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出行等到毕业后,我会去学的。
一之濑麻衣的行动力十分惊人,在问过岩泉一的意见后,十分迅速地决定好餐厅,订下座位和菜品。
餐厅的名字对岩泉一而言十分熟悉,那是父母亲还没有相隔两地时常一起去光顾的地方,尤其是在纪念日的时候。回忆中,那里的菜色相当不错,此外还有曼妙的琴声和璀璨的灯光,以及怒放的鲜花。
岩泉一扭头看向自己的母亲,她正专心致志地开着车,握着方向盘的左手的无名指上时不时闪着象征着爱情的辉光。
和自己的父亲相比,他似乎过于迟钝和无趣。
他和小静在一起后并没有纪念过什么,也很少去约会,几乎没有为她制造过浪漫的惊喜。
他们两人大多数的时间都花在课业和社团上,少有的空闲时间也只是在一起吃饭,收拾家务,或者研究比赛的录像带。
这种状态虽然常常被及川嘲笑,但他们并没有觉得不适,反而乐在其中,只是,他似乎可以做得更好一些?
岩泉一陷入沉思。
路灯转红。
一之濑麻衣看向视线停驻在方向盘上的儿子:“小一想要学开车吗?”
开车?
考取驾证对他而言为时尚早。不过,如果他学会开车的话,就能够带着静去现在他和母亲正在去的这家餐厅,也能够在想她的时候去驾车前往东京。
路灯由红转绿,车辆组成的洪流开始前行。
岩泉一看向前方标有东京的路牌,上面就双腿而言十分遥远的距离如果驾车行驶的话似乎得到了极大的缩短。
“等到毕业后,我会去学的。”
一之濑麻衣听到他的答复有些讶然,这孩子在有关自己的事情上总是犹豫不决,唯独在为了他人时,总能很快做出决断。
一之濑麻衣看向自己无名指上的婚戒,想到岩泉一的父亲,他总是为了自己去做很多他本不会去做的事情。
“为了女朋友吗?”
被戳破心思的岩泉一没有否认:“嗯。”
一之濑麻衣轻笑:“那你可要好好努力了。”
无论是学车,还是和对方交往。
晚归的木兔光太郎拖着一个硕大的黑色塑料袋,在门口探头探脑,确认没有桐山静的身影后,蹑手蹑脚地溜到木兔晴子的身边。
“静睡着了吗?”他神色严肃,声音却极轻,如同电影里正在秘密接头的探员。
木兔晴子停下敲击键盘动作,指了指楼上,比了一个ok的手势,十分配合地用同样轻微的声音回复:“她已经睡下了。”
“呼。”松了一口气的木兔光太郎瘫倒在茶几上,手臂压到了一张纸,上面是熟悉的字迹。他收起手臂,趴在茶几上,用下巴抵着那张纸。
上面罗列着东京都内许多学校的名字,大部分对木兔光太郎来说十分熟悉,枭谷的排球部和这些学校的排球部或多或少地交过手。在这些名字的后面紧跟着就是球队的特点。木兔光太郎睁大双眼,脑海中比赛的回忆令这些文字更加具象化,也给他带来一丝明悟,他似乎懂得教练为什么会选择那些学校作为对手。这些学校的名字有的被划掉,有的打上一个问号,有的用红笔圈出,在后面标出着日期。这无疑是青叶城西不久后来东京远征的安排。
木兔光太郎有些伤心,小声嘟囔着:“这上面没有我们。”
那张纸上的学校连井闼山都包含在内,却没有枭谷的名字。
“也没有音驹,你们预选赛结束后就要去和森然他们合宿吧。”木兔晴子转述从妹妹那里得到的理由。她刚才也十分好奇,小静为什么不优先考虑枭谷和音驹这些比较熟悉的学校,明明和他们更容易达成合作,却得到了这样的回复。
枭谷排球联盟在暑期的合宿是惯例,时间相对固定,这些事情对在枭谷就读两年的桐山静而言分外清楚。
“时间上会冲突的。”
这是一个能够接受的理由,不过木兔光太郎的心情仍然低落。定下的惯例并不是不能够更改,而且青叶城西的远征时间也不是不能够延长。但他的姐姐不会做出这种给人造成麻烦的事情。
或者说,枭谷并不是青叶城西的首选。
一向迟钝的神经在这种时候异常活泛,木兔光太郎肉眼可见地变得萎靡不振。
他大概又要整个暑假都见不到对方了,不过这次的原因既不是选拔也不是比赛。木兔光太郎滚到地毯上,手臂碰到刚从仓库提回来的袋子。
黑色的塑料袋露出一角,里面是礼花筒和缎带。
消极的状态还没有维持多久便被打断,他骤然挺身,拍了拍脸,今晚他还有要事要做。
清晨的光线在窗帘的遮挡下减弱大半,却仍给室内带来了明亮。固定的作息养成的生物钟令桐山静准时醒来,熟悉的环境却给她带来仿佛仍在梦中的恍惚。
在洗漱结束后,这种恍惚仍未消失。桐山静缓步走到衣柜前,旧时的习惯令她不自觉将手伸向熟悉的位置。混沌的大脑慢了一拍后清醒过来,才想起她昨日带来的衣服并没有挂进衣柜而是存放在行李箱中,但也来不及收回伸出去的手。
柔软的纱织物,一件素色的连衣裙,攥紧的手将衣物表面拧出一朵花。异样的触感述说着它不是枭谷的校服,也不是排球社的队服。
桐山静眨动眼睛,松开手,后退一步,扫视着全然陌生的衣柜,里面塞满了她没见过的衣裙。
冬天和春天早已过去,夏季的新衣占据了衣柜。
她仔细挑选着新衣服。
厚重的木门外黏着一只耳朵,木兔光太郎以一个相当奇怪的姿势贴在桐山静房间的门外,皱着脸,偷听着里面的动静。
隔音太好的坏处在这时显现出来,他完全听不到房间里面的任何声音,反倒是自己的心跳声分外清晰。
头顶上的门把手开始转动,木兔光太郎毫不迟疑地闪身翻滚到预定的最佳角落。
“嘭!”
缤纷的彩片在门口飘扬,桐山静拈住一片金色的彩片,顺着它们飞来的方向看过去。
木兔光太郎盘腿坐在地上,笑容灿烂:“生日快乐!”
桐山静脸上也扬起相似的笑容,伸出手将弟弟拉起来:“谢谢。”
大声的祝贺引起木兔晴子的注意,她在摆完盘后喊道:“准备吃饭了。”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桐山静在下楼后愣住,一楼像是被女巫施加了有关生日的魔法,焕然一新。她小心地越过礼物,气球,花束,在餐桌上坐定,精致的蛋糕被放在餐桌的中心,后方的墙面上贴着生日祝福。
相当浩大的工程,她昨晚却没有发现一丝一毫的端倪,心中涌出酸涩的甜蜜。
木兔光太郎自告奋勇地从木兔晴子手中接过打火机,点燃插在蛋糕上的蜡烛。
明亮的火苗在蛋糕上燃起。
木兔晴子看向桐山静:“许个愿吧。今天许一次,明天再许一次。”
其实明天才是静的生日,但她今晚就要回仙台,白天又要在体育馆观看比赛,能够为她庆祝的时间只有早上这短暂的时光。
桐山静在两人合唱生日快乐的歌声中许下愿望——希望大家身体健康。
这是她最真挚的愿望和感谢,没有什么比生命更加重要。
她睁开眼,吹灭蜡烛,木兔晴子和木兔光太郎欢呼着击掌。
桐山静没忍住疑惑,有些心疼地问道:“你们昨天忙到了几点?”
她认出了一些在家庭派对中重复出场的老演员,但依照往日一起布置场景的经验,只有两个人的话,搭建这
样的场景需要相当长的时间。
“十一点!”木兔光太郎自信回答,他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耽误休息,影响今天比赛的状态,是十分成熟的大人!
“绝大多数的装饰都是提前做好存放在仓库,昨晚只是单纯地组装,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木兔晴子向爱操心的妹妹解释,顺带转移话题:“你想要吃蛋糕或者红豆饭吗?”
今日早餐准备的是三明治和牛奶,但这两种食物对于生日而言是必不可少的。
手机上的闹钟响起,到了该出发去学校集合的时候。
木兔光太郎一边瞟着自己正在交谈的两个姐姐,一边吨吨吨灌下牛奶,将来不及吃的三明治打包带走。
“我出门了。”
“路上小心。”
交叠的二重奏令木兔光太郎感到奇怪,他合上身后的门才察觉出这异常的原因——静应该是和自己一起走的人,而不是和姐姐一起叮嘱自己路上小心的人。
刚咽下的牛奶在喉间翻涌泛着腥苦。木兔光太郎拿出钥匙开门,重新回到室内。
坐在餐桌旁的两人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他。
木兔光太郎看着身穿长裙的桐山静忽然了悟,她已经没有理由再和自己一起去学校了。
“怎么了?”她们问。
“牛奶坏掉了。”木兔光太郎闷声说道:“是苦的。”
桐山静放下手中装有牛奶的杯子,杯中的液体并没有变质,至于为何会发苦,问题大概出在光太郎身上。
明亮的太阳此刻黯淡无光。
问题出在哪里呢?桐山静一时没有头绪,但放任不管的话,或许光太郎会陷入消极的状态,而消极的状态又有可能影响比赛。
虽然男子排球部那边有应对这种情况的方案,可光太郎在比赛中维持正常的状态总归要好上一些。
“我送你去学校吧。”桐山静开口。她希望自己能在他抵达学校之前找到头绪,解决掉这个问题。
木兔光太郎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
饭纲掌刚走出院门就撞上桐山静和木兔光太郎。
“早上好,饭纲。”
两个人的声音和过去的问候交叠在一起。
“早上好。”饭纲掌回复,强烈的阳光令他感到眼眶酸涩,忍不住眯起眼:“今天天气很好呢。”
桐山静听到这话抬头往上看,他们上方的天空万里无云,一片澄澈。只是不知道仙台那边是否是同样的景色。
第92章 学校我应该去。
仙台的天空同样澄澈,晨光泼洒在青叶城西的操场上。
今天的学校分外热闹。跑道上的田径部和球场中的棒球部,以及绕着操场进行例行锻炼的排球部是周末学校里的常客,除此之外还有不少摄影部的人搬运着器材和展出所要用的道具。
岩泉一和及川彻在训练途中经过操场。除却田径部和棒球部的那帮人外,还有不少摄影部的人搬运着器材和展出所要用到的道具。
一场关于县内IH预选赛的照片展,第一次进军全国的排球部占据了绝佳的位置。
及川彻隔着半个操场和他的女朋友遥遥打了一个招呼,扭头向岩泉一发出邀请:“今天下午的练习赛结束后要不要一起去商场逛逛。” ?
岩泉一满是困惑地看向及川彻。商场这个选项几乎可以说是从来没有出现在他们社团活动结束后的时间里。
“明天晚上我和小遥有一个约会,想要给她挑一件礼物。”及川彻解释。
不仅是约会的纪念,还有一些感谢的意味,而且——
“桐山她明天不是过生日嘛,你难道不需要给她挑一件礼物吗?”
“哈?”岩泉一用像是看垃圾一般的眼神审视及川彻:“没有人会在生日的前一天才给女朋友准备礼物吧?”
他早就准备好了给静的生日礼物。
每次都是当天临时准备礼物的及川彻受到了重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含糊道:“礼物总是多多益善的。”
这话倒是没错,岩泉一不打算拒绝这个邀请。
“你打算去买什么?”他问。
也许自己可以参考一下对方的选择?毕竟在恋爱这方面及川这家伙远比自己要有经验。
“我还没想好。”及川彻吞吞吐吐地讲,或许说他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这个问题,内心难得生出一点愧疚。
岩泉一的眼神愈发嫌弃:“你果然是个人渣。”
“小岩这话太过分了!!!在练习以外的时间我会好好想的。”及川彻保证。
桐山静和木兔光太郎在东京错综复杂的地铁站与饭纲掌分开,枭谷和井闼山位于不同的路线。
即使是周末而非工作日,地铁站内依然有着拥挤的人潮。
赤苇京治盯着转动的手表,不时看向入口。时间一分一秒地逼近定下的集合时间,留给他们的空闲时间并不充裕,他在这一站提前下车无疑是一个正确的选择,起码在回头找木兔前辈的时候省去了不少时间。
赤苇京治拿出手机拨通木兔前辈的电话,思索着该如何催促他尽快到达。
电话接通。
“赤苇!”
声音明显不是从手机里传来,赤苇京治看向在人群中分外显眼的木兔前辈,紧张的心情顿时松弛下来。
“木兔前辈——”
以及
“桐山学姐?”
赤苇京治十分诧异地看向和木兔前辈同行的人。他倒不是惊讶桐山学姐送木兔前辈来,而是感慨桐山学姐发生的变化。
齐肩的长发,白色的纱裙,宛如文艺杂志封面的模特,和以前运动系的形象差别过大。他不是没有见过桐山学姐的私服,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陌生的学姐。
桐山静拿出零花钱贿赂木兔光太郎去一旁的自动贩卖机买水,靠近他的新任饲养员,悄声和赤苇京治讲起光太郎早上的异常。
“光太郎他早上有点奇怪。”
桐山静观察并思考了一路,也没有抓住任何头绪,只能将希望寄予自己面前这位现在最熟悉光太郎的人。
不同的设想在赤苇京治的脑海中展开,他看向不远处的木兔前辈,对方现在身上并没有展现出一丝一毫消极的情绪,反而洋溢着喜悦。
大多数的假设在脑海中划去。
赤苇京治犹豫地开口:“可能木兔前辈只是在伤心没法和桐山学姐你一起去学校吧。”
木兔前辈大概是看到了现在的学姐和过去的差异,推断出她已经不会再和他一起去学校,才变得失落,但这一失落的状态又因为桐山学姐的陪伴而消解,因此现在的木兔前辈并没有异样。
该说是旁观者清吗?身为局中人的自己完全没有认识到这个可能。
“原来是这样啊。”桐山静垂眸看着自己在地板上映出的倒影轻声感叹。
这确实是最有可能的情况。
“桐山学姐想去学校吗?”赤苇京治轻声询问。
随着IH预选赛的临近,女子排球部在前一届春高的失利在最近又一次被人提起。那些惋惜的,可怜的话语在各个年级的角落里流窜,甚至还有一些带着恶意。尤其是针对缺席了比赛又转学的前选手。那些声音在佐久早学姐多次警告后变得微弱,但依然存在。
赤苇京治不能确保桐山学姐去学校后不会听到这些闲言碎语。
桐山静将学弟担忧的目光收入眼底:“谢谢你啊,赤苇。”
她隐约明白对方在担心什么。过去在学校里的记忆蒙着一层灰尘,十分遥远。她并不是一个喜欢回头看的人,也不想去旧地重游,追忆往昔。
不过,自己引起的事情就该由自己解决。
“我应该去。”
她轻声回答赤苇的提问,朝着正向他们走来的木兔光太郎扬起微笑。
现在转身走人的话,光太郎恐怕会相当苦恼吧,赤苇他处理起来也很麻烦。她并不想将自己引起的麻烦甩手交给学弟。
“我知道了。”赤苇京治不禁在心中感慨,学姐真的是一点没变,总是优先考虑他人。
等候的地铁进站,木兔光太郎将水分给两人:“我们走吧。”
IH的预选赛是一场相当热闹的赛事,枭谷有许多要参加的社团,专用的巴士从校门口一字排开,如同一条长龙。这个周末的校园并不像平时寂静,反而人声鼎沸,极具活力的喧嚣未曾停歇片刻。
桐山静轻而易举地跟着木兔他们混进这来来往往的
人群中,进入她本以为自己除了来参加弟弟和好友们共同的毕业典礼外再也不会回来的学校。
熟悉的景色擦去记忆中的灰尘,露出它们原本的鲜活。
“哟,木兔,早上好。”
枭谷男子排球部的王牌到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不时有认识的人和他打招呼。一些人在打完招呼后,会偷偷将他拐到一旁,问起跟着他一起来的漂亮女生是不是他的女朋友。
“不是,是我的姐姐。”
他们往往这时才想起,木兔有个同年级的姐姐,是一个优秀的自由人,去年出了车祸,在三年级开学前转走。
“抱歉抱歉。”
这是木兔光太郎在这一路上听到最多的话。
也有不少熟悉的人认出桐山静。
“好久不见。”
“没事吧?”
“你现在看起来变化蛮大的。”
“看起来气色还不错。”
一路都有人同她这样寒暄。
这两拨人中有不少人在离开他们后总会说起——
“真可惜。”
“如果她没有受伤的话,说不定女子排球部就能拿下春高的冠军呢。”
木兔光太郎原本因为有姐姐陪他来到学校而变得高兴的神色逐渐从脸上消失,愧疚从胸口爬到脸上。他似乎做错了事情。
和过去一样的行为除了能够带来喜悦外,或许也会重复折磨旧日的创伤。
“姐姐,抱歉。”木兔光太郎低着头,像是小时候做错事一般。
只是这时他的身高已经远超桐山静,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摸头安慰,只好牵起他的手,拉着他大步向前:“没关系。”
她依旧不喜欢这些怜悯,依旧对过去感到遗憾和不甘,但现在的她已经从另一个人的身上汲取到了能量,能够忍受这些。
而且,她相信,即使没有自己,佐久早她们也会取得今年的胜利。
“你们应该在体育馆集合?我送你们过去吧。”
只是她现在已经没有理由,踏入那座体育馆。
“顺路去一趟图书馆。”她规划着自己接下来的路线,枭谷的体育馆和图书馆在一条直线上。
木兔光太郎十分疑惑地看向她的姐姐,去图书馆干什么呢?她并没有书要还,似乎也不需要从图书馆里借书。
赤苇京治听见这话,从包里拿出一本书,抽出书签:“那可以麻烦桐山学姐顺便帮我还一下这本吗?”
桐山静眼中划过一丝笑意,用另一只手接过书:“当然可以。”
木兔光太郎的眼神在这两人身上游移。
桐山静在体育馆门口和他们告别。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木兔光太郎突然开口:“赤苇你那本书是昨天刚借的吧。”
这是一个陈述句,他昨天在练习结束后,还翻看过赤苇借的那本书,当时对方还没有看完。而且他也不觉得,自己的学弟会是一个在第二天有比赛的时候熬夜看书消遣的人。
“木兔前辈……”赤苇京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明明平时撒了不少谎来骗对方,此刻大脑却一片空白。
“抱歉啊,我大概是一个很任性的家伙吧,谢谢你啊。”木兔光太郎朝他笑着道谢。
任性到需要身边的人哄着,处处为他着想。
他握紧了刚才握住姐姐的那只手:“进去吧,我今天的手感超级好,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最后一句话说得分外坚定,他差不多也该成长起来了。
第93章 消息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正如木兔光太郎所言,他今天的状态好到出奇,不仅没有掉链子,反而越打手感越火热,带领着枭谷以一种势不可当的姿态拿下了第一场比赛的胜利。
云雀田吹被这气氛带动,露出畅快的笑容。这个有趣的家伙状态越来越稳定了。再看看吧,如果他能够一直维持这种稳定的状态,也许今年就可以向他发出邀请。
云雀田吹想起宫城县的牛岛若利,眼中的笑意愈发明显,这一届,可谓是大丰收。他又看向井闼山的场地,佐久早圣臣,古森元也。下一届也有许多优秀的幼苗。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在这些年扎堆出现。
真是一场盛会。
云雀田吹感叹这几年人才辈出,并且由衷地希望他们能够健康地成长下去,不要中途夭折。在他不算长的职业生涯中,已经见过不少中途陨落的天才。
上午的比赛结束,观众们陆陆续续从座椅上起身离开,桐山静仍坐在原位,眼角眉梢带上一抹淡淡的忧愁。
“在想什么?”
身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在想午餐该怎样解决。”桐山静回答,这个问题在此时此刻比说服其他学校的教练和青叶城西进行练习赛还要困难。
吃饭确实是头等重要的事情。
竹内教练因为这单纯的问题发出轻笑,随即又收敛了笑意,眼底划过一丝心疼。
这或许是她升上高中以来第一次苦恼如何在比赛举办期间解决午餐这种事情吧。
竹内教练在心底长叹一声,向桐山静推荐附近一家新开业的餐馆。
她不能保证自己的学生在那里不会遇到任何熟人,但能够保证枭谷的大家绝不会出现在那个地方。毕竟他们有专业的营养师负责午餐,在体育馆附近有长期合作的料亭提供场地,能够最大程度保证球员体力的恢复。
只是现在的桐山静绝不会踏足那家熟识的餐厅。
“谢谢老师。”
桐山静弯起眉眼,每当她遇到困难的时候,老师总会为她指明道路。
竹内教练有些晃神,这笑容远比上次见面时的明亮。桐山静身上已经没有了那遭逢巨变后的恍惚,单薄的身躯也日渐丰盈,趋向健康。
心底的那点迟疑和担心烟消云散,她看向自己的学生,开门见山:“我有一个老朋友在巴西的一家职业俱乐部任职。她目前正在寻找接班人,我可以为你写推荐信。你有考虑过一边留学一边在俱乐部实习吗?”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她对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学生很有信心,桐山她完全满足自己那位好友的需求,她的资质和成长速度甚至会让那家伙大吃一惊。除此之外,她们两个人的性格也相当合拍。
竹内教练替自己的学生规划着职业路线,或许这样一来静和夕纪以及弥生她们日后会在那所国外的俱乐部碰面。但无论桐山静最终选择留在那所俱乐部或者离开,她都能够从自己的老友那里学到很多,为她的履历上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对她那还未开始的事业有极大的帮助。
大概是没有吃饭导致血糖不足,桐山静感觉自己的思维变得迟缓,大脑无法消化这简明的信息。
竹内教练的老朋友。
巴西。
职业俱乐部。
记忆的长河伸出丝线,将这些线索串联起来,一个熟悉的词语浮现在脑海深处。
一家耳熟能详的职业俱乐部的名字。
在她过去的职业规划中,那家俱乐部应当是她职业生涯的终点,然而现在却有机会让它成为开端。
心脏踢着“砰砰”的舞步,频率快到它似乎要爆裂开来,脑海中的神经也绞在一起引吭高歌。
毫无疑问,这是天赐良机,她几乎就要头脑一热地请老师立刻为她写介绍信。然而不到片刻,这疯涨的激动又如潮水般褪去,露出冷静的礁石。
“抱歉,老师。我需要和……家人商量一下。”
这是一个需要慎重对待的抉择。
“没关系,你可以慢慢考虑。”竹内教练温言宽慰。即使她的老友找到了合乎心意的继承人,也不会吝惜给年轻人的指导。这是一个长期而有效的机会,唯一的影响因素只有她的老友和她自己的寿命与健康。
另一道熟悉的身影从远处跑来:“老师,已经整顿好了。”
佐久早夕纪竭力避免自己的视线移向桐山静,她不想在比赛日受到对方的影响,却还是在临走的时候,没忍住称赞对方今天穿得十分漂亮。
相当别扭与刻意。
桐山静在她
们离开后,弯下腰捻着裙边,黑色的长发因她的动作碰到白色的脚踝,她整个人如同被包裹起来的茧。
如果她抓住这个机会的话,或许在几年之后,她能够与夕纪和弥生在大洋彼岸的同一家俱乐部共事,以另外一种方式实现以前的约定。可如果只是想要共事的话,她也不是非要那个机会,选择她们在国内签约的职业俱乐部会更快。
一颗心陷入摇摆。
桐山静看向手机通话记录中最上方那串刻在心中的电话号码,犹豫许久还是没有拨通,她牵直裙摆后起身离开,留下一声轻微的叹息。
周边贩卖场因为上午的比赛结束而变得热闹,观众和参赛选手在心仪的摊位面前挑选着自己想要购买的纪念品。
“哟。”黑尾铁朗在贩卖纪念T恤的摊位前和桐山静不期而遇:“恭喜你们——”祝贺青叶城西赢过那个白鸟泽的话语只说了一半,便转为对好友的关切,“你今天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吗?脸色也太难看了吧。”
比第二场即将要和井闼山对决的他们还要紧张狼狈。
桐山静眨动双眼,她没有携带镜子,周围也没有玻璃或是其他反光的物品,没法看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但黑尾既然直截了当地点明,那大概是相当糟糕吧。她露出一个苦笑。
“遇到了一个有些纠结的问题。”
说起来,眼前这个人,是除了那群笃定会成为职业选手的人以外,目标最清晰,最明确的人。
“呐,黑尾。”桐山静眨动眼睛,十分谨慎地开口:“如果你得到了一个机会,能够帮助你在未来更好地推广排球,而代价是你需要在大洋彼岸付出一段时间学习,你会接受吗?”
黑尾铁朗一愣,他头一次见桐山静用假设的语气向自己提问。他收敛起笑意,当嬉笑的表情从脸上消失时,身为队长的沉稳就浮现出来。
“如果是我的话。”黑尾铁朗神色认真地强调。
“我会去的。”/“你会接受的。”
两人的回答重叠在一起。
“没错。”黑尾铁朗的脸上浮现出爽朗的笑容,无论在哪里都是要学习的,这代价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如果只是这样就能够让他在未来更好地推广排球的话,完全是一桩稳赚不赔的生意。
“所以是什么让你犹豫了呢?”他相当好奇。
在他看来,留学要面临的问题不过是资金和语言,前者完全不需要她操心,至于后者,他虽然目前不知道那个机会的目的地是哪里,讲什么语言,但凭桐山静的学习能力,从零开始掌握一门新的语言也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他实在是想不到她为什么会纠结。
“那里太远了。”桐山静捏紧了装有纪念T恤的手提袋,半开玩笑地抱怨:“如果有分身术就好了。”
人没有办法在同一时刻出现在不同的空间。
过去以世界为目标的人会觉得两个国家的距离太远了吗?黑尾铁朗一时哑然,脑海中忽地灵光一闪,问题的关键或许不在于两地的距离,而在于她不想面对分别,这片土地上有她不想离开的人。
黑尾铁朗语重心长地开口:“世界是联系在一起的。”
而运动正是维系世界的纽带之一。
桐山静一愣,随即在唇角漾起笑容:“你说得对。”
这句肯定反而令黑尾铁朗有些不好意思,他将双手背在脑后:“如果你实在困惑的话,不如趁机会和你的父母讨论一下?”
“我会的。”
和青叶大学的练习赛结束后,青叶城西排球部的社团活动便告一段落。夏季的白昼太长,当他们吃完拉面从店里离开,外面仍是火红的一片天光。
“拜拜。”
“明天见。”
大家在道完再见后踏上各自归家的路。
在甜品店外等待花卷贵大的松川一静看向结伴离去的好友低语:“不对劲。”
“什么?”花卷贵大掀开帘子出来,还不忘将手中刚买的甜点塞进自己的嘴里。
“你这两天摄入的糖分是不是太多了。”松川一静道。
就像是趁着家长不在疯狂偷吃零食的小孩,还有刚吃完拉面他是怎么吃得下去这些点心的。
“甜点和主食是装在不同的胃啦。”像是看穿了松川一静心中所想,花卷贵大好心为他解答,随后好奇地问道:“你刚说什么不对劲?”
“那两个家伙看起来并没有往回家的方向走。”
今天及川和岩泉走的是另外的一条路。
“有情况啊~”花卷贵大拖长语调,放下手中的零食,圈起拇指和食指装作放大镜置于眼前:“现在就是花卷侦探上场的时候了。”
他还不忘扯上身边的好友一道。
“走吧,松川助手,让我们去弄清楚这两个邪恶的家伙究竟在密谋什么,勘破他们的阴谋!”
“你太夸张了。”松川吐槽。
“反正明天周一休息嘛。”
闲着也是闲着。
两人鬼鬼祟祟地跟了上去。
第94章 礼物这些可恶的小情侣。
如果再给花卷贵大一次机会,他绝对不会撺掇松川一静和自己一道跟踪及川彻和岩泉一。
“这条怎么样?”及川彻指着柜台里的项链向好友们问道。
“不错。”
“蛮好看的。”
“很漂亮。”
这样的对话他们已经整整重复了九次!!!
花卷贵大已经没有了吐槽的力气,只能在心中无声呐喊。他恨自己刚才为什么要生出多余的好奇,为什么在看到及川他们进商场后没有及时调转方向,又为什么在跟进去后没有掩饰好自己的行迹。
说来也巧,及川彻进了商场后带着岩泉一直奔珠宝店,在进去的前一刻从玻璃墙上捕捉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青叶城西的队服实在是太过显眼。
他虽然听进去了岩泉一的话,在来挑礼物之前做足了功课,但实际上对珠宝首饰这些依旧一窍不通,老实说,这些东西在他的眼里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而且他眼中好看的标准相当低。
不过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参考和标准,能够减少选择的范围。
这样想着的及川彻便将花卷贵大和松川一静一道抓了过来当作参谋。毕竟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大家一起总能挑出一件合心意的礼物。但他显然忘了,还有一句话叫做三个和尚没水喝。
这几个家伙若是谈论排球,护膝,运动绷带,镇痛喷雾这些东西倒能够说得头头是道,但挑选给女朋友的首饰这个课题还是远远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围。毕竟,有两个人是单身的状态,而另一个不是单身的人,也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方向的礼物。
望着琳琅满目各具特色的饰品,及川彻陷入沉思,花卷贵大和松川一静在一旁小声交头接耳,岩泉一则是被另一个柜台中展示的物品吸引了目光。
及川彻没能从外表上选出合适的礼物,最终只好敷衍地单看价格,选择了在他能力范围内,价格最高的那条项链。
“你去抢劫银行了吗?”花卷贵大在及川彻付完款后忍不住吐槽。这条项链的价格够及川彻连续吃上好几年牛奶面包了。
“没有哦,是母亲和姐姐给的奖金。”失去了还没捂热的奖金令及川彻十分肉痛,但当店员将打包好的礼品袋递到自己手上时,及川彻还是感到了由内而外的喜悦,语调里是藏不住的甜蜜:“很有意义不是吗?”
自己努力得来的奖励能够让自己
喜欢的人增添一抹光彩。
“确实。”松川一静附和,不过他看着及川彻空空如也的钱包,似乎能够预见这家伙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四处乞讨的未来。
但愿这家伙留有足够的生活费,不然他或许要提前为岩泉一和金田一点上一支蜡烛。
花卷贵大似乎能够看到及川彻身后满满的粉红泡泡,他被自己的想象恶心到了。有女朋友的现充真是可恶!但他最终还是撂下一句祝福:“祝你明天约会顺利。”
然后转身拉着松川一静奔向对面的游戏厅。
他需要游戏的安慰。
一时间及川彻的身边只剩下岩泉一这一个听众。小卷和阿松一点也不好学!他在心中腹诽,随即清了清嗓子,看向自己唯一的“学生”:“小岩有从及川大人这里学到什么吗?”
岩泉一勉为其难地分给他一点余光:“完全没有。”
如果硬要说学到什么的话,大概只是花了一下午的时间认清楚这家伙和自己一样在恋爱中是个半吊子。不过这时间倒是没有白白浪费,岩泉一的眼前又闪过那件熠熠生辉的物品。
他今天确实有所收获。
尽管自家好友没有出言嘲讽,及川彻还是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明晃晃的嫌弃。
呜哇,身经百战的及川大王是被小岩这个懵懵懂懂第一次谈恋爱的愣头青嘲笑了吗?区区小岩!
颇为不服的及川彻一路上都在向岩泉一传授自己宝贵的经验之谈。
回到家中,岩泉一的耳朵才得到清净,他在玄关处猛地甩了甩头,将垃圾川的那些“宝贵经验”从脑海中清扫出去。展柜中的那件物品在脑海中的形象愈发光彩夺目。
岩泉一心跳如擂,他从入口处的抽屉中取出那叠崭新的钞票,那是他之前没有送出去的那笔零花钱。在那次铺满一桌子后,他吸取了教训,将零散的硬币换成了整齐的纸钞。
只听见开门的声音却半天没有见到人影,一之濑麻衣带着一枝百合从摆满绿植的架子后探出头来:“小岩?”
鼻尖嗅到百合的芳香。
“啊,妈妈,我有事要再出去一趟。”
送花的话当然要选玫瑰。
没打扫干净的经验之谈再次在耳边响起,除了那个东西外,他或许可以再买些别的什么。
岩泉一关上了门。
屋内,一之濑麻衣一边插花一边和岩泉一的父亲在电话内继续聊着有关视频通讯的话题。
去而复返的顾客径直奔向柜台,指着中间的一款说道:“你好,我想要这个。”
虽然他的手指没有直接接触玻璃的表面,但身体过高的热度仍令他掌下的那块玻璃起了雾。
店员虽然十分诧异,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让她维持住正常的表情,将那件物品取了出来,向岩泉一示意他可以试一试。不过多余的好奇心还是令她忍不住发问:“是替父母买的吗?”
岩泉一看向那对戒指,离开了展示柜的它似乎更加夺目,他小心翼翼地屈起左手,用指节轻轻碰了碰戒指,并没有试戴,只是用肉眼观察它们的大小。右手虚虚握住,像是牵起了另外一个人的手。手掌,眼睛,大脑都在告诉他,这个戒指很适合静。
一切都恰到好处。
“是给我自己买的。”青涩的脸庞染上一抹绯红,但少年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却又不见那份羞涩,十分坦荡与稳重。
“要再看看别的吗?这个也很不错”店员拿出了令一对便宜许多的戒指。他们这家店虽然算不上最高端的珠宝店,却也是颇具知名度,品牌溢价的加持下,件件都价格不菲。
“不用了,就要这个。”岩泉一完全没有意识到店员的暗示。
他在陪及川那家伙给他的女朋友挑选项链时就注意到了这对戒指。造型是最吸引他的因素,但促使他做出将它们买下来这一决定的是——它们的价格和他当时存钱罐里攒下来的零花钱分毫不差。
他喜欢这样的偶然或者巧合。像是为它们赋予了另外一层意义。
松川一静眯着眼睛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提着熟悉的袋子从他们眼前经过,他挑眉,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做出动画片里侦探常见的思考的动作:“有情况啊~”
重新系好鞋带的花卷贵大在原地蹦跶几下,漫不经心地问:“什么情况?”
但他在这句话脱口而出后就变得警觉。
不对,这情况好像似曾相识。
你想知道吗?
花卷贵大看着松川一静眼里流露出的戏谑直接死死捂住自己的耳朵,用行动表明。
不,我一点也不想。
下午那超标的狗粮摄入量已经给了他足够的教训。
然而巧合总是无处不在。
花卷贵大和松川一静刚经过一个拐角,就看见岩泉一从花店离开,往家的方向奔跑的身影,堆叠的红色从他的肩头伸出。
花卷贵大被属于玫瑰的红色海洋晃了眼:“他是打算要去向桐山求婚吗?”
明天似乎只是他们的生日吧?
第一次见岩泉一买花本就令松川一静感到诧异,花卷的假设更是让他忍不住发笑,平日里的平静完全破功,他颤抖着肩膀,抹去眼角笑出的泪花:“说不定呢。”
也许岩泉一就是为此去而复返,自己刚才见到的那个熟悉袋子里装的正是一对戒指。
“真的假的?!”花卷贵大瞠目结舌。这个话题本是他随便一提开开玩笑,但当松川顺着他说下去时,反倒是他自己分外诧异。
花卷贵大捏了捏自己干瘪的零钱包,发出沉重的感叹:“从下周开始我就不吃甜点和零食了。”
这话题太过跳跃。
“为什么?”松川一静问。
“我要从明天开始攒份子钱。”花卷贵大一脸正色地回答。
他可不想成为好友结婚只能拿出几盒甜点包装袋的人。
松川一静被花卷正经的神色逗笑:“岩泉和桐山并不会在明天求婚后,后天就结婚。”
而且说到底岩泉一在明天求婚这件事也只是他们无中生有,添油加醋的假设而已。
确实,按照岩泉他的性格,光是结婚的准备工作就能做上许久。看来自己还有相当充裕的时间来攒份子钱。
那么——
“要吃雪糕吗?我请客。”花卷贵大说。
及时行乐才是他的生活方式。
松川一静拽住他的衣领:“不吃,你还是把钱攒着比较好。毕竟,除了岩泉和桐山会结婚,说不定及川和森谷在未来的某一天也会迈入婚姻的殿堂。”
前者目前来看是毋庸置疑的事情,而后者就今天及川异常的表现来看,似乎也并非不可能。
当然最主要的是,这家伙摄入的糖分太多了!
“这些可恶的小情侣。”花卷贵大恶狠狠地说道,脸上却带着笑意。
比起雪糕,他更希望他的朋友们能够幸福。
第95章 父母但你是无价之宝。
东京都第一周的预选赛落下帷幕,井闼山以及枭谷的两支队伍成功晋级,音驹遗憾败北,无缘全国大赛。
和井闼山的教练交涉结束,约定好练习赛的日期后,桐山静站在体育馆外和母亲约定好的地点,等待她的出现。街道上灯火璀璨,不少人面带喜色地从她面前结伴经过,眉飞色舞地谈论着比赛的精彩。然而也有一些穿着队服的选手带着伤心落寞的神色从她面前经过。不时从前方飘来明年再战之类的话语。
悲喜在她的面前重复上演,交织。
桐山静收回目光,不再观察行人,低头摆弄手机。她见过很多张不甘、遗憾、失落的脸庞,最终能够笑着从体育馆走出来的,大概只有那唯一的胜者。
岩泉一以及青叶城西的大家在拿下地区预选赛的胜利后,浸透着汗水的笑容在眼前闪回。桐山静被回忆里的喜悦感染,露出一个浅笑,眼眸中短暂划过喜悦的光彩,随即变得更加专注认真。
她、他、他们已经没有明年再战的机会了。
桐山静在手机备忘录里增
减文字,完善暑期远征的方案,纤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舞动。她没想过要做出完美无瑕的方案,但为了让岩泉一他们的笑容能够继续在全国大赛的舞台上绽放,而不是流下混杂着苦涩和不甘的泪水,她想要尽可能地周全。
来电提示打断了她敲击屏幕的动作,桐山静抬头,在前方看见了两辆熟悉的车。车窗落下,桐山修带着笑意朝女儿招手。
“抱歉,今天剧组里出了一些状况,耽误了不少时间。”坐在驾驶位的海堂良子一边转动方向盘,一边向女儿解释迟到的原因,漂亮的眉眼里满是歉疚。明明是一早定好的行程,然而她却因为自己的原因迟到。更令她感到难过的是她本该有机会和女儿一起吃饭,但现在却只来得及送她去车站。
“没有关系。”桐山静宽慰母亲。她只顾着修改方案,并没有感觉到时间的流逝,等待的时间并不难捱。
“今天剧组里出了一些意外的状况。”桐山修替妻子进一步向女儿解释原因。至于他为什么会知道得这样清楚,是因为今天俱乐部的事务完成得比平时要早一些,他便直接去了妻子的剧组,恰巧撞见了事情的经过。
桐山静霎时像小猫一般睁圆了眼睛。意外这个词和母亲向来不搭边。
后视镜将她表情的变化完整地展示出来。
海堂良子轻笑,语调温柔:“别担心,都是琐事,已经顺利解决了。”
做演员时面对的整个剧组和做导演时面对的整个剧组有不少差异。第一次执导电影的她即使做足了功课和准备,却依然有不少意外状况发生。不过,这些意外并不难解决,并且她最近也因此学到了许多,思维方式有了不小转变,而在这转变的过程中又给她带来许多新的灵感。
看到自己的成长总是一件令人感到愉悦的事情。
海堂良子透过后视镜看向自己的女儿,她应该从竹内教练那里得到了那条消息:“我们打算帮你在里约置办一处房产,你喜欢什么样的?”
她提前了解过那家俱乐部,它会向实习生提供住宿,但多一种选择总是好的。属于自己的归处总是会更加舒适惬意。
车内陷入突如其来的安静。
里约,巴西,远在大洋彼岸的国家。
桐山静低垂着头,握紧手机,借着车窗外的光线能够看清手背上青紫色的蜿蜒血管。
“不用了,妈妈,我不打算去。”
轻柔的声音拨开了车内的安静。
这是她在观摩下午那些精彩的比赛,尤其是井闼山和音驹的对决时,做出的决定。
那是一群追逐未来的人,而她只想要把握住现在。
这完全是一句出乎他们意料的回答,不过车辆仍然四平八稳,不见半点颠簸。
海堂良子一边注意路况,一边紧盯着后视镜。面部富有表现力的肌群生动形象地阐述着她的诧异,柔和的声音却透露着稳定和理解:“这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那家俱乐部可以说是她从小以来梦想的终点,虽然中途遇到飞来横祸,横生了波折,但现在也有机会让她以另外的一种方式实现梦想,为什么会拒绝呢?海堂良子没能想出原因,但她和丈夫如今对女儿的期望只是她快乐地活着,因此,静想要做什么都可以。
只是他们作为父母,无法对孩子忽然的转变置之不理,自然而然地想要探寻背后的原因。
桐山修转头看向后座,确认女儿的状态。他应该把后座的阅读灯打开,这是他的第一个念头。
车内的环境并不暗,然而桐山静看起来却像是陷入阴影之中,只在窗外的景色变换时,会有转瞬即逝的灯光点亮她的周围。
橘黄色的柔和灯光悄悄亮起来。
桐山静困惑地抬眼看向开关,却对上父亲关怀的目光,以及母亲在镜子里担忧的视线。
但两瓣嘴唇牢牢地黏在一起,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移开视线,避开那份沉重的关怀。
但演员出身的海堂良子和运动员出身的桐山修都捕捉到了她的小动作。
他这一路见过不少优秀的青年在追逐自己梦想的道路上中途放弃。天赋,机遇,家庭,经济压力,身体状况,心理问题……放弃的原因不一而足。只是他没法将女儿现在的情况单纯地归入其中任何一类。
“是什么原因让你选择了拒绝呢?是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桐山修开门见山地问。
他和良子总是忙于各自的事业,顾不上家庭。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不关注女儿的生活。不过,这些关心在这段时间因为距离的原因,只能通过电话联系,以及他人的转述来表达。他们缺少面对面的交流沟通。
为什么会放弃
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桐山静摩挲着黑屏的手机,那里面的壁纸是她和岩泉一的合影。
“如果只考虑我一个人的话,我会毫不迟疑地答应竹内教练。”桐山静看向她的父母:“但我现在不想只考虑我自己。”
不是不能,而是不想。
她想要和岩泉一在一起,这件事和实现她的梦想同样重要。
“我非常喜欢我的男朋友,想要和他在一起。”
她在说起这话时,不自觉地弯起眉眼。
海堂良子和桐山修熟悉这副表情,就像是她小时候谈论起排球时流露出的自然而然的喜悦。
两人对视,似乎听到了彼此的心声——静真的很喜欢她的男友。
脑海中忽然警铃大作,一种危机感油然而生。关于静的男友,他们需要做详细的调查,不过,这并不是当下最紧急的事情。
“这两件事并不冲突。”桐山修开口。
爱情与事业并不是选择了其中一项就要抛弃另外一项。他和良子即使是在热恋时,也没有因为对方而选择停下追求事业的脚步。
“我知道。”
桐山静从姨母的口中听说过父母的爱情故事,他们持续了相当长时间的异国恋情。自己小时候也常常随着母亲在赛事期间飞往各地,观看父亲的比赛,而父亲也会在休赛期陪伴她们。
如同候鸟一般。
但这样的机会并不常有,他们一年中绝大部分的时间都不能见面。母亲在剧组和宣传期时只能在电视转播的比赛上搜寻父亲的身影。父亲在国外也只能透过银幕看到母亲的身影。
“但是,我所拥有的时间和我的能力都是有限的,我没办法将这两件事都做到完美。”
轻柔的话语如同叹息。
她目前还不知道岩泉一会选择成为什么样的人,走上什么样的道路。但显然巴西并不在他的人生蓝图上。她不希望阿一放弃他的道路,追随自己的脚步这种事情发生。可分隔两地的话,太过遥远的距离又会令他们错过许多对方人生中重要的时刻。
尽管面前有着鲜活的例子表明他们在分离过后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但错过的遗憾仍会扎根在记忆深处。还有一点就是——
她不能保证自己能够顺利地活到那个时候。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那场意外后,安全的世界在她眼里像是换了一副面孔,充满了危机。生命是相当脆弱的东西,她无法保证自己能呵护好它的安全。
放弃这个机会,在他一起创造属于两人的回忆,对她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抱歉。”桐山静补充。这个选择和父母的期望大概相差甚远。
车辆平稳地停下。
“不用道歉。”海堂良子戴上墨镜和口罩下车,替女儿打开车门。她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做过这个动作,小小的孩子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就长大。他们究竟错过了多少可以和她相伴的时光呢?
“这是个不错的选择。”她重复。
这个选择令她似乎有机会可以和女儿创造更多的回忆。说到底,她现在所求的只是静的快乐和幸福而已。
目送着那道单薄的身影独自走向人群,桐山修牵起妻子的手:“抱歉。”
海堂良子有些疑惑:“为什么要道歉?”
“你当
时拒绝了狩崎导演的邀约。”
因为要孕育一条珍贵的生命,而没能和喜欢的导演合作,并且演艺生涯整整停滞了两年。
“你又来了。”海堂良子有些无奈:“我后面和她在后来又不是没有合作,而且那两年只是忙于建立属于自己的事务所。”
并不是因为家庭而放弃事业。
“你不也是放弃了老东家的邀请选择了回国吗?布宜诺斯的风景可是相当不错。而且那边当时给出的薪水也更高吧,亲爱的。”
桐山修执起妻子的手,在婚戒上落下轻轻一吻:“但你是无价之宝。”
第96章 生日生日快乐。
皎洁的月亮高悬在天空,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刻,感官总是变得格外敏锐。庭院中细碎的虫鸣,行人的脚步声,车辆驶过的声音仿佛近在耳边。
每当临窗的街道有响动传来,岩泉一总是忍不住起身看向窗外,期盼着看到某个熟悉的身影。放在桌上的花束被他的行为打动,洒下些许花瓣作为鼓励。红色的花瓣零散地洒在黑色的绒布方盒中。
没有搜寻到目标的岩泉一又一次收回视线,重新跌进椅子,像没了骨头般趴在桌上,用指尖轻轻碰着那对戒指,稍一用力,打算分给自己的那只戒指便晃悠悠地在桌上转了一圈,最终挨上另一只。它们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在桌上烙下一颗爱心。
作乱的手指原本想要继续触碰,但看到此情此景突兀地在空中停顿几秒后,收了回去。始作俑者枕着自己的手臂,看着那对戒指出神,他不知道是否该将它们添进送给女朋友的生日礼物中。
毕竟,这些只不过是为了自我满足的产物。
戒指。这件事物总是被赋予各种意义,其中绝大多数都和爱情相关,专一,忠贞,永恒,至死不渝。岩泉一憧憬着和桐山静建立这样的亲密关系,在未来的道路上永不分离。每当看见对戒指,那样的未来似乎就朝着他更近一步,这样的想法令他感到难以抑制的愉悦。
岩泉一的目光满是温柔,唇角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扬起笑,呼吸间满是玫瑰的芳香,身心都因为这幸福的幻想变得轻盈舒畅。
但,那终究只是幻想。
他没办法轻易地将这枚戒指交给桐山静。
并不是因为他不够爱对方,或是担忧她会拒绝。只是单纯地觉得自己现在明明一无所有,却想要他人许下交付余生的誓言这点过于轻浮,不负责任。
可他又迫切地想要将这件自己喜欢的事物分享给对方。
心脏在胸腔内来回摇摆。
桌面上摆着的电子时钟不停地跳动。
岩泉一最终作出决定,直起身,借着月色,小心翼翼地从一旁拿出一条银色的长链,穿过交叠在一起的戒指。在赛场上能够毫不犹豫打出扣杀的手掌在此刻却有些紧张地颤抖着,明明只是拿起,穿过,扣上这些简单的动作,却花费他了相当长的时间。
电子时钟屏幕上显示的数字接近午夜十二点。
岩泉一抬起手,对着窗户,凝视那条“加工”后悬挂在手指上的项链,细长的银链犹如凝练的月华,而下方坠着的戒指犹如皓月星辰般夺目。
它和静十分相称。
岩泉一转动手掌,将项链完全握入手中,用额头抵着掌心传递思念的情绪,在脑海中描摹女朋友的身影。
明天快些来到吧,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对方。
深夜的街道不见行人,分外空旷。
桐山静独自一人拎着东西走在回家的路上,明明是熟悉的场景,却失去了往日的颜色与温度,令她在夏日炎热的夜晚无端感到一丝寒冷,久违的寂寥缠绕上来。上一次一个人回家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耳边回响着记忆里常陪着她一同回家的那个人的声音,牵动着她的脚步。
周遭的场景愈发熟悉。
桐山静停下脚步,抬起头,看向二楼,那间属于岩泉一的房间的窗户紧紧地闭合着,窗内没有透出一丝一毫的光亮。
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似乎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桐山静看向那扇漆黑的窗户,脑海中凭空出现了一支画笔,描摹出那家伙安静的睡颜。她不禁弯起眉眼,低下头,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已经临近午夜十二点。她点开社交软件中和岩泉一的对话,在那句晚安下方的聊天框内输入生日快乐。
全神贯注地等待着时间的流逝,卡在23:59变为00:00的那一刻发送这条消息。
自己绝对是今天第一个同他说生日快乐的人。
在这幼稚的比赛中取得第一令桐山静感到些许满足,脸上的笑容愈发鲜活明亮。她抬头朝着那扇窗默念一声晚安,动身回家。
即使没能亲眼见到对方,只不过是和对方相处在同一时空下这点仍然驱散了萦绕在心头的那片寂寞,安定的感觉又回到她的身边。
但手机的振动制止了她的脚步。
“生日快乐。”
岩泉一在聊天框中打出这句话,等待着第二天的到来,成为第一个向她送出生日祝福的人。同样的对话在他按下发送键的时刻,从聊天框中弹出。
他或许赢过了其他潜在的竞争者,却唯独输给了对方。
不过这点失落很快被她在这时候还没有睡的担忧和喜悦淹没,岩泉一拨通电话。
“生日快乐。”他抢在对方开口前说,又关切地问:“到家了吗?”
“生日快乐。”手机里传来带着笑意的声音:“还没有,不过只剩下两分钟的路程。”
两分钟的路程。
岩泉一在脑海中的地图上以桐山静的家为圆心,两分钟的路程为半径圈出一个圆,思索着她现在可能身处的位置。考虑到实际的路况,得出来的选项并不多。他们家门前的那条路恰巧是其中之一。
岩泉一的眼睛倏地亮起来,骤然起身,面前的花束整个被撞倒在桌上,铺满整桌的红。然而闯祸的家伙顾不上将它扶起,急匆匆地拉开窗户,探出身子向楼下望去。
穿着白色纱裙的桐山静正在楼下朝他招手,月光洒在她身上衬得她越发出尘,犹如童话里带着翅膀的仙子,正挥舞着法杖实现他想要见到她的愿望。
岩泉一的手撑着窗沿,仅存的理智牵住了他想要从这里跳下去的想法,但止不住幻想的步伐。如果他能够长出翅膀直接飞出窗外就好了。可惜这只是假设。
“等我一下。”他说。
“好。”
岩泉一留下敞开的窗,抓起桌上早已包装好的礼物,捎上那条项链,推开房门,向楼下急匆匆闯去。
一步,两步,三步,一阶,两阶,三阶。大步越过长长的走廊和楼梯。岩泉一第一次发觉,从自己的房间到家门口的距离竟然如此漫长。他推开门,一路不停歇地跑到桐山静面前,送出一个拥抱。
“欢迎回来。”
因分离而变得干涸的心在她回归后得到了滋润。
“我回来了。”桐山静将头抵在他的胸口轻笑,她似乎能听到那个胸腔内心脏的跳动。鼻尖萦绕着玫瑰的芳香,紧绷一整天的神经在这个怀抱中得到了完全的放松,困倦席卷而上,她险些要合上双眼。
不过在睡着之前,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生日快乐。”她退出温暖的怀抱,将手中一直提着的袋子递出去:“这是礼物。”
他又一次错失了先机。
被抢走台词的岩泉一笨拙地递出他事先准备的礼物:“生日快乐,这个,给你。”
长方形的物体被包裹得严严实实,整整齐齐,上面还系着丝带,打着蝴蝶结。
两人交换了礼物。
紧张又忐忑的心情在看到女朋友拨弄蝴蝶结时露出的浅淡笑容后恢复平静,不过她手中简陋的蝴蝶结让岩泉一不禁反思,他或许该精进一下包装技巧。她会喜欢什么样的包装呢?会喜欢什么样的款式呢?揣在口袋里的手指拨弄着那条没有送出去的项链。
她是否会喜欢这个呢?
“我,”岩泉一试图开口。
“怎么了?”桐山静带着笑问。
他想说自己准备了另外一份礼物,是一对戒指。而不是加工后的项链。
可当他看到那被风吹散的飘逸长发和长裙,以及那双疲惫却熠熠生辉的眼睛。翻涌的激动顿时如潮水般褪去,他还没有成长为能接住月光的山岩。
“我送你回去吧。”他换上另外一句话,同时指了指她手上的礼物:“这个我帮你拿吧。”
桐山静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只是两
本书的重量她还是拿得动的。
“不用送了,早点回去吧。”她指了指岩泉一脚上的拖鞋拒绝了他的提议。
这家伙出来的时候鞋都顾不上换。
“下次不用这样急,我会一直等你,不会突然消失的。”
她拥有很多现在的时间可以和眼前的人分享。
岩泉一被这话语里的笃定触动:“我知道了。”但知道归知道,他贴近自己的女朋友:“可我还是想送你回家。”
即使只是两分钟的路程,他也不舍得错过。
他身上沾染的玫瑰的香气再次向桐山静袭来,她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靠在他的身上,合上眼睛,任由着家伙送她回去。
“那就辛苦你了。”
被依赖的幸福感令岩泉一涨红了脸。
“不辛苦。”他小声说,这更像是对他的奖励。
两家的距离并没有多远,即使再怎样磨蹭,也只不过是多拖延了两三分钟,还是来到了分别的时刻。
互道晚安后。
桐山静在推门而入的前一刻,看向岩泉一的衣领,问:“你有什么特别喜欢的花吗?”
“没有。”岩泉一不假思索地回答,他对花草没有特别的喜好。桌上倾倒的玫瑰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玫瑰?”岩泉一迟疑地补充。
它大概是特别的,因为他希望能看到静收到它之后的笑容。
可自己居然忘记将它送给她。
第97章 展览一个平淡而又普通的休息日。……
花束倾倒在桌子上,蔓延出一片红。风穿过没有关上的窗户,将它们吹得凌乱。岩泉一将花束扶起。他刚才的动作太过急迫,将它带倒后,忘记把它连同礼物一起带下去。
明明今天在脑海里演练的时候,送花是重要的一环。
岩泉一倒进床铺,用手捂着脸,蜷着身子,发出无声的呐喊。领口的花瓣因为他的动作飘落,口袋里的戒指也随着他的动作滑出来,挨在一起闪耀着。
今晚发生的事情和他想象中的情节完全不同。
尽管成功送出了祝福和礼物,但在最后还是没能落下完美的一笔,他没有将那束玫瑰和戒指送出去。
想象中对方带着惊讶的笑颜变得遥远又模糊,可刚才见到的笑容却愈发清晰明亮。
热气从四肢百骸中逸出,岩泉一移开覆在脸上手掌,拿起那条项链,起身将它妥帖地放回盒中,合上盖子。下楼从母亲的园艺用品中借用闲置的花瓶和剪刀,以及一些营养物质,准备妥当后,拆开花束的包装,修剪根部,再将它们放入调配好的溶液中,维持它们的新鲜。
等到明天醒来后,他会将它们带给静。
桐山静躺在床上,高举着那份包装整齐的礼物,手指在侧面隔着包装摩挲着书脊。她很好奇里面装的是哪两本书,好奇里面的知识。可她又舍不得拆开外面的包装,由岩泉一亲手做的包装。
她拨弄着那稚嫩的蝴蝶结,侧身将这份礼物原封不动地放在床头柜上,放在那只哥斯拉的存钱罐旁边。
晚安。
没有倒好时差的一之濑麻衣在半夜醒来,哗哗的水声不断从附近传来,她起身寻找水声的源头。
“小一?”
一之濑麻衣最终在洗衣间找到了声音的来源。岩泉一正站在洗手池前洗着护膝和T恤,白色的泡沫堆积在一起,漫出洗手池。
“不休息吗?”一之濑麻衣问,视线绕过一周后,神色不自觉染上担忧。光是大半夜洗衣服不睡觉就足够诡异,再加上一旁的洗衣机明明空荡荡地闲置着,他却选择了费时费力的手洗。
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吗?一之濑麻衣无端猜测。
因为比赛?可他们在预选赛中明明成为最后胜利的那支队伍。难道是在担心全国大赛?但离全国大赛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不至于从现在就开始紧张。莫非是在担心期末考试?可离考试也有将近一个月。训练时出了问题?可他在今天回家时明明没有任何异常。
一之濑麻衣从各个方面考虑,一时还是想不出儿子在今晚做出异常举动的缘由。
“抱歉,妈妈,打扰到你了吗?”岩泉一关掉水声的源泉,他没想到会打扰到母亲,“我把它们洗完就去睡觉。”
“没有。”一之濑麻衣回答,这称不上打扰,是她的时差没有倒过来,不过,“这些东西放到白天再洗也可以吧?”
明天,不对,今天是周一,排球部没有社团活动,是休息日,衣服晚洗一点没有问题,但晚睡可是很伤身体的。
岩泉一的动作渐缓,他看向池子里的那对护膝和T恤,明天再洗当然可以。
“但我想早点用上它们。”
他想要早点用上静送给他的礼物。
周一是排球部的休息日,没有社团活动。
及川彻和女朋友的约会因为后者的社团临时有负责展览的成员生病,不能够接替她而泡汤。一个人过去的话又太过显眼,于是他便借着“欣赏他们英姿”的理由,强人所难地邀请岩泉他们一起参观摄影部的展览。
大家没有戳破他暗藏的心思,没有拒绝他的要求,嬉闹着从教学楼一路赶到展厅。
他们对于主将可是相当宽容。
不知是出于主办方的私心,还是利用排球社的话题热度,或者是及川彻的人气。也可能只是单纯地从成片的质量来考虑。总而言之,有关排球社的内容被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吸引了不少人驻足观看。
“可恶,森谷把你拍得也太帅了吧。”花卷贵大指着及川彻那张挂在墙上的俊脸纷纷不平。
“诶,小卷是在嫉妒吗?但这是没办法的事,谁让及川大人就是如此帅气呢?”蹬鼻子上脸的及川彻如此自恋地说道。
松川一静拍了拍花卷贵大的肩:“没办法,是爱的力量。”
不过除了及川外,其他的选手也有特写,即使是对摄影一窍不通,他们也能看到那被定格的热血与帅气,关于比赛的回忆再次被唤醒,令人热血沸腾。
不过热情的学弟学妹们并没有留给他们太多追忆的时间,照片上的正主忽然出现在他们的身边,若不是静止喧哗这一条参观展览的常例约束着他们,恐怕尖叫声就要掀翻屋顶。
前来参观的排球部众人一时陷入营业模式,身处重灾区,被包围得水泄不通的及川彻游刃有余,签名,合照统统ok,只是顾及女朋友的情绪,暧昧的姿势和话语颇为得体地挡了回去。在这之后还不忘朝着女朋友用眼神和行动示意自己的忠贞,寻求表扬。
花卷贵大总将希望有女孩子喜欢自己挂在嘴边,可当事情真的实现时,他才忽然发觉,自己招架不住这样的热情,一时间颇为狼狈。但这副狼狈的姿态又惹来更多人的注意,令他难以脱身。
松川一静和桐山静是最先从这场风波里脱离出来的人。
排球部的经理笑意盈盈地望着被热烈地簇拥着的王牌,姿态十分轻松。
松川一静暗中观察,耳环、项链、手环、戒指,她统统没有佩戴。但昨天岩泉他确实去而复返,在那家店里买了些什么。松川一静的目光扫过及川彻护在手里的项链。
万恶的好奇心占据了上风。
“生日快乐,岩泉他送了你什么礼物?”他单刀直入地问。
“两本书。”桐山静不假思索地回答,只是她到现在都没有拆开包装,不知道阿一送给她的具体是哪两本书。
“两本书?”松川一
静怪异地重复,他的目光带着诧异不自觉地移向被一群人围起来的岩泉一。
这家伙不是那种买了礼物后会藏着掖着的人,而桐山她也没有必要说谎。难道他的那份礼物是给阿姨买的吗?可后面他在花店买的玫瑰又作何解释呢?是叔叔让他买下送给阿姨的吗?但那种情态又并不像。
松川一静陷入混乱。好奇的问题没有得到解答反而带来了更多的问题。
桐山静将这一幕纳入眼底,她的视线在松川一静与岩泉一身上转了一圈,一个念头刚刚诞生,就被她抛之脑后。昨天岩泉一衣领旁的那片玫瑰花瓣又一次在脑海中重现,关于玫瑰的回答也回响在耳边。不过自己发现的事物不能够叫作惊喜。
“也许他还准备了别的,只是我现在只收到了两本书。”桐山静回答。
尽管不知道他准备的是什么,又会在什么时候送给自己,但她可以从现在着手思考带给他的惊喜。
热闹的场面并没有持续太久。
排球部的王牌领先主将一步从人群中脱身,来到女朋友的身边,牵起手并肩欣赏他们过去的战绩。
“小岩现在就像是一只黏在主人身边的小狗。”及川彻看着两人几乎可以说是黏在一起的背影吐槽,与此同时还不忘做好表情管理,朝路过和他打招呼的人挥手示意。
松川一静瞥了一眼展厅内正在和其他人交谈的森谷遥:“你这家伙不也是吗?”
想要黏在女朋友身边,还要拽上他们一起。
不过,及川他倒不像是小狗,比起小狗更像是正在开屏的孔雀。正围着女朋友打转,炫耀自己的羽毛。
动物园里开屏的孔雀忽然变成及川的模样,脑海中冒出的想象让松川一静不禁发笑。
相当的幼稚念头。
“我才没有。”及川彻一边这样说,一边在森谷遥周围的人离开后乘虚而入,挤到她的身边,悄悄将她带离。借着大型展牌的遮挡,替她戴上那条项链。
“等到我在以后送给你新的后,你再换掉它。”明明是霸道的要求,却又像是许下什么诺言。
以后。
森谷遥眸光微闪,答应了他的要求:“好。”
四周的吵闹没能打扰这方小小空间的寂静,折返回来和大家集合的及川彻脸上带着可疑的红晕,原本拿着礼物的手空空如也,而另一个人的颈部带着那条昨天他挑了许久的项链。
“我才没有。”花卷贵大怪模怪样地重复及川彻刚才说出的话。惹来他的追逐,两人一路跑出展厅。
“幼稚。”松川一静如此评价,不过他在看了一眼排球部地区预选赛取得胜利的合照后,同样迈开脚步,追上了那两个嬉闹着离开的人。
照片上的大家捧着奖杯,红着眼,流着汗水,开怀地大笑着挤在一起。
岩泉一和桐山静牵着手从这幅大型照片面前路过,跟在大家的身后。
一个平淡而又普通的休息日。
第98章 签名岩泉一&桐山静。
回家的路上途经一家花店。
“稍微等我一下。”桐山静在花店前停下脚步,朝岩泉一说着,在踏上台阶时回头问他:“你想要什么样的花,除了玫瑰之外。”
花店外氤氲的水汽在上方折射出一道彩虹,而她就像是太阳一般闪耀。
岩泉一凝望着他的太阳,喉结滚动:“向日葵。”
他如此回答。
得到答案的桐山静仔细挑选着花朵,认真和店员商议,岩泉一如同她的影子跟在她的身后,沉默地看着她的动作,听着她和别人交谈的话语。
如同围绕着太阳转动的向日葵。
“生日快乐。”桐山静将包装好的花束递给岩泉一,毫不意外地在那张脸上看到了羞涩的神情。
“向日葵”得到了属于他的花束。
即使是自己亲眼看着,一朵花一朵花组装起来的花束,也明白是送给自己的,可真的收到手时,仍有无法抑制的喜悦从心底涌出,连带着花朵的颜色比刚才都要鲜艳不少。
“我也有花要送给你。”岩泉一眼睛亮晶晶地说。
桐山静弯起眉眼,尽管早就有所猜测,但当验证成功的时刻到来,她还是感到开心:“我很期待。”
瓶中的玫瑰在水里醒了一夜后愈发娇艳,房间内满是玫瑰的香气,岩泉一仔细地擦干水将它们重新包装成花束,带着怒放的鲜花奔向他喜欢的人。
一之濑麻衣听到响动后,处理完远程的工作从房间里出来,只看到岩泉一关上门的背影,以及地上零落的花瓣。空气中混入了另外一种她这次没有采购的花朵的香气。
她循着那气味,来到了岩泉一的房间前,出于对孩子隐私的照顾,她并没有推门而入,只是倚着半开的门,嗅着那浓烈的芳香,看着地上零落的花瓣轻笑。
学会买花讨女朋友开心也算是一种成长。
一束灵光从脑海中划过。
她来到晾着衣服的阳台上,凌晨洗的衣物经过白日太阳的烘烤早已晾干,她牵着衣服的下摆,仔细观察,这不是她给小一买的衣服,也不是他自己买的衣服。
在阳台的下方是正在交付鲜花的情侣。
一之濑麻衣眼神微闪,弯起嘴角,她似乎找到了今天凌晨小一异常举动的缘由,担忧的心情变得放松。
楼下那对小爱情鸟抱着花束叽叽喳喳地交谈,一之濑麻衣退回室内,看向日历,用红笔圈了两道的生日似乎别有用意,她拨通电话,追加了一份生日蛋糕。
尽管今天不用参加社团活动,但兼职的工作还是要继续。桐山静如往常一样来到那家俱乐部兼职,只是这次带上了一个名叫岩泉一的小尾巴。
叶月朔实有些讶然地看着这个新加入的志愿者,向他们确认:“没关系吗?社团活动不要紧吗?”
她有关注前段时间的比赛,青叶城西打破了白鸟泽近些年的连冠可谓是热门话题,而这家伙正是青叶城西男子排球部的王牌。
虽说这边几乎可以说是新山女子排球部的另一块训练场,她们的王牌以及副攻手,二传等等总是会来这边加练,接受辻村教练的指导,但她还没有在这个社团活动还没结束的时间点,遇到她们,更不用说是别的学校的王牌。
“我们周一不训练,是休息日。”岩泉一解答她的困惑,“我想来体验一下静在这边一般会做些什么。”
叶月朔实的目光在这两个人身上来回逡巡,神色变得了然:“我带你过去吧。”
她在安顿好岩泉一,交给他基本的要点,布置完简易的任务后,回到桐山静的身边,带着八卦的神色,碰了碰桐山静的肩,问:“你的男朋友?”
“是的。”桐山静微笑着,大大方方地承认。
“真是青春呐。”叶月朔实有些羡慕地感慨,她初中和高中就读的也是新山女子,和姐妹们非常憧憬少女漫里校园纯洁的恋情,参加了不少联谊,但直到中学时代结束,也没有找到机会或者是合适的对象谈一场恋爱。
不过看别人谈恋爱似乎比自己谈恋爱要有趣得多,叶月朔实的眼神扫过桐山静,又扫过正在认真体验她兼职工作的岩泉一,旁观别人学生时代的恋情令她似乎年轻了不少。
叶月朔实转头将这个消息分享给迟来一步的辻村教练。
“你是为了他而放弃那个机会的吗?”辻村未希看向那个正在耐心纠正小朋友动作的少年,向桐山静发问。
不止有关恋爱的消息容易传播,有关事业的消息同样传播迅速,她今天一早从老友那里了解到,身边这个人婉拒了那个大好的机会。理由是——里约太远了,她没有出国的打算。原先准备好的,劝她珍惜那个机会的说辞变得毫无用武之地。
可是一心想要追逐梦想的家伙从来都不会因为距离的遥远而退却。
她很好奇这个借口背后的缘由。
为了岩泉一而放弃?
如果这样说的话,岂不是无端地将作出决定的责任推卸给对方,对一无所知的他而言,可太过冤枉了。
“当然不是。”桐山静矢口否认,“虽然有受到他的影响,但并不是为了他而放弃。”
他并不是自己放弃那个目标的目的。
“我是为了让自己快乐而放弃的。”
她总是会选择让自己更加快乐的道路。
实现自己过去的目标固然令人愉悦和激动,但同时还会造成两个人分隔两地,不能够时刻参与对方人生的苦楚。
“不后悔吗?”辻村未希问。
“不后悔。”桐山静肯定地回答,她不后悔做出这个决定。
辻村未希端详着少女明亮的眼睛,她似乎体会到为什么在今早的通话中,老友会说这对她而言或许是一个不错的抉择,即使她对学生明明有足够的天赋却没能踏上更大的舞台这点感到很遗憾。
说到底,这是他们自己的人生。
“如果你在未来需要帮助的话,可以随时向我开口。就当是这段时间的工资。”辻村未希说。
她不介意给年轻人多一点帮助,趁她还活着的时候。
桐山静弯起眉眼:“谢谢教练。”
教小朋友练习排球并
不是一件像想象中那样容易的事情,自己知道是一回事,教会给别人又是另外一回事,尤其是教学的对象是小孩子,常用的专业术语对他们而言并不是那么容易理解。不过在叶月朔实的指导下,岩泉一渐渐掌握了和小朋友们的沟通方式,并且在用他们能够听懂的话语教给他们的同时,自己似乎也更加理解了那些姿势和技巧。
转眼到了休息的时间,岩泉一坐在长椅上看向远处正在和满头银丝的教练交谈的桐山静。她正在朝着她所选定的道路努力,而自己却还在对未来感到迷茫,两人的距离越来越大。
“大哥哥,你能给我签个名吗?”刚才接受他教导,学得十分认真的小孩蹲在岩泉一的面前,眼里满是崇拜。
“我?”岩泉一讶然地指了指自己。
那个小孩儿重重地点头,葡萄般水润的眼睛里似乎有星光布灵布灵地闪耀着,手舞足蹈地比画着:“我在电视上见到过你的比赛,超级厉害!”
他似乎觉得这样光凭语言无法表现他是如何超级厉害,直起身子,在岩泉一面前认真地助跑,起跳,挥舞着手臂做出扣球的动作。
姿势模仿的有七八成像。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陌生的情感从岩泉一的内心破土而出,他看着眼前的小孩儿,无端地想起他和及川那家伙小时候找崇拜的运动员签名的模样。
不过他可远比不上那些职业选手。
“你确定是要找我签名吗?”
“当然!”小孩儿信誓旦旦地说道,认真地念着他的名字:“岩泉一。”
在说完后,有些紧张地看着他:“我没有念错吧。”
“没有。”岩泉一失笑,问:“你想让我签在哪里呢?”
签在哪里呢?这是一个令人苦恼的问题。
他没有想到在这里会遇到电视上看到的帅气的大哥哥,事先没有准备签名板之类的道具。小朋友颇有些苦恼地思索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签名。衣服和护膝一不留神就会掉进洗衣机里,签在这个上面很容易被洗掉。排球是俱乐部里的排球,他没有带够足够的零花钱买下来。最终翻遍全身掏出一个干净的手帕:“签在这里就好!”
岩泉一拿起签字笔,仔细地在手帕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字迹十分的规矩板正,不像是签名,倒像是在考卷上认真书写自己的名字。
“写好了。”岩泉一不好意思地挠头,将手帕递给那个小朋友。
“我会好好保存的。”小小的少年带着灿烂的笑意拍了拍胸脯保证,顺便给这个帅气的哥哥送上自己真挚的祝福:“比赛加油。”
“谢谢,我会努力的。”岩泉一笑道,在看到手帕上的字迹后,不由得想起静之前在纸上张扬肆意的签名,他向那个小朋友指了指桐山静所在的方向:“那个姐姐比我要厉害得多,你有找她要过签名吗?”
“当然,静姐姐超级厉害。”小朋友向新来的哥哥阐述静姐姐是多么的厉害,无论他们打出什么样的球,她都能够不费力气地接起来。
说完后,才想起来,他们两个人在今天似乎是一起来的,踮起脚,凑到岩泉一的耳边问:“你是不是喜欢静姐姐呀。”
岩泉一弯起眼睛:“非常喜欢。”
古灵精怪的小朋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一路小跑到桐山静的身边,不一会儿又返回,在岩泉一面前抖了抖手帕,上面赫然写着。
岩泉一&桐山静。
“这个只是给你看一看哦,不会给你的。”炫耀完后便像是对待宝贝一样藏进自己的衣服里。
第99章 巧合休息好了,才能更好地练习。……
岩泉一被这个小朋友的举动逗笑:“知道了,不会和你抢的。”
但这个小插曲还是在他心中留下了痕迹,回家的途中向桐山静提起:“我也想要签名。”
“最好是我们两个人的名字在一起的那种?”桐山静自然地接过话。
“嗯。”岩泉一点头。
桐山静看着他的侧脸眸光微闪,对于自己准备的惊喜,她似乎找到了方向,比起两个人的名字出现在普通的纸上,不如一起出现在某些具有法律效力的文件上,比如役所提供的那张纸。
“阿一想签在哪里呢?”她问。
纸上太过浅显,而签在心上这点听起来又太过油腔滑调。岩泉一难得陷入沉默。桐山静轻笑一声放过他。
两人在桐山静家门口分别。
岩泉一回家后,扑面而来的是母亲连成串的问题。
“你的女朋友也是在今天过生日吗?”
“是。”
“她一个人在家吗?”
“嗯。”
“她今天有吃生日蛋糕吗?”
岩泉一陷入沉默,他们今天的早餐和午餐吃的是他准备的便当,晚餐没能单独准备,是和大家一起在参观完展览后吃的拉面。在途中经过很多家甜品店,但是她一口蛋糕都没有吃到。
岩泉一有些懊恼,他居然忘了给她准备生日蛋糕,忘了准备这几乎可以说是生日当天最具有仪式感的事物。
“没有。”他艰难地吐出这句话,脑海中盘算着附近还有哪家比较美味的蛋糕店在这个时间段还开着门,试图在十二点之前填补这份遗憾。
一之濑麻衣露出果然如此的眼神,将下午临时追加的蛋糕递给岩泉一,仔细地叮咛:“你这次就把这个带给她吧。不过你下次要记得自己去买人家喜欢的口味。”
她对那个女孩口味的了解只不过是通过小一之前笔记上记载的内容,再加上时间太短,没有太多准备的空间,只能选出一个不会让对方讨厌的款式和味道。
“谢谢妈妈。”岩泉一接过,说完准备转身就跑,然而在他行动之前被一之濑麻衣及时拉住。
她想起第一次和岩泉一的父亲共度生日时,那个因为他跑得太快而撞得一塌糊涂,看不出形状的蛋糕,嘱咐他们的儿子:“别跑太快,小心把蛋糕撞坏了。”
“我知道了。”被戳中心思的岩泉一不好意思地红着脸回答。他小心翼翼地捧着将要献给女朋友的“珍宝”,慢吞吞地“朝圣”。
一之濑麻衣倚着门目送他离开后,伸了一个懒腰,小一今天看来应该是不用她再操心了。
“叮咚。”
正在拆礼物的桐山静在听到门铃后停下动作,透过监控看到岩泉一正双手捧着方形的礼盒站在门外,礼盒外面的字母能看出来是生日蛋糕。
她愣了一瞬,随即带着笑意迎接。
“为什么不直接用钥匙?”她问。
“我怕把蛋糕弄坏了。”捧着蛋糕,任何轻微的晃动都令他感到紧张。
桐山静被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逗笑:“那需要我帮忙吗?”
她其实并不介意吃到一个撞坏了的蛋糕,只要是阿一送过来的。
“不用,我来就好。”岩泉一谨慎地将那份蛋糕放在他们常在一起吃饭的餐桌上。不过,在那桌子上,已经有一份精致的蛋糕。
在失落来临之前,庆幸占据了上风。原来即使自己没能来得及为她准备蛋糕,也有人挂念着她,她会拥有一个非常圆满的生日。
他不禁对那份不知道由谁送给静的蛋糕感到感激。
桐山静翻出数字蜡烛和打火机:“要一起许愿吗?”
岩泉一送来的那
份生日蛋糕上燃着1和8两个数字,两人戴着生日蛋糕附送的王冠,合十双手闭上眼睛许愿。
在他身边自己总是忍不住贪心,桐山静心想,在祈求身体健康之余,她不禁在心底又加上一个愿望,想要和这个家伙在一起,直到永远。
两人几乎是同一时刻睁开眼睛,吹灭蜡烛。
“要一起切吗?”桐山静递上那把刀。
岩泉一握住她的手:“好。”
生日的插曲一闪而过,紧接着就是日常枯燥的训练,时间流逝的速度在大家训练和进步的途中加快。
眨眼间,东京的预选赛落下帷幕,出线的两所高校毫无意外是井闼山和枭谷。
期末考试后,青叶城西的大家整装待发,乘坐新干线前往东京,进行远征。
即使是京谷贤太郎,也在矢巾秀和渡亲治以及泉谷裕子三个人的全面辅导下低空飘过所有的考试。没有出现因为需要补考而缺席远征活动的事件。
车上的行程过于无聊,大家靠着闲聊消磨时间,话题逐渐围绕着即将和他们进行练习赛的学校。
提到东京,他们最熟悉的就是进行过练习赛的音驹和枭谷,其次就是作为王者的井闼山。
“说起来,这次没有音驹和枭谷诶?”花卷贵大看着日程安排表上的学校称奇。
他们能和井闼山比上两天,却没有一场和音驹或者枭谷的比赛。
“他们正在进行为期一周的合宿。这是枭谷联盟的惯例,每年会在不同的学校间轮流举办,去年是在东京,今年在琦玉,琦玉的森然高中。时间和地点都对不上。”桐山静替他们解答疑惑。
如果他们今年仍在东京的话,倒是能够约上一场。
“顺带一提,今年乌野也加入了他们,之前已经举办过一次合宿,这是第二次。”桐山静补充。这个消息最开始还是她从研磨和翔阳那里听到的。
这倒是个意料之外的情报。
“原来如此。”及川彻想起上次休息日接侄子的时候遇到的影山飞雄,他和小不点关于发球的矛盾恐怕正是因为遇到了强者,产生了压力吧,不过看起来,小不点倒是比小飞雄走在前面。
“阿嚏。”不知道谁在背后念叨他,或者只是单纯受凉了的日向翔阳打了一个喷嚏。他又来到第三体育馆,准备练习。但今天的木兔前辈显得有些垂头丧气,远没有往日的精神,不停看着表。
他眨了眨眼睛,走到赤苇京治的旁边:“赤苇前辈,木兔前辈这是怎么了?”
正在对墙练习的赤苇京治停下动作,扫了一眼他们间歇性陷入消沉的王牌:“木兔前辈的姐姐,桐山学姐,今天会到达东京,他很想见到对方,但没法赶回去。”
见不到亲人总是一件令人难过的事情,这点日向翔阳能够理解,他这几天偶尔也会想到爸爸妈妈和小夏他们。
不过,桐山学姐,到达东京。
他很难不联想到最近给予自己很多帮助的桐山前辈,她之前是枭谷的自由人,而且青叶城西据说暑假要进行东京的远征。
可世上真的有这样巧合的事情吗?
“那个……”桐山学姐是指?
还没等他的问题问出来。
一旁的黑尾铁朗便招呼日向翔阳过去:“别管他,过几分钟他自己就好了,实在不行还可以给静打个电话。”
一听到静的名字,木兔光太郎的头发支棱起来,眼睛也亮起来,朝着背包伸手,想要摸出手机,立刻就要采纳黑尾铁朗的意见。
赤苇京治预判了他的动作,抢先一步拖走背包,木兔光太郎抓了个空。
“赤苇——!”
“桐山学姐她目前还在新干线上,而且抵达后还要先办理青叶城西住宿的事情。木兔前辈前不久才说自己要试着独立。”
“呜——”刚精神起来的木兔光太郎被自己说出口的回旋镖打中,再次变得消极。
“扑哧。”黑尾铁朗明晃晃地嘲笑。像这种母亲教训孩子的戏码真是百看不厌。
青叶城西。
这个关键词终于让日向翔阳确定,赤苇前辈口中的桐山学姐就是他认识的那个桐山前辈,青叶城西排球部的经理,他的半个“老师”。
“诶?!!!所以木兔前辈是桐山前辈的弟弟??!!”他没忍住大叫出声。
世上居然会有这样巧合的事情。
不过琦玉的事情没能波及东京。
青叶城西的大家望着眼前奢侈的酒店,停住前进的步伐:“合宿住这种程度的酒店没有问题吗?”
并不是他们没见过世面,只是平日里的合宿总是住在集训中心或者是基地,甚至是山上的露天营地。他们的回忆里并没有出现过这样奢侈的酒店。
安逸总是和他们绝缘,磨炼和艰苦才是他们熟悉的词汇。
“安心享受吧。”入畑教练笑眯眯地说道,“我们前不久得到一大笔赞助。”
来自海堂集团。
“休息好了,才能更好地练习不是吗?”入畑教练说。话音未落,热情的选手们便将教练拥簇起来,分外谄媚。
他们似乎见到了接下来那段美好的,闲适的未来。
桐山静看着现在活泼的选手,想到那被教练加工后训练强度翻了几番的方案,忍不住在心底提前为他们鞠一把同情的泪水。
正如教练所说,休息好了,才能更好地练习。这舒适的环境只是魔鬼的训练外面那层漂亮的糖衣。
第100章 邮件木兔的成长。
日向翔阳的惊呼成功转移了大家的注意,陷入消沉快要倒在地上的木兔光太郎也因为听到了自己和姐姐的名字,像不倒翁般弹起,挺直身,盘腿坐好,气势十足地承认:“当然!”
脸上是毫不遮掩的灿烂笑容。
赤苇京治看着似乎暂时满血复活的王牌稍微松了口气,黑尾铁朗的表情却十分扭曲,整张脸皱在一起,忍不住扶额,移开视线。
这家伙在骄傲个什么劲呢。
“小不点,你认识静吗?”巨大的猫头鹰凭借盘着的双腿在地板上滑动,一瞬间就来到了日向翔阳的面前,兴致勃勃的双瞳亮得吓人。
日向翔阳花了极大的工夫克制住自己想要后退的动作,他觉得面前的家伙像是一个巨大的猛禽,而自己是弱小的猎物。但一想到他这几天给自己的帮助,以及和他相关的,现在远在东京的另外一个前辈,恐惧和害怕的情绪消散不少,只是声线带着些许颤抖:“桐山前辈给了我很大的帮助。”
“诶?具体是什么?”木兔光太郎好奇地问。
听到这话,黑尾铁朗和赤苇京治的视线也移了过来,被三双眼睛齐刷刷盯着的日向翔阳感到莫名的压力。
他在三人的注视下拿出手机,找出昨天晚上和桐山前辈交流的邮件,关于如何锻炼自己的视野。
在那次意外的偶遇之后,他听取了对方的意见,找到教练说出自己感到困惑的事情以及想要寻求指导的部分。困惑的问题大部分都得到了解答,至于指导方面,乌养系心教练将自己介绍给乌养一系教练,他在那里得到了很大的进步。
不过在训练结束,取得进步后,总会产生一些新的状况,这些无法理解的问题,想不明白的困惑,在没法立刻找教练解决的情况下,绝大多数都是依靠电子邮件,由桐山前辈替他答疑解惑。
“真是一个滥好人。”黑尾铁朗扫了一眼后低声感慨,不过这点自己从小时候认识这对姐弟起就有所了解。
他起身走到一边从放着随身物品的筐中拿出手机,走到体育馆外,拨通好友的电话。
酒店房间内,正在收拾行李的桐山静接到了黑尾铁朗的来电。
“我刚才看到了你和日向翔阳的邮件,这样没关系吗?
“他开门见山地问。
他个人很感谢这一点,这家伙帮助乌野的日向翔阳提升实力,无疑增加了他们音驹和乌野在全国大赛上实现垃圾场对决的概率。不过宫城县只有一个名额,青叶城西和乌野可是直接的竞争对手。
“当然没问题。”桐山静笑。
青叶城西并没有心思狭窄的人,即使及川彻相当看不顺眼影山飞雄,也会在他向自己寻求帮助的时候替他指出问题所在。
“我只是告诉了他我知道的事情,他取得的进步,是因为他个人的努力。”
她虽然为日向翔阳答疑解惑,指出问题所在和解决的方法,但真正做出行动的是他自己。她并不是第一次给别人提出建议,也遇到过很多不会做出行动的人。正是因为日向翔阳和那些人不同,他几乎是立刻就会做出行动,将那些问题化作养分消化吸收,他们之间的问答关系才会持续到现在。
“你不也是一样?”
光太郎在电话里基本会将每天发生的事情和她说上一遍。黑尾他最近也没少关心月岛和日向。
音驹和乌野也是对手。一旦他们在全国大赛上相遇,同样只有一方能够走下去。
黑尾铁朗闻言摸了摸鼻子,嘴硬地说道:“程度不一样。”
桐山静轻笑一声放过,补充道:“而且,现在是对手,将来说不定就是队友。”
桐山静的眼前闪过日向翔阳眼中那强烈的好奇心与饥渴的欲望,以及从他口中听说的,想要拿下奥运金牌的野望。不出意外的话,他在日后也会踏上职业的道路。
黑尾铁朗听到这话转身回头向后看,体育馆内木兔光太郎和日向翔阳两个人的脑袋挨在一起。
“和木兔?”黑尾铁朗说。
这两个的气场倒是很合。
“嗯,也有可能是及川或者阿一。”桐山静笑。
她有好好地为大家的未来考虑,如果不考虑接下来几年有许多像日向翔阳一样横空出世的怪物这种情况的话。国内和他们发展相契合的俱乐部多有重叠,大概率会发生在学生时代是针锋相对的对手,接着在加入职业俱乐部后就是队友的情况。而且,就算身处不同的俱乐部,等他们一齐成为国家代表时,也会成为队友。
她畅想着他人的未来,并为此感到兴奋与喜悦。
黑尾铁朗想象了一下那幅场景:“确实是有趣的场面。”
被桐山静寄予厚望的两人此刻正围在一起看着小小的手机屏幕。
“小不点,手机里和静相关的其他邮件可以让我看一下吗?”木兔光太郎问。
“当然。”日向翔阳将手机递给他。
那些聊天内容算不上什么需要格外保护的隐私,尤其是现在想要查看的人是另外一个的弟弟。
不过他有另外一点十分好奇。
“为什么桐山前辈不打排球了呢?”
他虽然没有亲眼见到过对方打排球的样子,但光凭着对方替自己答疑解惑的文字,以及自身在采取行动后切实感受到的进步,就能知道,她的水平远比自己要高上许多。
明明是很厉害的人。
糟了。
这个念头同时出现在赤苇京治和刚进入体育馆的黑尾铁朗脑中。这几乎是一个禁忌的话题。知晓那段痛苦过去的他们从来不会在木兔光太郎面前提起。
但日向翔阳并不知道这件事情。他在无意中触碰到了那个家伙的伤口。
两人紧盯着木兔光太郎。
前者头脑风暴地想着该如何处理木兔前辈在听到这句话后产生的情绪,后者思索着该如何巧妙地转移话题,即使他向来能说会道,此刻却没法立即想出合适的话语。
“静在去年出了车祸,没法再打排球了。”
是幻听吗?
赤苇京治和黑尾铁朗对视一眼,不由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
这真的是木兔前辈/那家伙能说出口的话吗?为什么他的语气如此平静?
日向翔阳被这个消息冲击到,没缓过神来,却还是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抱歉。”
手机中的那些文字染上血一字一字不间断地砸在他的心上,令他感到异常的沉重与遗憾。
木兔光太郎用胳膊抹了一下眼睛,随后拍了拍日向翔阳的背:“没关系。”
这是一个事实。一个发生在过去的事实。
他用手指小心翼翼地划着手机屏幕里的文字,像是在触碰另一个人。这些文字在脑海中带有声音令他想起静在发生那件事之前经常和他们讨论的模样。
那些温暖的回忆萦绕在自己的心头,他面前又浮现出姐姐那明亮的笑颜,她带着笑意轻快地走在自己的前方,朝着自己伸出手。
木兔光太郎握紧了另一只手。
静已经从过去走出来了。所以,现在已经没关系了。
他差不多也该追上她的步伐了。
木兔光太郎站起来,向日向翔阳伸出手:“谢谢你的邮件,来练习吧。”
日向翔阳借着他的手站起来,这个人其实也没有那么可怕,他和桐山前辈一样温柔。
不过他的内心仍是存下了一抹歉疚,他或许不该问出那个问题,只好在心中暗自不停道歉。
“赤苇——”木兔光太郎呼喊着他的二传,“来给我托球吧。”
见证木兔前辈成长瞬间的赤苇京治没能从震惊中回过神,但听到熟悉的呼唤后,身体下意识地行动起来。
一个稍低的球。
木兔光太郎几乎是立刻察觉到他的分神,不过他还是立刻调整好姿势全力以赴地打下去,被黑尾铁朗和日向翔阳的双人组合拦个正着。
黑尾铁朗面上又摆出那幅常见的犹如反派般挑衅的笑容。只是这次在眼底掺杂了些许复杂的情绪。
这家伙真的成长了啊。
在为好友感到高兴的同时,又不免对未来感到棘手,状态稳定的木兔光太郎可是相当不好对方啊。
他垂下眼睛,看向自己的双手,低笑。
那就在自己最后的青春里奋力一搏吧,即使他知晓自己在日后并不会走上职业的道路,但他也很好奇,自己和大家一起究竟能够走到哪一步。
他想和音驹的大家一起踏上橘红色的球场,红色的队服和那场地其实很合适,不是吗?
“就这种程度吗?木兔?”他抬起头,朝对面挑衅。
半只脚踏进体育馆的月岛萤听见这话立刻撤回了脚步,准备转头就走。
但日向翔阳的呼喊快了一步:“月岛!”
“哟,眼镜君。”
他被抓了个正着,这下子没法脱身了。
看着对面拦网人数的扩大,木兔光太郎双手搭在赤苇京治的肩上用力地摇晃对方:“赤苇——!”
快点恢复平时的状态吧!
或许是听到他的心声,也或许是这摇晃太过剧烈,赤苇京治终于从木兔前辈成长了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看向的王牌:“我知道了,木兔前辈。”
他会托出最适合他的球。
他会跟上他的步伐。【请收藏南瓜小说 ng8.cc 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看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