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如果连地上的人都救不了
这段话没有问题, 甚至还说的都是真的,有问题的是说话的人,还有他们的用心, 最起码,太宰治辨认出来的那人,他绝对是没抱着什么好心思的。
“什么叫改写现实?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能做到什么地步?”极端的不可置信下,台下的那些人连所谓的“钟塔侍从”、“英国”、“攻打城市”这类的关键词都不在乎了, 他们好似今天才认识到这个世界,刚刚以为自己已经算是了解一点此世残酷, 可紧接着,是更梦幻的大锤砸了下来。
他们乱糟糟的, 有些人连自己在说什么也不知道。
“为什么不相信呢?”伊莎贝尔悲哀地问, “我说过了, ‘它们是因什么而来的,我就用什么来消除它’。不错,擂钵街的那一场灾难真的只是爆|炸物引起的吗?”
台下的人立即停止了说话, 他们不再用异样的眼光看她, 因为他们心中已经有了预感。小岛菜菜子尽情地展示着自己的刀剑, 她就站在伊莎贝尔的旁边, 非人的肢体显示出一种荒诞的强大。
“它们是由无限制的残酷的异能研究引起的。”伊莎贝尔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有人将头压得更低, 他站在会议厅高处的入口处, 神情被帽檐遮下,他穿着黑手党干部穿的黑西装, 两条袖子披在身后,看着下方的一幕。
“她现在说的是你的事诶, 中也。”一边过去的同伴在说话,语气中带着股奇怪的笑意。他知道这个人心思诡谲,他不会一件事触及到了你的伤疤,就闭口不谈,相反,他更是会一戳再戳,因为“操心”这种事,不就是要利用人的过去,来掌控人的未来吗?
“看来她确实做了很多工作,这样绝密的情报也从政府那里捞了出来,还和死鼠之屋这样的极危情报组织合作,她到底给了那个死老鼠多少情报费呢?”太宰治视下面躁动的人如无物,兀自陷入了思考。
他没有说话。
“在座的各位都是这座城市里最特殊的人,”伊莎贝尔静静地说:“你们比外面的人民们要看得更多一层,所以,你们中的大部分,应当都知道‘异能’是什么。”
有人互相讨论起来,伊莎贝尔继续说:“它就是能让人们做到做不到的事,能让子弹和导弹也无法起到作用,超出常人,超出常规的能力,而其中的佼佼者,他们更是有另外一种称呼,他们就是——异能者中的‘超越者’。”
“如果你们还怀疑他们的力量,我只需要说一件事,你们就不会再有任何疑虑了,”她小声,却又能让在场的所有人听见:“上一次的世界大战,其实是七个特殊的人结束的。他们绑架了所有国家的首脑,并以此逼迫他们停止战争。而现在你们看,他们是成功了的,尽管背负上了罪责,可没有一个人因此被一个国家处死。”她笑着说,目怀憧憬:“他们便是,整个异能群体中的最强大者。”
“时间、空间、重力、引力……等等诸多不可思议的能力在他们双手中随意使出,”伊莎贝尔大声说:“这个世界既然存在这么多难以理解的人,为什么不可以存在‘复活’又或是‘改写现实’的事物呢?”
更大的讨论声响了起来,这些听众们感觉自己的观念在一次又一次地被刷新,他们从来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等“超出正常”的存在,一些知道一点东西的人就说:“我觉得她说的是真的,我亲眼看过中原干部施加能力,当时没细想,现在想来,他就是操纵重力让人飞在空中的。”
“真的吗?”有人惊呼。
“还有黑蜥蜴的广津老爷子,他能把靠近他的人和东西排斥出去。”有和战斗部队接触多的。
“还有芥川前辈,他的那个衣服,嗖的一下就能变成黑色的老虎……”
“什么老虎,那是黑兽!”
“那就是说,真的能有‘复活’这样的奇迹存在?”这个人不敢说“改写现实”,他觉得那不该是自己这种人能讨论的东西。
“真的……能把过去的人,再带回到这世上?”有人颤抖着声音,小心翼翼地问。
“不会触怒到什么神明吗?”有人踟蹰怀疑,不敢向前。
“哪有神明?哪里会有什么神明?”有人立刻愤怒道:“他们都敢在城市里面弄出那样的大爆炸了,他们不担心会触怒神明,我们想要再见一见无辜牺牲的亲人,就惹怒神明了?!”
“如果真是那样,”这是个最多只有十五六岁的年轻人,他眼眶通红,咬牙切齿道:“那我就冲向神明,死也要在祂身上砍一刀。”
“如果她真的能做到这些,她就是我的神明。”也有人在沉默后说。
“她说的都是真的吗?”在大会堂的上面,橙发的青年终于向他身边人发问了。他身边人一愣:“你是在说什么?”
“那个连名字都被抹去的东西,”他问:“真的能做到这些吗?”
太宰治歪了下头,他凝视着这位自己找回来的人,他意识到了什么,他缓缓说:“中也,你应该知道我是为什么要找你回来的吧?”
中原中也站立在原地,他“啊”了一声:“我知道。你说是有人绑架了首领,还意图扰动港口黑手党,利用他们要做对横滨不利的事。”
太宰治笑了下:“中也,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利用那个东西确实能做到很多事,可是这其中包含了很多方面……”
“这件东西现在就在横滨,就在横滨市的某个地方,”伊莎贝尔不再任在场的人继续说话了,她高举起拳头,大声呼喊道:“就在这片区域的某些人手中!”
人们哗然一片。“他们将它紧紧藏起,口中说着不让任何人使用,因为它牵扯到了很多方面,轻易动用只会给人带来灾难!”
太宰治顿住了,倏然,他笑了:“好吧,把我要说的话也都说了。”
“可是,真的要动用了,他们真能够想起‘擂钵街’吗?”伊莎贝尔忽然放低了声音:“他们想要什么呢?他们看到的是什么,所思所想的又是什么?”
“他们真的帮不到擂钵街吗?”伊莎贝尔仿佛在对某些人发问:“物资、救助、金钱、建设,十四年了,如果要做,也该早就做完了吧?十四年都没能让他们看这里一眼,你们相信,在轮到使用这件奇物的时候,他们就会突然想起这条街吗?”
“明明,要拯救这么多人,根本就用不到奇迹啊!”伊莎贝尔透彻心扉地问。
中原中也看着太宰治,太宰治默默无言。“好吧,我承认,”他没办法了,索性摊开双手说:“上面的那群人就是这样的家伙。”
“长官,我们要去制止她吗?”戴眼镜的职员冷静地问,他像是没有被影响。
“怎么制止?”光头的长官叹了口气,他说:“这女疯子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一些绝密的事在她那里,就像是‘事无不可对人言’,她轻轻松松地说了,后面的结果就要我们来承受。现场听见的这几千上万人,我们又该怎么处理?更何况,现在又怎样制止?”他指了下这偷偷摄下的几个场面:“你真以为这些在场的所有人都仅是听众吗?”
戴眼镜的男人眼中闪过思虑:“她不怕我们偷摄,是因为,这现场的所有人,还都是她的人质!”
长官点点头:“除非我们不在乎这所有人……即便如此,还有最后一条防线,”他指向了小岛菜菜子:“这个异能者,应该是高阶的、专司战斗的异能者,这种极于一道的人,往往也是最难对付的那种。”
“是啊,”男人点点头:“这个时机确实不对。”
伊莎贝尔毫不客气地说:“这个国家的人永远不能看到底层,他们宁愿在上面许下‘世界和平’,又或是‘世界大战’的愿望,也不会兴起一丝让人们挽回亲人的念头。因为他们从本心里就看不到这里,他们高高在上,夸夸其谈,心怀天下苍生,就算是生出野心者,想要的也是建功立业,挥斥方遒,在他们的胸怀中,曾逝去二十多万人的擂钵街,甚至都进不去他们的眼里。”
“他们无法与你们感同身受,因为他们是伟大的,而你们只是芸芸众生……之一。”
“可是,如果连地上的人都救不了,那世界还有什么意义呢?”伊莎贝尔疑惑发问。
“是这样的吗,太宰?”上面的中原中也又问他的“朋友”。
太宰治终于沉默了,良久他哑声道:“是的,他们是这样的。”
“那你呢,太宰,”中原中也的眼神莫名:“你早就知道有这样东西的吧,你有想过许下让这么多人回来的愿望吗?我没说让你做,但,有过一丝吗?”
太宰治垂目,忽然,他冷笑起来:“怎么可能会有,他们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也没有,”中原中也并没有指责他,他只是说:“好奇怪啊,太宰,我们为什么没有拯救那么多人的愿望呢?就算是知道了有那个东西,我的第一个念头,也只是不要让不好的人去使用它,却从来没有让那些过去的人回来的想法,是因为他们和我们从来无关吗?”
他忽然抬步往下面走去,风从侧面吹来,将他的衣摆和衣袖吹得飞起,他压低了帽子,往着人群中而去。
第42章 伺妖的魔女——伊莎贝尔
“中也, ”太宰治忽然喊道:“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中原中也停了下来,前面也有人大声开口说话,“所以你和那些人不一样, 会许下让他们回来的愿望吗?”这是个很高大的男人,身穿黑衣黑裤,看上去与旁边人没什么两样。
伊莎贝尔毫不犹豫地开口道:“不错。”
“你凭什么保证?”另一个声音问。
“用我的命。”伊莎贝尔依旧是立即说道:“既然是一场有关生命的冒险, 那自然是要用自己的性命来作为另一方的赌注。”
“菜菜子,”她转头对着始终护卫在她身侧的女孩说:“如果我没有做到我说下的誓约, 你就用你的刀剑贯穿我的胸膛……”
菜菜子惊恐地看着她,这番话在之前伊莎贝尔根本就没有同她说过, 所以现下就是她最真实的反应。
伊莎贝尔也看出了她的情绪,她顿了下, 一笑道:“若是你动不了手, 就在别人上前来的时候, 不要做任何的抵挡。”
这番话一出,台下的人也震撼到了。菜菜子挣扎了一会,或许是因为在众人的目光下, 她不得不单膝跪倒下来, 低声应道:“是。”她将头深深垂下, 不让任何人瞧见她的神情。
“你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的……”先前的那个男人忍不住呐呐道。毕竟这里的事从来不是她的事, 横滨的悲剧是漫长的时间积累下来的,也是许多人祸导致的。
“但只要真的做到这些不就行了?”她微笑了起来:“不论违约的后果有多么严重, 只要真的做到了, 它就无法降临在我身上。所以,我尽可能地设下更残酷的责罚, 只为了你们能更相信我。”
“另外,”她往人群中更进一步:“我希望你们能记住一点, 如果你们反抗,你们不仅是为了我反抗,更多的要为自己反抗;如果你们努力,你们不仅是为了现在努力,还要为被忽视的过去和未来努力;你们的愿景是鲜活的,就如同你们胸腔中始终在跳动的心脏,一切为了美好而进行的战斗,都是不可阻挡的。你们将所向披靡,永不可敌!”
这话如热腾腾的汽油泼洒下来,将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浇的热乎乎的,他们想呐喊,想跳起来,想用自己的手,去抽打在一切在自己身上留下伤痕的人。他们从没有一日,感到自己如现今这般是活着的,有人用自己的命,倾下身来,为他们每一个人考虑。他们思索,然后感到了惭愧。
而这之中,也还有之前还始终保持平静的人,他们思虑甚深,知道的也比别人更多一些,他们一开始就是用怀疑的眼光去看伊莎贝尔的,森鸥外简单的佐证自然不能消除他们的疑心,更不要说,他的出现还是那么的短暂和奇怪。
可现在,他们终于还是听见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它们仿佛在撕心裂肺地呐喊……哦,原来它们其实从很久以前就已经在呼喊了,只是他们刻意地忽略了它,将它按压下去,然后若无其事地对旁人说:“看啊,我很好,我没有事。”
男人抽着烟,眼泪流落了下来,他喃喃道:“小悠,爸爸对不起你,把你一个人留在那里,后来还让自己生活得那么糟糕……”
“妈妈,只有一个人我是坚持不下去的,”另一个更年轻一些的人在心底里默默地说:“为什么要留我一个人呢?”
男人摔下了烟,年轻的人握住了用刀割过的手腕,他们的脸上浮出了抹如出一辙的坚定,他们的眼中没有狂热,有的,只是希望,是跌落到绝地后突然来临的希望。他们开始融入到周围人中去。
中原中也没有回头,他的声音传了回来:“太宰,你知道的,擂钵街和我之间的关联。”
太宰治气笑了,他毫不客气地回讽道:“我倒是不知道你这蛞蝓,居然还有这样高尚的情操,将一群在自己身上做研究人的罪行揽到自己身上,况且,那个时候你出生了吗?就擂钵街和你有关联,擂钵街知道你吗,它知道自己突然多出来你这样一个好儿子么?它能想到你这么多年竟一直对他们抱有愧疚心理么?你这自作多情的家伙!”他一点也没有顾及中原中也的感情,丝毫不避讳地说。
中原中也依旧没有转头,他低声道:“不管怎样,做这件事总是好的。”
太宰治感觉更可笑了,他的声音稍稍大了一些,他说:“你知道书怎么用么?你知道它有什么限制条件,用坏了又会造成怎样严重后果吗?你知道它到底代表着什么,牵扯到了多少的生命吗?”
他再不顾忌,连“书”也直接就这样说了出来,他更是冷笑道:“你知道她真正的目的吗?她说你就信,她说用自己的性命来保证,你就跟昏了头一样,我真不知道原来你这蛞蝓脑子这么小,恐怕你连思考一个简单的数学题目,也要花费比别人多几十倍的时间,脑核干了,都得不出答案……”
“太宰,”中原中也忽然问:“你有想过要用它去复活什么人吗?”
太宰就不说话了。
“他们现在,就和你是一样的啊。”他如是说。
太宰治怔住了,他只觉得浑身冰凉,他没有再说出一个字,就这样看着中原中也一步步走远。他退缩回黑暗里,不让任何人瞧见他,良久,他靠在墙壁上,仰起头,鸢色的双眼中眼波涌动,他似乎要落下泪来,又似乎没有,良久,他终是笑了,“真是个可怕的人啊,伊莎贝尔。”
中原中也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人们没有看见他,他们沉浸在这一种无边的狂热与希望中,他们不再质疑伊莎贝尔的话,对今后的未来抱有一种极美好的憧憬。中原中也走不进去,就挤进去。他的身体素质本就不是普通人能比拟的,很快他就挤出一条道路来。
突然,就有人注意到了他。“中原干部!”有人惊呼出声,中原中也注意到,他的嗓音里不再是以往的敬畏,反倒是有细微的恐惧,他抬眼望去,那人竟立刻避开了自己的目光。
中原中也也不管他,不多时,更多的人认出了他,他们纷纷呼喊着他的名字,并在前方为他空出一条小小窄窄的路来。
他们的目光是忐忑的,是不安的,也是……戒备的。甚至有一两个敌视的眼神落在他身上,但很快就退去了。
“BOSS现在是在想什么呢?”中原中也忽然这样想到,他很确定,BOSS的位置一直都没有移动,他就静静地站在那一片黑暗里,旁观了这一场自己组织的“暴动”。他没有往那边望去,因为也看不清。
这一片诡异的安静,让伊莎贝尔很快就注意到了这里的变化,她颇有些讶异地说:“看看这是谁来了?是中原中也干部,我早就听闻过你的强大,‘双黑’的名声令我倾慕不已,不知你对我在台上的提议有什么见解吗?”
小岛菜菜子紧张起来,她也早就见过这人的照片,也知道他的来历,但亲眼见时,他给她带来的极端危险感,还是让她不由自主往前走出几步。
中原中也没有上台,他只是将手按在帽子上,抬眸对伊莎贝尔说:“你说你要是没做到你承诺的那些就任由人出手将你杀死?”
伊莎贝尔眨眨眼,她微笑起来:“自是如此。”
不待中原中也继续说,她反倒是仍开口道:“我会用那样奇迹,许下令擂钵街逝去人归来的愿望,用最小的代价做出最大的复苏,甚至,”她用双手将伞尖重重扣响在地板上,声音响彻在众人耳边:“若是连奇迹也不能做到的话,我还会去寻找其它所有办法,找遍整个世界,也要让那些人重新回到凡世。这是我说出口的话,我愿用我的生命和灵魂,来为我说出的诺言负责。”
“不要以为我做不到,这是个四重的世界,本身就有着无数的奇迹。”她这样说着,语气缓缓,极富渲染力。
中原中也深深地看她,他钴蓝的眼中一片澄澈,他没有理会她后面说的话,只是道:“如果你没有做到你说的,我就将你杀死,然后钉死在这座大会堂正面的墙上,让所有人来瞻仰你的死状。这就是你欺骗所有人的代价。”
“你!”小岛菜菜子立时怒了,伊莎贝尔制止了她。她同样注视着他的眼睛,她认真道:“好。如果我没有做到我说的,就让我被钉死在这座大堂的墙上,让所有人来观看我悲惨的死状,并唾弃我的卑劣。”
“还有森首领,”他继续说:“你不能无故给予他任何伤害。”
“好,”伊莎贝尔说:“我不会无故在他身上施予任何伤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但中原中也还是行动了,他走到台上,在众目睽睽之下,单膝跪倒下来,他披着西装的衣摆和双袖跌落在地上,他低下头,口中呼道:“BOSS。”
一瞬间,更强烈的爆炸从人群中响起,每一个人心中都涌出了剧烈的情感,连最后的一小撮人也不再维护自己的冷静了,他们大声喊叫着,发泄着自己无从迸发的情感。
从这一刻,这个群体就再不是人为可以阻止得了的。
太宰治注视着眼下的这一幕,他嘴角噙着笑,右手拿着手机放在耳边,他对着对面人说:“是啊,事情进入到了最糟糕的情况。我们要将整个港口黑手党都视作敌方了,嗯,中原中也也是……”
他看着那个在台上单膝跪下的人,伊莎贝尔伸出手,中原中也同样也伸出了手,二人互相对视,在这一刻,太宰治心情很复杂,他道:“不错,虽然是我请回来的,为的也是解决港口黑手党的危机,可是,他现在投敌了。”
巨大的爆发声让他几乎听不见对面人的说话,这山盟海啸的狂喊也让周围几公里内的人都惊诧莫名,他们还以为是地震来临了,有人慌乱不已。伊莎贝尔站在台上,将中原中也拉到身后,她走到台边,张开了双手,做拥抱状。
铺天盖地的光亮纷涌地向她扑来,一瞬间,她的眼中只能看到光明。整个世界都被光液充满,光球不断晃动,好似下一刻就要爆炸开来。
人们见到了她眼中的光明,便自知,他们将会迎来美好的未来。
第43章 有罪的是他们
“这是个极可怕的敌人, ”太宰治观望着台上的伊莎贝尔,在这一刻,她的身影也好似染上了一层妖异的色彩, 他静静地说道:“嗯,是的,或许我们这座城市要迎来史上最大的暴|乱了。”
她用语言化作刀剑, 刺向了这座城市的最腐烂处。
伊莎贝尔看着光球中的光液在不断地被充满,甚至还有更多的微光在外面迫不及待地涌进来, 其中有五团最大的,它们分别是+91, +89,+77, +65, +88。
它们是来自大会堂的高处, 自己后方的身边,会堂背后的位置,还有一旁的黑暗里。可这一次, 更多的是来自更渺小的普通人, 它们星星点点、无穷无尽, 汇成了光的海洋, 它们热情灿烂地奔着她而来,毫无顾忌, 充满了一种纯粹的极度的信赖, 一直到最后,它们将数值拔到了一个从未想过的高度——+6060。
它们最微小的只有0.01, 最多数量的是0.2~0.3,占据数值主体的是1~3, 也有数量高的,5~10,10~15,它们点点分散在其中,不多,但存在感也不少。
这完全应证了主体之前的猜想,数量是可以战胜质量的,金手指可以有不同的玩法,参与剧情绝非是唯一的路。
伊莎贝尔感动地向所有人行了个优雅的落幕礼,又引起了台下新一发的轰动。
小岛菜菜子迷醉地看着伊莎贝尔的背影,她一直都知道女士的智慧与魄力,拥有这两样的人,无论走到哪里,都可以让自己成为人群中的焦点。她一直都憧憬着她,以为这憧憬都已到达顶点,可谁知今日还能达到更高。
中原中也则是冷静许多,但他也从来没见过这样万众同心的场景。更不要说,他们还都是一些沉默残忍的黑手党,他恍惚了下,竟觉着今日才是他们真正的模样——无论如何,一个人总该是有自己热情的,否则的话,生命未免也太难熬了。
而当群体每一个人都发出自己声音时,单独个人的声音就很难被听闻了。中岛敦毛毛虫一样蠕动到后台的边界,他震撼万分地看着外面的场景,张着口,久久不能发出自己的声音。在他单薄的一生中,他从未想过,人可以发出这种山呼海啸之声,而这一切,仅是因为一个人。
泉镜花十分紧张地看守着他,她不能让他出去捣乱,否则的话,她一直以来的愿望恐怕就无法实现了。
中岛敦觉得自己被绑来后,就是在做一个梦,一个光怪离奇的梦,他努力找回自己,开口问:“……真的能让那么多人重新回到世上吗?”
这嗓音干涩的让他自己也吓了一跳,由此可见,他在后台的这段时间,心中是经过了多少震荡起伏。
“我不知道,”泉镜花努力靠近,才堪堪听见中岛敦的话。她犹豫了下,回道:“应该可以吧,有那么多人相信她。”她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站在这里时,手脚都有些无措。
“是吗?”中岛敦怔然良久,忽然,他开口说道:“那你可要把我绑好一点,别让这绳子松了。”他其实有很多不明白,但他起码能听懂一点,他在这里面,好像也算一个重要的筹码?
“什么?”泉镜花没有听清。但中岛敦不再说了。
伊莎贝尔从台上走了下来,她准备要去进行下一个阶段了。但在此之前,她要去将自己收拾一下,因为全身心地投入到演讲中是一件很花费精力的事,她现在感觉身上湿漉漉的,那都是流淌下来的汗水。
森鸥外被她安排人从台上接了下来,他之所以一直没有动作,不仅是身上被施加了【缄默】,也是因为他身上被绑了东西,一旦他动一下,就会迎来最猛烈的打击。
奇怪的是,他从伊莎贝尔身边行过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不是颓丧和愤恨,相反,他的神情中带着兴奋,眼睛很亮,他好像有话要说,但伊莎贝尔一挥手,他就被压下去了,没让他吐出一个字。
中原中也欲言又止。伊莎贝尔便说:“放心,我会好好安置他的。”
“不,”中原中也说:“我不是想问这个。我想说的是,你得到那样东西,真的没有自己的目的吗?”
伊莎贝尔就笑了,她道:“这于你们而言,重要吗?”
是啊,如果她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在那么多的生命面前,她自己的目的,又有什么所谓呢?与他们又有什么相关?中原中也安下了心。
伊莎贝尔的收获让裴真的心情也有些激荡,他只有回到自己的本体中,真切地看到那个数字,才有了些实感。所有的加起来,包括之前遗留的,总共6519.9的光液,接下来是65抽?他真的不会抽到手抽筋吗?
这就是所谓的幸福的烦恼?裴真歪着头,有些苦恼地想。
这个时候,翻滚不休的溶液球终于静止下来,它透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莹莹的光辉,好像是从未吃过这样大剂量的“套餐”,它适应了好一会才接受下来。好似是感受到了裴真的烦忧,它“思考”了会,发过来一道讯息。
裴真愣住了,“1900的光液直接抽[白银]卡?”他说:“之前有这样的设定吗?”
但他更快的不是细数这样的抽卡对他有没有优惠,而是直接跳了起来,双眼中充满期盼问:“那多少光液可以直接抽[黄金]卡?一万够吗?”
溶液球没有回答他。裴真只好重新坐了回去,他叹息着说:“如果那样,我距离下一张的[黄金]卡,也只差3500数了,乍一看,这数量也不多的样子。”顿了下,他说:“我还真是膨胀了。”
“1900就1900吧,”他数了下:“之前的[扭曲]卡,大概是在22抽左右出的,这还没算进去运气的因素,[灰石]抽的再多,利用得在巧妙,也还是不如[白银]的质量高。这种抽卡根本没有保底一说,如果运气真不好,一直不出货,我也没办法。”
他现在急需高等级的能力,只有那柄剑在撑着,终归不能支持他做更多的事。
他进入去了那个奇异的空间。
太宰治一直在等待。他没有第一时间离开,他抬着头,仰望着这座大会堂通道的顶层处,像是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他。
等到通道里传来走近的声音。这里是她们离开大会堂的其中一条路。见到这个身影,伊莎贝尔也停了下来。
二人处于一片静默,终于,太宰治开口:“我果然还是想要亲眼见见你……你知道你今天做的事会引起怎样的后果吗?”
伊莎贝尔笑了起来,她道:“如果我想要的是混乱,那么,今天的这场演讲,就不会只是在这大会堂里。”而是在这座城市最空旷广场的最高处。
太宰治冷笑:“如果真是那样,他们就不会容许你在暴露目的后,再开口说出一句话。”哪怕会造成损伤,他们也会空投下爆炸性的武器,因为这不是在杀人,而是在反恐。
“没关系,”伊莎贝尔俏皮地说:“我已经将刚才的现场录了下来。现在再去城市媒体处,让他们在所有的外接屏幕和家庭影视中循环播放也行,达到的效果也是一样的。”
太宰治语塞,他知道,伊莎贝尔这样说,是在表明,她已经在这次的事件中手下留情了。他道:“你知道复活那么多生命会有什么影响吗?”
这世界上逝去的人那么多,因战争死去的,因大型意外死去的,甚至在临近城市,还有一个更大的大坑,谁都会有想要重新见到的人,如果她真的成功了,那么多人归来,有了例子,那些人……会疯狂的。
“那就不是我的事了,”伊莎贝尔的话语冷漠下来,她的眼神带了点俯视,她说:“那你又知道杀了那么多人,任由幸存的人在病痛穷困中潦倒生存有什么影响吗?”
“什么影响也没有。”
“外面依旧有人在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死去,为什么你不认为那次的事件同样也是个例子?”伊莎贝尔反问:“正因为他们什么影响也没有,所以他们还能肆无忌惮、毫不在意地开启第二次,第三次。”
“我为什么要考虑那些,他们就什么都不用考虑?难道死亡不值一提,生命反倒成了罪恶?”伊莎贝尔说:“如果他们从前什么事也没有做,那么现在,他们的焦头烂额,内外交困,也只不过是,一点最小的利息罢了。”
太宰治就笑了:“你还真是会偷换概念,生与死的边界在你口中如此不值一提,模糊了它们,动荡的可不止是一座城市,而是整个人间。那个时候,横滨将处在更大的漩涡中,又有多少人将在里面丧生呢?”
“你要用假设来否定他们所有人的生命吗?”伊莎贝尔毫不畏惧:“你们的政府那样的强大,他们能将那一场爆炸的事彻底掩藏,想来,一场小小的复苏,也不在话下吧?你为什么不能对他们多一点自信,相信他们,也相信你们,你们能够做到的!”
太宰治叹息:“或许我不应该来和你辩论的。”
伊莎贝尔凝望着他,忽而,她轻声道:“人们追逐复苏,是因为死亡随处可见。不要因为普遍,就忽视了现存的罪。”
“有罪的是他们,而不是试图挽回的我们。”
第44章 要开始行动了
不要因为无力, 反而将子弹对准反叛的人。你要知道最大的罪恶在哪里,他们被阳光笼罩,就站在众人之上。
你要寻到他们的根, 否则的话,罪恶只会源源不绝,悲哀与痛苦就不会在世上绝迹。不要因为习以为常, 就听不得试图推倒他们的声音,那样的话, 世界只会如死水一般寂静,一直到堕入深渊最深处。
四目相对中, 太宰治仿佛听见了伊莎贝尔在说这样类似的话。他们没有再继续进行讨论,因为二人的观念完全不一致。小岛菜菜子已经悄然将手臂变成了刀剑, 但伊莎贝尔没有要她动手的意思, 她摇了摇头, 就这样往前面走去,一行人与太宰治擦肩而过。
太宰治脸上的笑容就像是镶嵌上去的一样,他嘴角的弧度未动丝毫。中原中也走到最后, 他看进太宰治的眼中, 发现他的眼神灰蒙蒙的, 什么情绪也没有的样子。
他收回目光, 跟着离开了这里。
伊莎贝尔踏入了阳光中,今日的天气很好, 就像是身后无数人怎样也无法冷却下去的心情, 充满了对生的希望,和对未来的幻想。
一个人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他站在大会堂的最高处, 身侧是没有护栏的边缘,感受着脚下因声浪波动而不断轻颤的建筑的地面, 他忍不住尖锐地笑了出来:“这可真是个绝大的惊喜啊!”
“当初和你达成交易的时候,可没想到你能做到这种程度,”他身后的披风被风吹得高高扬起,头戴白色的异国风情的帽子,半长的黑发飘动起来,他哼声连笑:“这就是人类的意外性和可塑性么?”他的笑声如夜枭般尖利。
“接下来还有什么,”他语气中充满了迫不及待,像是一刻也不能在此时停留:“快快上演给我看吧!”他的话语消散在风里,没有一人听见。
武装侦探社中,在座的所有人都在沉默。气氛十分艰涩,谷崎润一郎试图打破这种氛围,他僵硬地笑着说:“大家为什么不再说话了,这个叫伊莎贝尔的,调动人的情绪还真是有一手呢哈哈……”
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因为没想到竟然能有人做到这些,一个占据了横滨一大部分的黑手党的势力,居然在一个来到横滨还没有三天的女人的讲述下,一下子就全面倒戈向了对方,她甚至还不是横滨人,连本国人都不是。如果今天前有人告诉他这些,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耻笑道,你是在讲什么国际笑话吗?
“我觉得她说得很好啊。”宫泽贤治好像没有感觉到环境的诡异,他依旧乐呵呵地吃着东西。“复活人不是挺好的吗?一定会有很多人很高兴的吧。”
社长摇了摇头,他缓缓道:“她这是在挑战整个世界的恒定规则,就算再疯狂的人,也不敢夸下海口,要将二十余万人一起带回到世上。如果她失败了还好,她就是一个狂妄的骗子,但她要是真成功了,那才是捅破了天。”
江户川乱步嘴边的美味棒也不香了,他静静思索:“她是在逼迫我们,用整个横滨市来逼迫我们和某些人,如果我们不能尽快将她击败,这件事最后会驶入一个谁也不想看到的境地。”
“可是那样,”一边的谷崎直美鼓起勇气说:“我们不就是站在所有人的对面吗?”
而且这个“所有人”还不像以往那样,仅仅指一两个的势力,又或者是城市的执法机构,而是……这城市中的绝大部分人。他们从未站到过这种角度,这种悬殊的对比,让只是普通人的谷崎直美心惊胆战。
“藏起一滴水最好的办法是什么?”乱步平静道:“是将它汇入大海中。当你的目标过于辉煌时,一点小小的野心就不足以让人注目了。这是个十分狡猾的人,她用宏大叙事来掩盖自己真正的目的,她不想用计谋和武力与我们来回相斗,而是掀起大势,直接向我们冲压而来。她知道,无论我们有什么优势,在这样的覆压下,都会显得十足无力。这是她一开始就计划好的,先用最快速度夺得港口黑手党,再以此为翘板,撼动整座城市。”
犹如伸出一只大手,将一切都掌握在掌中,让城市和城市中的所有人,都只能在她的注目下挣扎起舞。
太宰说的对,这确实是个很可怕的敌人。她有目标,有恐怖的行动力,又有最顶级的口才,和极强大的共情能力,还会将自己包装在公正与仁善之后,这样的人,一旦她想,就可以轻易拉起一场战争。
而现在,横滨就是她所选择的战场。
从没见过这等对手的江户川乱步飞速思索起来,他感觉到了强大的压力,就像是在一张棋盘上与对面人对弈,对方执黑先行,一大片的白子在几下间就翻面变黑,她瞬时吹响起冲锋的号角,而他此刻握住的,却只有几颗的棋子。
可就在他还在思考的时候,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的静默。
“对不起!!!”突然,后方的春野绮罗子飞快地跑上前来,她深深地鞠躬,额头撞上了桌面也不呼痛,大声地喊道。
所有人都望向了她。大家知道,春野绮罗子和谷崎直美都是侦探社中少有的没有异能的人,谷崎直美是因为哥哥谷崎润一郎来到这里的,春野绮罗子就完全是自己的选择了。她也很有能力,社内文案的工作一直没出过错。
有人心中已经有了预感。果不其然,等春野绮罗子抬起头后,她的眼中已蓄满了泪水,她咬紧了唇,还是道:“我可能,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我其实,曾经也有一个哥哥。”谷崎直美惊讶地望过去,对方从没说过这点,春野绮罗子道:“但他当时,没有从那个地方出来。那一年,爸爸带着他一起去看望奶奶,我则是因为肚子痛,妈妈不得不带我去看望医生……”
“我实在不想背叛大家,”她的眼泪落了下来:“我听了大家的话,我也知道,她说的很有可能是虚无缥缈的承诺,可是……可是……我没办法放弃!”
“就算再微小,那也是希望啊!”她终于喊了出来,她再次深深鞠躬:“我不能再待在这里了,从入社以来,大家都对我很照顾,现在大家现在在谈论对抗的计划……与其等到我听完,做出一些不好的抉择,还不如现在就让我离开,这样……这样也不至于……”
她哭了出来。谷崎直美连忙上前,心疼地抱住她:“春野,你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这些。而且,你说的抉择,现在不都还是什么也没做么?大家都能理解你的,对吧?”
她抬起头,恳切地环顾了一周。没有人出来反驳,社长点了点头,其他人也一齐默认了。社长道:“为了亲人思悲,这是人之常情,在背叛前自逐,这也是义。春野,等这件事过了,你再回来吧。”
“社长,谢谢你。”春野绮罗子点了点头,在谷崎直美的陪伴下,离开了这处房间。
等她们走后,现场的气氛更古怪了。“好一招‘瓦解人心’的攻击啊!”谷崎润一郎没有去到大会堂的现场,体会到那种传染式的情绪传播,但在此处社内,他还是深刻体验到了那种绝强的影响力,他一拳砸在了木制的桌面上。
与谢野医生说:“每个人的立场不一样。我能体会到他们的心情,”她闭上了眼睛:“只是,死而复活真的是好事吗?”她想起了自己的过去。
乱步摸了摸自己的帽子,他道:“其实她说的事,还真的有实现的可能。”
“乱步!”社长皱眉。
另一旁的国木田认真解释道:“动荡总是会造成新的人牺牲的,为了旧人而不顾现在的人,这也是她的一重罪。更何况,改写了历史可不是好事,她做下的事,很可能会颠覆人类的观念,其影响,几百上千年都或许不能将之洗去,她是一时的功臣,但是是万万世的罪人。”
“那为什么我们不能将这影响收缩到最小?”太宰治的声音忽然从一边的传声器中响起。侦探社的人听了,面上都现出了高兴的笑。“你终于回来了,太宰!”
“反正上面的人也捣鼓不了什么好事不是吗?”太宰治道:“他们不是自诩能量大吗?以前能够封锁,现在不过是再封锁一次。”
“反正那种地方,他们连看也不带看一眼的。”他说。
谷崎润一郎大声道:“太宰,你也被洗脑了吗?”
太宰治就笑了起来:“好了好了,我只不过是用她的话来反驳你们。”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转换道:“你们想好接下来要怎么应对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国木田正待要说,太宰治紧接着道:“不管你们要做什么,最好都尽快去做。就算还没定好计划,也最好立刻离开这里。”
“啊,为什么啊?”宫泽贤治问。
“因为再不离开,”乱步冷声道:“恐怕我们就要被人堵在这里了。”
“是的哟~”太宰的声线荡漾:“还会有黏糊糊的小矮子过来哦!”
“砰!”门被大力撞开,一行黑色衣装的人闯了进来,领头的是一个橙发的戴帽子的年轻人,他厉目一扫,见在场的长桌旁空无一人,观察了下几处细节,他大声呵斥道:“还没有走远,追!”
第45章 一人动一城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奔跑的过程中, 谷崎润一郎问国木田。国木田看向侦探社社长,社长思索了下,最后道:“我们需要去一个在这样动荡的局势下, 依旧可以为我们提供安全的地方。”
他警戒地观察四周,见到有穿黑衣的人已经上了街。
在他一步远后位置的江户川乱步补充道:“我们还要让几人去异能特务科。”
“是因为他们也是目标么?”与谢野医生问。这不难得出结论,城市三极中, 异能特务科虽然存在感很小,但它却是其中最无法缺少的。
“应该说, ”这一刻,江户川乱步的周身仿佛有乱流涌起, 他的双眼中流露出极度的冷静与智慧,他道:“其实他们才是这一次事变最终的目标。”
“她所想要的东西, 有一部分, 就在他们那里。”
伊莎贝尔站在高处, 看着无数的黑色西装的人密密麻麻地从大会堂中走出,他们每一个脸上都带有一种期盼的光,脚下的步伐也很坚定。小岛菜菜子恭候在她身后, 再后面, 就是带着中岛敦的泉镜花了。
伊莎贝尔的目光落在这位小少女身上, 泉镜花感到了一种比红叶大姐更强烈的气势, 她僵直地站在那里,手不自觉地想要握在手机上。
伊莎贝尔说:“在一切结束后, 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
她转而看向中岛敦, 中岛敦比她更紧张,毕竟他是作为阶下之囚来到这里的, 但他仍是鼓起勇气,冲她大声道:“不论你想要做什么, 用这种手段是不可能得到成功的!”
伊莎贝尔笑了起来:“那如果我说,我从一开始是为了自己的目的而来,可是当我站在擂钵街边缘处,见到了腐殖在这片土地上无尽的贫穷与死亡时,我的心头突然涌出了一个想法,‘为什么不把我一直以来的目标,用到一个更伟大的目的上去呢?’”
“这世界上,明明有更多的人在等待救助。”她就这样站在平台上,在中岛敦的面前,风将她的长裙吹得扬起,她金灿灿的发丝好似比天上的太阳更闪耀,她微笑地看着他,蔚蓝的眼中仿佛有着一个世界。中岛敦忽然就结巴起来,他头晕目眩地说:“是、是这样吗?”
伊莎贝尔感叹道:“还只是个孩子呢。”不论他在后面的剧情中,如何的坚韧与坚强,但在内心中,他始终还是那个刚出孤儿院时,连盗窃也做不到的好孩子。
中岛敦无所适从。
这个时候,小岛菜菜子通过手机得到了一则消息。她对伊莎贝尔说:“武装侦探社的人逃了,中原中也他们落了空,但已经追上去了。”中岛敦连忙看过来。
“没关系,”伊莎贝尔说:“他们那些人不是那么好抓的,我们不能说是战胜了他们,他们只是失了先手,现在站在了颓势的一方。我们务必要始终保持警惕,以免他们翻盘。”
小岛菜菜子用力地记在心中。但她也很疑惑,她问道:“我们想要得到那件东西,其实和他们的关系并不大吧。他们虽然是城市的一方,但他们也是正面的人物,为什么复活那些人,不能得到他们的支持呢?”
伊莎贝尔失笑,“菜菜子,不要用自己的情感来看待立场,别被捂住了眼睛。别忘了,我们一到来,就直接绑架走了他们社中的最新成员。”
“还有,不要指责他们,菜菜子,”她打开了伞,站定望向下面的远方,她道:“我们做的事,确实对这座城市是有伤害的。我们也是有自己目的的,我们可以那样对别人说,但不要把自己绕进去了。”
菜菜子点点头,她说:“可我还是相信,就算您有自己的目的,这个目的,也一定不会对这个城市有害。而且您还准备复活那么多人,谁要是阻挡你,那他们就是愚不可及!”
中岛敦张张口,想要反驳。但伊莎贝尔的声音更轻更快地传来:“别担心,他们只是害怕。”
“他们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他们已经习惯了。从更混乱时间点走出,他们努力到了现在,如今已是足够好了。”伊莎贝尔目光深邃:“他们已是不需要改变观念,就能生活得很好的那群人了。”
“他们只是,害怕适应不了新世界。”她转过头来。
他们只是,失去了奢望的勇气。
无数黑衣装的人从一个方向密密麻麻地走出,他们面色沉静,脚下坚定地向着一个方向走去。有人为这样奇怪的一幕感到恐惧,他们躲藏在房屋里,躲藏在柱子后,躲藏在一切可以遮蔽住自己的东西后,悄悄地看着他们。
手无寸铁的人捂住孩子的口,商店的老板也将门帘降了下来,他们恐惧中带着好奇,紧紧地盯着这群以往只在暗夜中出来的人。他们看他们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数量,向着某个方向而去。
有大胆的人不禁跟上前去,见到他们没有阻止,就连忙去问他们的去处。这一次,这些黑衣的人没有像以往那样将他们驱逐出去,而是简单地同他们说了些话。
听的人满脸不可思议,他看着他们,就像在看一大群的疯子,黑西装的人摇摇头,他悲哀地望回去,就如同在看已经惯于忍痛挨伤,丝毫不知真正幸福为何的人。被看者,心中升起了恼火。
“没有关系,”伊莎贝尔说:“我们是在为了自己努力。但我们也不缺乏将变好的世界分享给他人的胸襟。等到后来,他们就会知道,你们是对的。”
黑西装的人按了按耳上的传声器,他尊敬应是。
无数的声音从这里被传播了出去,人们惊骇、惊诧,他们继续跟在他们身后,心中是一样的不可思议,但渐渐的,看到越来越多的人出来,他们心中蹦出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这些人是真的要那样去做,他们真的相信那样一个荒诞不可信的目标。
“真的会有那样的奇迹吗?”
“这群黑西装都被人忽悠瘸了!”
“政府才是一切的祸首,他们根本就不关注我们!”
“就算没有用,我也要加入其中!”
“我的亲人都死绝了,我为什么不能冲击他们?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去死吧,臭公务员!”
“我太痛苦了,当年在那一场爆炸中,我失去了我的一只手和一条腿,政府的赔偿根本就没到位,我连自己都养活不了,我已经是个彻底的废人了,如果能让他们看到我就好了。”
“以前那个地方的人不是这样的。”
“钱都到哪里去了,为什么越努力生活,就越感到累?”
“他们确实是受到伤害最大的那批人,一直的不作为,让我对这个国家都感到心寒了。”
“可以让妞妞她们回来吗?”
“复活擂钵街!”
终于,有人跳了出来,他一身洗旧的衣服,冲着这群以往惧怕万分的黑西装的人,凸着双眼,大声地喊道。人群中先是静了下,但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场面瞬间爆炸轰动。
“我们要让他们也要有自己的声音,让他们发出第一声呼喊。”伊莎贝尔说:“那将会是我们最有力的支援,也是我们本身力量的一部分。因为我们的诉求是一致的,他们喊了出来,也就等同于是我们喊了出来。”
更多的人加了进来,他们与黑西装不同,更喜欢喊出自己的口号。有人竭尽全力地,疯狂地往另一个方向跑,等到了那个熟悉的街道,他飞快地奔入其中,并大声喊道:“外面的人都在游行,他们在向政府抗议,说要他们补偿我们擂钵街。他们是在为我们说话!”
颤颤巍巍的老人走了出来,孩子与少年走了出来,膀大腰粗的壮汉走了出来,憔悴胆怯的女人走了出来。好的人走了出来,坏的人也走了出来,他们一齐以一种奇妙的眼光看着他,其中兴起的,是一种连自己都以为早已彻底湮灭的希望。
“你说的是真的吗?”有人用瘦骨嶙峋的手抓着他的衣角,脸上露出的是绝望中的乞求。
“当然是真的,”通知的人深吸口气,他语言庄重道:“如果你不信,尽可以出去看看。不需要走多远,就在最近的街的外面。”
他的眼睛亮了起来,像干涸的油灯涌出了新的燃料。“我们也要去吗?”女人听着隐隐的声音,她忐忑地问,手里揉搓着肮脏的衣角,“我们不去不好吧,如果最后就差一点人呢?”
人们立刻大声地讨论了起来,发出从前从未有过的喧哗的声音。那大汉吐了口痰,恶狠狠道:“如果这都不去,那你们干脆死在这里,那也是活该!”
人们对他怒目而视,但等到他回望过来,他们又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在这个地方,强者才能让自己活得像个人,他们早就接受了,这与外界并不相同的生存法则。
这件事传得很快。有人立刻就出了门,也有人犹豫了很久,才选择出去。但还有些人,他们将房屋紧紧关闭,并在心里庆幸:“一群白痴,还想和政府斗,失败了看他们怎么对付你们,家破人亡是该的!”而就算真的成功了,他也不一样能得到补偿吗?
他在心里算得很精明。各种各样的人都有,他们做出了并不相同的选择。
“大多数都是沉默的,”伊莎贝尔说:“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没有自己的声音。平时有些声音很活跃,可其实,它们代表不了大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眼睛,他们看见了,也就记在了心里。”
“他们是最容易被忽视的,但只要天平彻底倾覆了,他们就会显出让人惊骇的力量。”伊莎贝尔道:“忽视了他们,就是政权的末路。”
“我们要聚集起绝大多数的力量,让我方变得强大无比,这样才能让他们显得弱小,”她缓缓说:“以绝对的优势,去面对敌人。不弄险,这是兵法之道。”
人群的队伍越来越大,他们行走在街上,包围起市政厅,包围起警卫厅,他们包围起政府办公大楼,包围起法院和员工宿舍楼。这座城市就像被点燃了一把火,簇簇的火焰在四面八方熊熊燃起,每个人都发出自己的力量,这股崭新的力量,充满了活跃的生机,让这座以往只在表面上光鲜亮丽的城市,变得犹如萌发了新芽。
直升机在上空嗡嗡嗡地飞动,不少人满面骇然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暴动,他们不明所以,心尖处跳动不停。有人摔了案桌,他大声道:“这群盲从的蠢货!”
第46章 是魔是神,还未可定呢
“去查, 看看到底是谁在煽动这群暴民!”他愤怒道,“就凭这样一些人,没有组织力没有行动力, 没有几个领头的人,是绝不可能形成这等规模的。”他咬牙道:“这样的速度,幕后之人绝对是蓄谋已久的, 为的就是造成恐慌,打破秩序, 为了自身的利益,视公共治安如无物。”
“还有港口黑手党和武装侦探社的人又是在干什么?”他道:“让他们维持横滨的平衡, 他们就是维持成这样吗?当初给他们异能许可证,可不是让他们在这座城中耀武扬威的, 如果做不到, 就让能做到的人来做!”
“夏目簌石在哪里, 开始的时候,他可不是这么和我保证的,”他极力掩饰, 但眼中还是流露出丝丝恐慌:“快让他来想想办法, 让这些人都回到家去!”
有人愤怒之极, 他们心中的怒火, 也像这城市中的沸腾之火一般燃起,在呵斥怒骂后, 他们迅速联络上了更上一层, 让他们派出制式的队伍,来管理这暴动起来的横滨城。武装侦探社的几人去往了异能特务科, 另一部分的人潜藏了下来。他们或许知道上面人的慌乱,但他们丝毫没准备理会他们, 一是因为没有时间,二是因为,在他们的内心深处,未必没有对当初某些决策的愤懑。
无数的人从自己的家中走了出来,一种狂热的烈火席卷了每一处的角落,有些人甚至连游行的具体事宜都不知道,就加入了其中,因为他们听说,这是为了让政府去解决拖延了十多年的擂钵街的困境,他们不禁停下脚步,心中早已有过的念头终于冒头。
或许有人所思所想千回百转,为的是最冷酷的利益,但也有人,所做之事,纯是出自最本初的善意。
尾崎红叶站在大楼的窗户后,她虚弱地咳嗽了一声,身后人赶紧给她移来一把椅子,她摆了摆手,没有坐上去。“我可没想到,她们能做出这种事。我还以为,我们港口黑手党永远都只能是黑夜中的豺狗,彼此厮杀着只为了争夺生存的机会。”
她身后的人有些羞愧:“如果不是我们,大姐您也不必……”
红叶继续道:“听说她只是一场演讲,就将我们港口中的所有人都收服了?”
她的手下说:“我没有去听,但队里的山田去了,”他的神色有些复杂:“那小子一回来,就嚷嚷着要让上面的人看到这里,要让受苦的人回来,我制止了他,他倒是好,直接就给我叩了几个头,说是一定要去,如果我们认为他背叛了,他就等事情结束了,再负罪来道歉,任由我们处罚。”
“负什么罪?”尾崎红叶笑了起来:“如果有罪,那现在整个港口黑手党岂不是都有罪?”
她的属下语塞了。尾崎红叶就道:“我从来没有哪一刻这么觉得,干部或许从来不是一个势力转向的决定因素。我们只是一群人选出的武力的代表,当他们与我们意见相驳的时候,我们竟也不能下去阻拦他们,除非我们想砍断自己的手脚,并被所有人摈弃。”
“就像鸥外殿说过的,‘首领只是组织的奴隶’,现在看来,干部也差不多呢。”
她的属下连忙道:“我们是永远忠于大姐的!”
尾崎红叶摇摇头:“别说你们了,就连我知道她们要做的事,也有了一瞬要加入其中的念头。要不是我现在身体不行,还有鸥外殿在他们手上……哈,真想看看在台上那个人的风采!”
“属下倒是觉得,那个女人简直就是妖魔,”她的手下面露惊骇道:“只用言语就可以让这么多人疯狂,就像将这么多人的心都变换了一样,是我平生仅见的可怕的人。”
尾崎红叶温柔笑道:“你之所以这样认为,是因为你不是出自擂钵街的人。如果你是出自擂钵街,再加一点,有亲人丧生在其中,就算她是妖魔,你爬也要爬到她身前,乞求她的怜悯。”
“再说了,我们这个国家,本就有将妖魔奉上供台的传统,等她做成了这件事,是魔是神,还未可定呢!”她道。
属下醒悟地点点头。
只是,这么快能成果,也还有当年收拢擂钵街残留人的因由。若是当初知道这一点,鸥外殿,你会不会后悔选择留下那些人呢?
森鸥外并没有后悔的样子,他现在正在从前的那个首领室中与爱丽丝打扑克,依靠着作弊,他吞吃下了爱丽丝的大小王,十分恶劣地往她脸上贴纸条。
爱丽丝气鼓鼓地爆发了,她将手中的牌一甩,大声道:“你这个畜生,连和自己的异能力打牌都要偷牌,你就不能有一点点身为人的自尊么?”
一个星星眼的孩子也在一旁大声哭喊:“玩偶!玩偶!久作的玩偶,被那个坏女人拿走了,你快去向她要回来!”
中岛敦在另一边和泉镜花在抽鬼牌,二人脸色都很严肃,像是在面对绝世大敌。
森鸥外被摇晃得眼中现出漩涡,他痴痴然仿佛要吐出自己的魂魄。夏目簌石一来到这里,就看到了自己的弟子这番丢脸的样子,他气的一个起跳上前,一爪子就挠了上去,森鸥外痛的欧欧叫。
“哪里来的坏猫?”爱丽丝双手叉起腰。
夏目簌石瞪了她一眼,他岂能不知这小女孩的真相,他假作蹭过来,对着森鸥外小声说:“你就在这里闲坐无事地待着,你不知道外面都闹翻天了吗?”
森鸥外可怜兮兮地坐直了身体,同样按低了声音:“弟子能有什么办法?当时在场的时候,还不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还是说老师您有什么好办法,可以教教我?”
其余几人见到有猫进来,一起转过头来,眼中满是稀奇。
夏目簌石不适地挤入他怀中:“你就没有还能指挥得动的人么?”
森鸥外一思索:“芥川不知道哪去了,红叶受了伤,现在发挥不了多大的力量,黑蜥蜴部队被那个女人叫了过去,好像是要他们做什么事。”
“好猫猫,好猫猫,”爱丽丝凑过来,装作被猫吸引,她轻声说:“是让他们维护好队里的治安哦,那个人说了,混乱容易滋生暴力,如果有人趁这个时机,去伤害其他的人,为满足自身的欲望,抢劫、盗窃、杀人,将无辜的人卷进来,他们就可以立即将其处死,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损伤。”
“可怜广津那老家伙,被人揍了一顿,现在还要爬起来干活,”森鸥外啧啧道:“还不如我在这里来的自在,什么都不用管。”
夏目簌石额上生出井字,他低吼:“你这家伙,港口黑手党都被人夺走了,居然还在这里说闲话!快点给我想想办法,就算没办法,也要给我掏出点什么来!”
森鸥外叹息,他悄声说,不让人看到他的嘴型:“老师为什么当初,不收像那个女人一样的学生呢?要是那样,说不定您早就登上了更高的位置,解决横滨,说不得只是一句话的事。”
“你这不肖弟子,你还PUA我起来了。”夏目簌石怒极,他抬起猫猫爪,疯狂乱抓!
“优雅,要优雅!”森鸥外躲避着大声提醒道:“作为一只猫,你不能伤人!”
“砰——”门被打开的声音。伊莎贝尔和小岛菜菜子从外面走了进来,她们环顾了一下四周,森鸥外在同爱丽丝打扑克,这一次是他输了,万般无奈地被贴上了白纸条,中岛敦拉着泉镜花,泉镜花无比认真地盯着森鸥外的方向,而第一个说话的,居然是之前还在哭喊的男孩子,他嘻嘻笑着说:“刚才有一样东西跑进来了哦。”
小岛菜菜子看向泉镜花,泉镜花点点头,平声道:“是一只猫。”
“是梦野久作先说的,”小男孩不满地瞪了她一眼,紧接着又转过头来,“久作是个诚实的孩子,姐姐可以奖励我一下吗?”
他扔下刚才还在玩的玩具,哒哒跑过来道:“让另一个姐姐将玩偶还给我,还抱一抱久作,久作从小就没有了亲人……”
小岛菜菜子直接一刀剑横档在他跑过来的路上,见没有得逞,他撇撇嘴,转身道:“又是这种东西,连人体都不是,记号也做不了,真是异物!”
见被出卖,森鸥外流下宽面条泪,他猛的冲伊莎贝尔大腿抱过来道:“是夏目簌石老师自己主动来找我的,我一点也不想见到他,他一直在催我,还在我脸上乱划,我什么东西都没透露,因为我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哇!”
伊莎贝尔用伞尖将他抵起来,她似笑非笑道:“你投的还挺快。”
森鸥外连连点头:“我早就想说了,你和我们港口黑手党那么投缘,那么多人都爱戴你,你要是愿意留下来,想必大家都会赞同。你若是乐意加入,我可以将首领以下的所有位置都给你挑,另设一个副首领的职位也是不是不可能。甚至就是我的位置,等过一段时间,交给你也不是不行……”
他害羞地说,脸上再次出现了当日被从台上带下时的神情,他看着伊莎贝尔的眼睛无比灼热,就像看见了举世无双的大钻石,贪婪之情溢于言表。这姿态,绝不是装的。
小岛菜菜子笑了起来,她的语气里甚至连讽刺都没有,她道:“女士怎么会只留在横滨这一个小地方……”
“菜菜子。”伊莎贝尔喊她。菜菜子知道自己失言了。
伊莎贝尔望着森鸥外道:“我是答应了中原中也不伤你,但你若是做出了什么损害我们的事,我可不会因为一句话而手下留情。”
森鸥外的后脑勺流下汗来,他笑眯眯道:“我是真心邀请你的。”
伊莎贝尔说:“我就当你是真的吧。”她没有追究,可森鸥外心中却愈发感到不好起来,他思考着自己送出的东西,心里想,“应该不会出问题吧?”
菜菜子同伊莎贝尔一起离开了。
局势愈演愈烈,伊莎贝尔将一座城市划分为十几个区域,将其一起掌控在手中。与西尾粧一起叛出去的几十个黑西装的人有些纳闷,再在将一个试图闯入街边住宅区的人打倒后,他们中有人问:“我们不是背叛了港口黑手党吗?为什么反而要来做这种连以前都不会做的维护治安的事?”
西尾粧脸色沉静,他道:“那你想做什么?抢劫他人财物,去和外面过去的同事对抗,同有异能的干部打打杀杀?”
那人脸上的笑就尴尬起来。西尾粧道:“做这些,对我们而言反倒是件好事。”
“这说明了,我们现在投靠的人,不是一个想要毁灭一切的疯子。”西尾粧认真道:“‘要想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只有一个不疯狂的人,才会思考后续的发展,而能够被派来做这些事的我们,也不会是她用过即弃的棋子。我们才能有继续走下去的希望。”
他说着这些话的时候,黑蜥蜴的广津柳浪从街道的另一边飞奔而来,他们互相对视一眼,什么也没说,就转回头各自离开了。
不是不知道这些人是叛徒,但至少现在,他们都在同一人手下做事。
异能特务科的大楼。
不少人茫然无措地看着身边的人。他们都是从城市中选出的精英,按理来说,不应该有这样的反应,可是和大洋彼岸更遥远处的一个国家不一样,他们没有处理民众游行的经验,更不要说,就算是那一个国家,也极少有一整座城市都动荡起来的前例。
戴眼镜的青年,坂口安吾推了推镜框道:“军队已经出动了,马上就会来我们这里,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光头的长官种田山头火用手指扣着桌面:“他们没有带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吧?”
坂口安吾回答:“现在没有。只有一些基础防爆的物品,就算用在人的身上,也不会造成多大的伤害。但之后就说不定了,”他思索道:“毕竟参与其中的很大一部分是黑手党人,他们手中有武器,一旦开了枪,局势就会立马崩坏,那个时候,估计有些人就不会顾及其中的民众了。”
种田山头火叹了口气,他道:“为什么要牵扯到那么多人呢?”
他的话刚说完,外面就传来石头碰撞到玻璃上的声音,下面有人在高喊:“复苏擂钵街!”
“向所有在擂钵街逝去的人道歉!”
“我们要我们的权益,政府不能再对他们造成的后果视而不见!”
“交出奇迹!”有人声竭力斯地在喊:“让我们的亲人回来!”
种田山头火又叹了口气,他说:“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我们和那个外国女人之间的情况了。”
“英国方面说,伊莎贝尔与他们政府之间没有关联,”坂口安吾扫视完一封邮件,他道:“她如果做了什么事,完全是她个人的行为,他们那里没有她的档案。但作为一位英国公民,我们要保证她最基础的人身安全。”
“她肯定是要处理的,”种田山头火道:“我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坂口安吾仅仅只是思索了几秒,就明白过来道:“您是说,民众的渴求和上层意愿之间的相背?”
“民众不会轻易放弃,”种田山头火道:“但那些人也绝不肯将那件东西用在这上面。他们留着它,是要解决世界危机的,如果向外面的这些人妥协,岂不是说明了他们的软弱?”
坂口安吾沉默了下来,良久,他道:“真就不考虑一下吗,那么多的人……”
种田山头火摇了摇头,他将自己的老花镜摘了下来,用软布擦了擦:“对有些人来说,人数只是个数字。”
“连拿出来稍微糊弄一下都做不到吗?”坂口安吾瞬间脱口而出,很快,他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抱歉,我情绪上有些急了。”
种田山头火没在意,他说:“没关系。放心,不是所有人都是那样的。而且这一次,也和上一次不一样了。这次有我们,他们的人数也更多了,一座城和一个街区还是不一样的,还没有发生的灾难和已经发生的也是不一样的。现在舆论传播得那么快,他们要封锁,也封锁不了了。”
“他们要考虑外界的压力,”暼了一眼那封海外的邮件,他深沉叹道:“这一招棋实在是很妙,她逼迫的不是别人,是现在正站在这里的我啊。”
第47章 斩首计划
种田长官还待要和他的属下再说, 一道熟悉的声音就雀跃地涌入他们的耳帘,江户川乱步带着一个人,步入他们这间房间, 大声道:“我们来啦!”
种田山头火和坂口安吾一齐望向他,外面的民众还在不断地聚集,他们的渴求与申诉依旧在他们耳边环绕, 但这些人仍能保持他们的冷静,易慌乱的人是坐不上这等位置的。
“我刚才听到你们在讨论要解决外面的事?”江户川乱步大步往前。
坂口安吾转过座椅, 他道:“是的,我们想要在损失最小的情况下, 将这件事消弭。”
“没有办法,”江户川乱步干脆道:“如果不能满足他们的诉求, 就只能用流血和牺牲让他们退去了。”
种田长官和坂口安吾一起皱眉, 长官立刻道:“绝对不行, 现在不是战争的时期,平民绝不该在自己的国家内,受到炮火的攻击!这是铁则!”
“那就要快。”江户川乱步毫不意外他的回答, 他道:“如果不在最短时间内解决这件事, 外面的情况只会堕入无序的混乱, 现在其实就已经有那个苗头了, 只是被人掐了下去。如果解决不了他们,就只能去解决另一个源头了。”
“你是说, ”坂口安吾推推眼镜:“那个叫伊莎贝尔的女人?”
“要么满足她的要求, 将那东西给她,这样她的诉求, 和外面人的诉求都一起满足了,事情绝对会立刻平息下来, 要么,”他微微眯起眼睛:“将她抓捕归案,再在众人面前给予她审判,言称她只是一个满口大话,遍身谎言的海外来的骗子,只是为了将这个国家弄乱,令他们自己心生怀疑。再用武力威慑,处死几个激进分子,如果可以,选择罪大恶极的人,让众人害怕,再好言安抚下去,让他们回家,说会好好考虑擂钵街的事,让他们仍存希望。”
“其实她的劣势在一开始就很明显,”乱步说:“她自己也清楚,所以才会用最快的速度掌控港口黑手党。那就是,她自始至终都是势单力薄的一方,在她自身没有展开武力前,她拥有的,只有那个刀剑女仆一个战力。”
“那如果做了你说到的事,他们仍不肯退去,反而更激进了呢?”坂口安吾问着,心情有些紧张。
乱步沉默了一瞬,最终道:“那我们就要重演其他国家的旧事了。会有很多人死去,我们这一方的,高层上面的,但更多的是他们,他们的路将会由尸骨铺成,他们可能会得到他们想要的,但付出远超于应得。他们是正确的,不应该有这样的损失。并且,整个国家都有可能因此动荡。在另一个其他的国家中,有人把这叫做——‘革命’。”
现场一片寂静。所有人心中都生出了一种血腥气味的寒意,久久无人讲话。
伊莎贝尔现在是最忙的时刻,她在努力使这艘大船不驶向其它的方向。她自然看到了异能特务科的被围,他们在大楼的外面设置下一层全身武装的军队,尽力阻碍民众挤入其中。一些辣椒水和高压枪也都准备好了,更多的队伍被派往这个城市,这个国家的最上层终于看到了这里。
不少的记者飞快地来到这座城市,有本国的也有外国的,其中英国的记者是最先来到这里的,他们从异能特务科那里得到消息,行动时间最早。不知为何,在他们面对这浩大的场面,谈到主使人时,居然还有隐隐的自豪感。
伊莎贝尔投下目光,小岛菜菜子脸色一绷,她毫不犹豫地往前一跃,坚韧的双腿化作的刀在地上一压,整个人犹如炮弹般落入异能特务科的大楼中,惊得所有在楼中的人一跳,他们纷纷逃窜,不敢再留在这里。
坂口安吾立刻从怀里掏出手枪,他和一些有武器的人护在前方,对着种田山头火和江户川乱步说:“你们快走!”
跟在乱步身后的宫泽贤治连忙打开异能道:“还有我,我们会拦住她,你们快离开!”
江户川乱步大声道:“你跑来这里,难道就不怕你效忠的那人遭遇危险吗?”
同时他对着耳边的联络器小声说:“不好,我们还没有执行‘斩首计划’,对方就率先找上门了。”
小岛菜菜子暼过来一眼:“只要我把你们都打倒就好了。”那样就不会有人去找女士了。
她身如捷豹,刀锋如斩月般袭来。
太宰治拿着一只猫给他叼来的纸条,看着上面的文字,他吸了口气道:“这可真是难办啊。”
跟在他身边的有,与谢野医生、社长、谷崎润一郎还有他的妹妹直美。直美在路过一个混乱的街道时,见到才从他们那里离开的春野绮罗子正站在其中,她没有注意到她,而是在高声喊着什么。她从没见过过去说话也很小声的春野有这样的姿态,这让她一路上都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
“我们要去找到那个女人吗?”谷崎润一郎问。
“啊,”太宰治道:“现在是个好时机,她身边的最强武力不在,那些人质也是在大街上游行,希望宫泽他们能拖长一点时间,她那边也没有隐藏下来的力量吧。”
“砰!”一道巨大的从高处落下的声音在他们旁边响彻,太宰治他们往那里望去,见到浑身散发红光的中原中也漂浮在空中,他冷冷地看着他们,嘴角露出狰狞的笑意:“青花鱼,你们要跑到哪里去?”
“唉,”太宰治叹气:“这就是让我很烦恼的一点了,明明应该是我方的最高战力,为什么会在参加了一场大会后,就成了对方的人了。”
“可以给我们放点水么?”他冲中原中也喊:“你是知道的,我们其实也没有错。”
中原中也笑了起来:“你是在向我求情吗?”
“是的,”太宰治毫不犹豫地跪地,他双手合十道:“求求你了,中原中也,请手下留情吧!”
中原中也瞪着眼看他,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你这混蛋还真是不要脸啊。不过,”他眼珠一转道:“也不是不行。只要你们留在这里,一步也不动,我就可以陪着你们,不动你们一丝毫毛。”
“哦,”太宰治冷漠地站起身,他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道:“看来你的任务就只是牵涉住我们。”
他一点也不客气地吩咐道:“社长,他就交给你们了,拖的时间越长越好。”
社长也没有在意,他持着刀上前,道:“啊,就交给我吧,我会尽全力的。”
一边的与谢野医生道:“我也留下来吧,他的力量很强。”
太宰治点头。他飞速跑远,只留下一句话:“不要都死了!”
伊莎贝尔沉默地看着这座城市,她自是知道自己的弱处是什么,她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自己的主体在那一次中抽出的卡,她挑了挑眉,心中有了稍许的定计。可惜,那张[扭曲]的卡不能轻易动用,主体有过预感,这张卡很有可能会造成很不好的影响,马甲都是归属于他的一部分,现在还没到必须要赌一把的地步。
她回转过身,突然,她愣了下,身侧一个旋转的漩涡出现,一个穿着一身白黑相间服装,披着白披风的奇怪的人从里面跳了出来,他先是用一种格外好奇的神色凑近来看她,但紧接着,他就一个跳步退远,将帽子捏在手里,像是个变魔术的魔术师一样,鞠了一躬道:“午安,亲爱的女士。”
伊莎贝尔挑挑眉,她手握伞柄,沉静道:“你是费奥多尔派来的?他有什么事?”
这奇怪的家伙立刻就大笑起来,他大声道:“果然,费奥多尔说的没错,你果然知道我。”
伊莎贝尔没有被他绕进去,她只是轻飘飘道:“对自己的合作者,总要有基础的了解。是城里出了什么事吗?”
“是军警到了哦,”这家伙满脸都是一种跃跃欲试:“那些家伙,命令一下达,就抢了一架战机过来了,你要做什么要尽快,否则的话,这群家伙不介意将你砸成饼饼肉酱的哦~”
伊莎贝尔沉思了起来。可那家伙还没有离开,他环绕着伊莎贝尔转了个圈圈,托腮学她道:“没想到像费佳那样的家伙,这世上还有第二个。”
“但你又和他不那么像,”他思索道:“你身上没有他的那种疯狂,你可以做出很大的事,但总觉得,少了什么……”
“啊,对了!”他双眼倏然亮了起来,自己竖起一根食指,回答了自己的问题:“是‘绝望’!”
“费佳可是破碎的费佳哦,”他的嘴角弯到了一种骇人的弧度,他忽然满怀期盼道:“你会变成和他一样的吗?”
伊莎贝尔摇摇头:“我的理想与他的不同。如果一个人想要对这世界做些什么,那他就一定是还对这世界抱有希望。我不一样。还有,你不要想做些什么,”她抬起手中的伞,伞尖抵在了这家伙的几厘米外,她说:“费奥多尔一定在你离开前叮嘱过你了,让你不要对我动手。”
“那如果我就要动手呢?”他就是要反问,突出一身反骨。并且,他是真的能做的出来。
伊莎贝尔沉默了下,最后她道:“那样我就不得不动用规则外的力量了。”
这家伙盯着她看了好几秒,仿佛是察觉到了什么,他收敛了气势,往后跳出了一大段的距离,“好吧好吧,我其实还是挺喜欢你的。”但看他的态势,分明是敬而远之。
他再次行了一个礼,将帽子戴起,微微抬眸道:“那我就恭祝您此行成功了。可,千万不要死了啊。”
他身后的空间一转,整个人融入其中,再消失不见。
伊莎贝尔收回了伞。她没有惊奇,和死鼠之屋这样的危险组织合作,本就带有无比危险。可不要以为他们有什么信誉,相信那个“魔人”只要利益足够,反手就能将她卖出去,根本不需要犹豫一秒。
她用联络器发出去一条消息,但不一会后,她的手机又收到了另一条新的消息,她打开一看,嘴边露出满意的笑,她站在这高楼的边缘,撑开伞,风将她的伞面吹斜,她轻声道:“看来还要给你们加一点码。”
她伸出手,五指张开。“这座城市已在变革的边缘,但到底是走向新生,还是步入渊底,最在乎的那群人是谁呢?”她笑了。
第48章 利器如果做不到向下,那就向上吧
时间有些时候能决定很多事。尤其是这样影响甚大, 又发起过于迅猛之事。在此时此刻中,为了这座城市奔波的,不仅仅只有外面的民众, 还有那些之前本就在为他们维护微薄秩序的那类人。
虽然武装侦探社竭力拖住伊莎贝尔那方,但奈何她的势已经养成了一些。小岛菜菜子在武力上终是将留下的两人打败,中原中也也将社长打得岌岌可危, 他是这座城市中最顶级的战力,在原著剧情中, 他要么不是被派出去出差,要么就是最后力挽狂澜的那一个。
侦探社的人不得不分散开来。幸而, 他们之中最聪明的两人仍没有被捉住。江户川乱步在给种田山头火分析说:“拖的时间越长,其实对她很不利。”
“因为我们可以有增援, 并且增援源源不断, ”他道:“但她没有。她的出身, 决定了她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这样的人,”种田山头火叹了口气:“就算没有势力也不打紧。如果这件事结束后,她还活着, 那么不论我们给她判了多少罪, 你相信吗?都会有人试图将她捞出去, 就为了让她效忠。”
“而且, ”他坚定下语气:“你说的不在意时间,其实就是不在意外面的人民。或许有人是, 但我们绝不能做那样的事。”
江户川乱步知道他说的是哪一方, 国家的事他也没有兴趣详谈,他继续道:“这就是她看出的一点, 你说她是在逼迫你,想来也看清了这些。而且, 我们还要考虑进去一些境外的势力。”
种田山头火思忖道:“你是说,会有人火中取乱?”
“不是会,而是一定会有。”江户川乱步说:“并且他们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来了。”
再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了,他们甚至连弄乱这个城市都不必做。
异能特务科外,一个男人爬上了废墟垒成的高墙,他在冲着众人高声呼喊:“不会再有人来救我们了。对于他们来说,一切都早已平息了!他们才不会在意你个人的生死与温度,他们只在乎人创造出来的劳动力,因为这劳动力能给他们带来GDP,而我们这些人,都只是野狗。他们才不会在意野狗吃的是什么,穿的是什么,心中又因为家人的逝去受了多少伤。我们唯有自己挣取,才能得到我们应有的权益!”
他高声大喊:“把我们的东西还给我们!”旁边的人也跟着一起喊。
“让擂钵街恢复十四年前的样子!”他再喊,人们的口号也在不知不觉间统一。
“道歉!道歉!向所有受到伤害、受到损失的人道歉!”
“如果今日我们不能众心齐力地得到我们应得的,那么往后,十年二十年,我们将永远不会从任何人那里得到尊重,因为人们已经看出了你软弱的本质。他们还会做出那样的事第二次、第三次、第无数次,他们会猖狂无比,毫无畏惧,因为他们已经清楚了,他们不会受到任何惩罚。他们更不会同情,而是会——再次伸出自己的手,将你的血肉撕扯下来!”
他的话刺痛了某些人,一个暗地里的士兵侧耳倾听耳机中传来的上级的指示,然后悄悄地,将狙击枪对准了这个首先站出来的男子。
小岛菜菜子拖着一个身影,往一边慢慢走去。她没有拷打对方,因为那样东西,他也未必知情。她现在最想做的是,回到女士身边,以免她遭到不测。
但她走了一段距离后,就没办法上前,因为有几个穿着制式服装的人从天而降,他们气势浩大,为首的红发女人脸上,满是狰狞兴奋的笑。
小岛菜菜子愣了下,想起女士刚才给她发来的消息,她侧着头:“军警?”
红发单马尾的女人狂气道:“你就是扰乱横滨市那群人之一?”
小岛菜菜子松开手,让手中的男青年摔倒在另一边,她默默道:“又要战斗了吗?”
军警一方的后面有一人眯眯眼道:“哎呀,副队长,看来敌人不准备投降,还想要负隅顽抗呢。”他的声音很轻佻,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单马尾的女人一咧嘴,大笑道:“那我们就把她打到连眼睛都睁不开,那样她就知道了,在我们手下,是从来没有顽抗先例的!”
她立即上前。
伊莎贝尔一直在等待,现在就是最后也最关键的时期了。她知道自己需要计算好时间,也知道哪些人能容忍拖延时间,哪些人不能。她隐藏住自己的行踪,却没有将自己与外界的联系锁死。
而现在,她等来了一个电话。
对面传来的是一个人微微喘息的声音,太宰治的嗓音依旧是那样的轻松与愉悦,就好像这座城市里发生的所有事都不能让他产生波动。他似乎是经历了一次长时间的运动,他道:“好久不见了,伊莎贝尔女士。”
“准确来说,你我见面还是在好几个小时以前,”他笑着打开话题道:“没想到你没有将自己的联络方式特意隐藏下来,怎么,是在等我们投降的电话吗?”
伊莎贝尔冷静道:“你是在被追杀么?太宰治先生。”
“哈哈,”太宰治丝毫不尴尬:“是在被小矮子追杀,幸好先前有人帮我拦着,否则现在你看到的我,就是跪在你眼前的了。”
“我相信太宰先生的智慧,”伊莎贝尔柔声说:“依你的能力,就算武装侦探社全军覆没了,你也能让自己生活得很好。”
太宰治苦笑了起来:“哪里很好?因为你的事,我都已经七十二个多小时没有去尝试自杀了,还有那么多去往黄泉的方式,它们都在迫切地等着我,我都快要心焦死了。”
伊莎贝尔说:“那还真是抱歉?其实我并不是一个喜欢打扰别人做事的人,只是这一次,我必须要得到那个我想要的东西。”
太宰治收回了所有伪装出来的感情,他十分平静道:“因为你必须要做这件事,所以其它的事你虽然抱歉,但还是要往后推?”
“是的。”伊莎贝尔道:“看事情的重要程度,我会有不同的处理方法。当然,我会尽量减少损伤。”
“你是个主体性很强的人,难怪能从那个过去走出。”太宰治无褒无贬道。
“多谢……夸奖?”伊莎贝尔眨眨眼。
“那这其中,也包括你的那个手下吗?”他话题一转,忽然道。
伊莎贝尔沉默了下来。
太宰治继续道:“被四五个军警一起围攻,就算是少有的战斗型的高阶异能者,她也不会好受吧?”
太宰治说:“虽然时间不长,但她也是你带出过这个国家的人。她的过去一定很苦吧,所以才会对你这样推崇,看她的样子,称你为她的信仰也不为过。她为你做了这么多,你真的忍心她永远走不出这片土地吗?”
他发过来一个视频,没有点开,接收过来就自动播放起来。里面是小岛菜菜子与四个人一起战斗的场景。在这战斗中,她化身刀剑,将周围割出了道道的裂痕,但其余人配合无间,战斗意识也是最顶级的,很快就将这攻势接了下来。
刀剑不会有痛苦,但刀剑会遭到损伤,小岛菜菜子将异能彻底解放,更加激烈的战斗打响了,所有人都负了伤,更是有人吐出了血来。虽然现在还能坚持住,但伊莎贝尔看得出来,人多势众的一方,总是会将优势夺回来的。
她静静地看着,最后,她道:“你知道一场战争在将一切的准备都做好了,最终还能决定胜负走向的是什么吗?”
“什么?”太宰治一愣,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那就是以死相争的勇气!”伊莎贝尔提高了音调,她的目中精光闪闪:“一个可怕的敌人必然是不畏死的敌人,不管对手是谁,不惧疲劳,始终坚持作战,就算是牺牲,也毫不迟疑地踏上第一个脚步。这也是决胜的关键。”
她的话音落下,在太宰治那里,他眼睁睁地看着小岛菜菜子在被一击打飞后,又疯狂地再次冲上前去,她将自己化为怪物,刀剑被击落了,就生出新的刀剑,身体破败了,也要带走敌人的一条腿。她死死地缠住敌人,一直到两位军警没有了作战能力,剩下的两人也被她的疯狂震撼到了。红马尾的大仓烨子咬牙道:“这是什么怪物,连死都不怕的吗?”
但随即,她也一咧笑:“你不怕死,以为我就怕了吗?”她又冲了上去,不在意身上的制服被血染透。
太宰治“吧嗒”一声,关掉了手机。一旁的谷崎润一郎说:“谈得怎么样了?”
太宰治道:“她的话,听不出来真假。”
“可我们也只能将她的话当真的来听。”他转而一说,“告诉乱步,将她逼出的计划失败了。我们只能用最后的方法。另外,让他们的动作要快,如果我预估的没有错,下一个变数就要到来了。”
“我们要真相!要给死去的人交代!”高喊的男人依旧在坚持,他的眼中是不屈和毅力:“如果不能给出交代,就让他们回来,再亲自向政府要!我们……”
“砰——”一声枪响,一道子弹飞速射来,鲜血迸溅,也让他的话咽在了喉咙中。人们的目光被血色侵染。
场面好似立时安静了一瞬,但紧接着,更大的爆发声响起,人群如火焰腾起,有人在尖叫,有人在怒吼,他们的眼睛被愤怒充斥,所有人都在躁动不安地往前挤,有穿黑西装的人拿出了手枪,他们四顾环绕着,想要找到第一个开枪的人。
阻拦的士兵们满脸苦色。消息传到种田山头火那里,他深吸了口气,立即道:“我们不能再等了!”
“去执行最后的计划吧。”他目光深邃:“有人不在意这座城市,但我们不得不在意。如果他们中有人不同意……”他也咧嘴一笑,目中显出疯狂:“利器如果做不到向下,那就向上吧。”
“这种事,历史上有人做过,国外有人做过。而我们,”他语意深长:“也同样不是没做过。”
“毕竟,以下克上,这不也是我们民族的传统吗?”他笑着露出森寒的牙齿。但其中蕴含的意味,却让人胆战心惊。“想来,最上一层的他们,会理解我们今日行动的。”
江户川乱步脸色平静,他道:“乱局用重法,这是历史告诉我们的。一旦解开禁制,那些人也不过是普通人而已,不需要多久。”
第49章 最后的对峙
有些人一直不明白, 他们一直蚕食着的秩序,才是保护他们的最后一道防线。或许他们中也有人明了,但总是想赌一下, 赌自己能在一切来临之前,获得想也想不到的权利。
江户川乱步的话说完后,种田山头火很快就派人出去了。小岛菜菜子依旧在与人战斗, 她就像个精力旺盛的鱼一样,哪怕明知前面等待她的是搁浅, 也始终不肯放弃。
在离异能特务科不远处的高楼上,那颗远距离子弹射出的方向, 一个人毫不客气地将士兵掀翻开来。他面上含着冷笑:“你们还真是敢开枪啊。”
广津柳浪一身长大衣,他斑白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戴着眼镜, 此时正站在一边, 看着西尾粧对这士兵进行体罚。刚才就在最后一刻,是这人猛地扑上前去,让士兵手中的枪歪斜了一下, 没有预中想要的方位。他们倒也是来了, 只是迟了一秒, 被这人抢先去。
“我……我只是、接收了上级的命令。”士兵口中含血, 含糊地说着。
西尾粧也收了劲,他振了振衣服, 说:“看来, 我们要和某些人对上了。”
广津柳浪笑着道:“这不是我们该考虑的问题。我们只用做好自己的就行。”
他看向窗外,忽然感叹道:“还能在横滨看到这样的场景, 我也是活得够久的了。”
镜头微转,太宰治离了那边战斗的地方, 在将一些准备做好以后,他又一次拨通了伊莎贝尔的手机号码。
“你是知道那件东西是在谁手里的吧?”
“不不不,”伊莎贝尔仍然接得很快,像是之前不愉快的交谈不存在一样,她道:“我不知道它在谁手里,如果知道的话,我也不会绑架中岛敦。异能界有谣传,他身上有线索,我也只是和那几位一样,来做个试探。”
“哼,”太宰治笑出了声:“你骗鬼呢。你知道它有一页就在异能特务科,否则不会这样大动干戈。我只是不明白,这本是件绝密的事,你是怎么清楚这些的。”
是因为穿越前的剧情。伊莎贝尔没有说出这一点,她只是笑着道:“大概是在梦里有人告诉我的吧。”
太宰治眉头一扬,没有深究,对方是一个危险的家伙,其危险程度,一点也不比某个魔人低,想要知道她的秘密,恐怕得付出很多。他也没有兴趣,他道:“好了,你所愿的,终于能够得到了。异能特务科让我联络你。”
伊莎贝尔兀自笑了:“看来这个组织确实是在为这座城市着想。”
太宰治没好气地说:“没有整个组织,只有几个人。你就是在赌他们的心理吧?”
伊莎贝尔但笑不语。其实还有武装侦探社,作为一部剧正面主角的他们,绝不会让这座城在他们的手中陨落。
太宰治静默了下来,良久,他才用假的不能再假的声调说:“哎呀,这位女士你看得可真准,像他们那类人,就是这样在日常中尽忠职守,还有我们武装侦探社,这一次详谈,也是我们在暗中出力搭桥,他们才会同意将那样东西拿出来。”
但在另一边,太宰治的双眼中却是毫无感情:“你要做的事,应该不需要整本书才能做成吧?”
伊莎贝尔微笑着说:“放心,我现在还没有能力,能持‘书’而不遭天下嫉。”
并没有证据表明,一页的效果,与整本有所不同。
“那好,”太宰治问:“你准备在哪里同我们相见?毕竟,要将‘书’页交给你,我们总要接触一番。”
伊莎贝尔也沉默了。太宰治就笑了:“你该不会是害怕了吧?怕我们做出埋伏,可是,‘书’页在我们手里,你总要拿到它的啊!我们只接受,‘亲手’将它交给你。”他在“亲手”两字上,加重了语音。
伊莎贝尔叹气:“好吧,就在当日那间大会堂的最上层吧。我期待与你们相见。”
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
太宰治也拿下了手机,他冲着身边人点点头。
一道清脆的铃音在一边躺着的青年身上响起,大仓烨子艰难地从战场上走了下来,用带血的手将它搜了出来,按下接通键。
“喂。”
对面传来说话声。军警中的副队长大仓烨子聆听了一会后,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她转过身,就想要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但一只骨骼错位的手忽然抓住了她的脚踝,大仓烨子闭上眼,深吸了口气。
“不能让你们离开。”小岛菜菜子趴在地上,用一种破碎的语调说。她睁着眼,鲜血从头上流下,双瞳中是一种恐怖的坚韧。
“你这家伙!”大仓烨子急了,她的几位队友都深受重伤,如果不尽快治疗,在这次回去后,很可能要再次躺上手术台,服用那些耗命的药,就为了这个怎么也不肯死去的家伙。
没办法,她只能说:“我们现在和你的上级达成了交易,要去一个地方见面。战斗暂歇了,如果你要打,我们以后尽情奉陪。”
小岛菜菜子轻微摇摇头:“女士没有打来电话,你们不能从这里走。”
大仓烨子怒极:“你这疯子!”
伊莎贝尔撑着伞,她孤独一人地站在横滨市地标建筑的最顶层,这里什么东西也没有,只有往外看的混乱的城市,还有天空上温和的阳光。
白云团团,似是也知道这里即将发生的事,将过于刺眼的太阳遮住,供给了一处适宜的场所。
直升机螺旋桨转动的声音由远及近,伊莎贝尔向上望去,见到一架战斗的限定型号机飞了过来,它盘旋了一阵,似是在查有无埋伏,没有发现什么,就缓缓地在边缘处停了下来。
几个人影从里面跳了出来。太宰治长长的风衣被吹得扬起,他眯着眼睛看了会伊莎贝尔:“你真的没有其他人手了?”
伊莎贝尔转动了下手里的伞,她笑了起来:“我们本来就只是两个人来的。”
太宰治身边的种田山头火手里拿着一个封锁得极严密的保险箱,他温声道:“只有两个人,那岂不是更说明伊莎贝尔女士的能力了吗?仅凭一己之力,就能动摇一座城市,真不知该说是我们的无能,还是你绝佳的才干了。伊莎贝尔女士看样子还没有加入任何一个组织,不知道能不能考虑一下我们本国的异能特务科呢?”
“如果你要加入,我就此退位让贤,那也是众皆欢喜的事了。”他缓慢道。这个中年的光头确实是一个忠于国家的人,在今日的事中,他的存在也是万分重要的一点。
“恐怕不行,”伊莎贝尔回复得很肯定:“自从离开家的那一日起,我就决定了,永远不会让任何东西束缚住我,无论是感情还是生命,都不能阻拦我向前走。我这一生,要追逐自然而去,向着光生,在风中死。”
几人皆沉默了。他们都听出了那些话中无比决然的坚定,不知为何,在他们心中悄悄生出了几缕情绪。“还真是让人羡慕呢,”太宰治往前走出几步:“让我这阴沟里的野狗都不忍去看了,害怕刺伤眼睛,只是……”
他继续往前踱步:“既然选择了自由,又为何要来到我们这所城市,做下这等一点都不自由的事呢?”
伊莎贝尔微笑着,忽然将手中的伞面往前一挡,太宰治前进的身形被阻拦,他手中的武器在伞面上长长一滑,却连一道痕迹也没有留下。
“这柄伞是特制的,”太宰治在心里想:“她用它来作为武器,还作防身之用。”
伊莎贝尔笑道:“不是来妥协的吗?为什么突然攻击我?”
太宰治也微笑道:“和他们无关哦,只是我有点好奇,做下了这等大事的人,自身拥有多少武力值呢?”
其余几人站在一边,他们极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生怕突然又窜出来一个陌生的身影。
“我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异能者,”伊莎贝尔回答说:“异能不是作武力之用。身体的体能优秀,可也不是战力派,是一个说走就走的探险家,你试探不出来什么的。”
她说着这话,伞面突然被她一收,伞骨犹如武士刀一般往隔身一挡,挡住了太宰治的一个踢技。二者虽然格斗技能还不错,但也就只是这样了,在一些娴熟的战斗家看来,他们的这场交锋,一点也不精彩。
太宰治的神情沉了下去,他有些愠怒道:“如果你只是这样,那我们今日的这次见面就不需要再谈下去了。”
伊莎贝尔歪歪头,她好奇道:“你们要出尔反尔吗?”
她明明没有做出什么危险的举措,但在场的所有人,都一下子觉得现场的氛围僵直了起来。而此时恰好,一朵乌云完全遮住了太阳,让这里本来就稀薄的阳光更是无踪,连最后的一点温度都脱离而去。
种田山头火知道,这不是她做了什么。而是她之前造成的影响太深,认识到了她的危险之处,她的一举一动自然就能牵住人的心神,而在她说出这样类似最后通牒的话后,他们的身体就自发地生出肃然之意。
“哪里,”他连忙打圆场道:“只是‘书’实在是太重要了。我们不得不多走几步程序,现在我们都知道,擂钵街的事已经势不可挡,可你自身想要利用它做什么,我们都还未可知。如果你要用它来做对世界有害的事,我们岂不都是罪大恶极了?”
第50章 遥远的狙击
看着他们战战兢兢的样子, 伊莎贝尔不由叹道:“如果我说我其实没准备拿它来实现祸害他人的愿望……”她环顾了一下众人,“估计你们也是不相信的吧?”
见果真没一人相信,她就笑了:“反正到最后都是被所有人反对, 不如一开始,就站在全部人对面。只要将反对的人都打通了,不就能得到我想要的了吗?”她好整以暇地问:“所以, 说与不说,有区别吗?”
众人有些无语, 这就是你刚来横滨就直接动手的原因吗?种田山头火笑了起来,他面上的笑容一点也看不出虚假, 让有人在心中感慨,不愧是政治生物。他没有争辩, 在这个时候, 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 只会透露出自己的软弱。他道:“可那只是还没开始的时候不是吗?现在都已是最后了。”
伊莎贝尔注视着他,见他毫不动摇,她转了转手中的伞, 忽而道:“看来你们都同意了要将这次的机会, 用在擂钵街的身上。”
“只是, ”她望着距离她最近的太宰治:“真具体到谁来写下字, 你们好像有自己的打算呢!”
有人心中一惊,他们没想到, 伊莎贝尔居然这么快速地看出了他们的心思。种田山头火面上的笑也缓缓收了起来, “也是,”伊莎贝尔有所思道:“你们担忧的只是民众, 既然他们的诉求无论如何都要满足,那就去满足好了。至于我, 不过是个意图掀起动乱的贼人,对于你们来说,将我抓捕起来,才是正道。”
场面一时有些寂静,良久,太宰治轻嘲说:“这不更好吗?既做下了好事,又排除掉了不稳定因素。被提出来的时候,我们都有醍醐灌顶之感呢。”也不知他是在嘲讽谁。
如果小岛菜菜子在这儿,她一定会愤怒地指责这群人卑鄙无耻,将女士的提案化作己用,后面的功劳,估计也会彻底抹消她的身影。但可惜,她此刻还不在此处。
伊莎贝尔寂寞地叹息了一声:“所以这里是个陷阱是吗?你们是真的反悔了。”
她微微抬起头,潋滟的双眼内冰凉无比。
太宰治猛然一惊:“她要动手了!”
一道黑色的身影从右方迅速袭来,他速度快如闪电,周身带着殷红的光,直向着种田山头火手中的保险箱而去。有人大笑起来,他的笑声豪迈无比:“早就该这样了,偷偷摸摸的算什么本事?这小女娃也是个人物,比你们要干脆多了!”
另一道身影从一片绿色波纹的异能屏障中杀出,他挥出手中长刀,长刀如寒水一般透亮,他穿着军警的红色制服,披风在身后飘荡,一头白色的短发竖起,面上的神情兴奋无比。
发动异能“细雪”,只为了掩藏这一武力的谷崎润一郎身影晃了晃,他不敢出一点差错,过于紧张的心情加剧了他心力的消耗,他弯腰喘息了起来。
中原中也的身影出现在空中,他与这忽如其来的老人在空中对碰了好几下,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就是你们的人把我那群不成器的属下打倒在了另一个街道?”这脸上有着伤疤的老人浑身充满了军队才有的气息,他咧嘴露牙笑道:“这也挺好,只有吃了苦头,才能知道战斗的残酷,让他们以后的每一次交战,都不会轻视对手。”
“他手中的刀可以跨越空间和时间!”而伊莎贝尔却是毫不犹豫地往前踏出一步,昂着头,看向那方,直接高喊道。
老人脸上的笑冷了下来,他暼了眼伊莎贝尔的方位,口中森寒道:“看来我们军中还是不太干净啊,连这种绝密的事都保留不下来。”
中原中也也笑了,他年轻的脸上没有一点畏惧,浑身上下都写满了跃跃欲试,他一点也不客气道:“老家伙,谁怕你啊!有本事过来啊!”他身后披衣,伸出一只手招了招。
“福地先生!”看到二人迅速交缠在一起,种田山头火有些担忧。伊莎贝尔才觉着有些无语呢,连第五季的大BOSS都出来了,她做事果然不是那么顺利,要是心存侥幸就遭了。
也是,用吸血鬼替换全世界的人类,做到这件事同样是要用到“书”页的,他或许比在场的所有人,都要敌视自己。
太宰治皱了皱眉,他发现,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这位福地的异能是什么,伊莎贝尔却能第一时间脱口而出……她的那些情报,到底是来自哪里?
有另一人立即焦急起来。乱步要往这边跑:“社长,你们把社长怎么了?”
伊莎贝尔收回了视线,有中原中也在,她暂时不用在意原著的这个关底BOSS,她淡淡道:“还能怎样,俘虏自然是收押起来了。”
江户川乱步既松了口气,又提起了心。“还有你们的那位新人中岛敦,”伊莎贝尔说:“如果我没有回去,估计他们就再也不用出现了。”
场上的气氛一窒,江户川乱步死死地盯着她,一双镜片下的眼睛飞速地分析着她所有的信息。
她确实是不善武力,伞也不经常动用,身上带有探险留下的痕迹。为什么要来到这里,他看过她的资料,她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对万能的“许愿器”有所需求。忽然,他的心中微微一动。
伊莎贝尔没有往前走出,那位福地先生和中原中也的战斗格外激烈,他们一人是每一次动手都声势浩大的重力使,一人是率领着军警的战场上的国民英雄,虽然避开了这里,但每次对碰,都能把场地拆得粉碎。
伊莎贝尔看向了种田山头火,这位异能特务科的头子忍不住想要掏出枪来。不怪他紧张,这位女子给人的压力确实超出了她的武力很多。
太宰治笑了起来:“还真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如果没有那个小矮子,我们这一次,是不是就能直接结束此次事件?”
双方又一次兑子完成,明明伊莎贝尔才是异能者稀少的那一方,可用起来却好像他们才是缺少人手的一样。太宰治也是气笑了。
伊莎贝尔没有笑。她终于向着他们这边走来。
有人不禁往后退出一步。谷崎润一郎强打起精神,江户川乱步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种田山头火紧张地抓紧密码箱的提手,一时情势竟显出颇为诡异的一幕,一人逼退多人。
她走得越来越近,终于有人按耐不住开了枪,子弹弹射在陡然撑开的伞面上,她飞速奔跑起来,距离种田山头火只差几个身位。后面有人眼中一亮,心中怀疑,这女人已经黔驴技穷了,否则又何必亲自动手?
种田山头火从怀中掏出枪,开了火。太宰治也用枪,但都被挡住,他距离伊莎贝尔最近的时候仅差几公分,伊莎贝尔一个横扫,伞尖从他腰部划过,对方一个后仰,双腿旋转袭来,她连连往后退,后方又是许多子弹。
她一转身,有些狼狈地在地上翻滚躲过。幸好有漏网之鱼也被长伞挡住,她暂时身上没受伤。她看向种田山头火,目光依旧冷静的吓人。
江户川乱步眉头皱得更紧,忽而,他的眼角窥见了什么,他惊声大喊:“小心!”
伊莎贝尔毫不在乎身后的太宰治,她用后背对着刚才那个还在与她对打的男人,好似着了魔,眼中只有种田山头火手中的密码箱。
“咻——”轻微的破空声。太宰治怔怔地看着自己手中破裂的武器,种田山头火闷哼一声,箱子摔落,一只手握住另一只手的肩膀,那里流出了血。
“有狙击手!”有人反应过来,大声喊道。后面的人骚动起来,他们感觉浑身凉嗖嗖的,仿佛下一瞬就有不知何来的子弹落在他们身上。
“用一颗子弹打中了两个人!”有懂行的人不禁道。江户川乱步提目望去,从那个方向距离这里最近都有一千九百米,这也是他们之前没有过多犹豫,就同意在这里交流的部分原因。这样恐怖的暗杀者简直让人心惊胆颤。
[钨铁·技能]【超远距狙击】
这个在不久前抽出的技能终于在此时大放光彩,在离这里很远的地方,望川涉口中哼着歌,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一只眼对着瞄准镜,将一只糖果剥开,扔入嘴里,紧密地观察着高台上的一切。
“这可是第一次马甲帮马甲啊,”他轻声道:“伊莎贝尔,要加油哦。”
伊莎贝尔笑了,她手里拿着夺来的手提箱,毫不在意地从地上站起来,她的裙摆上粘上灰,还撕裂了一大块,但这只能更衬出她的飒爽之气,她格外灿烂地笑着:“还要继续吗?”
所有人的脸色都很难看。江户川乱步平静道:“这一式我们没办法挡住。”高科技也能对异能者造成伤害,曾经在战场上,就是这样的神枪手,不知收割了多少异能者的生命。“为什么不在最开始就让他来威慑我们?”他问。
“让你们多些参与感?”伊莎贝尔笑容未褪,她歪头道。但很快,她的笑容就冷了下来,她漫不经心地要打开密码箱:“这不是不知道你们这次的约会是一个陷阱么?连那位传奇的英雄也要在暗地里偷袭我,我本来就没什么资本,不多做些准备,不就将命丢在这里了吗?”
“密码。”她转过头,无表情地看着众人,声音冷寒。
有人暗地里攒紧了手掌,没有人说话。伊莎贝尔正要做出个手势,江户川乱步飞快地报出串数字。【请收藏南瓜小说 ng8.cc 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看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