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五条悟打着哈欠走到卫生间去洗漱。
因为千风给他们放假了一天,他们昨天讨论了一晚冬阳的生日该怎么过,因为是惊喜,所以往往他们不会先通知正主,而是侧面打听到冬阳的行程再做安排。
但是昨天在行程这个环节出了僵滞,该聚在一起的人都不在,计划便改了又改也没弄出个像样的来。
后来他们还在宿舍里打闹了一番,大晚上去厨房研究起了菜样,折腾到三点才睡,这对被冬阳勒令了十多年健康生物钟的五条悟来说无异于熬夜,虽然他的大脑恢复速度也异于常人。
洗过脸后,脑袋的困倦疼痛感已经不剩多少了,五条悟用手指顺着炸开的白毛,打开手机看了一眼。
有五条千风的消息,凌晨三点发来的。
五条悟单手编辑好短信发送,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屋外的默已经打开了早间新闻。
“昨晚,山梨县大量居民听到密集且响亮的爆炸声,警方怀疑是两方不法分子发生了冲突,建议民众非必须情况不要去偏僻场所……”
“什么啊?”
“爆炸新闻,还有现场照片呢。”
五条悟看了眼电视放映的照片,嘶了一声,“这明显是咒术造成的痕迹啊。”
“说起来,悟,默,你们不觉得昨晚异常吵闹又异常安静吗?”
由硝子治疗,伤口已经痊愈的狗卷默疑惑的抬了抬眉毛,“?”
夏油杰抓了抓自己凌乱的头发,“不,我的意思不是说我们闹到了很晚,而是……那种风雨欲来的不安,躁动?像是空气都变得潮湿的憋闷感,就像有我们不知道的大事要发生了一般,可我也不清楚‘大事’是什么,因为学校里风平浪静,辅助监督先生也没有给我们打电话……”
倏然,正在看电视的五条悟猛地转过身,盯紧了门。
惊异于他的反应的另外两人也转过了脸,随后,他们的房门直接被打开了。
“呦~”
伏黑甚尔单手抱着惠,跟回自己家一样进了屋,然后把惠放在了地板上,“你们竟然不赖床啊。”
伏黑惠刚落地就迫不及待的朝悟跑去,边跑边喊叔叔,五条悟熟稔的弯下腰抱起他,刷一下将他举过头顶,扬着笑脸和声音说,“惠惠~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变沉呀~!”
伏黑惠笑着张开双臂,和悟一起模仿飞机的噪声,“哗啦呼啦~~!”
夏油杰微蹙起的眉舒展开来,“甚尔哥,今天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早吗?我昨天晚上可就带人过来了。”伏黑甚尔坐在室内唯一的椅子上,嚣张的盘起一条腿,托腮道,“兰惠安排的。”
“妈妈?”悟扭头,“话说甚尔,惠是不是长胖了?”
“显而易见吧,这小子最近什么都能吃了。”
惠:“长高高~!”
悟:“好样的!长高高~!”
“兰惠阿姨安排的什么?”
“大迁移啊。”甚尔说,“她说这段时间让我们住在高专,除了我们一家,还有早春,高石,总之把高专当成大本营。反正这里住宿条件这么好,搬过来也没什么委屈的。”
“哦!!大合宿!!!”五条悟兴奋欢呼,那双苍天之瞳却在转瞬间滑过思索,“是因为最近的事件吗?妈妈的指令明显是保护你们嘛。”
“是啊。”伏黑甚尔说,“而且还很紧迫,让我们什么行李都没拿,直接人过来了。”
突然,悟声音昂扬的喊了一句,“快看快看!”
甚尔往那一瞥,眼角一抽。
只见五条悟单手握着惠的两只脚,而惠就站立在他的掌心之上,双手叉腰昂首挺胸,用稚嫩童声自信喊道,“不倒翁!”
甚尔笑了出来,“噗,这是什么姿势啊,哈哈哈哈!”
悟托着惠,“怎么样怎么样~”
众人的视线都聚焦到了这里,意识到自己是主角,伏黑惠的脸上露出了更为严肃的表情,还有掩饰不住的雀跃,他自觉气势十足的呐喊了一声:“哈!”
五条悟:“就这么冲去找妈妈怎么样?”
伏黑惠:“好耶!”
“等等悟,不要这么玩小孩子~”
“你用了‘玩’这个词啊……”
“哈哈哈哈哈哈!”
***
总监部内,冬阳看着并排而站的两个人。
她的手指一下一下的轻敲着桌面,面前摊着当天的报纸,“怎么回事?”
里世界令人闻风丧胆的双黑同一时间把头往相反方向撇开了。
冬阳哈的笑了一声,她这声笑带着不可置信的意外以及被两人反应逗到的愉悦,杂着几近宠溺的气恼,两人条件反射的把脸转了过来,只觉有道影子一闪而过,紧接着头顶一阵剧痛。
“嗷!!”
两人动作一致的抱头蹲下,惨叫一声。
太宰治:“好痛!头骨裂开了!头骨一定裂开了!没有裂开也是脑震荡!”
坐回座位的冬阳:“不会裂开也不会脑震荡。”
太宰治:“这是你要的最强大脑啊!最强大脑要被你一掌拍傻了boss!”
中原中也嘶声哈气的捂着脑袋,“我感觉我的灵魂好像有一瞬间出窍了。”
两个人抱头缩成一团的样子看上去窘迫又可怜,冬阳戏谑的问道,“哭了吗?”
中原中也:“才不会呢……”
在他们身后的宫野对这场面愕然无比,他找兰惠来的确是要讨论任务暴露事宜,结果兰惠竟然和本次任务的执行人这么……亲密?这种程度哪像是属下和上级,以往总监部面对映照而来的术师时,坐在屏风后夸两句都要令人感到如有荣焉。
有力者必骄傲。
竟然能忍受如此过界的嬉笑打骂。
冬阳注意到他的神色,十指交握抵在下巴上,带着若有所思的浅笑问,“你在看什么?”
宫野:“不……”
他声音发直道,“所以这次是因为两位忘记了……对吗?”
中也解释道,“放帐会打草惊蛇。”
没错,这回他们的敌人不是蠢呆的咒灵,而是有警戒的人类。不过这不能当作免责原因,因为打起来后就能放了。
“打起来之后就……”
两人身后的辅助监督战战兢兢,“抱歉,我被战斗的场面吓到了,躲了起来,忘记了放帐……”
另一人道,“我……被砸晕了。”紧接着他又说,“但是砸晕并不是借口!实际上我应该早发现危险的,就算只是辅助监督,我也好歹作为一名咒术师训练过,犯了这么大的错真是不该……”
冬阳把目光落到了躲起来的那位身上,他当即正经了表情,一副正视错误真诚悔过的模样,“我……我没有什么好解释的,虽然我想把这当作应对经验不足,但说到底还是我业务能力不行,手脚不快,胆子也小,枪声响起来的时候,我只能被吓得双腿发软,抱头蜷缩在障碍物后头脑空白,”
冬阳状作苦恼的扬了扬眉,看向了高石。
高石:“我让他们反思。”
高石:“……会加强培训的。”
“嗯,你看着来。”冬阳说,两位辅助监督蔫儿吧唧又好像松了一口气。
高石奇怪的看了冬阳一眼,“就这样?”
“不然呢?”冬阳把报纸推到一边,“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现眼的事,火拼而已,一定要藏着掖着吗?暴露了就暴露了。”
宫野瞪大眼,“太随便了吧!咒术师执行任务时一定要用放帐,这既是保密又是对非术师的保护。”
冬阳:“别大惊小怪的,又没说不放。特殊情况下的失误是可以承受的,何必搞得精神那么紧张,你以为非术师都是一群病猫啊,听到爆竹声就能应激死掉的那种?”
宫野的脸色剧变,他欲言又止,但最后什么都没说,两位辅助监督无措的看着两位高层的争吵,面色更加萎靡不振了。
高石给了他们两个一个眼神,把人叫到了自己身边来。
冬阳:“媒体已经给出了解释,那就不用我们费心了,公众得知的往往是我们想让他们知道的。我更关心的还是任务的成败,那些家伙从我手底下逃走了,如今又跑回来了,倒是给我省事。”
中原中也和太宰治相继汇报了战果,包括收揽的资源,冬阳数了数钱,满意道,“嗯,还可以~”
宫野说,“……来了。”
他的神色不自觉的紧张起来,“内阁来人了,部长。”
出了那么大的事,那边又要来询问一番。
冬阳站起身,“来得好,这回我亲自去接。”
她的嘴角漫着笑意,神情舒展,心情一看就不错。
为什么不错?
哈,那当然了,她刚刚又赢了一把。
宫野想到,
她可从来不会委屈自己隐藏情绪,张扬时能刺痛人的眼睛。
宫野习惯性的跟了上去,一切与政府交接的场合,要么是他单独负责,要么是他跟在兰惠身边一起。
大概十分钟后……
宫野忽然知道为什么冬阳的脸色这么好了。
她竟然靠这次行动敲了一笔钱??
武器损耗,人力损失,还有分发给每个术师的奖金,全都算了进去!
内阁来人的脸都快挂不住了!
第292章
拿了一笔钱,冬阳觉得自己气色都好了,她笑容满面的送走了内阁的人,留下宫野对她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冬阳:“有屁快放。”
宫野:“真的需要这么多钱吗?”
冬阳:“不该要吗?”
宫野:“据我所知,国库紧张……”
冬阳:“你是信国库紧张,还是信贪官没动作?缴那么多税养的就是我们。”
宫野:“……”
冬阳脚步轻快的往回走,把诅咒师扫荡一空的战绩令她神清气爽,她把西装外套脱下,搭在手臂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宫野聊着,“你那边存着好酒吗?”
宫野呐呐回答,跟在冬阳身后,眼看走廊的尽头站着今早开会的几人,而这位新上任的总监部部长径直走向了他们。
宫野细致的观察着几人的神情,不管是谁的目光都黏着的落在她的身上,追随着她的一举一动,就算是平时捉摸不透的太宰先生,此时额发阴影下的眼睛也流淌着格外细腻平和的神色。
不知为何……
宫野发觉他觉得这个画面极为刺目。
他有些惊异于自己的情绪,却也为了解自己因何如此而觉得合理。
他低下眸,将眼底的不满和嫉妒掩饰住。
冬阳已经走近了正在等着她的几人,他们一齐往外走,身边的高石习惯性的照顾着所有人,尤其是高层的存在感,所以他回头看了宫野一眼。
宫野呼吸一窒,觉得那一眼简直是对他的挑衅和蔑视,并不是说高石的眼神如何,而是那副姿态,那副在他不知不觉间走得离兰惠更近的姿态……
从五条千风的辅助监督过渡到最强的辅助监督,再晋升为如今的管理者。
不过是一步步爬上来的平民罢了……
他出生起就站在权力之位上,论相处时间,他和兰惠才是共事十多年之久的人。
某种恼火烧在宫野的头顶,
这些家伙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为什么他们会和兰惠产生这种相融到不可探入的气氛,凭什么?
为什么他和兰惠的关系就走到了今天…?
就像在幼稚的争抢注意力般,宫野继续为刚才唯有他跟着参与的会议制造话题,“兰惠,五条家拥有的资产够你挥霍十辈子了,家族出身的咒术师也绝对不缺钱,甚至可能看不上这些薪水,要不要顺势更改总监部的奖罚制度?将咒术师的工作视为天命,你看,从前总监部毕竟只是权力机构,而你上位后,能靠不可指摘的实力和众多追求者认同的人格魅力统一人心,既然如此的话,缩减支出并不难做到……”
冬阳:“……”
中原中也:“怎么你还是个万恶的资本家?”
宫野:“啊?”
高石道:“宫野先生,你是不是最近压力有些大?”
宫野:“啊……”
太宰治的笑声似是嘲讽,“出谋划策的话起码把脑袋的回路捋清了再说。”
宫野:“我这不是看……兰惠喜欢钱吗?”
冬阳骚包道,“能到我这个地步,渴望的就不是钱了,而是与钱挂钩的东西,比如他们对我的要求的服从,让步,再直接点儿来讲,成功人士必定有钱,一切计划和行动所追求的不过一个词,成功。”
中原中也:“好的,五条成功女士。”
高石转头:“噗!”
冬阳笑嘻嘻的揽住了中也的肩膀,将身体的重量都往他那边压,“五条成功女士爱听~”
中原中也顺势搂住了她的腰,两人挤在一起走得也很安稳,宫野怔怔的看着冬阳放肆的没个正形,直到他的目光猝然的对上了一双锋利的钴蓝眼睛。
那双眼睛的主人似乎只是漫不经心的回眸,对上其视线的宫野却觉得头皮都要炸开。
高石似有所觉的看着宫野。
他觉察出了对方今天的反常和失态,几乎猜到了对方为何如此。
但是和他有什么关系。
高石弯了弯嘴角,
不肯放下傲慢和偏见,便只能自我折磨。
……
冬阳紧接着就召开了战后清算大会,给参战的咒术师分功论赏。
趁他们的激情还没退去,奖赏不能等心凉了才来。
和她预想的结果一致,有术师认为自己才是功劳最大的那个,经典语调为,“如果不是我干了xxxx,他们怎么可能顺利的xxxx……”,渐渐的竟然又吵了起来。
整个场面混乱无序,在冬阳眼里甚至透出了滑稽感。
有人提议要不他们打一顿吧,可深知这种决斗没有任何好处的术师才不会同意,拒绝的理由也很任性,仅是“我不想做这种无意义的事”。
冬阳站在庭阁上,给出了平等的功劳结算结果,并说——
“你们应该和我打一架。”
“因为我才是评判这场战役的人。”
两个术师的脸色一下子一致了。
冬阳把鬼切放到一边,动了动手腕,“来嘛,让我试一试你们的水平~”
很多人都听说过最强之名,但很少人和最强打过。
除了受到冬阳指点的学生,大多数人对冬阳的名气来因抱着隔空观望的疏离感和不真实感,确切的知道她很强,但从来没有亲身体验过。
“我们的战斗体系都不是一脉的……”
冬阳:“嗯?你是指一切术式都是垃圾吗?”
这话是甚尔挂在嘴边的,对咒术师简直是专攻的讽刺力拉满的挑衅。
果然,一个禅院忍不住了,当即冲了上来,连前奏都没有,抱着一击必中的狠戾朝冬阳攻来。
他的术式是剥夺视觉。
中术效果为一分钟。
这一分钟内,围观术师眼看着禅院被冬阳当猴溜,不过几招下来就被夺了武器踩进了泥里,顿时有人为这场一面倒且邪门的战斗坐不住了,怀着好奇和恶劣引子,干出了偷袭这种事来。
然而他毫无疑问也被冬阳踩进了泥里,吟唱而出的术式成了空炮。
围观的术师低骂了一声,“真见鬼了。”
“她也没有第二视觉吧,怎么就能猜到攻击是从哪边而来?直觉?就靠那种危险的预知?悬乎到像是另一个物种了。”
“还有30秒,剥夺视觉的术式便要失效了,趁这个时间……”
有第三个人加入了战斗,他似乎纯粹是想和冬阳比较一番,术式有点儿意思,可以将空气压缩成犹如实质的墙壁,但那到底只是咒力凝结成的效果,冬阳用手肘哐一下子就打碎了。
她破开术式的第一秒就按住那人的后颈,将他加入叠叠乐的行列。
“靠,她甚至还1v1比拼术式。”
“那明显是在逗着我们玩吧,就像‘把你所有本事都拿出来吧让我看看你的全部实力’,然后残忍的逐一击破。”
“砰!”
身体倒在地上的重响。
冬阳坐在叠叠乐的背上,剥夺视觉的咒术效果一过,她便睁开了眼睛。
那双艳丽到灼目的红色眼睛里,藏着轻浮的笑意,难以捉摸的深意,“这就结束了吗?”
“……”
“你们联合起来都打不赢我,为什么还在执着于功劳?”、
“还是说你们输了,现在该执着于谁的过失最大了?”
胜者的嘲讽往往让败者无话可说,被压在中间的人道,“我不会承认你的……无术式者……”
“你的承认很值钱吗?”
冬阳凉薄的扫了他一眼。
“听着,我的组织,不是单靠某个谁才立起来的。”
她的声音并不大,却带着某种穿透力和威慑力,
“功绩,过错,担责,这些都是二等重要的东西,真正要被你们放到首位的是任务的成败,我允许你们口头上争抢功劳,因为这代表你们起码有功利心,自私到某个地步也能是良好的品质,但是自私的胆小鬼不行。”
“临阵脱逃,不战而退是懦夫,推卸责任,否认失败是废物,你们也就这点儿能耐?”
“真不满于我的决定的话,就走到我不得不正视你的地步,在那之前一切叫嚣都是蝇蚊之声。”
她站起身,
“不想的话就滚蛋。”
“以后论赏可以不算你们。”
“……”
话说完,冬阳转而就换了一张脸,带着微笑,声音清朗,
“首先,我想对你们说的是——”
“做得真棒!我很惊喜~!”
“我想你们意识到了团结的效益。”
她的语气忽然变得温和,含着令人心头发痒的期待,就像在展望某个令人心驰神往的绚丽未来般,
“今后,我也看好你们——”
***
结束清算大会时已经到日落了。
阳光变成了金黄色,冬阳伸了个懒腰,忽然发现周围变得很冷清。
她展开了圆,磅礴的念力扫过无数建筑物,就如能追踪咒力痕迹的六眼般在她的大脑里落下了奇异的视觉景象图。
“全都聚到一起去了啊……”
三分钟后,冬阳走到了高专没怎么用过的一间教室外。
屋里很热闹。
“我就说我是天才,如果不是兰惠打断我,我可能就成功施展领域了,我就是在场唯一一个会领域的咒术师!哈!一切可是有迹可循的,如果不是我的天资,我哪能在十六岁就被家主叫去保护六眼,兰惠看上我果然是因为我很强!”
“……那种情况下你多半是自爆吧。”
“飘到天上去了哦千风。”
“早春你不懂啦,这是咒术师生涯的大突破,绝大部分咒术师一辈子都摸不到那个坎……”
“千风老师,你好聒噪。”
“你让他说吧,他身边不是兰惠和甚尔这种完全不向咒术领域发展的怪胎,就是悟和杰这种咒术方面千年一遇的天才,他三十多岁大龄能有这战绩,值得吹一吹。”
“略略略。”
“兰惠来了吗?”
“她走路向来没声。”
“悟,兰惠来了吗?”
冬阳推开了门。
门内是书桌堆排在一起的欧式长桌,暗红色的丝绒桌布铺在上面,作为装饰和氛围感道具的烛台精致华丽,还没有点上火。桌上已经摆放好了丰盛的美食,还有一个巨型蛋糕。
长桌两面,人到得格外齐。
他们听到推门声,一齐看了过来——
“兰惠。”
“兰惠!”
“兰惠。”
“兰惠阿姨。”
“BOSS!”
“总监……”
“奶奶!”
“……”
长桌的尽头,悟和中也拉开了她的座位。
白发少年笑意盈盈的望着她,宛若苍穹之巅的蓝色眼睛流转着璀璨的微光。
“妈妈!”
“这里!”
冬阳好像已经听到了他们接下来会说什么——
作者有话说:
敬——兰惠!
第293章
宴席上觥筹交错。
不是强制社交性的聚会充斥着惬意和欢闹,几乎每个人都要来和冬阳碰一杯,长久以来的酒桌文化还是渗透到了他们骨子里,但是如果对象是冬阳的话,喝酒好像就变成了某种令人热血沸腾的无言交流了。
碰撞的酒杯,晃动的酒水,以及灯光下那双清亮涟漪的红色眼睛。
她好像并不会醉。
就像顶级天与咒缚伏黑甚尔一样不合常理,可甚尔是会醉的,他在青春期也好奇过酒的味道,沉迷于酒精上头的感觉,宿醉的结果对甚尔来说不是糟糕的回忆,他至今学会的借酒消愁就是打架怎么也打不过冬阳的挫败感,唯一觉得丢人的还是他醉了之后就抱着悟说疯话,说咒术都是垃圾,说兰惠是另一个物种,说他怎么也打不过兰惠心里好苦。
至于初次醉酒经历,伏黑甚尔至今也不觉得那有什么可耻辱的,相反还很值得回忆。
他十八岁时第一次在酒吧内,和不良们一箱一箱的拼酒,喝到厕所都去了好几趟,喝到老板见怪不怪的挨个打电话叫他们的家人来接。
能聚集在他身边的不良混混都称不上有幸福美满的家庭,老板没找到人,正想把他们赶出店门任他们躺在大街上,甚尔还是没动。
他模样似醉了,但大脑还保留着清醒的板块。
他当时在想……从京都到这边需要两个小时,会有人来接他吗?
估计兰惠会叫辅助监督来吧……
但是酒吧的门铃响起,大门被打开,随即而来的还有风霜的冷冽气息。
那阵冷风只是细微的飘过,伏黑甚尔那丁点儿的醉意顿时就散了,但是他还是倒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并刻意把呼吸的节奏控制成了醉酒状态,混乱又绵长,就像身旁几个傻蛋一样。
耳朵里捕捉到的机车马达声,是属于兰惠的。
来人进店后的声音也属于兰惠。
“抱歉抱歉,今天雪太大了,路上不好走~”
甚尔那一瞬间觉得自己估计真醉了,醉到可以做一个迷幻的美梦。
然后女人走近了他的座位,叫了两声他的名字,甚尔装模作样的哼了两声,自己都觉得自己做作搞笑。
他紧接着就听到了女人的轻笑,像是从胸腔里闷出来一般带着颤音,格外磁性好听,还莫名的颇具长者的宠溺。
回家时是被背回去的。
他那些不良酒友们勉强还能动,三两搀扶着,大着舌头跟他道别,说什么甚尔明天见啊,甚尔下次再一起喝,他趴在兰惠的肩头不作回应,好歹没听到这些流氓对兰惠出言不逊。
外面还有风雪。
他的身上被罩了一件大羽绒服,是他出门根本不会穿的。
回去的路不能开机车了,因为大雪封路。
甚尔猜测兰惠应该会把他带去就近的一家“FAMILY”,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路上她都没有说话,甚尔偷偷的睁开眼睛,低垂着眼睑看她的靴子稳稳的踏在雪地上,她的呼吸几不可闻,鼻腔会呼出白气,没有一点儿疲惫的意思。
随即他就听到她语气温柔又轻浮的说道,“舍得醒啦~”
酒精会放大某些人的情绪。
很多人对酒的反应都不一样,但甚尔倒是体会到了,酒会让他变得幼稚且任性,还特别的胆大妄为。
兰惠纵容了他此刻的失态,好心情的对他说,“我第一次喝酒的时候也醉了,当时我的朋友就是照着把我灌醉的架势来的,喝的还是香到人的魂往外飞的精酿,然后我喝醉了就和他们掰手腕,热闹得不得了。”
兰惠的朋友?灌醉?千风和早春阿姨?
那也太混蛋了吧。
可兰惠的声音仍然带着笑意,“最后我随处找了个疙瘩窝闭眼就睡,醒来时在床上。”
怀念且喜悦。
是幸福的感觉。
他听到兰惠呓语道,“我见不到他们了……”
“但是能给你们讲他们,能把他们的所作所为融为我的一部分,继而施予你们……”
“我觉得是很幸福的……”
……
甚尔低眸盯着吃得满嘴碎屑的惠,顶着一头炸毛的小豆丁乖乖坐在宝宝椅上,绿色的眼睛紧紧盯着桌上的盘子。
甚尔好笑的用指腹蹭掉他嘴角的奶油,低头问他要吃哪个。
看啊,他如此稚嫩。
连与人对视都带着羞怯。
甚尔咧着唇角,狭长的眼眸泛着星点。
他已经开始幻想这小子喝得伶仃大醉,然后被他背回去的场景了,到时候他也能用老爸的语气对他说,‘我以前喝醉的时候……’
饭桌上总要有话题才能热闹成一团,好在对于他们来说,话题找也找不尽。
“那个四眼儿的术式真是绝了,情报是在任何战役里都会起到重要作用……”
“他叫坂口安吾。”
“哦,安吾。”
早春愣了一下,打趣的看向了太宰治,“既然有安吾和太宰的话,是不是也有个织田先生?”
无赖派三人,但凡读点儿书的都知道。
太宰治对待女性总是会换一副面孔,他的声音显得清朗又轻快,“嗯,的确存在这么一个人物。”
“那么芥川龙之介,江户川乱步,尾崎红叶,中岛敦,这些人也有吗?”
“照这个逻辑的话世界上重名的人不少哦。”
“可我觉得你们很不一样哎。”早春看向冬阳,“兰惠,你在我们都没发现的情况下招揽了很多自己人啊。”
她说这句话无心,声音里带着对冬阳能力的惊叹和肯定,冬阳抿了一口酒,没说什么。
“村子的人后来怎么样了?”
“交给警察判了,那两个孩子不能算咒术师,可掺和进来的缝合线却是诅咒师,性质变得有些复杂,而当晚那场战斗把一切都烧没了,包括对两个孩子的状况最熟知的人,剩下的人摸不清现状,教育水平低下,实际上只能算知情不报……”
“兰惠,我听说你开了战后大会,那些术师什么反应?”
“应该被解决了吧,毕竟本人喜气洋洋的回来了。”
“春风拂面!哈哈哈哈哈哈哈!”
“但是你们没关系吗,一晚上都在打架啊,今天又马不停蹄的赶回了东京,这么算下来的话,你们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没睡了。”
“对于咒术师而言,加班是正常的吧……”
“不!不正常!我们不能把这种畸形的现象常理化,这一点儿都不好!嗯,兰惠说的……”
中原中也道:“我们在回来的车上有短暂的补觉。”
千风说,“我做了手术,睡得天昏地暗的,醒来就在兰惠的车上,紧接着就找了硝子帮忙治疗,所以我很有精神……”
冬阳说:“你睡觉还打起了呼噜。”
“啊?!”
“骗你的。”
“啧。”
过了一会儿,夏油杰发现自己酒杯里的果汁被偷偷换成了酒,抬眸发现了甚尔恶趣味的眼神。
“……”
吵闹的餐桌并没有停歇,“悟,你妈这是打算统一全日本的咒术师,用总监部的调令跨过御三家直接管理咒术师,相当大的跨步啊,以前都只是小批次的管,那时候还能用‘个人意愿同意兰惠的建议顺从指挥’来解释,可这次切实到了那个没有实质的东西——”
权。
权的背后是武力,以及心悦诚服。
在场众人,皆是冬阳的人。
而他们如果活得够久,不出意外的话,追随的对象会理所当然的继变为另一个人,这是摆在明面上的,他们现在就有的认知。
五条悟。
坐在位置上的白发少年穿着华贵的西装,肤色冷白,宛若苍穹落入雪山的眼瞳美得人头晕目眩。
他轻微勾起的唇角并不是轻慢的笑,而是某种趋于成熟的,沉稳的,将锋芒半遮半掩的融汇于冷冽又轻狂的气质中,灼目到任何人都不会忽视的存在感。
那是不必言说的紧密联系,与冬阳共事已久的人会对他生出与储君无异的尊重,会产生冬阳顺位的忠诚,而悟的同伴同样会有这样的认知——我们究竟在与谁相处,正走在什么样的道路上。
我们将会成为这庞大势力的一员,是辅助他登顶的亲信。
这不是初具雏形的局面,而是相当成熟稳固的组织体系。
而处在视线正中心的五条悟当然比所有人都清晰的了解自己的身份,自己的处境!
彼时他正是青春热血的十六岁。
尚不如二十六岁熟稔,也不如三十六岁平静。
他正怀着与世界相识的冲劲和激情,自信且坚定的认为自己足够光芒万丈,并摩拳擦掌的准备着接下母亲递给他的权杖。
新奇的天才,未被探知的领域,被清理的崎岖混沌之地。
一切都将对五条悟敞开!
白发少年倏然站起身,眸里迸发出星火之光,把自己杯里的果汁一饮而尽,然后接过了中也递过来的酒。
中原中也早就发现他的目光时不时就落在冬阳面前的酒杯上了。
十五六岁,这个年纪喝酒,没有毛病。
他也是这么过来的,而黑雨玫瑰十二岁就尝到酒的味道了,虽然她当时是为了雪中取暖。
桌上的人看到这一幕,一大半都在惊讶,“等等悟,你还不到喝酒的年纪……”
另一半正捧场的举杯,笑道,“哪有这么多规矩。”
冬阳属于赞同悟的那一类,她还豪爽的站起身,给自己满上,酝酿着待会儿和悟碰杯时要说的大话。
“兰惠!你怎么一点儿都不阻止?!”
“这帮小子老早就想喝了!你没看硝子已经偷偷喝了好几杯啤酒了吗?”
家入硝子悄悄的把杯子移到了大瓶果汁后。
夏油杰盯着自己被甚尔换了料的杯子,“……”
“悟是兰惠的儿子,酒量可想而知!”
“喝!!!”
两分钟后……
五条悟应声倒下。
“悟???”
第294章
五条悟一头栽到桌子上时,冬阳眼疾手快的伸手垫在他的脸下,不然他挺翘的鼻子会迎来重击。
不过五条悟好像并非完全失去意识,他本能的偏过了头,所以冬阳的手贴上了他的脸蛋。
“…?”
滑腻的触感让冬阳惊异的瞥了下眸,她竟然切实的触到了五条悟的皮肤,无下限术式关了吗?
屋内的人全都好奇的投来的注目礼,随后甚尔发出了一声嗤笑,笑声越来越大,“兰惠的儿子?酒量这样?哈哈哈哈哈哈哈……!”
下一秒,五条悟蹭的直起了腰,紧张盯着他反应的众人连带着后仰了一下。
白发少年面色平静,蔚蓝眼瞳直直凝视着前方,看上去清明无比,冬阳歪头,试探性的在他的眼前晃了一下,五条悟顿时皱了一下眉头,抬手抓住了她的手,黏糊不清的说了一声,“干什么啊妈妈?”
冬阳忍着笑意说,“悟,你醉了吗?”
“哈,这才一杯!”
五条悟猛地拍案而起,笑容忽然绽放在他脸上,看上去兴奋盎然,“老子要再来一杯!”
中原中也瞬间就看出了他的不对劲,他的情绪突然之间变得太亢奋了,那双眼睛迸发出了饱满极致的神采,他伸手把桌上的红酒拿了过来,不信邪的看了一眼度数。
不高啊?就一杯?
“中也大叔,你什么意思?”
中原中也把最后那点儿液体倒进了自己杯子里,笑意有些促狭,“没了。”
五条悟豪气道:“再开一瓶!”
中也:“酒好喝吗?”
五条悟皱起了眉。
他那张青春靓丽的脸突然露出了委屈的表情,就像一直好奇想要的东西实际上不合心意一般,失望且恼火,“超级——不好喝!”
中原中也失笑,“那就不喝了。毕竟我和兰惠时常喝酒是因为喜欢。”
“可是甚尔嘲笑我!”
伏黑甚尔挑了挑眉,火上浇油的撩拨悟的神经,“不该吗?一杯就倒了哎~这个时候站起来又能说明什么,酒精上头掌握不了平衡了吧~”
说着他对着五条悟举杯,炫耀般晃悠起了杯子里透明的液体,然后仰头一饮而尽,并说,“看好了,小神子,成熟的大人就是能帅气豪迈的将酒喝出性感的风味。”
冬阳简直被他又装又臭屁的做派逗得破功狂笑,五条悟歪头困惑的看了她一眼,以为她和甚尔一样嘲笑他是喝不来酒的‘不成熟的’‘乳臭未干的’‘逞能’的未成年,顿时眉宇一压,眼神凌厉,气势汹汹的越过夏油杰朝甚尔走去。
同样喝了一整杯的夏油杰:“?”
是因为他喝的是啤酒而悟是红酒的关系吗?真的能一杯倒?
啊?那个被称为预备最强的五条悟?
甚尔好整以暇的盯着悟走近,姿态吊儿郎当的抬眸,“干嘛?”
五条悟伸手,“给我。”
“什么?”
“酒。”
“不是不能喝吗?”甚尔一边刺激他,一边把桌上的啤酒推到了一边,他看出来了,悟的状态绝对不对,虽然无法像六眼那样精确的辨析咒力,可他bug一般的知觉却能察觉出面前之人的诡异感,他的咒力此刻一定在翻涌,那可是六眼的咒力,是号称世界上最能掌控咒力之人的失控。
五条悟:“老子今天一定能把你喝趴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甚尔愉悦又张狂的笑起来,“就你?我就算泡在酒精里,想醒的话就一定会醒来的!”
他说着绷紧浑身的肌肉,突然长臂一捞把惠和老婆抱进怀里,瞬间逃离了刚刚的坐席。
突然腾空的惠:“?”
五条悟对着他的椅子来了一发为成型的苍,仅仅是咒力凝结而成的旋涡,就让甚尔的椅子开花了!
“悟!!!”
夏油杰惊叫一声,狗卷默反应极快的站起身,“【不要动!】”
咒言生效,五条悟的动作凝滞住了。
随后,被术式攻击的念头占据了他的大脑。
被酒精扰乱的理智模糊了现实与判断,原本就需要精密运转的大脑在这一刻陷入了混乱,就像长久以为不停歇的零件忽然有一个被拆出去休息般,其它所有零件都陷入了崩坏的罢工,并发出了反感于板板正正条条框框的抗议!
你要随心所欲!你无拘无束!你强大无敌!
五条悟转瞬间化解了狗卷默的咒言,指尖跃动起了璀璨的光火。
“我靠!”
五条千风惊得从位置上跳起,“悟!你要在这里用苍吗!”
太宰治施施然的躲到了冬阳的身后,害怕参与到咒术师打架的高石看到这一幕,立刻蹲下身藏在桌子底下蹭蹭蹭爬了过来,焦急又诙谐的说道,“还有位置吗?!安全屋带我一个!”
硝子被夏油杰扶着挪到了冬阳身边,她略微醉了,笑意盈盈的看着兄弟打架,嘴里吆喝着,“完蛋啦完蛋啦~!”
中原中也一拍桌子,红光顷刻覆盖了桌面之上的一切,食物,餐具,酒水,那些东西被完好无损的转移到了房间边缘。
“砰——!”
一记咒力磅礴的,绚丽的,毁灭性无需多言的苍自五条悟指尖而出,屋子的窗户连带周围墙壁应声而碎!广津柳浪上前一步挡在众人面前,伸手,无形斥力弹开了飞溅过来的碎屑。
五条千风抱头尖叫:“我的学校!兰惠!钱啊,是钱啊!”
冬阳:“好热血啊哈哈哈哈哈哈!”
“你别光顾着笑了啊!!!”
高石:“老爷子的术式原来这么帅啊……”
广津柳浪:“我已经到这个称呼的年龄了吗。”
五条悟站在风流之中,发丝飞舞,竖起手指抬臂,姿态霸气的直指天花板,威风凛凛道:
“老子要!喝!酒!”
冬阳疯狂鼓掌:“有气势!不愧是我的儿子!”
千风瞪向冬阳:“你真的没醉吗?!”
硝子拿出手机,“你们笑,我帮你们记录他的中二时刻。”
倏然一人身影迅捷的冲到悟的面前,一手撑地为支点,腿风凌厉的提向悟的面门。
无下限术式紊乱的五条悟发现这招腿击竟然破开了他习惯的安全距离,连忙抬手挡在脸前,随着气流相冲迸发,他的身体不可控的飞驰出去!
哈!!!
神子一甩手,轻狂恣意的咧开嘴角!
紧随而出的伏黑甚尔同样嘴角大开,神态亢奋,他的眼里是浓烈的战意,那战意熊熊燃烧,几乎化为实质冲向对手,“我们好久没打一场了,悟!”
他畅快无比的享受这场战斗,抬手从丑宝的嘴里抽出了游云,对着五条悟的面门就邦邦邦的捶!
五条悟的无下限一会儿存在一会儿失灵,而他本人实则仍保留术式运转的意识,无比熟悉甚尔攻势及风格的他见招拆招,上一刻用无下限挡住他的拳头,下一刻就能在术式解除的瞬间揍上甚尔的脸。
两人的身影化为了色块残影,只是微醺的中原中也看得有些上头,被冬阳推了一把。
这是强者才能踏足的领域,是他们才能看到的世界!
三人扭打在了一起,只是几招下来,五条悟就和伏黑甚尔默契的转变为了统一战线,一齐攻向了中也。
中原中也:“又来?!”
夏油杰召唤出一只形态似水母咒灵,咒灵的空中吐出了一颗巨大的透明泡泡,罩在了几个非战斗人员的身周。
冬阳摩拳擦掌,身边的千风和早春一齐拉住了她,“你别去了!你再去,场面根本就止不住了!”
惠爬到桌子上抓起了一块蛋糕,边塞边看着打起来的老爸和叔叔,以及快要化为红点的爷爷,“他们为什么在天上飞?”
伏黑久:“他们在进行男人的较量。”
“哦……”
几息过后,五条悟突然停下了。
他皱着眉站在原地,似在思索。
伏黑甚尔正被中也挂在天上,打到正爽呢又被下了这招,气得在空中乱扑腾,“悟,怎么停了,快给我施力。”
没有五条悟协作,他对上重力异能太过吃亏。
中原中也轻舒了一口气,走近了悟,“你的咒力不稳,已经困难到无法操控无下限了吗?被我碰到了可是要吃亏的……”
说着他让悟浮了起来,双脚离地的瞬间,可能是失控的惊吓,五条悟条件反射的四肢并用扒在了中也的身上。
中原中也惊得眼睛瞪圆,“悟?”
五条悟蹭了一下他的发丝,突然念叨了一声,“奇怪,好矮。”
中也:“……”
白发少年把腿落了下来,步伐如醉鬼般踉跄了一下,转头直直向冬阳走去。
冬阳挑了下眉,就见悟走到了她的面前,伸手搂住她的脖子,然后毫不客气的一蹦,双腿有力的缠上了她的腰。
非常流畅的挂在了她的身上。
“呼……这个触感对了。”悟趴在她的颈边嘟囔道,“妈妈我头好痛……”
冬阳笑哈哈的揽住他的腰,稍微分担了一些重量,“没事的没事的~我带你去休息……”
悟在她耳边继续道,“老子是未来的!总监!”
“没错!”
“老子是KING!”
“嗯嗯KING万岁!”
“酒好难喝…又苦又辣……”
“哈哈……那就不喝了,成熟大人的标志才不是喝酒。”
五条悟抱紧她,额头蹭着她的肩膀,“头好痛,我发烧了……妈妈我头痛……”
冬阳眯起眼睛,抬手对着想上前把悟扒下来的千风比了个手势,然后让他们先继续吃,“我带悟去休息…”
她改为两手抱起悟,就像他小时候那样托起自己的孩子。
五条悟歪头枕在她肩上,也不念叨了,洁白的发丝柔软的垂下,呼吸变得绵长,整个人倏然安静了下来。
一惊一乍,不合常理,是酒醉的状态。
甚尔咂了下舌,调笑道,“一杯倒,还抱着老妈撒娇……”
冬阳笑着给了他一个眼神,然后抱着悟拐过了走廊。
周身逐渐变得安静,众人的目光全被隔绝,五条悟的手好似已然陷入沉睡般脱力垂下,渐渐的双腿也是,可他仍然没往下滑一点儿,估计两人根本也不在意姿势到底雅不雅观,冬阳一手拍着他的背,哼起了古怪语言所组成的摇篮曲。
五条悟的呼吸渐渐变慢,贴在冬阳脖子上的脸颊是滚烫的,他好似睡着了,浑身都是极为放松的状态,但冬阳感受到他的眼睛眨动了一下。
这小子睁着眼呢。
他的睫毛很长,即便是朦胧的低垂着,眨动时的微笑气流也会被冬阳捕捉到,更何况是这么危险的颈部。
到了房间,冬阳打开了台灯,将悟放在床上,抬手撩开他的额发探了探他的额头,然后将他的鞋子和袜子脱掉,“外衣要脱吗?”
五条悟好像反应了一会儿才闷声道,“……要。”
冬阳将他的西装外套脱下,顺手解开他的衬衫扣子透气,然后用手背贴了贴他的脖子。
……真的好烫。
一杯酒而已,分解那么难受吗?
感觉他的脑袋都快转冒烟了。
五条悟躺在被窝里,翻身抱住冬阳的手,嘀咕道,“妈妈我发烧了……”
他的声音又甜又腻,却不是故意造作的扭捏,落在冬阳眼里甚至有些单纯天真,他闷头蹭着冬阳的小臂,头发很快变得乱糟糟的,肆无忌惮的耍起赖来。
冬阳说,“等下~我去给你泡个蜂蜜牛奶~”
悟果然乖乖松开了手,冬阳迅速在牛奶里化好了蜂蜜,站在悟床边搅动着勺子。
低头,五条悟正看着她。
他的眼睛鲜少会有朦胧感,一时也让冬阳觉得新鲜。
想想她的孩子竟然这么不胜酒力,冬阳意外极了,虽然稍微遗憾了一下以后不能和悟拼酒了,但是完全!不重要!
“妈妈……”
悟在床上蛄蛹了一下,随后露出了格外诚挚的笑颜,那双眸子清澈得发亮,神色干净动容,让冬阳一瞬间以为他好像没有长大,
“生日快乐!”
第295章
五条悟第二天醒来,顿觉天塌了!
他没有断片!
脑袋没有宿醉的疼痛感,可能是那杯蜂蜜牛奶,可能是他睡过去时是在母亲的催眠曲安抚下,所以精神格外安逸,但是意识清醒后,与回归正常运转的咒力知觉一齐涌来的就是昨天他大闹的记忆。
【“老子要!喝!酒!”】
【“老子要把你喝趴下!”】
【老子是未来的!总监!KING!】
和或正经或戏谑的说出这些台词不同,他当时是嚣张且混乱的,没有仪态,没有矜贵的语调,整一个完全不顾形象还中二病发的醉鬼!
在这么特殊的日子,在众人到齐的场合……
踏入青春期以来第一次喝酒,就做下了他这辈子每次翻出来都要悔恨一次的糗事!
啊!!!
在这么多人面前!
五条悟把头埋在被子里哀嚎一声,已经想到了他会被蛐蛐成什么样!
他打开手机,上线后顿时响起了消息提示音,
[呦~未来总监五条KING大人起床啦~?]
[你耍酒疯的视频要我发你一份吗?报酬是你爸柜子里的红酒,只要你对他撒撒娇就能得到了吧,不能的话就偷过来。]
[现在谁都知道你一杯倒了~哈哈哈哈哈哈!]
暂且无视掉其他人,五条悟立马切开了硝子的聊天框,错误已经酿成!最要紧的事就是让事情传播得越窄越好!
[硝子!视频你发给了多少人?留着!别说一瓶了,十瓶我都偷出来给你!]
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啊…他的那个酒很贵吧,市面上甚至没有流通的货,是有钱都难买到的珍品,一看就是有权有势的人送礼给他的,你确定能偷来十瓶吗?]
五条悟:[你以为我是谁啊……]
堂堂五条家六眼神子,想要什么还没有得不到的。
家入硝子:[我知道啊,未来总监嘛,一杯倒~]
五条悟:“……”
五条悟:[报酬减少一瓶。]
“噗。”
家入硝子笑了一声,[真小气~但是视频的确在我这里,因为昨晚大家都有些醉了,聊着聊着就睡了,所以暂时没人找我要,感恩你的生物钟吧,你醒得比他们早。]
五条悟鼓了鼓嘴,不管在哪个文化圈里,酒量好都似乎是加分项,意味着这人有别于常人的与众不同,虽然酒量这种东西并不能算五条悟介意的点,但才发现自己竟然这么不能喝的神子还是产生了难言的落差感,毕竟他不论在哪个领域都能做到拔尖。
他想走去卫生间洗漱,突然发现昨晚喝过的杯子已经被悄无声息的洗干净,桌上放着温热的三明治。
五条悟习惯性找冬阳聊天,[在做什么,妈妈?]
冬阳很快回复了,[醒啦~]
冬阳:[我在清点忌库。]
忌库。
悟扬了扬眉,脑子反应得很快,[是因为要给术师奖赏吗?]
[没错。]
忌库内,冬阳根据记录挨个的试用咒具,照着说明书体会他的用途,中原中也在另一角摆弄这些新奇的武器,他的异能有时会和咒具产生奇怪的对冲反应,致使咒具如同活过来了般暴动。
“哇啦啦啦——!!!”
这是一声犹如咒灵嘶鸣的嚎叫。
冬阳回头,“怎么了?”
赭发青年捂紧了咒具突然张开的嘴,“不知道,这玩意儿是在哭吗?好像是被我吓哭了。”
“哈哈哈哈!被中也吓哭,你在它眼里是什么恐怖的诅咒吗?”
“话说这种东西为什么还会叫啊……”
“据说有些咒具是术师死后所化,又或者是天生吸引咒灵的邪恶之物,会保留类似咒灵的形态,咒灵本就没有寿命论,几百年流传下来还会保留‘生’的特质。”冬阳瞥了一眼他的手里的东西,辨别出那是还算不错的封印咒物。
“这个可以,拿这个吧。”
看管忌库多年的加茂立刻急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就这么赏赐出去吗……?”
他虽在质疑,语气却窝窝囊囊的,视线流转不敢看冬阳的眼睛,冬阳无所谓的笑了一声,“东西出现了本就是给人用的,难道还供起来吗?御三家收敛的宝物足够每个术师人手一份了,留着睡大觉?”
“可是……”加茂露出了有些憋屈的表情。
他认为一般咒术师不配得到这种东西,尤其是民间出现的。
冬阳:“武器,给出去了,要么折损,要么回收。”
加茂怔然的看着她。
“只有在人的手上,它才有价值。”
***
清点完忌库,冬阳去了一趟她在外面租的写字楼,这里正是她单独为总监部官网设立所开创的小公司,公司里只有四个人,技术部两位,财务部一位,还有一位全能打杂的,四人都是窗的成员,冬阳倒是很意外能这么顺利的找到适配人才。
“怎么样?”她例行询问。
“社长,目前测试一切都没有问题,防火墙也用的最高水准,委托了美国的技术人员……”
“提前上吧。”
“哎?”
“不差这几天了,不用等日子了。”
原本打算九月份推出的咒术师独有交流平台在冬阳的授意下提前上线了,虽然由各位辅助监督转述消息给咒术师,但大部分咒术师对它的印象都是陌生且古怪。
第一反应,难道这是什么新型的监视方式吗?他们的言论将会被记录成有型的东西,说不定将来某一天会突然被清算,判个刑什么的……
智能机的作用尚不五花八门的时代,人们还没有形成“网瘾”,但电脑已经可以花样上网了,让术师们一下子对这种网站沉迷上头不切实际,更何况如此诡异的东西——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太过超前创新了——总要有人身先士卒,当那个第一个吃螃蟹的。
于是几乎所有人都迫于总监的压力,按照要求和流程注册了账户后,就放着论坛不管了。
真是不知道总监部在搞什么东西……
他们甚至有些怨念,觉得钱财花到了浪费的地方。
冬阳身边的五条高层还算年轻,能理解年轻人的脑回路,自身思想也和年轻人相符,他迟疑的问道,“家主,好像收效甚微啊……大家都不想出头……”
“那是当然的,这就像让你去一个陌生环境,背景设定为危险求生,谁想第一个露头?”
更何况这个国家的人往往内敛局促,最怕的就是当众出丑。而封建家族出来的术师更有自视清高的毛病,对这种与咒术啊实力啊无关的玩意儿看不上。
有精神大条的咒术师在里面胡乱发着消息,就像在测试功能一样,管理员把捣乱的他禁了言,于是稍微激起的水花没了。
冬阳让她准备的水军下场了。
“虽然经验传承是很重要的东西,但搞这个出来有其他作用。”
已知,如港口mafia这般外人看来恐怖严肃的组织都会搞组内周刊,传播一下组织内的小道八卦娱乐调侃一下,表面是令人放松的消遣品罢了,却能简单且直接的令人感受到“集体感”和“被接纳感”。
即,能够阅读组内杂志的我和外面的人是不同的,这是港口mafia独有的东西。
同理,能在总监网站建立账户的我,和其他网站内的成员,是一体的。我们属于同一个组织。
——我们之间的距离被无形的网线拉近了。
网站首页清晰标注着规则,飘着几个科普文章,而很快,与这些严肃的内容画风迥异的东西出现。
【不为人知的过去!细数当代总监的履历!】
【在这里,我们不称其大名。而是……那个女人。】
对水军计划内容完全不知晓的五条高层愤而说道,“这是什么?!有人竟然敢诋毁你,家主大人,我们……”
另一人低声道,“还没看他写什么呢,怎么就诋毁了……”
“不管怎么说,怎么能妄论家主……”
冬阳说他们,“一点儿幽默细胞都没有。”
他的喉咙动了一下,一副哽住的表情。
冬阳:“我不是不堪评价的人,只要不触碰底线就行。”
八卦果然最能吸引人注意,也最能打破人与人之间的防线。
贴主自称是五条家的自卫队成员,对冬阳一路的披荆斩棘了解得事无巨细,在帖子里洋洋洒洒的讲述了几个大小事件,最后发现,大家关注的竟然是她当年到底为什么离婚,以及五条家是不是很苛待她等等秘闻。
觉得自家被侮辱的五条高层:“怎么能妄加揣测!”
冬阳倒是不在意,甚至觉得有些好笑。
很明显,这些术师对大名鼎鼎的御三家有着高深又污浊的滤镜,但他们没有磨灭的是对千年传承的庞然大物的好奇和探索。
贴主:【想听感情史?那是另外的内容,用经验来换。】
他的意思是除咒经历。
十神观察着动向,平静道,“往后会出现‘努力写文章成为网站大师’‘经常混迹各个经验传授大帖学习对抗咒灵的技巧’‘辅助监督如何与咒术师相处’等等有趣的人的。”
因为人类只要拥有一个平台,便会适应性极强的找到自己的参与方式。
“嗯。”
眼看着活跃起来了,冬阳在一周后,让管理者发送了新的官方内容。
【自90年起,便出现了咒灵大幅增加的现象,总监部一直在寻找原因——】
【由御三家专业人员辨析,众高层认同。】
【此现象的具体原因为:上世纪80年代后期到90年代初期出现的经济衰退现象………当时,银行因大量不良贷款而陷入困境,失业率上升,消费下降,许多家庭背上了沉重的债务……国情影响,人们的负面情绪达到峰值……】
一直无人解释这令咒术师感到压力的现状。
人们猜疑,怨怼,对前路迷茫绝望。
宫野恍然道,“其实只要一个官方的通告,便能安抚人心。”
第296章
临近九月,五条悟终于找到了兑换给硝子的诺言的时候。
虽然他的酒疯现场已经被众人观赏,但起码不能再给他们回味。中原中也虽然给了他五张卡,里面的金额悟好奇查过,得到了“嗯嗯原来如此啊挺能干的嘛……”的评价,但是钱归钱,中原中也没有不动产。
既然没有不动产,他藏放酒的位置无非那几个——冬阳的房子。
在好友似是撺掇的劝告着“偷这么多会不会太过分了……”时,五条悟答:“没关系啦,他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于是五条悟用软磨硬泡成功从中也那里忽悠到了两瓶红酒,一副间谍接头的架势交给了硝子,然后冷着一张脸严肃道,“还有七瓶。”
硝子:“……”
硝子诧异的看着他,“这么拼啊……”
“你最近在干什么?”
“在网上冲浪。我并不会时常出任务,本来独处时间就多,刷刷咒术师们的消息还挺好玩的。”
五条悟眨了眨眼,“啊,妈妈搞得那个东西啊……”
“很有意思哦~”硝子晃了晃手机,“以往都没有能接触那么多人的机会,我可以在里面为你冲锋陷阵。”
五条悟:“?”
五条悟:“等我拿到酒了再加入你!”
于是当天晚上,五条悟摸清到了中也的出行规律,先一步损坏了他住所周围的监控摄像头,进屋后在解决了屋内的,用无下限掩盖了行走的痕迹,连指纹都没有落下,他找到了中也的保险箱,用太宰治几年前教学的开锁技巧仔细拨弄了两下,箱门就开了。
码得整整齐齐的7瓶。
五条悟:“……”
一般人应该会想全拿走不太道德。
但是五条悟:“这玩意儿好像是酒中的奢侈品吧,真能搞到这么多啊~”
他舔了舔舌头,酒液的味道又被大脑的回忆模块翻找了出来,让他的舌根迅速的发酸,头脑好像也随之变得晕眩起来。
白发少年一边念着“可惜我一点儿都不知道这东西的美妙啊~~”一边不客气的把所有酒收到了背包里,然后习惯很好的关上了门。
临走时,他在门把上留了一根棕黑色的头发。
轻而易举的就从重力使家中偷走东西的神子随意的甩了甩装满了酒的背包,潇洒的道了一声,“搞定!”
硝子应该不会全喝掉吧,大概率留到重要日子再喝,还会拿出来给他们共享,杰和默也要沾光喽~
于是当天回到家的中也:“……”
就跟雷达一样,中原中也在进屋后就被一种熟悉的感觉震了一下,他直觉不妙的走到里屋,入眼的便是被动的保险箱。
“……”
一分钟后……
一声惊吼:“太宰!!!”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总监部部长的办公室内,冬阳正拍着桌子放肆大笑,对面站着的两人顶着压抑着怒火的臭脸,再次以互相不对付却一定要并排的姿势找到了冬阳面前。
“哈哈哈哈哈哈哈!!”冬阳笑得开怀,“太宰,太宰你再重复一下你的冤情!”
太宰治:“我说,中也大半夜冲到了我的公寓,不分青红皂白的给予了正沉睡的我痛击。”
中原中也:“这点儿事情都需要捅到首领面前?”
太宰治:“这时候又是首领了?!谁在我面前说着‘阳一定会向着我~’,哈!比蛞蝓更恶心的是以为得到美人心的嚣张蛞蝓!自己的东西被偷了就会找我……”
中原中也:“不是你是谁?连罪证都有!我和阳可都没有那么又短又卷的棕黑色头发!说到底这种事情你都做了多少次了,只有你会这么乐此不疲的给我添堵。”
太宰治:“这说明你变笨了,变弱了,变懈怠了,任何一个人都可以随意出入你的住所打开你的保险箱!话说到底是谁还会把红酒藏在保险箱啊,怎么,传家宝吗?”
两个人唇枪舌战,各自拿出犀利的口吻讽刺对方,冬阳听得闷头直笑,直到太宰治捂住耳朵做出一副不胜其烦的厌倦表情把她拉入了战场,“冬姐~我今天晚上可是乖乖呆在家里哪也没去,毕竟我还在为你监视附近的港口。”
中原中也被他的语气激得脸色古怪,那声呼唤简直是浑身过电的重击。
冬阳笑够了,“我想想,你最近应该的确没心思捉弄中也,但是闯入中也的房子只为拿走保险箱的酒,这事怎么想都是你能干出来的。”
太宰治睁圆眼睛,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我是被嫁祸的!”
总感觉这场面活泼得过分了,太宰治仿佛戏精上身,那张清俊的脸上是很难见到的,露骨的伤心,“连您也……”
冬阳弯起眼睛,“这种事情让安吾看一下就好了嘛。”
“……”
“比如这个‘罪证’。”冬阳点了点被摆在桌上的头发,“不过我倒是觉得比起直接知道答案,还是推理的过程最有趣,你们觉得是谁干的?”
太宰治斩钉截铁:“悟。”
中原中也第一个反驳,“关那小子什么事!你别污蔑人。”
太宰治:“那杰。”
中原中也:“哦,有可能,他的咒灵简直就是为作弊而生的。”
冬阳又想笑了,“但是悟和杰的动机呢?”
中原中也:“首先排除悟。”
太宰治:“为什么?因为他不胜酒力吗?”
中原中也:“是有这个原因,那孩子很明显也不喜欢喝酒,况且他前两天已经找我要了两瓶了。”
太宰治:“这不是很明显的心理暗示吗…中也你……”
那双鸢色的眸子幽幽的盯着中原中也,“你偏心啊。”
中原中也:“……”
太宰治:“当了爸爸后忘乎所以了吗?”
他的声音格外轻佻,太宰治就是有说任何话都能变成讽刺的本领,把任何一件普通的事都变成把人的羞耻心碾压到爆炸的笑话,中原中也的眼角抽了一下,那双钴蓝的眼瞳亮得简直要喷火。
冬阳鬼一样出现在了他们中间,然后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好了,案情我已经知晓,要不要先给你们两个点个外送?不吃外送的话我吩咐人给你们现起灶也可以哦~因为我这里是二十四小时厨房嘛!”
首领发话,首领调和,两人向来领情,冬阳大晚上请两人吃了拉面,然后以自己为担保明确了太宰的清白,中原中也诧异的睁圆眼睛,上上下下的扫视着突然就摆出了一张傲慢恶劣邪笑(中也视角)脸的太宰治,欲言又止了半天,憋出了一句,“抱歉啊……”
太宰治当场拿出了录音机,“抱歉啊……”
赭发青年喑哑的嗓音经过几分电子失真后传出,连郁闷的语气都复刻了下来。
太宰治点了重播键,“抱歉啊……”
“抱歉啊……”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大声:“好了你快滚!!”
太宰治以打了胜仗之姿离开了。
冬阳揣兜看着他走出办公室,招呼中也去了里面的休息区。
正因为收藏不翼而飞的中也:“……干什么?”
冬阳打开了她的保险箱。
“!!!”
里面齐齐整整的码了20瓶红酒,每一瓶都能贵得人嘴角抽搐。
中原中也愕然的拿出一瓶,看了看年份,神色瞬间转晴,眼角眉梢都是喜悦,“你偷藏的?”
“是啊,有两瓶还是你当初给我的,我还没喝,现在要开吗?”
郁闷了一整晚的中也只是思索了三秒,“……开。”
于是冬阳拿出了酒杯,并放上了唱片。
她把悟的所作所为推理给了中也听,中也咂舌,“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偷东西就算了,还嫁祸……?”
冬阳道:“有长进是吧~~”
中也看着她的表情,无奈的从胸腔里哼出一声笑来,“你倒是挺高兴的。”
“哈哈哈哈哈,因为很有趣嘛~!”冬阳轻轻和他碰杯,“你以后可以拿出这件事冷不丁吓他一下,他或许会震惊的想‘天呐我竟然暴露了我怎么会暴露’,然后为此郁闷一段时间,还会想‘我干了那么大一件事他竟然都不生气吗,这么久以来他还对我这么好我真是感到愧疚’…然后补偿你。”
先不说悟的反应是不是有冬阳夸张的成分在,但……
中也:“……你好坏。”
冬阳:“我一直都这么坏。”
两人对视一眼,紧接着露出了如出一辙的促狭笑意。
……
而那边,五条悟在晚上偷偷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
然后他觉得不行,又给自己换成了饮料型果酒。
众所周知,果酒的度数是最低的,甜味居多,少量引用对人体造不成任何影响。
五条悟不信邪的喝了一口。
谨慎的一口。
饭吃到胃里还需要消化一下呢,总不能他喝了一点儿酒就……
熟悉的飘忽感。
五条悟撑住桌面,甩了甩脑袋。
与飘忽感一齐而来便是变得艰难的咒力控制,但这次无下限似乎没有那么容易关了,他操控术式数年的本能还在。他放任自己往床上一趟,最后一丝清晰的意识正在被酒精蚕食。
“呼……原来我真不行啊……”
未来最强总算接受了这点。
他陷在柔软的被窝里,耳边好像又响起了母亲念的摇篮曲。
大脑无法精密处理接收的大量信息后,属于回忆和幻想的领域反而变得顽强起来。
他恍惚嗅到了夏日里草叶的味道,身下不再是柔软的被褥,而是有些硌人的走廊地板,他头下枕的不是柔软的枕头,而是母亲的大腿。
外面的树叶声变为了书页声。
他在这样安稳平和的,夹杂着喜悦的心情下沉睡了过去。
第297章
九月,天气好歹有了一点儿凉意。
在咒术师一整个夏天的忙碌下,咒灵就像刚杀过一次的蝇虫般沉寂下来。
但是咒术师没闲下来,他们正好在这个阶段接触到了前所未有的新东西,在网上冲浪到凌晨,可能就为了和某个人讨论究竟是禅院家强还是五条家强。
【很明显是五条!】
【没错,也不看看总监部现在到底是谁当家!】
【估计下一个也是五条,禅院不行啊。】
【在这个网站上随意议论高层好像是一种特殊的风气呢……】
五条悟号令高专众人在里面冲锋陷阵,第一次看到了铺天盖地的,直白露骨的言论,比起恼火生气等其他情绪,他只是觉得有趣。
有趣,好玩,现实里谁敢当面对他说这些话,他即便知道这些人对着御三家有着奇怪滤镜和想象,但都抵不过真相化为具体文字展现在眼前。
【但是你们不觉得,五条家的基因真的很不得了吗,五条悟长了一张很帅的脸啊?】
新的帖子跃入了眼前。
五条悟愣了一下,困惑的挑了下眉。
诚然,他知道自己很帅,就算撇开他自己的审美观,初中三年的同学反应也印证了这一点。
但是他见过的咒术师,从来没有人说过他的长相如何。
连杰也没有怎么评价过他的长相,虽然他们两人会臭屁的互相讨论五官,讨论到最后往往会变成五条悟到底哪里长得像冬阳。
似乎五条悟本人的一切优越条件,都在他凌驾于天才之上的天赋和逐渐增长至如日中天的实力下变得黯然失色。
没有人还会有闲暇精力看待他的外貌,品格,只会想他往后会成长为怎么不得了的人物。
【御三家的本族人士都很漂亮吧,因为他们的男性只会娶漂亮的女人啊。】
【抛开那些,五条悟还是帅得惊人吧。】
【我们真的可以在这上面随意议论他吗,本人会看到的吧,哈哈!】
【之前有人挖总监的履历不也什么都没有发生吗,其实高层比我们想象得大度吧~~】
【好可惜,我到现在还没有见过六眼长什么样,他不是从来不把眼睛露出来吗?】
有趣极了。
随意的,毫无顾忌的调侃,带着鲜活语气词的文字。
比起之前咒术界死气沉沉的现象,如今这些都是从未想象过的景象。
【这么天才能干,又这么帅气,就算没有咒术师的身份,他在人群里也是格外出类拔萃的那一类吧,放到公司里会被人们兴奋的议论‘来了个好厉害的新人呐’,放在管理层也会被人说‘啊是那个很优秀的boss’……】
【五条悟,完全是超超超级人生赢家!】
【和他共事的我真是幸运!】
往往,只要这样的言论一出现,就会带动很多人的情绪偏移。
他们会想,有五条悟作为同伴是多么幸运。
“什么啊……”五条悟看着这个意料之外的帖子,“有本事当着老子的面说嘛~~”
除去咒术师论坛,冬阳已经开始在东京物色商务大厦,她要在市区建立一个总监部分部。
“高专后面的那个不需要了吗?”听说冬阳打算的夏油杰问道,“空间应该足够才对,而且……”
而且五条兰惠就在那里,他们平时见面也方便。
“我的打算是,先整合一些现代化的东西,总是去郊区多少有些麻烦,新的分部可以给咒术师提供住处,毕竟除了咒术师家族出身的人,大部分术师干这一行都离不开金钱生计。”
虽然咒术师的佣金足够他们过非常富裕的生活,住所无非是将战力整合在一起,行动的时候可以免去不少程序。
五条悟:“可是……咒术高专和总监部之所以建立在郊区是因为……”
冬阳挑了挑眉。
五条悟眨了一下蔚蓝的眼睛,“是因为要尽量减少让非术师得知咒术界相关的可能性。建立在市区的话,咒术师活动会被影响吗,要像高专一样设立特殊的结界吗?”
“天元目前在我的控制下。”冬阳说,“我的要求她会满足,不过……日本又不是只有她会结界术,只是她的能力比较出众罢了。分部的功能目前是总部的低配变种,大概明年才能落实下来吧。”
说着,她弯起眼睛,“你们毕了业,正好能赶上,现在可以给我预订一下想要的房间哦。”
硝子举起手道,“所以我可以过去吗?”
她已经接受了一直在郊区憋着的命运,但谁能想到事情还会变动。
冬阳说,“说不定你会‘出差’。”
硝子吹了声口哨,然后噼里啪啦的鼓起掌来,“真能干啊~”
冬阳走后,屋内的后辈们立刻开始了属于他们自己的讨论,他们已经把揣测上层的用意当成了游戏,每次只要猜中,便会获得难以言喻的成就感。
“市区分部,咒术师聚集,怎么听怎么像是建立了武力部……”夏油杰轻声道,“我以前一直在想,御三家,总监部,咒术高专,这些全部设立在郊区的原因,一是御三家本部本就神秘,不喜和非术师混在一起,总监部的高层们也不喜欢露面,是最守旧的存在,二是对非术师的保护和保密机制,三则是……”他顿了一下,像是思索自己的话是不是出于臆想过多。
“很明显,是排斥啦~”悟说,“东京都是多么重要的地方,贴近各个权力机构,那些老家伙们其实也一直忌惮着我们,两方都不喜欢对方,互相排斥彼此厌恶,又自视清高,认为自己才是社会地位的主导者,既然如此的话,干脆各过各的,连面都不要见。”
“啊……”硝子吐槽道,“真复杂。那么兰惠阿姨这么做的原因是……”
悟弯着唇角,直白说道,“像威胁一样。”
她转头看向默,咒言师正手指飞舞,在手机上快速编辑着什么,已经保持这个状态好久了。
“默,进展到哪一步了?”
狗卷默抽空比了个二。
五条悟探头,“他在干什么?”
“报告。”硝子说道,“连带着你们两个的报告都写了,记得给他买棒冰犒劳一下。”
冬阳整出来的,书面官方化的东西。
以往的咒术师并不需要提交报告,日常任务只要告诉辅助监督一切搞定就可,重要任务则面见高层,简单阐述一下经过和结果就好,祓除咒灵的经历并不是什么高兴的事,往往伴随着不愿提及的痛苦。
但是要写。
便于监控,利于反思。
不管是监控咒力的溢动,还是监控咒术师的心理状态。
审核这些东西的人并不是冬阳,也不是高层,她会另外聘请一些专业人士,在这些繁重的报告里筛选出另类的东西记录,再层层往上递交。
八月份时因为消息滞后,还会有零零散散的诅咒师从海外偷渡过来,冬阳顺着安吾给总结的情报挨个核对,没来的她就派人出差去灭,总归没有多少了,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这份情报的效用价值才彻底用光。
然后是缝合线。
安吾得知的安全屋地点内没有他,他大概率又逃到了国外,或者某个无法被找到的异空间。
但冬阳看着他的“大业计划”,一边派人继续搜,却不催促实际收获。
“蛮有意思的……”
她在又一次召开的会议内说道,“这个家伙的钻研能力稍微让我有些刮目相看,他竟然把中也当初跨时空而来的异能奇点当作了咒力异质凝结而成的黑洞,某种意义上竟然歪打正着了。”
中原中也甚至都不知道他当初留下了异能奇点这事,“我穿越而来的黑洞……应该当场消失了才对。”
“所以说,他很有钻研精神。”
横空出世的重力咒术者,没有任何以往记录的特级,庞大到比肩神明的摧毁力,在羂索眼中是匪夷所思的存在。
和知晓他为何而来的冬阳不同,羂索对中也的出身在意好奇到亲自去他的首次亮相点查看。
他翻来覆去锲而不舍的查,然后在角落里——发现了暗红色的,散发着浓烈不详气息的能量结晶。
他对那东西的研究专业到令冬阳咂舌,坂口安吾用了三天的时间,才把那份资料复刻下来,谁能想到……他竟然写了整整三十页堪比学术论文一样繁琐的东西。
“千年的经历,以及附身后所得到的无数咒术师的记忆,术式,真是移动的知识库,他对六眼的了解可能比在五条家生长的高层都细致。”
冬阳说,“让他研究。”
“看看被我们给予重创的大业计划者,能对着异能奇点搞出什么名堂。”
而在那份大业计划书内,还有个特殊的日期。
就像他为自己选中的忌日。
作者有话说:
脑花:让这个世界变成地狱游乐场!!
冬阳:感谢你的努力(bushi)
第298章
十月份,一场暴雨过后,气温骤降。
任务地点在学校的频率多了起来,五条悟还回了帝光中学一次,有他在的那三年,帝光连一个恐怖传说没出现过,而他刚走不过一年,便诞生了造成学生失踪的一级咒灵。
伏黑甚尔拍的杂志刚一上线就爆了,他的风格充满了野性,不管是凌厉的眼神,线条惊人的肌肉,还是象征着厮杀与受伤的疤痕,都让他能与一切凶猛的食肉动物标签联想在一起,然而在完全没毛病的脸和身材外,他还矛盾的带着某种温驯,温情。
甚尔的电话这两天都被打爆了,和他合作过一次的公司很想签下他,用各种优美的辞藻赞美他,伏黑甚尔对那个工作完全没兴趣,但是这种意外领域的成功仍然会让他顶着一张嚣张又臭屁的脸炫耀一波。
冲浪选手们刷着他的词条,满脸的不可思议。
“难掩的锋芒下是温和?柔情?这是在说你吗?”
第一次听到这种形容的伏黑甚尔也一脸懵,他说,“我记得兰惠给我说过拍照不要板着脸,但是这种杂志摄影我可一点儿没花心思,我明明面无表情,他们是怎么臆想出来我温柔的?”
悟:“面相变了吧。”
硝子笑了两声,“也就是戾气和颓丧感变少了嘛。”
甚尔吹了声口哨,“说不定我适合当演员。”
“我们一家都适合当演员~”悟说,“尤其是惊险刺激的动作戏,你要是去当的话,会给妈妈挣很多钱哦,妈妈会现场开设一个娱乐公司签下你,把你包装成国际巨星!把好莱坞都踩在脚下!”
甚尔额角抽搐一下,散发着思维顺着悟的设想说道,“到时候我再把各种聚宝盆摇钱树挖到兰惠的公司来,让他们只给兰惠卖命?”
“哈哈哈哈~计划不错~就这么干吧甚尔!”
他们随心所欲的畅想着这种好似毫无边际的事,仿佛这样的可能性并不会被排除在未来中。
甚尔哼笑了一声,“武力和经济已经拿到手了,所以现在开始进军文化产业了吗?”
他这句话刚说完,几个学生顿时用惊讶的表情望着他。
甚尔歪头:“……昂?”
夏油杰:“甚尔哥,我以为你是完全不想这些事情的人!”
家入硝子:“我以为你只要听兰惠阿姨的指挥,指哪打哪,当一个非常合格的杀手锏就行了。”
狗卷默大力点头。
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你们以为兰惠家族政变的时候是谁帮忙的,我不是只知道一味的杀啊。”他抓了下头发,经常沐浴保养的发丝泛着顺滑的光泽,“只是杀这条路最直接又最黑罢了。”
忽然,他捕捉到了一丝异样的声响,偏头往教室方向看了一眼,“千风在干什么呢?”
悟:“在和我妈妈见禅院家老橘子。”
伏黑甚尔愣了一下,他的瞳孔微凝,脸上的表情有一瞬变冷,“他们来干什么?”
“要去偷听吗?”五条悟摩拳擦掌,“去吧去吧,凭我们的本事的话……”
轻易被撺掇的甚尔拿着手机,悄无声息的到了校长办公室的门口,然后将听筒贴上了门,另一头的悟开着手机外放,几个人头挨着头聚精会神的听。
屋里的气氛肯定不是其乐融融。
冬阳坐在侧位的沙发上,与禅院直劈人正对面的是东京校的校长五条千风,她明面上不会参与这场商讨会,但谁都知道她在这里的原因是什么。
“直哉那孩子,最近一直闹着要来东京校学习。”禅院直毘人说,“但我并没有让他来这边的想法,家族导师足够教导他,我也能训练他的术式,他要来这里的原因我大概知道,我想你们也很清楚。”
五条千风:“……所以你要我刷下他的入学申请吗?”
禅院直毘人面上带笑,“如果我不亲自来,你们肯定会同意吧。”
让禅院家的少主当自己的学生,天下竟然有这种美事?
五条千风微不可查的挑了下眉,那是一个带有戏谑和了然的表情,透出了轻易窥探到彼方内心的游刃有余,“可是直哉那孩子想来这里,他十五岁了吧,已经拥有了自己的主见。他或许只是想离开家族的庇护,选择一个更险峻的环境磨练自己,我的学校没有拒收他的理由,因为他符合所有招生条件,年龄,天赋,至于最后一项,出身,只要他不是万恶的诅咒师,那么是以家系入学还是其他,我都不在意。”
“不在意?高专什么时候这么随便了?”
“自我上任以来改变的。”五条千风露出了气死人的官方式微笑,“所有拥有术师可能性的孩子都可以来到这里,就像巫师去往城堡一般,这是总监部对咒术界幼苗的呵护。”
禅院直毘人嗤笑了一声,“你拿童话比喻,我不知道你还这么有童心啊。”
他在嘲讽千风幼稚,不过五条千风才不会把这种口舌之争放在心上,“我觉得这件事的关键在于,你能不能改变直哉的想法,其实我无权干涉你们禅院的决定,所以你就算把你们的小少主关在房子里也没关系,毕竟只要他身体没有来高专,我就没办法对他施行‘教学’嘛。”
禅院直劈人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他此时的沉默无疑带着恼火的考量和威胁,刻意的冷场令商谈节奏慢了下来,冬阳加入了对话,“何必这么拘着孩子呢~直劈人,他也是到了叛逆的年龄了嘛~”
她把这件事弱化为了父母长辈对孩子出格行为的理解和纵容,张狂的无视了其中的利益关系。
“直哉照样可以和你学习术式,也可以在咒术高专学习,他到时候会是悟的后辈吧~我们两家不对付了这么多年,到我们这一代才有所改变,后一代更是有机会和意向再跨一步~怎么样怎么样~两个孩子成为校友,成为前后辈,未来也会很美好的~!”
她的语气轻巧散漫极了,往往这样最让人火大。
就算是禅院家最不在乎那些封建理念的禅院直毘人,也被这逼到面门上的权力让出整得神经直跳。
他原本就被冬阳的总监集权逼上了悬崖,但尚能忍受,把嫡子让出去,和给敌国当质子有什么区别?
直哉那小子也是昏了头了!脑子里进了屎,非得来这五条管理的高专!去京都校也比这强!
任何掌权者都会在这个时候动容,冬阳端着红茶,好整以暇的抿了一口,在千风暗暗示意下说道,“咒力怎么了?你也喝酒了吗?我记得你是酒豪啊。”
围绕在直劈人身周的隐动气息并没有因此平静下来,冬阳放下茶杯,敲了一下大腿。
“还好。”她意味不明的说道。
直劈人将目光转向了她。
冬阳靠在沙发上,对他弯起了不见温度的眼睛,“毕竟我没有取而代之,我还是让你当家主的。”
“!!!”
冲天的咒力气息骤然弥漫开来,站在办公室门口的伏黑甚尔肌肉瞬间紧绷,眼神凌厉带着杀意,十指攥紧堪堪搭在门上,操场上的学生也在同一时间感受到了这股气息,动作一致的齐齐转向了这边,神色紧张。
“悟!!”
“我知道!但是他根本不是妈妈的对手!”
办公室内,五条千风情不自禁的攥紧了搭在膝盖上的手,上半身却还保持着从容得体的微笑,额角却滑下了一滴冷汗。
特别一级咒术师,虽然和他等级差不多,但是禅院直毘人的咒力要比他浑厚。
他用余光打量着冬阳,果不其然看到她一脸自在坦然,平静到似乎一无所觉般。
总是这样,简直是最强效的安定剂。
禅院直毘人用压抑着震怒的声音,近乎一字一顿道,“你的手未免伸得太长了吧——”
冬阳:“你才意识到吗?如果只有这点意识的话——”
她看着直劈人,忽然笑了起来,笑声实质且轻狂,笑得五条千风目瞪口呆,“哈哈哈哈,直劈人,如果事到如今你才发现这一点的话,那你可真是没有当政客的天赋啊!你只能看到你眼中的那一点点家主的所得,对事态发展缺少敏锐性,还是说咒术师就是这么一群武力至上故步自封的家伙,你把甚尔毫不在意的给了我,你对族人之于家族的厌恶和逃离念想视而不见,现在你儿子也不想像个听天由命的寄生虫一样呆在禅院,你没找到问题吗?”
“你真的是合格的家主吗?你真的是个合格的禅院啊!”
冬阳倏然站起身,“现在你在我这里发什么火!是我逼着直哉来咒高的吗?是我绑架了直哉让他写下的申请书吗?”
“那孩子也真是循规蹈矩,或者说聪明?他竟然知道入学除了家族安排,便是他自己谋求可能性。”
无数靠近五条兰惠的路子都失败了。
但只有一条,只有一条是他以往没有设想过,却一直摆在他面前的方式——
那就是成为她所管理的高专的学生。
走入她的权力之下。
这是不会被拒绝的。
这怎么可能被拒绝?
他照样是禅院,是嫡子,不管身在何处,只要实力和支持者摆在那里,他随时可以让禅院奉自己为家主!
禅院直毘人瞳孔剧烈震颤,他下意识的摆出了启用术式的手势。
冬阳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下一刻,恍若山崩海啸,难以形容的磅礴力量自她身周散发开来,冷冽的空气登时进入了他的鼻腔。
被误伤的五条千风哆嗦了一下,往她的位置挪了挪。
冬阳低眸:“你要和我打吗?”
第299章
教育洗脑往往是最可怕的,更何况东京咒术高专是五条的,而进入高专学习的学生也隶属其管辖召令,这种从属关系和阶级混乱发生在向来不对付的五条和禅院身上,难怪禅院直毘人不同意。
幻想改变家族的人并不代表愿意慷慨的将家族送给他人,能成为家主的家伙一向是从危机和鲜血中厮杀出来的,也拥有自命不凡的傲气和不容侵犯的领域意识。
“你要和我打吗?”
哈!听听这句话,听听这语气,多么狂妄,好像他在做什么失智又可笑的事一样!
禅院直毘人在诡异骤降的温度下自发运转起咒力,他的神经在蔑视和挑衅下活跃得发胀,明明手指都因为粘稠的压迫感而不堪重负的发抖,直面“最强”的认知也让他评判对手的本能在战栗,可他却在恶心的畏惧感中更加愤怒,想要战胜她的欲望更是烧得血液沸腾。
倏然,他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
身体好像回温了。
身体能动了,咒力可以对抗这女人的能力,那么就意味着这股力量也是咒力!
他续起的胡须都因为咒力的运转漂浮起来,浑身绷紧蓄势待发。
冬阳在他的眼里看到了熟悉的战意,那股战意与其说是恼怒,更像是面对强者升起的浓厚挑战欲。
“都说你是最快的……”如同被唤起了战斗者与人较量的通性,禅院直毘人说道,“那么你会快过我吗——”
“【术式·投影咒法】!”
在禅院直毘人的术式世界里,一秒钟被分割成了二十四个需要移动到达的映像,而在他设计的动态里,他将会以瞬移之态到达五条兰惠的背后,并触摸到她完成术式!
“砰!”
重物倒塌的声音。
高专校长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撞开,站在门后的甚尔利索的躲到了一边,看到撞门飞出的人影后条件反射的就想补一刀——
玩什么拳头,一刀捅进肚子里比什么都好使!
“甚尔!”千风低呵了一声。
甚尔的动作猛地止住,随后收刀后退,灵巧的绕过了地上的狼藉跳到了冬阳的身旁。
甚尔没好气的说,“这老家伙干嘛?”
五条千风更直接,“兰惠,那个门……”
冬阳:“找直毘人要账单,他撞坏的。”
千风:“……”
禅院直毘人倒在门板的碎片里,大概僵直了一秒钟才能动颤,他站起身,那一刻的表情没有任何遮掩,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在回忆,回忆刚刚那一秒发生了什么。
他的确成功模拟了术式预演的动作,到达了五条兰惠的身后才对,他甚至绕到了沙发后面!
可就在完成最后一个动作时,在他想将续满咒力的掌心抵上五条兰惠的后背时,她突然反手握住了他的胳膊,他的动作被迫发生了偏移,身体因为咒术反噬陷入一秒钟僵直,可在这一秒钟内,他的视角如过山车般大幅旋转,然后便飞了出去!
这女人把他像麻袋一样从身后甩到了面前,然后踹了他一脚!
禅院直毘人瞳孔地震的望向冬阳,正好看到她刚刚落下了脚。
“……太慢了吧。”她同样摆出了一张不可置信的脸,“这是你的最快速度吗?”
“……”
她用这么无辜真诚的表情嘲讽他!!!
禅院直毘人一口气没上来,脸色肉眼可见的涨红,急喘了一口气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下一刻,冬阳收敛起了脸上的诧异,转而露出了禅院直毘人熟悉的笑意。
“我还特地等了你一下,你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吗?”她眯起眸,“我在想要不要让你成功施展术式,我也能体验一下将一秒平均分成二十四等份是什么感觉,如果我成功做出来了那二十四个动作,你会不会露出很精彩的表情呢?就像终于遇到了你的人生对手,术式知己那样~?”她的语调甚至轻快的扬起,“但是我实在不想让你刚捏过饼干的手碰到我,所以结果如你所见~”
禅院直毘人:“……”
她甚至还有精力纠结??
冬阳对他伸出了手,然后……勾了勾手指。
“再来一次嘛~”
她弯着唇角,做派让五条千风眼角一抽。
冬阳:“刚刚那个不算,你可以重新组织一下战术~你刚刚没有在‘预设’里设计我反击的招式吧,因为你不知道我会怎么反击,这是情报不足还是你没有信心?又或者你猜到我会直直站着不反击?”
她边说边往前走去,“我可以当刚才那一回合不存在~~”
禅院直毘人:“……”
五条千风同样对甚尔勾了勾手指,然后当着冬阳的面蛐蛐道,“她知不知道这个样子很气人?”
“啊?”甚尔恶劣的挑了下眉,“她这不是故意的吗?”
“但是不得不说……”五条千风吸了一口气,“帅呆了~!”他以后也要这么干!
禅院直毘人直起了腰,随后面色一僵,情不自禁的减少了腰部的受力。
这个痛感……是哪里受伤了,内脏?脊椎?好歹是咒术师的身体,怎么会被轻而易举的一脚给……
冬阳的声调淡了下来,“不打了吗?”
禅院直毘人脑袋一凉,在这声充满了无趣的话下迅速冷却下来。
很多人试图分析过五条兰惠是如何“成为最强”的。
起初是那段以一人之力斗身躯庞大到遮天蔽日的神话假想咒灵的视频,因为悬殊的体型和力量之差,众人知晓了五条兰惠客观上拥有单独祓除特级的实力,于是成为了当时唯一的特级诅咒师。而在那之前,一级咒术师便是实力等级最高,特级是特殊情况,而五条兰惠无术式的情况的确算特殊,后来在术师们心中渐渐演变成了实力高于一级的说法。
可是那之后,随着相处机会变多,可供讨论的“任务素材”增加,高层和咒术师们对五条兰惠身上的异象便有了各种猜测,就如她之前对宫野漫不经心提出的那个问题般——“你们在研究我吗?”
如果研究透了,便意味着有可能复刻和打败。
他们认为六眼在母体中留下了逆转天赋的束缚,认为五条兰惠能够使用的犹如实质的力量其实是咒力异化,认为她有冰雪系的术式,只是本人一直声称没有生得术式罢了。
这些猜测没有被证实的话,也永远只能是对其力量体制的揣度,而人无法想象出自己不曾见过的东西,于是将一切合理化后,便觉得五条兰惠也不可怕了。
禅院直毘人揣起了手。
“打什么?”他扬了扬眉,“强者只要一招就能辨轻胜负,况且你我二人只是较量罢了,并不需要斗得你死我活。”
甚尔直接笑出了声,“你态度变得也太快了吧老爷子,膝盖软了吗?”
他动了动脖子,“其实按照规矩来说,要想和她打,得先过了我这关,你这是越级了。”
能够超越天与咒缚的动态视力和反应能力,这是怎么样的bug?
禅院直毘人没理他,他盯着冬阳,似乎一瞬间千思百转,视线发直。
“直哉拥有很高的天分……”他突然如此说道,“我的术式,投射咒法,需要对空间拥有极强的想象和运算能力,同时具备时间分解概念,而他在六岁时就能做到这一点……即便他当时只是在一秒钟内模拟踏一步的状态。”
冬阳:“怎么?”
“我想我知道他为什么对你这么执着。”
“这个时候打亲情牌啊,对我不管用哦,先赔钱吧,这个门我想想,好像有100kg?这是我能找到的最重的门了,其实很结实的,要重装需要重新定制一个月的工时呢。”
禅院直毘人一懵,惊道,“100kg??”
怪不得撞上的感觉那么实!平常不过就是木框纸糊的推拉门!
冬阳:“啊,还有,你儿子的学费……”
“费用完全是小问题,你当禅院是什么小门小户吗?”禅院直毘人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以及直哉……”
禅院直哉。
禅院直毘人的脑海里滑过那孩子的脸。
从欢笑傻乐的幼年到如今终日郁郁阴翳的少年。
他鲜少会关注孩子的情绪问题,因为他认为只有弱者才会被情绪打倒,失意,痛苦,这不过是人生的必修课,直哉如果连这都跨不过去的话,那他不过也就这点儿能耐罢了。
但——
“兰惠,他是天才。”禅院直毘人又一次重复了这句话。
就像在说那孩子有多么宝贵一样。
“不管他的性格如何,他是天才这件事毋庸置疑,而他从来没有浪费过自己的天赋,拥有与天才相称的努力和毅力。如果他到了你手里,务必让天才有天才的未来。”
这姿态让五条千风和甚尔暗呼开了眼了,听筒另一面的悟也咂舌道,“闹半天这老头子以为妈妈会欺负直哉。”
禅院直毘人顿了一下,换了个简单易懂的说法,“你不能骂他。”
甚尔又笑了出来,“老天,太子爷?”
冬阳:“我可不是没素质的人。”
禅院直毘人瞪视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每次见你回来都要大哭一场。”
“……”冬阳说,“如果你要给你的宝贝儿子讨说法,这也太晚了吧……”
禅院家主强调,“你不能骂他。”
冬阳:“你这话说得可真像个普通的父亲啊,难得你会露出这一面来。”
“至于天才的未来,是天才自己选择的。”
“我这里可不缺天才。”
她的声音穿过了话筒,落在了悟的耳边,“可天才聚集在一起的话,或许生活会变得有趣一些。”
作者有话说:
之前看过咒术的权力分析,最强五条悟/御三家五条家主这样的身份竟然在学校当老师,是低于校长的层级,但夜蛾就算是校长也管不到他头上,学生的来去也会经由五条悟说了算,所以在东京校有最高话语权的其实是悟,夜蛾和悟的阶级从属关系即类比此文此时的千风和兰惠。
第300章
禅院直毘人按账单现场命人转账给了五条千风,揣着手走了。
他一走,五条千风便龇牙咧嘴的看着一地狼藉,抱怨着,“还不是要让我收拾,这荒郊野岭的上哪找家政,何况就算是家政公司来人了也没办法做清扫工作。”
他先把落在地毯上的推拉门尸块挪开,掀开割裂的地毯把受到重创的地板露了出来,禅院直毘人在撞碎门的时候本能的用脚刹车,而咒术师的腿力向来可观,地板不在力量训练的范畴内,不是特殊材质的。
五条千风委屈的嘟囔道,“这还是我一砖一瓦贴的呢……”
他此时完全没了在禅院直毘人的装腔作势感,冬阳有些好笑的看着他变脸,真心实意的道歉,“我有些飘了,下次把他引到外面再打,起码不在你这里。”她过去随手拾起了门板,甚尔也过来搭手帮忙。
五条千风耸了下肩,“我觉得你已经很克制了,以你之前的风格,应该是一脚把人的脑袋跺进地里。”
冬阳:“那个羞辱意味太强了,好歹是家主,过来挑衅两句就被脚踩着脸着地,多少有点儿说不过去。”
甚尔撇了下嘴,“这都有讲究,真麻烦。”
冬阳笑了两声,“你教学的话,的确不用太在意这个。”
她回头,五条千风突然摆出了一张精气耗尽的生无可恋脸,蹲在他的宝贝地板前抱头叹气。
“怎么?”
千风:“直哉那小子真要来这里上学?”
“是啊,你没怎么和他相处过吧,他找我的次数比较多。”
千风:“就算今天禅院那老爷子无话可说了,可不意味着他就此放手了,我已经能预想到直哉来这里后的种种表现,那小子难搞得狠,相比较起来,悟真是可爱的学生。”
冬阳拍上他的肩,半跪在了他的面前。
五条千风:“?”
他疑惑的抬头,冷不丁对上了女人凝重且信任的双眸,仿佛对他寄予了厚望。
“……”
熟悉感扑面而来,这戏码他经历过无数次,依然会心头狂跳,他无奈且妥协的舒展开眉宇,一秒把表情切换成了同等的严肃,“完全是小问题,交给我吧。”
甚尔嗤笑一声,“要努力啊千风老师~”
巨响把正住在高专的高石引来了,他前脚刚到,悟他们也过来了。
冬阳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明知故问道,“课上完了?”
五条悟:“因为甚尔逃课了!”
甚尔:“???”
白发少年眨了眨那双璀璨的蔚蓝双瞳,促狭的笑了一声,“不开玩笑了,我们都听到了~直哉要在明年入学是吧。”他环起胸,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妈妈八月份上位的时候,我还去震慑过禅院,直哉当时的态度应当是最随意的,他对你掌控总监部这种事没有抵触心理,但应该也不至于衷心赞同,现在又决定来高专上学……哈,超不可思议的。”
家入硝子:“虽然我没见过那个话题中心,不过……我记得他的人设是……”
她精准的踩中了雷点,“对兰惠阿姨穷追不舍的小孩子。”
五条悟:“……”
五条悟嘴角一耷,臭着脸道,“那个早就是过去式了硝子~我会嘲笑他的。”
夏油杰对那经历印象深刻,“嗯,我想他总该意识到对兰惠阿姨的追求有多荒谬了。”
“不,他要是能意识到这点就怪了。”
“嗯?”
五条悟了解他。
“毕竟那个家伙在执念这一点上,简直无可救药嘛。”
******
十一月。
叶子泛黄掉落,冬阳带着全家去了枫叶林踏步,顺便带上了相机。
任务不算繁重,偶尔他们能凑齐所有人聚会,惠是第一次见到景色这么典型的秋季,捡着叶子问爸爸妈妈为什么绿色变成了黄色,伏黑久便和他讲着时间流逝四季更迭,告诉他夏天姐姐要去往别处了,现在降临日本的是秋天。
孩童纯真的好奇,温柔可爱的回应,让这个满是超人的爬山队伍萌生了奇异的心灵感触。
夏油杰说,“我小时候也好奇过叶子为什么会变黄,还收集过树叶册。”
硝子赞同道,“对对,是幼儿园的观察作业吧,我把树叶从绿色到红色的过渡版全捡了个遍,还在公园里和小朋友吵架,因为我们一同看上了一个又大又漂亮的树叶。”
五条悟:“哈?那是什么?”
夏油杰诧异道,“悟,你没有过吗?”
“老子没有哎。”五条悟眨了眨眼,“有了记忆开始,就知道叶子为什么会变黄了。”
某种超越常人的观测视角,令他本能的探知到世界本质,就像他天生就识得咒力一样。
“但应该也好奇过吧,你看惠,就算是一片树叶都能当宝贝一样玩半天。”
伏黑惠正爱不释手的攥着一片枫叶,盯着它出神。
忽然,某个脚踩在落叶上都能做到走路没声的大人停在他的背后,将捡了一兜的叶子往他脑袋上哗啦啦倒了下去!
“啊!!”
伏黑惠惊叫了一声,被埋在了落叶堆里,平站也摔了一跤。
“哈哈哈哈哈~!”
无良的老爸在他头顶发出了嘲笑声,伏黑惠扒拉着叶子探出头来,懵逼的看着他的笑脸,嘴角弯起又落下,似笑又想哭。
伏黑久警告道,“喂甚尔,逗他要有分寸!”
甚尔不在意道,“有什么关系,这可是我的小孩儿。”
伏黑惠愣愣的张开小手,看着脏兮兮的掌心,抿紧了唇,“没了。”
“什么?”
“刚刚的叶子丢了。”
他转头撅着屁股在落叶堆里翻找起来,伏黑甚尔揣着兜站在他旁边,“丢了就丢了呗,不过就是一片树叶,这里有那么多,再找一个就行了,又没有区别。”
“那个不一样。”伏黑惠说,“那个叶子的根茎长得很对称,边缘是红的,但是中间是黄的。”
伏黑甚尔歪了歪头,“啊?”
他搞不懂这孩子此时的认真和执着,伏黑惠还在扒拉着,突然抬头看了一眼他,那双绿色的眼眸清亮极了。
伏黑甚尔没明白他的眼神,话说小孩子的眼神,本来就不需要思考有什么含义吧。
下一刻,惠忽然从地上捡了一片叶子给甚尔看,“爸爸,这个叶子还是绿的。”
他捡起另一片,“这个也是绿的,这两个大小也很像。”
他抬着眸,表情淡淡,认真道,“但是这两个叶子只是相似,并不一样。世界上没有相同的两片树叶,所以我不能找替代品,就像爸爸只有一个,妈妈只有一个,叔叔只有一个,爸爸的妈妈只有一个,妈妈的爸爸只有一个,是不能捡其他的叶子的。”
“……”
甚尔诧异的看着他,听到这话的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停下了动作,低头盯着惠。
发现大家都看自己的伏黑惠:“……?”
他疑惑的歪了歪头,“怎么了?我说错了吗?”
“不,怎么说呢……”五条悟挪了挪墨镜,思索着打量了惠一眼,然后大力鼓起掌来,“小惠说得太好了!刚才那个是妈妈告诉你的吗?”
伏黑惠跟着鼓起掌来,“我自己想的!”
五条千风咂舌道,“不得了啊,我都不知道一个孩子会有这种想法。”
冬阳:“你要准备好写《伏黑惠传》了吗?以这个为开头吧。”
“滚滚滚。”
五条悟凑到惠面前,欢呼道,“是大诗人!”
伏黑惠不懂,但是不妨碍他兴奋的举手重复,“大诗人!”
“我跟你一起找。”五条悟蹲下身,“两边红中间黄的叶子是吧,嗯嗯,相似的还真是多呢~”
“但是它很漂亮,看到的话就会想‘嗯,没错,就是这片了’。都怪爸爸刚才和我闹着玩。”他埋在落叶堆里,像模像样的皱起眉,“他果然是个幼稚鬼。”
伏黑甚尔:“……”
众人都因为童言忍俊不禁,冬阳哐哐的拍着甚尔的胳膊,豪爽的笑道,“幼稚鬼甚尔!弄掉了你儿子的新玩具,快点儿帮他找回来啊!”
伏黑甚尔措楞的表情在冬阳的暴击下收敛,他捂着胳膊嘟囔道,“小鬼还会说漂亮话了。”
“那不是很正常嘛,你以后还会见证很多这样的瞬间的。”
“瞬间?”
“嗯……该怎么说呢?”冬阳沉吟了一声,“就像他第一次说话,第一次走路,与他息息相关的一切都是那么不可思议。但事到如今我对悟走路说话的印象已经很淡漠了,或许是因为我知道那是人类生长的必然流程,每个人都会学语学步,可是…他总会做与众不同的事。”
就像母亲节他别在发间的红花。
那是五条悟。
伏黑甚尔沉默不语,低眸凝视着伏黑惠小小的身躯。
很难形容刚才他是什么心情,就像突然意识到这个孩子已经生长出鲜活的灵魂般惊异,他有那么独立的思想,而他的想法关乎着自己。
冬阳道,“悟也有这样的瞬间,实际上现在也有。”
“很惊艳吧。”
冬阳用了这个词。
“就好像你会在这个瞬间比之前更爱他。”
伏黑甚尔蹲下身,忍不住用手指蹭了蹭惠的脸颊。
伏黑惠哼唧了一声,“爸爸你的手脏兮兮的,没有擦过不可以碰我。”
“呵呵……”
甚尔低笑了一声。
这个笑轻柔极了,完全不似甚尔的作风,简直令人怀疑自己的耳朵。
五条悟眼角一勾,调笑道,“当老爸上瘾了吧,甚尔~”
伏黑甚尔:“妈宝没资格说我。”
“略略略~虽然老子没有做过什么枫叶收集手册,但是可以和惠一起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