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赛前球场上见。
炖煮着食物的锅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白雾般的水汽在面前氤氲。
桐山静侧头看向埋头补充能量的日向翔阳。
在心中仔细思量他刚才说的话。
想要进步是一个值得鼓励的想法,好友给出的建议也是出自善意。
虽说眼前的少年单论排球技巧并不出色,甚至部分小学生都比他优秀。然而他却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高中生。
学业和社团占据了他大部分时间,除此之外,还要给身心预留放松
的时间。他能拿来做额外练习的时间远比小学生或者初中生要少。
桐山静在衣服口袋里摩挲着内藤杏梨交给她的那张纸。
辻村教练的形象从脑海中一闪而过,退休的教练并不止她一人。
黑尾铁朗在去年预选赛结束后念叨过机会又少了一次。猫又教练一直想要和宫城这边一所学校在全国大赛的舞台上一较高下,而这所学校正是乌野,他们的教练名叫乌养一系。
来到这边寻找一个排球教室练习无疑是在绕远路。
她轻悄悄地放下了那张纸,安静地等待他吃完后,付款结账。
“日向,你有向你们的教练说明自己的想法吗?”
“还没有。”日向翔阳放低了声音。
复盘工作已经耗费了教练绝大部分的精力,他不想用这种小事打扰对方。还有一点小心思就是,他想偷偷地进步,然后吓他们一跳,挺着胸脯说自己再也不会像这次的比赛一样拖后腿了。
“乌野之前的教练很有名。”桐山静开口。
日向翔阳点点头,小太阳当时就是接受了那名教练的指导。影山报考白鸟泽落榜后,也是因为这个教练才选择了乌野。
“那个教练叫做乌养一系。”
乌养,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
日向翔阳苦苦地思索。
“你们的新教练叫做乌养系心。从年纪上看大概是乌养前教练的孙子吧?”
“诶?!”
日向翔阳震惊的表情令桐山静忍不住发笑,这个人有太多的地方像光太郎了。
“所以,先去找教练好好聊一聊吧。时候不早了,今天的比赛也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谢谢!”日向翔阳朝她鞠了一躬,踏上自行车,刚往前一步,又立刻踩住地面停下,回头问道:“桐山前辈,如果我有遇到排球上的问题,可以向你请教吗?”
橘发少年的眼睛里闪烁着对进步的渴望。
桐山静一愣,随即带着笑意点头应下:“当然可以,不过我的能力有限,没法保证一定能解决你的问题。”
脑海中闪过一簇灵光。
能力有限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便是她还有很多没有掌握的知识,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自己能从他人的求助中认识到自己的不足,进而取得进步。
眼前的家伙无疑是一个最佳的对象。
桐山静眼中的笑意更甚:“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在排球上遇到任何问题都可以跟我讲。”
“请多指教。”
白鸟泽,宿舍。
“明天,又是和青叶城西打比赛啊。”天童觉一边翻着杂志,一边懒洋洋地向床边滑动。
知根知底的对手,比起赛来总是少了很多新鲜感。
“嗯。”牛岛若利坐姿端正地认真翻看漫画。
天童觉倒挂在床边,问:“若利,紧张吗?”
“不会,胜者是白鸟泽。”
笃定的声音如此回答。
在体育馆留恋不舍的四人被前来巡查的老师撵走。
“明天就是决赛了啊。”及川彻双手垫在脑后,用懒洋洋的腔调漫不经心地抛出这个话题。
“怎么?你在害怕吗?”花卷贵大促狭地打趣。
“哈?当然没有!”及川彻立刻瞪着他反驳,眼神坚定明亮:“我只是在想,赢过白鸟泽,我们就能进军全国了。”
心中的火焰正在熊熊燃烧。
松川一静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手指张开又并拢。
话是这样说,但赢过白鸟泽又何尝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牛岛若利。
光是想到这个名字自己的手指都在发痛。
松川一静的目光扫过身边的一群笨蛋,淡然地许诺:“我会尽量多拿几个一触。”
耸搭的眉眼在说出这话的时候依旧没变,一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花卷贵大用肩膀碰了碰他的肩:“这时候应该说会将他们的球全都拦下来吧。”
“这我可做不到。”松川一静将胳膊搭在花卷贵大的身上:“不过你会做到100%的有效进攻吧。”
“这概率比天童他们集体吃坏肚子缺席还要低吧!”
“你也知道啊。”
“我相信你哦,小卷。”及川彻忽然摆出上赛场之前那副认真的神色。
明知是在开玩笑,可花卷贵大依旧受到了触动,忍不住扶额:“真是的,我会努力的~”
不过有京谷和岩泉在场,自己恐怕并没有太多进攻的机会。
“我会把球传给你的。”像是看破了他心中所想,及川彻认真地说,不过这认真的神色也只维持了两秒,“对及川大人仁慈感恩戴德吧。”
“我、真、是、太、感、动、了。”咬牙切齿的花卷张牙舞爪地扑向及川,却被松川拽住背包带没法前进。
逃过一劫的及川彻做着鬼脸,转头就被岩泉一制裁。
四人在校门口分开。
町民体育馆。
“再来一球!”京谷贤太郎挥臂扣下一球,穿过对面的拦网后朝着矢巾秀喊道。
“你这家伙难道不会累吗?”矢巾黑着脸,却仍然认命地给这家伙托球。
京谷盯着那颗球,眼中流露出贪婪的目光,助跑,起跳,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扣下。
对面的拦网形同虚设。
他太饿了。
京谷贤太郎舔舔唇,明天大概能够饱餐一顿,就是不知道白鸟和炸鸡哪一个更合他的胃口。
“再来——”
呯。
恼人的旋转令本该接起的球飞向意外的方向,撞上一旁的障碍物。
“麻烦再来一次。”渡亲治朝对面的成年人说道。
对方点点头,再次站回发球区,助跑,起跳,左臂在空中划过一个半圆。
并拢的双臂与排球相撞,却没能将它传到预期的位置。
那颗排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滚落在标记用的水瓶旁。
“麻烦再来一次。”
对面的成年人表情相当无奈,忍不住感叹:“现在的年轻人啊——”
真是相当有毅力,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能打进决赛吧。
如果没有工作的话,他倒是真的想去看看这些人和白鸟泽的比赛。
只可惜,明天是周一。
工作日需要上班的社畜再次站回发球区,助跑,起跳,挥臂。
忽然伸过来的双手拦死了这颗球。
金田一反复拖动进度条,电脑屏幕散发的光芒将他的脸照得惨白,白鸟泽那个名叫天童觉的副攻手就像是一个怪物。
“勇太郎~你明天不还是有比赛吗?早点睡觉哦。”
“知道了,妈妈。”
国见英洗漱完毕后,径自躺到床上,准时准点地陷入梦乡。
没有什么比充沛的精神更为重要。
仙台市体育馆。
或许是周一的缘故,前来观看比赛的人并没有前两日多。
明明是决赛,却透着冷清的氛围。
结束热身的及川彻和岩泉一与牛岛若利不期而遇。
“及川,给你一句忠告——*”
这句话还没说完,及川彻的神色便瞬间变得阴沉。
“茁壮的幼苗需要适合它生长的肥沃土地。贫瘠的荒地上,注定结不出丰硕的果实。*”
然而牛岛若利却像是没注意到这变化,或者说即使注意到他也不会在意,自顾自地陈述着自己的观点。
及川彻脚步一顿,却又继续向前大步走着,只给站在原地的牛岛若利留下一句:“这句话,还是等你们赢了之后再说吧,球场上见。”
牛岛若利带着疑惑看向直接离开的两人,随即向落在那两人身后的第三人开口询问:“我说得难道不对吗?”
被叫住的桐山静脚步一顿:“仅就这个观点来讲,我个人十分赞同前半句。”
茁壮的幼苗需要适合它生长的肥沃土地。
人的时间,精力都是有限的,合适的环境,方法能够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但青叶城西并不是贫瘠的土地。而且依你的观点,牛岛,你也不该待在白鸟泽,应该去井闼山才对。”
对打排球的男高中生而言,最为肥沃的土地无疑是蝉联冠军的井闼山。他们虽然是高中社团,但无论是师资力量还是设施硬件比大部分职业俱乐部的青年队还要好。
牛岛若利下意识皱眉。
“先不说主攻手,井闼山的二传,副攻,自由人都要比白鸟泽强上不少吧。如果你真的加入井闼山,饭纲他也能发挥出你的力量。不过,他绝对不会像白鸟泽的二传那样
全心全意地为你一个人服务。”
排球,是六个人的运动,最为奇妙的是人与人之间所产生的化学反应。
“但在宫城县内,我所在的球队就是最强的球队。通往全国大赛的门票只有一张,他明明有机会。”牛岛若利不解。
如果及川彻选择来白鸟泽的话,他无疑可以和自己一起打进全国大赛,而不是困在地方整整两年。
全国大赛吗。
桐山静仰头看向澄澈的蓝天:“也许他现在的目标在更远的地方。”
第82章 开局迎接我吧,我的乐园。
“牛岛那家伙太过分了!青叶城西才不是什么贫瘠的土地!”
在远离牛岛若利后,越想越气的及川彻还是没能忍住,扭头向好友吐槽。
然而对方的反应却出乎他的预料,岩泉一脸上不仅没有生气的神色,还挂着淡淡的微笑。
和他的女朋友如出一辙。
人和人在一起久了就会越来越像吗?
及川彻走神,但愤怒的情绪还是扯回了他的注意力,他不由控诉好友:“小岩你怎么还能笑出来!!!”
自己有在笑吗?
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的岩泉一在收到控诉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大概是因为你这次没和牛岛那家伙呛半天?”
这家伙终于有了一点进步。
牛岛若利的“土壤论”在初中时便初具雏形,到了高中则更加完备。以前及川和他遇上,就这个话题能和他“吵”上十分钟。
但他们并没有出色的成绩来驳斥牛岛若利那用胜利浇灌出来的理所当然,最终的结果往往是存着一肚子闷气败兴而归。
这次及川只撂下一句比赛上见已经算是进步了。
及川彻抖了抖肩,他被岩泉一称得上慈爱的目光恶心到了:“小岩你是我的妈妈吗?”
为了这点事感到高兴?
慈爱的母亲瞬间化身凶残的哥斯拉。
得到教训的及川彻捂着脑袋:“我要去向桐山告状!!!小岩是个暴力狂!!!”
“你这家伙是小学生吗?!”
吵闹间,及川彻心中那股由牛岛若利的话语引起的怒火不知不觉消弭。
“小岩你不生气吗?”及川彻好奇地问。
他还是为自己的好友打抱不平。
“生气什么?牛岛的那番话?”
“嗯。”
“稍微有点吧。”岩泉一思考了一下。
过去一直作为对手的人从来没将自己放在眼里难免会有些气恼。然而对方并没有恶意,并且他也见惯了对方那副笃信自己是正确的模样。令他即使是生气,也很快就能平复。
不过最重要的是,虽然想要进军全国的目标没有改变,但不知从何时起,打败牛岛若利这件事已经无关紧要,更多的是想要和大家一起多打几场比赛,想要让静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更久一些。
初晨的阳光从建筑中的空隙透过来,斜斜地排成一列,像是一道布满阳光的阶梯,照亮了他们前方的路。
“你不是说了吗,球场上见。”岩泉一想到近来大家的变化,嘴角的笑意逐渐扩大:“我们会在赛场上让他见识到,青叶城西是最好的球队。”
绝不是什么贫瘠的土壤。
白鸟泽的啦啦队不遗余力地演唱着他们的校歌,青叶城西的啦啦队则整齐划一地喊着加油的口号。
两股音浪在体育馆上方厮杀。
仅仅是热身阶段,双方的较量就已经开始。
即使乌野在昨天输掉了比赛,乌养系心还是翘掉了看店的工作来观摩他们在未来可能遇到的对手之间的决战。
白鸟泽的阵容这三天并没有发生变化,青叶城西则将影山初中时的队友替换为只在第一天上场比赛过的那个十六号。
“我要提醒的就这么多,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面对白鸟泽,一向放任学生自主行动的入畑教练也认真起来,在他们上场前细心叮嘱。
“是!”
整齐划一的回答分外默契,颇具气势,然而还有一人和这氛围格格不入,沉默地站立在队伍边缘。
及川彻转身回过头,看向他的队友们,目光撞向京谷贤太郎看过来的视线,他笑了一下,抛却了平日的轻浮,真挚而又恳切地开口:“今天我也——相信你们哦。”
说不清是什么感受。
心脏的某个角落像是被轻轻地撞了一下,又像是整颗心泡进了热腾腾的温泉汤中,一股莫名的暖意从心底升起。
京谷贤太郎眯起眼,那个家伙身后的灯光太过明亮,令他不自觉地迈开腿,跟在这群人身后,渐渐融入其中。
裁判的哨声在场地上方响彻。
比赛开始,青叶城西率先发球。
口号声和歌声汇聚的音浪斗争更加激烈,像是要震破人的耳膜。
及川彻稳健地走到发球区,站定,他的视线从队友们的背影上一一划过,又扫过站在球网另一侧的对手。
大部分都是熟面孔。
及川彻深吸一口气,卡在哨声吹响后的第八秒将球抛出,助跑、起跳,身体在空中弯折出一道漂亮的弧线,手臂上的肌肉隆起,全身的力气都灌注其中,使得那颗球如同一枚炮弹袭向白鸟泽的自由人。
及川的发球比县大赛时好上不少。
在热身阶段意识到这一点的山形隼人做好了心理准备,即使在一开场被及川彻用眼神瞄准也丝毫不见慌乱。
放马过来吧。
他这段时间同样进步不小。
砰。
沉重的力道像是要击断人的手臂,和球短暂接触的皮肤传来火辣辣的痛觉。
“out。”裁判如此宣判。
青叶城西率先获得一分。
山形隼人怀着歉意看向鹫匠教练。
即使已经知道及川那家伙进步不小,却也没想到他的发球的力道会如此之大。
“哦呀,山形居然失误了。”待在替补席上的天童觉有些惊讶。
他们临近大赛的时候和不少大学生组成的校队进行了比赛。即使面对体格远超高中生的成年人,山形依然能够接起他们的发球。
“还有机会。”鹫匠教练如此说道,但他的眼神里也清楚地写着,机会有限。
接收到讯息的山形隼人神色更加认真。
从对面的自由人手里拿到了第一分无疑振奋了青叶城西的士气,啦啦队的呼喊声压过了白鸟泽的校歌。
及川彻走到发球区。
鹫匠锻治将目光投注到他身上,不由开口道:“及川彻是个好二传,没有将他招揽过来是白鸟泽的损失。”
不过也正是他没有来白鸟泽,才有了这场比赛。
抛球,助跑,起跳,击球。
锤炼了千万次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顺畅。
只是这次的目标却变了个人,瞄准的不是山形隼人而是牛岛若利。
“我来!”山形大喊。
不参与接球的牛岛若利自觉给他让出位置。
这一球救得相当及时,只可惜在接起后径自飞回了对方的场地。
“机会球!”
“岩泉。”花卷喊道。
处在右翼的岩泉一已经开始助跑,准备起跳。
但面前却忽然插入另一个人的身影,用一个怪异的姿势,硬生生抢走了这球。
青叶城西的教练席,入畑教练和沟口监督同时扶额,桐山静依旧维持着笑容,只是那笑意没有到达眼底,握着笔在记事本上滑动。
突然折返的行为使得京谷没能完全使出他的力气。
山形隼人给出一个相当漂亮的一传。
“白布!”
白鸟泽的二传虔诚又专注地将这一球传得稍高一些,送到对他们的王牌而言最舒服的位置。
最佳的位置,最佳的时机,最佳的球路。
牛岛若利的眼中像是闪过一道电光,身体在空中悬停后挥臂。
那颗排球犹如一道携带着雷霆的箭矢插入青叶城西的场地。
乌养系心看着弹上观众席的排球暗自咋舌。
白鸟泽的王牌拉平了比分,结束了及川的发球。
即使是意料之
中的事情,还是给青叶城西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白鸟泽的啦啦队喊出简短有力的口号,压过了青叶城西的加油声。
气势倒向了白鸟泽。
“真是难缠的家伙。”及川彻臭着脸评价。
“抱歉。”没能按照自己的预想拿下分数的京谷贤太郎乖乖地向自己抢了球的王牌道歉,或许是觉得不够,又干巴巴地补充一句:“就这一次。”
他在这场比赛中只抢这一次。
突然变乖的狼崽令岩泉一说教的话语堵在嗓中,悬着的拳头移到面前,轻咳一声,还是板着脸教训道:“这样做很危险,容易受伤。”
花卷佯装正经地思考,在看到向他们走来的队长后,暗戳戳地说道:“不过,会出现这种情况果然还是及川的错吧。”
如果不是及川他说着什么要培养小狂犬的饥饿感,导致这家伙在替补席硬站了一天,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毕竟京谷他第一天上场比赛的时候还算是比较正常。
及川彻闻言做出被冤枉的委屈表情,还没等他向队友卖惨。
青叶城西所处的观众席上爆发出一阵尖叫,还夹杂混合着“及川大人”的叫喊声。
及川彻那张脸霎时挂上了轻佻的微笑,转身向观众席上的粉丝挥手示意。
山形隼人在经过轮换后下场。
“抱歉。”他率先向鹫匠教练请罪。
“你的重心放太高了。”鹫匠锻治指出队员的错误,同时宣布惩罚:“回去之后再多做十组基础训练。”
“是。”山形隼人没问缘由,只是绝对地服从。
“该你上场了,天童。”鹫匠锻治淡淡地催促。
“嗨嗨~”天童觉慢吞吞地走向赛场,越是靠近他脸上的笑容便越发明显,他站在白鸟泽阵型的最前端,陶醉地张开手臂:“迎接我吧,我的乐园。”
第83章 落后第一局,青城输了。
“上来了一个更棘手的家伙啊。”及川彻腹诽。
相比起白鸟泽的自由人,天童觉这个预测型的拦网对他们的威胁更大。
哨声吹响,川西太一发球。
一个普通的上手发球,渡轻松接起,给出一个完美的一传。及川彻冷静地分析局势,在高度上能够和天童觉一较高下的便只有——
“金田一!”
及川喊道,手却轻轻将球拨向另一侧。
听到前辈呼喊的一年级呆愣愣地在中路起跳,手挥了个空。
那颗球传给了从左路发起进攻的京谷贤太郎,毫无遮挡的视野令他的瞳仁里跳动着兴奋的火焰。
能够拿下。
能够一雪前耻。
右臂狠狠地朝球挥下。
“砰。”
然而一双手却突然从右方移过来,将他的进攻彻底封死。
“嘁。”京谷贤太郎面色不虞地看向对面的拦网。
这家伙非常令人讨厌。
天童觉在看到他那不甘和气愤的眼神后笑容更加灿烂,相当愉悦地看向青叶城西的老朋友:“差点就被你们骗过去了呢。”
“这不是没骗过去吗!!!”
“你们的动作太明显了。”
作为老对手,他可是相当了解青叶城西这几个三年级的习惯,尤其是多次被教练和若利提到的及川彻。
不过他有一点困惑。
如果说白鸟泽是宫城县内最不完整的队伍,那青叶城西则是最完整的队伍,灵活、稳定以及默契向来是他们的代名词。
然而这次,在决赛上,他们却在一开始便出现非常严重的失误,令人颇为费解。
他的目光扫过对面那张足以当上漫画中反派的新面孔。
他为什么会站在场上?
不过这念头也只在天童觉的脑海里转了一圈,他并不想要探究问题的根源。过度的思考会影响直觉的判断。
比赛继续。
川西太一的发球瞄准了及川彻前进的路线,试图逼迫他作一传进而打乱青叶城西的节奏。
“小卷!”
“岩泉!”
花卷贵大默契地将球托给岩泉一。
和青叶城西打比赛就是这点令人生气,对面像是有六个二传,总能及时化解各种情况,灵活地延续进攻。
视线,脚步,手型,再加上过去的经验,岩泉一的目标摊开在天童觉的眼前。毫无疑问,是右路的直线球。
天童觉起跳。
击球点比先前要稍高一些,但没有关系,依旧在自己的防守范围内。
球撞击到手上,但在掉落到地面前,有一条手臂将它撑起,落到地面的王牌毫不迟疑地再次起跳,调整那颗球的轨迹,和那条手臂的主人配合使出快攻为青叶城西拿下一分。
慢了一步的天童看向对面凶恶的新面孔:“蛮有趣的。”
乐园里似乎出现了有趣的猎物。
青叶城西扳平了比分。
岩泉一获得发球权,他放慢了走向发球区的脚步,默默地丈量着距离,转身平视着前方。
队友和对手的位置都收入眼底,脑海中却形成了一张平面地图,获得了从球场上方俯瞰的视角。
心脏在怦怦地跳动。
抛球,助跑,起跳。
纸面上的数据和这段时间练习得来的经验汇聚在这一球中。
那颗球径自朝五色工所在的中路袭来。
这球会出界吧?
接?还是不接?
他最终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出界!”
“界内。”裁判下达了和他相反的结论。
那颗球的落点正正好好在底线内。
青叶城西领先一分,观众席上爆发出猛烈的欢呼声:“加油加油,青城——”
作为一直输给白鸟泽的队伍,他们比分领先的次数少之又少,这次的领先无疑增强了他们的信心,说不定他们真的能够进军全国。
“干得漂亮!”及川他们毫不吝惜夸赞,岩泉一看向场边,桐山静也正面带着笑容望向他。
“是偶然吗?还是说他控球技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天童觉不禁感叹。
“投机取巧。”牛岛若利丢下这句评价,看向白布贤二郎:“把球传给我。”
鹫匠锻治朝五色工下达命令:“把球接起来。”
“是!”
和刚才几乎一模一样的一球来到的五色工的面前。
不会再让你拿下一分了。
“哈——”五色工喊出了气势,但这一球却并不到位。
“白痴。”白布皱眉骂道,即使这一球角度不好,他却还是给他们的王牌提供了让他最舒服的二传。
砰!
重炮击碎拦网轰击在青叶城西所在的场地。
白鸟泽又一次扳平了比分。
此外,对青叶城西更不利的是,牛岛若利获得了发球权。
观众席上的乌养系心不由得替青叶城西捏一把汗。
这无疑是白鸟泽的强势轮。
紧接着,另一个念头随之而来——白鸟泽有弱势轮吗?
他的目光看向白鸟泽的王牌,牛岛若利,只要有这家伙在场,白鸟泽便不会有弱势吧。
他长长地吐了口气。
真是恐怖的天才。
即使影山飞雄和日向翔阳的才能同样恐怖,但现在的乌野并没有和白鸟泽一战的能力。
要来了。
渡亲治深深地吸气,心脏慌张地跳个不停,站在地板上的腿像是石化一般快要没有知觉。
白鸟泽和青叶城西拉开分差最快的地方就是牛岛若利的发球。
他咽了咽唾沫,只要自己能越快地将牛岛的球接起来,他们之间的分差便越小。
及川彻察觉到渡亲治的紧张,安慰道:“放轻松。”
牛岛若利站到发球区,没有太长的前奏,只是普通的抛球,助跑,起跳,挥臂。
那颗球便像是一枚流星撞向青叶城西。
好快!接着便是沉,大脑来不及反应,渡亲治根本没工夫关心和手臂接触后那颗球的去向,身体下意识地翻滚着卸去冲击。
哨声吹响,那颗球飞出了界外,白鸟泽领先一分。
留
给青叶城西喘息的时间稍纵即逝,牛岛若利又发起进攻。
这一球比上一球还要沉。
但在上一球的失败后,头脑已经恢复了冷静,身体也不再沉重僵硬。
这些日子的锻炼成果在此显现出来。
力道,旋转。
双臂上的皮肤和肌肉消化着这颗排球上的讯息,在短短的一瞬做出反应。
“传得漂亮!”
女子组的决赛排在男子组之前,结束比赛后做完拉伸,接受完采访的新山女子并没有直接返校,而是迎来了自由活动的时间。
高坂由希和内藤杏梨在解散后径直返回体育馆,观看男子组的决赛。
场上的比分已经来到18:13,青叶城西落后五分。
“青叶城西……”内藤杏梨皱着眉,吞吞吐吐地评价:“变化蛮大的。”
就像是从一架运行顺畅的机器,散落成一地无法顺畅组装起来的机械元件。丝毫不见以前的默契与稳定。
而且,他们将大部分的进攻机会交给了那个十六号。他们的王牌则更多地承担起接球的任务,相较于白鸟泽不参与防守只发起进攻的牛岛若利竟显得青叶城西的王牌有点可怜。
不过也正因青叶城西的其他人加强了防守,白鸟泽才没能快速地拉开和他们的比分。
然而他们负责进攻的十六号却和天童觉较上了劲,每次都往他的拦网上撞,不知道躲避为何物。或者是天童完全预判了这家伙的行动,能够做出准确的预测。
这无疑拖累了青叶城西的效率,加重了防守的负担。
“真是一团乱麻。”
看得人提心吊胆,但场上疲于接应的球员们脸上没有半点不满和慌乱。
内藤杏梨不由得将目光投向青叶城西的教练席,无论是她们的好友还是青叶城西的主教练,都是一副平静的模样,没有丝毫的担忧,只有另一位年轻一点的老师坐立难安。
他们是怎么想的呢?
在决赛这一紧要关头,抛弃自身稳定完整的优势,变得破碎不堪。
“那家伙快适应天童了。”高坂由希忽然开口。
像是印证她说的话。
京谷贤太郎从左侧起跳,弯曲的身子在空中停留,他的战意强到令天童觉无法移开眼睛。
及川会将球传给他吗?兴奋的大脑传来肯定的回答。
他随着京谷起跳。
强力的直线球透过狭小的缝隙穿过了天童觉和五色工的拦网,即使大平狮音在他们身后接应也没能将这球接起。
抓到你的破绽了。
京谷贤太郎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活像一只发现猎物的野兽。
读懂他眼神的天童觉并没有感到害怕,而是更加兴奋,他绝对要从这个家伙的眼里看到害怕和不可置信的神色。
京谷贤太郎的有效进攻为青叶城西争夺到喘息的机会,在站位轮换后,及川彻发球。
即使是第一局比赛临近结束,他的状态似乎没有受到影响,大力跳发的威力和开局相比并没有下降多少。
他的发球为青叶城西赢得两分,双方的比分迅速拉近,紧接着交替上升。
胜利仿佛近在眼前,然而这两分的分差就像是一道天堑,直至结束他们也没能跨越。
双方的比分最终停留在25:23。
火力全开的牛岛若利带领着白鸟泽拿下了第一局的胜利。
第84章 发球只是拿下了四分而已。
及川彻没想到他们和白鸟泽的比分如此接近。
就差一点。
懊恼的情绪从角落里窜出来。
如果刚才自己接起牛岛若利那一球的话,他们说不定就能够从白鸟泽手中抢到第一局的胜利。
脑海中推演着刚才那场比赛的另一种结局。热水烫过的毛巾盖在脸上,摒弃掉那些纷乱的思绪,擦掉汗水,遮住强光。干涸的咽喉得到运动饮料的滋养不再灼热。
入畑教练安排战术的声音飘进耳朵。
及川彻移开毛巾。
视线里,松川一静往自己的手指上缠着胶布,桐山静和渡亲治正在说着什么,岩泉一和其他人正神色专注地聆听教练的安排。
熟悉的场景带来了陌生的恍惚,这种场面要是再多一些就好了。
“虽然输掉了上一局的比赛,但我还是要说你们打得漂亮,接下来继续全力以赴吧。”教练最终这样总结。
“是!”青叶城西的球员们整齐划一地回答。
第二局白鸟泽的阵容站位没有发生变化,青叶城西则是更换了松川一静和金田一勇太郎的次序,由松川先上,并且为了确保及川在轮换后能够拿到发球权,更换了站位。
哨声吹响,比赛开始。
白鸟泽的五色工率先发球。
渡亲治接起。
“小狂犬。”及川喊道,引擎预热完毕的京谷从后排起跳,在对手注意力被京谷吸引的时候,及川彻轻轻将球拨过网,没有天童觉在场,自己的假动作可谓是毫无破绽。
哨声吹响,及川彻凭借二次进攻为自己拿到了发球权。
他走向发球区。
场馆的灯光十分灼目,啦啦队的呼喊声仿佛近在耳边,运动过后的身体出着汗黏在衣服上,手掌散发着滚烫的温度,心脏怦怦地跳动,频率比平时要高上一些。
呼。
及川彻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一贯轻佻的脸上收起了笑意,冷静而凛冽地看着对面。
抛球,助跑,起跳。
白鸟泽也好,牛岛若利也好,统统都给我粉碎吧!
进军全国的,会是我们青叶城西!
另一半场地上对手的身影在眼中变得朦胧,而他们防守的空当却愈发清晰。
带着决意的跳发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白鸟泽。
裁判吹响哨子。
无触球得分。
“那家伙是怪物吗?”山形隼人感觉心跳忽地停了一瞬,随即顺着额头淌下的汗滑得更快了。
这一球甚至比及川彻在上一局发球还要快。
大平狮音扫了一眼在网对面的及川彻:“虽然不知道那家伙是不是怪物,但有一点毫无疑问,他现在状态非常好。”
“管他状态好不好,下一球我绝对会接起来!”五色工战意满满地说道。
白布贤二郎听到这话,投给他嫌弃的眼神。
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五色工还是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你还差得远”这样的语句,胸口像是被插了一箭,不成熟的主攻手急切地反驳:“我会证明的!”
及川彻没错过对手们的反应。
哨声吹响,及川彻发球。
五色工舔舔唇,专注地看着他的动作,在他击球时迅速大脑做出反应。
这一球是冲着自己来的!
神经兴奋地颤抖。
绝对要接起来!
可是——这球远比想象中沉重,五色工踉跄,没能稳住身体,当然,也没有接起这一球。
“可恶!”懊恼的话语随着裁判的哨声响起。一年级的主攻手用手背抹了一下鼻子:“再来!”
鹫匠锻治见五色工没有受到太大影响,轻哼一声算作夸赞。
比赛继续。
及川彻站在发球区,将手中的排球举到额前,阖上眼。
喜悦,好奇,激动,担忧,害怕,复杂的情绪在胸腔中交织。
如果他能用发球结束这场比赛就好了。
可惜了。
他睁开眼,将球向前抛出,助跑,起跳。
自己对于用发球赢下这场比赛的胜利并没有足够的自信。
右臂狠狠地挥出。
但,他有足够的自信保证这一球绝对会得分。
哨声吹响,青叶城西和白鸟泽的比分来到4:0。及川彻光用发球就为青叶城西拿下了三分。
属于青叶城西的呐喊声响彻了整个体育馆。
鹫匠锻治当机立断请求暂停。
“你们在干什么?!”
靠近白鸟泽的两名观众无心听他教育队员。
“真是可怕啊。及川彻。”内藤杏梨看着单独坐在长椅上的人感慨:“到了第二局还能打出
这种发球,甚至没有一点失误。比起三月份的他,足以说是脱胎换骨了吧,单从控球而论。”
高坂由希点头:“不过也有可能只是他今天的状态好而已。”
她在昨天看了青叶城西和乌野的比赛,这家伙在那时的发球并没有像今天这般惊艳,还出现过几次失误。
“幸运女神的眷顾吗。”内藤杏梨不禁笑起来,“不是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吗。”
尤其是在比赛上。
“说不定,靠着这点幸运,他们今天能够打败白鸟泽顺利地带着那家伙进军全国。”内藤杏梨的目光扫过青叶城西的经理,最终停留在计分板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白鸟泽落后青叶城西的情况。”
现在的青叶城西令她想起小时候看过的寓言故事里,超过了兔子的那只乌龟。
“青叶城西,如果打进全国的话,或许能够赢得八强吧。”
“如果运气好没有在前两轮撞到井闼山,稻荷崎之类的话。”高坂由希思考了一下回答。
“但想要进军全国的话,他们得先在这里赢过白鸟泽才行。继续看下去吧。”
高坂由希十分好奇这场比赛会如何发展。
“无论如何都要把下一球接起来。”鹫匠锻治沉声,目光如鹰隼般盯着山形隼人。
“是!”
在上场后,牛岛若利叫住白布贤二郎:“把球传给我。”
他要为白鸟泽赢下这场比赛。
“是。”白布恭敬地承诺。
暂停结束,比赛继续。
尽管早就预料到自己不可能用发球结束这场比赛,但在暂停刚结束后,他的进攻就被对面接起这点仍让及川彻感到不爽。
白布贤二郎看向山形隼人传来的球,从对面的拦网来看,传给牛岛若利并不是得分的最佳选择,传给大平狮音要更好一些。
但是。
这是白鸟泽。
牛岛若利起跳,毫无停滞地发起进攻,那颗球出现在他的掌前。
他们不需要无法为牛岛若利付出全部的二传。
白布贤二郎稳稳地传出一个对牛岛若利而言最舒适的球。
然而这记进攻却撞到了撑开的伞面上。
“一触!”松川一静喊道。
减弱了威力的扣球被花卷稳稳接起:“及川!”
相当到位的一传,以至于及川彻有太多可供选择的进攻。
传给左路的小狂犬,或者自己的二次进攻。但,对上牛岛若利的话,果然这个才是最佳的选择吧。
“小岩!”
右路起跳的岩泉一扣死了这恰到好处的一球。
青叶城西的队员在场上抱成一团,即使是没有得到进攻机会的京谷也不恼,崇拜地看向岩泉一。
牛岛若利脸色阴沉地看向对面。
“青叶城西并不是贫瘠的土地。”
这句话不合时宜地在脑海中响起,令他感到一丝烦躁,紧握着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牛岛前辈……”白布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想要道歉,但将球传给牛岛若利又怎能算是错误呢?
“抱歉。”牛岛若利看向自己的二传,诚恳地向他道歉。明明是一记妙传,自己却没能拿到分数,但他的眼神里却依旧燃烧着战意:“下一球,务必继续传给我。”
“是!”白布激动道。
依旧是及川彻发球。
乌养系心放在膝盖上的手紧张地颤抖,这家伙能凭着发球在白鸟泽手里拿下几分呢?
5分?
现在他已经拿到了四分,离这一目标只有一步之遥。如果再加上他最开始的那个二次进攻,便是已经完成了这个目标。
10分?
过去如果有人说靠发球能够连续拿下十分的话,自己绝对会当他在开玩笑。但现在来看,这并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白鸟泽并没有像西谷,或者音驹的夜久那样的自由人,虽然他们的自由人也很强,能够接起及川的发球,但他们防守的重心在拦网上。然而作为拦网核心的天童觉此时却在替补席,并没有在场上。
而青叶城西此刻却是强势的轮次。
即使白鸟泽的自由人接起了球,如果牛岛若利的进攻不奏效的话,他们似乎很难防住青叶城西的进攻。
至于15,20,25。
乌养系心不考虑这种可能,人的体力和精神都是有限的,即使及川彻能够做到连续打出15次跳发,但在他拿到15分之前,更大概率会因为状态的下滑而出现失误。
乌养系心双手合十,他不知道是该希望及川彻成功还是希望他失败。
明明昨天乌野才输给他们,这两支队伍都是乌野下次可能遇上的对手。
但,如果是这场比赛的话,他还是希望青叶城西能赢。
就当是,身为败者的他希望在过去身为败者的青叶城西能够打赢胜者吧。
掌心分泌的汗水浸湿了排球的表面,及川彻站在发球区喘着粗气。
从初中到现在,他在和白鸟泽的比赛中从来没有在发球区站到这般长的时间,也从没有在发球上耗费这样多的精神。
身体比一开始沉重,思维比一开始迟缓,但及川彻却笑了起来。
自己,是在成长的。
即使是没有像牛岛和影山那样的才能,自己仍然在成长着。
他长出一口气,冷静地抛球,助跑,起跳。
挥臂。
只是拿下了四分而已,这可不是自己的极限。
第85章 诱饵第二局
及川彻的发球瞄准了牛岛若利。
并不是意气用事,而是他们现在并不需要再针对自由人来提高自己的士气,牵制牛岛这家伙的进攻对他们来说更为有利。
最重要的是,牛岛若利一向不参与接发球。
“我来!”山形隼人大喊,然而他前进的脚步却被牛岛若利的动作遏制。
“搞什么。”及川彻的眼角抽动几下。
乌养系心诧异地瞪大双眼,牛岛若利居然主动接起了发球,而且水平相当不错。诧异中又带有一丝理所应当。
毕竟是白鸟泽?
他们都是鹫匠教练精心挑选的良材,必然不会有短板,只不过牛岛若利在扣球方面的出色使得他在其他方面的才能都黯淡无光。
“传给我。”即使刚接起了及川势大力沉的发球,需要调整动作,牛岛若利仍然如此要求。
白布贤二郎毫不迟疑地将球托给他们的王牌。
牛岛若利起跳,眼前是青叶城西的三人拦网。
他并不觉得自己的判断有误,青叶城西是一片贫瘠的土地,除了及川彻,其他人都很弱。
嘭!
强悍的扣杀突破了三人的防线,飞向界外,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留给青叶城西。
牛岛若利终结了及川彻的发球。
“胜者是白鸟泽。”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青叶城西。
“切。”及川彻咬牙,眼里满是决意:“你现在说这话未免太早了,好好看着吧。”
没能超越对方的懊恼和愤怒只出现一瞬,接着就被对胜利的渴望吞噬。无关紧要的情绪可以留着赛后反复咀嚼,现在最重要的是赢下这场比赛。
岩泉一看向对面的牛岛若利,刚才拦网的手指传来火辣辣地疼,身为王牌,就该像他那样将眼前的拦网悉数摧毁。
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他虽然没有牛岛若利那样的体格,但论起力道来,他可不会输。
轮换后,天童觉踏上了赛场,朝着青叶城西那一方笑着开口,“抱歉,不会再让你们得分了。”
“做得到的话,就试试吧。”及川彻反唇相讥。
战火一触即发。
砰。
嘭。
啪。
两方的比分接连上升,如同相互追赶撕咬的野兽,青叶城西微弱地领先。
“有些奇怪。”内藤杏梨眯起眼睛。
虽然从气势上来看,两方相差无几,甚至有着牛岛若利所在的白鸟泽还要更加强势一些,但,青叶城西的进攻比起白鸟泽更加高效。
原本散落一地的机械元件再次组装起来,高效地运转着。
“没想到居然有能看到青叶城西的进攻比白鸟泽
还要强势的一天。“她感慨道。
“因为青叶城西那个十六号在吧。”高坂由希看向青叶城西那个宛如不良的十六号。
如果说牛岛若利的进攻像是重炮,这个人的进攻则是不知从何处投出的冷枪。
他的爆发力和跳跃力,以及滞空能力都相当优秀,打出去的进攻几乎很难被接起。
再加上,那种类似于野兽般的直觉,正巧能够适应天童觉的拦网。
虽说从数据上看,越过对方拦网和突破对方拦网的次数是五五开,但,他吸引了天童绝大部分的注意力,导致他无暇再去考虑、防守岩泉等人的进攻。
“不过,最重要的果然还是及川彻吧。”
那家伙不仅充分发挥了每一位队员的实力,还愚弄了白鸟泽的拦网。自身也凭借着发球和二次进攻为队伍直接赢下了不少分数。
“司令塔可是很消耗精神的。”她们新山的司令塔在比赛结束后就径直回到了车上休息,“及川他能保持这个状态到比赛结束吗?”
青叶城西对上白鸟泽,双方的消耗可不是一般的大。最明显的证据便是及川发球威力的减弱,和牛岛若利击球高度的下降。
“砰!”岩泉一的斜线球穿过了大平狮音和天童觉的拦网。
青叶城西以25:22赢得了这场比赛的胜利。
“嘁!我还以为会是这个家伙呢。”天童觉看向挥了个空的京谷,由于预测错了对象,导致防守补位的时候慢了半拍。
天童觉往原定的站位上走去,大平狮音拉了他一把:“这局已经结束了,天童。”
游乐园的灯光忽然熄灭,音乐也戛然而止。
“是吗。”天童觉的肩膀耸搭下来,身形变得佝偻,懒洋洋地回到休息区。
“天童,你太注意青叶城西的十六号了,那家伙只是一个诱饵。还有白布,不要总是将球传给牛岛。”
话音刚落,白布贤二郎的眼中便划过一道不情愿,牛岛若利也皱起了眉。
过分地强调王牌存在感的弊端在这时凸显了出来。
若是放在平时,或者对上别的球队,这样的选择并没有什么错,毕竟白鸟泽一直是这样的一支队伍。
然而,现在是县预选的决赛,他们对上的又是青叶城西这样只要给他们一丝机会,便能牢牢抓住的队伍。
过度消耗牛岛的体力在这时就成了一个大问题。
为了进军全国,为了向更多的对手发起挑战,为了他们能够得到更好的磨炼。
最重要的是不能在这里停下。
鹫匠锻治冷眼看着这两个少年:“你们要更加高效地利用好自己的体力。”
青叶城西的休息区,桐山静给他们分发毛巾和水。
“下局,让小矢巾先上吧。”及川彻在擦完汗后平静地丢出这颗炸弹。
入畑教练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提出反对的意见。
受到创伤的只有矢巾秀一人,在替补席站了两局的人顿时四肢僵硬,不知道手脚该往哪里摆。
我?现在上?
IH的决赛并不像春高一样五局三胜,而是三局两胜,现在这一局,就是他们和白鸟泽的决胜局。
虽说这种情况自己在昨天和今天比赛开始前听教练和队长说过。
但真的出现还是让他感到慌乱,他并没有做好准备。
“我……”矢巾秀张口,推辞和拒绝的话语哽在喉中。
“小矢巾,你难道不想上场吗?”及川彻问。
“不是。”矢巾秀双唇嗫嚅着,眼睛像是蒙着一层水雾,身体轻轻地颤抖。
怎么会不想上场呢?
如果不想上场的话,他也不会站在替补席,加入排球部了。
只是,他真的可以吗?
在这学期刚开始的时候,和乌野的练习赛上,他代替及川学长上场,却没有发挥好学长们的本领,输给了甚至不是全盛状态的乌野。
这样的他真的能代替学长,在和白鸟泽的比赛中上场吗?
“那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下局就由你先上场,不过我可是很快就会将你换下来的。到时候可不要埋怨我哦。”及川彻笑眯眯道。
“是!”矢巾秀松了一口气。
岩泉一拍了拍他的肩膀:“放轻松。”
花卷贵大挽着他的脖颈:“好好表现,不要给那个家伙上场的机会。”
渡亲治为他加油,连一向冷着脸,从来不和及川彻交流的京谷贤太郎也对他讲:“把球传给我。”
就像平常练习时的那样。
入畑教练笑眯眯地看着混作一团的队员:“好了,准备上场吧。”
哨声吹响,这一次轮到青叶城西发球,及川彻不在场上,为了最大程度地保留进攻的能力,由岩泉一发球。
桐山静的目光专注地凝在他们的王牌身上,但教练和及川彻交流的声音还是飘向她的耳际。
“撑不住了吗?”入畑教练关切地问。
“体力还有一些,完整地打完这场比赛不成问题。但是,现在让矢巾上场是最好的选择。”及川彻回答。
一方面,能够给自己争取喘息的机会,抓紧时间恢复体力。另一方面,现在是小狂犬状态的巅峰,能够用好这段时间的,除了自己便只有矢巾。
并且如果自己能够100%地发挥出小狂犬的实力的话,那么这段时间一直以来和他搭档的矢巾有可能发挥他的120%。
“最重要的是,明年我们就毕业了,矢巾他能够面对像牛岛若利这样的怪胎的次数并不多。”
这对他而言,是最好的锻炼机会。
有小岩,小卷,阿松给他们兜底,再加上他和渡,以及小狂犬的配合。这样的阵容即使面对有牛岛若利存在的白鸟泽也有一战之力,并不会溃散。
入畑教练一愣,他还是低估了及川。
在事关全国大赛的决赛上,这家伙在冷静地为自己的队伍谋取胜利,关注队友的状态,利用对手的状态外,还有空闲的时间思考球队以后的发展。并且真的有胆量在这关键的时刻退出,让还不算特别成熟的接班人上场。
“你成长了不少呢,及川。”入畑教练感慨。
“托您的福,我的眼界拓宽了不少。”及川彻笑眯眯地回答。
他当时能够去参观立花REDFALCONS除了自己的那份电子邮件外,也有入畑教练朋友的朋友帮忙。
正因如此,自己当时甚至获得了和职业球队的替补队联系的机会,那是另外一种,相当美妙的风景。
入畑教练会心一笑,肯定地说:“你这家伙,一定能够在这条路上走得很远。”
第86章 高墙望进了一片琥珀色的海洋。……
两边啦啦队的助威声敲打着耳膜,矢巾秀快要被音浪击倒了。
心脏慌乱地跳个不停,眼睛似乎也出了问题。明明是一样的规格,比赛的场地却感觉比平时训练的场地要大上好几倍。以前擦肩而过的时候也没有在意,现在隔网相对才发现,牛岛若利他未免也太高了吧?像个巨人一样。
现在可是决赛啊。
矢巾秀想要制止他那纷乱的想法,让自己变得专注,然而他的灵魂仿佛脱离了这具躯体,现在站在赛场上的只不过是凭借着本能行动的一具空壳。
脑中天旋地转。
岩泉一发球。
虽然这家伙跳发的威力并不如及川彻强大,但刁钻的角度着实棘手。
山形隼人只能眼睁睁地那球和他擦肩而过。
在决赛局率先拿下一分这一点极大地振奋了青叶城西的士气。
矢巾秀看着领先的记分牌终于稳住了心神。
他并
不是独自一人在场上面对白鸟泽,在他的身边还有值得信赖的前辈和同伴,场外还有及川前辈坐镇。
漂浮的心落到了地面上,脚底终于传来踩在硬地板的实感。
矢巾秀挺直了身躯。
及川彻看着恢复常态的矢巾秀悄然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小矢巾他作为替补,技术并不差,头脑也很灵活,只是因为自己的缘故,使得他没有得到太多场上的机会,在经验和心态上弱了一些。
该谢谢小岩吗?
多亏这家伙的发球,他才能迅速地稳定下来。
及川彻的目光看向身处发球区的好友。
熟悉的身影在动作细节上却和过去岩泉一有所差别。
以前的岩泉一更喜欢直来直去的风格,一天到晚在扣球上练个不停,连带着发球也变得莽撞直接。但这段时间以来,他格外地注重细节,痴迷任何一种可能得分的手段。
就像是一条横冲直撞的直线,在某一个节点忽然衍生出数条分支,交织成一张细密的网,像是拼尽全力想要抓住些什么,或者吸引什么的视线。
及川彻看向那个改变他的支点,桐山静正神色专注地凝望着他们的王牌。
她或许对比赛的胜利并不执着,但小岩那个家伙的确是因为她而升起了对胜利的渴望,一种与为了队友,为了自己而截然不同的渴望。
两个笨蛋。及川彻在心底暗自吐槽,眼中却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为了好友的幸福,他们可要努力拿下这场比赛的胜利。
想要获胜的原因又多了一条,得到片刻喘息的身躯也恢复了力量。
场上矢巾秀和京谷贤太郎配合默契,但后者的体力似乎快要耗尽。在京谷贤太郎的进攻又一次被天童觉拦死后,及川彻向入畑教练示意。
青叶城西一下子更换了两名队员。
由及川彻替换矢巾秀,国见英替换京谷贤太郎。这是他们训练最久的阵容,也是最能代表灵活和稳定的阵容。
此刻场上的比分为8:5,白鸟泽领先,同时由于刚才天童拦死了京谷的进攻,牛岛若利获得了发球权。
面对如此严峻的形势,青叶城西的气势没有丝毫的减弱,甚至在这两人上场后还变得更强了一些,他们的神色也不见丝毫紧张。
这很奇怪。
牛岛若利感到十分困惑,这支队伍和他记忆中的青叶城西相差甚远。
不过,无论他们怎么变化,唯有一点是绝不会改变的。
胜者将是白鸟泽。
9:5
9:6
9:7
白鸟泽请求暂停。
17:15
青叶城西请求暂停。
22:23
白鸟泽请求暂停。
原本胜利在望的白鸟似乎陷入了藤蔓编织的陷阱无法挣脱。
内藤杏梨瞥了一眼正在挨训的白鸟泽,又将目光投向神情严肃的青叶城西。
“你说,到了现在,他们两支队伍哪支队伍的压力更大呢?”
是意识到危机感的白鸟泽,还是看到了曙光的青叶城西?
这两支队伍此刻都像是走在万仞悬崖上的钢丝之上,稍有差池便会粉身碎骨。
“我不知道。”高坂由希回答,现在的局势即使在场外看着都会感到一阵窒息,“不过,如果牛岛若利知道压力是何物的话,他的压力应该会比岩泉一大得多。”
毕竟后者除了队友外,还有桐山替他分担压力。
“但牛岛那家伙知道压力是何物吗?”内藤杏梨低语,“我觉得他的字典里没有这两个字。”
她们在全国大赛上见过白鸟泽和其他强校的比赛。宫城县的代表,放到全国大赛的舞台上似乎也逊色不少,他们最好的战绩也只是打进了前八。
作为同样出身宫城县的队伍,她们当时去看了那场比赛,到了最后一局,其余人就像是背负了极大的重担,但唯独牛岛若利这个家伙,没有任何人能够压制他的光芒。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高坂由希轻飘飘地开口。
即使是体力消耗严重,牛岛若利的信念以及扣球的威力仍不容小觑。
但今天的青叶城西的状态实在是太过恐怖。她可以肯定昨天他们对阵乌野时绝对使出了全力。可今天在对阵白鸟泽时,他们的状态和实力就像凭空提高了一个档次。及川彻也好,岩泉一也好,这两个家伙除却第一局那个十六号刚上场时引发的意外,从第二局到现在,他们竟然没有一个人出现失误。
即使是作为全国大赛常客的自己,也没法保证能够在比赛中不出现任何失误。不过印象里确实有人能够做到这一点,譬如佐久早姐弟,以及此刻正在青叶城西担任经理的桐山静。
高坂由希不禁双手合十。
这场比赛的结果不到最后谁也不会知晓,但她希望,青叶城西能够赢得胜利。
暂停时间结束,由花卷贵大发球。
啊,如果自己平时多在发球上下功夫就好了。这段时间光顾着跟松川练拦网和扣球了。
花卷贵大在心中谴责以前的自己,如果他再努力一些,说不定可以直接用发球拿下这两分,确保他们进军全国。
但是,很可惜,他并没有让时间倒流的本领。既然如此的话,只好拿出自己现在的最佳状态了。
不带旋转的球慢悠悠地晃过网,又在中途急速变化。
接惯了大力跳发的山形隼人在接跳飘时转换思路不免慢了一瞬,只这一瞬的工夫便出现了些许误差,一传并不到位。
“机会球!”
“小岩!推过去!”
牛岛若利和岩泉一几乎同时起跳,那颗球被两只手夹在中间。
岩泉一有些诧异地看向牛岛,这家伙的脸色比及川还难看,不过他并没有耗费太多注意力在牛岛身上,而是专注地推球。
他虽然在高度和体格比不过牛岛若利,但是单论力气的话。
我可不会输给你。
那颗球从两人手中滑落,落向白鸟泽所在的一方。没有人能料到牛岛若利会在力量的比拼中逊色一筹。
那颗排球在地上滚动,全场一瞬间寂寥无声。
紧接着属于青叶城西的呼喊声像是要掀翻体育馆的顶部。
这是他们第一次,对阵白鸟泽的时候率先迎来了赛点。
离全国大赛真的只有一步之遥。
“加油——花卷——”熟悉的声音格外突出。
花卷贵大站在发球区,看向观众席,温田兼生正眼泪汪汪地呼喊。
紧张的情绪因为他这副滑稽的样子消散不少,花卷贵大不忘吐槽:“温田那家伙别把嗓子喊坏了。”
照这个趋势下去,他明天铁定会哑掉嗓子。
不过如果是自己的话,就算是哑掉嗓子,甚至不能说话,也希望他们能取得胜利。
花卷贵大稳住颤抖的手,他唯独在此刻不能接受自己的失误。
做足深呼吸后,抛球,助跑,起跳,挥臂。
世界在此刻变得缓慢,每一个动作都十分顺利地完成。
他打出了一个相当普通的跳飘球,然而成就感却好过打出一个分外精彩的扣杀。
早有准备的山形隼人没有失误,即使是不擅长的跳飘球依旧做出了相当完美的二传。
白布贤二郎也没有迟疑。
在这种时候,自己的心中没有第二个选择,只有将球传给王牌。
牛岛若利起跳,他的动作没有丝毫地停滞,那一球带着摧毁一切拦网的气势。
松川渗血的手指还是碰到了那颗球,拿到了一触。
岩泉一做了完美的补救,及川将球传给后排的花卷,一个相当漂亮的后排进攻。
但是被天童识破,不过他的拦网没有拦死这一球,国见英及时地补救。
及川最终还是将球传给了岩泉。
这家伙,这次传得又太高了。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划过,面前出现了三人拦网,就像是一堵不可逾越的高墙。
岩泉一神色不变,手上的动作在最后才有些许的变化,收了力道,轻轻地将那球从拦网的上方推过去。
错过了时机的拦网没法补救,而处于后排的人即使想要防守,动作又太慢了。
那堵高墙,就在他的眼前慢慢下降,塌落,露出一片天光。
他转过身,在那堵高墙之后,望进了一片琥珀色的海洋。
第87章 赛后一点反应。
在教室前方挂着的时钟上,指针咔咔地转动个不停。
被上课这一任务控制在座位上的日向翔阳感觉有蚂蚁在啃食自己的心脏,骨头,或是体内的其他什么部位,令他十分难受,想要立刻冲出教室。
快点下课吧!
他在心中祈祷上课的时间过得再快一些,至于老师讲授的知识,只在他的耳边停留一瞬便被风吹走,丝毫没有进入脑海的机会。
最后一节课的铃声响起,
待讲台上的老师说完下课。
日向翔阳噌地一下从后排站起,冲向门外,在走廊上全速奔跑。
影山飞雄刚走出教室,就撞见日向翔阳向楼梯间狂奔的身影,虽然不知道这家伙的目的地是哪里,他仍然当机立断地选择追了上去。
两人在楼梯间展开了谁先下去的比赛。
“你要去哪?”影山飞雄伸出胳膊拦住日向翔阳。
“小武老师的办公室。”日向翔阳在影山飞雄的前方横插一脚,阻挡他下去。
职员办公室有电视,小武老师应该会知道比赛结果,今天上午青叶城西和白鸟泽进行的决赛的比赛结果。
影山飞雄立刻懂了日向翔阳的意图,巧的是他也想要知道究竟是哪支队伍获得了胜利。
但两人推搡着谁也不肯让步,只好一起磕磕绊绊地下楼,随即在平地上一路向职员办公室狂奔。
原本避之不及的职员办公室,此刻却成了想要立即到达的目的地。
“小武老师,谁赢了?!”两个家伙异口同声地在只有武田一铁一人在内的办公室门口喊道。
“白鸟泽输了?”
佐久早圣臣诧异地重复刚才饭纲掌和古森元也聊天时提到的话。即使牛岛若利竟然会输掉这件事给他带来不小的冲击,他那双手仍是平稳地端着餐盘,将它轻放在桌上。
反倒是敏感的队长被佐久早圣臣突然从身后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手机从掌中滑落。
坐在他身边的古森元也眼疾手快地将其接住,避免它惨遭粉身碎骨的命运。
“白鸟泽输了?”佐久早圣臣在饭纲掌的另一侧坐下,再次问道。
尽管他只是微微皱着眉,语调上扬了一些,和平时的表情几乎看不出太大差异,但作为熟悉他的人,不难看出这家伙此刻十分惊讶,甚至可以说是不可置信。
古森元也在将手机还给队长后,顺势拿出自己的手机,记录下圣臣这称得上“丰富”的表情,再顺手发给表姐。
他在黄金周和稻荷崎合宿的时候,不止在排球上有所收获。
即使听到手机发出的咔嚓声,佐久早圣臣也没有将目光分给自己的表亲,执拗地盯着自己的队长。
饭纲掌向他展示手机上和桐山静的聊天记录。在练习赛邀约的上方,是青叶城西获胜的消息。
青叶城西。
佐久早圣臣在心中默念。
他在桐山静转学后,从姐姐以及母亲的口中听过这所学校,不过她们谈论的大多是学业相关的话题,因此他只知道那是一所升学率相当高的学校,对他们排球社的水平一无所知。
“他们很强吗?”佐久早圣臣直白地问道。
饭纲掌精心呵护的手指摩挲着手机的边缘,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
他没有和青叶城西交过手,也没有观摩过对方的比赛。对他们的认知只来自和桐山静聊天时提到的只言片语。
“他们的排球部一直是地方上的豪强。”
打败白鸟泽的队伍绝对称不上弱小,但强大的程度却很难定义。如果比较的对象是井闼山的话,饭纲掌有自信他们不会输给青叶城西。
佐久早圣臣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他想要知道更多关于这支队伍的消息。这支打败了牛岛若利所带领的白鸟泽的队伍。
“练习赛。”他开口,眼神中不自觉透着执拗与迫切,似乎想要立刻和他们打上一场比赛,流露着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少年气。
饭纲掌看向手机上的聊天框,桐山她刚才也在向自己询问井闼山在暑假期间合宿以及交流活动的安排。
“我会和教练商量的,但最近不行。”
宫城县那边的预选赛已经落幕,而东京都这边的预选赛才刚刚开始。
“青叶城西赢了。”孤爪研磨淡淡道。
在从日向翔阳那里收到乌野败北的消息后,他又从桐山静那里收到了青叶城西获胜的消息。
黑尾铁朗挑眉,眼里带着笑:“这样一来,他们就能去全国大赛了。”
那家伙也不会再次缺席。
不过,他们也少了一次和乌野在全国大赛的舞台上相遇的机会,对自己而言,能够回报猫又教练的机会就只剩下最后一次了。
黑尾铁朗的神色变得黯淡,遗憾的话语从他的唇边溢出:“真可惜。”
孤爪研磨的目光在黑尾铁朗身上扫视一圈,又移回手中的游戏机。
宿命的对手相遇总是要历经各种磨难。
“我们第一轮赢了的话,第二轮就要撞上井闼山他们吧。”孤爪研磨轻飘飘地指出音驹将要面临的困境。
对上知根知底的枭谷还好说,但对上井闼山,他们的胜算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即将面临的困难转移了黑尾铁朗的注意力,他自嘲地笑道:“我的手气太差了。”
以他们现在的状态,挺到半决赛也不是不可能,但抽签结果一出来,便大概率要止步第二轮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希望。
黑尾铁朗穿上外套,拉起自己的好友:“研磨,去训练了。”
即使不能像青叶城西打败白鸟泽一样战胜井闼山,他们也能从和井闼山的比赛中学到许多。即使这次没能和乌野在全国大赛上打上一场,他们还有春高排。
乌野高中,职员办公室。
“抱歉,我上午有课,没有来得及看比赛。”武田一铁一脸内疚地说道。
面前的两个小孩瞬间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下去。
“不过,乌养教练今天去了现场。”
比起看电视台的回放,和乌养教练打电话无疑能更快地知晓结果。
武田一铁拨通了乌养系心的电话。
白鸟泽输了。
原本还在针锋相对的两支啦啦队此刻却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没有了他们的助威声,场馆内显得尤为安静。
但这份宁静并没有维持多久。
青叶城西所在的一方,反应过来的众人发出了排山倒海的呼啸,夹杂着撕心裂肺的吼叫,像是要将三年的不甘在此刻释放得干干净净。
白鸟泽的啦啦队即使心有不甘,却也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向场上的球员们和这场比赛致敬。
这是一场相当精彩的比赛。
连乌养系心都被现场的气氛带动,情不自禁地站起来给这两支队伍鼓掌。
激情的潮水退去后,留下冷静与灵感。
乌野和他们存在着极大的差距。不光是技术层面,还有实战经验。特别是对于细节的把控,他们远远比不上这两支队伍,尤其是青叶城西。
乌养系心神色复杂地看向那群聚在一起欢呼雀跃的少年。
即使昨天才和他们比完赛,即使昨天才输给了他们。他还是远远低估了这群家伙。
IH已经和乌野无缘,但春高排的预选赛他们有极大可能仍会撞上。这两支队伍,无论遇上哪一个都将会是一场苦战。
临时的教练进入了他所在的角色,开始思考起破局的办法,这次的比赛给他带来了不少的灵感。
鞠躬致意,握手,拉伸,颁奖仪式,赛后采访。
这些事情占据了比赛结束后的大段时间以及精力。不过常年作为亚军或者败者接受的采访,和作为胜者接受采访又是不同的感受,所有人都乐在其中。
然而在为终于实现了追求已久的目标感到开心和喜悦的同时,岩泉一却感到了一丝恐慌和烦躁。
即使桐山静总是注视着他,他只要搜寻到她的身影,就能够对上她的视线 。但他们两人的距离却忽然变得遥远,总是有许多人和事穿插其中,令他没办法在第一时间走到她的身边,向她分享此刻的心情与感悟,只能隔空相望。
躁动的心直到和她一起坐上返程的校车,身体紧紧挨着时,才飘回原地,重新变得安稳。
身后的座椅上,四仰八叉地躺着疲惫的身影,大部分人在上车后倒头就进入梦乡。
“恭喜。”桐山静靠在岩泉一的肩上,贴在他的耳边悄声向他补上迟来的道贺。
当初那个伏在她肩膀上哭诉不甘心的家伙,如今实现了他的愿望。
桐山静的眼中盈满笑意和骄傲。
轻柔的声音划过耳郭带起一阵痒意,夕阳的余晖透过车窗映在她的眼睛里,像是一片金色的湖泊。
在阻碍自己多年的那道高墙坍塌后,空无一物的废墟渐渐被金色的湖水填满,茫然的自己找到了归处与目标。
“谢谢。”岩泉一侧过身,进一步朝她靠近,贴向她的耳边,轻声道谢,干涸的唇轻轻擦过她明亮秀丽的黑发。
可他要怎样,才能一直拥有这片湖泊呢?
第88章 临行很短。
“这两天社团内的事务就拜托你们了。”桐山静将工作日志递给眼前的两个学妹。
在男子排球部战胜了白鸟泽,获得了通往全国大赛的门票后,人气本就旺盛的排球社一跃成为校内最受欢迎的社团,吸引了许多想要加入排球部的学生,原本备受冷落的社团经理一职也有许多人问津,不过在经历一周的工作后,只有两人留下,分别是二年级的泉谷裕子和一年级的八柳直子。
如今的男子排球部在经理的配置上可称得上是豪强中的豪强。虽然没有看到别的高校反应如何,但同校的其他男子社团的成员们不止一次投来羡慕的目光。
“我会好好努力的!”泉谷裕子立刻拍着胸脯保证,后一秒就眼泪汪汪地看向桐山静:“桐山前辈什么时候回来。”
她并不是因为喜欢排球或者是喜欢排球部的某位选手而加入排球部,而是受到排球部的经理的吸引,桐山前辈的身上有一种令人着迷的气息,似乎只要靠近对方,自己也能变得优秀起来。
事实好像也确实如此,加入排球部的这一周,可谓是自己高中生涯里最充实的一周。
“周日,周一晨练的时候你就能见到我了。”桐山静摸了摸泉谷裕子卷曲的头发,声音轻柔。
“那前辈路上小心,注意安全。”受到安抚的后辈如同小猫一般享受地眯起眼睛,甜甜地叮嘱前辈。
在角落里的及川彻偶然瞥见这一幕,他转头看向自己身边正注视着她们,像一块石头般的岩泉一,不由升起了怜爱:“真可怜啊,小岩。”
语气却和内容截然相反,满是幸灾乐祸。
毕竟桐山她和小岩两个人在他们面前从来没有过这样亲昵的动作,最多就是偷偷地牵手,纯情得像是小学生。
这短短的一周内,新来的经理得到桐山的关注远比小岩得到的要多得多。
及川彻不禁佩服起桐山静的执行能力,背景调查,审核,教导,这家伙只用了短短一周的时间,就为社团培养出两位相当靠谱的经理。想来他们引退后,社团的后勤工作完全不会让小矢巾他们为难。
不过代价就是她和小岩在一起的时间极大地减少了。
至于及川彻怎么会知道这一点,那则是因为在这段时间内,森谷遥要筹备校内的摄影展而没空和他共进午餐,于是他只好回到之前大家常在一起吃饭的老地方,却在那个地方看到了被桐山静丢在一边的岩泉一。
甚至在社团活动的时候,桐山静的身边也总围绕着那两名新任经理,他目睹过好几次小岩和她的对话因为新任经理向她请教问题而终止。
并且自预选赛结束后,桐山她在社团活动结束后也不再和他们一同回去,而是选择了另外一条路,据小岩所说她目前正随着新山的前教练学习。
这两个人目前能够交流的时间仅限于课间,更为悲惨的是,随着期末考试的临近,他们的课间总是被各式各样的测验占据,整个楼层在课间都相当安静,想来他们也没多少时间可以交流。
“真可怜啊,小岩。”及川彻再次重复,语气比刚才多了一丝怜悯,但仍透着幸灾乐祸的意味。
这小子幸福得令人“嫉妒”,如今总算是尝到了一点恋爱该有的酸涩,可喜可贺。
吃了几个月狗粮的及川彻毫无心理负担地想着。
岩泉一白了他一眼,冷冷地丢下一句:“无聊。”
随后又将目光移回自己的女朋友身上,整个人又如石化般坐定,眉头微锁。
他并不介意那两个学妹分走了小静的时间,反而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现象。在她们到来之前,静总是一个人坐在角落,保持沉默,偶尔和他们说上几句话。然而现在总有人陪着她坐在一起,总有人拉着她,逗她开心。
这是他想要去做但没有时间和机会去做的事情。
他也不介意小静在社团结束后,不再和他们一起回去。比起学校和家单调的两点一线,现在的生活对她而言无疑更加充实和新鲜。
他只是有些苦闷。
虽说没能打败牛岛若利,但他们确实战胜了白鸟泽。挡在前方,阻碍了自己许多年的高墙轰然碎裂,他终于得到了踏上全国大赛的机会。
可在实现愿望的喜悦过后,接下来便是茫然。
努力训练,在全国大赛上取得好名次,甚至向冠军冲刺是毋庸置疑的目标。
可除此之外呢?
更远的目标又是什么呢?
他又想起那张空白的志愿调查表,在高中时代结束后,他又要去向哪里呢?
未来如同迷雾一般。
可及川也好,静也好,他们都在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而自己却在停滞在原地。他对此感到十分苦闷,想要向人倾诉,却也不忍心喊已经前进的人再回过头来。
桐山静在向后辈交代完重点后,脚步轻快地走到岩泉一的身边,及川彻识趣地让开位置,带着水瓶离开。
桐山静在岩泉一面前站定,影子笼罩着他,两人四目相接,直到四周的空气都凝滞,她才淡淡开口:“我该走了。”
岩泉一想伸手触碰她的手掌,或是挨到她的衣袖挽留,但最终只是用力地捏住水瓶,克制住自己的这份心情,故作轻松地说道:“路上小心。”
蒸发的汗水带走了热量,令他感到浑身发冷。
桐山静眼波流转,在他的额前轻柔地又飞快地落下一吻,如同微风掠过水面。
“我很快就回来。”她如此保证,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开。
只余下一个用毛巾蒙面的王牌,露出通红的耳尖。
他现在并不觉得冷了。
第89章 偶遇好久不见。
排球部的社团活动时间在他们赢得地区预选赛的胜利后持续得更长。初次登场的队伍总是要多做点准备。
等到训练结束,太阳早已没入地面,一轮弯月高悬天中。
换好衣服,拿好东西的社员们陆陆续续地走出社团活动室,他们的身上似乎有着两个精力槽,即使是训练累极了,消耗完了能量,到社团活动结束的时候仍有余力打闹、说笑。
欢声笑语从前方飘来,偶尔夹杂着“全国大赛”“胜利”的字眼。
胜利的余韵过了快
一周也没有消散。
聊到学业相关的话题时,及川彻才想起自己将写了一半的作业落在储物柜里,他又折返回去。
岩泉一坐在长椅上。
及川彻将塞在储物柜角落里的作业卷起,装进背包,转身要走的时候,余光瞥过好友,他仍坐在长椅上一动不动。
及川彻有些疑惑地回头问:“小岩?不回家吗?”
打扫活动室的卫生和填写社团日志这些事情都已经做完,及川彻想不出来有什么事情需要岩泉一继续待在这里。
“我在等——”
这句话在说到一半的时候戛然而止。
活动室在这一瞬变得寂静,只有墙上的时钟嗒嗒地转动。
困乏的大脑恢复了清醒,岩泉一将那个名字吞下。
他今天等不到桐山静。
心脏突然被蜇了一下,像是手指扎进了木刺般,岩泉一的手指微微蜷缩,他拽起放在一旁的背包,慢吞吞地向外踱步。
“没什么,回去吧。”
平静的语气中透着一股无力。
关灯,锁门。
及川彻看向好友的脸,或许是没有灯的缘故,他无端地从那张和平常一样的表情里看出了低落和失意。
小岩他在等谁是个不言而喻的问题。然而对方在今夜绝对不会出现在此地。
“没事吧?”及川彻在下楼梯的时候漫不经心地问起,用余光关注着情绪低落的好友。
岩泉一愣了一下:“没事,只是感觉今天太长。”
训练结束后的每一秒都令他感到分外漫长。
在楼下等着他们的花卷贵大还以为这家伙在感慨白日变长,附和道:“毕竟快到夏天了啊。”
到了昼长夜短的时节。
临近夏天,学校附近的商业街上已经有不少商家在门口摆出了冰柜。
花卷贵大眼神一亮,指着不远处的招牌朝着好友们问道:“要不要吃雪糕?”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他的脚尖却早已朝向那个方位,还没等及川他们回答,便径自跑了过去,不一会儿便拎着一个袋子回来,紧接着将袋子里的棒冰分给大家,迫使他们成为自己的共犯,转完一圈后,袋子里还余下一个。
“哦,一不小心买多了。”花卷贵大咬着雪糕含糊不清地说道,凉意冻醒了他的脑袋。
他才想起桐山今天并没有和他们一起走。
“那这个就犒劳给我们的王牌吧。”花卷贵大顺手将剩下的雪糕塞给岩泉一。
买给经理的雪糕既然她不在场,就由她的男朋友代吃很正常吧?
岩泉一手中捏着两根雪糕,它们出自同一个牌子,同一个系列,只是味道略有不同,因此分外相似。
静会喜欢这个味道吗?岩泉一不由自主地想到。
如果是昨天拿到手的话,他大可以当面问她,可唯独现在,想要分享询问的人不在身边。
桥下的河水哗哗地流动,荡起了心中的波纹。
也不是没有办法。
岩泉一拿出手机,看向上面的时间,如果车次没有晚点的话,她现在大概刚刚下车。贸然给她打电话的话,只会给她带来麻烦,毕竟车站总是拥挤和嘈杂的一个地方。
岩泉一按下想要拨打电话的心思,点开摄像头,拍下手中的两支雪糕,颤抖的手令镜头有些晃动,拍出来的照片有些模糊。
自己在紧张或是激动什么呢?
他删掉那张模糊的照片,重新拍摄了一张清晰完整的图片发给对方,还不忘将前面乱作一团的几个人框进去-
花卷请的雪糕,你喜欢什么口味的?
聊天软件的好处大概就在这里,和电话相比,在时间上给了更加充分的选择。
他扫了一眼未读的对话框,关掉界面,郑重地将手机收了起来。感谢这个小小的物体,使得他们即使分隔两地也能交流。
然而下一刻,专属于她的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
岩泉一有些慌乱地用单手接起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隔着设备有些失真,却仍令他心动不已。
“阿一喜欢什么口味的呢?”
及川彻他们走在前面,回头就能看到岩泉一站在桥上接着电话,昏黄的灯光下是灿烂的笑容,两根雪糕贴在一起。
“那家伙没救了。”及川彻锐评。
桥下的流水哗哗作响,月亮静躺在其中。
“他已经完全坠入爱河了。”松川一静笑道。
“这不是蛮好的吗,我要不要现在就开始攒份子钱啊。”花卷贵大看着自己的钱包思考。
“现在就考虑这些也太早了吧!!!”
“不过他们两个的话,也许并不会太久吧。”
路灯由黄变红。
木兔晴子等到通话的声音停止,才看向副驾驶面带笑容的妹妹,好奇地问道:“在和男朋友聊天吗?”
“嗯。”
短短一个音节里满是甜蜜,她的眼神中也流淌着喜悦的光辉,一抹绯红从脸颊涂到耳尖,为她增添了气色。
木兔晴子温柔地笑了笑,并没有多问什么。
虽然前段时间忙于实验,她还是抽空看了朝阳姐拍摄的录像,有关小静运动会的录像。小静的男朋友,那个叫岩泉一的少年,占有极大的篇幅。即使是作为旁观者也能从两人的互动中看出信赖和亲昵。
不过,透过镜头观察到的内容和亲眼所见总归是不一样的感受,当然也有可能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两个小孩的情感更加深厚了不少。
路灯由红转绿。
木兔晴子踩上油门,轻哼起正在播放的歌谣,赞颂他们稚嫩爱情的甜蜜。
不远处便是枭谷学院,和记忆中相比没有任何变化的环境令桐山静感到些许怀念。
但木兔晴子并没有减速的意思。
“不等光太郎吗?”桐山静问。
“我困了,再撑下去就要疲劳驾驶了。”木兔晴子如此说道,顺道打了一个哈欠,眼泪从眼角溢出,“先回家吧,那家伙丢不了的。”
比起在这里待上半天,载弟弟回去,她还是希望自己的妹妹在舟车劳顿后得到充足的休息。
睡眠和健康一向关系密切。
跑车如同一颗流星从枭谷学院门口划过。
不过急行的车辆最终还是因为一道熟悉的身影而停在路边。
“小掌?今天要回家吗?需要载你一程吗?”木兔晴子挑眉问道。
虽然这声音分外耳熟,但饭纲掌被吓了一跳。
他转身看向坐在车中喊住他的木兔晴子,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被她身边的另外一个人吸引,比拒绝的话语先出现的,是脸上无法遮掩的笑容,以及那句:“你回来啊,好久不见。”
“我回来了。”岩泉一推开门,如往常一般喊道。
意料之中地没有人应答,但脑海里仍自顾自地蹦出一句“欢迎回来。”
是桐山静的声线。
他们在一起回家的时候总是这样互相回答。
岩泉一将钥匙串放在柜台上,两串相似的钥匙紧靠在一起,他打开灯。
“欢迎回来。”突然从沙发上窜起的人说道,披着毯子的身影照在墙上如同怪兽。
“妈妈?”
第90章 邻居明天见。
岩泉一在前几天和母亲的通话中没有收到任何关于她会回来的消息。本该在大洋彼岸的人此刻却忽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强烈的不真实感令他有些眩晕,双腿宛如木桩般扎根在玄关。
一之濑麻衣看着自己儿子脸上凝住的诧异,露出了满足的笑容:“surprise~”
稳重的孩子总是让人容易升起逗弄的心思,小小的恶作剧能让她看到这副诧异的表情,也不枉她在黑暗中等待许久。
一之濑麻衣穿过客厅,来到玄关,伸手捏了捏岩泉一的脸颊,确认自己的儿子在这段时间有好好照顾自己后,合掌笑起来:“恭喜你们在地区预选赛上拿到了冠军。”
岩泉一有些难为情,拉长了语调:“妈妈。”
他们已经在电话里庆祝过一遍了。
一之濑麻衣伸出手臂摸了摸他的头发,像是对待幼稚园的小朋友般鼓励道:“做得很棒。”
这家伙从小时候起,在绝大多数方面都能够做得很好,除了各项能力的显著增长外,第一名的证书,奖状,奖杯,奖章这些纪念品堆满了好几个柜子。
可在他喜欢的排球上,却屡屡碰壁,经历过太多次失败。然而即使是没有得到回报和积极的反馈,他和小彻却依然选择在这件事花费更多的精力。
如今总算是达成了他们过去想要实现的目标,填平了记忆中的不甘,一之濑麻衣也不用担心他们在多年后会为学生时代的失败而感到遗憾。
她由衷地为他们感到开心,不过——
“妈妈本来想要做一顿大餐犒劳你,结果冰箱里什么都没有,小一最近有好好吃饭吗?”
岩泉一的眼神在听到这句话后偏移,目光透过厚实的墙壁,化作一只手,拉开冰箱。冷
白的灯光照亮着零散的调料,那里面没有任何食材。
他已经很久没有在自己的家中做过饭了。
这栋房子在这段时间内不过只是睡觉的居所。
“有好好吃饭的。”岩泉一低头,后退着踩回刚脱下的鞋中,在回答完母亲的问题后,问道:“我现在就出去买菜,妈妈今晚想吃些什么?”
和静有关的事情都是独属于自己的秘密,即使是母亲他也不愿意分享。
弯腰的岩泉一错过了母亲眼中促狭的笑意。
她不止发现了空空如也的冰箱,还发现了许多天前贴着的便签,以及一本写满了笔记的食谱。
静喜欢的食材,静喜欢的菜品,静喜欢的味道。
仅凭文字,她便能够想象出这个孩子在厨房琢磨料理时苦手的模样,然而她却从来没有接到过任何有关烹饪这方面的求助。
他有了不能和父母分享的秘密。
这点令她此刻切实体会到孩子长大了这一事实。
一之濑麻衣笑着说:“出去吃吧。”
无论是社团活动的成功还是个人的成长,都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路边并不是一个适合说话的地方,疾驰的轿车呼啸而过,发出的声响险些盖住了饭纲掌的那句问候。
“好久不见。”桐山静弯起眉眼回应。
她没想到自己和饭纲掌有一天也会说出这种寒暄。不过除却社交网络上的交流,这确实是她转学到仙台以后,第一次见到对方。细算下来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是字面意思上的好久不见。
“要搭顺风车吗?”她问。
饭纲掌抓紧了背包的带子,双脚钉在地上不愿离开,拒绝的话也哽在喉中,在短暂的沉默后,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谢谢,那就麻烦你们了。”
熟悉的歌声在车内温柔地流淌,上一次和桐山静同乘一辆车已经要追溯到去年了。
那天的情况和现在差不多?
暑期和国外队伍的交流活动落下帷幕,他们这些排球社的选手获得了两天的休息时间,走在回家路上的自己遇见了晴子姐,和刚从土耳其参加完比赛飞回来的桐山静。
“你回来了啊。”
这句话隔着时空重复。
“嗯,我答应了光太郎来看他的比赛。”
在这之外,她需要收集一些其他学校男子排球部的情报,和他们的教练洽谈一些交流活动。
离IH开幕还有近两个月的时间。
在宫城县内,他们已经定下了和白鸟泽、伊达工业等高校的练习赛,并且还约到了两场和青叶大学的练习赛。
但这些还不够。
和熟悉的对手交战容易生出惰性。对方的能力,缺点,战术大部分都是储存在脑海中的已知信息,过去的经验也贮存在肌肉里。比赛时比起临场重新分析,更为省力的办法是将这些已知信息重新读取。
在县内的大赛或是练习赛中,利用熟悉的信息无疑是一个高效且节能的手段,然而在全国大赛上,习惯面对熟悉的对手这一点或许会成为他们的阻碍。
他们将要在全国大赛上面对的绝大多数对手对他们而言都分外陌生,没有熟悉的信息让他们读取。
虽说青叶城西的大家本就擅长随机应变,面对全然未知的对手想必能够很快找出应对方法。但这是全国大赛,稍有不慎,青叶城西便会沦为第一天淘汰的半数队伍中的一员。
好不容易打败了白鸟泽,进军全国,却又在第一天落败。这样的落差太过残忍,桐山静不想见到这样的结局。
为了尽力避免这种情况,他们需要更加新鲜的对手来打磨灵巧的思维。
而东京是最好的试炼场。
东京都拥有两个全国大赛的名额,听起来十分充裕,可考虑到高中社团的数量,这里的竞争程度远比宫城县激烈。和在激烈竞争中成长起来的队伍进行比赛,无疑能够催化阿一他们的成长。
尤其是和站在东京都顶点的井闼山。
步行需要耗费十几分钟的路程,驾车只需要两三分钟。同乘一辆车的时间转瞬即逝。木兔晴子将两个小孩儿在门口放下,一个人驶向车库。
“明天见,比赛加油。”桐山静朝饭纲掌挥手作别。
该说是运气不好吗?音驹和井闼山在第二场比赛就会碰到。
明天-
早上好,阿掌。
两个小小的人走出庭院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朝自己打招呼,三个人在家门口等待校车的时候总是挨在一起玩闹。当乘坐着不一样的校车到家时,总会摆摆手,说出明天见的告别。
饭纲掌以前总觉得他们有许多个可以见面的明天。即使上了高中,就读寄宿制的井闼山,只能在周末晨练时遇到对方说上一句早安,这个想法依旧没有改变分毫。
共同的爱好将他们连接在一起,饭纲掌总是能从各种途径看到对方的近况,而桐山静也会在看到和他相关的消息后发来问候。尽管见面的次数远比小时候少得多,可对方从来没有在自己的生命中缺席。
然而意外总是不经意降临,原以为随时都会在的朋友,也有可能突然在某一天消失。即使是普通地活着也是一件需要努力和运气的事情。
在那件事情之后,他再也没有在杂志或者电视台的采访上见到她的身影。有关那个事件的报道也全被桐山阿姨压下,如同一朵没有荡起任何波纹的水花,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每个周末的早晨饭纲掌见到的都是变得沉默寡言的木兔光太郎,他见过好几次对方毫不节制将自己练到瘫倒在地的模样,汗水顺着眼角流淌,没进他杂乱的头发-
为什么呢?
木兔有时会这样问,他想不明白,或者说他没法接受这个事实。她并不是因为自己的一时大意而遭遇不测,这次的事故全然只是单纯的意外。然而能够开解他的人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苍白得几乎要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如同一缕将要离去的幽魂。
好在那抹幽魂并没有抛弃他们抵达天国,而是回归了肉身,留在人间。
饭纲掌看着眼前脸色红润的发小,她在仙台过得应该不错,现在的样子比刚出院时形销骨立的模样好上太多。
仙台,青叶城西。
这两个词最近总在耳边出现,佐久早圣臣的念叨从脑海深处爬出。
饭纲掌开口:“练习赛的事情——”
“我联系了石川教练,他说会在你们明天的比赛结束后抽出一点时间给我。”桐山静抢答。
这家伙也太操心了,即使明天要打比赛,现在还在想着练习赛的事情。
根据电话和邮件里的内容,青叶城西和井闼山最少能够在IH开幕前约上一场比赛。
饭纲掌一愣,他没想到对方已经和教练约好了。明明前几天才向自己打听了井闼山暑假的档期。
“你动作未免也太快了吧。”他有些无奈。
自己还想着做些牵线搭桥的活计,结果到头来还
是什么忙都没有帮上,和以前一模一样。
不过失意和挫败只维持了一瞬便消逝。
将凡事都安排妥当,让他人毫无用武之地的桐山静才是他最为熟悉的模样。
这家伙到头来一点都没有变。
饭纲掌的眼底染上笑意,朝她随意地摆摆手:“明天见。”【请收藏南瓜小说 ng8.cc 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看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