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八十四章(大结局)你好……
整个周末徐相悦都和闻度在床上厮混,直到家里所有的计生用品用完,才筋疲力竭地暂停对彼此身体的探索。
此时距离四月份还有一周多点的时间,闻度突然觉得时间非常紧迫。
“难道我又马上要当和尚了吗?”他把头埋在徐相悦胸前,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徐相悦摸摸他脑袋,笑眯眯道:“这不正好吗?都提倡节欲,我一星期回来一次,你就……”
说到这里她猛地顿住,突然开始生气了,一把抓住闻度后脑勺上的头发,使劲一扯。
闻度痛得脸都快变形了,赶紧从她胸前抬起头,无奈地叹气:“怎么了这是?刚才还好好的……”
也不是她生理期的时间窗口啊,难道说,“你想让我接米诺地尔的广告了?”
徐相悦一噎,松开他,先没好气地回了句:“接你个头!”
接着哼了声:“我警告你啊,你自己一个人在家,老实点啊,有些事就是零次和无数次的差别,你懂的。”
闻度听了哭笑不得,“……怎么会,你还不知道我吗?我怎么会做这种事。”
他觉得自己前二十几年都没有想过的事,以后也不会想,这不是对某个东西突如其来的好奇或者喜爱,而是关乎人的道德底线。
任何爱好和欲望,在大是大非面前都要让路。
但徐相悦对此持保留意见,“那是因为你以前没吃过肉,万一呢?”
“我傻呀?家里有放心肉不吃,去吃外面的地沟油?”闻度无语地捏捏她的脸。
徐相悦把他的手拍掉,又哼了声:“这谁知道,万一你饿起来,腥的臭的都能忍了呢?家花哪有野花香呀,家常菜吃多了我也爱下馆子。”
这阴阳怪气的语调听得闻度直翻白眼。
他干脆直接扑过去咬住她的脸,一边亲一边动作娴熟地解她的睡衣扣子。
“我看你还是别说话了,我多好的女朋友,偏偏长了嘴。”他没忍住,还是很没好气地吐槽了回去,又说,“出去偷吃的都是在家没吃饱的,你让我吃饱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徐相悦想反驳来着,但话刚到嘴边,就觉得胸前微微一痛,未竟的话就变成了婉转的呻吟。
她还不太习惯自己会发出这样的声音,觉得很不好意思,立刻扭头将脸埋进枕头里。
但饶是如此,那些难耐的喘息和无法压抑的细碎呜咽,还是没能完全掩藏,反而让闻度有种别样的兴奋。
那是一种人类追求刺激的本能,肾上腺素飙升带来的欣快容易让人上瘾。
他甚至匍匐在徐相悦的耳边,笑吟吟地逗她:“这是在自己家,没必要忍着的,阿悦,我们又不是偷情。”
徐相悦脸上温度瞬间暴涨,恼得抬手就要打他。
结果没打到不说,还被他一把抓住了两个手腕,举起越过她头顶紧紧压在床上,另一边手则将她的脸从枕头里挖出来,扶着她的下巴,以一种既轻柔又坚定的姿态,坚决不让她再躲起来。
柔软的亲吻让人沉迷,徐相悦索性不再挣扎,放任自己跟随他的脚步跌入这一场梦境之中。
到最后她甚至完全放空大脑,凭借本能做出每一个反应。
也许她的潜意识里,也是认同闻度那句玩笑话的,这是她家,她又不是偷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才对。
卧室里的动静从隐忍克制,到近乎放纵的热烈,最后渐渐止息,就像一首歌从舒缓前奏一路闯入热烈的副歌部分,再丝滑进入结尾,和谐动人得过分。
以至于到结束,徐相悦还觉得意犹未尽,觉得要不是明天要上班,她还可以再来一次。
闻度抱着她一阵笑,揶揄道:“我现在觉得你忙一点好了,不然我怕我吃不消。”
徐相悦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顿时恼羞成怒,抬脚就朝他那边一踹。
结果因为累得没什么力气,软绵绵地蹬在他腿上,被他一把捉住脚腕,捏了捏,指尖往上一滑就捏住了她的小腿肚。
力道适中的按揉让徐相悦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甚至舒服到哼哼,以至于她发现闻度的爪子按着按着就爬上她的大腿时,也只是软绵绵地说了句:“不要了,明天还得上班呢。”
闻度听了应声好,抱她去冲过澡,回来就抱一起睡了。
这样的日子太舒服了,于是过得飞快,眨眼就是三月底。
徐相悦的工作越来越忙,和夏知年已经交接结束,基本已经接手住院总除值班之外的全部工作。
就连这两天接收新入科学生的,也是她了。
要给同事们分派学生,也不能想当然的直接分配,还要问问当事人,比如王医生:“王哥你现在几个学生,都出科吗?”
“三个,出两个。”王医生抬头,跟她提要求,“给我一个男生呗,这个月带三个女生真的太不方便了,晚上有事我也不方便去敲护士休息室的门叫她起来帮忙啊。”
要是男生,睡同一个值班房,有事被叫起来的时候,他直接晃一下对方就起了,多方便。
徐相悦点点头:“行,分你一个规培的男同学。”
其他人也差不多是这样,商量着把学生分了,然后是排班。
因为下个月虽然有个清明节的法定节假日,但众所周知这和病房值班基本没关系,只有春节这种重要时刻,才会和大家商量,其他时间都顺着之前的排班表往下安排就好了。
徐相悦刚想表示这简直不要太容易,就听王医生说:“下个月建飞要去进修,接我班的是不是要变成老范了?”
她闻言一愣:“啊?彭哥要去进修吗,去多久?”
“三个月啊。”王医生回答道。
徐相悦赶紧接着问:“什么时候去?”
王医生说不清楚,她只好等彭医生回来再问,得到对方去进修的时间以后,四月份后半截的班要按照少一个人的来排,就要注意不能谁多了。
少了没事,多了肯定会被问:“为什么我多了一个班?”
排完同事的,接着排学生的,要出科的先把名字拿掉,然后问问新来的同学谁是拿证了的,可以单独值班,再把名字往上填。
结果她再怎么谨慎,也还是因为不熟练,出现了差错。
起初谁也没有发现。
她把班排好后,将表格发到群里让大家看看有没有什么意见,没问题的话就打印出来了,半天没人吭声,这种情况一般就默认是没问题了。
于是徐相悦下班前就愉快地准备将排班表打印出来,一边打开文档,一边还看了眼手机,闻度给她发信息,问她晚上想不想吃烤鱼。
打印机还
没打开呢,有个规培的师妹回来了,问她:“师姐,我才看到排班表,那个……我的班是不是排错了?”
徐相悦一愣:“……啊?错了,怎么错啦?”
“我这个月最后一天值班,下个月第一天又是我,这、这不合适吧?”
徐相悦闻言吓了一跳,连忙去对排班表,发现还真是像她说的那样,连忙道:“还真是,是我没注意安排错了,这就改哈。”
打印暂停,修改开始。
又忙了好一会儿,这才总算把排班表弄好打印出来,夹到白板旁边专门夹排班表的夹子上,这才松了口气,拍拍手,满意地点点头。
因为这事,她下班的时间就晚了点,出来时闻度已经在住院部楼下等了好一阵,正站在屋檐下看手机,手里还提着一个袋子。
她快步走近,有些好奇地问:“这是买了什么?”
闻度从手机里抬头,扭头看她,先是应道:“买了点蓝莓,在水果店看到新上市的蓝莓不错,个头很大,味道不错,价格也不贵,就买了点,这几天你每天上班出门的时候别忘了带上一盒。”
说着从袋子里取出一盒递给她,“这是洗过的,先吃,垫垫肚子。”
接着才是问:“怎么这么久才下来,碰到突发事件了?”
一般她要下班的时候会给他发一条信息,他最多等个十来分钟她就下来了,要是超过这个时间,那就肯定是碰到别的事了。
这会儿距离她给他发信息已经过去了差不多半个小时。
“要走的时候才发现排班表排错了。”徐相悦塞了一颗蓝莓进嘴,把刚才的事告诉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还是学生自己发现了告诉我的。”
“刚开始不熟练是会这样。”闻度把水果袋子换到左手,抬手揽住她肩膀,拍了拍,“以后干得多就好了。”
徐相悦点点头说知道,又说:“蓝莓好甜,有种花香,个头还那么大,得差不多有两厘米了吧,是不是很贵?”
她时常怀疑这人说的价格不贵,和她觉得的价格不贵不是一回事。
“真的不贵。”闻度失笑,从袋子里掏出小票递给她看,解释道,“其实是因为今年蓝莓产量上来了,之前有个品牌的蓝莓品种保护期到期了,更多果农可以种植了,产量一大,价格自然就下来了。”
“难怪,我说怎么跟以前吃过的贵贵的蓝莓一样。”徐相悦又吃了一颗,好奇问道,“这个保护期是多久?”
“一般是二十到二十五年。”闻度解释道,“一般是向有关部门提起申请,然后提交技术问卷、繁殖材料,还要进行特异性、一致性和稳定性测试,都合格了,审查通过会给一个品种权证书,保你二十到二十五年的垄断生意。”
徐相悦点点头,作恍然大悟状:“原来是这样,嗯……今天你买的这个就很好吃。”
“这是L25,一个近年很火的品种,类型是南高丛,果实特点就是个头大、甜度高、果香浓,而且口感脆一点,消费者很喜欢。”闻度笑着继续道,“还有,它是个极早熟品种,你看这才三月份它就上市了,它还很高产、耐运输,对于种植户来说经济效益就很可观,但是它对土壤的要求比较高,结果期也比较晚,一株苗种下去,通常需要三年左右才会开始挂果……”
徐相悦一边听一边点头,虽然他说的这些她都不懂,但味道毕竟就在嘴里,所以不妨碍她附和闻度的话,点点头还是那句话:“好吃的。”
闻度看着她一阵失笑,揉揉她头顶:“好吃就多吃,你工作我是帮不了你了,但给你做好大后方,让你蓝莓想吃就吃,还是可以做到的。”
徐相悦嗯嗯地点头,看见前面走着人事科的一位同事,又想起来自己还没聘上主治的事了,甩开闻度就快步上前。
抓住人家就问:“咱们单位什么时候招聘啊?我们科有没有指标?”
前面一句都是瞎说的,后面那句才是重点。
而且问的也不是招聘指标,而是问你们什么时候给我发主治的聘书。
同事被问得一噎,半天才说:“快了快了……你别着急。”
徐相悦睁眼说瞎话:“我不着急,我就随便问问,有学生今年毕业的,对我们单位有意向。”
同事:“……”你最好是!
她敷衍了徐相悦两句就赶紧溜了,走的时候还把她手里剩的两颗蓝莓抢了,气得她重重地哼一声,一回头,就看见闻度看好戏似的看着自己。
先是瞪了他一眼,随后徐相悦玩心大起,走过去推他一把,凶巴巴地质问道:“你就这么看着呀?你倒是说句话呀!”
哎哟,这又凶又委屈的语气哟,精髓拿捏住了!
闻度立刻忍俊不禁,眼角都皱起来了,好半晌才缓过劲来,拉着她直到上了车,才说:“我怎么感觉你话没说完全?”
徐相悦一愣:“……啊?什么话?”
这才多久就恢复正常了,也不知道是真的没听懂他的意思,还是天生演员圣体,出戏嘎嘎快。
于是闻度提醒她:“别人说的‘你说句话呀’前面,还有称呼得,你的呢?”
徐相悦又一愣,随即仔细想了想这句话自己是怎么学来的,立刻就明白了。
好家伙,搁这儿占她便宜呢!
他不仅想占便宜,还想让她主动送上门去给他占,可以说想得很美了:)
徐相悦眨眨眼,说:“我不知道啊,还有称呼吗?什么称呼,我不知道诶,我还是第一次说这样的话,你知道的话教教我啊?”
好的,这次确定是演的了。
闻度乜她一眼,冲她笑笑,语气有些不好意思似的:“这话大庭广众之下不好说,你过来点,我小声跟你讲。”
这话一听就知道后面肯定没好屁,车窗关那么严实,外面就算有人也听不到啊!
但徐相悦还真就信了,满脸好奇地歪头过去,说着什么:“放个耳朵。”
然后刚放下的耳朵就被亲了一口。
徐相悦:“……”在外面不方便说话,但方便亲亲是吧:)
她没好气地搡了他一把,闻度被推得撞在椅背上,失笑着摇摇头。
但看起来就像是很得意的样子,徐相悦忍不住又给了他一记白眼。
时间就这样迅速进入这一年的第二季度,徐相悦开始长驻医院,每天的工作也不再只是收管病人和手术,而是加入了大量行政工作。
有很多她原来以为很容易的事,真的开始上手,才发现没那么简单。
她的生活开始固定在单位里,除了休息日回家,她走过最远的路,是从住院部病房到急诊。
但她和闻度仍然每天都会见面,主要是闻度每天都会来给她送晚饭或者宵夜,跟她见一面,讲讲外面的事。
可有时候她忙,也说不上几句,他便将想说的话都写在每天一封的信里,让她闲下来了再看。
他在信里写今天小区里不知道哪户人家两口子吵架啦,他跑去阳台听,结果却发现其他邻居也在阳台看热闹。
又或者是出门的时候碰见隔壁的江医生遛狗,还问他怎么最近都只看见他,他就说我们家徐医生当住院总啦,太忙,回不来,江医生就开玩笑说,哦,对,你家那位是徐老总了。
有时候也说起他店里的事,某天拉回来的新书里有一整套很新的《哆啦A梦》,才刚清理出来,就被隔壁奶茶店的员工买走了。
春天到了,按理应该是黄咪发情的季节,但它已经绝育,根本没有这种世俗的欲望,但是他发现有别的毛咪来找它诶,几只毛茸茸围着黄咪转了一圈就离开了,它们走了之后,黄咪很明显变得有点抑郁。
闻度写道:【不知道它们是不是笑话黄咪了,要真是那样的话它们也太坏了!而且为什么呀,我们黄咪有吃有喝有猫别墅,岂是它们没瓦遮头的流浪仔能比的[抓狂]】
但仅仅过
了一天,徐相悦就从他的信里看到了后续:【今天有两只上次来过的毛咪又来了,我逮住了其中一只,看起来脏兮兮黄黄的,但带到医院一看,医生说是白猫,给它打了疫苗,准备过几天洗个澡,然后给它把绝育手术做了,小李说,这个会不会是黄咪以前的相好,我想了想……怎么感觉有点心虚,把人家老公阉了什么的[惊恐]】
到了第二天,他的说辞又变了:【医生说白咪最多一岁,不可能是黄咪的老婆,它能发情的时候黄咪已经是公公了,所以……难道是它女儿[惊恐]】
徐相悦看了哈哈大笑,等到五一节她休息,正好碰上小家伙要做手术,她好奇得懒觉都不睡了,一大早就起来跟着闻度出门。
在宠物医院见到在前台小姑娘怀里打滚的小家伙,它额头上有一撮黑毛,漂亮极了,一对琥珀色的眼睛清澈懵懂地看着她,还歪头朝她咪了声。
徐相悦一下就心动了,问闻度:“我能把它带回家吗?”
闻度一愣,她随即解释道:“给奶奶养。”
“当然可以。”闻度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提醒她,“带回去先观察观察,它能和奶奶互相适应就家养,不行就送回店里来吧。”
徐相悦应好,然后说:“你确定……它就叫白咪吗?一个小姑娘这么取名是不是……有点太随便了?”
闻度一听这话,反应超大:“哪里随便了?女儿随爹,它爹叫黄咪,它白色的叫白咪不对吗?名字不准改!”
徐相悦被他吓了一跳,后来才从小李那儿听说,白咪的名字是他取的。
徐相悦:“……”难怪不让改,难怪反应大,原来被踩到尾巴了:)
但那个时候白咪这个名字已经被老太太叫成了小白,也无所谓了。
她还大张旗鼓地告诉闻度:“呐,不是我改的哈,你有意见可以跟奶奶说。”
闻度当然没有意见。
只是在日历的春天快要结束,实际体感温度已经完全入夏的某一天,在信里向她申请:【您的望远镜想去看看外面的风景,第一站应该是江南,请批准[猫猫敬礼]】
徐相悦当然批准,她甚至很期待,催他赶紧出发,要记得每天给她寄明信片和多多发照片,还要记得给她带特产回来。
被工作和责任困在单位的日子里,尽管网络发达,但闻度的每日一信还是成了她了解外面世界的窗口。
她每天觉得最轻松的时候,就是坐下来静静看他写给自己的信的那几分钟。
他看到过什么样的风景,是美好有趣的,还是让人唏嘘的,她仿佛借着他的双眼,也身临其境。
那种感觉实在太有意思,以至于她每天都舍不得把信提前看了,一定要等到晚上工作都处理完,坐下来逐字逐句地看完,作为一天的结束。
时间一长,这就成了她的仪式感。好像有着这样的盼头,就连日子都变快了许多。
闻度知道她现今的习惯,出门以后,每天的手写信就变成了长长的邮件。
甚至觉得邮件比手写信还有优势,可以写很长,不用担心信纸不够用,还可以插图片,这是最棒的。
他还另外整理了一个在线相册共享给徐相悦,她每天看完邮件,还可以看看他没发给她照片。
好耶!又有事做了!
她同闻度夸了一嘴这个相册不错,从那以后相册就一直保留了下来。
闻度在外面时,她看到的是外地的风景,高山远海,沙漠森林,甚至是天山脚下的牛羊,八角街的转经筒……
闻度回家了,她看到的就是家里家外的景致,家里多了一个摆件,换了新的四件套,楼下的树被修剪了,小区的儿童沙池换了新的滑梯,门口那家酱香饼店居然关门了,变成了一家肉夹馍店,还有状元巷家里和书店的变化……
他偶尔会跟关夏禾他们聚餐,每次都会先来给她送晚饭和宵夜的点心,有时候是烤肉,有时候是火锅,都是单独给她做的一份,然后絮絮地告诉她今天为什么要聚餐,有时是好事,有时又是坏事。
比如他和FunnyToys联名的盲盒卖得很好,比如池鹤的设计拿奖了,比如关夏禾设计的娃衣被娃厂抄袭两边吵得天崩地裂,诸如此类。
林林总总,每一件小事他都不厌其烦地告诉她。
于是徐相悦每次休息回家,都觉得一切还是自己熟悉的样子,仿佛昨天才回过家一样。
闻度也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她回不了家的时候,他就去给她送饭,到处搜罗食谱,努力地给徐相悦把饭菜做得营养一点,也丰盛一点。
用他的话说就是:“工作已经很累很枯燥了,总要有点盼头,有点能安抚自己神经的东西吧?美食已经是成本很低、又比较容易得到的安慰剂了。”
徐相悦没办法反驳他的话,干脆欣然接纳。
他送饭送得多了,就连病房的护工都认得他了,还有人想起来他旧年在这里住过院,都说当时怎么没看出来这是徐医生的家属。
他只是笑笑,没有和人讲恋爱故事的想法。
倒是很喜欢听徐相悦的同事调侃他:“哎呀,闻老师这也太勤快了,果然是徐医生的贤内助哈。”
每次听到他都笑眯眯地点头,只有徐相悦会从他的眉眼间看到一点掩饰得很好的得意。
被发现了,他就会朝她眨眨眼,然后会在她送他离开时,趁着电梯间四下无人,冲她索一个吻。
那些在忙碌工作之间如昙花一现般的温存,成了后来彼此间一份珍贵又美好的回忆。
这座城市的冬天终于来临的时候,徐相悦的住院总工作已经完完全全步入正轨,她休假时还忍不住跟闻度感慨:“时间过得好快,感觉再过不多久我就可以卸任了。”
“还有一百一十天。”闻度幽幽地接了一句。
徐相悦闻言一愣:“……你确定?”
闻度捏捏她的脸,哼了声:“你去书房看看台历。”
自从开始常驻单位,徐相悦回家就不大会进书房了,一是因为她把电脑都带走了,二是连轴转的忙了一周,她真的不想再动脑子。
听了闻度的话,她立刻起身去书房,在书桌上看到那本过年前她特地挑选的猫咪台历。
她拿起来,看见每一个过了的日期都被用红笔圈起来,在下方标注着一个数字,今天的是“255”,昨天是“254”。
“……这是什么意思?”她拿着日历回到客厅,指着上面标注的数字问闻度。
闻度看都不看日历一眼,只伸手将她拉过去,一把抱进怀里,把脸贴到她颈窝里,含糊地道:“就是你不在家住的日子已经有这么多天。”
徐相悦愣了一下,旋即失笑着揉揉他的脸。
“时间过得真快诶,这一转眼就差不多结束了。”她感慨道,又笑着哄他,“马上就要倒计时了,很快我就会回家住咯,到时候好好陪你,这总行了吧?”
“不要让爱成为等待,让生命留下遗憾。”他一本正经开始念经,语气渐渐变得欢快,“别等到时候了,就今晚吧,好不好?”
话音未落,如骤雨般的亲吻便落了下来,徐相悦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假意拒绝就被堵了回去。
很快她就被闻度从客厅抱回了卧室,跌进床褥里的时候,总隐约觉得被窝里还是热的,好像……刚起来也没多久?
她来不及细想,眼前的光线一暗,人影旋即覆盖下来,她的呼吸立刻就被闻度身上的气息侵占全部,意识也逐渐抽离。
窗外风声飒飒,室内春意融融。
这是这半年多以来徐相悦几乎全部的生活,她在单位时闻度去看她,她回来时也哪儿都不去,就和他在卧室里厮混,活动范围小得很,却并不觉得哪里不好或者无聊。
大概是因为闻度每天都会跟她说很多话,跟她讲外面的一切,所以她对外界的变化并不怎么好奇。
反而更加贪求这一时半刻的抵死缠绵。
还有时候两个人依偎在一起时毫无情欲的温存。
“元旦怎么说?”闻度一边揉着她的背,一边低声问道,“要帮你给奶奶送点年货吗?”
过去半年多,他帮她给老太太送过好几次东西,包括但不限于单位团购的土鸡蛋和水果、中秋节的月饼和重阳的糕点,他从第一次登门时的忐忑紧张,到现在的泰然自若,觉得这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她没空,他就帮忙跑一下腿嘛,这多正常。
“年货还早呢。”徐相悦懒洋洋地黏在闻度怀里,没骨头似的,浑身都发软,连声音都给人这种感觉,“再过几天吧,我元旦就不休息了……”
说着张嘴打了个哈欠,眼睛眨了两下,意识就开始迷糊起来。
闻度侧头亲亲她的鬓边,拍拍她的背,声音变低了一点:“睡一会儿吧。”
卧室里安静极了,如同不知不觉流淌着的时光。
窗外的风声渐渐小了,他也跟着睡着,迷迷糊糊间似乎回到了很多年前的某一天。
那天他帮老师发卷子,发到徐相悦,她正趴在桌上休息,他轻轻将试卷盖到她头顶,她猛地惊醒,抬头时一
双带着茫然的眼睛看向他。
在他毫不察觉的时候,那双眼睛就印在了他的脑海里,被此后多年纷繁的记忆掩盖。
然后到某一天,她出现在他的床边,笑吟吟地对他道:“你好,我叫徐相悦,是你的管床医生。”
那双弯起来的眼睛,分明一如昨日。
真漂亮啊,他想。像俄博梁夜晚天幕中飒沓的流星,最亮的那一颗直接掉进他的怀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