有的。


    纵然很快被重新托起,但廖湫忱手一瞬间抓紧, 才做的指甲在男人肩上划出明显的血痕。


    廖湫忱目光慢慢变得涣散, 连眼睛也因为溢出来的眼泪变得雾蒙蒙。


    她有些羞恼。被环抱向上的姿势让她轻而易举就够到他的颈肩, 甚至不用胳膊用力, 可见男人力气并不小,刚刚的动作也许是有意为之。


    廖湫忱再次咬上他的肩,原本已经变得有些浅的齿痕被重新加固。


    刚刚那一瞬间带来的效应不止这样。


    水向下流。


    被男人用手兜住。


    廖湫忱懵了一瞬间,大脑甚至没反应过来, 羞耻的简直想死。


    她被抱着,和男人挨得很近, 将他根根分明的睫毛和薄到能看见血管和青筋的皮肤看得一清二楚。


    男人的脸上很多汗,额头上也是。


    廖湫忱就这么猝不及防和他对上视线,她缓慢眨下眼睛, 听见男人低哑富有磁性的声音,“好多。”


    什么?


    什么好多?


    意识到男人说了什么, 她的身体里像忽然有一把火被点燃, 变得灼烫。


    她感到自己像被煮在沸水里,每一寸皮肤都烫的惊人。


    廖湫忱看向一切罪魁祸首、导致现在场面的元凶——她面前的男人。


    男人垂着眼,正在看她, 神色平静,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多么过分的话。


    廖湫忱怒火中烧。


    他那是什么眼神?!


    廖湫忱闹了脾气,不肯再配合,但悬在半空,她一时间也逃离不开。


    只能用别的办法去报复。


    重新沉下去。


    察觉到这次的不同,男人终于意识到老婆生气了。


    他喉结难耐地动两下,放低声音哄她,“老婆,放松。”


    绯红从廖湫忱颈肩脖颈蔓延到耳后。


    陈雾崇是可以强行用力的,但是他害怕伤害到怀里的人,只能小心翼翼哄她,试图让她松口。


    “我错了,老婆。”


    眼泪此时就像一种调剂品,太难受了太舒服了都会不受控制往下滚,廖湫忱自己根本没办法控制。


    男人又继续哄她——甚至可能他根本不知道错在哪里,但先开口哄。


    话也越来越过分。


    廖湫忱的睫毛、脸都变得湿漉漉,她忍无可忍伸手捂住他的嘴,声音有些崩溃:“闭嘴,别说了。”


    她连客气都不再客气,直接骂他,“陈雾崇,你是不是有病啊。”


    廖湫忱缓了一会,眼泪终于不再那么激烈往下掉。


    原本垫在洗手台上的浴巾已经掉到地上。


    男人低下头,想像之前一样去吃掉她的眼泪。


    被廖湫忱无情推开。


    老婆推开他的手也是软的,香的。


    老婆说得对,他就是有病。


    发病只能老婆来治他。


    他的眼睛被廖湫忱的手挡住,所以她看不见他潮湿粘腻的、仿佛沾上后就再也甩不掉的阴冷目光,她只能感觉到他身上比自己要烫很多的体温。


    男人缓慢舔下唇,克制住想要舔一口老婆手心的冲动。


    老婆每次不可置信时表情很可爱,乌黑的眼睛睁大圆圆的,微微蹙起的眉心和张开一点的唇全都在散发着用一个信息——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男人轻笑一声。


    老婆怎么这么可爱,这么天真,他做出这样的事太理所当然。


    他如愿被她狠狠用目光剜了一眼。


    廖湫忱甚至还没完全缓过来,嗓音还带着没散掉的啜泣声,断断续续,“你……你脏不脏啊?”


    男人动作顿住。


    猩红的眸子缓慢转动了两下,干渴的喉咙仿佛被灼疼。


    他不是第一次听见这句话,这句话在他前半生记忆力占了很大一部分。


    以陈商行为首的一群人,他们总是指着他,趾高气昂看他。


    “脏不脏啊你,把你那身血洗干净再进门。”


    “跟他那个妈一样脏。”


    ……


    老婆也觉得他脏吗?


    男人呼吸变得更沉,捏着怀里人的手也不自觉缩紧,他黑沉沉的眼睛像干枯的黑暗的井底。


    馨香顺着空气一起攀爬往上,灌入他的鼻尖。


    老婆嫌他脏也没办法。


    他们现在是一起的了。


    老婆在他身上。


    他会一寸寸地全部将她吃掉。


    但是老婆不会脏,他不会将老婆弄脏。


    老婆一辈子高高在上。


    皎洁像月光。


    在男人即将失去理智前,被怀里的人的声音唤回思绪。


    廖湫忱涨红脸,“你知道刚刚你都舔过哪,你就上来亲我。”


    她愤怒瞪他,埋怨他没把她的话记在心上,“我说过了,你吃完……”


    后面两个字廖湫忱讲不出口,含糊带过,在说“不洗脸不刷牙不准碰我”放大音量。


    男人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刚才失控,贴着他掌心的腰背两处已经泛红,老婆皮肤娇气,稍微用力就是要留下痕迹的。


    廖湫忱还在说,她的唇红红的,舌尖也是,湿润又水亮。


    在她终于停下,仰起头等男人给她道歉都时候,一个猝不及防的、炽热的吻落了下来。


    男人喉结湿漉漉的甚至还没干,胡乱挣扎间被廖湫忱用手摸到。


    “我要回去。”她重申,“我要回去。”


    就在廖湫忱快怀疑自己判断出了错,陈雾崇到底是不是个正人君子的时候。


    她被松开了。


    两个人都像在水里泡过。


    汗浸透了男人的脸,顺着往下,落在他坚硬的身体上。


    他锋利的眉眼终于在此刻完全展现出来魅力,面无表情时显得冰冷又吓人。


    地上的浴巾脏了,男人将旁边她常用那个浴巾扯过来,把她裹住。


    他收起刚刚一瞬间的神色,声音重新变得柔和起来,低声哄她,“我带你去洗一下,再抱你回去。”


    第36章 卷毛 那个卷毛狗在乱叫什么


    36


    廖湫忱被刚刚那一通给打乱思绪, 脑子还迷迷糊糊,陈雾崇则是被情绪冲昏头脑,因此两个人都忘了, 先前浴室就被他们两个搅得一团乱麻。


    浴室门打开,映入眼帘就是一副乱七八糟的场景, 有些瓶瓶罐罐落在地上,不知道从哪里落下的水撒了一地。


    廖湫忱脸一时间烧的更厉害。


    “我自己来。”她挣扎两下, 指甲在他肩背上划出新的痕迹,廖湫忱指挥让男人把她放下, “你出去, 我自己来就行。”


    灯光晃眼, 乌黑的睫毛遮住男人眼底深沉的眸色, 让人无法窥探到里面一点情绪。


    顿了片刻,男人还是松手,只仔细叮嘱她:“小心点,别滑倒了, 有事喊我。”


    刚刚在水里泡了太久,廖湫忱并没有精力和心情继续再泡, 只匆匆洗了个澡,就喊陈雾崇进去。


    把男人喊进去,廖湫忱的任务算是彻底完成。


    陈雾崇进了浴室, 扫了一眼浴室环境,潦草地冲了一下后, 将浴室大概收拾一下。场面终于变得没有那么狼狈, 起码是可以放心让阿姨进来打扫的程度。


    从外面可以隐隐绰绰看清浴室的场景,但浴室里面看不清外面,何况此刻浴室内水汽还没消散完全。


    浴室里每一滴漂浮在空气里的水汽仿佛都沾上了老婆的味道。


    男人俯身, 将唯一一件漏网之鱼,落在地上的浴巾,慢慢捡起来。


    每一个房间每天都会有人负责打扫擦拭,干净到几乎纤尘不染,因此浴巾落在地上并不脏,只是湿了一大片,不知道哪里的水。


    可能在落下来之前具有沾上了。


    男人目光盯着上面的水渍,眸光闪了闪,忽然舔了舔唇角。


    恋恋不舍地将浴巾松开,放回洗手台,男人才迈着步子出了浴室。


    床上的人早已经换了新的睡衣盖好被子,静悄悄地躺在床上。


    他的床。


    他睡了很多年的床。


    他的老婆。


    他唯一的、喜欢了很久的老婆。


    刚刚才骂过他、亲过他的老婆。


    男人望着这一幕,没由来的从胸腔里溢出几分兴奋。


    灯被男人关掉,卧室变得静谧和漆黑起来。台灯没开,突然关掉灯,时间又已经太晚了,登时整个卧室陷入一片漆黑。


    男人却丝毫没被影响,轻车熟路地摸到床边。


    只是他还没出声和动作,下一刻,一只纤细的胳膊从被子里探出来。


    在黑暗里,男人看清探出来的那只白藕般的手臂上还有他刚刚不小心用力留下的红痕。


    “你怎么把灯关了?”台灯被啪一下打开,霎时间昏黄的光带着她洁白的脸一起撞入他眼帘。


    刚刚没吃饱。


    冲动几乎是瞬间出现。


    男人干渴地吞咽了一下。


    廖湫忱睁着眼,睫毛卷翘,脸显然被擦过了,上面的泪痕已经没了。


    除了脸和探出来的胳膊外其他部分都严严实实裹在被子里,廖湫忱眼尾还是红的,稍稍有点肿、不太明显,在陈雾崇刚刚收拾浴室时已经冰敷过。


    她说话时眼皮微微向下,台灯下睫毛在她的眼睑笼出一片阴影,虽然神色恹恹,却显然不带任何疲惫。


    男人悬在半空的手顿住,若无其事收回。


    “太黑了摔倒怎么办?”


    廖湫忱有点夜盲,在太黑的环境下几乎看不见东西,因此刚刚那句疑问只是出自于随口关心。


    开了灯,她很快把手臂收回被子。


    男人目光追随着她的动作,听见她的话松了一口气,喉结上下滑动两下,将话题移开,“浴室我已经收拾过了,早上会有阿姨再来收拾一遍。”


    廖湫忱完全没察觉到男人的微妙变化,她点了下头。


    男人半俯下身,因为这个动作,他的背挡住身后台灯的光,廖湫忱有些看不清他的神情。


    她下意识捏了捏被子。


    然而男人只是帮她把被角掖好,“刚刚出了汗,别着凉,会感冒。”


    男人直起身,廖湫忱终于再次看清他的脸。


    廖湫忱一直知道他是很出类拔萃的优越长相,骨感绝佳,五官分明,线条流畅。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些背光的角度,廖湫忱头一次注意到,他那双眸子看上去深邃又莫测。


    “晚安。”


    男人的声音有些低,刚刚好够她听见。


    “晚安。”


    廖湫忱下意识回,又有些怔然,意识到这是他们第一次这样略显亲密地互相道晚安。


    最后的最后,连床头腕表上的秒针都转了半圈,男人却久久未动。


    在廖湫忱以为男人下一秒就要上床躺在她身侧时,他略显沉闷的声音才传来。他的指腹贴上她眼角,轻而柔碰到她有些肿胀酸涩的眼皮。


    “别难过,有事找我。”


    廖湫忱没回话。


    两分钟后,随着轻轻一声门响,男人略显高大的身影消失在卧室门口。


    刚刚临走前男人又折返浴室,不知道拿走了什么东西。


    男人离开后,整个主卧重新变得空荡和寂静冷清起来。


    廖湫忱感觉到心脏变得有些沉重和疲累,她将脸进被子里,片刻后才重新抬起头来。


    她探手,刚刚掖好的被子轻而易举就散开,床头柜上的手机被她摸过来。


    调了暗色模式的手机光在台灯下显得微弱,但打在廖湫忱脸上,又有些明显。


    将她脸上不甚清晰的湿漉漉的痕迹照的一清二楚。


    廖湫忱只花了片刻功夫就找到了聊天软件黑名单,将备注为“钟越泽”的联系人从黑名单拉出来。


    指尖在屏幕上敲敲打打,又不知道发什么更为合适。


    找钟越泽问她爷爷的事?那她现在还不如立刻起身去隔壁找陈雾崇。


    手指动了动,廖湫忱最终没按熄屏键,她将界面滑到了和祖父的聊天框,很快又将界面换到了和廖筠心的聊天框。


    聊天记录都是些很平常和无关紧要的话,丝毫看不出任何异样。


    廖湫忱咬咬牙,忍住没让眼泪从眼眶滚出来,又深吸一口气,将手机熄屏后扔回床头柜。


    明天回去看了实际情况之后再说,憋着急下什么定论。


    廖湫忱安慰自己。


    虽然在心里安抚自己,但内心深处的焦虑骗不了人。


    廖湫忱一夜无眠,睁着眼睛一直等到天亮。


    早晨负责打扫卫生的佣人蹑手蹑脚推开主卧的门,动作轻到几乎听不见任何声音。


    廖湫忱眼皮动了动,缓慢起身,从躺着的状态改为坐起来。


    一晚上没睡,她的精气神也不是很好,加上昨天哭过,眼睛里还有位未消散的红血丝。


    阿姨扭头,被坐起来的廖湫忱吓了一大跳,连忙道歉,“廖小姐,我吵醒你了吗?实在抱歉。”


    都知道她不喜欢被喊夫人和太太,现在陈宅的人全都喊她廖小姐。


    听见阿姨的声音,廖湫忱原本起来时蹙着的眉心很快松开,她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不是,我刚好醒了。”


    廖湫忱把腿从被子里拿出来,因为手和脚都是冰凉的,所以她这次没有赤脚,而是踩着拖鞋下了地。


    活动了两下,廖湫忱感觉到自己的体温稍微回升了一点,不再那么冰凉。


    阿姨拿着工具,看见廖湫忱从来床上下来,连忙道,“刚刚早饭才做好,陈先生正在餐厅吃。”


    “谢谢。”廖湫忱笑了一下,透过镜子看到自己堪称难看的笑脸,很快又重新收回。


    她准备进洗手间洗漱,推开洗漱台的门时又想起来昨天晚上她和陈雾崇从浴室到洗手间的荒唐。


    “……”


    阿姨刚进来,洗漱间还没来得及打扫。


    廖湫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拿起洗漱用品,然后出了门往侧卧走。


    廖湫忱抱着东西,迎面和正走过来的男人撞上。


    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不过很快男人伸手,动作熟稔将廖湫忱怀里抱的东西接走,半低着头,视线落在她身上。


    廖湫忱昨晚略有些慌慌张张,所以后面洗完澡后这件睡裙选的很随意。丝绸缎面的布料紧紧贴着她的皮肤,粉色很衬她。


    只是昨天留下的痕迹还露在外面一些。


    男人眸色沉沉,内心略有遗憾。


    昨天晚上老婆骂他骂的太狠,警告他不许再留太显眼痕迹,不然没有下次了。


    男人目光不动声色在廖湫忱身上扫过,很轻易就看出她昨天晚上没休息好。


    身侧没有老婆,他也没有休息好。


    但男人什么也没说,即使眼神痴迷到几乎要粘在老婆身上,也只装作平常口吻:“醒了?”


    廖湫忱嗯了一声,“我那边阿姨正在打扫,过来你这边洗漱。”


    她上下扫视了一眼他的装扮,随口道:“准备去公司?”


    男人声音低沉,耽说出的话却仿佛惊雷 “不是,一会陪你回去。”


    廖湫忱原本还略显懒洋洋的神色顿住,连正在往侧卧走的步子也停住,仰起头去看他。


    她皱着眉,就差没把“没让你去”几个字写在脸上。


    刚起来,一点没收拾,廖湫忱头发还有些乱。


    这种乱丝毫没有影响她的颜值,反而有种不同于往常精致的慵懒美。


    男人抬手将挡在她眼前的一点发丝拨到后面,语气平静正经,像完全不含私心的公正客观的分析,“我跟你一起回去,爷爷更放心。”


    他又看廖湫忱,看清廖湫忱的顾虑,接着补充道,“没告诉爷爷,飞机已经提前安排好了,什么时候出发都行。”


    廖湫忱匆匆吃了点,着急地催促陈雾崇出发。


    还是同一架飞机,但心情完全不同。廖湫忱上一次在这架飞机上还有闲心观察飞机布置装扮,甚至跟陈雾崇接吻。


    但这一次廖湫忱完全没有任何心思做别的事,焦灼感蔓延上她心头,离廖家的距离越近,她越心情难安。


    陈雾崇没说谎,廖湫忱这次也确实打了祖父和廖筠心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她匆匆赶到病房时,廖祖父躺在病床上还没睡醒。


    病房很高级,保密性也是一流的。廖家名下并无涉及医疗行业的产业,因此廖祖父治病是在陈家的私人医院,用的医生和护士都是陈雾崇找来世界顶级的。


    病房门半开着,廖湫忱透过门缝看见病床上熟悉的身影,眼泪就克制不住掉了下来。


    只是眼泪掉的无声无息,又很快被她用飞快速度抹掉,除了旁边眼睛也不眨盯着她的男人,并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廖湫忱专心致志看病房里面的人,自然也没注意到男人近乎凝视的目光。


    医生跟在她和陈雾崇旁边,试探性开口,喊的廖湫忱,目光看向的却是陈雾崇:“廖小姐,需要帮您把廖先生叫醒吗?”


    廖湫忱摇摇头,让跟在陈雾崇和她旁边的医生护士们都先离开。


    所有场合,她出场时排场一向怎么大怎么来,廖湫忱几乎就要忘掉如此小心翼翼,几乎到了蹑手蹑脚程度的感受。


    廖湫忱推开门,进了病房。


    现在是传统的中午午休的时间,病房内窗帘只拉了一半,半遮半掩。阳光顺着玻璃床撒进来,并不刺眼,反而有些暖洋洋。


    屋内的温度系统和换气系统都是最好的,而且是在大夏天,但廖湫忱依然手脚冰的吓人,呼吸时还是嗅到了明显的属于医院的消毒水的气息。


    她动了动有些发麻都指尖,静静凝视着床上的人。


    忽然有些不敢靠近。


    心里冒出来一个念头。


    如果这样只是一场梦,她一睁眼醒来自己还躺在留学时住的卧室,接到廖筠心的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廖湫忱坐在病床边,一眨不眨看着床上的人,忽然惊觉祖父是很憔悴了。


    比她那天跟陈雾崇离开时还要憔悴好多。


    即使睡着了,面容里也是遮不住的疲惫感。


    陈雾崇盯着廖湫忱看了一会,还是默默出去了。


    自从病开始恶化,廖祖父就变得很眠浅,睡着的时间也大大缩短。


    今天久违得睡地时间变长一点,廖祖父一睁眼,看见坐在床边的人,一瞬间以为自己还没睡醒。


    廖湫忱红着眼眶看他,并不说话。


    他缓了片刻,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真的是廖湫忱回来了。


    祖父好歹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虽然生病了,但板起脸时气势丝毫不减,他质问,“谁带你来的?是不是陈雾崇。”


    这次也不喊亲昵的称呼了,改喊名字。


    廖湫忱终于克制不住,眼泪从眼眶里溢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掉,声音里有克制不住的哽咽,“爷爷,你不要问这个,先说你为什么要跟筠筠瞒着我?”


    廖祖父瞬间哑火,见廖湫忱掉眼泪更是手足无措,连忙道,“祖父错了、祖父错了。”


    廖湫忱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串一串往下掉。


    “我已经活了这么久了,早成老头子了,所有人迟早都是要死的,而且现在医生还没下定论,什么情况还不一定,有可能我明天就好了嘛。我和筠筠不想让你担心,所以瞒着你。”


    廖祖父坐起来,他的手很轻很轻拂过廖湫忱发顶,又往下,帮她把眼泪都抹掉。他的声音温柔又平和,像曾经喊过无数遍那样喊廖湫忱,“啾啾。”


    他说,“你不要难过。”


    廖湫忱喘着气,眼泪往下滚,她的眼睛溢满眼泪,鼻尖也红。


    廖湫忱想说不是的,哪有像说的这么简单又轻松。


    她想质问,既然情况不一定,那为什么还要联合廖筠心瞒着她。


    她还想问他,那为什么那么着急给她和廖筠心想好后路。


    但此时此刻,看着祖父的脸,廖湫忱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喉咙,什么也说不出来。


    廖湫忱不是什么都不懂,她什么都懂,但此时此刻,她只能装聋作哑。


    她最终缓慢眨下眼,点点头,“你要好起来。”


    祖父在心里叹口气,不动声色扯开话题,“好了,不说我了。怎么突然跑回来?后面有什么规划没有?想跟筠筠进公司学习一下,还是继续玩?”


    他补充,“没有逼迫你的意思,只是问问你,你要去集团,筠筠肯定也乐意。”


    廖湫忱的眼泪将睫毛沾湿,“你都把我嫁到那么远了!还问我要不要去集团做什么?”


    不过就算祖父不将她嫁过去,她也不会去集团的。


    不过气氛缓和下来,没有刚才那么紧张激烈了。


    “雾汀市也有廖家产业,而且现在陈家那么多产业也是你的。”廖祖父笑笑,视线往门外瞟,语气也缓和下来,没有最开始咄咄逼人,“我刚刚看见雾崇过去了,你们相处的怎么样?”


    之前都只是在视频上看到过,今天总算见到面,虽然昨天一整晚熬夜之后难免憔悴,但廖祖父还是看得出来,廖湫忱这段时间过的很好。


    “你们感情培养的怎么样了?他要欺负你的话,你过来跟我和筠筠说。”


    廖湫忱没回答,沉默在病房内维持了片刻。


    廖祖父帮她擦掉眼泪,忽然又问,“啾啾,你喜欢不喜欢他?”


    廖湫忱憋了一会,想让自己控制住心情,还是没忍住。眼泪又开始汹涌地向下掉,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除了前几次跟陈雾崇在床上,她很久没有这么狼狈的样子。


    “不喜欢,我不喜欢。”廖湫忱恶狠狠道。


    廖祖父却一下听出廖湫忱潜台词。


    廖湫忱不是不喜欢陈雾崇。


    廖湫忱只是在发泄她不喜欢他生病。


    廖祖父一直发愁在哪个时机告诉廖湫忱比较好,每次准备要说,到头来又舍不得。他不舍得说,廖筠心也不舍得说,拖来拖去最终拖到这么个局面。


    廖祖父眼眶也有点泛酸,他用手拍拍廖湫忱的头发,虽然哄她,却还是板着脸装成严肃的样子,“好了,不要难过了。”


    廖湫忱太伤心,廖祖父太发愁。


    他们两个谁也注意到,就在他们说这几句话的功夫,一个人影从外面进来了。


    “不喜欢。”


    熟悉的身影声音,有些恶狠狠的语气,让男人推门的动作一瞬间僵在原地。


    陈雾崇早知道这段关系是他强求来的。


    但在这一瞬间,心脏依然像被人用密密麻麻的针扎破,溢出鲜血。


    他目光透过门缝钻进去,一眼就看出廖湫忱正在背对着他哭。


    廖湫忱哭都时候并不猛烈,只掉眼泪,身子微微抖。


    他这段时间见过不少次,所以很熟悉。


    因为刚刚听见的那句不喜欢泛起的酸涩减退,转而更猛烈的心疼。


    他是想要看老婆哭,但不是这样。


    廖祖父已经转开话题,“好了,你这段时间准备哪天出发去英国,直接从这边走,让家里给你安排飞机。”


    廖湫忱眼泪止住,只是声音还能听见哭过,“我不去英国了,我要待在家里陪你。”


    “你总不能让雾崇一直陪你待在廖家,陈家还有那么多事情。”


    “那就让他自己回去,我一个人待在这边。”


    廖祖父不赞同看她,“那像什么话。”


    “我要好好看着你监督你治病,不准消极治病。”


    廖湫忱软磨硬泡,还是留下了。


    廖筠心最近最忙。


    廖爷爷的病已经逐渐瞒不住,隐隐透露出点风声,集团内部的一部分人开始蠢蠢欲动,她最近忙的焦头烂额,几乎一整天二十四小时吃住都在集团里面解决。


    唯一放松的时间就是抽出空给廖湫忱打视频,连别墅都顾不上回去。


    今天有个重要的招标会,她要亲自参加,忙到晕头转向,因此完全不知道廖湫忱已经回来的事情。


    医院待遇,从病房到环境、还有医生都是最好的。


    但廖爷爷依然不愿意晚上让廖湫忱在医院,命令陈雾崇把她回别墅休息。


    他讲话时面上还带着笑意,气质温和平静,完全不像生病的人,“你白天陪我,晚上还陪我?”


    “雾崇专门陪你回来,你让他天天坐冷板凳。而且你住医院,我百分之百不同意。”


    祖父在这件事情上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坚定,廖湫忱跟陈雾崇回别墅住了。


    别墅除了佣人,只有廖湫忱和陈雾崇。


    廖湫忱身心俱疲,也懒得管会不会被发现,更没有精力去管陈雾崇的心情变化,按照两个人之间分房睡的约定,让陈雾崇睡到二楼客房去。


    廖家的人佣人小心翼翼,见了廖湫忱就像兔子见了狼,大气都不敢喘一个,连平时活动走动都少了很多。


    洗完澡,廖湫忱穿着睡衣坐在床上,失神地想事情,恍然回神,才发觉已经过了很长时间。


    廖湫忱想喊吴妈给她煮杯牛奶,然后忽然想起来吴妈还在雾汀市陈家,没在廖家。


    她踩着轻而慢的步子下地,准备自己去。出了卧室,外面是冷寂的一片一,瞬间所有心情都没了,又转头回了卧室。


    廖湫忱躺回床上,打开手机,从列表翻出一个联系人,发了几条消息出去。


    才把手机放下,从床头柜摸出药瓶,喝完药廖湫忱很快睡着了。


    廖家默认的规矩,晚上时四层是不允许有人上去打扰的。


    到深夜,整个别墅寂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一道黑色的影子顺着楼梯从二楼到了四楼,没有任何人发现。


    廖湫忱卧室被男人轻车熟路地找到。


    她今天没开台灯,卧室很黑,但陈雾崇还是精准找到了廖湫忱的位置。


    男人站到床边,高大的身躯像是一堵墙,垂着眼睛看床上的人。


    屋内太暗,但足以让他看清。


    老婆睡着后连神色都是委委屈屈的,抱着被子,看得出来是难过狠了,在梦里也不是很安稳的样子,眉心微微拧起。


    但老婆没有在他面前表现出来一分一毫,即使今天晚上他送她回来,她也只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老婆不喜欢他,老婆不相信他。


    这个念头像正在充气的气球,越涨越大,很快充斥到他整个胸腔。


    男人目光沉沉,痴迷看床上的人,深吸了口气。


    没关系。


    高大的身躯动了动,俯下身,腰背弓起来,他的指腹轻轻碰到床上躺着人的眼皮上。


    廖湫忱连眼睛都忘了消肿,又或者是睡前刚刚哭过。


    男人一动不动盯着她的睡颜,前两天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害怕将她吵醒,因此这次靠近格外小心。


    廖湫忱今天睡得相当不好,他靠近时可以轻而易举感觉到老婆今天的呼吸急促又紧张。


    男人像一条隐没在暗处的蛇,悄无声息贴上床上的人,似乎是察觉到了身边有温热的体温,廖湫忱的呼吸渐渐平复了一点。


    身体下意识往男人身边靠。


    睡袍也挡不住男人身上的体温。


    廖湫忱冰冷的脚靠近男人腹部,被捂热了一点。


    她睡得并不安分,甚至乱动。


    脚抵在睡袍上不舒服,很快将睡袍踢开,直到碰到那层炙烫的皮肉,才心满意足安静下来。


    只留另一个人倍受煎熬。


    老婆安静下来后,男人才缓慢转动眼睛,盯着怀里的人。


    他轻轻笑一下,把所有念头抛掉,含上怀里人的耳垂,“没关系。”


    老婆,没关系。


    我喜欢你就够了-


    公司太多事,有些事情必须陈雾崇亲自拿主意,不能长期离人,陈雾崇只陪廖湫忱在廖家住了两天,被迫回去。


    他刚下飞机,就接到老婆的电话。


    老婆的声音隔着手机也是那么好听,这个声音远比陈雾崇亲耳听到廖湫忱讲话的声音要多得多,他在无数段录音里听到过这个声音。


    “你忙集团的事情,不用过来了,我自己可以。”


    在某种时候老婆又格外残忍,甚至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电话就挂断了。


    回廖家第五天,廖湫忱被徐柚瑧约出来。


    徐柚瑧今天刚好开学,约的地方选在了大学门口一家普通的咖啡店。


    徐柚瑧早早就到了,见到廖湫忱一瞬间,她愧疚道,“对不起,我也才知道。”


    廖湫忱将服务员手里的饮品单接过来。


    这几天下来,廖湫忱明显消瘦不少,点完咖啡,她看了徐柚瑧一眼,语气轻松,“跟你有什么关系?我爷爷连我都瞒着,你又从哪知道。”


    “爷爷现在情况怎么样?”


    “我每天都去看他,情况还好,没有传言那么差。”


    潦草聊了几句,这个话题在这里打住,又聊到别的地方。


    虽然都是些没什么营养的话,但廖湫忱心情还是放松不少。


    到最后徐柚瑧喊服务员结账,扫码顺便问她,“你一会回廖家吗?”


    “回,怎么了?”


    “一会蹭一下你的车。”


    廖湫忱感觉到身周仿佛有人在盯着她,蹙起眉,扭过头看了一圈周围,却什么也没看到。


    她转回头,才回答徐柚瑧的话,“行。不过你家里都没人,离学校那么远,怎么突然回去住了?”


    徐柚瑧含含糊糊。


    廖湫忱给她保留一点面子,不追问。


    徐柚瑧岔开话题,“你刚刚看什么?”


    廖湫忱指尖捏着咖啡匙,轻轻搅动两下杯子里的咖啡,“感觉有人看着我。”


    “大小姐你长的那么好看,不管到哪被看着才是常态吧。”


    “走吧。”


    门上铃铛响了两声。


    她们两个一前一后出了店。


    紧接她们的,是一个高大沉默的身影。


    男人盯着廖湫忱的背,想要追出去,被店员拦住。


    “先生,还没结账。”


    “……”


    太专注了,完全忘了这个事。


    叮咚两声,收款码到账。


    男人将手机塞回兜里,大步离开咖啡店-


    廖湫忱顺便把徐柚瑧带回去,又换了身衣服才出门。


    她今天腾出来一整天的时间,除了见徐柚瑧外还有另外一件事,去机场接人。


    “Claire!!!”


    男生一头卷发,皮肤很白,又瘦又高,两只眼睛像两颗蓝色玻璃珠,在阳光折射下,一只手拖着行李箱,远远看见廖湫忱就向她招手。


    等到两个人靠近,他才用略显蹩脚中文开口:“我非常思念你,你最近还好吗?”


    “……”他跟谁学的中文?


    廖湫忱用英文道,“好久不见。”


    按照礼节两个人习惯性很轻拥抱一下。


    “东西带了吗?我开了车,带你去酒店把行李放好,请你吃饭。”


    廖湫忱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


    这次不像那天在山上,陈雾崇将他们的对话听得完完整整。


    那个卷毛狗在乱叫什么?


    在不远处,男人将手里的瓶子差点捏扁,沉郁的神色引来身旁人的注视。


    陈雾崇的心酸胀起来,像被浸泡进醋里。


    老婆不让他过来看她,就为了见这个卷毛狗吗?


    他目光挑剔地仔仔细细将拎着行李箱的男人打量了好几遍,有些咬牙切齿。


    这个卷毛狗这么瘦。


    老婆到底看上他哪里?


    旁边母女匆匆从陈雾崇身边路过,母亲将女孩直接抱起:“别乱看,快走。”


    男人完全没注意到周围人,他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另一边。


    虽然表面上默不作声,但手上青筋暴起,视线一动不动。


    看见廖湫忱跟那个卷毛狗上了车,男人唇线绷紧,将手里的东西扔进垃圾桶,抬手把帽子戴上。


    第37章 跟踪 先生,您小心一点


    37


    卷毛原名John King Fairbank, 中文名费正清。中文名是他女朋友帮忙取的,他本人是土生土长的英国人。


    廖湫忱跟他的交集全来自于他女朋友,谢清。


    谢清家和廖家在同一片别墅区, 她比廖湫忱早一年出国,廖湫忱在国外没少被她叫出去玩——因此和费正清也产生少许交情。


    不同于陈雾崇没变过的沉闷西装, 与钟越泽花里胡哨的打扮也不一样,费正清全身上下都是相当简单清爽的装扮——白色T恤, 蓝色牛仔裤,运动鞋。


    牛仔裤有点短, 露出他白到发亮的脚踝。


    从他的打扮也可以看出一点东西, 他和廖湫忱并不是一个圈子的, 但费正清是大大方方都性格, 他露出个笑容,“我说我自己一个人可以,清清非让你来接我,真是劳烦了。”


    “……不劳烦。”只是他执拗要讲中文, 蹩脚的中文水平给廖湫忱一种淡淡的人机感。


    廖湫忱带他往她的跑车走。


    这几天全在医院,廖湫忱忙的头晕, 更何况她向来不是体贴别人的性格,从来都只有别人上赶着去体贴她。


    廖湫忱将后备箱打开,费正清自觉地自己提着行李箱往进放, 没敢再麻烦她一点。


    廖湫忱先开车送他去酒店。


    费正清坐在副驾驶,显得束手束脚。廖湫忱接到谢清电话, 她并没有让人听自己打电话的癖好, 因此发车前特地戴着蓝牙耳机。


    “接到了没接到了没?”


    车子顺利驶出停车场,廖湫忱对谢清急切的语气无语,“别催了, 接到了。”


    谢清舒了一口气,“那就好,你把他先放在你们家酒店,房间挑好一点的,我报销。”


    廖湫忱一边听谢清讲话一边专注看路,因此没注意到身后不紧不慢跟着她的黑色车辆——如果注意到,廖湫忱势必要认出来,那辆车她前段时间才坐过。


    后车坐着的男人夜并不安宁,他面无表情看着前面的跑车,在心里恨得牙痒痒。


    恨不得现在就让司机冲前去,把前面两个人拦住。


    他刚刚亲眼目睹了那个卷毛坐上他老婆的副驾驶。


    老婆开车,他都还没坐过。


    那个卷毛凭什么?


    男人的目光实在骇人,司机无意间透过后视镜扫见,被吓了一大跳。


    司机在陈雾崇手底下时间也不算短,给他开车这么久,哪怕当时陈商行……


    司机打住思绪,不再去想那个事情,继续惊讶,也没见先生露出过这种神情。


    他眼观鼻鼻观心,尽量装作心无旁骛开车的样子。


    费正清等到廖湫忱打完电话才开口,“是清清吗?”


    廖湫忱淡淡嗯了一声,“她还有点事,给我说过两天就回来,这两天让你有事线找我。”


    费正清中文基本都是跟身边留学生学的,里面大部分都是谢清教他的,并不算精通。廖湫忱此时语速稍快,他听得稍稍有点费力,露出点后悔的神色来。


    早知道刚刚就说英文了。


    酒店是廖家名下的产业,廖家产业链广泛,涉及很多领域,但所有产业都有共识——大小姐格外重要,对待大小姐时要打起百分之二百的精神来。


    虽然说大小姐不在公司上班,但她股权还是话语权一点没少,何况现在负责的人二小姐也是唯大小姐至上。


    因此廖湫忱跑车刚到停车场,她来了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酒店。


    提前没有接到任何通知。


    酒店经理急得汗如雨下。


    大小姐突然造访,过来干什么?


    他向来报信的员工挥挥手,亲自下楼迎接,神色毕恭毕敬,“大小姐。”又忍不住抬眼看廖湫忱旁边提着行李箱的男人。


    大小姐婚礼那么隆重,她结婚的消息现在没人不知道。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参加婚礼,而且陈雾崇太低调,流出的照片也实在太少。


    经理小心翼翼抬头。


    这是陈先生?怎么显得这么年轻。


    而且看着像个外国人,陈先生是中国人这个是人尽皆知的。


    不过经理是没有勇气问的,他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看向廖湫忱。


    廖湫忱可不管经理都想了些什么,她将手提包放在桌子上,在休息区沙发上坐下,指挥,“给他开间房。”


    又想起刚刚谢清那通电话,又补充,“要好的。”


    廖湫忱扭头看向费正清,语气淡淡,“上去放行李,放完行李下来,我带你去吃饭。”


    大厅一楼员工并不少,虽然没人说话,仿佛都在认真做自己的工作,但其实全都竖起耳朵悄悄听他们这边的动静。


    听见廖湫忱的话在心里拍下定论。


    看来不是陈先生。


    大小姐应该不会和陈先生这样说话。


    那是谁?


    好奇、八卦和暧昧的神色从他们两个人身上瞟过,经理额上几乎要冒出冷汗,他瞪了一眼那几个视线明显的当作警告,又扭头看向费正清,“我带您上去。”


    费正清完全没察觉到周围视线,朝廖湫忱露出个谢谢的表情,刚才在车上谢清给他发消息说过了,让他这两天先住在廖湫忱家酒店。


    他真情实感夸赞,“你们家的酒店,装修的很漂亮。”


    “……”不会说中文就别说了。


    费正清和那些跟在她身边一起玩的人不一样,所以廖湫忱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最后只道,“谢谢。”


    刚目送走费正清和经理,廖湫忱就再次接到他女朋友的电话。


    “刚刚你开车我不方便打扰你,没好意思说太多。廖湫忱,他拜托你了,我最放心你,把他托付给你,你帮我照顾一下他,我过两天就回去,回去的时候给你带最新款那个限量包,目前国内还没有货。”


    对面喋喋不休甩出一大串。


    今天的事情起因其实是廖湫忱先联系的电话对面。


    毕业典礼她不去了,毕业证要带回了,刚好想着谢清也要回来,顺便拜托给她,就不用邮递。


    谁知道给自己先招来个大麻烦。


    廖湫忱最近天天在医院呆着,实在焦心,今天也算短暂放松,听见谢清的话,她揉了揉眉心,“你是不是太担心过度,他一个成年男人,既不是弱智也不是残疾,就算在异国语言不通,也不会被人骗吧。”


    电话对面嘿嘿笑了两声,“他是被我骗过去的,他家里人还不知道,我确实很担心他智商。”


    “……”廖湫忱实在无话可说。


    她挂了电话。


    视线在瞥见玻璃窗外时顿住,蹙了蹙眉。


    刚刚过去那个穿黑衣服的,身形怎么有点像陈雾崇?


    廖湫忱终于想起陈雾崇。


    她将手机拿出来,打开聊天框,才发现他们已经有两天没有发过消息了。


    陈雾崇在干什么?


    费正清正好从上面下来,看见廖湫忱,露出个笑容,将手里的袋子递给她,这次是用来英文说的,“清清让我转交给你的。”


    廖湫忱接过袋子,看了一眼,露出个客气的笑,“谢谢。”


    差点被老婆发现。


    陈雾崇刚松一口气,就看到这副场景,后槽牙简直都要咬碎。


    那个卷毛狗给老婆送的什么东西?


    用的那么廉价随意的包装!!!


    老婆居然还收下了!!!


    老婆还对他笑!!


    男人几乎要发疯,想立刻冲到两个人面前,以占有和正宫的姿态挡在老婆和那个卷毛的中间。


    告诉那个卷毛,那是他老婆。


    男人深吸口气,手在无意识被掐出血痕。


    廖湫忱懒得再跑,就近找了家评分还不错的餐厅——刚好昨天徐柚瑧跟她推荐过这家。


    费正清头一次来中国,英国的饭实在难吃,虽然也有中餐馆,但还是头一次吃正经的中餐。


    先拍了照发给谢清,开动后被食物的味道震惊。


    “哇。”


    他眼睛都亮起来。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就餐厅后廖湫忱一直在低头发消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男人很顺利就坐到廖湫忱背面的那桌的位置。


    一桌一桌之间有沙发挡着,除非廖湫忱刻意探头去看,否则是不会发现的。


    但挨得很近,隔壁的声音还是精准无误传到他这边。


    费正清比廖湫忱还要小三岁,声音和外貌相符,是很清爽的感觉。


    因此这声非但不会让人觉得做作,反而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他一眼。


    这家餐厅更偏向网红店,因此顾客范围很广泛。


    费正清长相放在外国人里也是相当出色的,刚刚下班结伴过来吃午餐的女生好奇看过来,很快又收回视线。


    男人在心里不屑。


    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这种人是养不好老婆的,夜不适合跟老婆在一起。


    这个位置男人只能看清廖湫忱后脑勺处的乌黑发丝,廖湫忱一低头,他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他抬眸,和那个卷毛刚好对上视线。


    费正清一抬头,和后桌男人对上视线。他不习惯用筷子,吃的稍微有点狼狈,以为男人因为这个在看自己,有些不好意思朝对面笑笑。


    低下头继续吃东西。


    这是在挑衅他?


    男人几乎要克制不住理智,面无表情微微抬高用来点菜的平板,垂下眼皮,半低下头,黑色帽子和平板一起遮住他沉郁的神色。


    另一道廖湫忱和陈雾崇都很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招牌蛋糕,马上,带走,很着急。”


    男人话头顿住,“啾啾?!”


    “你回来了?”


    他像是醉了的脑子终于清醒过来,松开揽着女伴的手,悻悻开口,“你在这家餐厅吃饭?”


    他身边的女伴突然被甩开手,只能尴尬的站在一旁。


    陈雾崇指节用力到几乎泛白,青筋暴起,想要不让人注意都难。


    旁边服务员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先生,您轻点,点菜平板弄坏是要赔的。”


    因为服务员这句话,原本正在看热闹吃瓜的其他桌的人立刻将目光转移到陈雾崇这边。


    第38章 过来 去你车上


    38


    钟越泽说漏嘴的事情当然没瞒住他哥, 不仅没瞒住他哥,他跟他哥顶嘴争执的时候还被出来倒水的徐柚瑧无意间撞到了。


    他哥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


    隔音太好,所以钟越泽不知道当天晚上不知道他哥跟徐柚瑧到底吵了什么, 但他听到了摔东西的声音响到半夜,第二天徐柚瑧就直接拎包走人了。


    他又被关了几天禁闭, 直到昨天徐柚瑧终于大发慈悲给他哥了一个眼神,他今天才放出来。


    来买蛋糕也是应他哥要求捎带, 完全没想到会碰到廖湫忱。


    身边还带着女伴,他脑子空白一片,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脑残的话在心里追悔莫及。


    钟越泽是万花丛中过的公子哥形象, 在人前鲜少有这副失态模样。


    他很快就镇定下来, 略含警告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女伴, 他全身心在眼前的廖湫忱身上,又因为刚才说错话懊恼不已,自然不会分精力给那边一个小小插曲。


    上次见面也闹得不愉快,他刚刚喊她时廖湫忱甚至连头都没抬。


    但钟越泽不是要脸的性格, 他自顾自开口,丝毫没有尴尬的样子。


    “我跟朋友新开的餐厅, 感谢赏光。”他看都没看一眼费正清,目光直勾勾看着廖湫忱,“这顿我请你。”


    坐在廖湫忱对面的费正清钟越泽也认识, 有点了解,跟他们不是一个阶层的, 所以一向不太瞧得上。


    不过他没表现在明面上, 对廖湫忱的冷脸也毫不在意,继续道,“我妈妈还说请筠筠和你过来吃饭。”


    廖湫忱在给徐柚瑧回消息, 徐柚瑧听说她来这家餐厅,拜托她打包一份蛋糕回去。


    两桌挨得太近,在廖湫忱回完消息放下手机时,服务员的话清晰传入她耳中。


    廖湫忱莫名心神一动,又想起来最近莫名其妙的视线,准备扭头去看。


    被钟越泽的话打断。


    她终于分出几分精力去看钟越泽,撩起眼皮,发出一声嗤笑。


    真是她在国外待久了没回来,钟越泽忘了小时候被她压着打的记忆。


    请她?


    说的好想她占了什么天大的便宜一样。


    首先,他应该搞明白,想请她吃饭的可以塞满整个城市。


    什么?原来是餐厅老板?


    钟越泽长相又十分出众,桃花眼,睫毛浓密,皮肤很白,很会打扮。


    加上刚刚他的话,很轻易就吸引了周围人不动声色的八卦眼神。


    女伴还尴尬的站在旁边。


    这副场面实在太抓马,周围人目光瞬间从一边无关紧要的陈雾崇身上挪开,重新移到廖湫忱和钟越泽他们身上。


    男人手指轻轻动了动。


    有惊无险。


    并没有被发现。


    男人眸子终于动了动,暴戾的情绪几乎要喷薄而出。


    视线挪到站着的钟越泽身上。


    好烦。


    像苍蝇一样缠着他老婆。


    明明已经拉黑他了。


    怎么还那么多事情。


    男人甚至没低头看菜单,随意勾了几个菜,面无表情将平板递给服务员。


    廖湫忱并没有吃两口,大部分都是费正清在吃,她懒得理钟越泽,擦了擦手,带着吃饱喝足的费正清走了。


    把费正清送回酒店,廖湫忱没再去医院,今天廖筠心要去,她开车直接回了廖家。


    车顺利驶进停车库。


    廖湫忱坐在车上,有些疲累,她揉了揉眉心,没从车上下来。


    今天开的这辆车是这两天才从英国运过来的,她在车上摸了一圈,从车上翻出来一盒烟,烟盒和打火机放在一起,应该是以前她没扔干净的。


    烟早都戒了,廖湫忱久违有种重新抽烟的冲动。


    顿了一会,她垂下眸,从烟盒里抽了一只出来。纤细葱白的手指捏着烟,拿烟的姿势很标准,搭在红色跑车车窗上,再昏暗的地下车库。


    打火机在另一只手里转了两圈。


    廖湫忱才察觉到自己的手在发抖,她深吸两口气,忽然叹口气,想起来第一次她抽烟的原因。


    那时候她刚出国,和廖筠心也还没和解,那天她刚跟廖筠心打完电话吵完架,或者说廖筠心单方面发脾气更合适,廖筠心骂她胆小鬼。


    挂了电话后她在外面吹风,手也像现在一样发抖。


    谢清住她隔壁别墅,叼着烟出来,见她挑眉,“来一根?”-


    手机铃声响在寂静的车库,打断一切思绪。


    廖湫忱换了个姿势,将打火机塞回去,不太想动,但又害怕是廖筠心有什么急事打电话过来,还是将手机从包里翻出来。


    看见来电人备注她怔住,眉头慢慢蹙起。


    陈雾崇?他打电话做什么?


    廖湫忱还是接了。


    电话被接通,对面却没人吭声。


    廖湫忱有一瞬间以为是陈雾崇按错了,捏着烟的左手还搭在车窗上,她微微往后靠了靠,才开口,“嗯?”


    电话对面沉默片刻,就在廖湫忱准备挂断时,才传来熟悉的富有磁性的低沉男声,“我过来了。”


    廖湫忱懵了一下,反应过来他是说他来廖家这边了。


    男人语气平缓,任谁也想不到他在这里电话那头已经烦躁地将领带完全扯开,他像是真的刚刚从雾汀市赶过来,好心询问妻子意见的丈夫,“你在医院吗?我顺便过去接你。”


    光听语气完全想象不出来他今天跟踪了一整天电话对面的人。


    廖湫忱有些烦躁,想骂人,指尖蜷缩两下,目光触及到手上的烟,转念又改了主意,把质问和责备的话全咽回去,改口道,“我在廖家,爷爷今天睡得早,你别去医院了,你直接从机场直接过来吧。”


    廖湫忱默认男人打电话时刚下飞机。


    陈雾崇也没反驳,嗯了一声。


    电话被挂掉。


    前排的司机将陈雾崇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冷汗直流,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见。


    电话被很快挂断,手机界面自动返回。


    车窗帘子拉着,车停在地下停车场,车内昏暗,手机屏幕的光打在男人脸上。


    男人垂着眼,目光沉沉盯着手机界面,然后永指腹小心翼翼碰了碰手机上都坐标。


    是老婆的定位。


    男人将手机熄屏,阴鸷的面色在黑暗里晦暗不明,他再次开口,嗓音有些沙哑,“你先休息吧,我自己开车去。”


    陈雾崇开车到廖家别墅车库时廖湫忱还坐在车上,懒洋洋的神情,手上捏着那根烟,纤细白皙的手臂搭在跑车车窗。


    ——他进来一瞬间就注意到了。


    烟细细的一根,被她粉白柔软的手指捏着翻来覆去。


    男人盯着她的手指,有些干渴地咽了下。


    廖湫忱知道是陈雾崇进来了,她趴在车窗上,看着熟悉的黑色长款车停好,男人从驾驶座位置下来。


    她没问他怎么突然过来了,在男人下车时侧头看过去,长发散下来,顺滑的黑色发丝落在她光洁白皙的手臂上。


    车库光线并不明亮,她的脸却异常清晰动人,今天画的妆很淡,和往常风格夜不太一样,陈雾崇其实在刚刚已经看过。


    但现在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黑发垂下,像一条流畅顺滑的瀑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车库灯光的原因,廖湫忱的眸子也显得格外黑沉。


    神色是懒洋洋的,看上去仿佛对什么都很没劲的样子,仿佛什么都提不起她的兴趣。


    还是那身衣服,但整个人和在餐厅时完全不一样。


    男人脚步不自觉慢了下来,痴迷又缠绵悱恻的视线一动不动从廖湫忱身上扫过。


    薄薄的眼皮被掀起,两双眸子撞在一起,像噼里哗啦的火花炸响在寂静的黑夜。


    男人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缓慢流露出点得意。


    老婆对他还是特别的。


    老婆只对他一个人露出过这种表情。


    廖湫忱勾勾手指,像招猫逗狗那样随意,她喊道,“过来。”


    正常人被这样对待是要生气的,男人却喉结却不可抑制滑动两下,在廖湫忱看不见的地方眸色更加晦暗。


    长款吊带裙,蝴蝶耳钉,碎钻项链。


    很简单随便的搭配——还没廖湫忱在雾汀市跟徐柚瑧从酒店下楼吃早饭时装扮精致。


    但她天然的优越长相依然将这身装扮的美展现的淋漓尽致。


    见男人过来,廖湫忱微微一笑,撩着眼皮,问他,“今天开车来的?”


    男人不明所以,点了下头。


    男人半俯下身看她,她捏着烟的手不小心蹭过他西装袖子,身上的馨香传进他鼻腔。


    柑橘香,草木香……


    男人在脑海搜刮一圈,没找到任何一个合适的、能与之匹敌的味道。


    廖湫忱伸开双臂,歪着头看他,语气自然,像在说今天吃什么一样随意,“把车门打开,抱我下去。”


    男人眸色变得更沉,一瞬间心脏跳的无比猛烈,几乎要从胸腔跳出来。


    他昏头转向,已经完全忘了早上跟踪老婆时七上八下都酸涩情绪。


    廖湫忱的呼吸全都落在他胸膛。


    不是横抱的姿势,是面对面抱,和那天在浴室时差不多的姿势,她的腿圈着他的腰。隔着薄薄的布料,他的手托着她,触碰到她大腿底部滑腻的肌肤和软绵绵的肉。


    老婆好轻。


    男人缓慢眨动一下眼睛,几乎要抑制不住满腔爱意。


    片刻后,他才动作,往电梯方向抬起步子。


    “去哪?”廖湫忱手攀上,将那根烟别在他耳朵上,很轻易凑近他,“去你车上。”


    男人手指骤然紧缩,脑内像有烟花炸开,一瞬间比下午那会在餐厅将要被发现时还要紧张。


    第39章 香烟 他是老婆的小狗


    39


    很糟糕, 太糟糕了。


    在廖湫忱说完那句话后,男人的呼吸一下变得沉重起来,同时出现的还有明显的异物感。


    廖湫忱被硌到一瞬间还懵了一下,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那时候什么,耳根子开始泛红, 纤细的胳膊稍稍用力推了推男人,催促道, “别发呆了,快点。”


    男人上车时脚步匆忙, 表现出前所未有的狼狈姿态, 原本整齐的衣领在这两下推搡中轻易弄到乱七八糟。


    车门被男人几乎是粗暴和潦草地关上。


    男人的手臂很硬, 隔着一层衣服, 廖湫忱能清晰感觉到他灼人的体温、那种完全不属于自己的陌生气息,它们以一种近乎侵略性的姿态传递到廖湫忱身上。


    不同于男人浑身硬的硌人,廖湫忱是软的,浑身上下都是, 从手臂到腰腹、再到大腿小腿,无一不是。


    男人的手很瘦, 骨骼感很明显,托着廖湫忱,感觉整个手掌上软绵绵的肉几乎溢出来。


    他手不自觉缩得更紧, 几乎痴迷地嗅着怀里的味道。


    老婆的味道。


    抱的稍微久了一点,廖湫忱就被硌得难受。


    她动了两下想换个更舒服的姿势, 抵上更硬的东西, 瞬间不动了。


    最近要照顾爷爷,廖湫忱去卸掉了上一个略长的美甲,换成了圆润饱满的浅粉色短甲, 指甲和瓷白细长的手指放一起,显得格外诱人。


    想舔一口。


    男人目光跟随着怀里人的动作,盯着她的手,心想。


    车窗上的帘子被廖湫忱轻轻巧巧拉上。


    车内一瞬间陷入一种昏黑的状态。


    男人动了动,廖湫忱交叉缠绕的两条腿从靠近腰腹下面的地方挪到了靠近腰腹的上面部分。


    这个姿势下廖湫忱要比男人高。


    她低下头。


    先看见男人的发顶,紧接着看到他微微有些长的碎发,最后和半仰着头的男人对上视线。


    两双漆黑的眸子的视线碰在一起,车内迸出一种被称作暧昧的氛围。


    男人额上流出汗,青筋快要抑制不住。


    太重了?抱不动了?


    原来陈雾崇也是外强中干之徒。


    廖湫忱在心里想。


    全然忘记了上次男人抱着她走来走去了让她上面下面都水全都无法控制地往下流的事情,也忘了男人出现这种神情还有另一种可能。


    她轻轻推了下他,语气略带嫌弃,“你手上的汗把我衣服弄湿了,放我下去。”


    这句话也是真的,廖湫忱没撒谎。


    廖湫忱今天穿的青蓝色长裙,裙子很薄很脆弱,被男人手掌碰到的那两个地方因为水渗透进去变得半透明。


    男人喉结滑动两下,深色的眸子看不出情绪。


    她被放下。


    车内空间很大,却又在此刻显得分外狭小,有点不够用。


    廖湫忱坐着,腿微微曲起,裙摆垂下,一直到她脚踝。


    “低头。”


    男人乖乖照做。


    廖湫忱指尖动动,金丝边眼镜被轻易取下。与此同时,那支刚刚被她亲手别上去的烟也掉了下来,悄无声息砸到地上。


    男人呼吸重了几分,没有人有心思去管那支烟。


    略显侵略性的五官此刻完完整整展露出在她眼前。


    廖湫忱的鼻尖和男人鼻尖碰在一起。


    此刻就连很轻的呼吸也像有了自己的意识。


    在狭小的车厢内交缠在一起。


    廖湫忱被男人胳膊锢住,她仰着头,男人半俯身。


    炽热的、滚烫的陌生气息顺着鼻腔口腔流进四肢躯骸。


    廖湫忱克制不住用手去揪男人衣服。


    男人此刻像个不讲道理的土匪,手轻轻扣住她脑袋,不允许她逃掉,在她嘴巴里作恶多端,似乎要将每一寸都扫荡地干干净净。


    廖湫忱的睫毛很快湿漉漉一片。


    她嘴巴疼。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全身上下居然统一的可怕。


    舌头跟手一样粗糙。


    察觉到怀里人开始挣扎着在推他,男人恋恋不舍松开手,又舔了舔唇角,将刚刚不小心漏掉的一点吞咽下去。


    老婆好甜。


    男人眼皮垂下,视线痴迷地落在怀里人泛着光泽的水润唇上,口红被他吃掉了,看到廖湫忱喘气实在没忍住轻轻勾起唇角。


    老婆好可爱。


    老婆怎么能可爱。


    好喜欢老婆。


    他几乎要克制不住再次贴上去,把老婆嘴巴上剩的那一点点口红也全都吃掉,让老婆从里到外彻底换成他的味道。


    一想起今天老婆跟别的男人拥抱、送别的男人进酒店、还和别的男人吃饭,他就嫉妒的要疯掉。


    男人看着怀里人被眼泪粘湿的睫毛,克制不住恶劣的心思。


    他的眸子又黑又沉,和车内昏暗的光线几乎融为一体。


    这样看着老婆好可怜。


    怎么办?


    他才稍稍比平时多用了一点点力气,还没有放开去吃,老婆就已经可怜成这样,后面要怎么办?


    心里虽然这么说,但男人其实并没有半分真的悔恨之意,只恨自己刚刚没有吃的更多。


    男人吞咽两下,漆黑的眸子死死盯着怀里的人,像兽类看着来之不易的珍贵猎物,他在廖湫忱看不见的角度轻轻笑了一下。


    就这点本事,老婆还敢来撩他。


    还敢在见完别的男人后来撩他。


    男人重新凑下去,这次是耳垂。


    廖湫忱没想到他猝不及防回动作,一个激灵身体抖了抖。


    男人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反应,自顾自向下,一直到脖颈处,停下。


    她的脖颈,锁骨很快变得湿淋淋一片。


    廖湫忱先前警告过,因此男人不敢用力,只轻轻一遍遍用有些粗粝地舌头舔过每一处。


    白嫩的肌肤暴露在空气里,在男人一遍遍动作后微微泛红。


    不疼,有点痒。


    说不出来的感觉,非要比喻有点像小狗舔毛。


    廖湫忱喊了两声,男人仿佛没听到,她终于忍无可忍,用手揪住男人的头发,逼迫着听不懂人话的男人停下:“你是狗吗?”


    男人抬起头,鸦羽下一双眸子深沉,装着她看不懂的晦暗情绪。


    廖筠心没回来,廖家车库轻易别人进来,此刻一片寂静。


    他们躲在车里接吻,有种隐秘的刺激感。


    “嗯,我是。”


    他是老婆的小狗。


    是老婆唯一的小狗。


    别人都没有资格。


    还没等廖湫忱反应过来,男人就曲下膝 ,很自然地将俯身的动作改为半跪。


    像前几次那样,男人动作熟稔地从头开始做,只是今天是长裙,比前面几次不方便许多。


    男人骨节分明都修长手指轻易就将青蓝色的薄薄裙摆推起,等到裙摆全部堆到廖湫忱大腿处,露出了裙子下薄薄的一层透明丝袜。


    男人不动声色用手扣住老婆的腰,避免一会挣扎时老婆乱跑。


    廖湫忱的腿型相当好看,不是纯纤细的干瘪的瘦,而是每一处恰到好处的饱满,不多不少,合在一起又显得纤细和苗条。


    察觉到小腿腿肚处灼热的温度和粗糙的陌生触感,廖湫忱一个激灵,都忘了关心男人刚刚那句话。


    车上平时显得宽敞,坐十几个人都绰绰有余,但此刻却显得无比狭小,让廖湫忱想逃跑都找不到地方。


    他在干什么?!!!


    廖湫忱低下头,脸涨的通红,她喊她名字,“陈雾崇!!!”


    后面两个字就显得难以启齿许多,原本扬起的音调也放低,一字一顿提醒他,“丝袜。”


    男人终于抬头,神色平静,他表情坦然。听见廖湫忱的话终于忍不住轻轻笑了下,在廖湫忱有些不解的视线下用手指将那层布料轻轻捻起,“这个吗?”


    他……


    他怎么这样?!


    廖湫忱几乎怀疑自己看走了眼。


    男人太过坦然,让她原本预备好的话又憋了回去。


    男人松开手,像是随口一问,“爷爷怎么样了,今天在医院照顾爷爷累吗?”


    廖湫忱没想明白,陈雾崇是怎么将话题突然转到这里的?


    她还停留在刚刚男人那个动作和话带给她的震惊上,只觉得这是男人转移话题的手段,因此不太想接这个话题,自然也没察觉到男人话里的试探,她敷衍地随意带过:“还行。”


    廖湫忱没注意到他说完这句话后,面前男人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晦暗浓稠起来。


    男人唇角的笑意收了起来。


    老婆骗他。


    廖湫忱完全没察觉到男人的异样,被他突然都动作惊到,浑身发抖。忍不住抓住他的头发,只不过这次男人没有停下动作。


    男人甚至没有像前几次一样处理好一切阻碍,而是直接动作。


    廖湫忱的双腿被迫分开,不像是前几次那样直接,这次温热感传来时隔着布料。


    她的腰被男人宽大的掌心扣住,想往旁边逃都不行,舒服的过头了,生理性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溢出。


    廖湫忱忽然想起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车上有吗?”


    陈雾崇知道她在问什么,暂时停下动作,回答,“有。”


    刚刚来之前买的,本来是给今天晚上买的,没想到提前派上用场。


    廖湫忱小腿蹬了蹬,踢在男人胸膛上,她强硬地推开男人的脑袋,然后才松开他头发,命令道,“先去拿。”


    男人喉结滚动两下,声音沙哑说了声好,在起身前顺手将刚刚落在地上的烟捡起来准备扔进口袋。


    廖湫忱注意到男人的动作,以为他是准备一会下车再扔掉,于是开口拦下他,“递给我吧。”


    她声音还有些颤,显然是因为刚才太突然,还没缓过来。


    男人动作顿住,片刻后,在廖湫忱的注视下,还是缓慢伸出手,将烟递给了她。


    廖湫忱手指勾了勾,示意男人向前,在男人向前后顺利成章从他衣服里摸出打火机和一盒烟。


    她略微诧异,将烟盒翻来覆去看了一遍。


    和她抽的是同一种?


    陈雾崇抽女士香烟?


    第40章 疼吗 你发什么愣


    40


    廖湫忱刚刚被男人抱着的时候就感觉他口袋有硬物, 猜测是打火机。


    她盯着烟盒看了几秒,只微微疑惑一下,并没放在心上。


    毕竟男人抽女士香烟虽然少, 但也不算什么特别的事。


    打火机在她指尖转了两转,啪嗒一声, 火苗跃起,在两个人中间出现一道昏黄的火光, 在原本昏黑的车内显得格外突兀。


    男人顺着视线看过去,突然窜出的火苗像是给面前人细细描摹了一层金边。


    廖湫忱平时显得倨傲的眉眼被衬得柔和几分, 烟被夹在两指间点燃, 火光消失, 只剩一点猩红。


    她歪着头, 黑发散下,皮肤又白的发亮,像引诱人上钩的精怪,笑着看他, “会抽烟吗?”


    男人喉结滚动两下,“会。”


    廖湫忱两条胳膊攀过去, 去含他喉结,“怎么没见你抽过?”


    老婆今天太反常了。


    反常的过分。


    陈雾崇已经完全忘了要跟那个外国卷毛争风吃醋,用尽所有理智才克制住没将面前的人按住, 直到她哭着求他放过为止的冲动。


    男人克制住不去看她,但沙哑的嗓音难免暴露一点失控情绪, 他言简意赅的解释“没有瘾, 所以很少抽。”


    廖湫忱慢条斯理哦了一声,仿佛已经忘掉了刚才让男人去拿套的事情,她看着他喉结处也变得湿漉漉一片, 甚至有两个浅浅印子,才心满意足松开唇。


    扯平了。


    他刚才也咬了她。


    她把打火机和烟盒都扔回男人口袋,动作随意。


    两条细白的腿架上男人腰侧,她歪着头,嘴里含着烟,咬字并不是很清晰,显得暧昧含糊,“你来。”


    男人掀起眼皮,和那双黑亮湿润的眸子撞在一起,心下一颤。


    她说,“脱吧。”


    男人西装下青筋暴起,几乎要忍不住直接撕掉那层薄到毫无存在感的布料。


    但最终只是沉下眼,手向上,动作略显笨拙和小心。


    在陈雾崇不知道的角度。


    廖湫忱细细看他。


    真奇怪。


    陈雾崇这个人真奇怪。


    像个机器人一样。


    她说什么他就答应什么,连上床也是,她要求开始就开始,要求结束就结束。


    也不辩驳,也不反抗。


    做错了事情也会主动想办法哄她,虽然手段很低端和拙劣。


    但有时候也不听话。


    像今天,她明明说过让他别过来了,还是阳奉阴违跑过来。


    他图什么?


    廖湫忱又想起上一次他们两个人对话。


    她先前以为是他为了利益娶她,然后发现他可能有几分真心,廖湫忱想起自己关于父母少得可怜的部分记忆,好像她爸爸对妈妈也是言听计从。


    这是喜欢吗?


    廖湫忱又想起钟越泽,钟越泽也说喜欢她,但跟陈雾崇又不一样。


    刚才钟越泽又给她发了消息,她还没回。


    她身边不乏恋爱的情侣,甚至有人脚踏几条船,她有时候也会观察一两下,但又觉得这种事情太乏味,对着另一个人腻腻歪歪还不如去赛车来的刺激。


    除了违法犯罪之外,像极限运动、跳舞、唱歌、跑吧喝酒、竞赛拿奖之类的各种事情廖湫忱都尝试玩过,唯独没尝试过喜欢一个人这个东西。


    太飘渺,很难去想象。


    在廖湫忱对这个东西产生感兴趣之前,一通电话先将她喊回国联姻。


    婚礼太仓促,结婚前廖湫忱甚至没见过自己的结婚对象,不知道他是否英俊,什么脾气,是否好说话……


    廖湫忱在婚礼前想了很多,最后决定不想。


    管对方是什么人,总之不会有任何人有拿捏她的本事,她会让他滚蛋。


    廖湫忱以为他们会做一对冷漠的夫妻——像她知道的很多联姻夫妻那样,每年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只在公共场合表现出分外恩爱的模样。


    新婚夜的意外是打破一切的开始。


    像一个包裹严实的盒子,只有打开后,才能一点点探索盒子里装了些什么。


    丝袜被一点点剥开,冷白的细腻肌肤暴露在空气里,男人动作小心,像在拆一件珍贵的、独一无二的礼物。


    可以包裹住两条修长腿的丝袜团成一团时又显得格外少,男人宽大掌心一只手就能握住全部。


    刚刚脱下,还有廖湫忱体温和独特馨香味道。


    男人喉结滚动两下,抬头去看,却发现老婆在发呆。


    丝袜轻飘飘落尽他西装口袋。


    廖湫忱脸上依然是一副心不在焉的、在想别的事情的神情。


    男人手指蜷缩两下。


    老婆在想什么,钟越泽、他大哥,还是那个外国卷毛狗?


    他就在老婆面前,老婆为什么还要想别人?


    “老婆。”陈雾崇终于忍不住开口。


    “喊我干什么?”


    廖湫忱被男人的声音唤回思绪,她将腿收回来,小腿腿肚子不小心蹭过男人的脸。


    老婆的腿是滑的、香的。


    比他的脸都要细腻。


    男人忽然想起来他第一次遇见老婆的场景。


    那个时候是他最不受陈商行待见的时间,突然长拔高的身形和遮掩不住的优秀长相让陈商行开始对他深恶痛绝。


    此时陈家上下默认的接班人还是陈商行,因此那段时间里陈雾崇连带着妈妈宋訸一起被针对。


    后来陈商行看他越发不顺眼,干脆找了个由头将他学籍转到另一个城市,连带着妈妈宋訸一起打包送走。


    新学校也有陈商行的朋友,陈雾崇的日子并不算好过。


    他不是不能还手,只是宋訸还做着陈勐良心发现将他们接回去照顾的美梦,不愿意让陈雾崇惹事生非。


    陈雾崇第一次遇见廖湫忱那天,是个糟糕天气,云层厚到几乎要遮住所有太阳,整个城市都显得闷热。


    那是特别狼狈的一天。


    他躺在地上,平时找他事的人也躺在地上。


    只不过陈雾崇是为了防止再被宋訸念叨而彻底放弃抗争,反正那群人也只是为了讨好陈商行,不会下太狠的手——如果下手太狠下一次就不太好动手了。


    那群人是被廖湫忱放倒在地上的。


    廖湫忱什么都学,包括散打,她虽然已经出国,但娇纵的名号在圈子里还是响当当,所以那群纨绔子弟见了她都知道要绕道走。


    他们纨绔归纨绔,上面还有父母压着,犯错事要挨巴掌,但廖湫忱不一样,没人不知道廖祖父无条件宠溺廖湫忱,她外祖家也把她当眼珠子一样护着。


    给廖湫忱找事,那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廖湫忱并没怎么费力,人就七七八八倒了一圈。


    并不是同情心泛滥,廖大小姐也没这样的好心思。


    她甚至懒得去看一眼地上躺着的被欺负的人是谁,抬步拉着徐柚瑧就一起往出走。


    陈雾崇清晰记得,也是这样,像刚刚那样,她离开时从他旁边经过,小腿不小心从他脸上擦过去,然后冷漠无情离开。


    少年睫毛颤了颤,漆黑的眸子转了转,视线转到旁边躺着的另一个人面前时,却发现刚刚从他旁边毫不留情走过的人转过头,挽着旁边的人,居高临下睨他,“不走啊?”


    陈雾崇照例顶着伤口回去,到家时宋訸正在跟一个陌生女人聊天,宋訸显得温温柔柔又十分和气的模样。


    那个人说,“大小姐只回来住两周。”


    宋訸很惊讶,“啊?”


    那个人继续道,“嘘,我来跟你说一声,最近记得别乱说话,被二小姐听到就完蛋了,大小姐和二小姐关系不好。”


    妈妈和阿姨的谈话落进他耳中。


    少年拎着包路过,往卧室走,对她们说话的内容并不感兴趣,他的思绪还停留在刚刚居高临下睨他的那个眼神上。


    回到卧室,陈雾崇才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样子。


    有点狼狈。


    陈雾崇没想到,他当天晚上就再次看到让他惦记了一下午的人。


    虽然只是他单方面遥遥一望-


    “你发什么愣?”


    廖湫忱睨他一眼,眼皮稍微拉下一点,是高人一等的姿态。


    她的唇薄薄的、红润的,讲话间隙粉色的舌若隐若现,他刚刚才含着一点点细细品尝过,男人心底忽然冒出一种无法言喻的干渴感,将他所有理智都架起来灼烧。


    这是比记忆里、比梦里还要成熟、更加旖旎的一种感觉。


    如果非要给他此刻的心情找个对等的形容。


    青蓝色裙摆被放下,下面的光景全部遮住。


    烟只烧了一半,浅浅的烟雾横在两个人中间,刚刚怀里的人被他顶撞到手抖不小心将猩红烟灰落在他胸膛时烫下的伤口已经变成新鲜的疤。


    他们中间隔着一点距离,刚刚好四目相望。


    廖湫忱才注意到,漂亮精致的眉心蹙起,“疼吗?”


    陈雾崇又忽然一下子又想到那个晚上,那是他第四次见廖湫忱。


    虽然都在廖家别墅,也并不意味着陈雾崇经常能见到她,更何况廖湫忱并不轻易出现。


    “小崇,妈妈把手锯忘在花园了,你去帮忙拿一下。”


    宋訸正在忙别的事,随口吩咐他。


    少年神色冷淡,垂下眼,将一张蓝底证件照夹在书里,嗯了一声。


    陈雾崇推开门往外走。


    廖祖父年纪大了,并不喜欢吵闹,廖筠心更是性格安静,因此到这个点,廖家别墅已经基本清净下来,连走动的人都渐渐减少。


    陈雾崇轻车熟路到了花园,手锯没看到,先看到了昨天晚上梦里的人。


    此时他还不够成熟,因此不懂得克制亦或者其他。


    几乎是鬼使神差地,陈雾崇顺着那条路走进了花园庇荫用的亭子。


    亭子里吹风的人转过头,和他视线撞在一起,廖湫忱只弯唇很轻地笑了笑,勾了勾手指,他就情不自禁走过去。


    也许是他的视线太赤裸裸,下一刻,猝不及防地一巴掌打过来。


    男生半低着头,看见对面的人脸上露出嫌恶的神色。


    按道理来说他应该羞恼、生气、对她莫名其妙的一巴掌感到不可思议,然后质问她。


    但是都没有,在一瞬间他难以启齿地起了反应。


    他黑沉沉的眸子缓慢转动两下,面前少女毫不掩饰脸上的嫌恶半分没少,她眼皮微微撩起,语调微扬,连骂人都那么好听:“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