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1章 孙柱子再多小心思,在卢长栋连动弹都没法动弹的此时,只能……


    孙柱子再多小心思,在卢长栋连动弹都没法动弹的此时,只能是无用功。


    一群人在卢家待了近两天,终于等到县城汽车过来。被担架抬着的卢长栋,第一次出门面对众多邻居异样的眼光,只觉羞臊得慌,心中愈发把那害自己的歹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担架上汽车,自然又是好一通说和,好在卢长栋不想受罪提前商量过给司机和售票员塞好处,卢母最为心疼儿子,趁着孙芸跟人求情的功夫,悄悄把提前准备好的送厚礼递给司机师傅,于是卢长栋总算得以在汽车上安顿下来。


    这一行去的人委实不少,最后留下来没有上车的也就孙柱子父女两人。


    孙柱子是老岳丈,自认为是长辈,没道理为了一个女婿的事情跑前跑后的,再者,他已经派出了两个儿子,足够了。


    而孙芸这边,一来因为家里还有一个女儿需要照顾,二来家中也需要人看守,最近几年的治安一直不大好,哪怕就是在卢家所住的巷子里,都时常传来谁家被偷盗了东西之类的事情发生,要是人都走了,指不定过几天回来后,卢家人面对的会是什么。


    返程的途中,父女俩结伴,孙柱子忍不住打起了小心思,“小芸啊,长栋现在受伤了,他的工作可有说怎么处理?”


    孙芸摇摇头,“没呢,长栋刚受伤,只来得及往邮政局请了几天假,其他事情暂时都没有商量。”


    “哦,这样啊,以爹的看法,这工作不如你先顶上去,不说长栋治疗所需的医药费,就光一大家子四个人的生活费,总归长栋需要不短的恢复时间,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吧,孙芸苦笑,“我那婆婆不会同意的。”


    卢母带着儿子孤儿寡母的长大,其为人处世说谨慎非常都不为过,简直是把其他所有外人当做贼一样来防范,而她孙芸云这个儿媳就是实打实的外人。


    卢长栋的工作最有可能的结局就是卢母找一个外人去替班,把工资给一部分对方,卢家也能留存一部分工资,加上之前存下来的存款,足以度过卢长栋接下来的恢复期,孙芸只能是被动接受的那个。


    孙柱子暗暗嘀咕了一句,“真是没用。”见女儿那一副委屈小媳妇的神情,到底没有多说什么。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今儿天色还早,孙柱子懒怠继续待在镇上,又挂心家里,干脆直接拎着包裹走了。


    就在孙柱子回村的同时,永安村的郑倩终于找到了机会,趁着没人的时候跟阮家姑娘碰了个头。


    她目光颇有些复杂地看向对面的姑娘,乍一看不过一个简简单单很普通的小姑娘,最多也就是心思复杂了一点,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对方下手竟然这么狠,干脆直接断了卢长栋的腿,断绝他后续调换通知书的行径。


    当然有这种感慨,并不是郑倩对于阮柔这般做法有什么异样的看法,而是出于一种本能的敬佩,以及对于自己当初曲折来回,却没有想到这种一劳永逸做法的一种懊悔,她距离爸妈口中的境界差得还远着呢。


    “郑倩知青,你说什么呢,我实在听不懂。”不管郑倩如何打量,左右阮柔自己是不认的,她又不傻,承认自己打人伤人,但凡泄露出去分毫,就是被警察局逮走的命。


    郑倩也不强求,和一个没坏心思、又有一定能力的人,还是尽量交好为主。


    “是我想多了,不说这些了,你说,卢长栋腿断了,接下来的通知书能顺利到我们手上吗?”


    阮柔也说不准,“不好说,七成可能性吧,剩下三成就看孙根那边怎么做了。”


    郑倩眼神先是一黯,而后亮起来,“你说,要是孙根也,”郑倩比了个手刀砍向膝盖位置的动作,“是不是事情就解决了?”


    阮柔一惊,随后摇头,理智回答,“事情是能解决,可嫌疑也会很大。”也是,两个人一齐被人算计出事,但凡有脑子的梳理下关系网,孙根再透露些消息,她们这些知青就跑不了。


    郑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不知有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几日后,就阮柔听到的消息,显然,郑倩确实听进去了,但是吧,她并没有放弃危险的想法,而是选择了曲折达成,因为,孙根,在一个冬日夜晚外出喝酒归家的路上栽倒在了路上,要不是孙家人及时出去寻找,人指不定就彻底凉了,就现在,孙根也是直接冻伤晕厥,至今还在家里晕晕乎乎养身体呢。


    第582章 两人再次会面,阮柔认真看着郑倩竖起大拇指,很是敬佩,当……


    两人再次会面,阮柔认真看着郑倩竖起大拇指,很是敬佩,当然,这等事不好说出口,郑倩也只意会,双方都没有说出口。


    卢长栋倒下,通知书的事未必会一番顺利,但作为主事人的孙根倒下,如今还躺在床上昏迷着,危机彻底解除。


    原先预设了许多的计划,如今一身轻松,阮柔都觉神奇。


    如此几日,听说孙根一日勉强能醒过来一会儿,只精神气依旧没恢复过来。


    作为村中的村支书,孙根的面子还是很大的,就这几日功夫,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上门探望,多的两斤肉一斤糖,少的两个鸡蛋一把青菜,也是个心意,知青点的人少不得同样跟风,清静的唯有阮家这边三户人家。


    没过几日,村中陆续有人收到录取通知书,其中就有前世没有收到通知书的林涵,如今孙强家正闹得不可开交。


    当初两人婚事本就是孙强使了手段促成的,林涵做梦都想着回城,好不容易高考能去上大学,哪里愿意留在永安村这么个山疙瘩里,而孙强一家同样不愿意放人离开。


    孙强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在小小的永安村,只要不喝酒不赌牌,愿意下地花几分气力干活,加上不打老婆孩子,就是顶好的男人了,孙强就是这样一个永安村人人都愿意夸两句的“好男人”。


    但是林涵不愿意,凭什么呢,她自认自己不差,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大学她考上了,凭什么还要将就孙强这么个大字不识一箩筐的男人,她就该去上大学,去奔向更好的前途,那本就是她该得的。


    “孙强,当初的结婚是怎么回事你我都心知肚明,那时候我以为回城无望才跟你结婚,如今我能去读大学,你们一家当初都同意的,不能出尔反尔。”


    孙强苦巴着一张脸,很是可怜兮兮要被妻子抛弃的模样,“林涵,我们都已经结婚了,你是我的媳妇儿,你去读大学了,我怎么办,家里怎么办。”


    “怎么办,我们结婚才半年,你就忘记了之前怎么吃饭干活的了?”面对不想让自己去上大学的孙强,林涵简直跟看仇人一样,哪里能有好脸色。


    两人争吵不休,村里不少自认为长辈的人都上门去劝林涵以家庭为重,只林涵都不予理会,坚定自己的坚持。


    阮柔听说后,只想着若林涵能坚定点趁早回城才好,若再拖下去,保不齐孙家会做出什么。


    而事实证明,林涵是个脑子十分清醒、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她跟孙强僵持了两天,结果突然有一天消失不见,孙强家想去找人,却发现除去知道林涵的户籍在何城市外,竟然对林涵家一无所知,找人自然无从谈起。


    林涵离开后,村里起了好一阵议论纷纷,都是骂林涵没良心、夸孙强老实能干,以后一定还能娶到一个好媳妇的,但实际上,大多数人心知肚明,以孙强的条件,条件好如林涵那般基本不可能。


    在林涵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之时,村中另有几个知青也收到了通知书,其中就包括阮柔和郑倩的。


    捏着录取通知书,两人的心情都有些激动,终于能离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永安村,奔向光明的未来了。


    郑倩收到通知书后就预备归家,这是她早就跟家中父母商量好的,她家世不凡,孙根不敢招惹,轻松放行。


    临走之前,郑倩最后来了一次阮家,“我明日就要回城了,我在湖市等你。”


    她的语气有些惋惜,虽则短短时日相处,可郑倩就是莫名喜欢这位阮姑娘,为人处事有决断,很是合她胃口,当然,此时的她其实还暗暗想明白了一件事——这便是当初阮柔上门所说的有人扔了一张纸条通风报信。


    一开始,郑倩半信半疑,等确认孙根图谋不轨后,十打十相信了,然而,等到事情结束,她习惯性地回头反思总结,却发现了问题——阮家在村里压根没有亲近的人,就算通风报信谁会来找她,而且,永安村基本不存在所谓心怀好意的淳朴乡下人,所谓的纸条从头开始就是一个谎言,对方不过假借纸条之口,说出了不知从哪里得知的消息罢了。


    但分别在即,有些事自己明白便是,何必追根究底问个明白呢。


    阮柔还不知郑倩想到了这一层,见她表情似有惋惜不舍,她很是爽快道,“将来都在湖市,见面的机会多着呢,你等我去找你就是。”


    好吧,郑倩原本的几分伤感顿时没了,在永安村,跟村民们根本没有所谓的感情,她只与阮柔以及知青点几个交好的知青互换了地址联系方式,便背着一个大背包潇洒离开。


    而阮柔,哪怕考上了大学,哪怕阮家本就在湖市,可当年阮父荆母下放,房子估计早就不知道叫哪个官位上的给占了,还得等到平反时才有机会拿回,无处可去,她只能等快开学再出发,而且,她也放心不下阮父荆母。


    阮父倒是很看得开,郑倩走后,他就跟着劝,“都说了你先走,我和你。妈不用你操心,安心去上大学就好。”


    “不,我想再多陪陪你们,去了湖市我又不认识什么人了,不如多留几天,还能多干点活儿。”阮柔是真担心,阮父荆母两个人身体都不大好,以前很多事都是原主帮衬着,如今她一走,两个老人铁定要多受不少罪。


    “行,那就等开学报到再去。”荆母看着女儿录取通知书上面熟悉的大学名,一时间又是怅然,又是怀念,但最后都化为了对女儿深切的祝福,她虽然还在泥沼里,可女儿已经能展翅高飞了。


    如此,阮柔果真多留在了永安村半个多月。


    期间,她努力把家里上下能提前做的事都处理了,尤其需要跑腿去镇上采买的东西更是提前置办妥当,力求让阮父荆母之后能轻松点。


    好在永安村的人都知道她已经考上大学,不管什么时候,能读书上学的人总是引人羡慕尊敬的,之前为难过阮家的人如今见到她最多也就是不搭理,而不是阴阳怪气嘲讽甚至直接抢她家的东西,阮柔对这些人的改变没什么想法,唯一的好处是阮父荆母之后大概不会被特意针对为难。


    将阮父荆母的事处理好,阮柔还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拖孙根下水。


    前世,原主两次通知书被调换,本人都毫不知情,之后阮家得以平反,在回城潮中顺利回到湖市,更是再没跟永安村打过交道,原主得知此事,还是后来孙根因为贪赃枉法被法律惩处,揪出了这一桩往事,现在,阮柔就要用提前得知的事情,彻底扳倒孙根及其团伙。


    第583章 孙根的问题其实很好找,毕竟在永安村,他就跟一个土皇帝般……


    孙根的问题其实很好找,毕竟在永安村,他就跟一个土皇帝般。


    结合原主后来的记忆,又仔细观察打听了几天,阮柔终于写完一篇长长的举报信,只是,这封信要什么时候塞到镇上和县里革委会还需要考虑一下。


    镇上且好说,走着就能去,可县里距离远,要去就得坐车,来回时间长太容易引起注意。


    举报信不一定有用,就算有用,永安村没了孙根,也还有其他村人,她去上大学一走了之,但总得考虑留下来的阮父荆母,依照原主的记忆,起码得到明年下半年两人才能平反回城,近一年的时间,保不齐会发生什么。


    “先送县城里的,后送镇上的。”阮柔定下顺序,县城的那封她最后没有自己送,而是请了知青点的另一位男知青,对方家里条件不好,跟孙根没什么见面情,阮柔塞了不少钱,等于请对方帮忙。


    而镇上的,等那位男知青去过县城后,过了三天她才再次偷偷去了镇上,等到去上大学,再顺路给省城送一封,就不信这样证据确凿还搞不掉孙根这个大蛀虫。


    这些事,她是瞒着阮父荆母悄悄做的,有时候不知道才是最安全的,也担心两人知道后担心自己。


    半个月时间眨眼而过,很快就到了阮柔要去学校报到的日子。


    阮家小破茅屋里,阮柔背着一个大大的背包,阮父手里还有两个大包裹,三个包裹便是她的全部身家。


    三个人沉默地来到村口,昨天他们就提前约了去镇上的驴车,现在直接去就行。


    从永安村到镇上,再到县城,这就是阮父荆母能陪她走的最后一段路,之后就要由阮柔自己坐火车去省城转火车到湖市。


    县城,火车站进站口,阮柔上了车,一共三个大包裹,把一个硬座挤得满满当当,把环绕在其中阮柔衬得像一个小可怜。


    其实一家三人之前就已经谈过心了,阮父荆母都希望阮柔去大学后能专注提升自己,他们俩都是学习过高等学校知识的人,更清楚知道学习对一个人的重要性,所以哪怕经历过曲折和下放,依旧愿意鼓励女儿进学。


    阮柔当然应是,不提这个时代对于知识的热切渴望与需求,光是原主对读大学的强烈希望,都足以她为之付出全部的努力。


    火车颠簸中度过了三天,阮柔终于回到了久违的故乡-湖市。


    原主从小在湖市长大,在这里有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直到十三岁,世界骤变,开始经历坎坷与磨难,昔日的美好回忆被安放在记忆最深处,直到此时回到故地,方才有了几分怅然。


    火车站人来人往,阮柔没有太多时间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很快,前后左右皆挂上大大的行李袋,艰难往火车站口而去。


    好在,不出意料,车站口有专门载车的小三轮,没有选择去湖市大学的公交,直接上了小三轮,报出目的地后,阮柔总算轻松了些许,多亏过去几年在乡下的吃苦耐劳,不然她可没有这么大的力气搬运行李。


    人力三轮很是辛苦,阮柔照着车夫的报价多给了五毛钱,没想到车夫投桃报李,热情帮着直接把行李搬进了大学里面,很是省了她一番功夫。


    顺利凭借户籍证明、介绍信、通知书等足以证明自己身份的文件,去学校报到处入了学籍,将户籍挂到学校,领了宿舍钥匙和大学补贴,阮柔来到自己的大学宿舍,未来四年居住的地方。


    宿舍楼有些破旧,可能是过去十年没怎么住过人的缘故,整座三层小楼有些岌岌可危的历史感,她算来得早的,但学校里也有不少老届学生的身影,估摸是以前的工农兵大学生,并不住在这栋宿舍楼。


    作为时代的产物,工农兵大学生在过去的几年,是光辉荣耀的,却并非靠优异的学识和知识,而是靠着绝对正确的背景和成分,所以,最后销声匿迹于急需知识、文化和技术的发展浪潮中。


    阮柔的宿舍在二楼中间位置的206室,放下行李后,望着灰尘遍布的宿舍,她任劳任怨开始收拾起整个宿舍,整个宿舍的公共区域乃至自己的床铺都被打扫得一尘不染,至于别人的床铺,则没有多余动作。


    等一切收拾完,时间已经来到晚上八点,食堂估计早就关门了,她便随意在包裹里找了些干粮配水,直接囫囵吃过,简单洗漱就倒下睡了。


    翌日清晨,或许是难得在安稳的床铺、无人打扰地睡上一觉,往日准时准点的生物钟没能起到任何作用,直到太阳快到正当空,阮柔方才从美梦中醒来。


    久违的轻松感后,强烈的饥饿席卷而来,阮柔干脆拿着饭票直接寻觅食堂吃饭。


    作为十年来第一届正式大学生,学校对她们的待遇很是不错,给补贴给粮食,省着点吃,绝对够一个人花用,阮柔也没太省着,倒不是不想寄点给阮父荆母,而是知道寄了大概率也落不到他们手中,还得以后想其他的途径。


    吃过午饭,阮柔也没有在学校多逛,在明天正式开学之前,她还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去看看属于原主的家如今如何了。


    原本阮家在湖市住着一座三进的院子,另外阮母在湖市大学的家属楼还有一间家属楼,是湖市大学分配的,偶尔工作忙碌的时候住,可惜后来阮父荆母被打为黑五类下放,大学的家属楼自然被回收,本就属于阮家的房子更是毫无依据被夺走,如今也不知落在谁的手上。


    上一世,原主没能上大学,回湖市时已是两年后,彼时房子被政府分给十多户人家,由政府每个月收租金,阮父荆母回来赶都赶不走,只得放本属于自己的房产,成为阮家三人心中的一大遗憾,若有可能,阮柔不仅想提前把阮父荆母弄回城,还想把属于自家的房子拿回来。


    辗转了两班公交车,阮柔总算到达了位于湖市市区的家,距离太过遥远,这也是阮母为何还在大学拥有家属院的原因。


    阮柔没有直接上门,而是远远的观察,出乎意料的是,此时的阮家还十分清静,她观察的半个下午都只有一户进出,远没有后世居住了七八户人家的嘈杂脏乱,她心中一动,忍不住好奇现在住的是什么人,跟后来房子的乱相有没有关系。


    消息不大好打听,阮父荆母都是清清白白的,从没做过对不起人民的事,却横遭无妄之灾,几乎可以断定背后有人搞鬼,阮柔不想轻易路面,以免让人知晓后,再次对还在永安村的阮父荆母动手,投鼠忌器不外如是。


    于是便只敢曲折找人打听,好在天黑前,总算知道如今住的那户人家是谁,原是革委会一个副主任的舅舅,顺藤摸瓜,阮柔几乎立刻推测出那个陷害阮家的人,她暗暗磨牙,阮家这些年受的罪,总得有人付出代价。


    没有轻举妄动,知道敌人是谁后,阮柔又若无其事地回到学校,一切都要等到自己有足够的资本才行。


    明天就是正式开学的日期,不管住的远近,今天都必须得入校,于是,阮柔吃过饭回来时,看见的就是六人宿舍忙得热火朝天的场景。


    阮柔径直踏步进去,正要主动打招呼,就见一个剪着学生头的二十来岁青年女生回头,恰好看见了她,两人目光对视,彼此友好地笑了笑。


    第584章 一个剪着学生头的二十来岁青年女生回头,恰好看见了她,忙……


    一个剪着学生头的二十来岁青年女生回头,恰好看见了她,忙笑着打招呼,“你就是阮同学吧,多谢你提前打扫了宿舍。”


    “不用谢,我来得早,也没什么。”对方有礼貌,阮柔便也跟着十分客气。


    宿舍住满一共六人,此时人全齐了,自然要互相介绍一番。


    阮柔住四号床,一、二、五号床的两人都是考上大学的下乡知青,其中只有二号是湖市本地人,阮柔对外也只说自己是回城的知青。


    三号是外地的高二届学生,正是知识最充实的时候,很是谦虚表示自己考上大学全是运气,至于四号,同样是湖市本地人,已经在机械厂工作了五年,现在算是停职来上学,而六号,是来自定市的知识分子,已经三十多岁,已婚,有两个孩子,至于能考上大学,据说是因为之前的工作是初中老师。


    第一次见面因着不熟悉,彼此都十分友好。毕竟,六个人来自五湖四海,身世背景、年龄、家庭、性格都各异,能凑到一起,也算是一种缘分。


    一。夜无梦,阮柔来到湖市的第三天,就是湖市大学正式开学的日子,入学那一天,学校的老师就通知过,今天要去学校操场报到,会有校长讲话以及分班。


    校长约莫五十岁上下,一头短发几乎白了大半,面上满是沧桑,可见过去十年同样经历了不少磋磨,可她的面上满是充满希望的干劲,衬得那张枯瘦的脸庞都显出几分生机来。


    与其神情一般,校长讲话也很是抑扬顿挫,充满鼓舞与勉励,足足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几乎在场的每一个新生都被其情绪所感染,连自认为经历诸多,不怎么会有太大情绪的阮柔都不由得生出一种时代在我的踌躇感。


    据官方统计,第一届高考约有570名青少年参加高考,最后实际录取了27,3万人,可谓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每一个走进大学的学生,无一不是人中龙凤,当然,冒名顶替他人录取通知书入学的人除外。


    这群人中,大半都将成为未来几十年国家发展的脊梁,作为最中坚的人才基础,他们将在未来四年用最充沛的经历去学习、去追逐、去奉献,最后,扎根到国家的五湖四海,用自己的力量为国家的发展添砖加瓦。


    激昂的情绪中,阮柔只感觉胸腔中那颗心脏都跟着剧烈跳动起来,似是原主也憧憬着未来四年的精彩大学生活。


    也是,这是原主曾经渴望了很多很多年的梦,哪怕她后来已经是世俗意义上的成功,拥有大多数普通人没有的财富,是一个实打实的富商,可她最初的梦想,也不过如小时候跟母亲许诺的那样,“妈妈,以后我也要成为湖市大学的学生。”


    两个小时,校长引经据典,历史与时代,国家与个人,生存与梦想,知识与未来,几个主题听得在场新生们如痴如醉,等校长结束离场时,只听得一阵如雷鸣般的掌声。


    也是后来,阮柔才从其他人口中得知一二校长的经历。


    过去那个年代,若非身居高位或者有足够的背景,几乎所有的知识人都经历了一场从身体到心里的巨大折磨,校长就是其中一个。


    校长本名肖眉,后来自己改名为肖梅,便是予以梅花之志,肖梅女士本是湖市研究所的副主任,在十年期间,遭丈夫儿子背叛,下放足足八年,期间,身边没有一笔一纸,更无一个可信之人,甚至还被打断了一条腿,因为无钱医治,至今还一瘸一拐,每逢下雨天都要遭受巨大的折磨。


    上层领导决议恢复高考后,湖市研究所因为人才紧缺,调查一番后决定给肖梅平反后,但肖梅自述下放多年,未曾接触过书本研究,你不敢再进研究所花费政府的资金人力,而是提出回湖市大学任教,同时在大学同步开展课题研究。


    当然,这些都是之后的事,现在的阮柔还沉浸在开学的喜悦和激动中。


    校长讲话完毕,由各系的系主任通知分班名单,阮柔没有读熟悉的经济金融系,而是读了原主最喜欢的文学系,毕竟,原主原本就是一个热爱文学、喜欢文字的知识青年。


    阮柔同班的中文系学生一共足有三十五人,大家都很是热情,怀抱着满满的求学之心,不到一周就组织创办了学校的第一期文学周刊,其中花费,一半争取的学校经费,一半由成员自费。


    看着一群人饭都吃不饱,却舍得为创办周刊啃干馒头拌咸菜,阮柔只觉得心中沉甸甸,她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怀抱大学梦的远远不止原主一人。


    靠着不错的文学素养,和满肚子的古今文学知识,阮柔在文学社勉强混了个副社长。


    跟她一样的副社长足足还有三个,上面还有一个正社长,成员不仅包含了班上全部三十五人,还有外系外班的约七八十号人,是一个一百多人的大社,一个个提建议想法纷呈,干起活来动力满满。


    很快,学校大半教室的黑板报,公告栏、围墙上,文学社自创的文学角以及文学周刊,几乎布满了整个湖市大学,甚至有往外蔓延的趋势。


    阮柔中不溜求,在文学周刊和公告栏写了几篇文章,反响还不错,但很快,经济危机出现了。


    印刷需要花钱,做板报、写文章墨水纸张样样都要花钱,而新学生中,不说个个都是穷人,起码九成九连吃饭都有困难,一时的奉献可以,但长久下去,总不能连身子骨都亏空了。


    阮柔看着便不自觉眉头蹙起,问题的关键还在于要有钱进来。


    后世的大学社团其实有一个很有效的办法,那就是专门设立了一个外联社,负责从外部拉拢赞助资金,但现在,湖市所有的资料都在国营厂这类政府手中,如何拉赞助,成了一个难题。


    阮柔隐约有点想法,主动站出来说可以尝试一下解决,顿时被社长好一顿鼓励。


    她想到的办法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哪怕是国营厂,彼此互相也是有竞争的,而笔杆子的影响力从古至今最为厉害,她们又创办有文学周刊,完全可以用接广告的形式来拉赞助,至于具体哪家国营厂能慧眼识珠,就得靠她主动上门推销了。


    毛遂自荐后,阮柔一连跑了好几家国营厂都一无所获,不是没人愿意相信阮柔所说的广告带来的影响力,更不是没人动心,但最终都败在了一句“多做不如少错”上,最后,直到一家公私合营的糖果厂,阮柔才总算找到了机会。


    第585章 就在阮柔沉浸在大学生活中的同时,永安村的阮父荆母也收到……


    就在阮柔沉浸在大学生活中的同时,永安村的阮父荆母也收到了女儿的来信。


    久违的湖市地址,让两人都有些感慨,信里,阮柔报平安后,大概讲述了自己在校园的种种,语气激昂澎湃,一看就知道其过得不错,这也是阮柔希望阮父荆母能看到的,她不想两人身处困境还仍旧需要担心自己。


    信里还提及了属于阮家的那座老房子,哪怕阮家人现在已经不能住了,但是老房子带来的那种安抚感与归属感还是十分强烈的。


    “,爸妈,想必你们也看出来了,我在湖市大学的生活十分美好,我正在努力汲取大学校园里的各种知识,也由衷地希望自己能学到更多的知识,为国家的发展贡献自己得一份力量,只是,我也希望爸妈你们能照顾好自己,不久的将来,我们一家人定然能重新相聚。”最后,阮柔以这样一句话结束了这封信。


    看完了信,阮父荆母微微有些怅然,女儿过得好,他们固然高兴,可是,一家分离到底是一件伤心事。


    缓和了会儿情绪,荆母打起精神,“老阮,雅雅过得好,我们应该高兴才是,听女儿的,好好保重自己,未来总会越来越好的。”


    阮父点点头,一瞬间,两人身上笼罩许久的沉疴竟都散去了一些。


    之后,便是两人回信。


    这段时间以来,不仅湖市大学的生活丰富多彩,平静许久的永安村同样热闹非凡。


    先说村里知青的情况,原本近二十个知青,呼啦啦考上大学走了四个,一下子,人心浮动。


    冬天的时候尚好,北方天寒料峭,家家户户都在窝冬,可等天气逐渐转暖,村里人家都开始下地开始新一年的播种,这时候,知青们的消极态度就极其明显,尤其三四月份全国高等学校招生工作开展得如火如荼,甚至做出了公开高考成绩的决定。


    所有渴盼回城、却又没有途径的知青们都为此疯狂,地也不怎么下了、公分也不怎么重视,都做着七八月高考回城的美梦。


    但人可以不干活,却不能不吃饭,这些知青都来自城市,有的家中条件好,能支援一二,有的家中贫困根本无力帮衬,总不能真叫人饿死,只能由永安村负责,于是,知青们满意了,可村民们却不乐意了。


    永安村一共就那么点田地,交完公粮后,村民们的日子也过得紧紧巴巴,多分给知青一斤粮,就意味着村民们少了一斤,双方矛盾重重,就差起硝烟了。


    若说知青和村民互看不顺眼只是普遍矛盾,那么,永安村村支书被县城领导以调查的名义带走,那就是轰动整个永安村乃至周边村镇的大消息了。


    阮父不知道其中原因,可也很是高兴,毕竟过去压迫他们的罪魁祸首就是孙根这个村支书,孙根被带走后,他们三家的日子顿时好过了许多,没有人再刻意为难,平凡的干活吃饭、一日三餐,都足以阮父荆母他们感到由衷的轻松。


    孙根被带走的头三天,永安村的同姓村民们还信誓旦旦坚信他们的村支书是被冤枉了,很快就能洗清冤屈归来,可一日又一日,始终没有消息传来,大多数人都开始怀疑,毕竟,大多数人其实心知肚明孙根其人压根不清白,根本经不起调查。


    整整一个月没有消息,等之后传来的却是噩耗,毋庸置疑的坏消息,孙根涉嫌滥用职权以公谋私、克扣政府下发资金等等,直接被发配农场,人都没能回来一趟,不仅如此,上面还派人来将孙家一通查抄,当着永安村众人的面搜出了不少好东西。


    孙家人被吓得够呛,一开始还想去镇上闹腾,可被威胁一通,就乖乖缩回了村子里当乌龟,不仅如此,原本孙根村支书的位置,也再没让村里人自己选,而是直接由镇里派了一个人下来,以雷霆手段整顿永安村的风气,由此,阮父他们的日子更是平静了不少。


    为了让女儿少些担忧,阮父荆母在信中把能说的都简单写了一下,殊不知背后的始作俑者正是自己的女儿。


    时间飞快而过,收到永安村境况消息的不只阮柔,还有同在湖市的郑倩,虽说一开始的玩笑话是同处一市随时可以见面,但两人的学校跨越半个市区,两人都同样沉浸在繁忙的学习和大学生活中,直至此时,两人才有了第一次碰面。


    两人相约在湖市大学的校园见面,两人几乎是眼神碰撞的那一刻,就不由得相视一笑。


    第586章 湖市大学校园内的长椅上,两人并排而坐。  阮柔……


    湖市大学校园内的长椅上,两人并排而坐。


    阮柔问,“你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看得出来,你也是。”郑倩道。


    “嗯。”阮柔低声应着,其实她猜得出对方此行的目的。


    “听说,孙根被带走下放农场了,是你做的吧。”果不其然,郑倩还是问了,或许这些疑问已经纠缠了她许久吧。


    时过境迁,很多事情阮柔也可以坦然说出来了,“我觉得,你应该都猜出来了,但我还是愿意给你讲一遍。”


    “如你所想,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孙根会夺走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至于消息来源,就不说了,后来,就有了跟你联系的那些事,哦,对了,还有孙根进去的事,也是我收集了情报举报的。”


    慢慢听对方说完,郑倩的面上缓缓露出一个笑容来,她果然猜对了,不仅没有害怕愤怒,此时的她还有种遇见同类的兴奋和愉悦感。


    话说开,永安村的事就算彻底过去了,至于孙根落网得如此之快,有没有郑倩在背后使劲,阮柔也没有多问,两人的目光都应该往前走才对。


    接下来,两人开始聊起了最近半年的大学生活、交流现在的时局变化,以及后续的发展方向,两个人都是走一步看十步的,此时互相印证、互相说服,有种别样的默契。


    阮柔犹豫一会儿,问起了给人平反的事来,如果可能,她希望能尽早接阮父荆母回城。


    “喏,这是我从我爸那薅来的资料和政策,希望对你有点帮助,至于具体的,我就不好伸手了。”郑倩递过来一沓纸质资料的同时,无奈摊手,她的父亲是湖市副市长,她的一言一行都会被过度解读,所以,有时候什么都不做反而是一种保护。


    “谢谢。”阮柔理解点头,看向手中的文件——有了正确的途径,达到目标不过早晚的问题。


    至此,双方目的都达成,沟通顺利结束,阮柔陪着郑倩在湖市大学逛了一圈,还在食堂请了颇为寒酸的一餐,之后,送郑倩踏上公交离开。


    之后几天,阮柔都忙着自己的私事,在学校除去上课外,其他业余的事再也估计不上。


    按照郑倩给的资料,要想平反,首先要做的就是找到阮父荆母被冤枉的证据,这就关系到当初两人被下放时被随意扣上的罪名,光是去调查当初的文件资料都是一项大工程。


    好在,努力终有收获,阮父荆母自身是清白的,更别提阮家祖辈还捐献过家产,当初两人被栽赃最大的罪名就是有海外关系,可阮父属于公派留学,这个罪名若非有人故意栽赃,又赶上当时的局势,罪名根本不会成立。


    写了长长的一封信,配上厚厚一沓证明资料,阮柔实名投到了湖市官方。


    很快,有人拿着资料前来调查,阮柔把自己所知道的都说了,官方人员严肃表示,很尽快启动调查手续,如果证实信件所说的真实性,会替被网罗罪名下放的阮父荆母平反。


    官方的动作很快,或许是如今急需人才,也或许阮父荆母的罪名不过无妄之灾,亦或者,干脆就是郑倩的人脉身份起了作用,总而言之,不过半个月,所谓真相就调查清楚,阮父荆母自然没有问题。


    “阮同学,这里是我们的调查结果,至于你父母那里,我们已经发函永安村协调把人送回来,很抱歉,过去几年让你们遭了这么多年的罪过。”来人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面相普通却带着几分正气,眼中带着真诚的歉意。


    阮柔说不出没关系这类的客气话,因为过去阮家三人受的磨难是真的,虽说已经可以平反,但留给他们身体乃至心理精神上的创伤,还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才可以平复些许。


    好在中年男人也没有强求,办完该办的事,很快就离开,如阮家这般情况的人,光是整个湖市就可能还有千千万,他要做的还有很多很多,道歉或许没用,但他动作快一点,就能早点让一个人免去不少麻烦。


    半个月后,湖市火车站,阮柔翘首以盼,终于,在列车“呜呜”的鸣叫声中,终于等来了从永安村市回来的火车,从阮父荆母的来信,若无意外,他们就在在这班列车上。


    人群一个个下来,基本都带着时代灰暗的灰扑扑印象,直到人群散得差不多,阮柔这才在空荡荡的列车上看到艰难提着行李的阮父荆母两人,以及身边巨大的行李袋。


    阮柔上车,帮忙提着行李下车。


    如阮柔当初信里所言,一家三口再次在湖市重聚,纵然心中感激非常,可到底没有多少什么。


    “爸妈,家里的房子还在处理中,主要是那个当初陷害你们的人被调查了,房管局那边走程序把房子退回来还要一阵子,所以这几天只能先委屈你们住招待所了。”


    “没事,不着急,回来就好。”阮父几乎贪婪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不怎么在意地挥挥手,过去那么多年都熬过来了,不差这几天。


    湖市大学对面的招待所,阮柔将阮父荆母安置下,奔波几日,想必两人都很累,阮柔张罗着洗澡、吃饭,而后在两人欲言又止的目光中,直接把人推进去休息,“有再多事都等你们睡一觉起来再说。”


    火车是傍晚到的,坐车洗漱吃饭后,此时约莫已经晚上十一点,早就过了一家三口往常i休息的时间,荆母连连打着哈欠。


    安置好两人,阮柔紧急赶回学校宿舍,不仅因为囊中羞涩,更因为湖市大学对住宿学生有着严格要求,夜不归宿可是会被扣学分的,这点阮柔坚决不能忍。


    第二天,阮柔早早来到招待所,一家三口总算有了完整的说话时间。


    阮父荆母的激动心情一个晚上过去依旧没有平复,喜悦显而易见,阮柔带着人在湖市大学闲逛半上午,下午带人回了阮家房子,里面的人已经在收拾东西,想必要不了几天阮柔一家就可以住进来。


    第587章 一个星期后,又是周末,阮柔昨晚熬夜解决了文学社的经费问……


    一个星期后,又是周末,阮柔昨晚熬夜解决了文学社的经费问题,特意给今天搬家腾出时间。


    黄道吉日宜搬家,刚好昨天房管局那边通知,终于可以领回自家的房子,从得了消息起,一家三口晚上都没能睡踏实,早早就起来了。


    招待所,阮父荆母的行李昨晚上就收拾好了,本来就没住几天的招待所,整理起来倒也简单,退了房,公交颠簸中回到了阔别已久的阮宅。


    如预料中一般,整个阮家宅院被收拾得十分干净整洁,上一户人家留下的痕迹几乎看不见,打开大门的那一刻,阮父荆母的眼睛当即红了。


    仔细想来,从变故发生那一年到现在,已经快有六七年了,如今总算回到正轨,眼前房子代表的不仅是一处安身之所,更代表阮家曾经平静顺畅的生活回归。


    之后的一切发展都如想象中顺利,房子还回来没多久,阮父荆母两人原先的工作岗位都得以回复,阮父回了国营厂继续当工程师,每日上班很是有劲儿,就是忍不住嘀咕几句,几年过去厂子里的机器没有一点长进,而阮母则重新回到湖市大学任教,刚好下半年新一届学生就该来报道,正是缺优秀教师的时候。


    工作的工作、上学的上学,如阮柔记忆中一般,阮父荆母忙得压根顾不上家里,有时候反而是阮柔提起同在大学的荆母一起去吃饭。


    当然,阮柔本身的学校生活同样多姿多彩,外面时代发展迅速,学校门口渐渐出现了摆摊的小商贩,带来不少南方的新东西,而阮柔则完全没有做生意之类的想法,依旧在学校认真读书,当同学老师们眼中最老实的书呆子,哪怕这个时代最适合发家致富,概因原主上一世经商已经很成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上大学。


    所以,她对未来的目标是一路往上读,从本科、研究生,博士,直到留校任教,争取把一生都奉献给学校。


    时光荏苒,眨眼睛,阮柔即将大学毕业,其她同学们已经开始发愁分配问题,大家都想留在大城市湖市,可更多时候,没背景没家世的都会被分配回原籍,少不得走走门路跑关系。


    阮柔就没那么多烦恼了,毕竟,她留校继续攻读硕士的事已经确定,光荣成为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研究生。


    毕业季,总少不了分别,阮柔所在宿舍、班级、社团校友们,不少都即将各奔东西、天各一方,光是分别宴她都吃了不知多少顿,给出去的联系方式一大沓,不知其中多少未来还能联系上。


    一年又一年,阮柔始终在读书中一步步前进,过去十年,被耽误的不只有人,还有一项项知识、理论,从文学到理科,引进国外最新发展的同时,国人也在不停追赶,阮柔只是其中微不可见的一部分。


    书中自有黄金屋,阮柔这一辈始终只干了一件事,从高考恢复、到改革开放,直至跨入世纪,阮柔一直埋首书海。余生顺遂安康,奉养阮父荆母终老后,再无诸多牵挂。


    又不知过去多少年,阮柔已经成为旁人口中称呼的大家,出书著作不知凡几。


    她阖眼时,身边的学生老友都为之叹惋。


    ————-


    “嘀,阮礼雅的心愿已完成,奖励10000积分。”


    原主的任务完成,阮柔休息三日,很快开始新的行程。


    “嘀嘀嘀,任务世界已开启,完成阮玎的心愿。”


    “宿主传输中,传输完成。”


    新的世界,阮柔睁眼,第一眼有些恍惚。


    上一世,她活了大几十岁,离世时候恍惚也是这样的繁华盛世。


    收回心神,阮柔环顾四周,光鲜亮丽的起码三十平卧室,金碧辉煌,带着富贵的味道,显然,原主家的条件还不错。


    无人打扰,她回到床上,闭眼接收原主的记忆。


    原主名为阮玎,是北通市富商阮家的独生女,与首富钱家长子钱利仁自幼青梅竹马,两家结的娃娃亲,是整个北通市有名的金童玉女。


    阮、钱两家算是联姻互结两姓之好,其中很大的一个原因,便是两家生意上有往来。


    阮家做的是建材建筑装修的生意,而钱家的主要产业则是房地产开发,在房地产发展如火如荼的十几年里,两家生意联系愈发紧密,这才有了原主和钱利仁的联姻。


    从小一起长大,钱利仁继承了父母双方的优点,长得颇有几分俊秀,二十岁的年纪,清清爽爽少年郎,原主一颗心就这么落在了未婚夫的身上。


    然而,可惜的是,原主一颗芳心喂了狗,去年两人刚上大学,原本对两家婚事一直默认并未反对的钱利仁自称找到了真爱,嚷嚷着要原主退婚。


    第588章 事实上,退婚不过钱利仁的一厢情愿,从钱家、阮家,到原主……


    事实上,退婚不过钱利仁的一厢情愿,从钱家、阮家,到原主都是不愿意的,两家合作密切,退婚远不是小未婚夫妻俩一拍两散的小事。


    钱利仁既说服不了亲爹妈,也搞不定阮家的大人,就将一腔怒火发泄在了原主的身上。


    于是,一边,钱利仁上演着霸道富二代追妻清纯小白花的爱情故事,一边,原主扮演无爱的未婚妻插足未婚夫与真爱的反派未婚妻。


    作为故事中的反派,原主和阮家最后当然没有好结果。


    大学毕业,自认为忍辱负重多年的钱利仁作为钱家长子,一毕业就进入自家公司钱氏集团,成为钱父身边的总裁助理,不过三年,就顺利让钱父提前退休让位,自己则成为钱氏集团的总裁一把手,荣登北通市最年轻的青年才俊、钻石王老五。


    不仅如此,钱利仁上位后却没有急着解除与阮家的联姻,反而与原主虚与委蛇,仗着原主不懂公司业务,将偷偷买来的阮氏集团机密与原主相验证,截了阮氏集团的几个大单子,更是买通员工诬陷员工造谣阮氏集团的建筑都有质量问题,阮家面临资金链断裂、官方政府调查的惨况,彻底丢了名声。


    这时候,钱利仁才露出他的狰狞面目,以阮氏集团的建筑质量有问题提出解约,并索要大额赔偿金,与此同时,经过这几年的精心筹划,钱利仁早已有了自己的一套人马,无缝衔接直接取代了阮氏集团,可以说,钱氏集团踩在阮氏集团的尸堆上更上一层楼。


    而阮家和原主的结局自然不好,阮家破产清算,依旧欠了大笔银钱,光是每天上门讨债的都不计其数,阮父阮母无法应对,不堪其扰,最终选择从钱氏集团的总部楼顶一跃而下,以凄惨的结局结束了本来光辉的人生。


    而原主,接受不了父母跳楼而死的下场,想要开车跟钱利仁同归于尽,可钱利仁出入都有几个保镖,从不单独冒险,最后结果自然原主锒铛入狱,凄惨一生。


    ——-


    接受完记忆,阮柔在心底暗暗骂了一句垃圾。


    若阮家真的做了那些恶事,有此结局也算应当,可事实并非如此,阮氏集团做事向来兢兢业业,在建筑上更是从不敢偷工减料,钱利仁所说的那些证据,不过他故意派人栽赃陷害罢了。


    在阮柔看来,钱利仁所作所为完全就是利欲熏心,既要又要,否则,当初钱利仁为什么不愿意钱父钱母提出解除婚约,既想要跟自己喜欢的人结婚,又不愿意放弃继承家业的大好机会,毕竟,钱家可不止钱利仁一个儿子,这才有了阮家后来的祸事。


    一肚子闷气,阮柔想起,正是昨天,钱利仁偷偷跟自己提出退婚,只不过,原主不愿意答应,退婚暂时不了了之。


    不过现在嘛,阮柔的嘴角微弯了弯,既然钱利仁要退婚,她就如他所愿,只希望他不要后悔才好。


    如此想着,阮柔从床上一跃而起,从二楼卧室往楼上三楼奔去。


    阮家作为北通市建筑行业的个中翘楚,自家的房子当然也没少买。


    光是在市区,阮家就有十几套房子,而阮家如今住着的这一套,还是在市中心的四层小别墅,其中,一层是会客厅和佣人们的住所,二楼是独属于原主阮玎,除去卧室外,衣帽间、游戏厅、家庭影院、画室、阳台花园等应有尽有,二百平的面积,比一般三口之家住的都要宽敞。


    至于三楼,则是阮父阮母的居所,卧室、书房、健身房同样不差,至于四楼,则是阮家的健身房以及游泳池、花房,可谓十分豪华。


    阮柔上了三楼,才想起来今天是工作日,阮父在公司上班,就连阮母也在外跟人交际应酬,这会家里就她一个闲散大学生。


    怏怏走下来,阮柔就见自己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钱利仁那个狗东西发过来的。


    【玎玎,求求你了,我是真的喜欢萱萱,我们俩那就是父母口头的娃娃亲,不作数的,求求你跟伯父伯母说清楚,让我和萱萱有情。人终成眷属吧。】


    好家伙,PUA都上了,早怎么不说娃娃亲是封建残余糟粕,也好,送上门的证据,本来她还愁跟阮父阮母空口无凭呢。


    半下午,约莫四五点钟,阮母先回来了,只见她装扮华丽,一身礼服,满身珠饰,化着精致的妆容,却掩不住的一脸疲惫,商场上个个都是人精,每说一句话都要掂量再三,可不得疲累。


    “妈,你回来啦。”阮柔第一时间出面献殷勤,“你快坐下,累了吧,我给你捏捏。”


    瞧女儿这狗腿的小模样,阮母再多的倦怠都散去了,不由好笑问,“又犯什么事了,还是零花钱用完了?”


    这话问的,阮柔略有些不忿,可想想原主的性子,心虚一瞬顿时又理直气壮。


    没错,原主就是这么一个扶不上墙的二世祖,只知道混吃混合、花天酒地、挥霍无度,还成日跟着钱利仁可这都是谁造成的,还不都是这一对过于溺爱原主的父母。


    按阮柔所想,似阮家这般有偌大家底、却只有一个女儿的人家,难道不更应该好好教导女儿。


    不说多么成才,可起码继承家业的基本商业知识要有吧?可结果呢,刚出生没多久就被阮父阮母结了娃娃亲,从记事起,就在长辈亲朋的调侃中把自己的未来一生定位在钱利仁的未来妻子身上,这不妥妥的毒害无辜少年三观吗。


    但现在纠结过去的事没有任何意义,阮柔便也懒得提,此时见阮母问,只是不满地嘟嘴,“妈,你说什么呢,我在你眼里就是那样的人?”


    阮母乐呵呵看着女儿耍活宝不说话。


    逗乐了阮母,阮柔这才开启正题,气哼哼道,“妈,我说了你可别生气,钱利仁说要跟我退婚。”


    轰隆一声,如晴天霹雳,阮母震惊了,“你说什么?”


    “我说,钱利仁有喜欢的人了,所以要跟我退婚呢。”以防阮母抱着什么特殊的幻想,阮柔这次说得更清楚了些。


    “喜欢的人?”阮母喃喃着,一瞬的怒火过后,就冷静下来,“乖女儿,别生气,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我看啊,利仁就是一时糊涂,被外面的野花迷了眼,等我和你爸找你钱叔叔钱伯母谈一谈,他就冷静了。”


    阮柔简直无语,一个变心的男人,有什么好稀罕的,脑子这般糊涂,难怪教出原主这么个小糊涂蛋,最后连整个阮家都被钱利仁陷害了。


    她目光直直看向阮母,明晃晃看到了那一闪而过的心虚,心虚什么呢,是心虚让女儿嫁给一个心有所属的男人吗?


    “哼,我才不要,钱利仁不喜欢我,我还不喜欢他呢,退婚就退婚,谁稀罕谁了。”阮柔似赌气般说道。


    阮母见女儿这样,觉得奇怪的同时,又有些为难——钱、阮两家的娃娃亲本质是联姻,且这门联姻以钱家为主,阮家为辅,但凡退婚,两家关系必然受到影响,事关阮氏集团的生死存亡,她不敢轻做决定。


    母女间的和谐气氛荡然无存,只余浓浓的硝烟味,阮母连身上的妆都没心思卸下,回了房间就坐在窗前发呆。


    阮氏集团可以说是夫妻俩一点一滴拼出来的,阮家家境差,阮父十几岁的年纪就从学校退学,从一个小木匠开始、做到包工头,后来成立了阮氏装修公司,历经三十多年的发展,才有资格称得上一句阮氏集团,在北通市乃至省城有些许地位。


    尤其,阮氏集团的发展跟钱家的扶持脱不了关系,虽然,钱家也只是为了自己的房地产建设,但商场如战场,该认的恩就得认,否则,阮家如何在北通市立足,如今,自己和老阮年纪都上来了,眼看着能退下来的年纪,跟钱家断了关系,她都不敢想象,以后阮氏集团的未来会是什么样。


    就算她不在乎阮氏集团带来的利益和地位权利,可阮氏集团下面还有近一万的建筑工人,他们几乎遍布全省各地,虽然是劳务关系,可是,阮氏集团一旦倒下,必然影响背后牵扯的一万个家庭,阮母无论如何都不能跟女儿一样轻易说出退婚这句话。


    焦灼的气氛中,直等到晚上七点,阮父这才回来,满身的灰尘,阮柔和阮母一看就知道,阮父这是又上工地转悠了。


    阮父的性子就是这样,他自己是从包工头过来的,见多了下面的人为了偷工减料多挣些钱能做的勾当,故而,只要有空,他每隔十天半个月就得下工地看看,生怕哪里出了问题,操心得不行,这样的阮父,怎么会是后来钱利仁口中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歹毒商人呢。


    阮父是个机灵人,要不也做不成这么大的公司,一进家门,虽然妻子女儿都坐在沙发上,可一瞧气氛就不对劲,所以,哪怕满身筋疲力竭,他还是挤出一个笑来,“哎哟,这是还等着我,没吃饭呢,怪我,回来晚了。”


    工地上的工作时间可跟办公室里的不愿意,尤其如今是夏天,正午的天气能到四十多度,工人们趁着早晚的时候多干活,中午太阳大就得休息,就这,还得做好防暑降温工作,以免工人们中暑,可不就回来晚了。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有什么矛盾也得等到填饱了肚子再说,阮柔起身,主动结过阮父身上的公文包,阮父去卫生间简单擦洗一下,一家三口坐定。


    饭菜是家里的佣人林姨做的,一家三口,六菜一汤,分量不多,刚够三个人吃饱的。


    饭桌上,阮父不住给妻子和女儿夹菜,“饿了吧,快吃,都说多少次了,我没回来就你们先吃。”


    话是这么说,可家里最辛苦的就是阮父,不等他吃饭,母女俩心里都过不去,所以,每每总要等着。


    阮柔哪怕心里挂着事,吃起饭来也很利索,丝毫不亏待自己,不像阮母,看着就没胃口的样子,筷子都没动几下,于是,原本阮父微微蹙起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仔细回忆一番,那眼神在母女间转来转去,也没想到家里有什么引发矛盾的大事。


    一顿饭,看似其乐融融的温馨,实则是即将爆发的硝烟。


    约莫半个小时,阮母率先放下了筷子,喊林姨把碗碟端下去后,阮父端正了神色,看着也不似刚才弥勒佛的样子,“说说吧,这是怎么了?”


    第589章 母女两人面面相觑,最后到底是阮柔先开口,“爸,钱利仁有喜欢的人……


    母女两人面面相觑,最后到底是阮柔先开口,“爸,钱利仁有喜欢的人了,要跟我退婚。”


    “哦,”或许是早做好了心理准备,阮父的反应并不激烈,而是十分平淡地问,“他要退婚,那你怎么想的?”


    阮柔有些惊奇,摸不准阮父这是了解自己女儿的性子,还是真的跟阮母一样,没把她说的退婚当一回事。


    她还是那副表现,只是语气更认真了些许,“他要退婚,我难不成还能拦着,退就退,我就不信我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了。”


    阮父挠了挠本就有些秃的脑袋,只觉得脑袋上为数不多的几根毛也即将不剩,要不还是听妻子的,去植个发?


    阮柔可没想到这么严肃的场合,阮父还有心思想些有的没的。


    阮父自认为缓和了下气氛,而后看向阮母,见她神情十分肃穆,就知其心中必然是担忧夹杂着心疼更多,叹了口气,他道,“消息刚出来,你也别激动,今晚好好想一想,明天早上你想好了再跟我说。”


    阮柔本想反驳,她已经想好了,是肯定要退婚的,可是看着阮父和阮母的满脸疲惫,只得暂且放下,只是心中忍不住想,原主是不是也顾虑这样的场景,所以才迟迟不愿意退婚呢,否则,再多的爱也架不住未婚夫喜欢另一个女人吧。


    “好。”最后,她只得在沉默中应下来,这一晚上,阮父阮母两人恐怕也有得商量,到底要不要退婚,钱家那边是个什么想法,若真闹到退婚两家的生意往来又该如何切割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


    一夜无梦,翌日,阮柔起来的时候,阮父阮母已经在餐厅了,看样子,也不知道晚上有没有睡着。


    难得有些愧疚,阮柔没有主动提起,但饭桌上,阮父还是说到了退婚的话题,他再次认真看向自己唯一的女儿,“玎玎,你真的想好要跟钱利仁退婚了吗,退婚了以后你们俩就再也没有关系了?”


    “嗯。”阮柔点头,表情同样认真,“他喜欢上别的女人了,我是不可能继续跟他保持未婚夫妻关系的。”


    从感情上来说,阮父阮母都十分支持女儿的决定,以往看女儿总是追在钱家小子后面转悠,还以为会一直锲而不舍呢,原来放弃不过如此简单的事。


    从理智上来说,钱利仁变心主动提出要退婚,从某种程度来说,也算是件好事,毕竟,两家有生意往来,且联系十分密切,与其勉强凑在一起让两人成为一对怨偶,为日后增添无数可能的麻烦,倒不如早早了断,如此,起码钱家对阮家还会抱有一丝愧疚之心,日后分割开阮家总不会太过吃亏。


    但不管怎么想得开,摆在眼前的问题都十分明显,那就是阮家要脱离钱家这座大船开始独自航行,这无疑是一个困难的决定。


    “好,那就退婚,大不了你老爸我再辛苦几年。”阮父笑得十分爽朗,好似半点没为此发愁般,若不是他额角的皱纹一夜又多了许多道的话。


    阮柔心内叹息,脸上还得扬起笑容,“爸妈,谢谢你们。”


    “嗳,谢什么呢,你当你爸妈是什么人。”阮父故意斜睨女儿一眼,又瞟了一眼妻子,其中意味十分明显。


    阮柔见状自然意会,昨天阮母的态度着实让她有些气恼,母女间的僵持肯定被阮父看出来了,这才提点自己主动示好呢。


    阮父阮母同意了退婚,阮柔已经很满足了,她说不出太多责怪的话,原主享受过的精神和物质条件都是阮父阮母辛苦挣来的,她实在没有责怪的资格。


    于是,她主动蹭到了阮母边上,使劲跟阮母贴贴,“妈,是我不对,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生气了嘛。”


    她一低头,阮母也不好再僵持,摸了摸女儿的头,一声叹息,“有什么生气不生气的,爸妈只要你过得好就成。”


    可怜天下父母心,说句夸张的,以阮家如今的资产,就是撒手不干了,都可以富贵好几代,还如此兢兢业业不过是想给唯一的女儿留下点倚仗罢了。


    “嗯,爸妈,你们对我真好。”


    见母女俩恢复和乐融融,阮父略微放心,“好了,腻歪什么呢,玎玎,今天周三,我记得你早上还有课吧。”


    阮柔一看墙壁上的时钟,已经七点半,从阮家到学校开车差不多要十五分钟,可车子不能进校园,所以半个小时将将够收拾东西赶到教室的,于是,她赶紧回屋捡出今天要用的课本,径直奔向大门,只是,临出门之际,她又急速转身,分别给了阮父和阮母一个大大的拥抱,“爸,妈,你们对我真好。”


    说完,不等阮父阮母反应,就蹦上门口司机老王的车,只留下一串汽车尾气。


    “这孩子。”阮母失笑。


    阮父眼神灼灼看向她,调侃一句,“不生气了?”


    “本来就没生气。”阮母不乐意了,“我就是担心,玎玎这孩子从小没个长性,唯一坚持的就是跟钱家那小子的婚约,我真担心她就是一时气不过。”


    “哪怕一时气不过,这婚退了也比不退好,我早看钱家那小子不顺眼了,每次过来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阮父立时抱怨上了。


    虽说两家关系是以钱家为主导,可钱利仁不过一个小辈,就敢这么甩脸子,阮父难道不要面子的吗?


    阮母又问,“那公司的事真不要紧?”


    阮父斟酌了一下,实话实说,“要说一点影响都没有,肯定不可能,毕竟我们跟钱家生意往来这么多年,可当断则断,之前我总是想着,女儿以后总要嫁进钱家,阮氏集团以后跟钱氏只有更紧密的,所以很多事钱氏插手也就插了,可若是两家婚约作废,哼,以后我阮氏可就不是他钱氏的一言堂了。”


    说话间,阮父的锋芒乍现,再不是阮柔跟前的憨厚形象。


    闻言,阮母心中的担忧放下些许,“生意上的事,我许久不插手,也就不多说了,你自己有数就成,但我这边还有王夫人她们一堆密友,要是有能帮上忙的,你只管说就是。”


    阮父点点头,“放心吧,没事的。”也不知安慰自己还是安慰阮母。


    另一头,阮柔顺利赶上第一节课,两节课结束,阮柔正跟舍友一起往宿舍走,半路上却被钱利仁拦住。


    “阮玎,我有话跟你说,你过来一下。”钱利仁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看起来着实不好惹。


    舍友们知道两人的关系,当即退后一步,“玎玎,你们聊,我们先回去了。”


    阮柔家就在市区,并不住校,申请宿舍也只是为了课程的间隙有个休息的地方,平时在宿舍的时间并不多,故而跟舍友们的关系一般。


    “行,你们先回吧。”说着,主动跟钱利仁来到一旁灌木丛跟墙壁之间无人关注的间隙。


    阮柔语气十分不耐,“钱利仁,你有什么事快点说吧,我还有事呢。”


    “我昨天跟你说的退婚的事,你同不同意?”钱利仁眼神十分凶恶,仿佛眼前不是自己近二十年的青梅竹马,而像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


    “我不同意有用吗?”阮柔讥笑,“你要退婚,你自己怎么不回去跟你爸妈说?”


    钱利仁顿时结巴,语气也没那么理直气壮了,“玎玎,我跟萱萱是真爱,你就当看在我们过去那么多年的交情上。”说着,他眼神不由得看向左边位置。


    阮柔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正好看到对面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正是钱利仁所谓的真爱段子萱。


    她有些无语,这蠢货,还敢把人带自己跟前来,她吆喝了一句,“段子萱,听说你跟我未婚夫搞在一起了,怎么插足未婚夫妻的感情比较刺激吗?”


    段子萱顿时羞红了一张脸,委屈巴巴看向钱利仁,“阿仁,我说过的,你有未婚妻,我不会插足跟你在一起的。”说着,小碎步蹭蹭跑远。


    “阮玎,你够了,萱萱还没答应我的追求,你有气就冲我来,不要针对她,她什么都不知道。”钱利仁一双眼睛好似要喷火,明明张得人模人样,说的话却全是狼心狗肺。


    对于段子萱到底是不是有意插足,阮柔不想置喙,但是吧,作为北通市的知青企业家,阮家和钱家的联姻几乎人尽皆知,对方要说不知道,她肯定是不信的。


    “所以呢?”阮柔反问,阮父阮母都同意退婚了,她本来想先好商好量,先把婚退了,再行报复之事的,但现在,她还真就不想忍了。


    “你当你是个什么东西,你是我未婚夫,你喜欢上别的女人你还有脸了,怎么,你天生脸皮比别人厚?”阮柔嗤笑,一句比一句扎心,“再有,你想退婚怎么不回去跟你爸妈说,就会跟我叫嚣,怎么,你不要脸天下无敌啊”


    阮柔骂人的话张口就来,直到把钱利仁骂得低下头去,这才气哼哼离去,离开前,还没忘记扔下自家的决定。


    “你有真爱要退婚的事,我已经跟我爸妈说了,想必要不了几天,你就能如愿,祝你如愿吧。”


    钱利仁一时有些呆愣,看着对方远去的身影,既觉轻松,又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


    按对方的话,岂不是代表爸妈他们都会知道自己的行为,因为喜欢上一个女孩而与联姻家族提出退婚,置家族产业发展于不顾,他都不敢想,钱父钱母该是何等的暴怒。


    第590章 就在钱利仁忐忑不安的同时,另一头,阮父阮母也正约了钱父……


    就在钱利仁忐忑不安的同时,另一头,阮父阮母也正约了钱父钱母出来协商。


    两家是老相识,钱父向来和阮父以兄弟相称,两家关系亲厚可见一般,可往后,这份关系注定不存。


    等人的间隙,阮父不由得再次叹息,光是这一天,他操的心比过去几个月都多,阮母见此,轻握了握他的手表示支持。


    阮父将地点约在了距离钱氏集团不远的五星级酒店,也是两家当初定下婚约的地方,一晃这么多年,酒店依旧如初,只人的心态却是变了。


    包厢内,阮父阮母忐忑等待,而受到邀约而来的钱父钱母还不知今天的议题,进来的时候面上还带着笑。


    钱父调侃,“老阮,怎么突然这么客气了,有什么事不能上门说,还特意来酒店。”


    阮父一时沉默着没有吭声,钱父便也渐渐意识到不对劲。


    “怎么了,老阮,是不是公司出什么事了,有事你直说,能帮的我老钱肯定帮。”


    相比较阮父有些微胖的身材,钱父是一个身材颀长略显古派的人,可以说,阮氏集团能发展到如今的地步,钱父的帮衬功不可没。


    钱父时常称两人是兄弟,可这份兄弟情在彼此眼中到底有多重,恐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起码是需要联姻才能保证维系的关系。


    阮父一时间难以开口,钱父钱母到底坐下,钱母正好坐在阮母隔壁,便温和着问,“老阮不说,小雨你跟我说。”


    阮母全名为王思雨,年纪比钱母小上几岁,以前两人都是以姐妹相称的,迟疑了片刻,她看向阮父,见其微微点头,到底开口,“事情是这样的”


    阮母缓缓把昨日发生的事情以及自家的决定统统说了出来,语气间听不出多少埋怨和生气,但光看阮家今日的阵仗,就可知对方的慎重。


    还没听完,钱父的拳头就捏了起来,钱母也不由得忐忑起来。


    “老阮,弟妹,你们先别气,那臭小子忒不是个东西,我来狠狠教训一顿,放心,玎玎是我选中的儿媳,就是那臭小子没了,这门婚约都不会变。”


    这幅反应其实不怎么出阮父的意料,不管怎么说,两家都是几十年的交情,钱父也并非那等糊涂虫,自然知道两家联姻的重要性。


    可是吧,已经做了决定的阮父总觉得不是滋味,他干巴巴开口,“老钱,我今天找你过来,不是告状的。”


    钱父挥挥手,犹带怒气,“知道,但我得给你个交代。”


    见他呼哧直喘气,钱母拍了拍他的手,“老阮,小雨,我们的心思一直没变过,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阮母几次张了张口,愣是没能再说出退婚的话来。


    可是,不退婚,还能怎么办呢。


    年轻人的爱情就如酷夏燃烧的火,浇是浇不灭的,反而会随着时间愈发膨胀。


    一个有自己所爱的年轻人,叫她怎么舍得把女儿嫁过去,那是她千万珍重、当做掌上明珠养大的唯一孩子啊。


    还是阮父理智尚存,他笑着道,“没那么严重,不过就是阿仁有了自己喜欢的人,咱们谁没年轻过,就说老钱你当初对嫂子不也是追求得热烈,依我看啊,年轻人的情情爱爱,还是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强扭的瓜不甜嘛,至于咱们大人之间的事可不受小孩子影响。”


    说是这么说,在场四个人都是老狐狸生就一副玲珑心肝,哪里会信这个。


    阮家态度很明显,就是要退婚,可钱父钱母不乐意啊,事情就僵持在这了。


    好在很快饭点到了,钱母张罗着吃饭,看着熟悉的招牌菜,不由得有些怔愣,“小雨啊,这一晃就是二十多年,怎么就走到这步了呢。”


    阮母心内想,还不怪你的好儿子,可面上还得同样惋惜着,“嫂子,真没那么严重,就算两个孩子退了婚,我也把你当亲姐姐看。”


    钱母心想,那怎么能一样,婚一退,两家就不是未来亲家,阮家也不是自己未来孙子孙女的了。


    道理很简单,可不管是不好把话说开的阮家,还是不愿意直接退婚的钱家,都揣着明白当糊涂。


    稀里糊涂地吃完一顿饭,钱父到底给出了交代,“老阮,具体的情况我还不了解,利仁那小子的狗脾气,说不定就是在说气话,你们给我点时间,等我回去问清楚了,一定给你们和玎玎一个交代。”


    话都说到这份上,再不让步就太不给面子了,阮父阮母对视一眼,只得同意。


    “好,可利仁那儿别太苛责了,谁没年轻过呢,有个真正喜欢的人其实算是件好事啊。”最后,阮父如此宽慰。


    可这些话丝毫没能动摇钱父的怒气,他气势汹汹离去,身后钱母急匆匆跟上。


    再后面,阮父阮母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皆有些担忧。


    “这婚事,不会退不成了吧?”阮母有些担忧,事情都闹到这份上,真把婚安生退了才是好事,要是退不了,她都不敢想女儿以后嫁进钱家得过什么样的日子。


    “老钱会想明白的。”阮父安慰,但凡有一方坚持,这婚就肯定能退。


    ——-


    钱家。


    钱利仁忐忑小心地夹着尾巴,估摸着家里没人的时候正准备悄摸摸回来。


    结果,他刚贴着墙进入自家大门,就听见一声饱含怒气的大吼,“逆子,你给我滚进来。”


    钱利仁心头只来得及闪过一个念头,“完了。”


    他就知道阮玎那丫头没安好心,这是故意拿他老子压他呢。


    哪怕他再不敢进去,可钱父在沙发上虎视眈眈,钱母的眼神中透露出些许担心,可更多的还是恨铁不成钢,他只得心中打鼓,脚下颤颤巍巍一步步挪进去。


    “爸妈,怎,怎么了?”


    “你说说,最近犯什么事了?”钱父大刀阔马,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架势,完全不似面对自己的亲儿子。


    钱利仁犹豫了那么一秒,在扯谎和如实道来之间,到底选择了后者。


    “爸,我就是想跟阮玎退婚,这也没什么吧。”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无所谓?”钱父怒极反笑,“无所谓,那你怎么不敢来跟老子讲,还让人家一个小姑娘自己提,老子养你这么多年,真没想到就养出这么个狗东西来。”


    钱利仁战战兢兢一句不敢吭。


    可钱父的怒气依旧未消,“你说无所谓,好,那我问问你,我为什么要给你跟阮家丫头定娃娃亲?”


    还能为什么,联姻呗,钱利仁心知肚明,但这年头,年轻人的想法总是最多的,也最自我,所以他很是理所当然的回道,“联姻呗,可爸,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资本市场靠的是实力,阮氏集团能做的,为什么我们不能自己做,你之前不是一直嚷嚷阮家报价太贵了吗,换别人不是一样做。”


    好家伙,钱父这算是知道,为什么自家儿子敢提出退婚了,敢情自己以前的抱怨让他曲解了。


    是,随着人工和材料费的上涨,阮家报价是越来越贵了,加上拿地的支出,钱氏集团的利润率越来越低,负债率越来越高,可那是相对的。


    阮家报的价比市场价略高,那是因为阮家从不偷工减料,给出来的工程质量最好、工期最短,两家几十年的关系在那,他不用自己盯都能放心。


    可换一家呢,房地产行业浸淫这么多年,他还不知道其他几家的工程质量吗,怕是要不了两年,钱氏集团的口碑就能沦落到跟他们一样。


    以往,他是最满意这个长子的,长得像自己不说,性格也沉稳,比性格略显跳脱的小儿子早熟得多,且学习成绩好,考上本地最好的大学,一向是他们做父母的骄傲,在外给自己挣了不少面子。


    可现在,钱父头一次怀疑自己的判断——能为了一个女人,置家族发展、关系亲厚的阮家,一同长大的阮家丫头于不顾,这样的儿子,真的靠得住吗?


    钱利仁盯着钱父锐利的眼神,一瞬间不敢吭声,只勉强描补,“爸,不说换人合作的事,咱们家跟阮家多年的交情,就算没有联姻,以后也能继续合作啊,不影响什么的吧。”


    “呵!”对钱利仁的这番话,钱父只发出一声冷嗤,看来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在哪呢。


    为了个女人就跟阮家退婚,不专,是一错。


    明明有了喜欢的人要退婚,却不敢自己提出来,而是怂恿阮家丫头提,没有认错的胆量,是二错。


    事后不知悔改,强词夺理,此为三错。


    可以说,不管从个人人品,还是商业上的见识考量,钱父此刻都给这个大儿子判了死刑。


    如果这件事放在年轻时候的他身上,最可能的就是当做没有动心,继续维持联姻,退一万步,就算爱到要死要活,真心要在一起,那也该光明正大地提出来,主动上门负荆请罪,尽可能在不破坏两家关系的基础上把婚退了,这才是一个成熟的生意人该做的。


    这个儿子,简直处处不及格!


    钱父本来都想着等儿子毕业后,就把人带进公司亲手培养,尤其认识那些老伙计,他自己年纪不小,近些年加班熬夜时常觉得有心无力,此时却突然自身体深处涌出无穷的力量,与其看这个儿子把前氏集团祸害了,倒不如他再撑撑,大不了撑不住再找职业经理人。


    一切想通后,钱父反而不气了,也能冷静看待眼下儿子的举动,他对自己道,只当给这个儿子最后一个机会吧。


    第591章 “老阮今天找我提了退亲,我暂时没答应。”钱父轻飘飘扔下句话,仍……


    “老阮今天找我提了退亲,我暂时没答应。”钱父轻飘飘扔下句话,仍不忘观察儿子的反应。


    却见钱利仁面上显露出难以遮掩的喜悦和急切,“爸,你怎么没同意啊?”


    还有脸问,钱父更加失望,“我跟你阮家伯父几十年的交情,就要败在你手上了,你高兴吗?”


    钱利仁一愣,见钱父神色间的疲惫,恍惚有一瞬间的迟疑,可很快,又被理所当然取代,“爸,事情哪有那么严重,我跟阮玎的婚约才多大点事,哪里就至于影响到两家关系了,想必阮伯父也不会那么小气。”


    哼,钱父连冷笑都没力气了,只淡淡道,“哦,那你就去阮家给我把这婚退了,要求也简单,你把阮丫头和你阮家伯父的火气都给消了,我就同意你跟你喜欢姑娘的婚事。”


    钱利仁万没想到还有这份惊喜,他喜欢的段子萱不过普通出身,父亲是南通的一所中学老师,母亲是全职主妇,家中顶多算小康,跟富裕基本不沾边,所以,哪怕打定主意跟阮家退婚,他也没想过钱父能这么轻易接受两人的关系。


    欣喜之下,连以往的理智都没了,钱利仁当即高兴保证道,“爸妈,谢谢你,我保证完成任务!”说着,一溜烟欢快蹦跶着消失不见。


    儿子离开后,一直没出声的钱母方才担忧看向钱父,“怎么,没事吧,利仁还小,想事情不成熟,以后慢慢教就是了,何必这么跟他生气。”


    语气中,是宽慰,也是小心翼翼的试探,钱父哪里听不出来。


    他跟钱母同样是老夫老妻,携手走过好几十年,可以说,对方咳嗽一声,他都猜得到对方想要做什么,故而,此时只瞥了她一眼,钱母立即意会不吭声了。


    此时已值半下午,不用去上班,距离吃饭又还早,无事可做,两人索性就去了楼顶,一边晒着太阳,钱母在花房浇花,钱父则自觉进了健身房,只要想想还得工作十来年,他就觉得得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


    两人隔着一道玻璃窗还能聊起天来,钱母问,“你是不是对大儿子有什么想法。”


    钱父说,“我突然发现大儿子不大靠谱。”


    钱母说,“还有时间好好教。”


    钱父说,“他没那个精力了。”


    最后两人也没说拢,此时的两人都压根没想起来,还有个年纪不大、不怎么靠谱的小儿子,钱利群。


    钱利仁去年刚上大学,转眼就要上大二了,等大三学校课程少了就可以进公司实习,培养个几年,钱父自觉就可以退位让贤了,哪里想到有退婚这一出。


    而小儿子钱利群比老大小个两岁,今年下半年刚上高三,正是高考前的紧要时刻,天天早出晚归上课考试,钱父钱母谁也没想着拿家里这摊子事打搅小儿子学习。


    尤其钱利群是个闹腾的性子,作为小儿子被老两口养得娇,最是气性大不过,知道老大干的事,保不齐能跟亲哥干一架,更是不好开口说——


    钱家那边的事,阮柔不清楚,不过嘛,瞧着眼前自称来道歉,实则眼睛朝天看、半点歉意愧疚都没有的钱利仁,想也知道定然是被家里逼着来的。


    于是,阮柔便也揣着手,漫不经心看他到底能说出些什么来。


    “阮玎,我爸妈同意退婚了,你看什么时候把你爸妈喊上,把这事正式办一下。”钱利仁那叫一个高兴。


    阮柔哪怕不知道钱家人是怎么跟钱利仁说的,可是吧,绝不是就这样干巴巴上门让退婚,但她还是干脆应了,“好啊,我这就让我爸妈约你爸妈出来。”


    当初两家虽说定的娃娃亲,可也是走了流程的,不仅请了友人来见证,还特意仿古礼相互给了订婚信物,所以,要想退婚,光口头上说是不够的,还得再请当初的媒人见证,退还信物婚书,否则,圈子里的人可不会认。


    见人轻易答应,钱利仁反而从欣喜中回过神来,狐疑地看向眼前——自己名义上的青梅,“阮玎,你是不是打什么歪主意呢”


    两人早有订婚,从小大人们就喜欢把他们凑一起,一起玩、一起上学、一起做作业,总而言之,彼此相处的时间比之家人丝毫不差,故而,钱利仁自认对阮玎熟悉万分,心中更是清楚,阮玎对他有几分心思,一直跟自己屁股后头转呢。


    可钱利仁不喜欢阮玎,他喜欢的从不是阮玎这样同样豪门有钱人家长大的千金小姐,但那时候他没有喜欢的人,加上长辈们的一力安排,他只有听从的份,所以以前也从没有特意拒绝,等到上了大学,遇见了心爱的人,他才知道爱情是什么滋味,就更急着要退婚了。


    被怀疑的阮柔白他一眼,“你要不愿意离,就拉倒。”阮柔才不管着,爱离不离,离了她自然有让阮家跟钱家分割开的办法,要是不离,也能活活拖死钱家,这件事上,就看谁更心狠、谁下手更快罢了。


    “离,离,离!你可不能反悔。”钱利仁见状,慌忙道,他昨天可是跟亲亲女友段子萱承诺,一定会跟阮家退婚,两人等大学毕业就结婚,他会让她当上最风光的钱家大少奶奶。


    钱利仁来闹了一场,又自己傻乐着离开了,阮柔摇摇头,懒得多想这一摊子。


    她眼下的心思更多还是放在如何帮阮家度过难关上。阮、钱两家合作几十年,筋骨皮肉都连在一起,真要分开,对哪一方都是件伤筋动骨的,更何况,相较而言,阮家的处境比之钱家更艰难些。


    第592章 时日一天天热起来,等到枝头的蝉鸣惹得人心烦的时候,大学第一学年……


    时日一天天热起来,等到枝头的蝉鸣惹得人心烦的时候,大学第一学年的期末考如期而至。


    如果说,中学是所有老师家长跟在身后不停鞭策,那么,大学就完全考验个人自制力了。


    远离了家长和熟悉的环境,苦苦熬过高考的学生们基本分为了两类,一类是彻底放飞,秉承着六十分万岁的理念,在大学享受最肆意畅快的青春,还有一类,则依旧努力学习,一点一滴地充实自己。


    两种选择,不好说哪一种更好,但无疑,阮柔若想顺利插手阮氏集团的决策,则必须把自己在学校的成绩提升到足够优异。


    看着原主堪称新书的本学期专业课本时,阮柔都忍不住有些叹息,真不知阮家怎么想的,就一个独生女,还养得跟废物一样,眼里除了钱利仁,也就剩吃喝玩乐,半点本事没有,也不知阮父那么拼命搞事业图什么。


    想是这么想,该努力的还是得努力,阮柔认命一本本翻阅课本,好在原主读的专业是万金油工商管理专业,她在商场也纵横过,故而,学习起来还算轻松。


    另外,还有一个好消息,大一马上要结束,辅导员在班级群里通知了大二开放报名第二学位的消息。


    阮柔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工商管理专业说万金油,但其实在商场上也有些作用,但阮氏集团的本质业务是房地产建设,术业有专攻,要想入主阮氏集团,成为一个令人信服的二代继承人,她就必须得懂工地上那些东西,斟酌片刻,她立即选定了土木工程专业。


    就在她认真准备期末考的同时,钱利仁正跟真爱段子萱满北通市溜达,狐朋狗友花天酒地,处处撒下两人恋爱的欢声笑语。


    为期两周的期末考结束,阮柔每一科都发挥良好,全优是肯定的,考前全力以赴,等考完,阮柔则完全将之抛在脑后。


    暑假来临,阮、钱两家正式退婚的事也该提上日程。


    “今日就请大家做个见证,我儿阮玎与钱家小子的婚约就此作废,从此以后,从此以后,男婚女嫁,再不相干。”


    曾经订婚的大酒店内,阮父全程挺直脊梁,面上带笑,在一众老友面前跟钱家退婚,两家互相退回信物,也彻底彰显着两家几十年友谊走到了尽头。


    同处一个圈层,各家的事情基本就没有秘密,更遑论钱利仁带着女朋友到处冒头,压根没有半点遮掩,反正结果是,大家都知道了是钱家小子变心非要退婚,免不了几句叹息,看着金童玉女的,也是缘分不够。


    这也正是阮柔想要的结果。


    今天的阮柔打扮十分得体,她年纪还小,不到二十的年纪,面容尚显稚嫩,此时却是穿了一身米白色西装,身材颀长,言行举止得宜,跟在阮父身后,乖巧的同时不失几分气度,叫一众老伙计不由得心中暗暗称赞,心道看来阮家没那么容易倒下。


    可别小看一个合格继承人的影响力,古代哪怕皇帝没有继承人,都容易动摇国本,如今同样不遑多让。


    “玎玎,累了没。”好不容易得了会儿空闲,阮父偷偷问女儿。


    “爸,我不累,叔叔阿姨和哥哥姐姐们态度都很好呢。”今儿这一场,名为退婚,不是什么好场合,可却是阮柔初次显露自己形象的好机会,就是再累她都乐意。


    阮父闻言不吭声了,女儿给自己长脸,他也高兴着呢。


    反观退婚双方,阮家这边就算称不上春风得意,可也气氛欢快,钱家那头,当着外人面尚且和气,可背过身去,钱父恨不得拿根藤条抽死大儿子,叫他给自己丢脸。


    本来为了别的女人违约退婚,就是他们老钱家不厚道,但要是借着年轻人的名头混过去,旁人也不会多说什么,顶多说一句年轻人冲动,前提是,钱利仁没有把他的小女朋友带来现场。


    钱利仁自以为把人装扮成服务生,安排妥当不引人注意,然而,就两人那是不是眼神对视情意缠绵的模样,好似谁眼瞎看不出来一样。


    钱父第无数次为自己有个如此愚蠢的儿子哀叹,小声警告,“你给我悠着点,今日这么多长辈在场,你就这般言行,叫人怎么看你、怎么看我们钱家。”


    不管亲爹如何作想,钱利仁没觉得有什么,“我跟阮家都退婚了,萱萱过来有什么问题,我还觉得委屈她了呢。”


    要说钱利仁为什么会直接把人带来,也并非全然昏了头,而是段子萱不太相信阮玎真的愿意退婚,特意过来盯着以免出什么幺蛾子的。


    钱父一口气噎在喉咙口,险些被气出个好歹,索性挥挥手,眼不见为净。


    钱利仁见状,当即跟泥鳅一样,溜去角落跟段子萱说悄悄话,全然没注意在场其他人怪异的眼神。


    就如钱父给这个儿子下的定论一样,此时的钱利仁在众人眼中,头顶赫然顶着“脑子有病”、“不堪大用”的标签,光这会儿的功夫,就足以毁掉过去二十年留下的好印象——


    婚约退掉,便是暑假。


    “爸,我暑假没事,要不你带我去公司吧,随意给我安排个岗位实习就行。”近两个月的假期,阮柔没打算闲着,而是直接跟阮父提出要进公司实习的想法。


    这就是独生女的好处了,不管怎么算,以后的阮家都是属于她的,所以提出进公司,也不必担心阮父忌讳。


    阮父颇有些诧异看向女儿,自从钱利仁提出退婚后,自己这个女儿好似就完全不一样了,可能是受了刺激,也可能就是单纯长大了,倒是比以前懂事了许多。


    “你想去哪个部门?”阮父没有拒绝,和钱家退婚后,摆在眼前最重要的两个问题,一是如何维持公司运转,二则是未来的继承人问题,职业经理人固然专业,可这么大的资产钱财放到旁人手中总归不放心。


    “可以的话,我想在每个部门轮岗三个月。”


    阮氏集团作为专业的建设公司,除去前期拿地和后期卖房不参与外,负责中间建设的全流程,是北通市的老品牌,靠着过硬的质量,口碑上佳,其内公关行政财务人事、设计部建设部,审计监察样样不缺。


    阮柔想要的是以后全盘接受阮氏集团,打出自己的名声、以及拥有自己的班底,是目前最重要的两件事。


    阮父思考了片刻,这倒是大公司培养管培生的模式,多部门轮岗熟悉业务,容易出实干型的管理人才,女儿显然是经过考量的,他头一次如此认真看向自己的女儿,以阮氏集团总裁的角度,而非一个普通的父亲看女儿。


    “玎玎啊,你愿意跟爸妈说说你的想法吗?”这会儿,他便又恢复一位温和的父亲形象了。


    “爸,这段时间发生了许多,我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阮柔尽量模仿一个正常心理转变的过程,“以前,你们总说以后我是要嫁到钱家去享福的,可自从钱利仁闹着要退婚,我看了许多、也想了许多,爸妈,你们愿意相信我一次吗?”


    阮母心疼看向女儿,“我们做爸妈的当然相信你,你有什么想做的、想要的,只要不违法乱纪,我和你爸都愿意。”


    什么叫溺爱,这就是!


    阮柔心内腹诽,面上依旧一派正经,“那爸妈,我想要成为跟爸妈你们一样的人,我想要进公司靠自己的努力继承爸的公司,而不是等着成为谁的妻子、谁家的儿媳。”


    阮父阮母没想到女儿的志气如此之大,但忽然间,脑海中又似一道雷光劈开了曾经蒙昧的一块区域,是啊,为什么从始至终,他们都没考虑过培养女儿这一途径呢。


    几十年过去,二代圈子里不是没人选择优秀的女儿继承家业,可阮家就一个女儿,却从来没想过,究其原因,不过因为女儿从出生开始,就定了钱家这么一门亲家。


    婚嫁,便意味着女儿要嫁出去,所以,哪怕夫妻都默认家产属于唯一的女儿,却从没想着叫她好生学习继承公司,说来也是可笑。


    望着女儿灼灼的目光,阮父难得说不出话来,嗓子口有些干哑,良久,他猜到,“好!爸带着你,你慢慢学,还有的是时间。”


    一旁,阮母心神震荡下,依旧不免担心,“玎玎,建筑业很苦的,你爸年轻的时候吃了多少苦,工地的灰尘吃多了,现在肺部还有问题呢,而且,公司的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你年纪小,去了会被欺负的。”


    “我可以!”阮柔以斩钉截铁的语气表明自己的坚定态度,“妈,你以前年轻时候不也跟着爸一起跑生意,也就是我上了高中你才从公司退下来照顾我高考,你和爸都可以,我一定也可以。”


    阮母便不吭声了,为人父母的,总是想给女儿选一条最顺畅无忧的路,以前,钱家就是他们夫妻俩给女儿最好的安排,有阮氏集团的资产在,加上两家几十年的交情,她笃定钱家不能负了自己女儿,哪里想到,钱利仁会是那么个混账玩意呢。


    阮父轻轻拍了拍妻子的肩,安慰道,“玎玎有这个胆气想试一试,没道理咱们做爸妈的还拦着,说不得我们闺女就是商业奇才呢。”


    “净瞎说。”阮母嗔怪,“不过,经钱家这一遭我也算看明白了,人有不如自己有,再靠谱的交情,不是亲爹妈,都靠不住,女儿既然想干,那咱们做爸妈的就只能在后面扶一把。”


    夫妻俩眼神同时看向女儿,阮柔一个激灵,当即保证道,“爸妈,我一定会努力的,你们相信我。


    “好,相信,相信。”阮父阮母顿时乐呵呵。


    事情既已说定,阮父看待女儿就有了几分对手底下员工的高要求,严肃叮嘱一番,阮柔遂又是好一通保证,约定明天就去公司以实习生的身份报到,第一步达成,阮柔心内自是欢喜。


    一日,阮父精神浅,早早起来,先是在餐桌旁看最新的时事新闻,阮柔便也跟着旁听,吃过早饭,父女俩连带阮母一家三口一起往公司去,阮母已经好些年不曾来过公司,此时过来想起过去跟阮父一起奋斗的时光,不由得有些恍惚,眨眼间,竟就到了她女儿都能来公司的时候了。


    作为阮父唯一的亲闺女,阮父未来的继承人,阮柔来公司实习可没打算搞隐姓埋名那一套,主要也没那个时间和闲心,她需要做的是尽快熟悉各个部门业务,早日找到阮氏集团脱离钱家、独立发展的突破口。


    第593章 阮柔实习的第一站是公司人事部——一个企业所有的业务相关,几乎都……


    阮柔实习的第一站是公司人事部——一个企业所有的业务相关,几乎都跟人和钱有关,了解人,是她选择的第一步。


    跟阮父一起从车上下来,今日的阮柔同样穿着一身半正式的淡蓝色衬衫配西裤,化了淡妆进入公司,先来到七楼的公司董事长办公室。


    阮父喊来助理,很是自然地介绍,“小许,这是我女儿阮玎,她来公司实习,你去给安排在人事部。”


    小许是阮父的工作助理,三十来岁,很是伶俐的一个人,闻言,虽然有些诧异,可很快掩饰好短暂的表情失控,温和对阮柔道,“阮小姐,实习还需要办些手续,我带您过去”


    阮父是个大忙人,坐到办公位上第一时间打开电脑看文件,顿时把女儿抛在了脑后。


    阮柔倒也没怕的,跟在许助理身后,先是办了入职手续,领了一套简单的办公用品,就来到人事部分给自己的工位上。


    正常一切办完,许助理就该走了,可这到底是老板的闺女、公司的小老板,许助理只犹豫一会儿,就进了人事总监的办公室,准备交代几句。


    人事部的员工不多,拢共不到四十平的办公室,摆了十来张工位,正巧还有两张空着。


    阮柔坐下来,按照新员工指引打开电脑,登上自己的账号,还没人给她安排工作,于是就只能先看员工手册。


    不一会,许助理从里面的总监办公室出来,又叮嘱了几句,这才回七楼复命。


    而后,里面的人事总监把她喊进去。


    人事总监姓杨名安,是位近四十岁的女士,妆容精致,身上的衣服倒是不怎么正式,但叫人看着就有一种职场精英的范儿。


    “阮玎啊,咱们聊聊,人事这边的工作呢,比较杂,事情也比较多”


    说是聊聊,其实更像是汇报工作般,叫阮柔有些哭笑不得,但这也不算件坏事,她是未来继承人过来熟悉公司的,又不是真准备从一个小员工慢慢熬上去,有捷径自然要走。


    最后定下来她的实习岗位算部门助理岗,其实就是听人事总监一个人的,有什么大的会议和事情也可以带上,省得别人说闲话——


    暑期两个月很快结束,阮柔已经对阮氏集团有了一个整体的了解。


    总的来说,阮氏集团有着一家建筑公司的通病,劳务的建筑工人数量多,实际公司里的员工并不多,而公司业务主要集中在以北通市为中心的周边省市,之前的业务来源大多来自钱氏集团,以及竞标的一些其他项目,比例大约是八比二,由此可见,阮氏集团与钱氏集团牵扯之深。


    就阮柔最近看来,不管两家面上如何表现,但内心肯定都笃定是要分开单干的,当然,在此之前,钱氏集团还有几个在建的项目肯定暂时不能换人,不过一个待开工正商谈的项目直接泡汤,阮父为此忙得焦头烂额。


    阮柔不得不开始思考,怎么给阮氏集团揽来更多的合作项目。


    要说阮氏集团做的有多好倒也未必,但是,论起质量,阮氏集团在行业中绝对数一数二,比之那些滥竽充数的豆腐渣可好多了,质量好,口碑好,却不足以招揽来更多的生意,原因很简单,因为房屋建设这件事,本身就掌握在大资本家手里,而非真正需要住房的购房人手里。


    阮柔想到的第一个主意是公关打广告,这年头是流量的天下,只要阮氏集团的质量受到绝大多数消费者的认可,或许可以倒逼建设方主动选择阮氏集团,就是不知道这样需要花多少钱才能看到效果。


    结果,找到阮父一提,直接被否决了。


    “为什么?”阮柔不解问。


    “没用。”阮父苦笑,“一样的价格,你叫购方人怎么看房屋质量的好坏,买的时候肉眼根本看不到,等发现问题早就晚了。”


    阮柔语结,“难道就没有专门的机构可以做检测的吗?”


    阮父白了女儿一眼,有的谎言之所以能恒行天下,自然有其存在的必要,各种原因不必深究,但结果就是这样。


    阮柔有些蔫,如果没有更多的项目,阮氏集团靠什么才能保证之后的运营不出岔子呢。


    看见女儿担忧的模样,阮父难得摸了摸女儿头,平时在公司阮父可是很注意形象的,安慰道,“没事,你能想到这些,爸很高兴,说明你有这份天赋,以后多学多看,肯定能比爸还厉害。”


    现在的阮柔显然还担不起这样的夸赞,只得回去另想办法。


    公司的事重要,但暑期结束学校开学,修满学分毕业同样很重要,毕竟一份良好的学历,哪怕在公司继承人身上也很有分量,阮柔不得不把全天实习变成了没课有空就来公司。


    第594章 大二的学业异常忙碌,除去本身的专业课程外,还得开始修第……


    大二的学业异常忙碌,除去本身的专业课程外,还得开始修第二学历的学分,加上阮氏集团的实习,阮柔整个人都沉浸在忙乱中。


    阮氏集团的危机已经肉眼可见,新学期开学,阮柔从人力资源部转到了财务部轮岗,更熟悉公司的账目情况,虽说有着以往多年的积累,暂时不至于出现资金周转的问题,可只进不出,早晚都是要出大问题的,阮父因此忙得焦头烂额。


    阮柔见状,上次被阮父打消的念头,再次浮现——总有人会为了几十年住房的质量付出略高一点的代价。


    她再次跟阮父提出,并给出一份详细的公关预算表,阮父见此,纠结片刻,到底同意,当然,主要原因在于整体预算并不高。


    阮柔想到的公关主意,并非径直打广告,流量时代,单一的广告很难吸引人们的目光,反而花销巨大,她的计划是走网红路线,搞两个直播,一个是直播阮氏集团之前施工的各个建筑楼质量检测,这些建筑时限久的能追溯到三十年前,检测并不困难,真正的难点在于,必须得阮氏集团建的楼质量确实可靠。


    对此,阮父拍着胸。脯保证“你爸我建的每一栋楼的验收都是我亲自参与验收的,监理更是完全的第三方,我用公司的名誉担保,质量肯定没问题。”


    于是,第一项计划完美通过,接下来就是实操,找有点信誉度的主播。


    第二项计划,则是阮柔准备找人全程直播阮氏集团在建的工程,大部分人对房屋建设都是一知半解,房屋是什么结构、用的什么材料配比,具体花费的时间多少,正确的建设步骤,需要的人力多少、第三方监理是否可靠,等等诸如此类繁杂的问题,每一样都可能影响最终房屋的质量,幸而,经过一段时间土木工程的学习,阮柔如今勉强算是个半吊子。


    “这真的靠谱?”爽快答应第一项计划的阮父有点犹疑,“一处楼房的建设周期可不断,少则一年,多则好几年,这要直播下来,可不是个小工作。”


    阮柔狠狠点头,“当然,爸,要想把名声打出去,这一步必不可少”


    在她的极力劝说下,阮父到底同意,“行,那就按照你的去办吧。”说着,忍不住慨叹一声,“现在到底是你们的时代,你爸我老咯,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步骤。”


    阮柔一本正经摇头,边竖起一个大拇指,“爸,术业有专攻,我现在只会这些小门道,可不比得爸你,在建筑方面,是这个!”


    阮父被女儿的拍马屁逗得哈哈大笑,一扫近日来的晦气。


    有阮父的支持,在董事会上顺利通过“直播检测计划书”,阮父派出身边最得力的许助理专门负责这项业务,未必对这件事本身有多看重,更多是对女儿的无声支持。


    许助理作为项目主导人,但实际,很多事情,许助理都会来问她的意见,作为未来继承人的第一次操盘,阮柔的计划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新鲜出炉的直播官方账号、筛选可靠的中等级别主播洽谈、选择信誉度上家的检测公司,桩桩件件,阮柔都跟在许助理身后跑了个遍,足足等了一个月,一切才准备就绪,可以正式开始直播了,而在此期间,已经有部分预热,只不过关注度还不高。


    正式直播开始,一开始没有激起任何水花,就如千千万万无名直播间一般,成为贡献平台数据的微小一份子。


    直播的真正暴火在开始直播的第三个月。


    事情的起源是又有一家房地产商暴雷,此前一拖再拖的交房日期干脆直接摆烂,宣布烂尾。


    大多购房者花费半生积蓄、掏空家中几个钱包、背负上巨额房贷,这才买下属于自己的一座房,可贷款和预售制,使得他们明明没收到属于自己的房子,掏了大额首付,还要每个月按时还贷款,可是说,怨气简直要凝成实质。


    一则中年男人痛哭流涕控诉开发商跑路的视频直接挂上了热搜,评论转发数一天内直接破了几百万,底下不知多少有同种遭遇的人纷纷痛述自己的经历,夹杂在其中,有某人“路人”悄悄推出了阮氏集团的直播预告。


    开始并没有人注意,可阮柔舍得砸钱,硬生生砸到其下的第一条评论,很快,看着奇奇怪怪的直播间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这是什么直播?一家建设公司?”有人好奇问。


    也有喜欢看热闹的人,去瞅了一眼直播间,瞬间明了,回来热情科普。


    一传百,百传千,阮氏集团、直播,质量检测,几个词条直接上了热搜,这一回,可不是阮柔花钱的缘故,而是老百姓们的期望实在太过热切,愿望太过朴素。


    第595章 阮氏集团直播间,又是一个周末,广大学生及工作党难得的闲……


    阮氏集团直播间,又是一个周末,广大学生及工作党难得的闲暇时间,一个个纷纷被热搜吸引,进入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直播间。


    本以为又是千篇一律的炒作风格,没想到,进入直播间后,内容很是朴素。


    一队十来人的队伍,头戴安全帽,身穿工作服,先是介绍了检测员的身份,而后,又报了一遍近期的计划以及今天要去的楼栋


    有人不禁疑惑地打出一个问号,就有自觉的老观众热心科普,“这是阮氏集团,就是北通市的一家老牌建设商,最近开始直播以前建造的房屋质量检测呢。”


    得到回答的观众不仅没有解惑,反而更觉奇怪,“检测这个干嘛?”


    一个已经被检测过房屋质量的观众欢快道,“当然是看看自己的房屋还能维持多久,有没有风险,需不需要修缮啊,对了,直播间后台还可以登记装修,阮氏集团的质量值得信赖。”


    “楼上的,你不会是托吧,谁不知道装修的水深?”


    “谁是托,我住了阮氏集团的房子几十年,他家质量好不好我难道不知道。”


    于是,本来没什么热度的评论区顿时吵作一团。


    负责直播的阮氏集团直播瞧见乱状,求助似的看向一旁。


    接收到视线,阮柔摇摇头,低声道,“不用管。”


    但凡新事物刚出现总要引起些争执,硝烟味浓厚的评论区对部分爱安静的观众当然不是好事,可有争议,才会有热度,阮柔十分期待接下来的直播热度。


    等今日份直播结束,不出预料,阮氏集团直播间的热度又上了一层台阶,后天果真接到不少装修的单子,也有少部分人咨询能不能给自己房屋做个质量检测,不过,这就跟阮氏集团没多大关系了,阮柔让后台客服把这些咨询信息总结起来,送给房屋质量检测公司,全当送一份人情。


    回到公司时,已经是傍晚,简单总结了一下今日份工作,阮柔便开始上楼找阮父。


    她在公司从没遮掩过身份,阮父又一副自家公司任由女儿折腾的架势,她但凡做事基本没有任何阻挠。


    “爸,直播最近的效果还不错吧。”阮柔喜滋滋邀功。


    阮父看着忙碌完一身汗水和脏污的女儿,明明以前是被他们夫妻保护得很好的小姑娘,如今也能独当一面,欣慰的同时,不禁有些心酸,还是他这个当爸的不够强大啊。


    若阮柔知道老父亲的所想,定要给一个白眼,别人有不如自己有,任何时候,自身强大才是硬道理。


    “嗯,很不错,我都听下面人说了,接了不少装修的单子呢。”阮父笑眯眯,不吝夸赞女儿。


    阮柔于是更得意了,她不知道的是,阮父哪里是听下面人说的,而是每天都要花些时间亲自盯着直播,看后台结果,其担忧程度比起负责直播的女儿丝毫不差。


    其实,现在直播的热度是有了,可真正发酵的触发点还没出来,阮柔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直到一个月后,有其他小区住户给自己的住房检测,并将检测结果发到了网,顿时与阮氏集团的房屋检测结果形成了鲜明对比。


    看到热搜的那一刻,阮柔十分笃定,她需要的那个契机来了。


    直播间里不好直接贬低同行,但针对检测结果,阮柔让直播们更加详细地说明,以免让大家更清晰认识到其中差别。


    观众们又不是傻子,加上不少略微懂点专业的,在网上解说得头头是道,很是引人关注。


    被直播间气氛渲染,选择花钱检测房屋的人不少,结果也是五花八门,但毫无疑问,不管年限长短,其质量都远弱于阮氏集团,房屋质量直接体现的就是房屋寿命和住房体验感。


    有的房子,没建今年,一场风就开始摇晃,也有的房子,除非台风来临,否则稳稳当当毫不动摇,傻子也能看出来其中差距。


    一时间,阮氏集团倍受好评,住着阮氏集团所建设房屋的不由得庆幸,摊上其他劣质开放商的满心愤恨,不停在网上发布着一些谩骂言语,只不过,不管网上局势怎么发展,阮柔都尽量控制自家直播间下岁月静好,但凡有牵扯其他建设方试图引战的,一律拉黑处理。


    就在这般进展下,后台一个来信引起了阮柔的注意。


    并非她所期待的其他开发商,而是一个私人用户,问的问题也很奇怪。


    【你们阮氏集团还接建设的单子吗,大概一个小型小区,12栋楼,层高十层,包括周边一个小型商业区,如果接的话,报价是多少?】


    奇怪点在于,问的问题太生手了,正常都是开发商报价,建设方竞标,哪有把出价权给到建设方,那不等着被宰吗,阮柔心下纳闷,但还是让公司预算组给了一个大概的报价过去。


    之后,对面就没消息过来,等阮柔都忘记这件事的时候,阮氏集团线下却突然迎来了一队大爷大妈队伍。


    公司前台接待登记完,满脑袋问号,一时都不知喊谁来接待这群气氛古怪的客人们。


    详细询问一番,知道是摸着直播间过来的,前台还是给阮柔打了电话,喊她下来接人。


    于是,阮柔下来,看见的就是一群大爷大妈,前台区域热闹得宛若菜市场,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免费领鸡蛋或者廉价旅游团呢。


    哪怕疑惑,她还是客气问明显是领首的一位老大妈,“阿姨,不知道你们找我是?”


    “哎哟,还真是直播间的小姑娘,怎么这么年轻啊,对了,你叫什么,在公司说话算数不?”老大妈别看气质儒雅,一张口顿时暴露了其话痨的本质,叽叽喳喳个没完。


    阮柔:


    经过好一番沟通,阮柔终于明白这群人是过来干什么的了。


    以老大妈为首的一群老年团,是北通市市中心一家老小区的业主代表,小区名叫家园小区,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产物,小区整体六七层楼,质量倒是还好,但是一来老旧小区户型不好,环境十分拥挤,尤其很多房屋只有四五十平,还没有电梯,住户们年轻时尚好,如今年纪大了,爬楼都成了一个大问题。


    近几年,不少老住户都选择空置这里的房屋,选择去买外面新小区的房子。


    可一来,如今房价贵,另买房子对不少人家都是一个难以承受的负担,二来,家园小区是以前的国营厂家属楼,虽然国营厂历经时代变迁,早已消失在历史长河中,可一起住了几十年的老邻居,谁也不愿意轻易舍弃,去一个全新的环境适应。


    于是乎,拆楼重建的呼声愈发高昂,这才有了今日这一出。


    第596章 阮柔了解了大概情况,明白其中缘由,顿时清楚,这不是自己……


    阮柔了解了大概情况,明白其中缘由,顿时清楚,这不是自己一个人能处理的单子。


    一整个小区的建设,按陈泽兰阿姨的说法,她们作为业主代表,已经跟所有业主开过大会,大家凑了些钱,加上小部分贷款,绝对足够建设所需,现在最主要的问题就是看阮氏集团报价多少,质量是不是真的可靠。


    是的,家园小区找上阮氏集团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听说其质量十分可靠。


    似陈泽兰阿姨这般的老住户,基本都是退休或者快退休的年纪,这房子要建起来,他们是准备住到老死的,提高居住体验,未来几十年都不用为房子操心,这才是她们最需要的,毕竟,她们可没少听说谁家的子女在外面买到烂尾房以及偷工减料、质量堪忧的住宅楼。


    最开始,她们想要新楼房,并没有想要自己建,而是想着跟政府提出,有官方拆迁,但事情一拖再拖,陈泽兰阿姨等人一商量,还不如自己建呢。


    “叔叔阿姨,你们等等,这件事我一个人做不了主,我喊公司老板来。”阮柔听着听着头都大了,慌忙打断。


    她走出去的时候,还能听到身后有人嘀咕,“原来小姑娘做不了主啊,我说那么年轻呢。”


    阮柔:


    她径直去了楼上,把阮父直接从一个部门会议中拖了出来,“爸,你听我跟你说,公司来了一群大客户”


    简单把事情提了一下,阮父的眼神顿时亮了,“真的?直播还能揽来这么大的单子呢,还是我闺女厉害。”


    “爸,这些话可以成了之后再说,现在陈泽兰阿姨她们肯定要了解很多具体的预算和费用等等,你看要喊上哪些人,我们赶快把这个单子敲下来。”


    阮柔那叫一个急哇,眼见马上又有一个跟钱氏集团的合作项目要完工,这个项目正好能衔接上,也省得断档,一来下面养的人跑了,二来也是担心公司和工人们空闲。


    有时候,人并不怕忙,就怕闲着,闲着就没钱,这方面,对公司和工人都是一样的。


    阮父自然明白其中重要性,说起来,除去很久以前阮氏集团还不是这么大规模,而只是一个小建筑公司的时候,倒是接过不少单子,有个人的,也有那时候小型国营厂的家属楼,后来,房地产行业发展得越发壮大,阮氏集团也越做越大,动辄都是几个亿的大买卖,反而很少关注这些。


    万没想到,还有这样绝佳的机会找上自己,阮父带着一群专业员工,初步跟陈泽兰女士商量好合作意向,将人送走后,忍不住看向自家女儿。


    “玎玎啊。”阮父的语气那叫一个柔和,配上那显得有些谄媚的面容,顿时让阮柔身上的鸡皮疙瘩落了一地。


    “爸,有什么事你就直说,不用这样,”阮柔抖了抖,“我害怕。”


    阮父一秒恢复正经脸,十分有老板派头的模样,“玎玎啊,你这次做的很不多,等项目定下来,我论功行赏,给你发奖金!”


    阮柔颇有些无语看了阮父一眼,她可不缺钱,当然,奖金的意义是不一样的,所以她欣然接受,“那就看爸你有多大方了。”


    ————-


    之后的合作事项,因为阮柔不大懂,参与并不是很多,只是在公司有时间的话,会参与一下项目会议,其中主要原因,一是阮父认为自家女儿是大功臣幸运星,加持一下运气,二来,陈泽兰阿姨很是喜欢她,直说有她在才安心。


    家园小区重建的项目作为北通市第一例的业主自发建设的商品房,很是吸引了一波本地群众的关注度。


    市中心这样的老楼不在少数,居住条件十分差,又无法通过政府途径组织拆迁重建,很多人都只能将就着住,这不,第一时间盯上了同类情况的家园小区,这个重建项目能不能做好,很大程度能给他们之后的决策做出示范。


    阮父也是鼓着一股气去做的,平心而论,项目体量不算太小,最关键的是,中间没有中间商赚差价,最后赚到手的都是阮氏集团的。


    这般大的项目和资金量,直接引起了官方政府的介入,毕竟,政府也怕阮氏集团跑了不是,总而言之,最后的结果就是,家园小区的住户根据阮氏集团的总体建设报价、以及未来住房的条件情况,各自打一笔款进入政府的官方监管账户,由阮氏集团专款专用,除此外部分资金不足的还特意贷款了部分,就是为了住上更好的住宅。


    随着项目进入正式的拆迁、重建阶段,阮柔能参与得就更少了,跟一下建设进度、偶尔去一下施工现场搞搞直播进度,倒是阮父,亲自跟进这个项目,立志打出一个好名声。


    随着项目动工,北通市的同行们就格外羡慕嫉妒,尤其羡慕对方有个好女儿,随便搞个直播界接到了一个大单子。


    别看家园项目体量不算特别大,可有一点,也不需要阮氏集团提前垫资啊,一般房地产公司从前期竞标、拿地、营销,就是很大一笔支出,真说起来,地产行业生意兴隆,但实则地产公司到底能赚多少也是个大难题。


    在一众羡慕嫉妒的老友们酸言酸语中,阮父可谓春风得意,不住夸赞自己的宝贝闺女,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钱氏集团的钱利仁。


    同样是二代,一男一女,以往圈子里更好看的都是钱利仁,毕竟是钱家的男丁长子,表现也上佳,哪里知道,不过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两人就这般天差地别,还是阮家姑娘天,钱利仁地呢。


    说起来,阮柔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钱利仁在干嘛呢?这就不提钱父最近的呕心了。


    有句俗语说的好,“既怕兄弟过得苦,又怕兄弟开路虎”,落到钱、阮两家,虽不至于连阮父开路虎都要嫉妒,可要叫阮氏集团超过了自家,钱父那是万万不乐意的。


    对方接了个好项目,本就叫钱父心中焦灼,再加上自家儿子不成器,钱父恨不得把逆子赶出家门。


    为什么叫逆子呢,因为钱利仁这个恋爱脑,自从没了原主的从中阻拦,直接跟真爱段子萱甜甜蜜蜜在一起,两人如今是北通市的模范情侣,不止羡煞了学校众多师生,就连北通市富贵圈都有不少男男女女羡慕不已,谁不希望有一颗真心相爱的人呢。


    只不过,这份真爱,在旁人眼里是好事,在钱父眼中,那就叫玩物丧志、走火入魔、情迷心窍、色令智昏!


    第597章 “逆子,你还知道回来。”  深夜,钱家,钱利仁……


    “逆子,你还知道回来。”


    深夜,钱家,钱利仁迟迟不归,钱父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愣是在客厅沙发上直等到了现在,门锁响动的时候,他下意识看向墙壁上的闹钟,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钱利仁带着满身酒气回来,从进了别墅区就完全一片寂静,此时突然听到一声怒吼,整个人顿时被吓住了。


    下一瞬,客厅灯光亮起,漆黑的夜里,亮闪闪的光束刺进眼中,钱利仁眼中泛出生理性泪水,但同时,他也看清了伫立在光影中的人。


    “爸,大晚上的,你干嘛呢?”钱利仁油然而生一股怒气,径直朝着着对面人发泄出来。


    “砰!”钱父也不惯着,手中的茶盏直接扔出去,茶水泼到钱利仁胸口,而后稀稀拉拉落到地上。


    钱利仁总算察觉到不对劲,不敢再埋怨,小心翼翼问,“爸,怎么了?”


    钱父看着眼前窝囊的儿子,怒火就跟熊熊燃烧的火焰般,“怎么了,你问我,我还要问你呢,又是去哪鬼混了?”


    钱利仁委屈,“爸,我没有去鬼混,是萱萱家出了点事,我陪着去处理一下。”


    段子萱并非北通市本地人,而是隔壁明忻市的,段父是明忻一中的英语老师,段母在一个培训机构教小孩子弹钢琴,说起来也勉强算得上书香门第。


    钱利仁这一次跟着回去,并非是冲着见家长,而是因为段父在教室上课时突然晕倒,段母一个人心慌处理不来,这才打电话给了女儿,段子萱急着回去,钱利仁便想跟上去帮把手。


    “怎么,你去当人家上门女婿了?”钱父讥嘲道,他养出来的好儿子啊,自家公司的事半点不顾,倒是上赶着人家去献殷勤。


    钱利仁彻底听明白,钱父明摆着心里有气,全朝着自己撒了啊。


    他可不是个会吃亏的性子,自觉自己没有做错事,当即反驳,“爸,你说什么呢,萱萱是我女朋友,她爸出了点事进医院了,我才过去的,而且,萱萱爸妈让我在明忻市住一晚,我是想着明天有课,且也没有可能爸妈你打招呼,这才连夜赶回来呢。”


    “在明忻市住一晚?”钱父再次讥嘲,“怕是在段家住一晚吧。”


    说实在话,钱父对儿子的这个所谓真爱,如今的女朋友段子萱那是半点好感都没有。


    谁家好姑娘知道男的有未婚妻还要上赶着谈对象啊,不是他冤枉人,而是钱家和段家在北通市都不是无名之辈,两家的婚约,基本上本地人不是消息闭塞的基本都知道,就算对方是外地人,可她跟自家儿子在一起的时候,难道身边就每个人告诉她?


    有了退婚一事,他打从心底就不喜欢这个姓段的姑娘,总觉得对方不怀好意,故意接近。


    “爸,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钱利仁不服气,侮辱段家不就是侮辱萱萱嘛,这他不能忍,“你之前明明说过,只要我说服阮家退婚,你就同意我跟萱萱处对象,现在怎么又故意来挑刺,说话还算不算数了?”


    面对着儿子的反驳,钱父怒极反笑,也懒得解释,当初自己让他上门是去负荆请罪,不是把人得罪得更狠的,当初阮家第一次找上门来,双方起码还能和和气气说话,可等到退婚的时候,已经形同陌路,若不是还有合作,只怕就此不来往,就这,便宜儿子也好意思说。


    “你给我跟那个萱萱分手,不然,你就别进我钱家的门。”钱父思来想去,都觉得是那个萱萱捣的鬼。


    钱利仁不满,“爸,你怎么说话不算数。”


    “老子还就说话不算数了,你就说你听不听吧。”


    父子俩的动静这般大,早已吵醒了楼上陷入睡眠的钱母和老二钱利群。


    “老钱,这是怎么了?”钱母急匆匆赶来,见父子俩剑拔弩张,好似一言不合就要打起来般,连忙上前劝和。


    “哼。”钱父冷哼,压根没想消停。


    钱母无奈,又看向大儿子,“利仁,是不是你又惹你爸生气了?”


    钱利仁同样转过半个身子不搭理。


    钱母两头劝说,好半晌,才听到钱利仁的讷讷声,“爸让我跟萱萱分手,他之前明明同意的。”


    “肯定是你又惹你生气了,他说气话呢,你先道个歉。”钱母也没办法,心知钱父对儿子心生不满,可她能怎么办,父子俩都是倔的,只能劝着儿子这个小辈先低头。


    经过钱母好一顿宽慰,钱利仁终于愿意低头,“爸,你别气坏了身子,儿子有什么不对的,你直说就是。”


    儿子愿意低头,钱父却依旧没有松口,“我说了,让你跟那个段子萱分手。”


    钱利仁看看钱母,不吭声了。


    于是钱母又过来安慰钱父,只是好说歹说,钱父都没松口,反而撂下一句话,“要是不愿意分手,就给我滚出这个家。”


    钱利仁哪里是愿意受气的人,从小到大都没受过什么挫折的他脱口而出,“滚就滚,谁稀罕。”


    说着,直接转身往外走,没有丝毫留恋。


    钱利仁之所以走得这么利索,是因为钱家在学校周边就有一栋小公寓,他决定去公寓住,不在家受钱父的气。


    钱母眼睁睁看着儿子离开,狠狠拍了一下钱父的胳膊,“这下满意了,儿子被你赶走了。”


    钱父气哼哼,“走就走,谁稀罕不成。”


    钱母看看小儿子,叮嘱,“利群,没事了,你回去睡觉吧,明天还有课呢。”


    钱利群打着哈欠,闻言点点头,脚步迟钝往楼上走,其实有点不明所以,他还是个高中生,心思都放在学习上,成绩不错,但对学校外的其他事情没什么概念。


    等只剩下两人,钱母方才气势汹汹问,“老钱,你说说,利仁又是哪里惹你生气了。”


    顾父对着陪伴自己大半辈子的老妻总归不能发脾气,遂讪讪道,“那臭小子,大半夜的不回家,倒是跟着那个段子萱忙里忙外的,我看着就生气。”


    “生气你就能把儿子赶出家门?”钱母不满,儿子都是她生的,肯定她最心疼。


    钱父补充,“倒也不是这么意见,阮家那丫头多优秀,你最近肯定听说了,我就是恨铁不成钢,利仁这小子就是没受过苦,才活得稀里糊涂地。”


    钱母便不好为儿子多辩解了,错失阮玎这个好儿媳,她也是惋惜的,尤其最近对方崭露头角,多少圈子里的人都在夸,两相对比,愈发显得儿子不成器,难怪老钱闹脾气。


    “那你把儿子赶出去,是想做什么?”钱母敏锐问,再怎么,钱父都是商场上的老狐狸,没点成算也不可能把儿子赶出去,否则,不是平白伤了父子感情。


    钱父嘿嘿一笑,“还是你了解我,我的想法是这样的”


    第598章 听了一会儿,钱母总算明白钱父的盘算,她笃定道,“你就是想让利仁……


    听了一会儿,钱母总算明白钱父的盘算,她笃定道,“你就是想让利仁出去吃些苦头,让他学会懂事吧。”


    钱父先是点头,继而摇头,“他要是能学会懂事最好,若是学不会,我也得早做打算。”


    钱母听了心中一惊,夜晚的温度带着丝丝凉意,叫她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半晌,她才吐出一句,“何至于此啊。”


    不得不说,钱父和钱母思考事情的角度是不一样的。


    钱母顶多觉得儿子有点意气用事,可儿子对阮家姑娘没那个意思,也愿意对真心的感情负责,虽说有对不起阮家和阮家姑娘,可也不是个坏人。


    但钱父考虑的就不是人本身怎么样,而是钱利仁这个大儿子适不适合培养成一个继承人,当一个掌权者。


    与阮家退婚,本就背上了背信弃义的名声,却还对阮家低不下头,惹来圈子里的风言风语,可以说,钱利仁的名声是被他自己败坏的。


    尤其跟那个段子萱在一起后,更是昏了头一样,什么事都不顾了,之前考上大学的时候,钱父还很高兴的说过,等大三就让他来公司实习,可现在都大二过半了,他钱利仁可还记得一句。


    见钱母满脸担忧,钱父少不得安慰几句,“你也别想那么多,以咱们的身家,利仁就是不继承家业,也是一辈子富贵命,总不能叫他把钱氏集团都祸害了。”


    “你没让他试试,怎么就知道他不合适呢。”钱母还是那个意思,不管处于母子感情,还是对钱氏集团的掌控,当然是大儿子成为继承人最有利。


    钱父便不好把话说死,“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我且还能再干几年呢,我倒是想先磨磨他的性子。”


    钱母顿时放心不少,钱父还愿意在这个儿子身上花功夫,就说明没彻底放弃,她之后看顾着多提点些,应该没什么大事,遂也同意了钱父的安排,“行,这些你来,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吗?”


    当然有,钱父既然想要打磨儿子,就不可能让儿子继续享受着钱家带来的钱权的便利,否则,能磨炼出个什么来。


    “我打算把他身上的卡都停了,学校里的学费给他交了,生活费就让他自己挣去,也让他知道赚钱的不易。”


    钱母不是不知民间疾苦的人,也听说过圈子里有的人家会特意锻炼,让子女出去兼职或者自己想办法挣钱,总会,学校管住,只要肯用心,挣一口吃饭的钱总归不难。


    “行,那我明天就给银行经理打电话,还有,他的车、房子还有奢侈品衣服鞋子,我都给扣下来。不过,你看圈子里是不是要提前打声招呼,别哪家小子借钱给他了。”


    “这些我来办,铁定不叫他再靠着家里拿一分钱。”钱父咬牙切齿。


    果然,第二天,钱父钱母齐齐出力,于是,结果就是,钱利仁被从自家公寓赶出来了。


    赶他的不是别人,而是附近一个房屋中介,说是房主要把这房子租出去。


    钱利仁当然不信,钱家又不是缺这点钱的人,何必把好房子让出去给人糟蹋,更何况这公寓他还要住呢,当即打电话给钱母询问情况,没想到得到笃定的回答。


    “那房子我给租出去了,租金不少呢,你的东西不用管,我待会让搬家公司搬走,你爸还生气着,你先回学校去住吧。”钱母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钱父说的百般她都不赞同,但有一桩——想让儿子跟女朋友分手的心是一样的,哪怕不跟阮家联姻,娶圈子里任何一家姑娘也是一股助力啊。


    钱利仁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赶了出去,除了随身的一台手机,愣是什么都没带。


    出了小区,环顾四周,他一时有些茫然,好歹想起下午学校还有课,干脆听了钱母的。


    中午简单在宿舍休息了一个小时,好在学校宿舍虽然条件简陋,可为了方便,床铺衣服这些基本的东西都备了些,一时倒不用担心无处容身。


    等下午的课结束,钱利仁跟段子萱约好,下午一起约会,出去逛街顺带吃晚饭,学校食堂的饭他不爱吃。


    只是,出校门的时候,钱利仁想开车,却发现没带车钥匙,只得不悦打了车。


    熟练奔向市区最大的商场逛街吃饭一条龙。


    商场一楼都是一溜的奢侈品,黄金首饰翡翠珠宝,品牌服饰化妆品,以前两人来时,只要段子萱多看几眼,钱利仁就会大手一挥要买下,当然,段子萱也不会全盘接收,最多只收其中一两样,然后再买样还回去,当做情侣间互赠礼物。


    此时,钱利仁就看中了一款翡翠首饰,绿头极好,听说是才出的货,水灵灵的,惹人喜欢的紧。


    “这款给我包起来。”钱利仁大手一挥,很是享受在女朋友面前挥土如金的骄傲。


    柜台小姐早已认识这位北通实的钻石王老五,尤其最近几个月对方给自己贡献了几百万的业绩后,更是秉承着顾客就是上帝的准则,春风细雨般招待。


    “钱大少,又来给女朋友买首饰啊,你们感情真好……”口中不断的吹捧赞美,手下的动作却很是麻利,毕竟,到手的业绩才是自己的。


    “嘀。”


    “嘀。”


    “嘀。”


    “怎么还没好吗?”钱利仁看柜台小姐好半晌都没弄好,不由有些不耐烦,刚才楼上餐厅的经理把包厢号发了过来,他急着呢。


    “不好意思,钱少,可能是我们的机子有点问题,我从隔壁借一台试试。”柜台小姐急得满头大汗,生怕大单子飞了。


    钱利仁挥挥手,让她抓紧时间。


    然而,柜台小姐换了一台刷卡机,依旧是无用的“嘀嘀”声。


    两台不同的机子,同一张卡,柜台小姐忽然意识到,或许不是机子有问题。


    小心瞅了瞅钱大少的脸色,她小心翼翼,端足了服务业的专业素养,赔着笑脸,“钱大少,换了个机子,可还是不行,您要不要看看,是不是卡到期了?”


    被小小服务人员怼了面子,还是在女朋友面前,钱利仁脸色当即不好看起来。卡到期?他这卡可是VIP中的VIP,怎么可能到期,就是平常有点什么小问题,都是银行工作人员上赶着帮忙处理。


    正要发脾气,胳膊就被一旁的段子萱扯了扯,“利仁,她可能也搞不清楚,咱们先去吃饭吧,顺便问下银行什么情况。”


    段子萱的话合情合理,为难一个小人物反而显得自己刻薄,钱利仁没多想就听了。


    两人便坐着电梯往7楼去,楼顶的餐厅包间都是露台的,吃饭的同时还能看星星,很是有格调。


    第599章 餐厅经理名王莉,一般外人称呼一声王经理,钱大少上门,王经理直接……


    餐厅经理名王莉,一般外人称呼一声王经理,钱大少上门,王经理直接过来服务,帮着忙前忙后,点菜上餐,至于提前付钱的事,提都没提,钱家少爷能缺钱?


    等菜上齐,王经理识趣退出去,钱利仁这才跟女友段子萱有说有笑起来。


    一顿饭,要品味有品味,要格调有格调,随着头顶的星辰闪耀,一顿饭结束,时间已经来到晚上八点。


    钱利仁按了桌边的一个铃,外面立即有人进来,依旧是王经理专门服务,手上还拿了一个刷卡机。


    “钱少,不知道这顿饭吃得怎么样。”王经理寒暄,也是使得付钱的过程不那么尴尬。


    钱利仁微微点头,“还行,就是今天晚上天气不好,天上没几颗星星。”


    王经理顿时不说话了,一门心思接过对方的银行卡刷起来,毕竟,天上的星星又不是她能控制的,北通市环境污染严重,晚上能看见星星都是幸运的了。


    “嘀。”


    “嘀。”


    “嘀。”


    王经理见多识广,第一时间察觉了银行卡不对劲,但不好笃定直说,便委婉开口,“钱少,这卡是不是出问题了?刷不出来。?”


    一个人这么说,钱利仁会觉得对方有问题,但两个人都这么说,钱利仁再迟钝也察觉出问题所在。


    他没叫王经理再刷,而是直接给银行经理打了电话。


    此时已经晚上八九点,早过了下班的点,但钱利仁这个电话打出去,还是被立马接了起来。


    “喂,小许,你帮我看看,我那张尾号XXXX的卡是不是出问题了,餐厅说刷不出来。”


    被称为小许的人,又喊了银行的人去查,结果一查,嘿,还真出问题了,不过嘛,问题不是出在银行,而是出在对方家里,是钱家夫人开口,让银行断了这张卡的额度。


    “钱少啊,”小许语气依旧十分客气,人家母子俩斗气,哪轮得到自己一个小人物瞧不起,“我找同事打听了,说是您家那边要求断的卡。”


    闻言,钱利仁的记忆瞬间回到昨天晚上。


    钱父让他滚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今天就被断了卡,钱利仁暗暗磨牙,心里直将钱父骂了个遍。


    可再恨,眼前的账单还是要付,除去属于钱父钱母名下的附属卡,他也有自己的银行卡,可如今正值月尾,他又是典型的今日有钱今日花,此时再掏不出一分多余的。


    包间内的气氛就僵持在这,王经理是个有眼色的,听到电话里说的,当即明白缘由,等钱少挂断电话,先开了口,“钱少,既然今天不方便,那我先给你挂账上?”


    正常餐厅自然没有记账的说法,穷人记不了,富人不用记,掏个卡扫个码的功夫,记账那不是寒碜人么。


    钱利仁自然知道,可以说,从有记忆起,他跟着钱父钱母身后,买过最贵的东西几千万上亿的都有,什么时候欠过账。


    但手头着实没钱,也只得应了。


    “行,麻烦你了,”难得处于弱势低了一头,钱利仁难得说了句软和话。


    王经理把刷卡机收到身后,拿出账单,请钱少签了个单,就要送人出去。


    这时,段子萱再次扯了扯钱利仁的袖子,“利仁,要不,这钱我来付吧,吃了你那么多顿,我都没请你吃过几顿。”


    顿时,钱利仁和王经理都是一愣,显然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


    不过,王经理只愣了一会儿,就看向钱利仁,谁说了算他还是知道的。


    钱利仁想着也就是一顿饭,没怎么在意,“行,你来就你来,我也吃你一顿。”态度还挺好,听着心情不错。


    于是,段子萱掏出手机扫码付款,只是,在跳出付款界面的时候,心中微微抽痛。


    明明也没见多少菜,怎么一顿饭就吃掉了两千多,比得上她一个月的生活费了,可到底还是付了。


    “利仁,我们走吧。”段子萱面上装作一切如常,挽着钱利仁走出包间。


    到了楼下,钱利仁准备打车,又发现了问题,上一单打车来的账单还没付呢。


    于是,又是段子萱打车。


    一回还能说是情趣,可两次三番,那就是丢面儿,钱利仁的脸色彻底黑了,坐在出租车后面就开始给亲妈打电话兴师问罪。


    “嘟嘟嘟。”电话响了几声后很快接通,钱利仁开口就是指责,“妈,怎么回事,爸怎么把我卡给断了。”


    钱母没意外儿子这么快找过来,此时的她正躺在美容院做SPA,很是享受,对着蠢儿子,眼睛都懒得睁,一个劲嗯嗯着。


    “你昨天把你爸惹毛了,才断了你的卡,把房子出租了,车子你也别想了,要是都收回来了,这段日子,你就自己想办法过吧。”


    钱母不担心儿子饿死,因为儿子开学报到的那一天,也充过几百块钱校园卡,不过钱利仁胃口挑,基本不在学校吃,这饭钱暂时肯定不缺,至于嫌饭菜不好吃,有本事嫌弃就有本事自己挣,不然,就乖乖回来跟他爸低头认错,好好进公司学习。


    总而言之,说了好一通,然而半点用没有,钱母就在那打太极,让他跟钱父低头,钱利仁这个性子哪里愿意,而且,加上钱母特点时提了一句阮家和阮玎,钱利仁当即将阮家记恨上了,还以为是阮家在背后捣鬼。


    有心想找上门去算账,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大晚上的,没钱打车,他想去阮家也没用,在女生宿舍楼一打听,阮玎果然不在,只得闷闷回了宿舍。


    躺在简陋的铁床上,硬板床,视线不好,钱利仁真心一天不想多住。


    掏出手机,给熟悉的朋友打电话,有钱人的朋友大多也有钱,所以,钱利仁开口就是先借个几万应应急。


    “小朱,我现在身上没钱,你给我打两万过来,等有钱了我再还你。”


    小朱同样是北通市豪门圈的,比他小一岁,今年刚上大一,手头可不缺钱。


    哪知,小朱竟是直接拒绝,“利仁哥,可不能怪我狠心,今天大早上,你爸就给我爸打电话,让我千万不能借钱给你。”


    钱利仁愤愤挂断电话,之后又打了几个电话,无一不是同样的回答。


    最后,他只得收了借钱度日的念头,不得不考虑起,有什么办法先挣点钱花花。


    钱利仁出身不错,从小在钱堆里长大,可以说,二十年来从没为钱财发过愁,此时想要靠自己挣钱,一时间还真没什么好办法。


    不过,几通电话下来,倒是让他明白为什么钱父突然发脾气了,大概念是因为听说阮玎那边给阮氏集团争取来一个大项目,成为圈子里父母们眼里别人家的女儿,两相对比,可不就叫钱父心情不好了。


    第600章 钱利仁从小跟阮玎一起长大,还不知道那丫头几斤几两,说对方会花钱……


    钱利仁从小跟阮玎一起长大,还不知道那丫头几斤几两,说对方会花钱他相信,给公司签来大项目,打死他都不信,肯定是阮父故意把业绩给了阮玎,好给女儿造势。


    两家都退了婚,阮家做什么他管不着,可牵连到自己,钱利仁可就不乐意了。


    又不好直接打上门去,钱利仁就想着,自己得做点什么,好叫钱父高看自己一眼,也好叫阮父知道,自己不是好招惹的。


    处处不顺、越想越气的钱利仁找来几个狐朋狗友,商量整治阮氏集团的办法。


    这个说,揭穿阮氏集团的假把戏,最好搅黄了阮氏集团的所谓大项目,来一个鸡飞蛋打。


    也有的说,既然阮氏集团拿质量好吹嘘,那就把阮氏集团的名声搞臭。


    甚至还有打算针对阮柔的,盘算着怎么祸害她的名声,毕竟什么世道,女人的名声都尤为重要,祸害起来也最为简单。


    好在钱利仁还稍微有点底线,加上知晓钱父看不惯自己是因为那个大单子,当即同意了第二个建议——搞臭阮氏集团的名声。


    几个人还认真研究了一下,阮氏集团是做建筑的,在直播上吹嘘的自然也是建筑质量,钱利仁干脆直接在网上买水军,但凡有说阮氏集团质量好的,下面就跟着三五条假装真人真事、现身说法阮氏集团质量不好的。


    买水军当然要花钱,钱利仁身上没钱,不过一堆狐朋狗友互相凑凑,倒也绰绰有余。


    等阮柔发现网上风向不对的时候,已经是一周后。


    网上的消息向来是真假掺半,哪怕阮氏集团的房屋质量确实拿得出手、检测报告也实实在在,可人总会有逆反心理,往往就有人跟着说几句风凉话,不成规模,阮柔就没放在心上,一个疏忽,就让谣言存在了足足一周。


    阮氏集团,涉及直播间及公司高管的专项会议,阮父没想出什么好主意,要问他工地上的事、建筑上的专业,他绝对能滔滔不绝,可网络上的东西,哪怕他努力去学习,也依旧搞不懂网上的人在想些什么。


    “爸,这些人肯定是在散布谣言,”阮柔笃定,不是她全然信任阮父或者阮氏集团的人,而是因为当初的检测公司是她亲自对接的,当中没有任何作假,她比其他人都再清楚不过。


    “肯定是谣言。”阮父瞪眼,“也太可恶了,不知道是什么人在作坏。”


    阮柔问,“爸,咱们公司有什么比较大的竞争对手吗?”


    一般而言,作案者都会有直接的利益瓜葛,阮柔这么猜倒也没错。


    阮父想了想,摇摇头,“要说生意上的竞争肯定是有的,可故意在网上这样的,应该没有,都是同一行业的,你揭穿我、我揭穿你,那大家都不用干了。”


    事实上,更大的理由在于,阮氏集团的质量比竞争对手的都要好上不少,对方的质量更站不住脚,哪里有脸造谣阮氏集团,真要扯大了,一个都跑不了。


    阮柔更纳闷了,“那就只能请人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了。”


    花大价钱请了黑客和专精这方面法律的律师,很快,阮柔就把背后的水军头子揪出来,下了律师函。


    阮氏集团盖章的律师函可不是专门吓唬人的,而是正经要走法律途径解决的警告,报警加上法庭,几番调解调查,水军头子寻思那点钱还不够自己硬抗,最后到底是把背后的人供出来,以减轻自己的罪责。


    阮柔看着银行明细上的人名,对方这事做的着实不隐蔽,转账的名字就明晃晃的晾在这,好似谁查不到似的。


    于是,作为钱利仁的狐朋狗友,瞎出主意顺带出钱出仁的富二代虞铜就这么暴露出来。


    当收到自己被告上法庭、要求公开道歉外加大笔赔偿款的虞铜傻眼了。


    “利仁哥,这可怎么办啊,我家老头子要是知道,肯定要把我大卸八块,赶出家门的。”虞铜是真害怕,虞家在北通市也不是无名无姓的小人物,只不过他是家中老三,上面的长姐二哥都是有能耐的,他就被养成了一个混吃等死的废物二代。


    但废物归废物,虞铜知道家里的底线,以前最多花天酒地,花的钱虞家不缺,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在外面惹出祸事。


    现在被人告了,还是针对阮家的栽赃陷害,虞铜都能想象自己回家面对三堂会审的场景了。


    “你先别惊动家里大人,看看能不能和解,对方要多少钱都行,这笔钱我替你出。”


    钱利仁同样头大,他没想到能闹出这么大的事来,之前看娱乐圈互相造谣陷害,各种黑料频出,不照样没人闹腾吗,偏阮家事多。


    他说得轻巧大方,虞铜却不乐意了。


    他希望的是钱利仁能把责任扛下来,本来就是对方看不惯阮家自己才这么做的,可钱利仁却说钱他来出。


    笑话,虞家是比不上钱家厉害,可他虞铜难道还缺这点钱吗?


    虞铜一肚子的埋怨,在钱利仁以及其他几个狐朋狗友恍若无事的神情中,全都压了回去,愤愤离席。


    思来想去,虞铜在外面晃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颓废回到家,在自家爹妈以及大姐二哥灼灼的目光中,到底全盘招出。


    “爸妈,大姐,二哥,我真不是有意的,就是他钱利仁说教训一下阮家,我寻思没什么大事,就替钱利仁出了这钱,事情都是钱利仁自己干的。”虞铜可谓死道友不死贫道,把钱利仁供了个彻底。


    早已接管大半家业的虞大姐听见小弟干的蠢事,见识恨不得拿擀面杖将人打一顿,可惜弟弟大了,要面子了,不能随便打。


    她恨铁不成钢,“钱利仁是你多好的兄弟,以前爸妈和我跟你二哥说的话,你就全然忘记了?”


    虞大姐作为家中长姐,一向是姐弟三人中更为严肃的那个,虞铜被训得抬不起头来。


    温和些的虞二哥替小弟解围,“大姐,小弟可能没想那么多,以后咱们好好教才是,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把官司的事情解决。”


    虞家也有自己的公司,虞家儿子闹上法庭,对自家公司来说绝对算不上一件好事。


    见姐弟三人虽有争执,可却没有互相颓废只顾指责,虞父虞母很是满意。


    虞父问,“虞铜,你自己说,你在这件事中都做错了什么?”事情已经发生,现在最重要的是,一是解决麻烦,二就是得教导好儿子,如今自己还在,还能有耐心教导,可等以后自己不在了,总不能叫他大姐二哥一直包容下去。


    虞铜吭哧吭哧想了半天,最后终于羞惭开口。


    听完蠢弟弟干的糟心事,虞大姐和虞二哥打死这个弟弟的心都有,然而,事情已经发生,总要想办法解决。


    最后,一家子还是商议,要让钱家人为此负责,谁叫主意是钱家大儿子出的呢。


    虞大姐眼中精光乍现,“你可有钱利仁让你出头的证据?”


    虞铜自认跟钱利仁是好兄弟,一开始还不想招认,架不住虞家三座大山的镇压,很快交出了手里的聊天记录。


    上面清清楚楚地显示,所谓的水军谣言都是钱利仁的馊主意,也是钱利仁主动借口自己没钱,让虞铜出钱找人,总的来说,虞铜肯定犯错了,但钱利仁并不无辜,要是闹大,两家都得不到好。


    有了证据,虞父找到钱父丝毫不虚,将两个逆子做的好事一一道来,险些将钱父气个好歹。


    “你们的意思是?”钱父看着整理好的聊天记录,陷入思考,来者不善啊。


    虞父只微微笑,“孩子闯祸总得我们当父母的去担,至于结果如何,还要看阮家那边怎么说。”


    钱父那叫一个气啊,总不能亲眼看着儿子上法庭,就算不嫌丢脸,也担心影响自家公司的对外形象啊,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所谓的协商方案,有的,只是看谁心狠罢了。


    与钱家两个儿子,一个不成器,一个还未长成不同,虞家的情况可就好多了,长女在大学时期就展露了其经商的天赋,入主虞家公司后,把公司发展得蒸蒸日上,虞家老二也丝毫不差,唯独虞家老小被宠坏了,颇有些没脑子。


    换言之,虞铜和钱利仁两人若是出事,对各自家庭乃至公司的影响都是不同的。


    这憋屈,钱父只能连皮带馅一起咽下去,还得笑着对虞父道,“我家利仁惹的祸,哪里好意思叫你们跟着受牵连。”实则心内都在滴血,丢脸不说,一大笔赔偿是肯定少不了的。


    虞父自是谦虚,“我家那小子也不争气,两个都有错,都该罚。”


    两人你来我往寒暄一通,等虞父走后,钱父立马把钱利仁那个逆子喊了回来,一通问讯,虞家果真没撒谎,直接一个窝心脚,给钱利仁踹地上去了。


    转头,钱父联系了阮家,跟阮父约定了时间过来协商此事,腹部隐隐作痛的钱利仁连医院都没能去,转头被钱父带出去赔礼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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