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七十一章(二合一)他们俩可还不算……
徐相悦将无痛胃肠镜的日子约在某个值班日的第二天,也就是下夜班这天。
闻度知道的时候既惊讶,又不解:“不是,你还要上班啊,我没记错的话,肠镜还要喝泻药清肠,要上厕所的,你……呃、到时候来个急诊电话,你又要去蹲厕所,怎么办?”
“呸呸呸!你这个乌鸦嘴,重新讲!”徐相悦瞪他一眼,没好气道,“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值班,还有其他人啊,而且厕所去个三四次就没得拉了,怕什么。”
顿了顿,又说:“这几天吃清淡点。”
何止清淡,闻度还特地做的都是好消化的菜,到检查前一天,徐相悦嘴巴都快能淡出鸟来了。
第二天一大早闻度就来了医院,还顺便给夏知年他们也带了点吃的,有从祝余她们店里拿的可颂,还有一箱在家里提的奶茶。
徐相悦查完房回来看见他,还觉得他来太早了,“我还得开医嘱呢,得忙到十点,你来这么早啊?”
“没事,我在等等就是了,反正我的工作在哪儿都能做。”
闻度说着抬了抬手,本来想摸摸她的头,又觉得是在单位,她不会愿意被同事和学生看到,于是最后只捏了捏她的胳膊。
徐相悦看懂他的暗示,点点头应道:“我会尽快。”
说完匆匆进了办公室,站在学生身后,指点对方给病人调整医嘱。
夏知年他们在分吃可颂,见她回来了还问:“怎么不见闻老师,叫他进来坐坐呗?”
徐相悦被他这话说笑了,环顾一圈座无虚席的办公室,诚恳发问:“你看有空的椅子吗?”
这个时候是办公室一天中人最多的时候,除了去门诊的,还有赶早开始第一台手术的,基本都在这儿了,几乎每台电脑显示的都是医嘱页面,打印机一刻不停地在工作。
让闻
度进来,哪儿有地方给他坐啊咱就是说:)
夏知年嘿嘿笑了声,冲她夸奖道:“你以后有口福了,闻老师厨艺好到买个面包都这么好吃。”
“我觉得你直接说他命好比较恰当。”徐相悦笑着摇摇头,“这是他朋友店里的招牌产品,据说附近很多街坊就算不喝咖啡,下午也会特地去买面包的。”
“这么牛。”夏知年好奇,“是咱们上次吃饭见到的那个朋友吗?”
徐相悦点点头,弯腰在打印出来的医嘱单上签字。
夏知年把最后一口可颂吃完,拍拍手,感慨道:“果然不管什么年代,手艺人还是吃香,有手艺就不会饿死。”
另一位同事也觉得好吃,听了他们俩的对话就问是哪家店,远不远,能不能点到外卖。
徐相悦摇摇头:“在烟雨街那边,早就超出配送范围了。”
“那倒是离三附院很近。”同事说了句,紧接着就换话题了,“诶,你们知道三附院上个月出了一桩医疗事故吗?”
大家都抬头看了他一眼,问是怎么回事。
“他们有个人给一个住院病人做肠镜检查,把人家搞大肠穿孔了,那个病人本来就基础情况不好,穿孔以后感染很严重,进ICU了,家属就要医院给个说法呗,也不知道最后要赔多少。”
这可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才好,昧着良心都没法说这不是事故,但大家也只能叹口气,找个话题岔开去了。
徐相悦开完医嘱,交代学生给病人换药,再把病历写完,“十一点以后你们再走哈。”
免得一会儿有他们的病人要找人却连个人影都没有,又要被护长念叨跑这么早。
有时候就是不能说人,一说准碰着,前一秒才交代学生迟点再走,下一秒徐相悦就在更衣室门口和从里面出来的护长碰个正着。
“我要去做胃肠镜,到钟了。”不等护长问,她就立刻先解释了。
护长神色一顿,倒也什么都没说,点点头就走了。
徐相悦松口气,把白大褂换下,洗了手,拿上自己的外套和包就去找闻度了。
闻度在护士站对面的椅子那儿坐着,膝盖上放着平板电脑,不知道在看什么,嘴唇紧抿着,看上去像是遇到了难题。
听见脚步声,他抬头看过去,看见是徐相悦出来了,连忙收拾东西,问道:“可以走了?”
见徐相悦点点头,他伸手过去问她要包,提醒她:“外套穿上,一会儿再脱。”
十一月的容城虽然白天气温还是有点高,但一早一晚已经转凉了,徐相悦哦了声,老实套上外套。
下楼去内镜中心,签到之后徐相悦就被带去更衣室换衣服了,换好肠镜检查专用的裤子之后就进等候室了,留置针打上之后就等着进检查室。
闻度在外面等着,起初他还有心情看看手机,但随着时间一点点推移,逐渐有些不安,他觉得已经等了好久,一会儿担心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了才这么久,一会儿又使劲回忆自己当时做无痛胃镜用了多长时间。
但久一点也正常,她这可是两个项目。
时间就在他的纠结中过去了,好不容易才看到护士扶着徐相悦出来,她扶着门框,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茫然,没等护士喊,他立刻起身过去接人。
“怎么这么久,是不是检查有什么……”他伸手接过徐相悦的手,不自觉地紧握着,想起那天看她的体检报告时他们的讨论。
不会真的被他们当时的乌鸦嘴说中了吧?
徐相悦眨眨眼,还没反应过来,大概是因为麻药还没全退,她看起来反应有些迟钝。
“没事,别担心。”倒是送她出来的护士开口了,帮着解释道,“她就是睡得有点久了,缺觉吧?早就出来了,就是睡到这才醒呢,没事的,缓一下就好了。”
解释完又交代还要等半个小时拿结果,闻度连忙道谢,扶着徐相悦往休息区去了。
等她坐好了,闻度才一边帮她穿外套一边问:“做治疗没有?”
徐相悦眨眨眼,慢了半拍的摇摇头。
“渴不渴,什么时候能喝水?”闻度问道,也不等她回答,就接着说,“我去问问。”
徐相悦根本来不及阻止,只好看着他起身大步离开的背影,唉的叹口气。
前后不到两分钟,闻度又回来了,神色看起来轻松许多,笑道:“还得再等等,不过可以给你漱漱口,要不要?”
徐相悦点点头,他就从随身的包里将保温杯拿出来,给她到了一杯盖,递给她:“温的,不烫。”
徐相悦喝了一口,吐出来之后问了声:“是不是咸的?”
她有些疑心是不是自己太久没喝水出现的错觉。
“淡盐水。”闻度盖上杯盖,伸手拍拍她的背,“先别说话,有什么眼神告诉我就行。”
徐相悦靠在他身上,努力保持清醒,闻度怕她睡过去出点什么事,于是不停跟她说话。
一会儿问她昨晚上了几次厕所,一会儿说早上出来的时候听到隔壁邻居家小孩挨打了,因为不想上学。
一会儿又问她想吃什么,“你这时间卡在中午,等能吃东西都已经是下午了吧?”
“能喝点水就行,我不饿。”徐相悦低声应道,下意识似的往他怀里贴了贴,嘟囔着抱怨,“都十一月了,怎么还不开暖气,冷死了。”
闻度赶紧把自己的外套脱了给她,说:“我给你带了参茶,一会儿能喝水了就喝一点?”
徐相悦眨眨眼,“……这么、补吗?”
她都有点懵了,不是只做了个常规检查而已吗,怎么搞得好像她大病过一场似的?
“你昨晚最后一次吃东西是几点?”闻度问道。
徐相悦用现在迷迷糊糊的脑袋努力想了半天,不确定似的道:“……八点?不对,七点多,应该是七点多。”
“天呐!我们阿悦已经十四五个小时没吃东西了!”他故意用夸张的语气发出惊呼,又揉揉她的背,“喝点参汤怎么了!”
徐相悦:“……”
她一头扎进闻度怀里,把自己的脸挡得严严实实,瓮声瓮气地抗议:“你小声一点!”
才十几个小时没吃东西,很牛吗?这么大惊小怪!
闻度失笑,抬手摸摸她的脸,再将她抱着,拍拍她的背。
等了半个多小时,报告出来了,闻度去取,拿到就先看结论,发现没什么异常,便大松一口气。
“走吧,回去了。”他头也不回地说了句,说完没听见有人答应,这才赶紧抬头找人,见徐相悦正在不远处和别人说话。
走近就听她说什么这我可没问过,正觉得纳闷,就见她扭头朝自己看过来,笑着问道:“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这话听着就是想赶快走的意思,闻度立刻点头:“不早了,是该回去了。”
徐相悦点点头,笑着对同事道:“我就先走了,刚做完检查是不太舒服,我得赶紧回去躺着。”
同事也不好说什么,笑着应了声,就看着他们走了。
闻度拉着徐相悦走出了一段距离,才问:“你刚才跟人家聊什么呐?”
“聊夏知年。”徐相悦顿了顿,又改口,“准确点说,是聊他老婆,他问我夏知年他老婆是不是怀孕了。”
闻度以为只是同事之间随便聊聊八卦,没什么好奇地哦了声,准备问她喝不喝参汤。
结果下一秒就听到她说:“别说我不知道,就是知道我也不跟她说,她那根本不是关心,是因为人家拒绝过跟她侄子相亲,就见不得人好,想看人家笑话呢。”
闻度一愣,啊了声,惊讶道:“还有这种事?”
“是啊。”徐相悦点点头,往他那边凑了凑,压低声音边走边说,“她那个侄子,大专毕业,个头也一般,工作倒还行,在街道办,也算是稳定吧,但人呢,问起来就说老实孝顺,这就是最大的优点了,最拿得出手的手是本地户口和家里有三套房。”
夏知年的爱人那时候刚进单位,因为什么事跟她认识不记得了,反正人被她注意到了,就打听她有没有对象。
“其实那时候医保办的一位姐姐已经在撮合她跟夏知年了,那个是她亲师姐,这不比其他人可靠多了?”
所以对方一提要给她介绍自己侄子的事,就被拒绝了。
“本来也没什么,结果没多久她就跟夏知年确定关系了,被这人知道以后,就暗地说她吊着自己,本来该是她侄媳妇的,结果没想到被夏知年这个外地佬捷足先登了,又说两个外地人多艰难,容城房价那么高,想买房可不容易,吧啦吧啦。”
徐相悦说到这里撇撇嘴,闻度看了就笑着摇摇头。
怎么说呢,这话术九真一假的,不知情的外人很难分辨得了,而且那种本地人的高傲真的太明显了。
“容城房价也有一般的,不追求处处都好的话,还是有选择余地的,两个人甚至两个家庭一起努力,出个首付就好了,都工作稳定的人,负担一下房贷也不是问题。”
就是说嘛!徐相悦使劲点了两下头,眼睛一转,说了句:“你知道吗?其实她也打听过我哦,我听汪主任说的。”
闻度听
了先是一愣,随即紧张道:“真的假的?你没答应她吧?”
徐相悦嘴角一抽:“我要是答应了,咱俩现在算什么?算出轨?”
被她这么一提醒,闻度就反应过来了,有些赧然的抿唇笑笑:“也是哈……那、后来呢?”
“没有后来。”徐相悦耸耸肩,“汪主任说对方是跟她打听的,她就说相悦肯定是听家里的,你觉得你家能搞得定她家吗,何主任跟老徐就这一个亲姑娘,她刚来实习的时候他们还到处给大家打电话让多关照,她那个妈虽然有新的家庭了,但也很看重她的,她后爸后妈也都不是简单角色,你家搞得定三头?她就说这样的姑娘是不好伺候,之后就没下文了。”
其实还是想找个好拿捏的。
闻度听了倒有些惊讶:“这就没了?可我觉得叔叔阿姨都还挺好相处的啊?你叔叔我没见过不好说,你阿姨人还蛮和气的。”
顿了顿,还说了句:“做饭好吃,花生汤特别好吃。”
徐相悦:“……”你可真是个人才:)
但她也没法说他说的不对,只好撇撇嘴。
大概是因为喝了参汤,回到家的时候,徐相悦精神得不得了,闻度见状干脆给她弄了点吃的。
用前一天就做好的鸡高汤将面条煮得软软的,出锅后再热一点鸡汤掺进去,除了给一点盐调味,别的什么都没有。
徐相悦一看就脱口而出:“这不宝宝面吗?!”
闻度忍俊不禁,伸手摸摸她脑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手机就响了,一看,是叶晴光打来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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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晴光这时打电话过来,一是问徐相悦检查做完没有,有没有问题,二是关于元旦假期出游的事。
徐相悦很震惊,咕咚一下把嘴巴里的面条咽了,问道:“这么早就要订票了?可是我还不确定能不能去呢。”
“要呀,人很多的,票不太好买,我还得跟你们商量住宿呢,还有来回的机票,早点买,我怕到时候太贵了。”叶晴光解释道。
说完又问她:“你估计一下呢?你们排班不是跟着这个月的日子排下去的吗,你算算那几天你排不排班?”
徐相悦沉吟地仰头看着天花板,一手的手指还不停地屈起伸直,开始在那儿算自己的排班日期。
闻度看着有趣,忍不住舀了一勺面条凑到她嘴边——宝宝面太软了,根本不用筷子。
徐相悦下意识张嘴,等到面条入口了才反应过来,赶紧闭上嘴冲他摆摆手。
意思是让他走开,别在这儿碍事。
但闻度偏不走,拉开旁边的椅子就坐了下去,看着她数手指头。
徐相悦没工夫搭理他,算了一会儿叹口气,遗憾道:“不巧,第一天就值班。”
叶晴光啊了声,忙问:“能跟同事换一下吗?”
“这可不好说,万一到时候排班有变化呢?”徐相悦道,“得等排班真的出了才能确定我是不是那天值。”
“好吧……”叶晴光啧了声,旋即又觉得无所谓了,“反正你去不去我那间房都是要订的,问题不大,大不了最后你去不了就把你的机票退掉好了。”
接着又说:“要订四间房,容容和相亭不可能住一屋,应该也不习惯跟我住,你能去还好,你要是不去,她就更不习惯和我住了……”
“等等,你等等。”徐相悦这时连忙打断她的话,问道,“这不是三间房吗,还有一间哪儿来的?”
她怀疑叶晴光是算错或者说错了。
但叶晴光沉默了一下,才说:“嗯……那个、我这边多一个人,就是池南雪……他也去,你介不介意?”
问完立刻接着道:“我本来是说不要他的,但是……他有年卡会员,买东西可以打折诶,还可以帮忙拿东西和看着两个小的,好像……也可以?”
徐相悦:“……”这理由怎么这么耳熟?!
她忍不住扭头看向闻度,闻度眨眨眼睛,突然反应过来,赶紧抬手指指自己,示意他快点把自己也加上。
徐相悦翻了个白眼,清清嗓子道:“当然不介意啦,不过既然这样,那干脆多订一间房吧,我这边也多一个人。”
叶晴光先是一愣,旋即笑了声,一面应好,一面开玩笑说:“这算不算咱们家的家庭团建?”
“当然不算了。”徐相悦立刻大声,“他们俩可还不算我们家里人哈!”
说完还白了一眼闻度。
闻度:“……”
他有些讪讪,蹭蹭鼻尖,然后一脸若无其事地起身去了厨房。
过了一会儿再出来,将一份榨菜丝放在她面前,她兴冲冲地夹了一根塞进嘴里。
emm……感觉味道有点不对劲,她立刻抬头疑惑地看向闻度。
“味道有点辣,我用开水洗过了。”闻度解释道。
徐相悦:“……”谁家正经榨菜这样吃的啊:)
她撇撇嘴,嫌弃地用筷子把榨菜碟子推到一边,一心一意吃她的宝宝面算了。
闻度见状就笑,在一旁撑着额角笑吟吟地看着她。
徐相悦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就故意问他:“你怎么还不回你家?”
看这话说的,闻度笑起来,真心的语气里夹杂着有意为之的揶揄:“我这不是在自己家么?你在的地方就是我家。”
徐相悦想说什么的,但还没开口,就忍不住先打了个哆嗦。
她一愣,忍不住怀疑道:“我到底是被你恶心到了,还是麻醉后的不良反应?”
闻度一噎,旋即好笑不已,抱着胳膊靠在椅背上边笑边催促她:“快吃,吃完了去睡一觉。”
在医院的时候困得都快发昏了,怎么一回来就那么精神?
“还不都怪你,好端端的喝什么参汤,这下好了,我一点都不困了。”徐相悦忍不住吐槽饭。
说完她自己都觉得好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补的。
什么家庭啊,做个常规检查什么事都没有,还喝参汤。
闻度笑笑,什么也没说,等她吃完面就把碗给收了,冲她摆摆手。
徐相悦说是不困不困,可等洗了个澡,往床上一躺,被柔软的床褥包裹住的那一刻,她的眼皮还是不由自主地粘到了一起。
怎么可能真的不困,她昨天晚上根本就没睡过,担心自己清肠去厕所进进出出的动静会打扰到其他人,她是在办公室坐到天亮的。
病程写完了先预开医嘱保存好,医嘱开完了就看文献,累了就玩玩手机,跟同样深夜未眠的网友相遇在某个娱乐八卦帖子下,吃了满嘴的瓜后打开了购物网站。
她给闻度买了一套新出的画集,贵不贵另说,她看着图片都觉得很沉,但怎么扛回去、有没有地方放,这是闻度需要考虑的。
睡醒已经天黑,房间里漆黑一片,她摸黑摁亮台灯,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七点过一刻了。
她连忙从床上爬起来,抓了抓头发就掀开被子下地。
客厅里灯火通明,却十分安静,似乎一点声音都没有,她的目光在屋子里逡巡,看见阳台摇椅的椅背上方露出一个漆黑的头颅。
听见脚步声,闻度探身回头,笑着问了句:“醒了?”
一面还朝她伸了伸手。
徐相悦趿拉着拖鞋啪嗒啪嗒走到他身边,被他拉了一下胳膊,就坐进了他的怀里。
她有些不安地动了动,担心道:“这椅子不会塌吧?”
两个人诶,加起来两百多斤重了!
闻度哭笑不得:“应该不至于,我看它承重力挺好的。”
说完凑上前去亲了亲她的脸,温热的亲吻顺着她的下颌线一直蔓延到脖颈上,再回到她的耳后,沿着她的后颈滚了一圈,又回到她的嘴角。
似乎节拍渐渐有些混乱了,徐相悦不由自主地抱住他的脖颈,努力维持着理智,问他:“怎么不叫我起来……都这么晚了,呃……”
话没说完,肩膀上就被咬了一口,轻微的刺痛让她的呼吸停顿了一下,随后抗议地拍了一下他的背。
“睡够了你自然会起来的。”闻度闷声应道,嘴唇往她颈窝上又贴紧了一点。
徐相悦仰起头,看向客厅的吸顶灯,明亮的灯光落入她的眼底 ,渐渐变成一片模糊的白茫。
回过神是因为发现自己倚靠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僵硬起来。
原来不是这个感觉的,她心里有些犯嘀咕,本能地伸手用力按了一下,耳边的呼吸突然就停顿住了。
周围的空气瞬间陷入静默,甚至变得凝固。
但短暂的两秒过后,这片沉默就被更加紊乱的呼吸节拍打破,徐相悦被环在自己腰上的胳膊压得快要喘不过气来,胸腔里余下的氧气被挤压着迅速离开她的体内。
视线因此变得更加模糊了。
但她的理智却在这时意外回笼,男人紧绷的身体和变得灼热的呼吸共同传递给她一个信息:他们已经站在悬崖边缘,如果不及时停止,就会发生一些不可描述的事了。
但问题是,他们做好准备了吗?徐相悦不清楚闻度怎么想,但她自觉没有。
她当然知道这种事必然发生,而且不会是很久以后,成年男女之间,哪有那么多柏拉图之恋,食色性也反而占多数。
但不应该是现在,她想,至少不是今天。
她用力别过头,在闻度怀里转了半个身,用胳膊和肩膀使劲往他那边一撞,闻度吃痛,动作立刻停顿住。
徐相悦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喘着粗气提醒他:“够了,可以了,不能再继续下去……闻度,没有任何避孕措施就是在备孕,你也不想现在就……吧?”
闻度脸上浮着因情绪激动而起的潮红,看她的目光从遍布茫然到恢复清明,眼神无论如何都不能算清白,看得她一阵口干舌燥。
“你……”
“阿悦。”闻度抢在她之前开口,一把将她抱进怀里,整个人靠在她身上,声音很明显地颤抖着,“让我抱抱,阿悦……让我抱抱你,就一会儿……”
徐相悦再一次紧贴在他的怀里。
她听到他凌乱的心跳声,像是初学打鼓的人什么技巧和节奏的胡乱敲打,凌乱不堪,轻重不一。
还有他清晰的吞咽声……
她突发奇想,抬手用手掌按到他的脖颈上,紧贴着他的颈动脉。
脉搏在她的手下跳动,温度越来越高,她趴在他怀里笑嘻嘻地说了句:“像暖手宝。”
闻度先是一愣,随后哭笑不得:“……你别逗我了……你不饿是吧?”
徐相悦笑着搂住他的脖子,把额头顶在他肩膀上,一动不动的安静了一会儿,突然笑了声。
轻微的笑声在安静的室内显得特别明显,甚至都有些刺耳了,闻度先是一愣,随即变得不自在,原本就紧绷的肌肉霎时间变得僵硬起来。
耳边的笑声变得更加清晰了,徐相悦甚至还摸了一把他的腹部。
闻度:“!!!”
“……你故意的是不是?”他一把捉住这人的手,有些急眼了,但声音听起来却委屈,“你怎么能……这样……”
我碰你不行,你碰我就可以,这什么天理!
徐相悦抿着唇笑,抬头蹭蹭他的侧脸,不承认自己是捉弄他,而是:“你知道我刚才想到什么吗?板状腹,腹膜因为受到刺激而腹肌痉挛,腹壁明显紧张,甚至强直硬如木板,就像你现在这样。”
说着还又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腹部。
虽然隔着衣服,但闻度却觉得她是直接戳在了自己裸露的皮肤上,一阵电流从脚底升腾,迅速传导至大脑,他忍不住呜了声,低头靠在徐相悦肩膀上。
咕哝道:“听着不像什么好词。”
徐相悦嗯了声:“危急重症,一旦出现就要立刻对症处理,拖久了会去卖咸鸭蛋。”
闻度一噎,半晌才讷讷道:“……我觉得我现在也是……要、要不你先起来,我去、去趟卫生间……至少你不能再在这儿了,我没办法……咳咳。”
不能远离刺激源,就一直都好不了吧?
看着他一脸心虚目移的模样,徐相悦忍不住嘻的笑了声。
她已经知道闻度不会对她怎么样了,危险解除的同时,她的胆子也变大起来。
磨磨蹭蹭地叽叽歪歪:“你让我来我就来,你让我走我就走,我这么不值钱吗?行吧,走就走,反正我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临走前她还故意在他腿上扭了扭,蹭得闻度额头青筋直跳,她见势不妙,立刻就从他腿上下来了,小跑去餐厅。
闻度则是起身往卫生间的方向跑,嘭的关门声传来,徐相悦的耳朵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
差不多过了七八分钟,闻度回来了,神情有些扭扭捏捏的,耳朵通红,板着脸很努力在装若无其事。
徐相悦听见脚步声,扭头看向他,刚问了句:“回来了?”
他脸上强行维持的镇定就崩了,眨眨眼,抿着唇点点头,一声不吭地往厨房走。
背影看上去竟然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但最后还是避无可避地要和她面对面。
他在徐相悦对面坐下,抿了抿唇,低声道:“……快吃饭吧。”
徐相悦看着他,犹豫半天,还是决定问问:“那个……我的马桶、它清白还在吗?”
闻度:“……”
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架到了火堆上,热量都快把他烤熟了,根本不想搭理这人,可是……
不解释又不行!
“什么叫马桶的清白……”他张口结舌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找回声音,尴尬得要死,“……还在还在!还在行了吧?!”
徐相悦眨眨眼,哦了声,嘟嘟囔囔:“那就好,我就说嘛,这才几分钟,够干嘛的。”
闻度:“……”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二合一)阿悦,我希望你……
时间一到年底就过得很快,徐相悦觉得日子像是坐了加速器,一眨眼就到了一年的最后一个月。
冬至是在周日,徐相悦下夜班,但闻度没有去接她。
他一早就去了墓园看父母,一年中他会来两次,一次是清明,一次是冬至。
父母亲的墓是在一起的,母亲确诊癌症之后有过一段情绪很消沉的
日子,曾经说过“还不如现在就走了,好过你们跟着我一起受折磨”这样灰心的丧气话。
但这种情绪在父亲的陪伴和开解下渐渐变得平和,她逐渐接受生病这件事,积极配合治疗的同时,开始着手安排自己的后事。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一家三口周末的固定活动就是去容城各处的墓地考察,看看交通方不方便啦,看看墓园大不大啦,看看景色喜不喜欢啦,诸如此类。
千挑万选才挑了现在这个公墓,风景极优美,地势也很高,远眺可见南山寺最高的佛塔。
选择墓穴时特地挑的合葬墓,她笑眯眯地对丈夫说:“到时候我就在这里等你,几十年很快就过的,但你要保养得好一点,不然我怕认不出来。”
又对儿子说:“这次买东西没有你的哦,你以后长大了会有喜欢的人,再跟爸妈在一起不合适,要知道很多女孩子不愿意跟公婆住一起的。”
墓地买好之后没多久,母亲就去世了,他和父亲经常往返于家和墓园之间,父亲每周一次,他每月一次,风雨无阻。
这条路走了这么多年,从一开始的一家三口,再到父子二人,如今只剩他孤身一人踏上这条长长的阶梯。
就像人这一生,无论之前如何精彩,走到最后都会只有自己一个人。
今年冬至没有下雨,但天已经冷了,闻度抱着母亲最喜欢的粉玫瑰,提着餐盒,随着扫墓的人流一步一步往上爬。
到了发现那家也来了人,这么多年邻居,每次扫墓都会遇到,早就脸熟彼此了,闻度笑着跟对方打声招呼。
然后在墓碑前蹲下,先将花束放好,然后从食盒里取出一份糕点,一份烧猪和一份草莓,还有一壶清酒。
透明的酒液在墓碑前泼开,飘荡起一阵淡淡的酒香,在清冷的空气里显得有些冷冽,闻度伸手又一次擦了擦墓碑上的照片。
笑着低声道:“跟你们汇报一下,我今年谈恋爱啦,是我的高中同学,就是那个……爸爸知道的,我们班那个老是考年级第一的女生,叫徐相悦,两情相悦的相悦。她很好,是个特别心软又特别聪明的女孩子,我争取明年这个时候带她一起来看你们。”
又絮絮说起自己去住院和体检的事,叹气说:“那时候不懂,现在想想,妈妈要是有定期做胃镜的习惯,是不是能发现得更早一点?”
“不过说再多也没意义啦。”他又笑笑,第三次擦擦墓碑上的照片,“你们好好的啊,要是缺什么,记得给我托梦。”
顿了顿,又说:“还有,记得保佑我和阿悦平平安安,心想事成,拜托了。”
说完双手合十拜了几下。
下山时手里就只剩下一个食盒了,他路走到一半,突然回头去看,总觉得有人在看自己。
他在心里挥了挥手,转回头,继续往下走。
刚回到家就接到徐相悦的电话,问他:“你从墓园回来了?”
他应了声是,问她是不是在奶奶家,“我好像听到你弟弟的声音了。”
“……他在唱歌。”徐相悦很嫌弃地解释道,还回头喊了一嗓子,“徐相亭你那嗓子再这么唱下去,就好不了了,这辈子都这样!”
闻度不由得失笑,等她说完了才说:“我下午要去南山寺,要我帮你挂许愿签吗,有什么愿望没有?”
“当然有了,多发Paper,多发SCI,一区二区当然好,三区也行,四区我也可以!”徐相悦立刻回答道,还说要把心愿写给他,让他照着抄。
闻度哦了声,一本正经道:“这年头当文昌帝君也不容易啊,要管这么多。”
“这可不嘛,既要管发国内的,还要管发国外的,要与时俱进才行嘛。”徐相悦随口应道。
刚说完,闻度就接着说:“那你吃不吃烧猪肉?今天祭祖,我订了只烤乳猪,给你拿点加个菜?”
“可是家里菜挺多的了,而且我爸也买了烧猪。”徐相悦实话实说,“还有饺子和汤圆,吃不完的。”
“那我留着给你明天吃?”闻度问道,“你喜欢吃猪腿还是猪肋排?”
“都喜欢。”徐相悦应道,又问他,“你怎么不拿去跟小禾他们一起吃,你们今天不聚餐吗?”
他们几个严格来说都是孤身一人的了,又是好友,这种时候正合适一起吃顿饭,就当是团圆过了。
闻度失笑:“这样的日子大家都是回自己家过的啊,小禾自己过,小鱼和池鹤哥过,我也自己过。”
徐相悦惊讶:“你们……是一直这样还是今年才这样?”
总不能是因为多了我,怕我多想才这样刻意避嫌的吧?
她已经很久没有因为关夏禾和祝余跟闻度的关系心里犯嘀咕了,但这会儿又忍不住开始乱猜。
闻度还能不懂她么,一听这话,立刻笑着解释道:“一直这样,要祭祖的啊,总不能我家和小禾家用一份供品吧?供品撤下来,正好就自家吃饭了。”
“至于你说聚餐……”他顿了顿,换了个说法问她,“你是习惯过圣诞节还是平安夜?是想我们出去吃大餐,还是一起聚聚?”
徐相悦眨眨眼,把问题抛回给他:“你呢?你更想怎么样的,或者说……你以前是怎么过的?”
“朋友聚餐啊。”闻度毫无隐瞒,语气非常坦然,“这不以前三个都是单身……贵族,就只能报团取暖对抗那些臭情侣了吗?”
他说到这里还嘿嘿笑了一下,“然后今年我也成情侣中的一员了,才发现果然还是屁股决定脑袋,什么臭情侣,明明是香的!”
明明也没什么很亲密的话,但徐相悦就是觉得他是故意在调侃自己,有些不好意思。
她下意识看一眼对面沙发的徐彬,见他正眯眼看着自己,不由得一阵尴尬,立刻起身就朝房间跑了。
徐彬还在后面喊她:“诶诶诶,你跑什么啊?干嘛,你跟男朋友打电话而已,又不是做贼,为什么不让我听?!”
闻度隔着电话听到这动静,相当忍俊不禁。
徐相悦回到自己房间,嘭一下把门关上,听见对面传来的轻笑,忍不住嘟囔:“有什么好笑的……”
“咳咳。”她清清嗓子,赶紧继续话题,“所以圣诞节你想怎么过?”
闻度说其实他也不知道,“我觉得各有各的好,人多热闹,人少自在……”
他顿了顿,突然反应过来:“不对,你那天是不是要值班?”
他现在已经学会怎么数徐相悦的排班日期了,一算就觉得不对,平安夜那天这人值班啊?!
“……对诶,是要值班。”徐相悦被他提醒了才反应过来,顿时不纠结了,“那你们聚会去吧,反正俩人过不成。”
屋外传来一阵嘭嘭的敲门声,还有徐相亭鬼哭狼嚎的声音:“姐!二姐!你ci不ci糖葫芦啊?老爸要出去买!”
你看,她这边这么热闹,他却什么都没有,徐相悦想想也有些心疼,如果和朋友在一起他能沾点热闹,也不错。
她腾一下站起来,拉开门就说:“我要喝奶茶!”
“奶茶你不能点外卖吗?”徐彬反问道,“换一个。”
“那我要糖炒栗子。”徐相悦想了想,有些勉强地道,“只能吃糖葫芦的话,我要草莓的。”
徐彬一边吐槽她要求多,一边穿上外套要出发了,徐相悦又嘭一下把门关上。
闻度静静听着她这边的动静,觉得热闹得很,一大家子人吵吵嚷嚷的,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越发衬得他这边清净起来。
“小屁孩真是吵死了。”徐相悦同他吐槽道,“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精力,我回来这半天他一刻都没歇过。”
“小孩都这样,万事不操心,只有玩和作业两件事,当然有精神,等到大了,要做很多事,事事都要自己操心考虑,就闹腾不起来啦。”闻度笑着应道。
接着转回刚才说圣诞节怎么过的话题,“那我们……圣诞节就跟大家一起过?平安夜我就去陪你上夜班。”
徐相悦一愣:“……啊?怎么陪,你帮我写病历啊?”
闻度一噎,好家伙,一上来就这么高难度吗?
“……你可真看得起我,也不怕我给你写错了。”他没好气道,“本来是想给你做几个菜送过去,现在你要求这么高,我做不了,你还是点外卖吧。”
哦!原来这种陪!
“别别别。”徐相悦连忙改口,“还是去吧,随便来个红烧肉之类的菜就行,再给我带杯咖啡。”
上一秒还做梦他能帮她写病历这么异想天开呢,下一秒就立刻脚踏实地提些他能做到的要求了,这怎么不算一种能屈能伸呢:)
闻度被她逗笑,哼声道:“也就是我,换个人你看人家接你的单么,谁家既有红烧肉又有咖啡的?不像话。”
这是要自夸,徐相悦听出来了,笑眯眯地嗯了声,
给他说好听话:“当然只有你了,毕竟闻老师小饭桌只接待我一个人,天天都在做亏本生意,有点什么新奇搭配也不奇怪,对吧!”
闻度就趁机问她:“那你说我好不好?”
“好!”徐相悦点点头,毫不犹豫地应道,“你最好了!”
她现在已经慢慢会说些他一定爱听的甜言蜜语了,这还是上次重阳节他给她发红包,她不知道该不该收,于是向谢温玉求助,谢温玉当时教她的。
他们是男女朋友,关系本来就比普通朋友亲密,所以尽可以大大方方收下他的赠与,但同样的,她也应该有所回馈,可以回送小礼物,也可以说些他爱听的话,让他知道他送东西送对了,以后可以再接再厉。
说好话不要钱,还可以增进感情,何乐而不为呢?
徐相悦毫无经验,但她很好学,也学得很快很好。
闻度听了就笑,逗她说:“既然我这么好,你不表示一下吗?”
徐相悦躺在床上,听了这话就转头把脸埋进枕头里,很不好意思地小声问:“那……给你一个飞吻?”
“谢谢阿悦,我也亲亲你。”闻度觉得她闷闷的声音听起来有意思极了,仿佛已经看到她腼腆的脸,只觉得心里软得厉害,都快化成水了。
想见她的情绪在这一刻像坐过山车一样,瞬间达到顶峰。
“晚上会回家吗?”他问。
“我晚上要去妈妈那里吃饭。”徐相悦估算了一个大概的时间,“回到家大概都要十点过后了。”
“那……我们半夜偷偷幽会一下啊?”闻度故意用一种偷偷摸摸的语气逗她。
徐相悦一下就被逗笑了,嘿嘿笑了声,也小小声的应好:“我男朋友今天有事不来了,你可以来,不过要小心哦,他已经怀疑我们了,说不准会偷偷杀个回马枪,要是他来了,你就躲衣柜或者床底去,知道吗?”
闻度:“……”还是你会玩哈:)
但他很快就有些急眼:“不是,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快说,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在衣柜里藏什么了?!”
徐相悦笑嘻嘻:“是啊,你怎么知道的?里面藏了个你呗。”
“我这就收拾行李去。”闻度一本正经,“你都说我住你衣柜了,我这就去布置布置新家。”
徐相悦又嘿嘿地笑,一面在心里吐槽自己笑起来好傻,一面又实在忍不住。
谈恋爱的时候就是容易犯傻,她想,绝对不是什么恋不恋爱脑的问题,而是这个氛围,就是容易让人想说废话。
说什么都不重要,哪怕是说今天的天气预报,也可以聊很久呢!
谈恋爱谈恋爱,谈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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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这个意识就很好。”谢温玉知道女儿对于谈恋爱这件事的想法时,摸摸她脑袋表示十分欣慰,“阿悦长大啦。”
徐相悦一囧,很不好意思地侧侧身,啊这……
有没有可能我很快就要三十而立了,还不长大也不太好吧:)
“谈恋爱就是多相处,聊什么都行,别看没有主题,聊着聊着你就知道你们各种观念合不合适,能不能吃到一起去了。”
“我跟你爸那会儿就是都太忙了,聊得不够多,只知道确实喜欢对方,但说实话,很多实际的问题是喜欢和爱没法解决的,后来有了你,问题更加突出了,就想是不是忍忍就会好,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人呢?可是后来发现这也不能解决问题。”
她跟徐相悦说起这些事,又说沈月容的爸爸,“你沈叔叔也有很多毛病,但那都不是我最受不了的,所以反而可以过得下来。”
她告诉徐相悦:“你就跟他随便聊,什么话题都聊一下,不要怕争执,观点碰撞得多了,你就知道自己最想要什么了,什么能忍什么不能忍,如果还能在一起,说明你们合适,一个被窝躺不进两种不一样的人。”
徐相悦边听边点头,表示明白了。
一旁沈月容扒在她肩膀上,笑嘻嘻地问:“姐,谈恋爱好玩吗?”
“好玩。”徐相悦点点头,大方回答,但同时乜她一眼,警告道,“但你不准玩。”
“我才不玩。”沈月容嘁了声,满脸嫌弃,“那些男生都幼稚得要死,都跟徐相亭一样,我不喜欢。”
徐相悦:“……”
就连谢温玉都觉得很无语,半晌才点评了一句:“那确实是很幼稚了。”
徐相亭啊,跟他亲爸比,那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徐相悦在沈家吃完晚饭,待了一会儿,差不多九点的时候就要回去了。
谢温玉挽留她再待一会儿,她就实话实说了,“闻度一会儿还得去找我呢。”
这理由一说,刚才还夸她的谢温玉立刻就改口了:“谈恋爱虽然重在谈,但也没必要那么……着急,可以明天再谈的。”
大晚上你们谈什么?谈怎么给我造个外孙是吧:)
徐相悦听懂了,忍不住脸上一热,连连摇头:“不谈不谈,就是、就是见一下……见完他就回去了的……”
神色有些赧然和忸怩,谢温玉看着忍不住伸手揉揉她脑袋。
沈济开把装着饺子和菜的袋子递给她,温声嘱咐道:“回去的路上小心一点,别着急。”
徐相悦接过,道了声谢,扭头跟沈月容又说了一遍去迪士尼的事。
“我不一定能去,要是我没去,你就跟着晴光姐他们。”
沈月容点点头,怀里还抱着上次闻度送给徐相悦,徐相悦又转送给她的**熊玩偶。
回到家已经将近十点,徐相悦刚出电梯,就看见闻度正靠在门边的墙角,正低头看着手机,脚边还放着一个不小的袋子。
他应该是听见电梯的声音了,抬头朝这边看过来,眼神里的疑惑和期待在极短暂的时间里变成笑意从眼角蔓延出来。
“回来了?”他站直了身问道。
徐相悦脚步顿了一下,才继续向他走过去,嗯了声。
开门的时候才问他:“来多久了?”
边说边低头看一眼他提起来的袋子:“这都什么东西?”
“饺子,还有几个菜。”他应道,“昨天去超市看见牛仔骨不错,就买了点,豉汁蒸牛仔骨也好吃,给黄咪买鸡胸肉的时候刚好碰到工作人员在补鸡腿,我看个头都挺大的,也买了点。”
徐相悦点点头,自从他第一次往她的冰箱放提前准备好的预制菜,就喜欢上了这种方式,原因无他,方便罢了。
每天不管她多晚下班,回来之后都能迅速吃上热饭热菜,恰好她对清淡的菜式并不排斥,这种做法简直完美。
她开了门,进屋换鞋,身后的闻度还在吐槽店里的橘猫:“换了毛以后我才发现它是只长毛橘,怎么天热的时候它像短毛?去医院的时候也没听医生说过,其他长毛橘也这样吗,它不会是个混血儿吧?”
徐相悦听了就好奇:“它现在什么样了?”
“小李在微博给它开了个账号,发了视频和照片,你自己看吧。”闻度应着,换了鞋,拿着东西直接往厨房走。
徐相悦站在客厅中间,翻着微博要找黄咪的账号。
但不知道怎么找,只好扯着嗓子喊闻度:“黄咪的微博叫什么名字哇?!”
闻度在厨房里听到,突然想起来早上跟她打电话时听到的,她数落徐相亭的话,忍不住嘴角一抽。
怎么说呢,他现在觉得有其姐必有其弟哈,亲生的就是亲生的。
他探头先回答了她的问题,接着问:“你吃不吃饺子?”
“水饺吗?不吃。”徐相悦摇摇头,说中午吃过了。
闻度点点头,继续问:“煎饺呢?是韭黄鸡蛋虾仁馅的。”
顿了顿,又继续:“虾仁是昨天买的新鲜罗氏虾,回来我就处理好做成饺子冻上了,今早我的早餐就吃的这个,味道还不错。”
这还有什么听不明白的,徐相悦叹口气,回
头应道:“吃吃吃,你给我做一头牛我都会吃完的,我保证!”
闻度失笑,点点头:“下次一定。”
徐相悦看他把头缩回厨房了,忍不住叹口气,摸着小肚子第一次开始考虑健身这件事。
闻度的煎饺很快就做好了,还是抱蛋的那种,徐相悦吭哧吭哧一口一个地吃着,还不忘吐槽:“这么晚还吃,我会变胖的,明年体检一看,完蛋,不仅腰椎和颈椎有问题,胆固醇和血脂也有问题了。”
“我明天给你下单个跑步机。”闻度看她一眼,也咬了一口饺子,“买个同城的二手货先用用,你要是坚持得下来,再买个新的。”
徐相悦闭着嘴唇动作快速地嚼嚼嚼,连连点头,冲他竖了一下大拇指。
我们闻老师真是个会过日子的人!很适合当贤内助!
闻度见她这模样可爱,忍不住笑起来,给她倒了杯凉白开。
和徐相悦在一起以后,他逐渐理解为什么父母更愿意在家做饭,表面说的原因是在家吃更实惠更安全更营养,可实际上,是他们更享受这种氛围。
一家人围坐在餐桌边,一边吃饭一边说笑,聊聊白天在外面遇到的事,商量商量接下来的计划,店里的生意或者他的成绩,又或者假期去哪里玩。
餐厅的灯光明亮又温暖,那是他整个童年和少年岁月里最最温暖的亮色。
他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有这样的回忆,但他很希望把这个画面从记忆里复刻出来,然后永远传递下去。
就刚才那样,他从厨房一探头,就可以看见徐相悦的身影,问她要不要吃煎饺。
“今天在家听了个村里的八卦。”徐相悦一边吃煎饺一边不忘和他分享八卦。
这说的就是章澜缨家那边,闻度也去过,闻言就好奇:“什么事?”
“说有个人,都四十多岁了,突然听说爹不是亲爹,而且爹也才知道儿子不是亲儿子。”她说到这里,忍不住啧了一下。
闻度啊了一下:“……怎么说?”
“他是他妈和大伯生的,他爸不知道老婆跟大哥有一腿这事,而且是亲叔侄,肯定有点像的嘛,所以也没怀疑。”徐相悦解释完,喝了口水。
闻度一面给她添水,一面好奇道:“那这是怎么发现的?”
“大伯癌症晚期,已经没几天了,他只有一个女儿,想让儿子送上山,就说了这事,然后家里就炸锅啦!”
徐相悦转述章澜缨的描述,说这家人之前一直是村里风评很好的人家,只有一个女儿,也供到研究生了,给买房买车,在农村能只要一个独生女还不是公职人员的很少,跟兄弟互相扶持,对侄子视如己出,一家人有什么事都一起商量一起出头,特别团结。
“很多老人都拿他们家来教育子女的。”徐相悦说,“结果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种猫腻,这几天他们家打打闹闹,大伯母哭天喊地,当女儿的气得直接说不管他死活了,以后不去拜他的山。”
闻度恍然大悟,感慨还是村里的八卦劲爆,又跟她说:“你明天改个密码,平安夜让我进来一趟呗?”
“……你想干嘛?”徐相悦手上动作一顿,抬头问道。
“进来给你准备圣诞礼物啊。”闻度回答道,一脸淡定和坦然,“那个礼物有点大有点重,我总不能到时候让你自己搬上来吧?”
他冲徐相悦眨眨眼:“你放心,我不偷你东西。”
徐相悦:“……”
她嘴角抽抽,低头吃了个饺子,忍不住好奇:“所以是什么?”
“谁家惊喜是直接透露的啊?”闻度拒绝剧透,还吓唬她,“要不然我就放在门口,等你回来再拖进来,不过那个东西有点贵,要是丢了,可不赖我啊?”
那就是赖我咯?徐相悦鼓鼓脸,说他卑鄙。
“改就改。”她恨恨嘟囔道,“等我一回来就再改一遍!”
闻度忍俊不禁,还要强忍着,一本正经地点头应道:“见你这么有安全意识,我就放心了。”
徐相悦翻了个白眼,把最后一个煎饺吃完了,立刻赶人:“行了,碗我自己洗,时间不早了,你好快回去吧。”
白眼不会消失,只会转移到闻度脸上,他甚至还朝徐相悦竖了一下大拇指,阴阳怪气:“过河抽板还是你会。”
徐相悦:“……”滚!
转天周一,想到元旦节假期的安排,徐相悦问夏知年什么时候才能出排班表。
夏知年说:“这不还早吗?还有一周多呢,不着急吧?”
“我着急啊。”徐相悦道,“我打算元旦节去玩的,得看看哪天值班,能不能找人跟我换一下。”
“那你按着最后一天的算呗,一二线排班应该没什么变化,有变动的是学生的班。”夏知年应道,又打听,“去哪儿玩啊?”
“我姐说带两个小孩去迪士尼,我也想去。”徐相悦说着挑挑眉问他,“要不要帮你带周边?”
夏知年先是摇摇头说不用,但紧接着又口风一转:“等我问问我老婆再说。”
晚上闻度来送饭,特地准备了一整只烧鸡,是他自己烤的,烤得外皮红亮,泛着一层淡淡的油光,光是看着就让人忍不住垂涎欲滴。
皮下油脂已经烤得化了,只剩脆脆的一层,但肉的汁水却还保留得很好,鸡肚子里还有小土豆之类的食材,可以说是十分丰盛了。
徐相悦招呼夏知年他们一起分享,却被大家以今天日子特殊,不想当电灯泡为由笑嘻嘻地拒绝了,只好戴上一次性手套将烤鸡大卸八块,然后用食盒分了,和点心饮料一起给他们拿过去。
休息室里只有他们俩,还别说,这样说起话来确实方便很多,至少没什么顾忌的。
所以闻度直接就说:“我已经去过你家了。”
明知道他是去放东西的,徐相悦偏要问一句:“没偷我东西吧?”
“偷了。”闻度淡定地将鸡腿放她碗里,“偷了你的房产证,明天就找人来卖了,让你无家可归,就只能跟我回去了。”
徐相悦:“……”哥,槽点有点过多了。
“……可是、连我自己都不记得房产证放哪儿了。”她纠结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
闻度给她倒汤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很认真的说了句:“你以后千万别把自己也扔了,那样我怎么办?”
徐相悦:“……”算了,先吃饭。
闻度准备的菜不少,甚至他自己都还没吃饭,这真是一顿很特别的晚餐,以至于回去之后他还发了一条微博:
【闻度v:平安夜大餐是在X女士的单位过的,没有烛光,也没有红酒,也没有小礼服,这竟然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圣诞节[笑哭]那么,今天的愿望就是,希望X女士今夜平安顺利不收病人吧[合十]】
徐相悦看了忍不住捂着脸无声大笑。
她也没想到,第一次正经八百将圣诞节当一个节日来过,就餐地点居然是在单位休息室。
第二天虽然是下夜班,但因为是工作日,还是手术日,所以徐相悦一直忙到傍晚才下班。
闻度来接她去和关夏禾他们一起聚餐,不在咖啡店的小院子里了,而是在一家音乐餐厅,还是露天的,中间的草坪上正在举办圣诞音乐会。
一直热闹到快十二点才结束,从餐厅出来看见路上有卖糖炒栗子的,关夏禾还给每人买了一袋,说:“现在经济不好,消费降级,圣诞礼物就意思意思哈。”
大家被她逗得一阵好笑,站在路边聊了好一会儿才各自回家。
闻度送徐相悦回去,跟着她上楼,说是要亲自送她礼物。
徐相悦以为他是把礼物藏在哪儿要她找的,结果不是,她一开门就看见了,客厅的沙发边有个红色的礼品盒,上面还有一个小的礼品盒。
“……这么大个箱子啊?”她有些惊讶,回头看了一眼闻度。
闻度点点头,拍拍她的后脑勺,“去看看 ?”
她赶紧换上拖鞋就往客厅跑,先把小盒子打开,发现是一条金项链,吊坠是一个粉色的摇摇木马,看起来还蛮精致可爱的。
闻度给她戴上,满意地端详了一会儿,然后示意她快点看大的。
徐相悦以为要拆箱,结果却发现不用,她往上一提,箱子就被拿起来了,露出放在地上的实木小木马,紫檀的颜色,马身上还有个爱马仕橙的坐垫,尾部有用同色皮革做成的马尾。
徐相悦:“???”
“……这是什么意思?”她有些惊讶,“给我买了个沙发啊?”
闻度看着她,目光柔软,伸手搭在她的头顶上,笑着道:“不知道你小时候有没有玩过木马,但是我觉得它就是童年的代名词,阿悦,我希望你偶尔也可以做回小孩子。”
就算做了大人,也有资格天真幼稚。
徐相悦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眨眨眼,缓解了一下眼底突然冒出来的酸涩,转身抱住他。
“那么,永远拥有童心的你,也节日快乐。”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二合一)我走向你,爱上……
圣诞节过后没几天就到了元旦假期,新的排班表也出来了,跟徐相悦之前预计的差不多。
元旦节调休了,和周末连在一起走四天,徐相悦和假期最后一天值班的同事换了个班,总算没有错过这次旅程。
不过在出发之前的两天,叶晴光突然给她打电话,说老太太也想出去玩。
徐相悦愣了愣:“什么意思?她要跟我们一起去迪士尼啊?”
也不是不行,就是怕活动量太大,排队又太久,她身体会受不了,而且,“这样是不是得多订一间房?咱们六个人,订了五间房,离谱。”
“那没办法嘛,本来应该他们俩男的住一间,这样可以省一个房间的费用,但他们又不愿意,真是的。”叶晴光吐槽道。
徐相悦表示赞同,蛐蛐道:“就一晚上,将就一下不行吗?男的就是娇气!”
吐槽了一会儿,叶晴光才说:“本来是想这样的,但奶奶说得太迟了,已经没有房间了,所以我就想,要不奶奶和我们睡算了?也就加两百块。”
“可以啊,其他人有没有意见嘛?”徐相悦点头答应道。
“我先征求一下你的意见。”叶晴光道,“你再问问闻老师和容容,我去问那俩。”
俩小的没意见,主要也不好意思有,俩大的更没意见,笑死,女朋友的奶奶就是他们的奶奶,他们能拒绝奶奶吗?不能。
但就在他们要给老太太订机票的时候,徐彬打电话来了,说不用那么麻烦,他们年轻人的速度老人跟不上的,节假日人又多,万一挤到摔了会很麻烦,他们决定陪老太太去她年轻时待过几年的一个城市走走,大概要去半个月,他们回来,徐相亭就拜托叶晴光照顾几天。
徐相悦:“……”好任性的大人!
“他们真是说走就走啊!”她都无语了,对闻度吐槽道,“一走就半个月,比我们潇洒多了!”
“他们又不用调休。”闻度哭笑不得,“也不用和同事换班。”
徐相悦脸上的表情瞬间歪曲了一下,恨恨道:“不要再说了,再说我就要嫉妒了!”
于是行程安排又按照原计划继续进行,一行六人在假期第一天早上在机场汇合,出发前往申城。
早晨闻度来接她,顺路给她带了杯热拿铁,还有一个半边巴掌大小的三明治。
他一边开车,一边跟徐相悦讲话:“其实我们去港岛那边那个还更快一点。”
“都订完酒店了才想到。”徐相悦咬了一口三明治,耸耸肩,“去申城也不错,我听同事说港岛那边的迪士尼小了点。”
说着她又问:“你多久没去过申城了?”
“年后三月份才去过。”闻度应道,“当时是去参加一个童书的活动,顺便跟同学见了一面。”
“那这次你还要拜访同学吗?”徐相悦想了想他们的行程安排,建议道,“明天晚上你自由活动怎么样?”
他们今晚会住在乐园的主题酒店,那样可以买半天票,下午就入场去玩,可以玩一天半。
明天晚上是要去市区住,看看申城的夜景,后天中午的飞机回容城。
闻度笑着摇摇头:“下次吧,下次再说。”
到了机场,先找地方将车停好,之后找到叶晴光,发现谢温玉和沈济开也在,他们是送沈月容过来的。
闻度赶紧跟谢温玉打招呼:“阿姨好,又见面了。”
谢温玉笑眯眯地答应了一声,道:“阿悦和容容就拜托你多照顾了。”
“您和叔叔放心,一定会平安去平安回。”他笑着保证道,满面轻松。
话音刚落被徐相悦用手肘拐了一下,“不要乌鸦嘴啊大哥!”
他听了就抿着唇笑笑。
接着和叶晴光的男朋友认识了一下,俩人一顿寒暄,彼此面上都是温和中带着一点满意的笑,似乎对自己这段旅途的伙伴第一印象还不错。
两个小的情绪就外露多了,他们见过闻度,虽然已经过了半年,但当时一起玩过,对闻度的印象就是很有意思的能玩转游乐场的大哥哥,打气球的本领一等一,所以见到他就主动跟他打招呼。
闻度笑眯眯地摸了一把徐相亭的脑袋,又看看沈月容,笑道:“你们俩是不是都长高啦?”
“是哒是哒!”沈月容连连点头,满脸骄傲,“长高了三厘米!”
徐相亭丝毫不认输,“我长得比她多!”
徐相悦觉得无语,不知道这有什么好争的。
她扭头让谢温玉两口子先回去了,然后问叶晴光:“咱们是不是要先去值机?”
“是啊,得先去值机。”叶晴光对吵嚷的小屁孩也很无奈,温声劝道,“拜托,这里是机场诶,你们这样喧哗不好吧?”
一秒堵住小孩的嘴,直到坐上飞机,俩人都安安静静的,就是脸上的兴奋根本压抑不住。
飞机很快起飞,飞行平稳后徐相悦就靠在闻度肩膀上呼呼大睡,闻度从随身的包里翻出来一条羊绒围巾给她盖上。
叶晴光回头看了一眼,示意旁边嘀嘀咕咕个不停的两只小麻雀声音再小一点。
徐相悦觉得自己睡得挺舒服的,但没多久,被叫醒时发现飞机还在滑行,不由得一愣:“还没起飞吗?”
说完不等闻度回答,就已经反应过来:“哦,到了是吧?”
“睡懵了?”闻度失笑,伸手抚了一下她的额头,把问空乘要的温水递给她,“渴不渴?喝点吧,润润嗓子。”
等徐相悦把水喝完,飞机也停稳了,广播通知大家带好个人随身物品准备下机。
徐相悦除了那条围巾,东西都在闻度身上了,他还嘱咐她:“跟紧,别丢了啊。”
“……知道
啦,我又不是小孩了。“徐相悦无奈地点点头,打了个哈欠。
闻度一边嘟囔睡懵了比是小孩更危险,一面跟在徐相亭和沈月容后面,四个大人两前两后夹着两个小的从机舱门出来。
取到行李,一行人坐机场线直奔酒店,叶晴光是他们这次旅行的主要负责人,他们所有的机票门票住宿全都是她负责的,五个人像小鸭子一样,她去哪儿,他们就跟到哪儿。
闻度觉得这种感觉很新奇,“我已经好多年没有这么不用带脑子的出门了。”
徐相悦疯狂点头,“真好,就喜欢这种度假的感觉。”
叶晴光的男朋友池南雪在一旁使劲憋笑。
这次叶晴光订房是分开的,四个大人的都是普通房型,直播间买的券,因为便宜,其中一间要了双床的,给两个小孩订的则是主题房,一个巴斯光年一个胡迪翠丝,说是好不容易来一趟,当然要留下更多纪念了。
徐相悦也没住过主题房,但她毫不在意,只好奇:“我都不认识它们,讲什么的?”
“三眼仔啊!姐你不知道三眼仔吗?!”徐相亭对此表示非常痛心,一顿狂风暴雨似的科普。
徐相悦边听边点头,“好的好的,我回去就补电影。”
办好入住手续,他们先送两个小的上去,一进门,徐相悦就忍不住和他们一起哇了声。
巴斯光年主题房一面墙都是巴斯光年,叶晴光说看攻略是关了灯这面墙会发光,于是把灯又全都关了,墙上星星点点散着幽光的星星再次迎来惊奇的哇声一片。
房间里还准备了主题浴巾、抱枕套、行李牌和贴纸之类的东西,是明天退房时可以带走的赠品。
另一间也差不多,只不过动画人物不一样而已,安顿好他们,几个大人也各自去了自己房间。
知道最普通的房间肯定是没什么好看的,闻度怕她失落,还说:“下次我们再来,就去住另一个酒店,也有主题房,我们去住粉红狐狸的,你就认识了。”
徐相悦笑眯眯地点头应好,但随即又说:“很贵的话就不用啦,进乐园里面就会见到了。”
安顿好以后,大家又下楼,去服务台买了半日票,出门坐接驳巴士去乐园。
进园后随处可见熟悉或陌生的动画IP人物,徐相悦的精神从看见唐老鸭的那一刻开始兴奋,对闻度说:“我小时候最喜欢它了。”
“那我们去排队互动。”闻度立刻要拉去排队。
假期的乐园比平时更多人,哪个摊都在排队,徐相悦看一眼队伍的长度,有些犹豫:“……人是不是太多了,要等很久吧?”
“什么时候人不多,哪里人不多?”闻度失笑,“要是都怕人多,我们就只能看绿化带了,来这里就是要见喜欢的角色才行啊。”
至于她担心的会不会影响徐相亭他们玩项目,闻度想了想,问道:“要不你们先去玩项目,我陪阿悦排一下互动?”
“一起嘛,一起。”叶晴光忙道,“我们时间很多诶,明天还有一天,慢慢排啦,走走走。”
于是一群人去排队,徐相悦一开始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还小声问闻度:“我这样会不会太幼稚了?”
闻度站在她后面,听到这话就忍不住直接笑趴在她肩膀上。
“怎么会,你看前面有个大哥一看就比你大,人家都在排,怕什么,来这里的人都是心里有一个童话镇的。”闻度笑眯眯地道,“一会儿我帮你拍,你也帮我拍,可以吗?”
“不能让唐老鸭和黛丝和我们一起拍吗?”徐相悦问。
闻度说一会儿问问吧。
其实也很快就到他们了,徐相悦以为自己会激动到说不出话,但真的等她和唐老鸭和黛丝面对面的时候,才发现更多的是感慨。
那些不怎么想起的童年时光里,除了谢温玉和徐彬无休止的争吵,还有晃着腿抱着公仔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的自己。
她对唐老鸭和黛丝说:“我是第一次来,虽然小时候看了很多你们的动画片,但在这一刻之前,我都不知道这么喜欢你们,可以抱一下吗?”
黛丝温柔地抱住她,唐老鸭拍拍她的背。
这时再提出想和闻度一起同他们合影,小两口也答应啦,当然接下来闻度就不互动了,拍完照就和徐相悦到一旁去等其他人。
等这边互动完,几个人又凑到一起在旁边拍了合照,这才继续往前走,要去排一个热门的游戏项目。
人太多了,一个游戏要排好半天,几个人一边排队一边聊天,计划着一会儿去哪儿吃饭,看着图片觉得这个不错那个也不错,最后决定去吃很多人推荐的那家烤肉。
游戏结束出来,天都要黑了,闻度说:“先去吃饭吧,吃完饭回来看烟花秀。”
紧赶慢赶地吃完饭,他们回到乐园,和大部队走向同一个方向。
刚找到位置站好没多久,徐相悦就看见城堡灰蓝色的墙砖开始颤动,梦幻的彩色在墙面上溅起一圈星光涟漪。
屏息的人群里立刻传出惊呼。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束光,可以点亮我们的梦想,照亮我们的前路……”
开场白响起,烟花秀正式开始。
旁边不时有人惊呼这是谁那个是谁,徐相悦看到了很多自己叫得出名字的角色,音乐声响彻天际,夜空被渲染得更加梦幻迷离。
差不多二十分钟左右的表演,当十六束聚光灯汇集到一点,将晴朗的夜空照得亮如白昼,徐相悦听见耳边传来闻度的声音:“这个童话宇宙教会我最最重要的一点,你知道是什么吗?”
她一愣,扭头看向他:“是什么?”
“我就是那束光,引领我向前的,永远是我自己。”他抬手,用手指点点自己心脏的位置,“是我的心。”
徐相悦愣愣地看着他,灯光下的青年温和的目光里透露着坚定,像对生活一往无前的勇士,没有任何困难会阻挡住他的脚步。
她想起来那个睡美人的故事,他会是最后一路披荆斩棘而来,吻醒公主的王子吗?
也许是,但他更可能是生活的勇士,哪怕只剩一个人,也会努力过得精彩耀眼。
毕竟,他那么坚定地相信自己就是一束光。
最后他还不忘向她表白:“就像我走向你,爱上你,是听从心的旨意。”
徐相悦愣了一下,旋即脸上发热,下意识看看四周,嘟囔着你别在这里肉麻,被他用力一把揽进怀里。
—————
千万点火星拖着彗尾坠落,硝烟散成的薄雾和夜色融为一体,睡美人城堡重新沉睡在月光里。
“走咯,我们回去休息咯!”叶晴光在人群里招呼道,还说,“回去的时候看看酒店旁边的商店还开不开门,我们去买东西啊?”
没有人会拒绝,毕竟这可是这次的重要目的之一,徐相悦还得帮同事代购呢。
往坐接驳巴士的地方走,在路上看到有小情侣在边亲吻彼此边拍照,即便旁边人来人往也毫不羞涩扭捏。
闻度就凑近徐相悦耳边,当面蛐蛐她:“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亲一下都不给,啧啧啧。”
徐相悦一阵耳朵发热,抿着嘴不好反驳,视线却有意无意地往人家那边瞟。
灯光下的亲吻实在浪漫,即便周遭人来人往,也好像眼睛里只有彼此,周围的人看到也只是善意地笑笑。
更多的人是急着赶路,并不在意小情侣之间的你侬我侬。
也是,各有自己的事要做,又哪里有这么多空闲对着别人的事指指点点呢?
徐相悦抿着的唇忍不住往上翘了翘。
往前走了几步,经过一处花坛,他们正好被挡住了一侧,徐相悦瞅准机会,抓住了闻度的胳膊。
“怎么了?”闻度以为她有事,扭头看过去。
徐相悦不吱声,踮起脚趁他没注意,在他脸上
亲了一下。
很轻的一个吻,碰到之后立刻分开,紧接着她松开他的胳膊,抬腿就跑。
闻度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失笑不已,连忙拔腿跟上去。
没几步就把人追上了,他伸手拉住她胳膊往回一扯,将人直接拉进了怀里,揶揄道:“这是被刺激到了,还是被鼓励到了?”
徐相悦不吭声,一味抿着嘴笑。
闻度见状就伸手咯吱了她一下,听她发出一声憋不住的闷笑,就也跟着笑起来。
隆冬的申城多冷啊,可笑闹起来就会忘了这份寒冷。
徐相亭不知道怎么惹恼了沈月容,被她追着打,从他们身边一阵风地跑过去,传回来一阵尖叫声。
看着他们追逐打闹的样子,叶晴光忍不住叹口气:“哎呀,还以为是四个大人带两个小孩呢,没想到居然是二带四,好多小孩啊!”
池南雪忍俊不禁,抬手拍拍她的后脑勺。
很快就回到酒店,下车就直奔商店,看到喜欢的就一顿扫荡,用闻度的话说就是:“来都来了,先爽了再说,钱不钱的回去再说。”
酒店的商店是有销量款公仔的,恰好就有夏知年托自己带的款式,徐相悦松口气,赶紧先挑了一个看着可爱的拿上。
两个小的更加乐疯了,要不是徐相悦怕带不回去,限定了他们的购买件数,他们都恨不得把商店搬空。
好不容易买完东西,徐相悦觉得真的累了,想要回房休息,可两个小的还精力旺盛,要去游戏室玩。
闻度自告奋勇:“阿悦你们先上去吧,我陪他俩去玩一会儿,正好这边的游戏室我也没去玩过。”
池南雪也点点头,让叶晴光先去休息,姐妹俩这才拿着东西上楼回房去了。
进门之后徐相悦先把电视开了,挑了部没看过看的玩具总动员系列电影先打开,对叶晴光道:“姐你先去洗澡呗,我看会儿电影。”
一部电影放完,她也洗完澡吹干头发了,爬上床钻进被窝里,一面问叶晴光两个小的回房没有,一面调好明早六点半的闹钟。
他们买了早享卡,可以比普通游客提前进园,可以趁这个时候去排队玩游戏,等到大部队入园人变多了,他们就回来吃早饭和退房。
徐相悦躺到床上,叹了口气:“好紧凑的安排,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要打仗。”
“人多是这样的啦,淡季人少一点,可是相亭他们又要上学。”叶晴光笑着答应道。
之后安静了片刻,徐相悦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听到她说徐相亭他们已经从游戏室回房了,便嗯了声。
她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听见手机振动的声音,就眯着眼到处摸索,最后在床头柜上摸到了手机,接通后喂了声。
另一头传来闻度的声音:“睡了?”
她含糊地嗯了声,听到他说:“那你醒醒,出来一下。”
“……干嘛?”她愣了一下,有点回过神来了,“什么事啊?”
闻度啧了声,有些撒娇似的:“你先出来嘛。”
这人还卖关子,徐相悦觉得他有点讨嫌,不太想搭理他,就说:“不着急就明天再说,冷,我不想出去。”
“我就在你门口,快点!”他催了一句,语气立刻变成哀求,“求求你了,阿——悦——”
声音幽怨得有些吓人,徐相悦赶紧看一眼隔壁床,见叶晴光背对着她,像是睡得很沉,她轻轻松了口气,低声让他闭嘴。
然后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下床,再蹑手蹑脚地向门口走去,全程微微弓着腰,典型的做贼姿势。
闻度就在他们房间门口,先是听见轻轻的一声咔哒声在耳边响起,紧接着就看见眼前的门被打开了一条门缝,徐相悦从里面挤出来。
轻轻掩上门后压低声音问他:“干什么?大半夜不睡觉,叫我跟你去偷鸡啊?”
闻度被她逗笑,噗了一下,然后拉住她的手腕,在她没反应过来之前,将房门从外面关上了。
徐相悦:“???”
“……你疯啦!门关上我还怎么回去?!”徐相悦回过神,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可是手机都没拿就出来了,这下要怎么进去?
难道要把叶晴光给吵醒?她想想就忍不住火大,抬手就要拍过去,闻度眼疾手快地捉住她手腕,扯着她往自己房间带。
一面走还一面低声安抚似的道:“进不去就不回了嘛,明早再进去也一样的。”
徐相悦一噎:“……这能一样吗?不是……你不会是故意的吧?把我骗出来,就不让我回去了是吧?”
“男女朋友约会的事,怎么能叫骗呢?”闻度揽着她肩膀,跟她嬉皮笑脸,“你可别乱说,万一我真被抓了,你要去赎我的,人生地不熟,跑一趟多麻烦。”
徐相悦恼怒地甩了一下肩膀,没把他爪子甩开,就反手冲他腰上狠狠一拧:“你烦死了!”
闻度龇牙咧嘴地把她推进自己房间。
房间里还放着电影,是徐相悦看过的《冰雪奇缘》第一部,桌上还放着外卖袋子,甚至还有一瓶红酒。
她愣了一下,扭头问道:“哪儿来的?”
“外卖小哥开车送来的。”闻度一乐,冲她眨眨眼,“我们偷偷吃吃独食,不告诉其他人。”
徐相悦嘴角一抽,“……大半夜吃东西,睡不着怎么办?”
“所以我准备了酒啊。”闻度笑着将她按坐在桌边,笑道,“我们还没有那么晚一起小酌过,是吧?”
徐相悦不应声,只伸手将外卖袋子打开,她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
东西其实简单,就蟹黄面、蟹粉小笼、生煎和椒盐排条四样,胜在吃蟹还算是当季,分量也都不大,两个成年人分甚至都还差点意思。
徐相悦看一眼账单,忍不住啧了声。
闻度听见,看她一眼,见她把账单又塞回袋子里,便了然笑笑。
他开了酒瓶,先给她倒了半杯,晃了晃才放到她面前。
徐相悦撑着脸,抬头看他一眼:“喝不完怎么办,浪费了?”
“怎么会,这是375ml的,一人一杯就没了。”闻度在她旁边坐下,打开蟹黄面的盖子,将一大碗蟹黄倒进去,螃蟹独有的那种带着一点腥气的鲜香味立刻飘向徐相悦的鼻尖。
吃了面,又吃了生煎,底脆脆的,咬开后肉馅成团汤汁饱满,徐相悦倒是蛮喜欢。
见她边吃边点头,闻度就笑道:“下次再来玩就住市里,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好歹是待过几年的地方,他也能算是半个地陪了。
徐相悦心里没大当真,说是这么说,可下次什么时候再出门,是不是来这儿,谁也说不准。
但她还是爽快地应了声好,夹走一个蟹粉小笼。
吃了一堆饱肚子的东西,垫好胃了,俩人这才坐在床边,边看电影边喝着杯子里的红酒。
电影已经看过,俩人更多的是在闲聊,聊起小时候的事。
徐相悦说小时候会守在电视机前等着看动画片,“要看完我才会去写作业,或者去补习班。”
“看的什么?”闻度好奇,“哪吒传奇?黑猫警长?舒克贝塔?”
徐相悦一边点头一边补充:“还有虹猫蓝兔七侠传,不过我好像没看到结局。”
“……好像我也没有。”闻度想了想,失笑,“还有四驱兄弟我也看过。”
“超人也看过很多次,铠甲勇士这些。”徐相悦抿了一口酒,笑道,“那时候很搞笑的,我爸妈吵架,我躲在房间里,开始放动画片了,他们就不吵了,因为要叫我出来看。”
闻度听了忍俊不禁,哼了一句歌问她:“银河唯一的秘密……是这个版本吗?”
徐相悦点点头,“后来到了初中,那个时候犬夜叉很火,还有魔卡少女樱,樱桃小丸子也很火,同学们会买那些贴纸,用来贴歌词本。 ”
她说着话,不自觉地往闻度那边靠了一下,腿收了上去,踩在床边,脚指头有一下没一下地动着,看上去很悠闲。
闻度抬手,胳膊绕过她的后背,揽在她肩膀上,让她靠在自己胸前,侧头亲了亲她的发际。
徐相悦继续道:“后来收拾房子搬家,就都卖掉了。”
“搬家?”闻度有些惊讶和疑惑,“是从你和爸妈原来住的地方搬到奶奶家?”
徐相悦嗯了声,抬头喝了一口酒。
闻度给她添了一点,然后把剩下的都倒自己杯子里,很自然地转开话题,笑道:“那个时候看超人,喜欢上收集模型,我爸妈就会说,你好好学习,下次单元测试考到多少多少分,就给你买一个。”
后来家里就攒了一堆断手断脚的超人玩具,“其实很多都是盗版,就是在小卖部买的那种。”
“我有那种盗版的芭比娃娃,还有小梳子和裙子,要给她换衣服的。”徐相悦立刻接话,说完俩人都笑起来。
确实是同龄人,童年过得也没什么差别。
闻度低头亲她的脸,忽然说:“要是我们以前从小就认识,该多好。”
徐相悦哭笑不得:“怎么可能,以前我家离你家那边远着呢,划片读书根本划不到一起去。”
学区这种东西,早在他们小学以前就存在了。
闻度失笑,含着一口酒吻向她的唇,要将酒液过渡给她。
徐相悦愣了一下,察觉有液体正顺着自己嘴角往下流,下意识的赶紧张口。
酒液被灵活的舌尖送入她的口腔,她有些猝不及防,吞咽本能发作,咕咚一下就都咽了下去。
咽下去了她才反应过来,我靠,吃他口水了!!!
虽说平时互相吃口水的次数不少,但今天好像格外不同,徐相悦觉得自己刚开始就头晕了,下意识往他怀里靠过去。
浓醇的酒香在此次唇齿之间来回过渡,好像进了一个封闭空间,变得越来越浓郁,度数也越来越高。
电影的片尾曲响起,下一秒闻度就把电视关了,连同她手里的酒杯也被拿走。
再下一秒,徐相悦发现自己的视野发生了颠倒,映入眼帘的是酒店令人感到陌生的天花板。
酒精让她的意识变得有些迟钝,但又让她的感官变得更加敏锐。
她闻到一阵好闻的酒香,听到一声压抑的低喘,柔软的唇像火一样掠过的脖颈,滚烫的气息扑打在裸露的皮肤上,她觉得自己快要被烫上了。
“呃——”
她忍不住发出一声重重的呼气声,旋即立刻屏住呼吸,不安地扭着身。
潜意识的本能告诉她,这里危险,她想逃,但又不知道该往哪里逃,她犹如困兽,闻度的怀抱是禁锢她自由的方寸之地。
“阿悦……”
她听见闻度叫她的名字,猛然回过神来,习惯性地抱住他的头,贴着他怀抱的身体在片刻的僵硬后变得更加柔软。
但同时她的理智也渐渐恢复,开始软着嗓音拒绝他:“不行……闻度,你控制一下自己,这是在酒店……”
闻度在她锁骨上舔吻的动作片刻不停,她以为他没听到,但他却瓮声瓮气地应:“我知道……我就亲亲……”
徐相悦松开抱着他脖颈的胳膊,手掌按上他的胸口,感觉到他变得紧绷的肌肉,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的话。
然而没多久,他的动作就听了下来,最后在她锁骨上用力咬了一口,抬头将她紧紧裹进怀里,死死按住。
他沉重不稳的呼吸声在她耳边清晰得像是六月天时最响亮的雷鸣,但她无处可逃。
“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他半晌才开口,紧绷中带着一点沙哑的声音似乎有些委屈,“你疫苗还没打完呢。”
徐相悦一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失笑着把脸埋进他怀里。
啊,对,她还有一针疫苗要到年后才打,他不提,她都差点忘了。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二合一)你妹妹是小朋友……
大概是因为白天活动量太多,也可能因为酒精催化,徐相悦晚上睡得还不错。
她觉得酒店的空调十分暖和,暖融融的,像蹲在火炉边似的,热量源源不断,像是永远不会冷却。
以至于她被一阵铃声惊醒后发现自己被闻度死死按在怀里时,还愣了好半晌,脑子里一片茫然。
不是,我的火炉呢?怎么火炉还会喘气啊?!
闹铃设置的是音量渐强模式,在二十秒左右时会达到最大音量,在早上听起来跟噪音没什么区别,闻度不得不从被窝里坐起来将闹钟关掉。
扭头看见徐相悦正一脸愣愣地看着天花板,平时灵动的双眼透露着茫然和呆滞,还往被子里缩了缩,鼻子以下都被遮得严严实实,不由得一阵好笑。
他俯身在她两边眼睛上各亲了一下,笑着问道:“醒了?”
徐相悦下意识地闭上眼,听到他的声音才回过神来,想起来了,昨晚被他从自己房间骗出来就没能回去了:)
闻度摸了一把她的脸,觉得不凉,这才掀开被子下地。
他进卫生间摸索了一会儿,随后站在门口喊她:“阿悦,快起来刷牙洗脸,不然赶不上最早一班去乐园的车了。”
徐相悦在被子里蹭了两下小腿,这才慢吞吞地爬起来,搓搓脸,问他:“我没房卡,也没带手机,怎么回去啊?”
总不能穿着睡衣去玩吧?你OK我也丢不起那人呐!
闻度眨眨眼:“……去叫门,让你姐给开呗。”
“她要是问我,什么时候出去的,去哪儿了,我怎么回答?”她说着就生气起来,刚好走到了卫生间门口,干脆使劲推了他一把。
闻度被她推得撞在门上,发出一声很响亮的“嘭”,她眨眨眼,毫无愧疚之意地问了句:“没事吧?”
闻度被她这模样逗笑,故意逗她:“有事,我撞得腰都断了,不会是要瘫了吧?”
徐相悦拿起他挤好牙膏的牙刷,扭头瞪了这个乌鸦嘴一眼,呸了声:“大清早说这话你也不怕不吉利。”
“开玩笑的嘛。”闻度站直身,走过去和她一起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她闭着眼刷牙的模样,忍不住凑过去亲亲她的脸。
徐相悦耳朵动了一下,脸上有些发热。
说实话,她很不自在,在闻度面前,她还从没有过像这样,头发没梳脸没洗,蓬头垢面到让她觉得不好意思。
她甚至不敢睁眼看镜子里的自己是什么样的,他又会不会嫌弃她这副模样,只一味闭着眼快速地刷牙。
牙刷好了,也是闭着眼低头用清水洗的脸。
见她洗脸的动作幅度有点大,闻度连忙劝了句:“轻点嘛,这么用力,脸疼不疼的?”
说着给她递了张洗脸巾。
徐相悦擦干脸上的水,这才睁眼看向镜子。
镜子里的她和平时倒是一样了,除了头发还有点乱,脸看起来还好。
她视线一偏,就看见闻度头上翘起的一小撮头发,随着他刷牙的动作轻轻颤动着,看起来有点呆。
脸上刚睡醒时那种惺忪慵懒的感觉也很明显,不似她熟悉的神采奕奕,她愣了一下,突然有些赧然。
他那么坦荡的向她展示自己的每一面,而她却连最真实的自己都有些不敢面对。
其实为什么要躲呢?这分明是一个观察他的绝佳机会,如果他连她刚睡醒时的些微邋遢都会表现出介意,那不正好说明他没有他说的那么喜欢她吗?
那也正说明他们并不适合,他喜欢的不是真实的自己,而是经过美化的,须知人的一生中会有很多比刚睡醒还要邋遢还要狼狈的时刻。
可惜了,刚才居然没想到这一层,下次吧,她这样想着,伸手按了一下闻度头上翘起的呆毛。
闻度扭头看她,笑着问她:“怎么了?”
“这两根头发怎么弄下去啊?”徐相悦手一松,它就又翘起来了,她这种长发人士都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问题,“它不会一天都这么翘着吧?”
想想那个画面,她忍不住有些想笑。
“用点发蜡抓一下定型就好了。”闻度不以为意,低头捧水洗了把脸,擦干水后说,“走吧,我先送你回去,再回来刮胡子。”
说着摸着下巴看着镜子里的徐相悦,问道:“或者我也可以不刮,你觉得我不刮胡子做个造型怎么样?”
“不要!”徐相悦想也不想就摇头,虽然说是喜欢一个人就要包容和尊重他的全部,但人确实会有喜好偏向,“那样有点……呃、不够精神,不清爽。”
“哦,你不喜欢这样?”闻度还是摸摸下巴,问道。
徐相悦很确定地点点头,“不喜欢。”
“真可惜,我不能当小矮人守护我的公主了。”他说着给伸手把她拉过去,低头在她颈窝里一阵乱拱。
徐相悦被他拱得烦了,就吐槽道:“公主会嫁给王子,你看小矮人在哪儿?”
闻度一噎,抬起头,一本正经地推着她出门,“走吧,先送你过去,别耽误时间了。”
徐相悦撇撇嘴,哼了声。
俩人开门出去,徐相悦还谨慎的先探头往自己房间那边看一眼,确定没人,才肯大方地走出去。
走到门口,她一边吐槽闻度:“这都是你害的,真是服了,纯属自找罪受……”
一边叩叩地敲门,还按了好几下门铃。
可半天都没见叶晴光来应门,徐相悦觉得很奇怪,“门铃应该能听到的吧?难道……出去了?”
闻度觉得也不是不可能,想说要不就去找徐相亭,借他手机给叶晴光打个电话也行。
但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清嗓子的声音:“咳咳咳。”
声音听着还怪熟的咧。
俩人齐齐疑惑转头,又都齐齐发出一声疑惑的:“……诶?”
出现在他们身后的,是叶晴光和她男朋友,俩人的装扮和他们俩一模一样,都穿着睡衣拖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要去参加睡衣party。
徐相悦是被他骗出来的,那她姐
姐……
闻度看了一眼池南雪,这对未来的连襟在这个对视里看懂了彼此没有明说的潜台词,不由得都是尴尬一笑。
叶晴光看着他们俩疑惑又好奇的模样,十分尴尬,刚要说什么,就听徐相悦有些小心似的问道:“姐,你昨天晚上也……去吃宵夜了吗?”
她一噎,回头瞪了一眼后面的池南雪,从睡衣口袋掏出房卡,刷开门以后直接就进去了,一句话都没说。
徐相悦这还有什么不懂的,好家伙,原来真的是团伙作案!
她也瞪了一眼闻度,关上门之前还抬手指了指闻度,警告他小心点,又看了一眼池南雪,眼神里充满了审视。
回到房里,姐妹俩沉默地各自洗漱和换衣服,谁也没提这事,就当这是一件稀松平常、或者是早就安排好的事。
还别说,徐相悦真的松了口气,好耶,共犯!
做坏事还是得有人一起才胆更壮!
行李暂时不用收拾,换好衣服梳好头发,徐相悦拿着大衣外套就说:“走吧,时间快差不多了,我给容容他们打电话。”
叶晴光收起口红,点点头,拿起手机就和她一起往外走。
出了门,看见闻度和池南雪正凑到一起看手机,指指点点的,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徐相悦索性就问:“你俩看什么呐?”
“看晚上去哪儿吃饭。”闻度立刻抬头回答道,“我们晚上也得早点出园,不然人太多不好打车。”
徐相悦哦了声,给沈月容打电话,让她和徐相亭下楼,结果却听她说:“我们早就下楼了,自拍都玩好一会儿了,徐相亭还怂恿我,要是第一班车开了,你们还没下来,我俩就自己先进园算了。”
徐相悦:“……”
她也不好把大人们磨蹭的真实原因告诉她,只好答应了一声,招呼闻度他们赶紧走。
总算险险赶上七点十分出发的那班车,在八点前就成功入选,一行人直冲游戏区域。
因为是假期,他们能想到的提前入园的办法,别人也会用,所以这个点人并不少。
但也不到拥挤的地步,至少在九点之前,他们已经玩了两三个项目了,等到九点多开始人流高峰时,他们便从园区出来,返回酒店吃早餐和退房。
寄存好行李之后,再次回到园区,开始分头行动,没有要和角色互动需求的叶晴光和池南雪陪着两个小的去排他们喜欢的角色,徐相悦则是陪闻度去排米奇。
比起徐相悦面对唐老鸭和黛丝不知道说什么的紧张,闻度要自在很多,他很自在地跟老板打招呼:“上一次来看你还是春天,快一年不见,你过得怎么样?”
老板拍拍他肩膀,又拍拍自己胸口,竖了个大拇指,闻度就笑:“还行就好。”
“啊,对了。”他接着说道,“我今年谈恋爱了,这次是带她一起来看你,她很喜欢唐纳德和黛丝,我们昨天已经去看过他们两口子了。”
说着转头指指在一旁等他的徐相悦,徐相悦立刻朝他们挥挥手。
米奇老板也冲她挥挥手,然后捶了一下闻度的胸口,又竖了一下大拇指,最后又拉着他的胳膊比划了几下。
徐相悦没看懂他的意思,但闻度已经点点头:“好,下次我们先来看你。”
米奇再一次满意地拍拍他,最后拥抱了一下,拍完照就道别离开了。
出来之后徐相悦才说:“我觉得很神奇,明明是同一个头套同一张脸,但就是能看出不同的情绪诶,好厉害。”
“演职人员赋予了它丰富的表现力。”闻度笑着道,“他们在幕后都是穿着玩偶服的,就连很多工作人员都不知道里面是谁,也许这个公司工资不高,也会压榨员工,这不好那不好,但至少在这一点上,他们很努力的保护了每个孩子的童话梦想。”
徐相悦好奇:“饲养员也不知道吗?”
“可能知道吧,我也不清楚。”闻度笑着应道,拉她去拍照,说从游客中心那儿过去有一个地方人少一点,而且拍照非常出片,可以拍到很完整的城堡。
蓝天下粉蓝色的城堡格外美好梦幻,徐相悦今天还穿了一件粉色的羊绒连衣裙,外面披着白色的羊绒披肩,披肩的领子围着一圈柔软的绒毛,梳着她最常梳的盘发,笑起来眉眼柔和恬静,看起来漂亮极了。
要不是旁边明显有人等着拍照,闻度觉得自己能给她拍一天。
就是这会儿风大,有点冷,园区内的直饮水还都是凉的,幸好他们带了保温杯,叶晴光还在里面装了冲泡的红枣姜茶。
他们晃晃悠悠,不再去排什么摊,到点了就去看一个演出,剩下的时间都在闲逛,到处都是人,他们却显得好像很悠闲。
到了中午,去看花车巡游,抢了个很好的位置,也跟叶晴光他们汇合上了,听着闻度和两个小的如出一辙的欢呼,徐相悦只觉得忍俊不禁。
她在所有认真观赏花车的人群里扭头,看到他洋溢着兴奋喜悦的脸孔,那么投入,又那么快乐。
看来这里真的是他的精神老家,她失笑着想。
她终于完全确认自己对闻度的感情,完全接受了自己的爱人是个经常想一出是一出的幼稚鬼这个事实。
爱上一个天真的人有什么不好呢?那些她已经没有了的对生活和人性怀抱着的美好幻想,他还有,就像是他刻意在内心保持着一块净土。
“贝儿!玫玫!大肥!”沈月容嗷嗷叫的声音传过来,就见雪莉玫凑过来了,三个人立刻一起冲她伸手,闻度趁乱和她击了一下掌。
他转头去看徐相悦,见她冲自己笑,便伸手拉她,“给你蹭蹭好运。”
徐相悦失笑着拉住他的手。
就这么闲逛一下午,午饭是在园区里面吃的,都是闻度根据自己的经验,结合网友的推荐挑出
来的,巧克力可颂、芝士夹心大热狗、小熊**蘑菇三明治、酸萝卜鸭腿,还有芝士玉米棒,徐相悦甚至硬是吃了一杯冰淇淋圣代,因为送的可琦安杯子很漂亮,她觉得可以拿回去喝果汁。
贵肯定是贵的,童话世界有属于自己的货币系统,几个人光是吃这些小吃就吃掉四位数。
但就像之前闻度说的那样,好不容易来一趟,大家都忙,尤其是徐相悦,还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会再来,公仔能代购,气氛和小吃却不能,还不如干脆放开了玩个痛快。
于是一行人也不去排队了,就在园区里起初闲逛,拍拍照,碰到演出就去看看,直到傍晚出园。
拿上行李打车往市区去,入住酒店的时候,叶晴光默默地跟前台说要取消一间房。
徐相亭问为什么呀,沈月容大声:“废话!姐姐都跟姐夫住一间,肯定就多出来一间了呗!”
另外三个大人你看我我看你,俱是讪笑。
—————
假期第三天,他们从申城回到容城,去的时候六个人一共六个行李箱,回来的时候行李箱变成了八个。
玩个痛快的结果就是一不小心没控制住购物欲,乱七八糟什么都买一堆,这个说自己喜欢,那个说可以送人,还有一批是帮朋友买的。
于是从容城机场出来的时候,闻度直接推着三个行李箱,一边是自己的行李箱和周边,一边是徐相悦的行李箱,她还一边走一边接电话。
科室来电,说她有个节前手术的病人,前几天情况都还不错,很平稳,今天突然开始体温升高,徐相悦让夏知年帮忙请一下会诊。
悠闲的假期似乎从飞机落地的那一刻就宣告结束,在梦境里短暂的快乐之后,重新回到现实生活。
要继续为了生活奔波,去面对那些烦人的琐碎,做不完的工作,层出不穷的问题,这才是真实的人生。
“人为什么不能一直待在迪士尼啊?”徐相亭边走边摇头晃脑地感慨。
“因为米奇他们也要休息啊。”闻度笑着应道,还强调说,“我指的是内胆们。”
他跟两个小的说起自己了解过的事。在迪士尼工作的很多人,包括他们看到的角色的扮演者们,工资其实都不高,但工作压力却很大,也并不是完全的安全。
“有些人很手贱的,他会去摸人偶的头,或者抓人偶的手,抓手就不说了,头套的内部结构很复杂,为了保证灵活性之类,是安装有硬质传导结构和钢架的,而且没有可以缓冲的海绵之类的东西保护头部,外人的触摸甚至拍打,会让整个头套的重量都作用在演员的头上,就像你头上戴着一个死沉的钢盔,我去敲你的头,那不是我的拳头打在你头上,而是我的拳头和钢盔一起打你的头,你的头能有多硬?脑震荡、鼓膜穿孔的风险会很大。”
这种风险却无法完全规避,“你没办法保证每一个人都有素质,反正傻逼年年有。”
所有的美好,你喜欢的童话世界,其实都是别人在负重前行,用自己的劳动和汗水支撑起来的。
更像是一个美丽的乌托邦。
“所以有人说,迪士尼是一个血汗工厂。”闻度笑笑,推着行李箱继续往前走,半是玩笑半是告诫两个小的,“三次元永远是最重要的,你有很多很多的钱,很高很高的地位,自然会有人替你维护你的童话乐园。”
池南雪听到这里,侧头看了他一眼。
叶晴光前天还说他们这是两个大人带着四个小孩出门,可实际上,大人就是大人,再天真也只是像小孩而已。
闻度在说完话后发现走在前面的徐相悦突然不动了。
便也跟着停下脚步,问道:“阿悦,怎么了?”
徐相悦在原地站定,皱着眉头看向前方大家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见一个穿着衬衫的男人倒在地上,周围的人有的围了上去问什么事,有的人就在原处朝那边好奇地张望。
“120,有没有人打120?”
“有没有医生啊?来帮个忙……”
闻度他们都看向徐相悦,见她抿着唇神色犹豫,沈月容忍不住喊了她一声:“姐……”
她想问徐相悦为什么不去帮忙,还没开口,就被叶晴光打断:“阿悦,走啦。”
闻度也配合地用行李箱轻轻撞了一下她的后腰,催促她继续往前走。
徐相悦刚点了一下头,就见两位穿着白衣白裤,袖子上有“急救”肩章的机场医护人员拖着急救箱匆匆赶来。
“走吧。”她扭头,冲叶晴光安抚地笑笑,率先往前走。
闻度这时好奇地诶了声,跟上她问道:“刚才那个……是不是有点像你的邻居?”
“去掉像,就是我的邻居。”徐相悦解释道,“我对门的齐小姐算是我的同行,是机场急救中心的医生,这份工作比我们轻松一点,上一休二,但职业前途……也就到这儿了,除非能转管理岗。”
不管做什么都是各有利弊的,徐相悦这样道。
闻度点点头,转头问叶晴光:“咱们是一起吃个下午茶再各回各家,还是直接分道扬镳?”
“直接回去吧,都很累了,特别是阿悦,明天还要上班呢。”叶晴光道,说等下次休息再聚也不迟。
于是一行人在机场的停车场就分开了,等到上了车,沈月容才忍不住问:“姐,刚才那个人,你为什么……不去帮忙啊?”
她不明白,徐相悦不是医生吗?医生的天职就是救死扶伤,为什么看到有人有需要,却不上前帮忙呢?
徐相悦抬头,从眼前的车内后视镜里看了她一下,看到她闪动着疑惑的清澈眼眸,笑了笑。
“只有在医院里,救死扶伤才是我的天职,是我必须要做的事。”她淡淡地解释,“离开医院,我首先是普通人,会先考虑帮助对方会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至于为什么这样……”她顿了顿,继续笑笑,“你回去问问妈就知道了。”
沈月容似懂非懂,但还是点点头,哦了声。
闻度和徐相悦先将沈月容送回家,谢温玉下来接的人,还顺便给徐相悦打包了几个家常菜,还有一锅汤,嘱咐她回去好好休息。
徐相悦答应了,闻度也跟谢温玉道了个别,这才启动车子离开。
出了小区,徐相悦才继续刚才的话题,问闻度:“你会不会也觉得……我太冷漠了?”
“……什么?”闻度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事,不由得失笑,“你妹妹是小朋友,我又不是。”
他转了一下方向盘,车子开上另一条路,继续道:“好心扶人反被讹的事又不是没有,你去救了,要是不知道你是医生,可能人家还说你学了心肺复苏真不错,国内的急救常识还需要继续普及,要是知道了,就觉得这是你该做的,万一……我说万一,这个人没救回来,家属还要说你做得不够,不然为什么人没了?算了吧,这年头是好人多,可坏人也不少。”
徐相悦听着他这一大串话,笑了笑,脸上神色放松许多。
“不过话又说回来。”闻度话音一转,“之前有一次我们去看演出,出来的时候碰到一个自己带着妹妹来容城旅游的小姑娘,你说她可能心肺不好的,怎么那个就……都是萍水相逢,为什么那个你愿意提醒?”
“你都说了只是提醒,不涉及生命危险啊。”徐相悦解释,“我提醒了,她不信,最多说一句我过分竟然诅咒她,但她不会对我做什么,比如要我赔钱,或者起诉我,但刚才那个……”
她顿了顿,扭头看向窗外,突然沉默下来。
闻度以为她是累了,也就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毕竟从来没有哪一条法律规定医生在休息时间、在医院以外,都要对别人有救助义务。
所以没什么好说的,帮了是好人,不帮也是情理之中。
但他刚把车速调整好,就听徐
相悦突然说:“我爸妈以前有个同学,也是外科医生,当时都评上副高了,前途无量,结果有一次出去旅游,在火车上遇到一个突然昏迷的乘客,列车员按规定找医生,他看有需要就去了,给人做了心肺复苏,救是救回来了,但是在按压的时候,那个人的肋骨断了,他被找上门,对方要他赔钱,而且狮子大开口,把什么误工费营养费都给算上,要他赔十万。”
闻度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知道社会新闻里有过类似的事,但现实生活里他还真的没遇到过。
以至于他震惊到忍不住问:“……这么抽象?”
“你以为呢。”徐相悦哼笑一声,“一开始他不肯赔,对方就天天到他单位去找他,堵在他办公室和诊室门口,跟每一个来看病的病人和家属说他是庸医,把他们家属治坏了,非常影响正常工作和单位形象。”
“单位领导不出门帮忙解决吗?”闻度下意识问了句,问完又笑,“我是不是问了个傻问题?”
徐相悦失笑,摇摇头:“其实我觉得,一个好的单位就是要在这种时候保护职工的,但可惜很多单位都做不到这一点。”
总之最后这件事是以医生赔了大几万买个清净而告终的。
实在太讽刺了,不仅救了人,还给对方赔了一笔巨款,这搁谁身上都是一桩笑话。
“后来呢?”闻度问道。
“后来这位叔叔心灰意冷,干脆辞职转行了。”徐相悦笑着叹口气道。
闻度一愣:“……这么可惜?”
徐相悦眨眨眼,摇摇头:“不可惜,你知道我们经常要考试的吧?在学校的时候就开始考,毕业考,执业医,研究生考试,各级职称,规培的时候各种考试,每年的单位考核,乱七八糟,笔试完还要考技能操作。”
闻度点点头,有些不明白这和之前的话题有什么关系。
徐相悦解释道:“我们都要刷题,要看教学视频的,有专门的医考机构会出这种学习材料,题库、视频,我们就是靠这些来复习考点的,这位叔叔转行以后,就是去做了这方面的工作,还别说,既安全,又比原来挣得多多了。”
“原来是这样。”闻度恍然大悟,笑道,“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但这是少数。”徐相悦靠在座椅里,声音幽幽,“加上我爸也经历过类似的事,所以我家里对我的忠告一直都是,只有保护好自己,才能走得更远。”
做好事是好的,可是如果不计后果地做好事,最后一定会在某一次吃个大亏。
同时说起这件事的,还有谢温玉。
徐相悦让沈月容回去问问妈妈,为什么在机场她会对倒地的旅客袖手旁观,所以回到家以后她就问了。
听她说完这件事,谢温玉就给她讲了自己同学的故事,讲完以后她笑笑,继续道:“我不要你姐姐成名成家,或者取得多大的成就,只要她平平安安,当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医生就好了。”
说完还给她分析:“那个人摔倒,未必是昏迷,启动心肺复苏是有要求的,要对方没有呼吸才行,其次,机场有急救医生,有专门的人会处理这种情况,那也不是你姐姐的执医地点,如果不是特别需要,我都不建议她这么做。”
说着她又开玩笑似的说:“每一个医护人员都要看心肺复苏,在考试的时候,按照标准,第一个步骤就是是assessdanger,也就是评估危险,要确认周围环境安全才能进行施救,现在的社会环境却是,在非医疗机构的环境下给予病患急救治疗,有可能对急救人员的工作、财务、名声等等带来伤害,所以按照标准答案,第一步就是,环境危险,撤。”
真的出了事,谁会保她呢?只有她的父母和老师,谢温玉不由得苦笑。
“其实你姐姐一开始要读医,我和她爸爸是不同意的,太辛苦了,可是她很喜欢,我们没办法,只好答应。”
当然也是想着,家里人好歹都在这一行,有什么事可以帮帮她,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至于让她身后无人,孤立无援。
这是他们做父母的,能给她的最大托举了。
沈月容越听越沉默,她没有想到一件这么小的事,背后会有这么多考量。
“……我还以为,只是随便做做好事。”
“你还小,以后就知道啦。”谢温玉摸摸她脑袋,笑着道,“当然,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还是要多做力所能及的好事的。”
说完她说:“现在我们在聊聊你们这次的旅途吧,有什么有意思的事吗?你觉得你的两个未来姐夫人怎么样?”
“还可以吧。”沈月容歪歪头,“晴光姐家姐夫比较稳重,很照顾我们,也很大方,二姐夫嘛……”
她想了想,评价道:“比较好玩,跟我和徐相亭比较玩得来,玩游戏懂很多,嘿嘿。”
谢温玉嘴角一抽,好家伙,你直说是个幼稚鬼得了呗。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沈月容趴在她耳边小声说:“还有,我发现……他们是住在一起的,二姐跟二姐夫一个房间!”
谢温玉:“???”
沈月容还嘀嘀咕咕:“妈,你说我是不是能在高考之前当上小姨啊?”
啊!期待住了,我终于不是家里最小的那个啦!!!
谢温玉听了这话忍不住一阵心慌。
我也不知道啊,但是我真的不想这么早当外婆:)
她决定等晚一点给徐相悦打电话,探探她口风。
另一边,闻度跟着徐相悦回到她家,先收拾行李,把带回来的手信分出来。
“哪些是你帮夏医生他们带的?”他坐在地上翻拣着东西问道。
徐相悦把清单发给他,进卧室去换衣服了,等她换了衣服卸了妆出来,见他已经将东西分成几堆,一边另外装进袋子里,一边还说:“叫了跑腿过来,先把东西给关小禾他们送过去。”
不是只有徐相悦一个人当代购的,他也要,关夏禾托他带几套新款的着替回来。
徐相悦还给她和祝余买了两个新款的公仔和挂件,说算是之前那个大玩偶的小小回礼。
听了闻度的安排,她哦了声,问道:“晚上吃什么啊?”
“吃粉怎么样?”闻度想了想,“叫一碗素粉,咱们自己加料,冰箱里有肥牛还有虾滑和丸子。”
徐相悦点点头,以为这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但万万没想到,吃完饭之后,这人不肯走了。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二合一)我想睡醒第一个……
吃完晚饭才七点多,闻度说天太冷了,不如就在家看电影吧。
“改天休息再白天去电影院看,没那么冷。”
徐相悦没多想,甚至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确实是冷,天气预报刚才还说呢,又有新一轮寒潮要南下影响容城了。
想到入住主题酒店时她不认得巴斯光年的事,立刻就说:“我要看动画片。”
闻度应好,挑了一部《美女与野兽》,“这部好看,画面像油画一样,堪称视觉盛宴。”
徐相悦点点头,拿了包薯片歪在沙发里,一边吃得咔呲咔呲作响,一边盯着电视屏幕。
闻度在一旁剥碧根果,剥出来的果仁放在一旁的纸巾上,攒够一撮就递给她。
电影是很多年前的了,是第20届动画安妮奖的最佳动画长片,看到女主觉的黄色长裙,徐相悦想起来了,“我给盗版的芭比娃娃换过这个裙子!”
闻度顿时失笑,扭头问她:“现在还想玩吗?我们可以支持正版了。”
“不要。”徐相悦立刻摇头,“没兴趣了。”
“你知道我最喜欢这部电影的什么地方吗?”闻度说着,伸手从她的薯片袋子里掏走两片薯片,“是它开场的玻璃彩窗,太漂亮了,后来翻拍的真人版没有这个元素,我就觉得平平,前几年我在奥兰多迪士尼买到了这个彩窗的摆件,就在我书房,下次你去看看好不好?”
徐相悦胡乱点头敷衍了一声好。
顿了顿,他又接着道:“不过艾玛的那个版本,她的服装都很漂亮,那件黄色的公主蓬蓬裙,你想不想试试?可以穿了拍艺术照,我去找找哪家有,或者咱们定做一件。”
“……啊?”徐相悦回过神,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拒绝,“不要不要,太麻烦了,我也没时间。”
闻度顿时失笑。
电影结束,时间已经过了九点,徐相悦打了个哈欠,说要去洗澡,交代他:“走的时候顺便把垃圾带走。”
闻度哦了声,她就当他答应了,拍拍手起身走人。
可等她半个多小时后从浴室出来,却发现他还在,而且还开了一部新的电影。
“……不是,你怎么还在啊?”徐相悦有些惊讶,赶紧看一眼挂钟,“都快十点了,你还不回去吗?”
“还早呢,我又不上班,再看一会儿。”闻度懒洋洋地应道,这次换他像她刚才那样了,窝在沙发里,盘着腿,一边看电影一边吃薯片。
徐相悦一噎,嘀咕了一句真讨厌你们这些不用上班的人,然后说:“你不能回你家看吗?”
“我觉得你家的电视比较好看。”闻度回过头,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徐相悦被他无语到了,翻一下白眼,转头去吹头发。
她头发长,还有些厚,每次吹起来都有些费劲,又花了半个多小时才吹好头发擦好脸,出来一看,这人还是刚才那样。
唯一的区别只是电影画面的不同。
她觉得这人今天很不同寻常,平时也没见这么磨蹭啊?不对,平时都不会这么晚还不走。
于是她有理由怀疑:“你不会是想不走了吧?”
闻度咀嚼薯片的动作一顿,扭头看向她的眼睛里亮晶晶的,全都是期待。
问她:“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
徐相悦刚要拒绝,就听他语气一变,有些可怜似的:“我睡沙发就可以了,我想看完这部电影,可以吗?”
“……你回你家看不行吗?”徐相悦无语,“你别告诉我你没
会员哈,真没有我送你一个月也行。”
“我就想在你家看。”闻度应道,还从沙发上跪坐起来,探身伸长胳膊抓住她胳膊一拉,将她带到自己跟前,一把抱住,“别赶我走,好不好?”
边说边在她颈窝上拱了两下。
徐相悦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啊——松手,松手!不要碰我!我洗澡了的!”
她用力推拒着闻度的靠近,腰不断向后仰,挣扎得厉害,让闻度想起来去超市买鱼的时候看到人家从水缸里捞起的活鱼,还得是最鲜活最能蹦跶的那条。
但是这话他不敢说出来就是了。
他只好松开她的腰,改为拉住她的手,刚要说什么,就听到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探头看一眼手机屏幕,来电显示是“妈”。
徐相悦弯腰去拿手机,还不忘甩一下手,果然没能甩掉,她气得直接抬脚给了他一下。
恰好踢在闻度的大腿上,不轻不重的,闻度突然觉得自己所求的事未必没有希望。
徐相悦接起电话,问道:“妈?这么晚了给我打电话,有事啊?”
“没事,就是问问你,容容这趟去玩花了多少钱呀?妈给你转钱。”谢温玉笑着问道。
徐相悦哦了声,报了住宿和机票的费用,解释说:“因为是晴光姐订的。”
“吃饭呢?还有她买的这么多东西,一会儿我把钱都转给你哈。”谢温玉接着道。
徐相悦就说不用了,“算我送的好了,也没买几个东西吧?”
“那不行,送一个两个还好,这都好几个了,我看吊牌价每个都不便宜。”谢温玉忍不住吐槽,“还得是你们这些小孩子的钱好赚。”
徐相悦嘴角一抽:“……也很多叔叔阿姨去的啦。”
而且,“东西没有按吊牌价结账,闻度和池姐夫有年卡,可以打折的,没有那么贵。”
谢温玉哦了声,“那更得把钱转给你了,不能因为你们是男女朋友,就占这个便宜。”
她说到这里有些突兀地顿了顿,过了几秒才继续:“结了婚也不行,她有爹妈,该先花爹妈的银子。”
徐相悦哭笑不得:“行吧,那你打个八折……”
她也顿了顿,向闻度确认:“在乐园买东西是八折优惠吧?”
当时她还听他和叶晴光的男朋友在吐槽,说这个年卡的规则改了,消费不满二百就不给打折了,跟以前不一样。
闻度点点头,问她:“怎么了?”
“我妈说要把钱转你,不能占你便宜。”徐相悦实话实说。
闻度本来想说不用了,但转念一想她前后说过的话,就知道她的意思是什么了,于是笑笑:“阿姨太客气了。”
听到徐相悦这边的动静,谢温玉的心里突突跳得厉害,忍不住接连看了好几下墙上的挂钟。
“那个……”她试探似的问道,“都这么晚了,你们俩还在外面溜达啊?”
徐相悦说没啊,“我在家呢。”
谢温玉一噎,整个人都沉默了,好半天才干巴巴地问了句:“……小闻也在你那儿啊?都、都这么晚了……还不回去吗?”
“他不肯回啊,烦死了!”徐相悦说着还使劲抽了一下胳膊,结果不仅没抽回手,还被闻度给拉了过去。
她连忙伸长胳膊用手抵住他的脸,继续跟谢温玉讲电话:“所以妈你就打个八折转给我吧,至于饭钱就算了,她小孩一个能吃多少。”
语气听起来却好像比之前有些着急,谢温玉顿时又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才嗯了声,没等徐相悦问还有没有事,她就接着说了句:“注意行车安全啊。”
那种幽幽的语气里透着一丝了然,让徐相悦不能自禁地觉得脸热,她噎了半晌才发出一声干笑:“妈你说什么呢,什么车不车的,我怎么听不懂……”
随后立刻表示:“还、还有别的事吗?没有啊,那我挂了啊,拜拜。”
谢温玉都没来得及说话,电话就被挂断了。
而徐相悦结束通话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扯着闻度的头发把他从自己跟前拉远点,气得大喊:“走开!你没洗澡,别碰我!”
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嫌弃。
闻度眨眨眼,问她:“那我先去洗澡?”
徐相悦一噎,“……我这里没有地方给你睡!”
闻度往沙发上一躺,多少有点耍赖的意思:“我们在申城的时候……”
“……那是出门在外将就一下。”徐相悦打断他的话,但自己的声音也有些中气不足,尤其是被他揶揄的目光一看,就更不好意思了。
闻度笑吟吟地看着她,看她脸上的无奈和懊恼,不知道是不是在心里后悔当时一念之差就放他进来了,什么事都是有一就有二,再后来就变成习以为常。
她的生活就这样慢慢被他渗透,她的家里其实早就开始出现他的痕迹了,比如第一次来时他带来的几瓶基酒,现在还放在餐边柜上。
还有拖鞋,水杯,饭盒……并且以后会越来越多。
徐相悦在他直视的目光里渐渐觉得不自在,明明是那么温和的带着笑意的眼神,偏偏侵略性最强。
她想避开,但又不愿意,好像这样就显得自己输了似的。
“阿悦,让我留下来吧。”闻度这时开口,声音轻得近乎呢喃,“我想睡醒第一个见到的就是你,就像这两天一样。”
徐相悦突然愣愣的,像是没反应过来。
闻度伸手勾住她的尾指,语气听起来有些央求:“阿悦,好不好?”
“……随、随便你。”徐相悦回过神,一把将他的手甩开,脸色突然就变红起来,眼神也开始闪烁。
说完腾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看上去紧紧张张的,有点如临大敌的意思。
闻度见状不禁失笑,应了声好,刚想得寸进尺说你给我找个被子呗,就听她道:“你去睡书房,自己搞定。”
他到了嘴边的话立刻又咽了回去,变成一声:“好。”
徐相悦这时看他一眼,哼了声,然后以明天还要上班为由,转身毫不留情地走了。
进了卧室,还不忘把门反锁,听到上锁时的咔哒声,她立刻觉得安全感上来了。
哼哼,说是说在她疫苗打完生效前不会对她怎么样,但谁知道事到临头会怎么样,男人,都是得寸进尺的东西!
闻度目的达成,电影也不看了,拖着自己的行李箱就去徐相悦书房。
书房的门虚掩着,轻轻一推就开了,他站在门口,伸手在里侧墙上摸索了一下,按下开关,亮光瞬间将书房照得通透光明。
门口右侧满墙的书柜,L形的书桌上除了电脑和打印机,还有阅读支架,架子上还夹着一本摊开到一半的书,书桌外面沿着墙安装的是顶天立地的衣柜,衣柜前面靠窗横放着一张一米三五左右的沙发,闻度走近了看看,发现沙发可以拉出来,打开就
是一张紧靠窗边的沙发床。
再看衣柜,里面除了被褥枕头,还有一套蓝色的史迪奇睡衣,大概是徐相亭的。
难怪让他睡书房,原来书房什么都有。
闻度立刻就高兴起来,我女朋友都舍不得我睡沙发诶,这不是爱是什么!
衣柜左下角有一个空格,他试了一下,他的行李箱刚好能放进去,于是他立刻将自己的衣服和洗漱用品拿出来,先把空行李箱塞进去,再把衣服挂进衣柜,把沙发床和被褥布置好,这才拿着洗漱用品和睡衣往浴室去。
主卧里徐相悦还没睡,她坐在床边,屏气凝神注意听屋外的动静,发现什么也听不见,不也知道闻度是进了书房就一直没出来,还是家里的门和墙隔音效果真的这么好。
她撇撇嘴,爬上床,熄灯睡觉。
而屋外,闻度在洗漱结束后,先将衣服洗了,洗好的衣服按照徐相悦的习惯晾起来。
她这套房子的生活阳台朝向不错,白天会有阳光穿过玻璃窗落进来,晾晒东西很方便,既能享受到阳光,又不用担心有灰尘。
晾完衣服,他收拾了一下客厅,又去厨房看了看冰箱,决定好明天早餐的菜单,这才放心的睡下。
第一次在徐相悦家留宿,他原以为自己会激动到睡不着,但其实并没有,大概是因为从外地回来一路舟车劳顿,他躺下不到一会儿就睡着了。
然后被一阵闹铃声从梦中猝然惊醒,睁眼就见一片漆黑,只有床头的手机散发着幽光。
他看一眼时间,早上六点四十分。
他把闹钟关了,闭上眼又眯了几分钟,这才从被窝里坐起来,搓搓脸,掀开被子下地。
开门出去,客厅里也是漆黑一片的,徐相悦还没醒。
他开了灯,先去洗漱,出来直奔厨房,先烧水把包子和饺子蒸上,再去敲徐相悦的卧室门,刚敲了一下门就开了。
徐相悦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揉揉眼睛,问道:“你怎么起这么早?”
“我也不知道你一般几点起,估摸着差不多就定了个闹钟。”闻度解释道,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笑道,“凉不凉,醒不醒神?”
徐相悦被冰得一激灵,直接推了他一把。
“……讨厌!”她一边咕哝,一边往卫生间走。
站在卫生间门口看到已经挤好牙膏的牙刷横放在漱口杯上,脚步顿了顿,才走了进去,反手将门关上。
窸窸窣窣半晌,等她刷牙洗脸换好衣服梳好头,已经过了快半个小时,闻度已经在外面叫人:“阿悦!快过来吃早餐,要迟到!”
徐相悦瞬间梦回高中,每天早晨也是这么被催着出门上学,理由就是快迟到了。
但是,“来不及了,我还是去办公室吃吧。”
“诶诶诶,你等等,我给你装上就行。”闻度没想到她现在就要走,手忙脚乱地找袋子给她打包。
用保鲜袋把蒸的包子饺子全都装上,和给她同事们带的东西一起装好,送她到门口。
边走边絮叨:“本来还想给你做杯热拿铁,结果一看,诶,除了鲜奶什么都没有。”
顿了顿,他忍不住啧了声:“鲜奶还是昨天我给买的。”
徐相悦有些不好意思,一边换鞋一边低头任由他念叨,一句反驳都不说。
还听到他说:“不过问题不大,这两天我解决一下。”
她都不好意思问他要怎么解决,只一味嗯嗯地点头,又赶着出门,他问她要家门口密码,她也很干脆给了。
等出门进了电梯,松口气感慨一句耳根终于清净了之后,才觉得,嗯……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
“哟,来这么早啊?”夏知年也休假了,也是今天才开始上班,进门就看见徐相悦正在啃包子,便笑着调侃道。
徐相悦点点头,问他:“来一个吗?”
实在太多了!谁家好人能一大早就吃五个包子十二个蒸饺啊?她怀疑闻度把他自己那份也给她装来了:)
夏知年一边分享她的包子,一边问道:“去乐园好玩吗?人多不多?”
“多极了,幸好我们就住在玩总主题酒店,可以买半日票,还买了早享卡,不然时间更不够。”徐相悦吐槽道,“乐园商店里面人多到不得了,我感觉那些周边跟不要钱似的。”
“里面吃东西也贵,我们四个大人两个……”徐相悦想了想,不能用小孩称呼徐相亭和沈月容了,“两个青少年,光中午那顿,就吃掉快两千,就这样其实分摊下来一人两三百,也没吃到什么。”
都是用乐园币结算的,那里有属于自己的货币体系。
夏知年啧啧两声,感慨:“果然追梦是要有强大的经济支持才行的。”
“不过也不是每个月都这么花,也还行吧。”他接着安慰道,“难得去一次,肯定还是尽兴比较重要,尽量不留遗憾,跟哪个动漫人物互动了?七宝还是股东?”
“股东啊,我喜欢唐老鸭和黛丝,闻度喜欢米奇米妮,我们就去排的这俩,小朋友哪个都喜欢,七宝那里人太多了,动不动就几个小时起步,他们就去排了几个快的,剩下的时间我们就是随便瞎逛,吃吃吃加买买买。”
徐相悦耸耸肩,“这算不算留有遗憾?但也没办法,他们放假的时间就是旺季,不用想,肯定人多,只能以后他们自己有钱有闲再弥补了。”
她把帮夏知年代购的周边拿给他,还有几盒蝴蝶酥之类的点心,“呐,手信,你们给其他人留一点哈。”
话音刚落,门外来人了,她抬头一看,见两个神色有些局促的男生一块儿进来,便问道:“新来的同学吗?”
对方点点头,徐相悦把他们叫过来,开始分配工作,顺便带着去给病人换了一次药,还讲了一下科室的东西都放在哪儿。
“口罩,换药包这些都在这儿,如果这里都没有,就去隔壁的配药间问问护士。”
徐相悦说着,和他们加了个联系方式,继续道:“我们组的病人在节前出得差不多了,现在就剩八个,有三个是我管的。”
她掰着手指头数床号,嘱咐他们今天要熟悉病历,不仅是她管的病人要熟悉,同组其他医生的病人也要做到烂熟于心。
“你们都是规培的哦,其实就已经要用住院医的标准来要求自己了。”她一面往办公室方向走,一面温声道,“我是四天一个班,不确定教秘会不会还另外给你们单独排班,总之有不懂的就要问,每天把病历写完医嘱开完病人的药换好,其他时间多去跟跟手术,有不舒服不要硬撑,可以休息的……”
讲了一路,进办公室时才讲完。
夏知年听到她跟学生说的话,就说了句:“我今天就不单独给你学生做入科教育了哈,等明天正式上班再说。”
话音刚落,徐相悦的手机响了,接起来一听,外卖的,说帮她把外卖放楼下快递柜了。
下楼拿到一看,闻度给她点的热拿铁,那杯出门前因为家里没有咖啡机也没有咖啡豆所以没喝上的热拿铁,终究还是喝到了。
还得是外卖啊!没有外卖她可怎么活啊!!!
她给闻度发信息说外卖拿到了,收到他连续几条语音回复:“我先回去打扫一下房子,在网上收了个咖啡的磨豆机,就在容城,一会儿我去取。”
“中午去小鱼那儿买豆子,顺便吃个午饭,你要不要试试那里的套餐?我觉得还不错,想吃的话我让跑腿给你送一趟。”
“我刚才下单咖啡机的时候发现还有国补,最近年货节也开始了,凑单买下来比我想的还要便宜点。”
徐相悦:“……”
行动派就是……算了,她不评价,还是问问咖啡店的简餐都有什么吧:)
闻度回到状元巷大概是上午九点半左右,有邻居买菜回来,见到他就打声招呼,问他这几天不在家是不是出去玩了。
他笑着应是,开门进了院子,第一件事就是查看家里的花花草草。
出门前设置好了自动浇花程序,每天都会给花花草草淋水,所以看起来和几天前没什么两样。
他检查了一会儿,也没打算关闭程序,因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住,他是打定主意能在徐相悦那里混多久就混多久的。
回来主要是打扫一下房子的灰尘,顺便拿走自己工作会用到的东西,收拾好出门,已经快到中午十一点。
去和卖家约好的地点面交磨豆机,收货后直奔祝余她们店里,进门就说:“快把你们菜单给我看看,有没有新品啊?”
“……啊?”关夏禾在收银台后面看库存表,算店里的东西还能用多久,要不要立刻就补货,被他这动静吓了一跳,抬头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你要做什么?”
闻度没立刻搭理她,等从店员手里接过菜单,才一边看一边解释道:“我点个套餐,给阿悦送过去,再晚就赶不上午饭的点了。”
关夏禾闻言,立刻抬头往门口看去,问道:“阿悦是在家休息吗,怎么不叫她一块
儿来玩啊?”
“没休息,今天值班,她的假期已经结束了。”闻度回答道,要了一份有滑蛋、烤肠、鸡扒和沙拉、薯条的超级能量套餐和两个火腿芝士可颂。
再给自己随便要了一份番茄肉酱意面和热拿铁,刚要结账,就接到徐相悦的电话,问他订餐没有。
他以为她下一句就是没订就不要了,立刻回答说:“点了,已经付了钱了!”
徐相悦哦哦两声,嘀咕一句这么冲做什么,然后道:“那你能帮我再带几个可颂吗?我分给学生,还留一个明天做早餐。”
闻度松了口气,整个人重新放松下来,笑着应了声好。
等他挂了电话,加单的时候,祝余才说给他加了杯咖啡,原因是徐相悦工作辛苦,应该享受一下。
闻度想了想,问她:“能不能……直接换成鲜奶?我早上给她点了咖啡,这玩意一天喝太多也不好吧?”
“那就给她做一杯热巧吧。”祝余笑着道,“昨天我用水牛奶试做了一次,比普通的纯牛奶煮着更好喝,因为它脂肪含量更高。”
她说的这个热巧做法简单,就是水牛奶加水稀释后煮到微沸,再加入化开的70%黑巧一边煮一边搅拌,煮到微沸就关火,搅拌到锅里的热巧变得光亮顺滑就可以倒进杯子享用了。
“最适合这个天气,天这么冷,就是要喝点热的才行。”说着又问他,“要不要一会儿给你拿个保温杯?”
闻度点点头,她便一边准备材料一边继续问:“这样煮出来有点苦,要加糖吗?我觉得不加糖就很棒了。”
闻度没喝过,也不敢确定,水牛奶是自带甜味的,于是他想了想,道:“还是加一点点吧,上班已经很苦了,喝咖啡那是迫不得已,巧克力就不要再吃苦的了吧。”
祝余忍俊不禁,还是往里加了一点糖,然后问他:“你这个时候过来,是路过进来坐坐,还是什么别的事?”
“收了个同城的磨豆机,刚拿到,顺路过来找你买些豆子。”闻度解释道,忍不住失笑,“早上阿悦出门上班,我给她装了包子和饺子,本来想配个热拿铁,结果发现她家除了鲜奶什么都没有,那鲜奶还是昨天点外卖的时候顺手买的。”
说完他摇头笑着叹一下气。
祝余忍俊不禁,调侃说:“你们家有你就够了,你会努力把冰箱塞满的,对吧?”
闻度哼了声,突然改了主意:“算了,帮我取消骑手服务吧,我一会儿顺路送过去还快点。”
“你不吃了再走?”祝余惊讶地问道。
闻度刚说了句回去吃也一样,关夏禾就凑过来,小声八卦道:“听你这意思,你俩住一起了?”
闻度一噎,连忙否认:“没有的事,你别胡说,我就是昨天在那边住了一晚。”
“我不关心这个。”关夏禾双手合十,星星眼地看着他,“冒昧问一下,你们什么时候会有宝宝?我有很多小衣服……”
“……闭嘴!”闻度都无语了,“知道冒昧你还问,八字还没一撇你就想这种好事,你合适吗?!”
这回轮到关夏禾一噎,有些不忿地道:“想想怎么了,犯法啊?”
祝余一边煮着牛奶,一边跟闻度吐槽道:“你别管她,她这几天也跟我讲过类似的话,天呐,真没想到,别人家催婚催生的都是爸妈,我们家催婚催生的是姐妹。”
闻度听了立刻抬手捏了个剑诀,指着关夏禾,一脸严肃:“我不管你是谁,立刻,马上,速速从关小禾身上下来!”
咖啡厅里的客人立刻抬头的抬头,扭脸的扭脸,全都好奇地看向吧台,看大戏似的忍俊不禁。
关夏禾被看得深觉丢脸,骂了句有病就走开了。
闻度笑嘻嘻的刚要在吧台前坐下,祝余就让他去厨房拿保温杯,“正对着厨房门口的那个橱柜的最下面一层应该有还没拆喝的保温杯,你拿一个颜色好看的来。”
闻度就去挑了个游戏和奶茶联名的保温杯周边,热巧刚装进杯子里,他点的餐就好了。
提上打包好的午餐,还有挑好的豆子,他驱车前往徐相悦的单位。
到的时候差不多十二点过一刻,碰巧遇上徐相悦下楼拿外卖,他开玩笑说:“我们这算不算心有灵犀?”
徐相悦努努嘴,看一眼他提的满手东西,问道:“不会都是我的吧?”
“有一份是我的。”闻度歪头笑了一下,眨眨眼,“介不介意我去你办公室借张桌子?”
徐相悦眼睛一亮:“我介意的话你就滚蛋吗?”
闻度一噎,干笑了一下:“……别这样,我今天没得罪你吧?”
“真没意思。”徐相悦撇撇嘴。
她伸手要帮忙提东西,闻度抬了一下手,示意她先走。
到了楼上,见到夏知年他们,又是一阵寒暄,值班护士还调侃他说:“闻老师真是二十四孝男朋友哦,天天来送饭。”
“二十四孝的标准现在都这么低了?”闻度表示惊讶,顺手将热可可递给徐相悦,“小鱼请你喝的,据说味道很不错,你试试,喜欢的话我问她要个方子。”
“别人拿来开店的,你要来不太好吧?”徐相悦愣了一下,接过杯子将杯盖拧开。
巧克力浓郁的香味立刻纠缠上鼻尖,她忍不住低头抿了一口。
用牛奶煮出来的热巧克力入口微苦,但很香,有非常顺滑的油脂感,口感醇厚到让人忍不住一口接一口。
同时听到闻度的声音:“我们又不是拿去盈利,只是在家里喝喝,用的巧克力和牛奶也不一定和店里一样。”
热巧带来的快乐和能量持续了一整天,即便晚上来了一台很危急的急诊手术,徐相悦也没有觉得不快。
忙碌持续到第二天,下午三点多,徐相悦从手术室回到办公室,处理完病历,查了一遍房,大概下午四点半的时候,终于下夜班回家了。
闻度下午去了书店,她是自己回去的,刚开门就看见玄关柜上多了个透明花瓶,圆肚的花瓶很精致,瓶口像围起来的缎带,还有一个蝴蝶结,花瓶里半瓶清水,养着一支红玫瑰。
今天之前,她没有见过它们,这不是家里原有的东西。
花瓶底下压着一个小小的信封,是闻度给她写的每日一信。
信里解释花瓶的来历:【书店附近有一家卖餐具的店要关门了,清仓大甩卖,我路过进去转了一圈,觉得这个花瓶很好看,而且只要十九块九,就斥巨资买下了[叉腰小人]!光有花瓶不成,要有花配套,于是我在路上找了家花店买了一支玫瑰,花店老板明里暗里嫌弃我只买一枝花,说女朋友会不高兴的,我说没关系,我女朋友超贴心的,而且我有说法的,这叫一心一意[叉腰小人]!我当时心想,我要回去把郁金香剪了,家里有花为什么要花钱,这就像出去吃饭不带纸巾反而用饭店的,那可
是两块巨款!你说我说得对不对[告状小人]?爱你,晚上见[比心小人]】
啊,每日一信现在真是越来越图文并茂了呢!
徐相悦失笑,将信收起来,带着一种好奇探索的心态,进了自己的家。
好像也没有哪里有改变,还是以前的布置,但她又总觉得,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于是她四处转悠,里里外外仔细观察。
最大的变化应该是餐边柜上多了新成员,微波炉旁边多了咖啡机和磨豆机,奶白色看起来漂亮又精致,还有两个铁皮罐子,罐身上贴着日期,她打开看了一眼,里面密封着咖啡豆。
回到客厅,在茶几上发现多了一个马克杯。
再往里走,推开书房的门,沙发床是收起来的,但被褥还在沙发上。
进到卫生间,毛巾架上多了一条黑色的毛巾,洗手台上多了一副口杯牙刷,洗漱架上多可一支洗面奶,还有一把电动剃须刀。
再到设备阳台,屋顶的衣架上晾着他们的衣服,她的裙子他的裤子在日光里安静地依偎在一起,看上去有种难以言喻的亲密。
明明是第一次见到的场景,她心里却升起一股理应如此的感觉。
好像这一幕已经出现过很多次,完全震惊不到她了,她也没有以为会有的那种羞涩和尴尬。
定定地在阳台看了不知道多久,听见外面传进来闻度的声音:“阿悦,你是不是已经回来了?”
她立刻收回视线,扭身迅速往外走。
第76章 第七十六章(二合一)我看到你送的礼……
节后刚开工,谢温玉就把沈月容跟着去申城玩的花费给徐相悦转过来了,还额外多转了几千。
问就是:“要过年了,过年钱呀。”
徐相悦把钱分别转给闻度和叶晴光后,好奇地去翻日历,才发现已经快要到腊月了,很快就要过年了。
而且她还渐渐发现,闻度的时间好像变得更悠闲了,每天下午四点多就给她发信息说要回家了,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她觉得好奇,问他:“最近书店生意不好吗?或者……你最近都没有约稿吗?”
是不是没活儿啊?不然怎么可以这么悠闲!嫉妒,非常令人嫉妒!
闻度说没有啊,“书店每天的订单量都差不多,没什么变化,至于约稿……”
他嘿嘿笑了一下,语气变得有些得意洋洋:“上次编辑找我约个一两千字的童话,问我一周够不够,我说可以的,然后一直没写,昨天是最后期限,我一个上午就写完了。”
徐相悦:“……”
她沉默半晌,突然问道:“你介意我认识一下你的责编吗?”
“可以是可以。”但闻度觉得很奇怪,“你认识她做什么?”
“我要举报你!”徐相悦一拍沙发,义正辞严,“举报你磨洋工!举报你故意拖延工作进度!”
明明半天就能做完的事,他居然要了一周工期,这不是偷懒是什么?!
闻度:“……”啊这……
他狂笑不已,抱着她使劲蹭她的脸,用刚长出来的一点点胡茬扎她的脸,从面颊到下巴,再到脖颈和锁骨,伴随着一下接一下的啄吻。
毫无情欲,更像逗趣,徐相悦被痒得不停往后缩,最后窝进沙发里,连连求饶:“可以了可以了……不要扎我了,闻嬷嬷,你放过我吧!”
闻度被她逗得笑出声来,脸埋在她胸前,还没等她不好意思,就整个人滑躺在沙发上,头枕在她的腿上。
仰望着她的脸,笑着道:“阿悦,可以帮我掏掏耳朵吗?”
徐相悦一愣,低头看向他,有些疑惑地反问:“……怎么好好的……突然想掏耳朵?”
“很久没掏过了,这两天有点耳朵痒。”他如是解释,抬起胳膊摸了摸她的脸,“我想让你帮帮我,可以吗?”
徐相悦当然说可以,让他转身在茶几下面的抽屉里找到挖耳勺。
“我尽量小心点,你要是痛一定要说哦。”她提醒道,实话实说,“我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你也别太放心了。”
闻度嗤地一下笑出声,逗她:“我不怕,要是你给我耳膜戳破了,你就得养我一辈子,我的长期饭票就到手了。”
“呸呸呸!你这个乌鸦嘴!”徐相悦吐槽了一句,用力掐他一把。
她小心翼翼地帮他掏着耳朵,听他跟自己说话:“你们单位有没有年会啊?”
“有啊,每个科室都有,就是一起吃顿饭呗。”徐相悦回答道。
闻度又好奇:“那今年是什么时候?”
“不知道,护长还没通知呢。”徐相悦捏着他的耳朵,扯了扯,努力让挖耳勺上的小电筒照得更深一点。
闻度哦了声,安静了几秒,又说:“你哪个周末能休息,我们去吃农庄吧?元旦的时候,池鹤哥和小鱼他们去了,在群里发了照片,看起来还不错,他们都说味道好,我们也去?”
“在哪儿啊?”徐相悦抠出一坨耳屎,凑到他眼前给他看了看,才用纸擦干净,继续扯他耳朵。
闻度说了个地址,徐相悦只是听说过,根本没去过,“感觉比回容南还远的样子,开车要多久?”
“四个小时。”闻度应道,“还行吧,好吃就划得来,说是那边的鱼和鸡都特别好吃,一点都不腥,可以做桑拿鸡桑拿鱼,牛肉也不错,吃完菜还可以喝汤,很暖和的,我们过几天就去吧好不好?”
“这么着急啊……”徐相悦抿唇皱眉的想了想,“下周吧,下周六休息。”
这应该算是她科室年会之前最后一个周末了,后面要一直忙到过年。
闻度应了声好,又说起别的,说在朋友圈看到大学同学发的结婚照。
“新郎还是原来我们认识的那个,机械学院的一个师兄,那个时候追她的还有我隔壁宿舍的一个同学,没追上,她跟师兄确定那天,这同学在宿舍喝酒,喝醉了就狼嚎,全楼都知道他失恋了。”
“那你呢?大学的时候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徐相悦慢悠悠地问道,还说什么,“这都是人之常情,你说呗,我不会介意的。”
闻度心说我信你个鬼,要是我说真有这个人,你今天肯定会把我赶出去。
幸好没有,嘿嘿。
“没有啊。”他解释道,“那个时候还是很在意学业的,跟着师兄师姐去野外实践,后来小鱼不是学了咖啡吗?我和关小禾有时候会陪她一起去打工,因为收工的时候太晚了,我们也不放心她自己回学校。”
顿了顿,他借着换一边耳朵的机会,翻了个身面向徐相悦,趁机用脸蹭蹭她的小肚子。
这才接着道:“后来自媒体火了嘛,我们有同学做得很好的,赚钱了,我们就出主意跟她说,可以做个咖啡相关的账号,拍些做咖啡之类的日常,画面好看应该会有人买账的,刚好我有相机,就给她当摄影师,关小禾剪辑,我们还要教她怎么自己拍,我又还要写稿子,很忙的。”
总之就是,没空,没心情,谈恋爱是什么?又不好吃,谢邀,不谈。
“逻辑通顺,这个理由听起来还算说得过去。”徐相悦哦了声道。
闻度立刻抗议:“什么叫理由……我这是阐述事实!”
边说还边勾了一下脖子,徐相悦诶诶地惊呼两声,赶紧把挖耳勺拿开,骂他:“……疯啦?乱动什么,耳膜戳破了你就老实了!”
闻度往她怀里钻,撒娇似的控诉她:“你冤枉我,我觉得很难过。”
要不说撒娇的人最好命呢,徐相悦被他这声音说得有点耳朵发软,只好诶呀的应道:“不好意思,我跟你道歉,可以了吧?”
“这还差不多。”闻度嘀咕一句,主动跳过这个话题,问她,“明天早餐你想吃什么?还吃豆浆和油条怎么样?”
他这两天拿
了个新的豆浆机过来,榨一次刚好是两个人一人一杯的分量,睡前预约,第二天起床就能吃到,今早吃的就是这个。
徐相悦无所谓,应了声可以,但要求是:“我要多点油条,早上吃的那两个小东西,我第二台手术都还没结束就饿了。”
她嘀嘀咕咕,说当时一边缝合一边疯狂想吃东西,幸好很快就中午了。
这种事闻度不管听到多少次都会觉得很震惊:“那种情况下,你怎么还会有胃口想到这个的?你看的可是屁股啊!”
“屁股怎么了,又不是没见过,见多了还有什么可影响的。”徐相悦翻个白眼,“你以为都像你一样,看一下就像天都要塌了似的。”
闻度一囧,刚想反驳,就听她说:“不对,最近有个病人也跟你差不多,觉得特别不自在,不肯让我检查的,我都准备要叫范哥过来救场了,结果他男朋友劝了一会儿,他又同意了。”
“女病人啊?”闻度惊讶,这不比我难搞多了,“你是女的,她是女的,为什么不肯给你看?”
“谁说他是女的?男的啦。”徐相悦回了一句,又掐一下他的耳垂,“不要动行不行,多动症啊你?”
闻度一噎:“……这能怪我吗?还不是你老是讲这些让人垂死病中惊坐起的话!”
“男的怎么还是男朋友?”他接着问。
徐相悦觉得他傻,嗤了声,“我懒得跟你讲。”
说着收起挖耳勺,推推他,“好了,起开。”
“我不起。”闻度赖在她腿上,反应了过来,“哦哦,两个男的是吧?”
这为什么会去肛肠科他就不问了,再次更换话题,问她:“明天吃猪肚鸡汤怎么样?我中午去逛逛超市,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好东西比较划算的,再屯点菜。”
徐相悦嗯嗯应了声,一面清理卫生,一面想想猪肚鸡汤的味道,带着胡椒味的汤喝下去浑身都开始发汗,冬天就该喝这个!
闻度又说:“哦,对了,我今天画了两个头像,发给你了,快换上。”
啥玩意儿?她好奇地拿过手机点开大图一看,一个是阿拉斯加眼巴巴望着手里燃烧的火柴,另一个是穿裙子的小姑娘头顶上挂着的阿拉斯加面具。
哦,懂了,情头是吧,花样这么多啊……她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把头像换上,“好了。”
闻度满意了,在她腿上翻个身,用后脑勺对着她,看着电视里的剧情。
徐相悦要把他推走:“起开,我要去洗澡了。”
“我可以跟你一起洗吗?”闻度嘴快地接了一句,说完就心道不好。
果然,下一秒他就被徐相悦往背上用力一推,根本毫无支撑,直接滚下沙发。
“滚!!!”
闻度:“……”
时间过得快,一转眼就到了一月下旬,距离过年还有半个多月,周围已经开始出现过年的氛围,最明显的,应该是街上早就开始售卖的年花,和红色的灯笼装饰。
闻度也陆续往家里添置过年需要的东西,对联、门神、挥春和福字必不可少,年桔搬回来之后要挂上一个个小红包,蝴蝶兰要放两盆,说是好事成双,寓意大展宏图的桃花也要提前买好,最好过年那几天就开。
徐相悦这儿啥也没有,他还另外买了两个实木的盆栽花架子,将两盆蝴蝶兰在落地窗边和电视柜边摆好。
徐相悦问都什么品种,他就指着黄色那盆说:“这是大吉大利,应景。”
接着指指另一盆紫白渐变的,“这叫哈根达斯,花期很长,希望你也能长长久久的享受美食,这要身体健康才行吧?”
反正他说得出来的都是好意头,徐相悦失笑:“布置那么好干嘛,过年我又不在这边住。”
“没出正月都是年,过了初七就上班了,你不回来?”闻度乜她一眼,问道,“什么时候值班?”
“初二或者初三吧。”徐相悦说,“还在调整,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找我换班,你知道的,每次这种时候,就该是本地职工发扬风格的时候咯。”
闻度失笑,问她奶奶家里要不要帮忙买年花,听说叶晴光已经解决了以后,就说死另一件很重要的事。
“得叫保洁来打扫屋子,特别是窗,你的衣服被子有没有要洗的?手洗还是干洗,都拿出来啊,还有你的书房,书要不要晒?”
“大冬天晒什么书。”徐相悦顿了顿,“过几天再洗吧,我把四件套换了再说。”
“那我先打扰我那边,先扫市区那套房。”闻度安排着接下来要做的事,“还有买年货,腊肠你喜欢吃什么比例的?三七还是二八?”
“三七或者四六都行。”徐相悦挠挠头,“过年要准备这么多东西的吗?”
她往年都是提着单位发的米面粮油,再买点饮料,就回去过年了,家里什么都有,到开工的时候还会提一大袋零食回来。
“你以为,要准备的东西还多着呢。”闻度伸手弹一下她的脑瓜,“糖果饼干巧克力,水果饮料滋补品,还有饺子汤圆腊味鸡鸭鱼,哪个不要准备?”
过年这么麻烦!
徐相悦立刻往沙发里面一缩,露出可怜巴巴的模样:“以后都要这么麻烦吗?这日子我过不了。”
闻度哭笑不得:“用不着你操心,好好上你的班。”
说着把她往怀里一拉,紧紧抱住,低头蹭她的脸,痒得她直缩脖子。
电视里正在放一部很老的日剧,《悠长假期》,刚开始播第一集,看到女主角硬是住进了男主角的公寓,徐相悦忍不住哈哈笑了两声。
“看到了吗?男孩子出门在外也要好好保护自己哟。”她扭头冲闻度挤眉弄眼。
闻度觉得好笑,一边亲她,一边说是啊是啊,“所以我跑到我女朋友这里来了嘛。”
他一面说着你要好好保护我啊,一面低头去亲徐相悦的嘴。
灵活的舌尖刚钻入她的口腔,就听见一阵手机铃声。
徐相悦立刻拍拍他的胳膊:“唔唔……”你的!
闻度只好停下来,啧了声,一面吐槽谁这么煞风景,一面拿过手机。
“谁的电话?”徐相悦看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冯检秋,谁啊?名字看着有点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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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徐相悦说来电显示上的名字耳熟,闻度不禁失笑,提醒她:“你想想我们高三时候的副班叫什么?”
这还有什么好想的,他都提示到这份上了,徐相悦忍不住抿着唇笑了声,躺下枕在他腿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接电话。
闻度笑着点点她的鼻尖,接通了电话。
先是一顿寒暄,互相问候彼此最近有没有空,然后才说到正事:“蔡森回国过年,听说我们去年聚了一次,就说很久没见过大家了,想张罗大家过年的时候再聚一场,你觉得怎么样?”
闻度有些惊讶,先看了一眼徐相悦,才笑道:“这当然好了,不过……怎么你来问我?这还得靠你们组织才行,很多人的联系方式我都没有。”
冯检秋哎了声,笑着解释说:“主要是我们聊天的时候聊到你了,蔡森就说以前老是抄你的化学和生物作业,那个时候年纪小也没钱,都没请你吃顿饭什么的表示一下感谢,现在有条件了,得好好弥补弥补。”
“哪里用这么客气。”闻度失笑,“他难得回来一趟,应该我请他吃饭才对。”
“那就这么说定了,咱们到时候约一下,叫上李老师,大家一起吃顿饭?”冯检秋确认道。
闻度说好,又听他问:“诶对了,你能联系上徐相悦吗?”
这边安静,徐相悦轻而易举地听到了对方提及自己的名字,立刻眼睛睁大了一点。
闻度见状不由得一乐,一面嗯了声,问道 :“她怎么了?”
一面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又点一下她的眼睛,用食指的指腹轻轻蹭着她的眼睫毛。
徐相悦被他弄得直眨眼,痒得她忍不住拍了一下他的手背。
皮肉相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闻度失笑,收回手继续听冯检秋说话:“没怎么,就是上次不是没约到她吗?要是这次能联系到她,叫上一起也不错,毕竟以前我们有不懂的问题也请教过她,不说别的,探望李老师,叫上她一起也应该。”
闻度边听边低头去看徐相悦,见她眨巴两下眼睛,就应了声是。
“所以我就想着你们应该都在容城吧?我记得徐相悦录取的大学是容城医科大,应该是在容城工作吧?你有遇到过她吗?”
听到这样的问题,徐相悦忍不住戏谑地看着闻度,咬着嘴唇忍笑,她倒要看看这人会怎么回答。
闻度看着她的笑脸,想起来自己当时住院闹过的笑话,虽说现在跟夏医生他们熟了,大家都很好心的没有拿这件事来揶揄他,但发生过的事是没办法抹掉的,每每想起,多少还是会有些尴尬。
这事徐相悦知道没事,她的同事们知道也是没办法,但他可不愿意再告诉别人。
连祝余和关夏禾那么好关系的朋友他都咬死了不说,更何况以前的同学。
所以他只含糊地嗯了声,见过是见过,但怎么见的,就不说了。
徐相悦见他满脸都是赧然和别扭,忍不住噗一下笑出声来。又怕被电话那头的人听见,索性把脸往旁边一别,埋在他的小腹上。
她笑时温热的呼吸穿透家居服不算厚实的布料,吹拂在他的皮肤上,热热的,闻度的身体几乎是瞬息之间便发生了变化。
他忍不住额角直跳,忙深吸口气,伸手按住她的肩膀。
徐相悦意识到不好,整个人立刻紧张地顿住。
怎么说呢,闻度几乎天天赖在她这儿,又都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还是在不管怎么腻歪都觉得不够的热恋期,不亲不碰那是根本不可能。
要不是因为她的疫苗还没打完,早就走到最后一步了,甚至有时候她被蹭得难受了,都想要不就这样吧,两针起效后防护作用也差不多了。
但理智又像缰绳一样,在最后关头将她牢牢扯住,防止她掉下悬崖。
有些事只要开了头,就再也没办法回到从前,而她人生的第一负责人有且只有她自己。
所以这会儿察觉闻度身体有异,她僵了一下以后,果断从他腿上爬起来,挪到沙发另一头,抱着抱枕靠在大号可琦安玩偶身上。
离闻度远远的,以确保自己的安全。
闻度神色紧绷地盯着她,但语气还是平常,回答着冯检秋问他能不能约到徐相悦的问题:“不清楚,说是过年要值班,不确定是初三还是初四,我再问问吧。”
冯检秋没想太多,高兴地应了声好,又说起别的话题。
无非是聊聊近况,问闻度最近在哪儿发财,要是平时,闻度少不得跟对方聊聊,可现在么……
他的视线落在只穿着一件长袖睡裙的徐相悦交叠的小腿上,觉得自己属实没心思和对方闲聊。
忍着想挂电话的冲动聊了两分钟,他这才以还有事的理由,终于得以结束这通电话。
电话挂断的下一秒,他就将手机往旁边随手一扔,接着一把扣住徐相悦的脚踝,用力将她往自己这边一拖。
徐相悦:“???”
她吓了一跳,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扯得离开了玩偶身上,扑进闻度的怀里。
她也没来得及问他这是要发什么疯,直接被他的唇舌堵住,开始继续电话到来之前没做完的事。
好像是被憋坏了似的,闻度这次的吻来得又凶又急,像是要把她吸入腹中,一声不吭,只一味纠缠她的舌,甚至想用牙齿咬她的舌尖。
徐相悦被亲得有些憋气,下意识地推拒着他的肩膀,希望他能松开一点,好让她能喘上一口气。
却被闻度误以为是拒绝,他一面咬着她的唇,一面有些委屈地央求:“让我亲亲,阿悦……别不理我……”
徐相悦:“……”谁特么不理你了?!
每次都这样,稍微拒绝一下就是她不理他了,要问她是不是哪里做错了,不然为什么不要她,倒打一耙专业第一名:)
徐相悦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被天花板上吸顶灯的白光晃了一下眼,全部注意力突然集中到了闻度的动作上。
他的手掌从裙摆溜了进去,微微带着薄茧的指关节蹭在她的皮肤上,有些痒,还有些凉,刺激得她忍不住浑身一抖。
“呃……闻度!”
她下意识地惊呼一声他的名字,可也说不出什么来,浑身发软着往后一靠,倒在了沙发上。
闻度紧接着跟上来,一下就将她压住,热烈的吻密集地落在她的脖颈上。
徐相悦的呼吸这时顺畅多了,赶紧出声转移他的注意力,问他:“你刚才为什么……不干脆告诉他我就在你旁边的事?”
他们光明正大谈恋爱,身边的亲友同事都知道,对以前的老同学,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吧?
“我不想现在就告诉他们。”闻度趴在她身上,哼哼唧唧的,声音似得意,“到时候我们去吓他们一跳!”
徐相悦:“……”我靠!什么绝世幼稚鬼!
“哎哟,这是谁家的幼稚鬼,有三岁了吗?”她忍不住揶揄道。
“……当然是你家的。”闻度的呼吸有些发紧,语声低微,说着自己难受。
徐相悦理直气壮地说:“你要不去卫生间解决一下,要不就忍忍,找点别的事分散一下注意力,我帮不到你。”
气得闻度一边骂她狠心,一边不停地啃她的脸,直把她糊得满脸都湿漉漉的,亲吻的动作才慢慢放缓,到最后变成有一下没一下的浅啄。
空气渐渐从紧绷暧昧,重新变回温情脉脉,徐相悦放松下来,软着骨头靠进他怀里。
渐渐犯起困来,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闻度见状,赶紧松开她,催她去洗漱。
第二天到办公室,刚要问夏知年过年的班排出来没有,护长就来通知说科室年会时间定了,下个周五晚上。
“地点呢,在哪儿吃啊?”徐相悦闻言立刻追问。
“初步定在田东路那家金鹰大酒店。”护长看着她回答道,“我去看了,那家的地方是大点,而且免费提供音响,或者大家有什么好的地方推荐,再换也行。”
徐相悦哦了声,扭头问夏知年排班的事。
过了一会儿,范思道在手术室打电话上来,让她看看他们组的某个病人情况怎么样。
“差不多就帮我开她出院,家属说他们要回外地老家过年,想早点出发。”
越是靠近过年,每天出院的病人就越多。
像今天,徐相悦就办出院办到手软,一边写出院小结,一边吐槽:“坏了,接下来整病历要酸爽了。”
夏知年逗她:“你也可以不整,就当请病案室的同事们过年吃顿好的。”
徐相悦翻一下白眼:“你想让我死就直说。”
忙到傍晚快下班,闻度打来电话,说今天不过去接她了。
“这边的窗到现在都还没擦完,估计要到八点,我还得回状元巷去收东西,今天洗被子了,我晚点回去,晚饭在蒸锅里,你热一下再吃。”
顿了顿,他又说了句:“那个……中午你的打印机响了一下,你回去记得看看是什么问题。”
徐相悦不疑有他,啧了声,抱怨道:“这什么辣鸡打印机,果然便宜没好货,去年才买的,这就坏第二次了!”
闻度一噎,有些心虚地抽抽嘴角,应了声是啊,就匆匆挂了电话。
跟他聊完电话,徐相悦还是忍不住,跟同事又吐槽了一顿家里的打印机,还说等年中大促就把它换了。
范思道劝她:“将就用呗,我家那个三天两头就坏,小孩还要打印作业什么的,能用就行,等真的不行了再淘个二手的。”
“这么省啊?”徐相悦惊讶地眨眨眼。
“没办法啊,这不压力大么,等你有小孩就知道了,那就是一个吞金兽碎钞机,什么都要钱。”范思道摇摇头,无奈地苦笑,“有时候半夜跟我老婆聊起来,说我们小的时候也没花父母这么多钱吧,怎么现在的小孩要花这么多?但要是克扣她一点,不去夏令营不上那么多兴趣班,或者少买点零食衣服之类,又觉得担心,万一就因为这样比别人落后了怎么办?”
他说到这里停下来,摇摇头,徐相悦都来不及感慨,就听其他当家长的同事赞同地附和起来。
徐相悦于是想了想自己时不时就跟徐彬和谢温玉打秋风的行为,顿时心有戚戚,好家伙,养小孩可真费钱,幸好我不用养!
所以她可以打印机想换就换,回到家就直奔书房,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看在往日情分上,给它最后一次机会!
她心里嘟囔着进了书房,结果打印机还没开始检查,就先看到了放在打印机上的礼物盒。
红色的礼物盒外包装很喜庆,是印着红梅图案的包装纸,这样根本没办法根据包装猜里面是什么。
徐相悦眨眨眼,开始有点怀疑了,这人提醒她看打印机,不会打印机出问题是假,怕她没看到礼物是真吧?
难道我冤枉打印机了?
她满心疑惑,干脆直接拆了礼物盒,包装纸撕开以后,露出里面同样是红色而且没有任何标识的盒子。
再把盒子打开,里面竟然还有一个红色盒子,不过这次是首饰专用盒的材质了。
徐相悦:“……”套娃啊?
把这个盒子打开,发现里面还有一个盒子,不过是透明的亚克力盒了,就是那种很简单的木头底的手办展示盒。
但里面可不是什么手办,而是一座城堡,金灿灿的黄金城堡,似乎是在迪士尼拍照的那座城堡的缩小版。
徐相悦忍不住闭上了眼:“……”我一会儿睁开,它不会就消失了吧?!
她屏住呼吸,在心里默数了十个数后,才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哦莫,它还在!
徐相悦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坐下把展示盒盖子打开,从里面把那座城堡拿出来,发现它下面还压着一封信。
同时城堡身上还晃荡下来一个小月亮形状的吊坠。
她一面将吊坠从城堡上解下来,一面打开那封信。
【阿悦:
看到我送你的新年礼物了吗[笑脸]实在是不知道送什么才好,问了朋友,说送首饰吧,没有女孩子不喜欢。可是我又怕你上班不方便佩戴,四处找款式的时候,看到这款城堡,我知道是有联名版的,但有点大,我们改天去了港迪再买[笑脸]这次过年就先用小的意思意思[拱手小人]项链也意思意思,这个小巧精致,你平时戴着不会显得很扎眼。
看到这里的时候,快问问自己,你吃晚饭了吗[叉腰小人]】
徐相悦看完,只觉得哭笑不得,好家伙,这人真是……
这得多重啊,她在盒子里四处翻找,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两张证书,一张是项链的,克重是5.6g,另一张是城堡的,克重是50g。
五十几克的黄金不过是别人一个手镯的分量,却让徐相悦觉得沉甸甸的。
他甚至没有说是希望她新年开心之类,只轻描淡写的说意思意思,她想起来之前和他开玩笑,说要嫁一个有钱人,他好像……真的当真了。
她眨眨眼睛,觉得眼睛有点微微湿润,抿着唇将城堡放回展示盒里,再小心藏进柜子里。
但下一秒又觉得不该将这份心意藏在黑暗处,便又拿出来,摆到了书架上,两边都是书挡着,但只要她一抬头,就会看见它在灯光下金灿灿的华彩。
如果“钱在哪儿,爱就在哪儿”真是一句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定律,那么今天,她收到了一份很沉的喜爱。
闻度忙完市区房子的卫生,又赶回状元巷老宅收被子,搞定一切后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他看看时间,赶紧往回赶。
回到徐相悦住处已经将近十点,他提着宵夜糖水进门,刚喊了句:“阿悦,吃不吃芝麻糊?”
就见徐相悦从书房探出头来,随即向他飞奔,乳燕投林一般扑进他怀里。
他抱了个满怀,笑眯眯地问:“这么热情啊,是不是一天不见,特别想我呀?”
“我看到你送的礼物了。”徐相悦抱着他的脖颈闷声应道。
闻度眨眨眼,想说你不会要埋怨我乱花钱吧?但话没出口,就听徐相悦问他:“你骗我说打印机坏了的事,该当何罪?”
闻度:“……”
说是这么说,可语气听起来软软的,他愣了一下就反应过来她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一时忍俊不禁,却还要假装正经:“这很坏了,怎么能骗你呢?这样吧,罚我吃你吃剩下的芝麻糊,好吧?”
说完自己就先乐出声来,徐相悦忍不住跟着他笑抬手摸摸他的脸,想了想,又踮起脚亲亲他的唇。
下一秒,就被他扑进沙发里。
第77章 第七十七章(二合一)有些后知后觉的……
节前最后一个可以休息的周末,闻度开车和徐相悦去了那个据说要开四个小时车才能吃到的农庄。
其实也不偏僻,就在村子的入口处,正对着一条河,一片平房掩映在树林里,屋后就是果园和鱼塘,闻度坐下就先退纸巾,然后要了一只走地鸡,老板立刻去抓了一只活的过来。
让他们看鸡脚上的脚环,叼着烟道:“我也不怕跟你们讲实话,我这里的鸡都是两三个月才买来,然后在果园里再散养两三个月的,也是吃了几个月玉米粒和剩菜剩饭的,喏,脚环上就有日期的。”
这样养出来的鸡固然不如一出生就漫山遍野的跑着长大的鸡肉质紧实,但也比养鸡场里一个多月就出栏的速成鸡好得多了,说一句走地鸡也不算撒谎。
闻度拜托老板只做一半,剩下一半他要打包带回去晚上煮鸡粥,老板还犹豫:“这样不太新鲜了喔。”
“天气冷还好了,吃完饭回去我就处理了它。”闻度笑着应道。
闻度又点了罗氏虾、白贝和脆肉鲩,都是和鸡肉一样用来蒸桑拿的,另外听说这里的烧鹅也不错,就要了半只。
他还特地交代:“鹅腿不要切块,一整只上来就好。”
最后要一份加鸡蛋的干炒牛河作为主食。
下了单,很快锅就端了上来,汤锅里还有虫草花和玉米段,飘着几颗枸杞,阿姨在锅上放好蒸架,开了小火就走了。
紧接着就是上菜,徐相悦看到有生菜有丝瓜有腐竹,咦了声,问闻度:“我刚才怎么没听到你说要生菜?丝瓜是做什么用的?”
没等闻度回答,上菜的小哥就解释道:“这些是随汤底赠送的咯,丝瓜和腐竹是垫底用的,生菜是等下吃完肉喝汤的时候涮的。”
徐相悦恍然大悟,看着他在蒸架上放了一张荷叶,接着把丝瓜一片片摆上去,连忙举起筷子帮忙,摆好丝瓜之后,用白贝在蒸架边缘围了一圈。
肉都上来以后,老板恰好路过,很热心地过来帮他们下肉,说要先吃鸡肉,“一定要蒸五分钟哈,先吃肉,再吃丝瓜,最后吃白贝,国家规定来的哈。”
徐相悦被这话逗笑,看到送烧鹅来了,就将桌上的菜盘都挪一下,空出位置来。
烧鹅油亮亮的,红**人得很,闻度先把鹅腿夹到她碗里,跟帮忙的老板道了声谢 。
老板笑呵呵地说不用,让他们一定要等候五分钟再揭锅盖,就叼着烟走了。
等他走了,徐相悦才跟闻度小声道:“哇,老板戴的金劳哦。”
闻度忍俊不禁,好家伙,看半天关注点原来在这里。
“快吃你的鹅腿吧。”顿了顿,他又说,“你想的话我也给你弄一块,你带着去上班。”
徐相悦嘴角一抽:“……隔天我就会被纪检请去喝茶,盘问我的大金表哪里来的,是不是收了病人的贿赂。”
“这是哪个脑子不好使的,居然去贿赂你一个小卡拉米?”闻度很惊讶,“图什么呀?”
徐相悦:“……”虽然难听,但确实是事实呢:)
她哼了声,狠狠咬了一口烧鹅腿,皮都烧得脆了,一口下去,最后一点油脂随着皮肉被扯出来,香气瞬间变浓。
“烧鹅好吃。”她的注意力被转移了,示意闻度也吃。
闻度刚夹了一块,就发现时间到了,赶紧把烧鹅肉塞进嘴里,有些手忙脚乱地揭开锅盖。
徐相悦一边嚼嚼嚼,一边点评:“上学的时候都未必有这么认真遵守规章制度。”
按照老板说的“国家规定”,要先吃鸡肉,鸡肉是用虫草花和调料事先腌制过的,蒸了五分钟,口感嫩得恰到好处,皮是脆的,一点都不腻,肉也油油润润,新鲜鸡肉的鲜甜味非常突出,是那种容城人常说的鸡肉应该有的味道。
吃的时候还要蘸店里自己配的姜葱辣酱,味道一下就丰富起来,完全不算清淡。
垫肉的丝瓜吸收了肉的香味,吃起来也很好,白贝一个个都张开了口,要小心一点夹起来,否则里面那一点味道最鲜的汁水就会洒出来浪费掉了。
接着是蒜蓉罗氏虾,下面垫着粉丝,虾肉很弹,完全能吃出它肯定是新鲜的,后面的脆肉鲩更不用说,徐相悦一吃一个不吱声,吃完一道菜等下一道菜蒸好的空当里,她就吃烧鹅吃干炒牛河,反正嘴巴一直没停过。
菜都吃完了,就把蒸架拿开,把生菜涮进锅里,锅里的汤都已经变成金黄色的了,飘浮一层薄薄的油花,生菜一下去立刻就被吸走了,汤色显得更加诱人。
闻度吃饭一直是慢条斯理的,吃两口看看她,再吃两口再看看她,觉得自己可太爱看她吃饭了。
比他看过的最下饭的吃播视频都要下饭。
等吃完一看账单,六百多快七百,俩人还觉得很合算,徐相悦说:“好吃,在市里六七百吃不到这么好品质的一桌菜,没有一个是踩雷的,连蘸料都这么恰到好处的合适。”
闻度点点头,很赞同她的话,“而且他们这里停车不收钱诶,赚了。”
“自己家门口收什么钱。”徐相悦嘴角一抽,“他今天说收停车费,明天就能少一半客人,后天就能倒闭,你信不信?”
闻度失笑,虽说这话有点夸张,但也不算错,容城人都这样,上千块一顿的饭菜说吃就吃,吃完还觉得划算,但两块钱一盒的纸巾坚决不能要,太特么贵了呀!
他说起以前一件趣事:“有次我们去吃饭,要用纸,我看旁边有就顺手用了,拆了才发现是饭店的,坐下的时候忘了退,没办法,拆都拆了,只能结账,这事就被小鱼她们念了整整一年,那以后我每次去外面吃饭,坐下第一件事就是叫服务员退纸巾。”
徐相悦听了忍俊不禁,安慰他说:“其实两块也还好啦。”
顿了顿,想起来别的事,话音一转就问:“你年夜饭怎么吃?自己在家吃,还是跟小禾她们?”
这话题转得真够突兀的,闻度眨眨眼,先是说了句:“我想去你家吃,行不行?”
“……不行。”徐相悦无语地横他一眼,说是,“我舍不得看你挨我爸的打。”
闻度一噎:“……那你人还怪好的,我真感动。”
顿了顿,他说:“按照往年惯例,我应该是跟小禾她们一起吃年夜饭的。”
他停下来,扭头看一眼徐相悦,见她神色如常,才继续说:“今年池鹤哥回来了,就多了一个人……”
说到这里又卡住了,徐相悦这才抬头白他一眼,没好气道:“想说什么你直接说,别吞吞吐吐的。”
闻度笑笑,嗯了声,像是斟酌说辞似的沉默了一会儿才直接说:“我不想你不高兴,只是一顿饭而已,不是非要跟别人一起吃才能吃得下的,但因为这样让你不开心,就很不划算。”
他说这话的时候,徐相悦一直侧头认真看着他,在心里揣摩他的每一寸表情。
是坦荡的,也是真诚的,她能感觉到,他完全是发自内心的这样认为。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本质就是一场利息互换。”
徐相悦不记得自己从哪儿看到过这样一句话,随着年岁增长,她越来越发现不管把这句话放到什么关系上,只要是人和人之间的,竟然都适用。
所以她该互换给闻度什么呢?
她歪了歪头,笑笑:“可是往年都这么过的,今年不去,你就得一个人吃年夜饭了,虽然我确实不同意你和异性朋友过从甚密,但正常来往还是可以的,况且……”
说到这里,她看了眼闻度,看见他微抿的嘴唇透露着紧张,心里不由得一软。
连声音都变得柔和许多:“我也不想你过年孤零零的。”
闻度听了这话,嘴角一翘就笑起来,他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必说。
于是点点头,“我吃完饭就回了。”
顿了顿,又说:“回你那儿。”
徐相悦沉默两秒,说了句随你,便低头玩手机了。
这个话题就这样结束,很快俩人又聊起别的,正好谢温玉发信息让徐相悦哪天有空去她那儿拿年货。
闻度就问她:“你过年是奶奶家住几天,妈妈家住几天?”
“不啊,年初二去吃顿饭就可以了。”徐相悦回答道,又调侃自己,“我也是小小年纪就学会什么是初二回娘家了。”
闻度失笑,伸手揉揉她脑袋。
接着说:“过两天我要去山上,还要帮你挂许愿签吗,还是上次那个心愿?”
徐相悦立刻应好。
回到市里天都黑了,鉴于中午吃过了大餐,家人决定晚上吃得清淡点。
周末的超市里人头攒动,也早就开始年货促销,随处可见和过年相关的一切东西,中国结、红灯笼,到处都是红色,最经典的还有超市里的音乐。
徐相悦一边走,一边忍不住跟着哼“恭喜你发财”,然后跟闻度感慨:“华仔的歌声一响,我就知道是过年了。”
闻度失笑,伸手握住她左手,把人往自己身边带,嘱咐她走路小心一点。
话音刚落,就看见有横冲直撞的小孩撞在人身上,被反弹摔了个屁股蹲,家长冲上来道歉揍孩子一条龙,欢快喜庆的音乐声里瞬间多了一道撕心裂肺的哭腔。
……更、更有过年的味道了!
徐相悦和闻度不约而同地驻足,看得津津有味,直到小孩被家长提着衣领揪走以后,才扭头相视一笑,继续往前逛。
早上八点半,超市里开始每天的打折促销,各种肉类和海鲜、蔬菜、点心,都有一部分被贴上了打折标签。
“走走走,捡便宜去。”徐相悦兴致勃勃,她都好多年没参与过这种活动了,面对蜂拥而至的抢购大军,只会发出一声惊叹,“好多人啊!”
闻度忍俊不禁,问她:“去挤吗?”
徐相悦眨眨眼:“来都来了……”
话音未落,就被闻度拉着钻进了人群,她紧跟在闻度身后,身体被人群挤得几乎完全贴在他的身上,突然就有些恐惧起来。
不会发生什么踩踏事故吧啊啊啊!
“……我后悔了,咱们不该进来的。”她嘟囔着往闻度那边靠了一下,把脸埋在他胳膊上。
“那我们现在出去,人确实多了点。”闻度握紧她的手腕,努力转身把她往外带,往回走的时候刚好路过生鲜柜,看到有虾,就伸长胳膊拿了一盒,说,“明天咱们吃油焖大虾。”
徐相悦胡乱点头,脸贴着他胳膊挤出了人群。
等走到人群之外,周围的空气立刻流畅起来,她才觉得心里那股突如其来的对人潮的恐惧慢慢褪去。
“好吓人。”她把脸埋在他胳膊上,闻到他身上还有些陌生的淡淡麝香香气,是她前天刚送给他的香水的味道。
那瓶香水是很浓烈的木质香,前调有些冲,闻着有些发苦,像是带着一点中药材的味道,散开之后可以闻到很淡很柔和的花香,官方的说法是玫瑰精油的味道,但徐相悦觉得像陈皮,从前调过渡来的苦感在这里变成清冽的凉意,很快就变成很明显的由麝香带来的暖融尾调。
徐相悦觉得这个尾调最适合闻度不过,他给她的感觉,永远都是体贴又温暖的,像一个在冬天里毛茸茸的大狗子。
老是黏黏糊糊得寸进尺,但其实很沉稳很可靠。
“打折嘛,大家都要抢的,我们去捡漏。”闻度安慰她,伸手把她揽进怀里,拍拍她的背。
他说着把徐相悦带到人群边缘的空柜子边,往
里一看,就见原本空荡荡的柜子里这时候多了好几盒牛肉。
“都是他们拿了又不要的。”闻度解释道,“抢的时候看都不看,拿到手再看,不是自己想要的就到处放了。”
“咱们要吗?”徐相悦好奇地问道。
闻度觉得有两盒牛肉看着还可以,就问她:“明天你想吃番茄炖牛肉,还是土豆炖牛肉?”
“番茄吧。”徐相悦应道。
于是闻度就把看中的两盒牛肉拿了,说:“捡漏结束,咱们走。”
“晚上!今晚吃什么啊?!”徐相悦傻眼了,连忙抓着他问道。
闻度扭头看着她,一脸认真:“……我改主意了,想回家点外卖,你呢?”
徐相悦顿时哈哈笑出声,晃晃他胳膊,“走走走,我们回家去。”
结账出了超市,仰头看见夜空被霓虹灯渲染得有些发红,身后还有喜庆热闹的歌声传来,徐相悦忍不住笑着叹口气。
“这一年过得可真够快的。”她扭头对闻度道。
闻度应了声是,揽住她的肩膀,歪头轻碰一下她的脑袋,笑着温声道:“但今年很好。”
徐相悦听懂了他的意思,抿着唇得意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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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前最后一个周五,是徐相悦他们科室的年会。
下午三点刚过,徐相悦从手术室回来,就问带的两个学生:“你们是现在下班,回去收拾打扮一下,直接去酒店,还是等下班了和我们一起过去呀?”
俩学生还没回答,夏知年就笑嘻嘻地调侃:“男孩子哪有这么麻烦,打扮什么啊,去吃饭又不是去相亲。”
“吃饭怎么了,万一呢?”徐相悦反驳道,“白大褂松垮垮的,多遮掩颜值,脱了白大褂说不定就真的和哪个姐姐妹妹看对眼了,有什么不可能的。”
她说着冲两个学生摆摆手,“你俩赶紧回去吧,洗把脸,一会儿精精神神的去。”
不管什么理由,只要能提前下班就是好事,于是俩学生迅速撤退,徐相悦把手术记录写完,坐在一旁含着糖果玩手机。
夏知年一边整病历一边跟她聊今年单位可能发什么年货,又聊家里准备了什么,说父母和岳父母今年都打算来容城过年,办公室里气氛相当轻松和谐。
想想也是,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有几天就过年了,此时不放松更待何时。
就连大家的口头禅也都变成了“年后再说”。
徐相悦身边的人里,将这一点表现得最明显的就是闻度。
前两天店里盘点,发现仓库里竟然还有两箱书没整理,闻度看一眼就说,算了,等过了年再弄吧。
同一天,编辑找他约稿,问他有没有时间,他说有是有,但快过年了,他不太想干活,再问他接下来有没有什么新书的打算,他就说等过了年再想。
要过年了,还真是一个超级好用的偷懒借口。
当时徐相悦就说,这多好的漫画素材,你就画你怎么“年后再说”呗。
这人这回没说过了年再说了,问就是这个话题具有时效性,真等过了年,就过时了。
还给她分析得头头是道:“过了年再做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等这个动作,充分体现了打工人对过年的期盼,这是年味的重要组成部分!”
徐相悦眨眨眼,握着他的手催更,当晚就看到了这一段内容,看到评论区里有网友问怎么今天突然加更,才反应过来原来本周已经更新过了。
尤其是这人还在这条评论下回复:【因为X女士看不得我闲着,对我进行了严肃批评和催更[狗头]】
看到有人起哄让他细说批评和催更,徐相悦只想否认三连:)
“差不多到六点了,咱们是不是也该出发了?”
“几点开席啊?我就不去了,你们谁帮我把我俩学生带过去呗。”
“坐我车呗,一会儿我吃完饭就回来了,顺便把他们也带回来,刚好。”
耳边传来夏知年和值班同事的对话,徐相悦才反应过来,原来已经快六点了。
最后检查一遍写的病程,看看有没有最新回报的检查结果和医嘱是否需要调整,再去病房溜达一圈,回来刚刚好六点过五分。
“有要坐我车去的吗?”徐相悦一边解白大褂扣子,一边笑眯眯地问。
最后带了三个实习生一块儿过去,路上她们看到徐相悦车里的乐园周边,还兴冲冲地问她是不是七宝妈。
徐相悦听得一愣,等她们解释了才明白是什么意思,笑道:“我更喜欢唐老鸭和黛丝。”
“啊?车里……”学生有些惊讶,“看不出来诶。”
“这都是家属给买的。”徐相悦失笑,“那个时候其他朋友送了可琦安的玩偶,我很喜欢,所以他就买了这些,其实我们俩一个喜欢唐老鸭和黛丝,一个喜欢米奇和米妮。”
刚解释完,就听到几声不约而同的:“哇——”
一时失笑不已,没懂这个哇的点在哪儿,干脆从储物盒里翻出一盒闻度才补货的桃酥递给她们。
酒店离单位不算远,但正逢下班高峰,路上有点堵,到的时候都快七点了。
在门口碰见也是刚到的范思道他们,大家一起说笑着进门,看到下楼来接他们的护士。
听她吐槽说:“他们已经开始唱歌了,还没开始吃饭就醉了,我真是服气。”
范思道开玩笑说:“你去把他们的麦抢了啊,俗话说得好,打不过就加入。”
“是我不想吗?还不是因为抢不过!”
徐相悦忍不住笑出声来,安慰道:“没事,一会儿我帮你抢。”
话音刚落,电梯就停了,出来就看见夏知年从宴会厅门后探头出来,“耶?到啦?刚才还说要不要打电话问问你们到哪儿了呢。”
随着他的声音,一句“向天再借五百年”就飘了出来,徐相悦忍不住哇了声:“老唐又开始唱这首歌了。”
“他超爱。”下去接他们的护士接话道。
一行人进了宴会厅,看见服务员正在做最后的布置工作,护长在打电话,其他人有的在唱歌和围观唱歌,有的人就坐在桌边闲聊,反正看起来很热闹的样子。
徐相悦往人群里看了一眼,转头问范思道:“主任他们还没来吗?”
冯敏和汪清秋都不在,不知道是还没出发,还是在路上。
范思道耸耸肩,“好像下午13床这台不太对劲,可能情况不太好。”
徐相悦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叹口气:“那可就够呛了,我记得13床家里的经济条件不太好,这要真是癌,他们不会就放弃了吧?”
“不知道啊,那有什么办法,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范思道淡淡地应了句。
徐相悦想想也是,便笑着岔开了话题。
这样的病人见过太多了,他们连可怜都可怜不过来,在临床待得越久,就
越“麻木”。
他们找桌坐下,徐相悦一边是刚才一起过来的学生,另一边是夏知年,刚要说话,就看到闻度发来的信息,问她下班没有。
闻度:【是不是去吃大餐了[羡慕.jpg]】
闻度:【还是有单位好啊,有年会,有免费的饭吃[羡慕.jpg]】
徐相悦看到就起身往宴会厅里随便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他,说酒店是到了,但还没开台。
闻度下一秒就回复:【你发达了,你去吃大餐,留我一个人在家吃剩饭[委屈]】
还随过来一张豪华版方便面的照片,小锅里面条的影子若隐若现,上面铺满了肥牛、大虾、虾滑和蔬菜,徐相悦看得满头黑线。
旁边还有一杯应该是抹茶的绿色饮料。
这要是也能算剩饭,那她早上没吃完中午接着吃的半个三明治算什么,泔水吗:)
阿悦:【你让小禾以咖啡店的名义开一次年会,把你拉进去[微笑]】
阿悦:【或者你做主办一场,参与人员是你和小李,人再少,只要是老板请的,就算年会[微笑]】
闻度:【我们家阿悦好聪明[点赞]】
闻度:【明天下午就请小李吃下午茶,就点隔壁奶茶店的[认真.jpg]】
徐相悦失笑,分享了酒店链接给他,让他一会儿到这儿来接她。
这种热闹的氛围,一点酒都不沾总觉得有些可惜。
可是喝了酒,哪怕只有一滴,也不能开车。
闻度说知道了,又嘱咐她能不喝酒还是不喝酒,但却没有再看到回复了。
徐相悦这边已经到了开席时间,冯敏来了,汪清秋没来,说13床的快速病理结果不好,病人家属知道以后都要崩溃了,汪清秋还要忙着安抚他,以及解释病情,恐怕要比较久的时间,索性就不来了。
护长就说那不等了,咱们开席。
这边服务员开始上菜,那头冯敏拿了麦开始讲话,无非是这一年科室发生了什么,走了什么新变化,还有对新一年的展望之类,全程不超过十五分钟。
话讲完了,菜也上齐了,夏知年拿了瓶红酒,问徐相悦要不要来一点。
“一杯就行。”徐相悦点点头,拿过杯子。
菜没有什么稀奇的创新菜,都是很传统的姜葱鸡、烧鹅、红烧乳鸽之类的经典菜式,味道也在及格线上,四平八稳的水平,大家吃得都很安心。
外科男医生多,烟酒俱全的也多,吃到一半已然成了酒局,范思道他们拿啤酒当水喝,一杯接一杯的,说话声音也越来越大,一个二个脸色都变红起来。
徐相悦先是埋头一顿吃菜,吃到半饱了,才被同事拉着去给冯敏他们敬酒。
实在太熟,她都还没说什么客气话,冯敏就先嘱咐她:“少喝点,喝醉了明天头痛你就老实了。”
接着又是:“你那个17床,好像医保要超了,你留意一下,差不多就赶紧让他出院。”
最后问她:“你上次投的那篇论文有回音没有?”
徐相悦:“……”
就说敬酒文化是个糟粕!谁家好人还没开始捧领导臭脚,就先被问一顿工作啊?!
她赶紧应道:“知道了。会注意的,我明天看看。还没回复呢,可能也要等过了年再说吧。”
应完赶紧开溜,她宁可去听夏知年他们鬼哭狼嚎。
夏知年因为还要回去上班,所以保持住了滴酒不沾,见她回来,先问她唱不唱歌,被她婉拒后才问:“老冯跟你说什么了?”
“……问我的论文有消息没有。”徐相悦忍不住闭了闭眼,吐槽道,“真是魔鬼。”
夏知年嘿嘿笑了声,声音再次压低:“你没问他咱们聘主治的事啊?”
“现在问能问出什么来?”徐相悦啧了声,“人那么多,谁跟你掏心窝子。”
说得也是,夏知年又笑了一下,那杯葡萄汁跟她碰碰杯。
差不多八点四十左右,夏知年带着两个几天值班的学生就先撤了,徐相悦这时已经被同事拉上了游戏桌。
他们问酒店服务员要了色盅,玩猜大小,输的人要么唱歌要么喝酒,倒也不搞什么真心话大冒险之类。
有人抗议,说:“明知道我五音不全!针对我是吧?!”
“那你跳舞也行。”发起活动的同事立刻道。
徐相悦一开始运气不错,连赢好几把,结果好事也不过三,后面渐渐失手,起初她还选唱歌,后来觉得唱歌太累了,于是选择喝酒。
等到大家开始散场,她已经喝了四五杯了,闻度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她正蹲在酒店门口的台阶上,满脸茫然到甚至是呆滞的表情。
“喝酒了?”他同冯敏他们打了声招呼,弯腰去看徐相悦,问她,“还能不能认出我是谁?”
徐相悦没搭理他,只给了他一个白眼。
大家好笑地调侃了他们俩几句,这才催他们赶紧回去了,别在外面吹风。
一路倒是平安无事,闻度甚至还和徐相悦聊了好一会儿他们年会的事,打听他们玩了什么游戏。
徐相悦也不困,开了店车窗散酒气,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闻度提着心,时刻注意她的动静,直到回到家。
进门的时候,徐相悦还说:“我有点想喝你调的酒了,可以给我来一杯吗?”
闻度一愣:“……现在?”
“现在。”徐相悦大方承认,“有点酒瘾犯了。”
闻度想了想,说:“我用可利甜给你调杯牛奶怎么样?”
徐相悦说也行,跟着他去厨房,发现这玩意做起来贼简单,就是把可利甜加入鲜奶里面,搅拌均匀就好了。
“……这么简单?我也会啊,下次我来!”徐相悦接过杯子,抿了一口,觉得味道还不错。
闻度见状干脆自己也来了一杯,俩人在落地窗边一边喝奶一边看了会儿夜景。
之后洗漱的洗漱,收拾房子卫生的收拾卫生,一切如常,直到最后洗澡的徐相悦出来,从背后一把将闻度抱住,把脸埋在他的背上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声。
闻度正在弯腰收拾茶几,被她的动作惊了一下,连忙放下东西转身抱住她。
这才发现她闭着眼,满脸通红,脸色红艳艳的,摸一下,手指到手心都是烫的。
他愣了愣,反应过来后有些哭笑不得:“酒劲上来了是吧?”
这可真够延迟上头的,估计还是被浴室的温度给刺激的。
徐相悦含糊地嗯了声,睁开眼,透过迷蒙的水光看他的脸,只觉虚化得厉害,朦朦胧胧的,看上去很好吃。
他身上也好闻,有一股清爽的青草香,像刚刚下过雨的午后,空气最清新那段时间。
又带着一股潮湿的水汽,让她不由自主地想靠近。
闻度都没来得及问她要不要喝醒酒汤,就被她仰头堵住了嘴,她罕有的主动让他错愕。
更让他有些措手不及的,是徐相悦和平时判若两人的动作。
她搂着他的脖颈,很主动地伸出舌头,用舌尖去撬他的嘴唇,动作有一点点笨拙,显得有些慌乱。
闻度哭笑不得,赶紧张开嘴,她便急急忙忙地闯进去,牙齿咬到他的舌尖,疼得他呼吸都顿住了。
随即才有些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徐相悦是在学他。
这动作和步骤,和他平时吻她的时候,不能说好无差别,但也相去不远。
闻度一下就心软起来,将她稳稳抱在怀里,决定将主动权全都交给她。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二合一)被爱的人会享福……
对于男女之间如何亲密这件事,徐相悦所有的经验都来自于闻度。
他是她唯一的老师,也是唯一的学习榜样,唯一的实验对象,所以也就没法做对照实验,只能凭借自己的理解和本能,在她能触碰到的范围内横冲直撞。
她学着闻度以往对自己做的那样,用舌尖去勾搭他的,想像他那样让两个舌尖绕着圈跳舞,却发现自己做不到。
太难了,闻度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动作,她怎么都做不好,总觉
得像用左手夹菜一样,大脑根本无法驯服肢体做出想要的动作。
更别提可以做得流畅娴熟。
可是……他可以的事,我怎么能不可以?!
徐相悦的胜负欲一下就上来了,并且开始熊熊燃烧,她搂着闻度的脖颈,凭着本能伸着舌尖使劲往里凑,就像拉绳子的时候,只拉前头一点点总容易脱手,但往前一点,拉住得多一点,就稳当多了。
她以为现在也一样,不勾搭你舌尖了,勾搭你整条舌头总可以吧?
可是事实却并非如此,她的舌尖舔舐着闻度的舌面,牙齿还因为动作的不熟练咬到了他的舌尖,还有嘴唇,磕磕碰碰的,他不仅觉得自己的嘴巴疼,还有点恶心。
很难不恶心,就像刷牙的时候被牙刷捅了一下喉咙:)
那种难言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地吞咽起来,喉结迅速地上下滑动着,他不敢再配合了,试图用转头的动作挣开徐相悦。
但完全不行,徐相悦整个人紧紧贴在他怀里,家人之间一点空隙都没有,以往会让他心猿意马的姿势,此刻他只觉哭笑不得。
他想叫她的名字,可发出的却是两声:“唔唔……”
算了,不能指望一个正沉醉上头的人突然清醒,人还是得自救,闻度心里苦哈哈地想,果然不能把一件事主动权全都交给另一个人,那样只会让自己陷入不适的境地。
他抱着徐相悦的腰,将她轻轻往上举了起来。
脚底凌空的感觉让徐相悦惊了一下,下意识往他怀里一靠,更加用力抱住他的脖颈,就像在船舷边的人会下意识抓住栏杆一样。
察觉到她的不安,闻度立刻停下动作。
等了一会儿,他还是将她放了下来,然后一面应付她的亲吻,渐渐反被动为主动,引导着她的舌尖,让她的舌尖往外退了一点,为自己争得些许喘息的空间。
一面搂着她的腰,倒退着,一步一步向她卧室的方向挪动。
“嘭——”
卧室的门开了,他也被徐相悦一下撞在了门上,这下更是无路可退,像被逼到了墙角。
其实是徐相悦回过神来了,发现他带着她回了自己的房间,觉得这人是要趁人之危,顿时就有些恼了。
不仅如此,她还发现自己的主动权正在丧失,舌尖已经被他推着到了他的唇边,再后退一点,就又要变成平时的局面。
变回她苦苦承受他的侵略和索取的局面,她不愿意。
为了阻止闻度越线跑到她的口腔里来,徐相悦干脆把他按在门板上,甩开他的舌尖,往一旁他的腮肉舔去,使劲戳,左一下又一下,毫无规律,随心所欲。
闻度这还有什么看不懂的,顿时哭笑不得,干脆捏着她的耳朵把人从自己脸上拉开:“……阿悦,等、等一下!”
徐相悦赌气,根本不理会他,只一味往他脸上贴。
像个闹脾气的小孩,闻度不知道她怎么好好的就恼了,但不妨碍他觉得她好玩。
他搂着她的腰,继续往屋里挪,离开门板后,他习惯性地伸手关上了门。
听到关门的声音,徐相悦的动作顿住了,正犹豫用什么方式让他出去,是委婉一点,还是直接打出去……
还没想好,人就被闻度扑倒在了床上,床垫受到冲击,将她轻轻弹了起来。
“你……”
她恼怒的话刚开了个头,就听闻度问她:“怎么突然不高兴了?”
徐相悦神色一顿,抬了一下眼,和罩在她上方挡住了大半灯光的男人四目相对,看清他眼里温和的关切那一刻,突然就觉得有些莫名的委屈。
但又不愿意承认,于是咬咬嘴唇别过头去,“……我没有。”
“你有。”闻度一手撑在床垫上,一手抬起去扳她的脸,一定要和她四目相对,“我感觉到了。”
声音虽然温和,但充满了笃定:“你亲我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你有一点生气。”
说到这里顿了顿,意思意思地问了一下:“是不是?”
徐相悦抿着唇不吱声,不承认,但也不否认。
闻度见状便低头亲了亲她的鼻尖,伸手勾着她腰,同时自己往旁边一歪,躺下的同时将她翻了个身,抱到了自己身上。
这套动作流畅熟稔,像是已经做过许多次,甚至给人一种行云流水的感觉。
徐相悦立刻就扁扁嘴。
被她清凌凌的目光看着,闻度只觉得心里发软,他捏捏她的脸,问道:“怎么了嘛,刚才还好好的,亲得很起劲的,怎么这就不高兴了?是不是我哪里没有表现好,所以你觉得不痛快了?”
徐相悦眨眨眼,嘴唇翕动了两下,甚至还做了个深呼吸,才从鼻孔哼出一声来。
“你动作好熟练,就是亲的时候……”她咕哝了一句,还努努嘴,“这么会,不会是找别人练习去了吧?”
闻度闻言先是一愣,旋即哭笑不得,好家伙,这是怎么想到那里去的?!
“不是,当然不是了。”他这才知道她为什么不高兴,合着是怀疑他干了坏事,“我的练习对象只有你啊,你仔细想想,我以前是不是也跟你刚才那样?还差点咬过你,还不小心把你嘴唇咬破过,但是次数多了,熟练了,就好了啊。”
“我熟能生巧明明就是你陪我练习的,哪有什么别人,除非你精神分裂,平时跟我亲亲的大阿悦,现在亲亲我的是小阿悦。”
他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笑了一会儿,又亲昵地揪一下她的鼻尖,揶揄道:“你以为是上学的时候啊,我跟你说我都不复习不预习,结果背地里偷偷努力,熬夜学到两三点?”
徐相悦被他这话说得脸上一热。
可虽然知道自己的怀疑没有理由,她还是嘴硬:“那怎么了,有的男的,出去买个东西的功夫,还能溜去酒店消费一次呢,半个小时都够来两回了!”
要是她目光不那么飘忽闪烁,这番话应当更显底气。
闻度被她说得又好气又好笑,还没想好怎么反驳,就先抬手一巴掌打在她屁股上。
徐相悦一惊,眼睛倏地一瞪:“……你居然敢打我?!”
“我还敢咬你呢。”闻度立刻怼回去,按着她的后脖颈把人按到跟前,张口就咬在她脸蛋上,语气恨恨,“叫你乱说话,看不起谁呢……”
说着声音又低下去:“你给我等着,早晚要你好看。”
他这么一说,徐相悦总算想起来了,嘿,她第三针疫苗还没打!
护身符还在,这人不会动她的!
她立刻又高兴了,伸手戳戳他胸口,抬头亲了亲他的下巴。
闻度觉着她好像有点求饶的意思,立刻就把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下巴一收,就衔住了她的唇。
大概是因为此刻女上男下的姿势使然,徐相悦再一次取得了主动权,她轻而易举地再一次钻进他的口中。
动作依旧不熟练,但闻度却觉得,她好像很认真。
认认真真地吻着他的唇,迎上他舌尖时先是点一下,像在询问他的许可,等他呼吸顿了顿,发出嗯的一声,她才真的缠上来。
和刚才横冲直撞的风格截然相反,闻度觉得她可爱极了,根本找不出合适的词语来形容他心里此刻高涨的喜悦,和对她的喜爱。
怎么会有人这么可爱的,闻度抱着她,像是抱着最最最喜欢的宝贝,觉得心里最后一块拼图都严丝合缝的完整了。
徐相悦有自己的节奏,会在他以为刚才的小波折已经彻底成为过去,最陶醉的时候,突然离开他的舌尖,迅速向外撤退。
走的时候还含着他的下唇轻轻嘬了一下,甚至带着挑逗意味地用舌尖轻轻一舔。
本来她突然跑掉,就够让闻度发懵的了,还来这么一出,他除了茫然,就只剩浑身发麻到加重的呼吸。
徐相悦学着他平时对自己那样,从他的下巴吻到脖颈,在他的喉结上停留半晌,逗弄着他不停上下滑动的喉结,用嘴唇去贴他的大动脉,甚至侧耳认真地听着每一次搏动。
然后是锁骨,她笨拙地将他睡衣最上端的那颗纽扣解开,急急忙忙将脸埋在他胸前,手也从他的衣摆钻了进去,停留在他的小腹上……
闻度被她这一串操作搞得人都快没了,浑身血脉偾张,紧绷得难受,呼吸时也觉得周围的空气黏滞稠热,让人呼吸难以顺畅……
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的时候,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叹息,接着是徐相悦有些懊恼的声音:“好累啊,不亲了不亲了。”
伴随这一句话,闻度觉得自己怀里一空。
紧接着是一句:“晚安。”
闻度:“……”
不是,你就这么把我晾在这儿了?就不管我了?你这跟渣女有什么区别?!!
他低头看一眼自己衣衫不整,甚至下腹还有明显凸起的模样,忍不住额头青筋直跳。
好好好,他算是知道为什么这个人刚才这么主动了,合着就是为了这一刻!
可真够能忍的,铺垫得也真够多的,他们写小说的一般管这种情况叫草灰蛇线,伏脉千里:)
他
躺在徐相悦身边的另办张床上,无语地瞪着天花板看了半晌,越想越气不过。
他干脆伸手去推徐相悦,却只推到被子,一动不动的。
再抬头伸脸过去一看,好家伙,人家都睡着啦!
闻度:“……”渣女!!!
他气得干脆爬起来,伸手要去捏徐相悦的鼻子,我睡不着你也不许睡!
可手指刚碰到她的鼻尖,又突然定住了,怎么也用不上劲。
最后也只是无奈地戳了戳她的鼻尖,叹口气。
窸窸窣窣的被褥摩擦声响了几下,紧接着室内最后一抹光线也黯淡下去,周围彻底陷入黑暗。
闻度伸手将她拢进怀里,苦中作乐似的想,好歹她没有把他赶出去呢,也还行吧。
徐相悦是被闹钟叫醒的,睁眼看到一片漆黑,先是一愣,旋即叹口气。
这天是越来越冷了,她还要去上班,命怎么就那么苦哇!
头一歪就碰到了一处很有弹性的肌肉墙,她干脆伸手摸了一把。对于闻度出现在自己床上这件事,她接受得非常快。
想也知道,他已经能睡她的书房了,进卧室那不是迟早的事么,就是吧……
凭什么我要去上班,这人可以睡懒觉?
徐相悦干脆晃了晃这人,清清嗓子:“喂!快起来上厕所啊!要来不及了!”
其实早就听见闹钟响了的闻度:“……”
他咬咬后牙槽,一把将她按进怀里,用胡子去扎她,懒洋洋地说声早安。
徐相悦侧头躲开,用手心摩挲了一下他的下巴,感受着手心泛起的痒意,问他:“你今天没什么事吧?”
闻度想了想:“应该没有,家里卫生都搞完了,天气预报说今天是晴天,我把你的四件套换了吧?大衣要不要送去干洗?”
徐相悦应了声好,说:“既然这样,你帮我跑个腿呗?午饭就不要去给我送了,我点外卖。”
“什么事?”闻度嗯了声问道,凑近前去在她颈窝里贴着,亲了一下。
“去我妈那儿帮我拿点年货回来,我一会儿跟她说。”徐相悦抱着他的肩膀,仰起头看向天花板,意识逐渐清明,“就是你去做体检那儿,她今天也上班。”
闻度应好,问她要给谢温玉带什么,徐相悦说书房有个箱子,让他顺便带过去。
聊了一会儿今天要做的事,这才真的起来,徐相悦去洗漱,闻度去给她准备早餐。
恰巴塔面包热好,在中间划开一刀,放进煎好的荷包蛋和培根,再加一片生菜,最后用保鲜膜包起来,用保鲜袋装好。
咖啡机萃取出浓缩咖啡液,蒸汽棒将鲜奶打出细腻的奶泡,二者在保温杯里混合,就是一杯醇香的热拿铁。
徐相悦洗漱完梳好头,早餐也准备好了,闻度送她到门口,扶着门看她进了电梯,才转身关门回屋。
看见玄关柜上花瓶里的玫瑰花已经开始枯萎了,今日待办事项便再添一条:回来的时候别忘了带一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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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一点,闻度准时抵达归云医院容城分院的一楼大堂,刚要跟一楼的导诊打听谢温玉在几楼,徐相悦的信息就来了。
恰好是他需要的信息,看完他就直接上楼去找谢温玉的门诊。
随后看着诊室紧闭的木门叹口气,见门口还坐着两位女士,正好奇地看过来,他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乳腺外科……
虽然听徐相悦说过男的也会有乳腺问题,但日常生活里,多数人还是会对一个男人单独来乳腺外科觉得奇怪的吧?
他提着东西转身,往这层楼的休息区走,决定等等,反正病人肯定会看完的嘛。
徐相悦这时又发来信息,问他找到地方没有。
他如实回答说:【到了,但阿姨有病人,我在休息区这儿歇会儿,再等等吧。】
又说要帮徐相悦点外卖,徐相悦干脆让他把学生的也点上算了。
外卖刚点好,就听到谢温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先等会儿,我找找我们家孩子,让他先把年货拿回去。”
闻度连忙收起手机起身往回看,就见一身白大褂的谢温玉正提着几个箱子朝这边走过来。
“阿姨。”他赶紧打招呼,朝她迎过去。
谢温玉看着面前乖巧的年轻人,笑眯眯地诶了声,客气道:“麻烦你了。”
说着又意思意思地吐槽徐相悦:“这阿悦也真是的,我让她来,她让你来,搞的这层层外包真的是……”
闻度噙着笑静静地听着,一点没往心里去。
笑死,人家亲妈客气客气吐槽女儿两句而已,他要是敢当真,那就等着吧。
谢温玉继续道:“这是腊肠和砂糖橘,你给她拿回去,怎么处理我就不管你们了,这个是台灯,盒子里面有张购物卡,拆的时候别直接就把盒子扔了哈,还有这个,是她的新年礼物,是个包来着。”
她仔细介绍着每一样东西,闻度边听边点头。
等她说完了,才把自己带来的东西递过去,也像她那样解释道:“这是阿悦给您和叔叔还有妹妹准备的,有护肤品和营养品,这是我在路上买的点心和饮料,我和阿悦都觉得这家还不错,您也尝尝。”
谢温玉笑眯眯地应好,说还有病人,就不留他吃午饭了。
顿了顿,又说:“改天让阿悦带你上家来吃饭。”
这话才好听呢,闻度听了嘴角一扬,高兴地诶了声。
从谢温玉单位出来,闻度在附近的花店买了一束花,回到徐相悦住处已经是中午一点。
他把花泡水里醒着,将洗衣机里洗好的四件套拿出来晾上,煮了碗鸡汤云吞做午饭,吃完就再次出门去店里了。
下午什么事也没有,店里也没客人,想着有活也等过了年再做,所以不管是闻度这个老板,还是小李这个唯一的员工,都闲得很。
幸好还有一个黄咪可以作为他们的消遣对象,不至于真的闲到生虫。
闻度一边拿逗猫棒钓猫,一边跟小李商量:“过年这几天我们关门,它怎么办?”
“能跟我们回家吗?”小李趴在柜台上,看着猫思索一会儿,“要不一会儿试试?”
“试试你就逝世。”闻度吐槽道,“它要是能让人养在家里,就不会一直睡在店门口了。”
说的也是,小李叹气:“那就是也没办法送去宠物店寄养了。”
话音刚落,黄咪就抬眼乜了他一下,一副懒得跟他一般见识的大佬样。
闻度想了想,道:“算了,就让它在这儿吧,每天我来给它加点猫粮就行,反正它凉水也喝习惯了。”
说完放下逗猫棒,起身去收拾它的猫窝,先换了个厚点的挡风帘子,然后从里面掏出来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毛绒公仔。
“我靠,哪儿来的破烂?脏死了。”他嫌弃又无语地啧了声,准备将这个公仔扔了。
结果黄咪一见就着急了,急吼吼地冲过来,往他腿上一扑,嗷嗷叫起来,啊的特别大声,拖着个嗓音,一听就是在骂街。
闻度停下来,低头板起脸看它,“干什么,比谁大声啊?我声音大过你啊,所以我有理一点,这东西这么脏,万一有病毒怎么办,你是不是想抬高身价?”
黄咪瞪圆着眼望着他,胡须一颤一颤的,耳朵都压下来了,表情从生气慢慢变成委屈。
真神奇,它居然还是一只表情这么丰富的小猫。
闻度叹了口气,提着脏兮兮的来路不明的公仔出门,往自己的车走去。
黄咪立刻跟上,咪呜咪呜地在他身后叫唤着。
闻度没搭理它,直接开了车门,在车里翻了一会儿,拿出来一个长耳朵兔子的小玩偶,是之前某次和徐相悦出去吃饭,等位时在饭店旁边的娃娃机里抓的。
拿着东西,领着黄咪回到店门口,弯腰把兔子放到它跟前,问它:“要不要?”
黄咪抬头看看他,眨了一下眼,抬起爪子小心地碰了一下兔子,又抬头看看他:“……咪?”
“想玩就玩呗。”闻度直起腰,还拿
着旧玩偶的手往身后一背。
黄咪扒拉起兔子公仔来,左一下右一下,尾巴也左右左右很有规律地扫着地板,最后干脆把兔子叼到面前,按了一会儿就往地上一倒,四爪朝天将公仔举起来。
见它玩得这么投入,闻度觉得差不多了,就拿着旧的那个朝路边的垃圾桶走去。
“喵——”
身后传来一声猫叫,闻度回头,看见黄咪站在门边,守着新的兔子公仔看向他。
他挥挥手让它不要过来,“我用新的跟你换了,旧的是我的了。”
想了想,他在垃圾桶前面转了个弯,朝自己的车走去。
最后将这个脏兮兮的旧公仔扔进车尾箱装废品的纸箱里,回来之后郑重警告黄咪:“不准再去捡垃圾,你已经不是流浪猫了,不准把垃圾往家里带!听懂没有?”
说完弯腰用力揉揉它的猫猫头。
他在当天给徐相悦的信里提起这件事,吐槽说:【说它念旧,却对新的一眼沦陷,说它喜新厌旧,却偏偏很在意旧的去了哪里,估计在它眼里,这还是一次忍痛割爱的交换,看啊,铲屎的居然喜欢我的公仔,算了,让给他吧:)】
徐相悦看完忍不住一阵好笑,看完信再去看他下午给她发的视频和照片,总觉得黄咪一点都不像流浪过的样子,个子也比她第一次见时胖了很多,脸都圆了。
趴在地上眯着眼打瞌睡的样子悠闲又自在,让她想起那句已经烂大街的网络名言,“被爱会长出血肉”。
猫猫被爱就会长胖。
闻度听到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正在超市买东西,谢温玉给的东西里有一张价值两千块的购物卡,徐相悦不耐烦去超市,吩咐他去买东西。
还让他早点去,去晚了东西都没了,有钱也花不出去。
于是闻度午休起来后就出门了,出门时碰上徐相悦下夜班回来,听说他要去超市,她立刻就往旁边让,让他赶紧走。
“那阿悦被爱会变成什么样呢?”闻度一边笑,一边好奇地反问她。
徐相悦这会儿正躺在沙发上,怀里抱着抱枕,哼笑一声,跳过了他的问题,问他:“我一会儿可以拥有小区门口那家小吃店的炸串吗?我想吃炸香蕉。”
闻度笑着应了声好,没再追问她这个问题,只以为她是不好意思说。
“还有什么想吃的吗?”他接着问,“晚上想吃什么菜?”
“奶油大虾、咸蛋黄鸡翅、三文鱼蛋炒饭,还有西洋菜汤。”徐相悦报了几个菜名,然后还有,“我今晚还想喝一杯清爽点的鸡尾酒,可以吗?”
闻度立刻答应:“当然,我很快就回去。”
又嘱咐她别在沙发上睡着了,小心着凉,要躺就回房间去躺。
“你这么了解我呀。”徐相悦笑嘻嘻地应道。
顿了顿,她接着说了句:“被爱的人会享福。”
闻度先是一愣,旋即失笑,绕了那么大的弯子,原来都是在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他到了最后才听明白。
他轻叹口气,笑着应了声好,说了几句别的,这才挂断电话。
等他买完东西回到家,就见徐相悦正裹着毯子躺在沙发上玩手机,见他回来,她立刻从沙发上爬起来要去帮忙。
“不用你不用你,躺着吧。”闻度忙摆摆手,将东西拿到餐厅去。
接着提着取快递的小车出来,又下楼去了,半晌搬上来一小推车的米和油。
徐相悦这下躺不住了,赶紧爬起来去看他到底买了什么。
“怎么那么多米和油,超市没别的买了?”
“有啊,这不是得挑一定用得着的么,你回奶奶家的时候拿点回去,这个米吃着还不错,还有这个奶粉,我挑了老年奶粉,你给奶奶拿回去……”
他分着桌上的东西,什么是留在她这边的,什么是拿回去的,安排得一清二楚。
徐相悦一边听一边点头,问他:“那这几瓶茅台和虫草是哪儿来的?我妈那个购物卡……能买这么多东西?”
不是,归云医院这么富的吗?她现在跳槽来不来得及?!
闻度一噎,有点无语:“……这是我另外买的。”
徐相悦眨眨眼,看着他不说话,但疑惑明晃晃地写在了脸上。
“我给叔叔阿姨还有奶奶准备的年礼,你分一分,到时候带回去。”他有些无奈地解释道。
人是不去拜年,但年礼总不好不到吧?
“以我们的关系,我要是一点表示没有,会被说不礼貌的。”
听了他的解释,徐相悦就眨眨眼:“那我是不是也该……”
话说一半,她回过神来,猛地顿住。
闻度只有一个人了,她就算想送也送不出去,这时候也不该哪壶不开提哪壶,听起来像故意挖苦他似的。
闻度见她脸上随即露出懊悔和赧然来,不由得失笑,伸手揉揉她脑袋。
“行了,你收拾一下东西吧,我先去准备做饭。”
一直忙到天擦黑,徐相悦吃到了她点的几个菜,还得到了一杯叫帕洛玛的鸡尾酒,用龙舌兰做底,青柠汁和葡萄柚苏打水一起混合,喝起来是柑橘的酸甜感,到最后有一丢丢微苦,确实还挺清爽的。
闻度那一杯乌龙百利甜更简单,百利甜和乌龙茶按三七的比例一兑就是了。
徐相悦看着好奇,说:“我想试试你的。”
闻度就把酒杯递给她,她喝了一口,入口很顺滑,百利甜的甜味被稀释得恰到好处,变得清爽很多。
她把杯子递回去给他,想起来问:“那个……咱们班聚会,定时间了吗?”
“说是初四。”闻度点点头,“说是那天有空的人比较多。”
她哦了声,挖了一口三文鱼蛋炒饭,“我初四下夜班诶。”
闻度啊了声:“……那你去还是不去?”
“去呗。”徐相悦嚼嚼嚼,点点头,“你先去,我下夜班回来换个衣服就过去。”
闻度眉头一皱:“我等你回来再一起过去吧?”
正好他可以开车,不然回来还得开两辆车。
徐相悦看出他的顾虑,道:“到时候我打车过去就行了,你先去,万一有抢救我走不开,太晚了我就不过去了。”
按照国人对春节的重视,一般是不会轻易去医院的,如果在这个时候去了,那一定是因为实在顶不住了,不得不去。
所以过年期间值班,要么清清闲闲,要么收重病号。
徐相悦把这种情况解释给他听,最后说:“所以如果有抢救,很可能就去不了了,你要是等我,万一都去不了,怎么办?”
“……去不了就去不了,这同学聚会也不是非去不可吧?”闻度小声反驳道。
说实话,过了这么多年,同学一场积攒下来的情分早就稀薄到近乎于无了,所以如果真的错过了,他也不会觉得多可惜。
“你都先答应人家了。”徐相悦啧了声,“而且不是说这次李老师也会去吗?你去呗,看看她,毕竟李老师当年那么照顾我们。”
闻度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这之后过了几天,徐相悦又值了一天班,恰好是腊月二十九,年三十那天正好下夜班。
办公室里早就空荡荡的了,在冯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下,学生被提前放假,同事们也在查完房开完医嘱之后,纷纷提前撤退。
徐相悦忙完自己的事,冲今天值班的各位摆摆手:“大家明年再见,拜拜。”
第79章 第七十九章(二合一)新年快乐,今年……
大年三十是个大晴天,徐相悦走在路上甚至觉得有些热。
她楼上楼下来回走了三趟,才把要拿回去的东西给全都搬下楼,最后一趟时接到闻度的电话,问她下班没有。
“下了呀,你还在山上啊?”她反问道。
闻度嗯了声,应道:“正准备下山,今天人可不少。”
“明天人也不会少。”徐相悦应着,将东西塞进车后座,问他,“你明天还去寺里么?”
闻度嗯了声,听见她那头传来关车门的声音,便嘱
咐了一句:“开车小心。”
顿了顿,他继续道:“今天早上七点多的时候,咱们家出来那个路口,就是你经常买酱香饼那家店的门口,就发生了一起车祸,估计就近拉到你们医院去了。”
徐相悦一愣,想了想:“我回来的时候没看出来诶。”
“到你回来那会儿都过了多久了。”闻度失笑,“有什么痕迹都被打扫干净了。”
徐相悦想想也是,简单聊了几句就说要出发了,到家了再聊,这就把电话给挂了。
但挂断电话的下一刻,她就在朋友圈看到了急诊科的同事发的动态,提醒大家注意交通安全,虽然回家过年真的很急,但再急,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配图是早上的车祸现场,徐相悦看到了很熟悉的酱香饼饼店的红色招牌。
忍不住叹了口气,接下来面对堵车的情况也心平气和不少。
回到家已经中午了,进门就听见徐相亭在嚷嚷要玩游戏:“今天都过年了,让我玩玩吧!求求你们了!”
章澜缨觉得他烦,骂他:“下午再玩不行吗?今天是什么日子,平时不干活,今天也不干活,你是什么皇帝啊?别逼我在今天这么好的日子打你。”
被亲妈骂了一顿,徐相亭就老实了,扁扁嘴,接过装蒜的小篮子,从厨房出去客厅扒蒜。
出来就看见徐相悦进门,他立刻又高兴了,“妈!妈妈妈,我二姐回来咯!”
章澜缨立刻从厨房探头出来,笑眯眯地问:“阿悦回来啦,饿不饿啊,要先喝碗汤吗?”
“谢谢阿姨,一会儿再喝。”徐相悦摇摇头,接着问,“我爸呢?”
也没听见老太太的声音,是不是出去了?
“陪奶奶去做头发啦。”后面探头出来的叶晴光回答道,冲她眨眨眼,下巴轻轻朝她房间的方向点了点。
徐相悦意会地点点头,先放下东西,应付了几句徐相亭诸如放几天假啊明天能不能带他去看烟花之类的问题,就找机会溜进了叶晴光房间。
叶晴光的房间还跟以前一样,到处是东西,什么漫画书啦画册啦随处可见,她在书桌的电脑边看到一个白色的长方形纸盒。
上面还贴着一张便利贴,写着她的名字,意思是这是给她的新年礼物。
徐相悦立刻拆开,盒子里是一个香槟色的首饰盒,打开一看,是一条浅金色的项链,吊坠是方块形的,中间是一颗很干净的糖塔祖母绿,周围是细小的白钻,吊坠不大,但看起来做得非常精致。
恰好她的生日在五月,祖母绿是五月的生辰石。
她把礼物收下,去外面翻自己的包,把自己准备的首饰盒拿进去放在同一个位置,出来后问徐相亭:“你说的那个烟花是什么啊?在哪里放啊?”
“在金星广场啊,要预约的,姐你快预约。”徐相亭拿着个蒜头凑过来,说本来徐彬要预约的,但又要带老太太去做头发,索性就等晚上了。
他跟急急国王似的,“不过姐你回来了,人齐了,就约呗,万一名额没了,我们就去不成了。”
徐相悦说行吧,掏出手机,找到徐相亭说的推送,按照推文介绍的步骤,预约到了大年初一晚上的烟花汇演的门票。
约好以后将推文转发给闻度:【知道怎么做了吗?】
闻度一看就懂,发了个搓搓手的表情包过来,问她:【那是我去见你家里人,还是我们偷偷幽会啊?】
那种期待和兴奋就这样直扑徐相悦面门而来,让她忍不住嘴角一抽。
她突然就不太愿意让他如愿,想了半晌,想出来一个馊主意。
阿悦:【这个汇演没有安排具体座位,那就是进场以后各凭本事看能不能占到一个好位置的了,不如这样,我们也来碰一下运气吧,不要提前分享自己的位置给对方,然后看看到演出结束,我们会不会碰到彼此?如果碰到了,我们去吃宵夜的时候就带上你一起,怎么样?】
闻度:【???】
闻度:【……】
闻度:【[真有你的.jpg]】
他的无语真的震耳欲聋,徐相悦忍不住有些得意地笑起来。
得意的点在于,她知道这人一定会答应的,因为这件事足够幼稚,而且很有挑战性。
就想吧,去看烟花的人肯定很多,要是到时候真的能在完全没有事先沟通的情况下碰到,这说明什么?
闻度:【干了!要是这都能碰到,说明我们就是天生一对[哇]】
闻度:【而且运气很好,到时候我们去刮彩票吧!】
徐相悦耸耸肩,看吧,她就说这人一定会答应的啦。
闻度刚告诉她已经预约好了,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钥匙开门声,徐相悦立刻过去开门。
“哟,奶奶烫头啦?”她笑嘻嘻地往老太太头上看,看到她平时总是盘得整齐的白发做成很复古的卷发发型,看起来蓬松又有型,忍不住夸了句,“年轻了至少十岁,涂个口红就可以拍复古画报了。”
她好奇兮兮地打听:“多少钱?”
“六百哦。”老太太啧了声,“过年做头发就是会涨价,平时最多四百。”
徐相悦哈哈笑起来,听到已经进屋的徐彬问:“怎么这里有两瓶茅台啊,什么时候买的啊?”
“我带回来的。”她连忙停住笑声,回头应道,“还有一盒虫草,还有两袋米和两瓶核桃油。”
徐彬一听就愣了,看看茅台,再看看她,又看看茅台,再看看她,来来回回看了好几次之后,啧了声。
“怎么突然这么舍得?买彩票中奖了?”
米和油都正常,虫草也还行,补品嘛,但酒嘛……
“怎么可能,你看我像有那种运气的人吗?”徐相悦无语地撇撇嘴,走过去把东西都掏出来,“闻度买的,但我跟你说,虫草你可以多吃点,但是酒绝对不能多喝。”
说完她没等徐彬答应,就把酒提到厨房去,要交给章澜缨,“阿姨你看着他,他喝的每一口酒都要经过你批准哈。”
章澜缨正在清洗做发菜猪手的猪手,闻言就有点好笑地诶哟一声:“你爸真是有福气,你们姐妹俩的男朋友就把他一年到头的酒都给包了。”
徐相悦这才知道叶晴光的男朋友送的年礼也是茅台,一时忍不住好笑。
“我爸这要是在古代,根本当不成皇帝。”她揶揄说,“皇帝的饮食喜好怎么能让底下的人知道得这么清楚呢?吃菜都不能一盘夹超过三次,他居然敢让人家知道他爱喝酒!”
徐彬在外头择荷兰豆,听到这话就说:“谁家皇帝还要择荷兰豆啊?”
伴随他的话,厨房里响起一阵剧烈的噼里啪啦声,是叶晴光在炸扣肉。
厨房里锅碗瓢盆热闹得厉害,徐相悦看一下确实没自己能帮忙的地方,赶紧溜了。
中午吃得很简单,用做白切鸡的鸡汤下的河粉,里面还有生菜、蛋饺、排骨、罗氏虾之类的配菜。
吃完就要去春联和挥春,徐相悦提着春联站在梯子上,被徐彬指挥来指挥去,一会儿太上去了,一会儿有点歪,折腾半天才贴好。
到家里开始摆供桌,天就有点黑了,烧过香,供桌上的蒸鸡端下去,厨房很快传出来咚咚剁鸡的声音,章澜缨探头招呼:“阿悦,阿亭,过来帮忙端菜!”
姐弟俩赶紧过去帮忙,徐彬帮着摆碗筷,一道菜接一道菜上桌,九菜一汤摆得满满的,这叫十全十美。
老太太也不坐,举着手机在一旁拍视频,不仅拍全景,还要拍特写,忙得不亦乐乎。
新闻联播开始的时候,总算可以开始吃年夜饭了。
老太太举起手里的椰汁,笑眯眯地祝大家新年快乐,“今年阿悦和晴光都谈恋爱了,小伙子都不错,阿亭学习成绩也很稳定,你们俩都身体健康,我也还行,还去了老年大学见世面,总之这一年我们都过得很好啦,希望新的一年继续保持,饮
胜!”
杯子都碰到一起,白的黄的透明的液体在杯子晃动,灯光落在杯身上,亮晶晶的。
真是一转眼就到了可以喝酒的岁数,徐相悦失笑。
听到徐相亭问啤酒好不好喝,她就摇摇头:“苦的,不好喝。”
“我不信,不好喝你们还喝?等我十八岁生日,高低尝尝咸淡。”
少年人的声音里藏满了憧憬和笃定,让大人们忍俊不禁。
春晚开始没多久,饭就吃完了,一家人都在客厅里,人人手上一手机,一边闲话,一边给各路亲友发拜年信息。
徐相悦在好几个群和联系人之间来回切换,一会儿去抢冯敏发的红包,一会儿去看闻度给她发了什么。
闻度一整天都忙得很,上午去了寺里,中午回到家,还要做年夜饭,用他的话说是,至少做个白切鸡,不然爸妈吃什么?
下午要上香,要贴春联,家里门多,又只有他一个人,爬上爬下折腾很久才搞定。
他跟徐相悦许愿:【希望明年你能来帮我扶一下梯子。】
徐相悦一乐:【建议你不要希望,毕竟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明年过年还在我的住院总任期内,你满世界打听打听,谁家住院总过年能不值班的,你问问夏知年他今天怎么过的[狗头]】
闻度:“……”不用问,他看到了,是在办公室跟同事过的:)
看着他发过来的无语表情,徐相悦忍俊不禁,问他晚上和朋友们的聚会怎么样。
闻度:【四个人,十个菜,还有两个甜品,一会儿还得吃汤圆,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他发来的照片里她有份去参加聚餐时用过的大圆桌上,满满一桌菜,合照是关夏禾拍的,她离镜头最近,背后先是攀着她肩膀的祝余,然后是勾肩搭背的闻度和池鹤,他们的身后红灯笼亮着柔和的光。
尽管只有四个人,看上去也颇为热闹,很有过年的气氛。
闻度还另外给她拍了个草莓蛋糕的照片,说:【如果我们明天见上面了,蛋糕就是你的,如果没有,我就自己吃掉,一口都不留给你[微笑]】
徐相悦:“……”你幼不幼稚!
“来,领红包了哈!”章澜缨这时从房间出来,手里拿着几个红封。
徐相悦立刻就从葛优瘫的姿势坐直。
容城习俗,小孩只要没结婚,都可以领红包,年龄倒是不那么考虑的。
徐相悦喜滋滋地领了红包,又给老太太发了一个,再给徐相亭发一个,发完红包低头一看,闻度也给她发了一个。
就在这样你来我往之间时间过得飞快,眨眼就到了十一点,家里煮了汤圆,花生馅的,一人三个意思意思就行。
吃完还有十来分钟就到零点,闻度的视频通话在这时弹了过来,徐相悦连忙一面往房间走一面接通视频。
叶晴光紧随其后的也进了房间。
大人们看着两扇关起来的房门,都摇头笑笑。
视频接通,徐相悦先是听到对面传过来的春晚节目的声音,接着是关夏禾问:“不是,闻度你去哪儿啊?你走了麻将怎么办,三缺一啊!喂,大哥!”
然后是池鹤让她:“你别打扰人家,你一个人打两个人的也不是不行,可以把你的棉花娃抱出来占一个座。”
徐相悦忍俊不禁,想起她之前抱怨过的,他们原来三个人,连打麻将都开不起台。
她问闻度:“你打一半就跑,真的没事吗?”
“以前不打都没事,现在好歹还打了几轮呢。”闻度应道,在院子边蹲下,反问她,“你家打不打麻将?”
“今天不打,要各方面拜年啊。”徐相悦应道,“后面几天有的事时间可以打。”
家里人多就这点好,打麻将有人,“我妈那儿就不行,也是没人打的,除非她学生去了。”
聊了几句,从客厅传来电视里开始倒数的声音,徐相悦起身把门开了,声音立刻变得更加清晰。
“3,2,1,0!新年好!”
倒数结束,新的一年正式来临。
到这时,闻度才笑着说了句:“阿悦,新年好。”
“新年好。”徐相悦笑着应道,“希望你新的一年能顺顺利利。”
闻度应好,接着说:“今年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年,希望以后每一年都可以一起过。”
徐相悦的呼吸顿了顿,感觉他的话没说完,但她最后还是嗯了声:“看你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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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家里的习惯,大年初一这天徐相悦没睡懒觉,八点就起了,一家人要一起吃早餐。
新年第一顿必须是斋菜,家里吃罗汉斋配面条,章澜缨做的罗汉斋是纯素,有的人家会放蚝豉,取发财好市的意思,他们家是不放的。
冬菇、腐竹、发菜、木耳、胡萝卜、金针菇、粉丝……将近十种食材炒到一起,五颜六色的,看上去倒很好看。
徐相悦特地拿了个大碗,把斋菜和面条拌到一起,看起来菜比面还多,她还吃着很香,特别是听到蔬菜在口腔里发出脆生生的声音,觉得很有意思。
徐相亭吃得磨磨蹭蹭,徐彬就说他:“你能不能跟你姐学学,大口吃饭大口吃菜?不好好吃饭到时候长不高你就老实了。”
“姐,闻度哥多高?”徐相亭眼睛一转,凑过去跟徐相悦打听。
“184,185,咋啦?”徐相悦歪头看他一眼,“你要学就学齐全点,他不仅能吃饭,还会做饭,你学一下这个。”
徐相亭脖子一缩,转过头去问叶晴光,得到一模一样的回答,他就叹口气:“行吧,让老爸给我报个厨艺班。”
“你在家多帮你妈干活就什么都会了。”徐彬吐槽,“生活就是最好的老师。”
按照习俗,大年初一也不能动刀,加上前一天年夜饭剩了那么多菜,总得消灭掉。
于是年夜饭上基本没人动的白切鸡被重新加工了一下,成了炒鸡,又端了上桌。
徐相悦吃鸡胸肉的时候就很庆幸:“太好了,我初三值班,初四同学聚会,都可以不用吃鸡。”
这话逗得大家都笑起来,也是啊,逢年过节无鸡不成宴,好吃是好吃,可吃多了也怕。
不过听她说起要同学聚会,徐彬就问:“什么时候的同学,初中高中,还是大学?”
“高中。”徐相悦回答道,“有个去美国了的同学回来过年,说想跟大家见一面,还请了老师一起。”
徐彬哦了声,过了两分钟才说:“你高中时候那个班主任,姓李的,前年……我好像在医院见到过她。”
“……哪个医院?”徐相悦一愣,想起来确实听闻度说过,李老师前年病了一场,那之后就不带高三了。
徐彬想了
想,道:“中医院吧,离我们最近那个,省中医,前年你奶奶不是有一段时间要吃药调理吗,我陪她去复诊的时候见到的,不过当时也着急,都没跟她打招呼。”
前年老太太得过一次肺炎,那之后有段时间身体不太好,动不动就感冒,身体抵抗力肉眼可见的变差。
家里人觉得这样下去早晚出大事,于是找了中医院一位老教授帮她调理身体,早睡早起规律饮食,配合上运动,养了小半年这才好起来。
真没想到那时候他们就在中医院见过李老师了。
“怎么没听你们说过啊?”徐相悦觉得纳闷。
“你一个星期就回来那么一次,吃饭都来不及了,哪里记得这些事。”老太太应道。
徐彬也说:“那时候你毕业课题那么忙,回来有点时间就聊这个了,我们不记得说,就算说了你也没心思听。”
说到底那都是别人的事,顶多是唏嘘一句罢了。
徐相悦哦了声,接着问:“那知道李老师是怎么了吗?”
徐彬还是摇摇头,不过他说:“看着是有点憔悴,估计问题不小,她现在还带不带班?”
“带吧,我听闻度说是不带毕业班了。”徐相悦应道,剥了个砂糖橘。
“那应该也还行,都不影响正常工作了。”徐彬说了句,让徐相亭把游戏手柄给他一个。
老太太这时就问:“打不打麻将啊?上桌啊,阿悦去把麻将桌搭一下。”
叶晴光连忙提醒:“我们六点就要出发去看烟花了哦。”
烟花汇演八点开始,从他们家这边过去开车都要一个小时,再加上路上可能堵车,只会需要更多时间。
“打两圈嘛,现在才四点不到。”老太太拢一下披肩,招呼章澜缨一起上桌。
徐相悦和叶晴光也上桌,姐妹俩默契地给老太太喂牌,打了两圈,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赶紧催大家准备出发。
中午吃得太饱,连晚饭都懒得吃,说不如看完烟花直接去吃宵夜。
出门的时间,刚好是闻度发信息来问他们出没出发的时候。
徐相悦也没想太多,直接回了句:【马上就出发了。】
闻度收到回复,估算了一下他们家到广场的距离,看差不多了,也跟着出门。
最好的就是他跟他们在入场的时候就碰到。
但他今天幸运值没有那么高,直到烟花汇演快开始了,他也没见到徐相悦。
发信息去问,才知道他们临出门之前徐相亭突然肚子疼,去了趟厕所,等他的时候老太太又接到学生的电话,说后天要来拜访她,等她讲完电话,徐相亭从卫生间出来,已经都快五点半了。
他们是一边吐槽徐相亭懒人屎尿多,和叮嘱他厕所不要蹲太久,一边匆匆忙忙出门的。
闻度跟徐相悦一对抵达时间,发现自己是比他们早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到的,难怪没碰上。
闻度:【……我那个肠胃不争气的小舅子啊[啊.jpg]】
徐相悦看到这句话,差点没忍住大笑出声。但好笑归好笑,她不可能认他这句话哈。
阿悦:【谁是你小舅子,别乱认亲戚[嫌弃.jpg]】
聊了没一会儿,广场上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接着是一道经常看本地新闻的人很熟悉的声音:“各位市民朋友们,大家新年好……”
市长致辞,很短,两三分钟就结束了,讲的就是简单的拜年祝词,随后宣布烟花汇演正式开始。
据说烟花是请了国内很有名烟花公司来放的,应当是特地设计过的,开场就是新旧容城八景,那些从小听到大看到大的地标建筑和风景,在天空中以另一种形式出现在面前。
流光溢彩,恍若仙境。
璀璨的烟火点亮了夜空,也映红了每一个人的脸,惊呼赞叹声不绝于耳,人人都在举着手机甚至是相机,用镜头记录下这盛大又喜庆的景象。
“山河远阔,国泰民安”这句话出来的时候,徐相悦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拍了拍。
她愣了一下,以为自己挡住了后面的人,一面侧身一面疑惑地回头看。
闻度那张挂着兴奋和庆幸的笑脸立刻映入眼帘,烟火的光芒在他脸上落下忽明忽亮的光斑,看上去有些朦胧,又似乎比烟火更加璀璨。
“阿悦!”他低声叫她的名字,声音里压抑着兴奋。
引得一旁的徐家人都看了过来,徐彬还哦了声:“是小闻啊。”
徐相悦的脸突然就热了起来,不自觉地往围巾里缩了缩。
闻度连忙向他和章澜缨问好,然后跟老太太打招呼,老老实实地叫人:“奶奶好,打扰您看烟花了。”
“不耽误。”老太太笑眯眯地摇摇头,问他,“你和阿悦约好的啊?”
“没有没有。”闻度连忙摇头,“我知道阿悦也来了,但不知道在这个位置。”
老太太恍然大悟地哦一声:“懂了,心有灵犀是吧,这都能找到。”
闻度抿着唇笑起来,扭头去看徐相悦,见她把下半张脸都躲在围巾里,被火光映亮的脸上透着羞涩。
察觉他在看自己,徐相悦抬眼看过去,和他四目相对时看到他眼睛里倒映的簇簇烟花,感觉和他现在的情绪很搭。
“biu——嘭——”
天空中又燃起烟火,炸开时比之前更加绚烂,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投向天空,闻度便理所当然的留在了徐相悦身边。
在人群和夜色的遮掩里,他伸手勾住了徐相悦的手指,同时抬眼看向她的侧脸。
见她神色似乎很专注,但眼睛却分明往他这边侧了一点。
闻度顿时忍不住笑起来,好好好,偷看他是吧!
他抿着唇,往旁边挪了一步,手臂立刻就蹭到了徐相悦,她扭头看了过来,他也不吭声,只握着她的手塞进自己的面包服口袋里。
“冷不冷?”他低声问道。
徐相悦摇摇头,还是把脸藏在围巾里,也不说话。
她觉得有些不自在,特别是感觉到旁边有目光落在她身上,不用问,肯定她爸。
就……在长辈面前和异性拉拉扯扯这种事,她从来没做过,突然来这么一下,她有些心虚。
烟花总共放了一个小时左右,九点就散了,随着一声“晚安”,疏散人群的广播随即响起,主办单位的工作人员开始引导市民有序离场。
闻度这时才问:“你们要拍照吗?”
“拍照?”徐相悦一愣,“拍什么照?不用了吧……”
她觉得麻烦,可拒绝的话还没说完,老太太就接了过去:“好啊好啊,我们找个光线好的地方拍照嘛,难得出来看一下烟花,都几年没有放过了。”
以往都禁燃烟花炮竹,已经很多年没有组织过这么大规模的烟花汇演了,要不是还有逛花街的传统,容城的年味会消散得更彻底。
闻度一听老太太发话,立刻说前面的湖边光线就很好,而且布置了有很多灯笼,到时候元宵节的花灯也是摆在那里的。
一家人便离开了往广场入口走的大部队,跟着闻度往旁边安静一点的地方走。
头顶灯影重重,明明都是差不多的灯光,可因为是红灯笼发出来的,便多了几分喜庆。
徐相悦刚想说什么,就听老太太招呼:“阿悦,快来,那个……小闻啊,麻烦你帮我们拍一下好不好?”
闻度欣然答应,松开徐相悦的手,帮她整理了一下头发,这才推推她肩膀,声音轻快:“阿悦快过去。”
接着跟老太太商量:“奶奶,我先用我手机拍,发给阿悦,让阿悦转发给你,好不好?”
“好好好,麻烦你了。”老太太连连点头,被家人簇拥到中间。
徐相悦和徐彬父女俩将老太太夹在中间,她另一边是叶晴光,徐相亭被父母搂在身前,镜头里看起来是十分亲密的一家人。
拍好以后闻度把照片给大家看了,
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叶晴光:“阿悦姐姐能帮我和阿悦也拍一张吗?”
叶晴光微微一愣,差点没憋住笑,咬着嘴唇点点头,接过了他的手机。
直到拍完照大家一块儿往外走,徐彬跟闻度聊起来了以后,她才凑到徐相悦耳边,小声跟她说:“我刚才差点笑出声,你知道我想到了什么吗?就是那个……谁谁妈妈,像阿亭去上学,老师就会叫我妈是徐相亭妈妈那样,好家伙,我也是给你当上家长了哈。”
徐相悦:“……”
她无语了一会儿,忍不住扭头朝另一边看了眼,偏偏闻度也正好朝她看过来,四目相对,视线在半空中短暂地碰了一下。
她看见他朝她弯起眼睛笑了一下,满脸都是舒展的喜悦,心里不由得一软。
这个人总是这样,会突然就让她幻视在家里等大人回来的小狗,开门声一响,它就会冲过来撒欢,热烈地表示自己的欢迎。
热情到让她觉得招架不住。
闻度跟着徐相悦他们一起去吃宵夜,带了昨天晚上拍照给她看过的草莓蛋糕,徐相悦看到就忍不住笑。
小声问他:“要是真没见到我,这个蛋糕你再带回去?”
“我送去你家给你嘛。”闻度眨眨眼,“你偷偷出来拿,回去就跟叔叔和奶奶说是自己买的呗。”
徐相悦噗了声,揶揄他:“打脸的声音那么响,你昨晚不是这么说的。”
“是吗?我昨晚怎么说的,我忘了,嘿嘿。”闻度眨眨眼,装傻。
徐相悦撇撇嘴,踩了一脚他的影子,闻度看见就乐了一声,伸手摸摸她后脑勺。
低头和她碰了碰脑袋,趁着走在前面的其他人不注意,飞快啄了一下她的耳朵。
“阿悦,新年快乐,今年要心想事成。”
徐相悦吓了一跳,立刻看了一眼前面的家人,见大家聊天的聊天看手机的看手机,没人往他们这边看,这才松口气。
刚要说闻度,就见他的手掌伸到了眼前。
对上他闪烁着期待笑意的脸孔,她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
顿了几秒,她嗔他一眼,还是把手搭到了他的掌心里。
下一秒便十指紧扣。
第80章 第八十章(二合一)你是我的缪斯,阿……
大年初二徐相悦去谢温玉那儿吃饭,家里人少,饭后活动就是一边看电影一边打牌。
一部电影结束,沈月容就开始玩游戏了,说反正你们也不看,“让我来放松放松!”
徐相悦抽空看了眼游戏内容,好像是个解谜类的,不认识,没玩过。
她收回目光,继续琢磨自己手里的牌,听到沈月容凑过来问她:“姐,明天我跟爸妈去逛庙会,你去吗?”
“庙会?哪个庙会,干嘛的?”徐相悦一愣,疑惑道。
“在五仙观那边,有个什么创意空间。”谢温玉解释道,“她同学的姐姐的单位搞的,说有很多国潮非遗主题的活动,什么做花灯、雕版拓印、剪纸之类,还有猜灯谜、飞花令、投壶,还可以试穿汉服拍艺术照之类,她想去玩玩。”
徐相悦点点头:“听起来还挺有意思,活动很丰富,过年大家都有空,肯定很热闹。”
“但是……”她话音一转,耸耸肩,“我明天要值班诶。”
谢温玉一边甩出去一对J,一边问道:“后天呢?”
徐相悦还是摇摇头:“后天要去高中的同学会。”
“初五初六还有两天呢。”沈月容扭头,眨眨眼看着她。
徐相悦犹豫了一下,说:“那……我回去问问闻度?”
好么,这话一说,还有什么不懂的,谢温玉和沈济开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两口子劝小女儿:“算啦,你姐要谈恋爱的,你别当电灯胆,跟爸爸妈妈去就好了,你给姐姐带点礼物回来就行。”
沈月容努努嘴,嘀嘀咕咕:“我有点不喜欢闻度哥了。”
谁家好姐夫是会把姐姐抢走的啊啊啊!!!
徐相悦一时讪讪,不好意思地抿着唇挠挠脸,谢温玉看着她赧然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
“不过说起小闻……”她顿了顿,像是在寻找合适的形容词,“是个还蛮贴心的年轻人。”
徐相悦闻言一愣,抬眼疑惑地看着她。
“前几天你不是让他去我那儿拿东西么。”谢温玉想起来闻度给她带的点心,失笑道,“他买了点心和咖啡,我发现里头还有一张纸条,写着‘点心是木糖醇的,热量不高,可放心吃’,咖啡的杯子上也贴了便利贴,写着哪杯提神效果最好,哪杯是阿悦喜欢的,跟攻略一样,一看就是他自己写的。”
因为点心是木糖醇的,所以她可以放心地多吃几口,咖啡也挑了据说是徐相悦喜欢的。
“没有踩雷,不错。”谢温玉夸奖道。
听到她满意的语气,徐相悦嘴角忍不住抽了两下,牛哇,闻老师的丈母娘路线出师大捷:)
因为第二天要值班,徐相悦在谢温玉这儿吃过晚饭,就回了自己住处。
开门时发现屋里的灯是亮着的,却不见人影,她往鞋柜下边看了眼,看见闻度的鞋子,说明他在家的。
于是提高音量喊了声:“闻度,闻度?”
话音刚落,就见书房门口探出个脑袋,闻度笑着问她:“这么快就回来了?”
徐相悦嗯了声,边往书房走,边问:“你在干什么?”
“写个新书的大纲。”闻度笑着应道,伸手来接她,“怎么不跟阿姨多待一会儿?”
“改天再去吃饭呗,而且现在不早了,都九点多了。”徐相悦探头往书桌上看,看他的电脑屏幕,“你要写新书了啊?讲什么的?”
闻度将她拉过来,让她坐进自己怀里,问道:“你记不记得……或者说,你看没看过我的第一本出版故事集,《狐狸先生和刺猬小姐》?”
徐相悦点点头,笑起来:“看过,你第一次说的时候,我回来就看了,读书软件上面那个封面很可爱,是一只小刺猬走在花坛的边上,狐狸走在地上,这样小刺猬才是到狐狸的肩膀的。”
“那是再版的封面,初版的封面是背着背包的狐狸先生和刺猬小姐站在森林入口往里看。”闻度点点头,低头亲一下她的手背,接着问,“你还记得结尾是什么吗?”
徐相悦一愣,结尾?这本书她只看过一遍,而且还不算是精读,所以结尾……
她努力回忆着,就在闻度以为她实在想不起来,准备自己回答的时候,她用一种很不确定的语气开口了:“是不是……嗯……他们说好要一直一起旅行?”
“差不多吧。”闻度笑起来,亲了一下她的腮边,夸了句她记性真好,才继续道,“那本书的结尾,结束一次旅行回到城市的时候,在火车站,刺猬小姐问狐狸先生,我们下次还会一起出门吗?狐狸先生说当然了,我下次想去看查干湖的鸟迁徙的痕迹,你要一起吗?刺猬小姐说,当然了,我很高兴收到你的邀请,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明天请你喝咖啡吧,我知道有一家咖啡店很棒哦。于是他们约好了第二天的咖啡店之旅,那刚好是一个阳光非常明媚的秋天的早晨。”
徐相悦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轻柔温和的声音,觉得周围好像突然变得很安静很安静。
安静到只有他柔和的声音,和自己清晰的心跳。
他真是一个很会讲故事的人,如果他有了孩子,也会这样每天都给小朋友讲睡前故事吧?
这个想法刚在脑海里浮现,徐相悦就吓了一跳,猛然回过神来,随即后背冒出一层鸡皮疙瘩来。
妈呀,她怎么会想到这么远去的?住脑!
恰好这时闻度话说完了,她赶紧问:“所以这次的新书,也是同类型吗?”
“准点说,算是它的第二部。”闻度笑着回答道。
徐相悦一愣:“……是要写他们一起去了别的地方旅游,遇到的新故事吗?”
“不是。”闻度碰碰她的脑袋 ,“这次写狐狸先生成了刺猬小姐的望远镜,因为刺猬小姐去上班啦,工作很忙,没有假期,不能再随心所欲地旅行了,狐狸先生决定自己出发,然后把沿途的风景记录下来,分享给刺猬小姐,刺猬小姐呢,也把自己在工作时遇到的人和事分享给狐狸先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一起旅行了吧。”
说完他还笑着问了句:“你说对吗,阿悦?”
徐相悦听了一愣,下意识抬眼去看他,恰好和他的目光四目相对,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两个小小的满脸错愕的自己。
“……我怎么觉得……你这个故事的人设,有点耳熟?”她不太确定地问道,觉得既视感太强了。
闻度闻言立刻笑起来,眼睛有点弯,眼角也皱出了淡淡的纹路来。
他爽快地承认道:“因为生活会为文艺创作提供源源不断的灵感来源啊。”
徐相悦呼吸顿了一拍,心说果然,但还是觉得纳闷:“为什么?你怎么会突然……有这个灵感呢?读者要是知道了,会不会觉得是有原型,很出戏?”
“《狐狸先生和刺猬小姐》的灵感来源,是我的父母。”闻度低头,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声音变得有些懒散,“我爸妈很喜欢旅游的,还没有我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去过很多地方,西藏的布达拉宫,新疆的赛里木湖,他们去看过西双版纳的雨林,也看过三亚湾辽阔的碧海蓝天,他们走过的路,比我多很多很多,狐狸先生和刺猬小姐是旅行搭子也是灵魂伴侣,我当时能接触到的人里,只有他们完美符合这一点,所以他们自然而然地成了我在写这本书时的灵感来源。”
“但是,我不认为他们是原型,主角经历过的很多事都是我编撰的,他们根本没经历过,只能说有一部分特征和故事来源于他们。”他解释道,但随后又笑,“后来我爸走的时候,我在微博写过他和我妈的事,当时就有老读者问,他们是不是故事的原型,我才说也算是吧,但他们比我爸妈幸运许多。”
闻度说到这里沉默片刻,才继续道:“其实任何故事都不是空中楼阁,都是有一定原型的,只是有的痕迹很重,有的根本看不出来,仅此而已。”
徐相悦听完哦了声,重复问了一遍自己的问题:“你怎么会突然有这个灵感的呢?”
闻度想了想,说:“大概是最近想得比较多吧,想起一直以来,我最羡慕最想成为的人就是我的父母。”
他希望自己成为父亲那样沉稳可靠、温和细心的丈夫和父亲,也希望能和妻子相知相偕、心意相通。
然后他遇到了徐相悦,期盼便自然而然的有了落脚点。
“如果说我对我未来家庭的希望是一张蓝图,那你就是最有可能将蓝图变为现实的人。”
徐相悦听到他的这番话,整个人简直都惊呆了。
“你、你想……想得这么、远啊……”她磕磕巴巴地说了句,眼睛疯狂眨了几下。
“远吗?”闻度失笑,“阿悦,你是一个习惯设立长期目标,然后分割目标,一点点实现目标的人,而我更认同人生无常这个说法,我不知道意外什么时候会来,就像我小时候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成为没有妈妈的孩子,几年前我也没有想过我爸会突然离开,在那之前我们甚至还计划过要去南极旅游……”
说起这些难过的事,他的呼吸突然变得有些紧绷,徐相悦连忙抬手摸摸他的脸,想了想,干脆亲亲他的下巴。
闻度眨眨眼,立刻恢复笑脸,继续道:“所以尽管可能我们未来有一天不在一起了,但我们在一起发生过的事,都值得被记住。”
“虽然是经过艺术加工的,但以后看到这些文字,应该还是会想起现在吧,啊,这本书是我们在谈恋爱的时候写完的,下一本会是什么时候呢?”
他说完低头蹭蹭她的脸,亲昵地称她:“你是我的缪斯,阿悦。”
徐相悦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称呼自己,听着就有种很莫名的虔诚又狂热的劲头,顿时觉得招架不住,连忙伸手堵他的嘴。
“好好好,你写吧,写就好了,不用告诉我的,反正我也不懂,你自己决定就好。”
说的急急忙忙,啰里啰嗦,简直像碎碎念,但闻度觉得她实在太可爱了。
他低头亲亲她,一声又一声地叫她名字,叫得她耳朵都红了起来,又好笑又无奈。
大年初三值班,白天科里还算平静,下午的时候闻度来给她送下午茶,见到夏知年,还特地跟他打听:“夏医生,你们当住院总的话,是不是得一直住在单位啊?”
夏知年一愣,看一眼徐相悦,问她:“你这么跟他说的?”
“不对吗?”徐相悦淡定地反问,“你一个星期回几次家,自己心里没数啊?”
夏知年一噎,扭头跟闻度道:“你别全信,其实也不是非得住在单位的,要是家就在医院后面或者门口,有事找你你能立刻出现,那就行。”
闻度:“……”
夏知年见他被噎住,嘿嘿一笑,安慰道:“起码这一年人就在这儿,你时间自由就多来探监……啊不是,就多来看看呗,而且一星期还能休一天,别的不说,人肯定在这儿你能见得到,等到她升副高的时候,得去下乡,半年回不了家你就……”
他停在这里,嘿嘿坏笑一声。
“你少吓唬他。”徐相悦翻了个白眼,扭头安慰闻度道,“离那天还早着呢,我连中级都还没聘上。”
说完大概是觉得实在不爽,又翻了个白眼。
闻度:“……”那就是说这是真的呗,人家哪里吓唬我了:)
他在徐相悦科室待到傍晚,见她下午也没什么事,就是处理一些病人发热了、病人药没了之类的小问题,觉得她今天挺闲的。
但是这话又实在不敢说,他还记得夜班之神的传说呢。
啊,我真的已经开始是个熟练的医生家属了,他忍不住想。
和徐相悦他们一起吃过晚饭他就回去了,第二天是大年初四,他一早就起来,吃过早餐后出门去参加同学会,顺便把早餐给徐相悦送去。
结果没在办公室看到人,她的学生说:“师姐去急诊会诊了。”
他一愣,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留下早餐后他便离开了,赶到约好的酒店已经将近十点。
在酒店楼下刚好碰到冯检秋,他们去年见过一面,因此没有什么久别重逢的陌生,俩人寒暄了一会儿之后,就上楼去了。
“其他人也来了?”闻度边走边问道。
“来了几个。”冯检秋笑着搭上他肩膀,“蔡森也来了,跟他们在楼上包厢唱歌呢。”
闻度点点头,问:“李老师也来了?”
“那还没有,不过李老师给我发信息了,说晚一点会到。”
说话间包厢就到了,冯检秋敲了敲门,很快就有人来开门了,一个梳着三七分头,戴着黑框眼镜,穿着格子衫和牛仔裤的青年出现在闻度面前。
他认出了闻度来,诶哟一声,连忙要跟他握手:“这不闻大作家么,哎呀欢迎欢迎,我有关注你微博的,今天可算见到真人了。”
—————
闻度一到同学会的包厢门口,就被一声“闻大作家”暴击,哭笑不得地被拉了进场。
“闫博你差不多就可以了,再演就过了。”他一脸无语地吐槽,“去年你也是这么说的。”
“哎呀,你也知道,我就是个废物,记性很差的。”闫博笑嘻嘻地应道。
他是闻度高三一整年的同桌,家境很好的同时,还有个从小就牛逼的姐姐,家里就把生意都交给姐姐继承了,对他的要求低到不沾黄赌毒就行。
所以从闻度认识他开始,他的人生定位就非常清晰,这在他的口头禅里体现得淋漓尽致:“我就是个废物。”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么说,怎么不算是一种不忘初心呢,闻度有些感
慨。
包厢里已经来了好几位同学,有的上一年同学会时见过,闻度打招呼时就问:“这一年还不错吧?看起来跟去年一样嘛,甚至更加红光满面了。”
对方就笑着应道:“哪里啊,就那样,哪里比得上你滋润。”
有的同学上一年聚会因为种种原因没来,这次就真的是久别重逢了,闻度少不得多寒暄几句,问问对方大学毕业后在哪儿高就。
组今天这个局蔡森不用说,出国之后能在那边定居,就是因为家里在那边投资了生意,毕业后负责家里企业在海外的业务是顺理成章。
其他人有的本科毕业就进了大厂当程序员,有的硕士读完去了某金融机构做基金经理,还有一位女同学是毕业后就跟男朋友结婚了,在婆家帮忙打理生意。
说起就是吐槽:“听起来还以为厂二代多风光呢,其实就是只要一点点工资的稳定员工,问就是,家里一切都是你们的,不要着急。”
“我只是想纳个税而已,怎么这么难?!”
大家听了就一边笑一边劝她,经验更重要啦,等小两口锻炼起来,公婆一放手,就可以当家做主了,就当是先苦后甜。
没有人会在这种时候讲难听话,当然,也很可能不是自己的真心话。
在场都没傻子,当然能看得出来对方并不是百分百想抱怨,他们也不是掏心窝子的劝慰。
闻度索性不参与这件事的讨论,笑着在一旁的饮料篮里拿了瓶乌龙茶饮料。
闫博见状就问他要不要啤酒,他忙摆摆手:“不用不用,一会儿回去还得开车,就不喝酒了。”
话音刚落,就听蔡森问他:“诶,我听老冯说今天徐相悦也会来,还是你联系的?”
闻度点点头,应了声是,冯检秋就问:“她知道几点吃饭的吧?人怎么还没来,你问问呗?”
“她昨天值班,今天下夜班之前又有会诊,应该会晚一点到。”闻度解释道。
冯检秋哦哦两声:“你联系过她了对吧?”
闻度点点头,嗯了声。
“看样子你们关系不错啊。”有同学这时凑过来打听,“徐相悦现在在哪儿工作,我记得她高考的时候报的容医大吧?真是没想到,居然会放弃清北。”
说完还啧了声,以示可惜和不解。
这个问题闻度倒是听徐相悦解释过,其中涉及到派系问题,即便是外地知名医学院校毕业,回到容城的医院,在涉及到晋升之类的利益分配时,都很难保证自己能争得过容医系出身的同事,尤其还是科主任的嫡系弟子这种。
徐相悦当时的原话是:“我说夏知年你就知道了,他是南江医科大毕业的,耳熟吧?这个学校也很牛的,但是现在我和他都面临要聘主治的情况,我没聘上,我敢跟老冯提,因为这是我的底气,单位答应过我的,必须兑现,老冯又是我老板,我不怕跟他呛声。但是夏知年不行,单位拖着不给他发聘书,他也没办法的,除非不干了,可是不干了又能去哪儿呢?换一个单位,大概率还是这样。”
但她也说,还是实力问题,如果你足够牛,进来的时候单位就会把该给你的东西都给你了,但你要是不够出类拔萃,那就熬着吧。
或者祈祷遇上没有太多私心,一心为着学科建设,为人公平公正的好领导。
据徐相悦说,很多医院都存在这种问题,这当然不好,有待后来人打破陈规,但这些话,闻度不会跟蔡森他们说罢了。
他只说:“她家里的资源和关系都在本地,就算去了外地,以她的规划也是要回来的,那还不如直接就在本地读了,正好现在她的科主任就是她老板。”
蔡森就笑着叹口气,说现在这年头,做什么都要讲一点关系,以前小的时候觉得未来一定能凭着自己的能力闯出一片天,但等到进入社会才发现,有资源和没资源简直天差地别。
“在学校的时候考试才是最公平的。”有同学感慨,“合上书本,会多少就考多少分,等工作了才发现不是这样的,嗐,这世界就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大家都笑起来,互相碰碰手里的饮料,表示对这话的赞同。
冯检秋的手机这时响了起来,他看一眼来电显示,就说:“李老师的,可能是她到了,我下去接一下啊,你们先聊。”
他刚出门,闻度的手机就振动了一下,低头一看,徐相悦的信息:【我到楼下了,包厢在几楼,门牌发一下。】
这么巧?他忍不住眉头一挑。
将包厢位置发给她以后,还提了一句:【冯检秋下去接李老师了,你看能不能碰上,一起上来?】
徐相悦刚看到这条消息,还没来得及惊讶,就听有人叫她名字:“徐相悦?徐相悦,是你吗?”
她连忙抬头,看见一个穿着灰色套头卫衣、很眼熟的青年出现在酒店门口的台阶上,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向她走过来。
想到闻度信息里的提示,不用问都知道这是冯检秋,她便笑着打了声招呼:“副班,好久不见。”
冯检秋是他们以前的副班长,组织活动什么的都是他在做,乐于助人、热心肠这些词真的超级贴他的形象,徐相悦他们也是跟他接触最多,关系都不错。
“也不是很久吧,也就是……”冯检秋又一次推推眼镜,一本正经地道,“也没几年,我大学还没读完呢。”
徐相悦忍俊不禁,点点头:“我听闻度说你还在读博,怎么样,今年有毕业的希望吗?”
“我靠,闻度这家伙怎么什么都跟你说。”冯检秋吐槽了一句,然后耸耸肩,“不行,明年吧,今年那个实验成果……先让我师姐毕业吧,我明年,不着急,再帮老板干一年活呗,带带师弟妹。”
说完扭头看她一下,八卦道:“你跟闻度……一直有联系啊?那怎么去年我们吃饭你不来?”
徐相悦眉头一挑:“我跟他五月份的时候才联系上,怎么,他没告诉你?”
“没啊。”冯检秋摇摇头,想到以前的某个传闻,他其实很好奇徐相悦和闻度的关系,但是面对徐相悦又不太好问,只好忍了回去,改口问道,“你现在在哪儿上班?”
“容医大一附院,要割痔疮的话可以来找我。”徐相悦笑眯眯地开玩笑。
冯检秋一愣,刚想问她和闻度不会就这么联系上的吧,就看见马路边上停了辆出租车,一位穿着卡其色大衣的中年女士从车上下来,他立刻对徐相悦道:“李老师来了。”
徐相悦立刻转头看过去。
虽然高中毕业已经有些年,她已经从学生时代走入职场,看似过了很久,但其实仔细一算,十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李老师的变化也没有很大。
就连之前闻度说的,头发白了很多,也没有看出来,可能是养好了,也可能是染了,只有眼角的皱纹最真实。
“李老师!”冯检秋挥手大声叫人。
李老师抬头往这边一看,冲他们笑了一下,脚步变快了一点。
等她走近了,徐相悦才从她的脸上看出惊讶和恍然大悟的神色来,不由得有些纳闷。
刚要问好,就听李老师笑着道:“原来是徐相悦啊,我刚才远远看着,还以为冯检秋是和他对象一块儿下来接我的呢。”
徐相悦先是微微一愣,旋即哭笑不得,忙解释道:“凑巧碰到了,我也是刚来。”
还对象呢,这话让闻度听见,非得哭晕在厕所不可。
冯检秋也连连摇头:“不是不是,您可别误会,我对象还没见家长呢。”
“哦,这就是有消息了。”李老师笑眯眯点点头,扭头问徐相悦,“相悦你呢?带家属来了?这么些年没见,你怎么样?”
“还行,毕业了,现在在容医大一附院上班。”徐相悦选择性地跳过前一个问题。
她根据冯检秋的表现,猜闻度还没跟大家透露他们的关系,于是她也不说,至于待会儿
说不说,再看吧。
于是她接下来主动问道:“老师您呢,身体怎么样?我听说您前年病了一场,是什么问题方便说吗?”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李老师笑笑,往阶梯上走,见她伸手扶了一下自己,便道声谢,之后才继续道,“体检的时候查出来甲状腺癌,就做了个手术,那段时间住院手术,我头发都白了。”
说着低了一下头,“你现在看着还挺黑吧?都是染发剂的功劳啦。”
“我刚才还在想这事。”徐相悦笑着接话,“之前闻度跟我说的时候,就说您病了,头发也白了,我刚还心想,没有啊,这不好好的么,看来您是大好了。”
“其实也差不多,手术做完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我现在不带毕业班了,压力小多咯。”李老师笑眯眯地道,接着问她,“听你说闻度,他今天也来了吗?”
“来了啊,早就来了。”徐相悦应道,和他们一起进了电梯。
到了包厢,刚开门,冯检秋就扬声朝里面通报:“各位,各位同学,我们李老师和徐相悦来啦!大家快欢迎,呱唧呱唧!”
一阵配合的掌声和着大家热闹的玩笑声随之传过来:“诶哟,重磅嘉宾总算来了。”
“你们这算谁压轴啊?是老班还是徐相悦?”
玩笑声还似从前,徐相悦竟然有那么一瞬间像是回到从前,十六七岁的时候,他们每天最大的消遣,就是在课间开各种玩笑。
她跟在李老师后面进门,看见包厢里已经不少人,粗略看一眼,二十个人应该是有的,难怪这么热闹。
紧接着,她下意识地找闻度的位置,刚看到闻度朝她招了招手,她就被李老师拉了一把。
“来来来,相悦我们到这边来,这儿刚好有位置。”
两位女同学也随后招呼她:“徐相悦快过来,我们不跟那些臭男生扎堆,诶,你这个包眼熟,是不是LV去年冬天的那个新款?”
徐相悦一边诶地应了声,一边冲闻度摇摇头,看见他嘴唇抿了起来,便有些忍俊不禁。
“我也不清楚是什么时候的款式,过年的时候我妈送的。”她回答着同学的话,在李老师旁边坐下。
久不见面,大家少不了要问她的近况,还有人用问她楼下停车位满没满这样的问题来打听她的情况,她都笑笑敷衍过去了。
心里只觉得感慨,果然是都长大了,被社会大熔炉一炼,就已经失去了十几岁时的单纯和质朴。
那时候哪会讨论这种话题呢?连算计是什么都不知道,不像现在,一会儿打听她开什么车,一会儿打听他们单位效益如何。
她说收入一般,人家就说哎呀你们当医生都是先苦后甜,熬够资历就好了,我认识哪个哪个医院的副主任,人家一个月赚两三万呢。
“还是你们好,旱涝保收,铁饭碗,我们就惨咯,总部上次开人,还是个总监,早上刚进门就直接被叫走了,直接开掉,还让人看着他,不准他接触电脑什么的,感觉他到走的那一刻都是懵的。”
这样的话徐相悦听听就算了,笑道:“形势不好,大家都差不多,我有同学回老家那边工作,也是三甲医院,行政岗位,每个月工资到手一千多,你信不信?”
同学说怎么可能,你们学校可是很有名的医学院,徐相悦耸耸肩,也不做辩解:“大概吧,反正她给我们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信息。”
话音刚落,有人递过来一瓶啤酒,她接过,道了声谢,拿在手里倒是没开。
聊了一会儿,看时间差不多了,冯检秋他们张罗着要去吃饭,“走咯,吃完饭再下来唱歌,老蔡今天包了这里的。”
“哟,蔡老板大气。”大家嘻嘻哈哈地调侃道。
直到这时,闻度才和徐相悦真正汇合,递给她一瓶茉莉花茶。
徐相悦顺手就接过,一拧,发现瓶盖已经是开了的,也没在意。
但不知道怎么的,就有眼尖的同学注意到了,发现她拧瓶盖的动作有点不对,立刻看了眼他们。
突然莫名地问了句:“闻度,你现在和徐相悦,是不是经常联系啊?”【请收藏南瓜小说 ng8.cc 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看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