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致命的缭乱之舞


    果然, 伊莎贝尔总是对的,她们很快就找到了一个住的地方。


    在放下那个装满了物什的皮箱后,小岛菜菜子总算可以松口气了, 她们一路从国外来到这里,这里面可是她们全部的行李了,哪一件都很重要, 少一件都不行。


    伊莎贝尔入室去清理自己了。小岛菜菜子就开始检查这间房间,听说有些旅馆的人会在客人的房间内放满监视摄像头, 这等罪大恶极的事,如果要是被她碰到了……一定会将幕后人的头都打掉!小岛菜菜子竖起眉毛。


    伊莎贝尔从室内走出来, 身上换上了一件柔软的睡衣,看见菜菜子这样警戒的样子, 她不由失笑道:“没必要那么紧张, 你每一天都这样紧绷着的话, 总有一天会累趴下的。”


    “不行!”小岛菜菜子极度认真道:“你不知道这世上有些人多么可恶。女士你要是太没有戒备心的话,一定会吃亏的!”


    “是这样吗?”伊莎贝尔歪了歪头,反思了下自己, 不一会, 她就笑着走来, 摸了摸小岛菜菜子的头, 语气柔和道:“那就多谢你的看顾了。不过,既然检查后没有问题, 就早点入睡吧, 这次过来,你可是主力, 要是没有休息好,我可是会心疼的。”


    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小岛菜菜子脸色通红,她结结巴巴地开口道:“好、好的,我这就去休息……”


    “等等,”伊莎贝尔有些头疼地扶额:“先去把自己清理下。”


    “哦、哦。”小岛菜菜子晕乎乎地将自己转个面,朝着浴室走去。


    “注意头!”伊莎贝尔看着快撞上的小岛菜菜子,无奈道:“怎么总是这样迷糊?”


    “我会改的!”小岛菜菜子连忙喊道。她会为了伊莎贝尔女士去做任何事,因为若是没有伊莎贝尔女士,她现在还可能会……


    想到这里,小岛菜菜子的神情一瞬间就变得坚毅起来。现在的她正静候在一栋小楼的窗台后,一双眼死死地盯着楼下来往的行人。此时距离她们来到横滨市已经过了一天。


    人不多,但也不少,多数是出来购物的普通人,偶尔有几个穿黑西装的路人行过,看样子,似乎是与这座城市里的黑夜有关。


    直到一个少年体型的年轻人从远处匆匆跑来。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衬衣,黑色领带旁,是两根可调节的背带,身后有一条皮带飘着,像是一根扭动的尾巴。他面上带着笑,手里抱着一大袋露出头的面包,另一只手还提着一份茶泡饭,像是遇见了什么愉悦的事,整个人都好像要飘起来。


    “就是现在!”小岛菜菜子眼神一厉,她毫不犹豫地一跺脚,整个人瞬间就斩落下去。


    “危险!”中岛敦瞪大眼,他的本能刺痛地向他报警,他下意识地顺从意志往旁边一滚,一道银白色锋锐的斩击便落在他之前还在的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他一下子冷汗就冒出来了。


    他急忙站起身,已经岌岌可危的面包顿时就掉落下来好几条,幸而茶泡饭无碍,他死死地盯着烟尘中逐渐清晰的人影。


    见到这边好似爆发了冲突,周围的行人霎时都朝外跑开,他们有人尖叫,有人报警,有车的赶紧开车驶离,没车的恨不能自己多生出两条腿。横滨市的人,似乎对这样的场景很有应对经验。


    幸而冲突的人也没有第一时刻开战,也不知道是不是留下时间给他们逃离。


    “你是谁?”中岛敦看着这个从没见过的生面孔,是一个外表很乖,还有点小可爱的女孩子,“是侦探社的敌人吗?”他在心里想,并迅速想要联络太宰先生。


    “70亿,”小岛菜菜子冷冷地看着中岛敦:“你就是被悬赏70亿日元的人虎吗?”


    “虽然不知道你是哪里值70亿,但是没关系,”她将身前的两柄长刀一甩,淡漠道:“只要将你抓起来,交给女士就行了。”


    中岛敦咬着牙,他早就知道自己在异能界被悬赏,赏金还是他根本无法想象的数额,但他没想到,还没等太宰先生说的大敌到来,他就先碰到了未知的敌人。还是说,面前这人就是他的大敌?


    思考到此处,他便再也没有时间停歇了,因为小岛菜菜子已经毫不犹豫地再度攻来。她的攻击很奇异,武器是两把刀,可刀却是在她双臂位置生长出的,她原本的双手完全不见踪影,她使用这两把刀,就像使用她的手臂一样顺畅且流利。


    “是使用了人体改造吗?”中岛敦干脆把面包扔掉,茶泡饭也顾不得了,他直直地看着刀光,眼都不敢眨一下,因为只要一个失误,他身体的一部分就很有可能会离他而去。“她身后的是某个恐怖组织吗?会将无辜的人抓起来,将他们改造成这样的武器?”


    他还没升起愤怒,小岛菜菜子的动作就打翻了他的猜测,只见她快步上前,逼近不断闪避,有着如野兽般可怕直觉的中岛敦,她脸上升起了愤怒:“这就是人虎吗?你只会躲?”


    她速度更快,压迫更甚,脚下一个起跳,一道弯刀般的弧光从不可思议的角度袭来,中岛敦双眼睁大,他一时不慎,肩膀落在了刀光下。


    他闷哼一声,另一只手抱住了受伤处。


    他更专注地躲闪,并寻找反击的时机,他大声道:“我知道了,你也是异能者!你的异能是将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变成武器!你到底是谁,女士又是什么人,你如果要抓我的话,一定是搞错了什么,我根本就不值70亿。”


    “值不值不是你说了算。”小岛菜菜子不为所动,她现在双手双足都化为了坚韧的刀剑,她抬起头,眼中也有金属的色泽,她吐出口气,周身隐隐有蒸汽腾出,显然,这只“人虎”太过敏锐,滑不溜手,她又不能干脆杀了他,只动用一部分力量,恐怕没办法在他的帮手来临之前将他擒住。


    她不再抑制,全力发动起异能。


    ——“致命的缭乱之舞”


    中岛敦的眼中是一片闪亮的银白色袭来。他拼命地思索起太宰先生在最近与自己说过的,异能使用时的感觉,刀剑特有的锋芒让他每一个毛孔都在震颤,人类对铁制品的恐惧从他的基因中复苏,他双脚不能动,对死亡的无比惊惧终于让他觉醒,他瞳孔陡然一竖,大吼一声,凶猛地扑了上去。


    “叮铃。”咖啡店的店门被打开,有已经结账完毕的客人从店内走了出去。外面还是一派静好的模样,初冬的阳光从玻璃中投入,将靠近外边的桌椅照得暖洋洋的。


    伊莎贝尔今日换上了一件色彩更美丽的裙子,她金色的长卷发一边被梳起,拢在耳朵后,用一支藤蔓状的银夹夹住,露出毫无瑕疵的侧脸。她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天冷了,还是应该喝一杯热的咖啡啊。”


    本体喝不惯咖啡,她在英国生活了十多年,已经养成习惯了,这苦涩的味道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这等悠闲的日子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这座城市是属于三方的,里面发生了任何事,他们都会以最快的速度知晓。


    虽然她也对她们的行踪进行了遮掩,但毕竟不知道那个人到底尽了多大的力,而这座城市中,与他相媲美的人也不是没有,想来要不了多久,她们的一部分信息和来到这里后的所有作为,都会摆在各方人的案头上。


    不过,这也没什么。因为她们本就没有任何来历。与任一的组织也没有联络。她们就只是,两个为了钱而来,天真又大胆的,素人罢了。


    嗯,就是这样。伊莎贝尔微微弯起嘴角,轻轻喝了一口咖啡。


    没有一进来就遇见跳河的太宰治,一旁几个或蜷缩、或伸懒腰、或警惕趴着的猫里也没有“三花”的类别,这就是平凡普通人的横滨游记吗?伊莎贝尔心情愉悦,她果然不是什么世界的主角啊。


    真好。


    对于那几种情况,她虽然也有预备应对的方案,但果然,她还是喜欢一切平顺安稳地进行。激烈的碰撞即便别有风味,安宁才是长久。


    她舒服地眯起眼睛。正在这时,她摆在一边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一条消息发送了过来。


    17日19点23分。上面只有一个时间和地址。


    没有回复,伊莎贝尔将手机放了下去。


    第32章  这个怪物


    今日的武装侦探社里很空旷, 谷崎润一郎带着他的妹妹直美外出去逛街,与谢野一直待在自己的医疗室里不知道在做什么,国木田去看望自己资助的牺牲同伴的孩子, 只有宫泽贤治一直在喊着饿。


    “好饿呀,新来的怎么还没有回来啊,今天不是轮到他去带饭了吗?”他躺在沙发上, 手捂着肚子。他好像看到自己的魂都飘了出来。


    江户川乱步很仔细地盯着盘子里的零食,他穿着一身棕色的侦探服, 面上戴着眼镜,坐姿也乱七八糟的, 用双脚蹲在椅子上,他头也没抬道:“说不定是被别人掳走了呢。”


    “啊?!”宫泽贤治有些愕然地转过头来, 他睁大眼:“新来的这么倒霉吗?那我的午饭, 岂不是也没有了?”


    江户川乱步泄气地坐回到椅子上, 上半身后仰摆摆手道:“就算拿回来,也只会是干巴巴的面包罢了。最多带一份他喜欢的茶泡饭,都怪太宰那家伙, 一定是他, 告诉新人, 我们侦探社里的都是面包达人, 除了面包什么都不喜欢吃……不就是不小心吃了他一份蟹肉罐头吗?”


    “有面包也行啊,”宫泽贤治苦着脸, “不过, 我们真的不用去救新人吗?他好歹也是通过了我们入社考核的。”


    江户川乱步望着天花板,镜片下的眼中闪过一丝光:“现在去, 应该已经晚了吧。”


    “新人是一个很渴望别人认同的孩子,在入社前几天, 他不会让自己给我们留下不好印象的。”他沉思道:“……选择了在白天进行动手,不管他们是没想到这一点,还是另有打算,他们都不会让这件事被拖得很久,横滨毕竟是我们的横滨,在客场对主场动手,他最需要注重的一点就是——”


    “快。”伊莎贝尔在咖啡厅里与人说话,她姿态闲适,面前摆上了一副布好棋子的国际象棋,她轻轻拿起其中一颗:“如无必要,不开启战争。”


    “没有胜算,不开启战争。”


    “胜算过少,不开启战争。”


    “一旦开启战争,不要在不利于自己,反而利于敌方的位置开启。”


    “而若是一定要开启,又没有地利,就一定要抓住天时和人和,”她微微笑道:“毕竟我都已经这么惨了,当然要抓住一切自己能抓住的。”


    对面人拍了拍手,他道:“伊莎贝尔小姐好见解。在没见到之前,我可没想到您是这样的人。”


    伊莎贝尔好似没听到这样的恭维,她摇摇头:“这些都只是前人留下的智慧。我只是一介有幸阅览了图书的女子,更没有场合和机会实验一番。今日不过是夸夸而谈,谁都能做到。不要到最后一败涂地了,那才是贻笑大方。”


    更何况,她暼了一眼自己光液的进项,+31,看来之前的联络你从来都没有把我放在心上过呢,到了今天才给了我初见的数值。


    “怎么会,”这人将身段放得很低:“您一定能得到您想要的。”


    “希望如此吧。”伊莎贝尔含笑道,语气中并无一丝狂傲。


    19点23分,横滨市码头。天已经黑了下来,码头的工作才刚刚开始,十数位的水边工作人员一箱箱地将物品从船上搬运下来,一边有穿着黑西服的人端着枪在警戒地守卫着。一切看起来顺畅无比,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暗中有人正在望远镜后窥视着他们。


    “老大,就是这里了。”一个小个子同样手里拿着单筒望远镜,一边靠近过来道。


    老大冷笑起来:“就是这个港口的黑手党,去年毁了我们那么多的货?”


    “是的,”小个子说:“这群岛国的家伙们,不仅劫走了我们的那艘船,还抢去了我们在海外的航线,接头人也断掉了和我们的交易,直接损失到了千万。”


    “呸!”老大重重吐出口浓痰,他一脸不屑道:“不过是一个偏远国家的小帮派罢了,老头子还在之后和他们达成了那样的协议,也不知道是不是玩女人的时候用多了小脑,才搞出这种失智的事。”他咧开嘴,露出吸烟吸坏了的牙齿,大笑起来:“在这个世界里,有人有枪的才是老大。混黑的,就是要狠,不狠的,谁会害怕你?不怕你,又怎么会把钱交出来?不把钱交出来,我们又哪里来的现在的爽日子!”


    小个子闻言,十分佩服道:“老大英明。”


    老大顿时就大笑起来,笑过之后,他瞬时变得阴狠,对手下道:“上,把我们的钱抢回来!”


    “砰!”暗夜中,不知是谁开启了第一枪,一个黑西服闷哼一声倒地,他周围的同伴立刻警戒起来。但奈何没人想到,自己居然在自家的港口中遭到了袭击,这一批的货物又不是前一周的违禁品,所以来的人不多。倾斜的子弹如雨一般朝他们而去,最领头的老大尤为兴奋,他端着一把枪,从头扫射到尾。


    “喂,”有人躲在掩藏物后,艰难地打起了电话:“这里是东岸港口,东岸港口7号码头,这里遭到了袭击,敌人有数量众多的枪械,他们……”


    他没能继续说下去,他低下头,见到胸口处出现了一个枪洞。一个人从他后面走了过来,他面上溅上了血,笑容残忍。听见电话对面传来焦急的询问声,他嗤笑一声,毫不犹豫地踩碎了它。


    然后潇洒离去。


    对面的人手指攒紧,他一张冷漠的脸上更寒冷了,跟随在他身后的人,都能感受到他身上压抑不住的暴怒,有人战战兢兢地问:“芥川先生,是码头出事了?”


    芥川龙之介是一位发尾带着点灰白的年轻人,他冷哼一声,根本没回答他,整个人化为一道黑影消失了。


    留下的人面面相觑,有人问:“这件事要不要向BOSS汇报一下?”


    一边的樋口一叶连忙道:“这件事我来就行,干部本来就有在组织受到损伤时救援的责任,更不要说,今天还是芥川前辈的巡逻日。”


    她按下手机按键。


    无人知的店铺中,一根素白的手指提起一颗棋子,撞在了另一颗棋子上,而后,是伊莎贝尔带着笑意的嗓音:“战争无非就是消减别人的势力,再增强自己的实力。”


    “啪。”棋子相撞的声音格外悦耳,她轻声说:“你听。第一步,狂傲者,要激起其怒火。”


    黑影迅捷如兽般向着海边奔去。另一边,暗夜的街道中,小岛菜菜子拎着滴血的刀剑,阻挡在一行人的面前。为首的是一个美丽中夹杂着凌厉的女人,她身穿艳丽的和服,长发用发簪固定在脑后,她用桧扇遮住自己面上危险的笑,看着走过来的小岛菜菜子,道:“我还以为是谁,捣毁了我等港口黑手党的几处据点,原来只是一个小姑娘。”


    “不过,”她倏然冷下脸道:“小姑娘你知道吗?做了事就要承受其后果!尤其是杀戮!”


    她身后猛然跃起一个大的夜叉一样的东西,它浑身散发出金色,更是以女性的姿态,穿着同样华美的和服。


    小岛菜菜子仿佛浸染在了黑暗中,但她的表情很平静,她横起右手的刀,抬头直视着另一个完全是由杀戮组成的莫名之物,极速奔跑向前,双刀的交锋中,无数的火花迸溅而出。二者甫一交手,紧接着便是更多激烈的碰撞。


    夜叉一个使力,小岛菜菜子翻滚着往后落地,她另一柄的长剑滑在地面上,激起一连串的火星子,她望着这个怪物,嘴里喃喃自语道:“女士说了,要攻敌之必救。”


    说完,她看向站在一边的尾崎红叶,尾崎红叶笑了,她优雅地抽出一柄很长的刀,“莫不是你以为,我会是夜叉的弱点?”


    小岛菜菜子不语。她闭上了眼睛,然后——


    异能发动!


    这一次是比上一次更彻底地解放,她不仅四肢身体在变化,就连作为人,最重要的头部也在渐渐变成金属的颜色。尾崎红叶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心中居然反过来跳出一句同样的评价。


    “这个怪物!”


    怪物化成了一团由刀剑组成的怪团,其中不断响起刀剑摩擦吟啸的声音,后面人子弹打在它身上,也没能留下丝毫痕迹,它迅捷的速度简直打破了人的认知,几乎是几秒间就来到了尾崎红叶身前,金色夜叉险之又险地挡了过来,流银般的液体,从怪物身上蔓延到了夜叉的刀上,这把武器霎时变得不听话了,夜叉怎么也无法握稳它。


    第33章  背叛者


    尾崎红叶不敢置信, 她的金色夜叉居然在这样的角力中逐渐不支,对方身上蔓延过来的银色液体不仅占据了它的刀,还要沿着往上, 一直到夜叉的双手上去!


    夜叉猛然松开手,它往后飞出好几步,用一种惊疑不定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怪物。


    可就算变成这样, 这团由金属刀剑组成的怪团中,也还是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要、解决你, 尽快、快……”


    “她”真的还能思考吗?没有了头的人,还是人吗?尾崎红叶不敢细想, 她手一挥,对着已经恐惧万分的手下说:“你们先回去, 将这里的事报告给BOSS, 我会拖住它, 不让它再来造成伤害!”


    “大姐!”“大姐!”她的属下中有好几人立刻就喊了出来。即便是再害怕,他们还是一脸恐惧地站出来,咬牙说:“我们陪您一起……”


    “住口!”尾崎红叶大怒, 她毫不留情地训斥道:“组织里的纪律都忘记了吗?在这样的关头磨磨蹭蹭, 你们是嫌拖后腿拖的还不够吗?”


    这话立即让那几人顿住了脚, 他们没有生气, 因为他们比谁都知道,大姐是组织里对待下属最好的人。他们只是湿了眼眶, 狠狠道:“我们这就走, 大姐你要小心!”


    他们头也不回地飞快离开了。而尾崎红叶则是笑了,看着在银色怪物手下左闪右避的夜叉, 她一抖刀,道:“想要杀我?那就来啊!”


    看你能做到什么地步!


    镜头一转, 在距离港口不知道多远的一条大船上,穿黑衣的年轻人在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在他的身后,是一地流淌下的鲜血,还有之前正在大肆挑衅的海中来客尸体。他面色冷酷,脚步轻缓,似乎是被味道刺激到了,他右手握拳,放在嘴边,咳嗽了好几下。


    “不,不要杀我!”现在这个被吓得快要尿裤子的,就是不久前还大声喊着“不狠就不爽”的老大,他被绊倒在地上,想要爬起来腿又软了,只好反过身,双手撑在船板上,用屁股一直往后移。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魔鬼,在他们紧急搜罗了物资,连船都开出来了后,他还能甩出一条长长的不知道是什么的黑色的东西,然后不知怎的就站在了他们船上。也不说话,就对着还在庆祝的他们直接下了杀手,枪也对付不了他,那黑色的东西只一用力,枪械就碎成了两半,而再一变形,他的人也就倒了下去。


    “砰!”黑影化为长刀,订立在他耳侧。这老大瞳孔紧缩,下身立时湿了。芥川龙之介皱了皱眉,他沙哑着嗓音问:“是谁让你们来挑衅港口黑手党的?”


    老大哆哆嗦嗦道:“没有谁,就是、就是想报复、报复……”


    芥川龙之介眉头紧锁,他低声说:“就算你们上代的首领死了,也不该无知到这个地步。”


    老大没有回答,但有另一人回应了他的话。“因为没人告诉他这些。”


    “谁!”芥川一挥手,黑兽眨眼即至。门破开,里面的人面色苍白,他手中端着一盏灯,说:“虽然他是我们的首领,可老首领其实还有一个私生子,与他相比,他更年轻也更有谋略,甚至还拥有异能。可惜,作为一个国际的黑|道组织,帮内的守旧派居然有那么多。”


    “我们不能内部分裂,那样是削弱自己的实力。”


    “所以你们就借刀杀人,”芥川龙之介气急,他看着这个一脸虚弱相的异能者,痛下杀手道:“找死!”


    半个多小时后,芥川龙之介剧烈地咳嗽起来,这个异能者并不强大,可他的能力很难缠,将生存力拉到了很高的地步,他不得不追在他后面,花费了不少的时间。


    等他回过神来,他才发现了一点:“这船,还在移动?”


    船长室空空如也,船是自动行驶的,以一艘大型货轮的最高速度。窗外一片漆黑,船上的人又被杀光了,芥川龙之介感到一阵略带寒意的孤独。他觉着有些奇怪。


    拨通组织内情报部门的密线,他压低声音道:“给我派一艘船,或者一架直升机,根据GPS定位来接我。”


    情报部门的负责人立刻道:“好的,芥川先生。”


    “还有,”芥川龙之介说:“告诉BOSS,这件事是俄国黑|帮内部事宜引起的。只是好像有哪里不对,我被困在这里了,有可能是陷阱。”


    “啊?”负责人有些惊讶:“好、好的,芥川先生。”


    他们挂断了电话。负责人慢慢地将手机拿了下来,看着面前被捆成一团的另一部分人,樋口一叶最为焦急,她的嘴巴被用胶带死死封住,再怎么扭动身体,也逃脱不了绳子的捆绑。负责人脸上露出了笑,他轻声道:“好的,芥川先生,我一定会通知BOSS的,哈哈哈哈。”


    他自然什么也没做。他不仅没做,还带着人堵在了一处路口,而路口的另一端,一群眼熟的人正满脸焦急地赶来。


    “啪。”又是一颗棋子落下,伊莎贝尔蕴含笑意地说:“第二步,贪婪者,要明了其渴望。”


    在灯光的柔和映照下,她明明没有踏出过咖啡厅一步,可外边所发生的一切,都好像在她的勾勒当中。“战争,要学会用间。”她微微启唇:“而用间,也是一门艺术。”


    “选择的人,必定要是敌方最关键部门的人。要从中挖掘出你最有可能说动的人,”她说:“然后,不惜一切代价,将之策反。”


    小岛菜菜子化作的银色怪物凶狠地将一刀直接砍在了金色夜叉的胸口处,这异能所化的女体终于感到疲累了,它擅长的是进攻,但当有另一个,比它更擅长进攻,连本能和形态都完全是为了战斗而生的怪物出现在它面前时,它就被完全压制住了。它最后看了眼尾崎红叶,化为光芒消失了。


    尾崎红叶用长刀拄在地上,她嘴角流着血,一副失去了战斗力的模样。银色的怪物没有动,“刷”的一声,它瞬间收回了所有刀剑,然后,人类的胳膊从其中,慢慢地一点点“长”出来。不多时,小岛菜菜子就重新出现在人前。


    “你赢了。”尾崎红叶惨然笑道:“但要我束手就擒是不可能的。我会战斗到最后一秒,这是作为港口黑手党干部的义务。”


    小岛菜菜子看着她,没有说话。当尾崎红叶以为她就要动手时,一群人压着另一群人走入了这个战场。


    尾崎红叶睁大了眼。这两群人她都很熟悉,其中一队正是——


    “大姐。”被压过来的领头的人很羞愧,他撇开脸,不敢看她:“我们是想要回去港口大楼,但是在路上……”


    “被我们俘虏了。”另一部分的人没有遮掩自己的脸,他们似乎也认识尾崎红叶。“红叶大姐,”为首者彬彬有礼道:“还请您放下武器,否则的话,他们的性命我就不敢保证了。”


    “西尾粧!”尾崎红叶极其愤怒,这是比战败了还要澎湃的怒火:“你居然敢……背叛港口黑手党!”


    “我自然知道背叛港口黑手党的代价,”叫做西尾粧的男人依旧很冷静,他笑着说:“但现在更重要的,不是你心爱属下们的生命吗?相信我,玉碎是不值得的,你和那位BOSS是完全不同的两样人。”


    他说完,一刀就插进了身边人的下腹部。尾崎红叶眼一抖,在一片沉默中,她终于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刀。


    “第三步,悲恸者,当以情动之。”又一颗棋子被吃掉。


    “放开她。”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众人之外,这是一个穿着红色和服,脚上踩着一对木屐的小女孩。她胸口悬挂着一部手机,木然的双眼呆愣愣的,她看起来比菜菜子更小,像是一个刚上中学的初中生。


    小岛菜菜子看向她。虽然因为刚结束了一场战斗,异能被全力解放,身体有些疲倦,可当这小女孩突然出声时,她还是拿起了“手”中的剑。


    “快走,”尾崎红叶对着她喊:“你不是她的对手,镜花!”


    小女孩没有听从。她是一个杀人的机器,往日里,只会根据手机中传出的的命令行事。可今日,当尾崎红叶被打倒时,她古井无波的内心,好似掀起了一阵微风。


    不想看到她受伤,不想看到她哭泣,不想见到送给了自己红色和服的人如此狼狈。她站了出来。


    第34章  当以希望诱之


    现在的泉镜花还没有遇到她的救赎, 她能够站出来,就已经是出乎红叶的意料了。就连她自己的心中,也不是没有迷惑。


    看着这个小女孩, 小岛菜菜子一步步地向她走去。握住胸前的手机,泉镜花脸上显出微不可查的紧张,在她的身后, 另一个颜色不同的夜叉漂浮起来。


    小岛菜菜子的眼珠子动了动,她忽然开口说话:“我从你的眼睛中, 看到了对这里的畏惧。你不喜欢她,为什么要站出来。”


    泉镜花没有回答, 她虽然召唤出了夜叉。但夜叉出来时没有行动,她似乎还不能很好地控制它。


    尾崎红叶突然叫道:“她就是个杀人的工具, 她不懂这些, 只是应激反应而已。”


    小岛菜菜子听完, 她注视进泉镜花的眼中,她面上浮起奇妙的笑:“不,她能理解。”


    “只要是人, 就不会没有自己的思想。”小岛菜菜子复述着其他人的话, 她轻声说:“不管这思想是好的, 坏的, 是自己独立思考出来的,还是被别人灌输的。这是人先天就有的, 人永远不会是工具, 这是由人自己肉身决定的。能说出那一句话,完全是不顾真实世界的物理, 他的心就是腐坏的。”


    “我很同情这类人,因为他们大概已经烂而不自知, 或者说知道却已绝望,反倒想将其他人也拉下来,”她走近泉镜花,其身后的夜叉手持刀剑微微震动,可怎样也无法动起来,小岛菜菜子弯下腰:“那么你呢,叫镜花的小姑娘,是谁告诉你这些话的?”


    泉镜花眼波动了动,她不敢说出,只是语气平平道:“35个,我已经杀了35个人,即将要杀死第36人。”


    小岛菜菜子蓦然笑了:“你是想让我杀了你吗?”


    “很想死吧?”她怅然起来:“周围人都在逼迫你,要你去做你不想做的事?”


    不顾泉镜花疑惑的神情,她道:“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活得最难受的是哪种人吗?是很乖的人。”


    “就像是你,就像是我。”小岛菜菜子此刻脱去了之前冷酷杀戮的模样,整个人变得柔软起来,“……你的眼睛,很像以前的我。”


    难怪,尾崎红叶明悟,难怪这个人没有立刻动手,反而说出这些话来。


    “但我和你又有些不一样。你知道吗?我从前不叫菜菜子这个名字,我的家里人叫我……菜蛆。”泉镜花一瞬间睁大眼,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人。她还在笑着。


    “为什么连个地也拖不好!”一只脚突然从旁边踢出,一下子就踢翻了小女孩好不容易打来的水,冬日冰冷的水瞬间浸湿了她的膝盖,她冷的瑟瑟发抖,一双手发涨得像十根白萝卜,她不停地弯腰叩头起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居然让佑郎摔倒了,我看你就是特意想要他死!”但没有用,高大的男人气愤莫名,他仍然一下一下地踢在女孩的身上,脸色扭曲,像是在踢着什么生死的仇人。一个小男孩从他身后探出头来看,一张圆圆的胖脸上满是得逞的笑。


    “吃吃吃,就知道吃!干的活那么少,吃的还那么多,你吃穷我算了!”吃饭吃到一半的男人忽然暴躁地跳起来,一把将一边蹲在地上的小女孩的脸按进了空荡荡的破碗里,锋利的边缘划伤了她的脸,她没有再说话,因为没有力气。


    饭桌上的女人也畅快地笑了起来:“这小东西昨天晚上的时候还想吃肉呢,我炖肉的时候,她就直勾勾地看着锅里,眼珠子都快要掉进去了。”


    “啊,好脏啊,妈妈,”小男孩顿时嫌弃起来,他一脸嫌恶道:“谁知道她有没有半夜里起来偷吃,她又脏又臭,手上不知道摸到过什么东西。”


    “别担心,宝宝,”女人疼爱地给他擦擦嘴,得意道:“我早就将肉藏起来了,她饿死了也找不到。”一家人顿时就哈哈大笑起来。


    女孩渐渐失去了表情,她越来越瘦,就像一根廉价的衣杆,她常常蹲在角落里,一个人不知道在看着什么。一天,她正待在这里的时候,已经长大了些的佑郎带着三五个好友嘻嘻哈哈地围了上来,他们挤眉弄眼了一瞬,然后大声道:“这就是你姐姐吗,佑郎?”


    “她看起来好瘦啊,好脏,我们要不要喂给她点东西?”


    “一定会感激我们的吧,就像片子里的大姐姐一样。她看起来好爽。”


    “喂,跪过来,服侍我们。我们也会让你爽的,贱货。”


    女孩想要逃跑,但虚弱的她又怎么逃得过几个男人,他们七手八脚地把她按倒在地上,手把她的上衣撕开,女孩疯狂地挣扎,就在他们要往下身去的时候,女孩头脑一片空白,她撕心裂肺地尖叫,就像要把单薄身体里的所有空气尖叫出去,这一刻,她再也感受不到太多的东西,只有窒息。


    某种坚硬的东西在她的身体里流淌,她没有感觉到,身体变化产生的剧烈疼痛她也没有感觉到,直到温热的液体泼洒在她的脸上,她才渐渐地停止了尖叫,她愣愣地看着周围,几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她身边,而她原本是手臂的手,竟已是刀剑的模样。


    “啊!!”男人和女人一起回来了,他们也发现了这一幕,女人惨烈地大叫起来,“佑郎!佑郎!我的佑郎!”她的眼泪流了出来。


    “怪物!”男人则是更清醒一些,他看着居中的女孩,又看到了她变化的手,他立即行动起来。他从厨房里拿出菜刀,又拿出一大桶的汽油,尽数将之泼到女孩身上,油液浸湿了她的头发,将她全身都打湿,然后掏出打火机。


    女人突然扑过来,男人盛怒:“你做什么?”


    “至少,要把我佑郎的身体带出来啊。”女人哭成泪人。


    “快点过去,”男人不耐烦道:“动作快点,否则我连你一起烧。”


    女人小心翼翼地过去。一直没有动静的女孩忽然抬眸,她看到了一贯刻薄吝啬的女人眼里的那一抹恐惧。她僵硬的脑子里,倏然闪出来一句话:“她在害怕我。”


    她居然……在恐惧我?她歪了歪头。


    女人拖着男孩的尸体往外走,女孩突然往前走出一步。男人大喊:“你在磨蹭什么?”他的手在抖,忽而,他将手机的打火机往前面一抛。火焰立刻燃起。女人惨叫起来,女孩犹豫了下,再往前走出一步。


    她没有感觉到疼。刀剑怎么会感觉到疼呢?


    片刻后,她从外面走了回来。原地留下一堆肉糜。她不知往何处去,只能呆呆地站着。她蹲回一直待着的角落,在那里,一抹小小的白色绽放开来。


    “春天花开了啊。”


    “你想要什么呢?泉镜花?”说出一段过往的小岛菜菜子温柔地问她。


    泉镜花睁着眼,有眼泪从她的眼眶中流出,她呐呐张口,几次后才小声说:“我不想杀人,我不想杀你了。”


    “我只想……过平静的生活。”


    “这很好啊,”小岛菜菜子说:“有想要的东西就很好。女士告诉我,一个人想要发出自己的光芒,就要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尤其是像你我这样的女孩子,奋斗是血淋淋的,但不要避讳它。若是避讳的久了,就会失去很多东西,直到丢盔弃甲,成为苦难的代名词。”


    她回想起自己跟随在伊莎贝尔女士的身后,阳光投在她金灿灿的发上,她美的像是天上降下的女神。“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人能救你,你要救自己,千次万次,你要学会爱自己,亿万万次,爱自己的独立,爱自己的野心,爱布满伤痕的自己,也爱健康幸福的自己,直到成为光芒闪耀的存在。”


    “平静是很多人都有的,但既然你要挣取它,那就努力去做。”小岛菜菜子说:“如果这里让你感到了窒息,你就离开它。如果这里让你杀人,那就去不需要你杀人的地方。”她伸出手,柔和道:“港口黑手党可不是什么不可力敌的势力,你愿意和我走吗,泉镜花?去不需要你成为杀戮兵器的地方。”


    一边的尾崎红叶一直在沉默。她知晓这世上有黑暗的存在,也从不认为港口黑手党是什么光明伟岸的团体,她以为自己不会再为什么动容,但小岛菜菜子的话,依旧让她震荡许久。如今听见小岛菜菜子的招揽,她十分艰难才开了口:“你凭什么这样说,你现在,不还是在干着杀人的事?”


    仰着头的泉镜花眼中的光渐渐熄了下去。


    小岛菜菜子却笑了起来:“可这是我选择的啊。我愿意为女士战斗。我站在这里,是我自己的意志。我奉献,出于我自愿。”


    “可是你刚才说的……”尾崎红叶忍不住道。


    小岛菜菜子就说:“因为那不是我说的啊,是女士对我说的。她拯救了我,身上有我为之向往的东西,在我的眼中,她就是光芒闪耀的存在。我啊,还在学习当中呢!”


    她轻快地笑着,见泉镜花还在挣扎,她提着刀,向着后方走去。“要快一点,过时不候哦~”她摆摆手,仿佛是在对一位朋友叮嘱。


    这一次,没人再拦住她了。


    泉镜花呆立在原地,没人知道这一时刻,她的脑中闪过了多少风暴。她不由地看向了尾崎红叶。


    尾崎红叶受了伤,对面绑住她属下的背叛者们也不敢停留,悄悄离开了。红叶没有看她,她道:“她们确实有自己的实力,但不知道能做到什么程度。如果最后她们能活下来,那你就……”


    她没有再说下去,泉镜花已明了她未竟之语的含义。“奋斗,是血淋淋的吗?”她思索了下,对着尾崎红叶鞠了一躬,然后小跑着往小岛菜菜子离开的方向而去。


    “咚。”伊莎贝尔叹息一声,她手中的棋子又扣倒了另一颗静待的棋子,她道:“恐惧者,当以希望诱之。”


    “她们拥有的东西本来就很少,有些时候,只是一些稍稍的善意,就会被她们死死地抓住。”她说:“这样的人,真是……”


    “可怜又可悲。”她对面的人将她未说完的话说出,他侧着头,目光冷漠地看着棋盘,伸手将其中一颗移动,平静道:“但这样的人,也最好用不是吗?”


    伊莎贝尔笑了起来,她金灿灿的发丝流泻而下,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摆:“不对哦。”


    第35章  港口大楼


    “我一直认为, 从绝望中诞生的力量,永远不是无可匹敌的。”伊莎贝尔说:“它还需要……一点小小的装饰,否则的话, 绝望,只会引导出绝望。”


    小岛菜菜子一直在注意着时间,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与泉镜花的对话,既是女士曾经教导过的, 也是她自己的心声。那个孩子,她还没有死去, 但她的心,已是千疮百孔。


    面前就是港口黑手党的大楼了。这栋大楼是横滨标志性的建筑, 周围在白日里都是戒严的, 民众们会心照不宣地绕过它。


    自动感应的门打开, 小岛菜菜子提着刀走了进去。里面没有人,一个人也没有,不知道是不是上层的人发觉了什么, 要没法阻挡的人都撤了下去。


    当她走到其中一层的时候, 电梯的方向传来“叮”的一声。她往那里望去, 一个小小的身影向着这边奔来。


    这是一个还小的孩子, 比泉镜花还要矮一些的模样,他戴着黄色的围巾, 发色半黑半百, 眼中有星星和圆圈的图案,他手里拎着一个脏兮兮的诡异的布偶, 一看到小岛菜菜子,就焦急地往这边跑。“救我!”他哭着喊:“救我, 姐姐!上面有很坏的人在追我!”


    他伸出双手,像是要抓住自己好不容易遇见的救赎。


    小岛菜菜子冷静地从身上掏出一把特质的手枪,她一脸平静地将之举起,扣动了扳机。


    一声轻响,男孩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脖子,喃喃道:“怎么会?”


    他另一只手想要抓住自己的布偶,可布偶已经掉在了地上。他尽力睁着眼,可眼皮如有万斤重。“这是……”这是什么子弹,好强的麻痹效果,就像是在一个人的脖子上已经实验过了成百上千次,完全不给他一丁点反应的时机。


    小岛菜菜子站在原地,她静静地说:“女士说了,‘不要让情报不明的人靠近你的身体’。”


    所以让他倒在几米的距离外,这是正确的。


    她停在了他的身前,将那只脏兮兮的布偶捡了起来。然后,再继续往上。


    接下来没再遇到什么情况了,大概这座大楼最顶层的人也知道那些都是无用的。直到她来到一处密封的房前,大门是重金打造出的合金保险门,她一抬眸,一刀便深深地砍进了门里。


    里面传来若有若无的笑声。“可怜啊,林太郎,你被偷家了哦。”穿着裙子的小女孩一点也不担忧,她原地转了个圈圈,嘲笑着坐在最中间的人。


    男人一身医生的白大褂,他一脸颓废地揉搓着自己的头发,不顾已经岌岌可危的发际线,他疯狂大叫道:“这是怎么回事,龙之介呢?红叶呢?中也呢?就连Q也阻挡不了吗?”


    “中也是被你自己派出去出差了,没办法,你最担心他但也最放心他,至于其他的人,嘻嘻,”小女孩一点也不着急:“大概是被人打倒了吧。”


    “不,这不可能!”男人一点也不像一个黑暗组织的首领,他绝望地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双手:“明明只是一个晚上而已。一个晚上,爱丽丝你的奶油泡芙都没吃完,为什么我就要成为阶下囚了?港口黑手党这么多年的威名都是假的吗?啊,我的肚子好痛。”他突然大喊。


    “你要做什么?”爱丽丝狐疑道。


    男人猛的窜过来,他将双手搭在爱丽丝肩上,面上现出疯狂道:“我要不先去趟后面的厕所,你坐到首领的椅子上,等人进来了,你就告诉她,你是港口黑手党的BOSS森鸥外……”


    爱丽丝目瞪口呆。男人尴尬道:“谁也没规定,森鸥外不能是一个金发幼龄的小女孩啊。”


    “变态!”小女孩忽然大喊一声,她高高跳起,一脚踩在男人的头上,然后疯狂跺脚,她一边跺脚,一边大声唾骂:“无耻!骗子!垃圾!留你在世上,只会把甜点吃贵,首领室的空气都因你而腐臭起来,你不喜欢通风,是因为怕人闻到你身上的臭鳜鱼味吧?你能领导港口黑手党,就是黑手党的报应!你这个应该丢进回收站的废物……”


    “啊~”男人没办法抵抗,他一脸泪地倒在地上,再起不能。


    小岛菜菜子闯进这间密室中,看到的就是这幅不知道怎么形容的场景,见到她来,男人眼中一亮,他迅速说:“她就是森……”


    女孩一脚踩在他嘴巴上,物理闭嘴,她道:“别听他胡说,他就是那废物森鸥外,最喜欢工作摸鱼和玩弄小女孩了,姐姐你过来是来解决他的吗?那太好了,我终于可以出去了!”


    “不要!”森鸥外痛哭:“你不要离开我,爱丽丝!”


    小岛菜菜子花了一点时间才接受下来,她觉得可以理解,有些人的爱好就是不同寻常,她尊重,并且这也不影响她将之俘虏,她一路行来,就是为了这一刻。


    伊莎贝尔从座位上站起来,她面前的这盘棋也只刚下到一半,她身前的是一个瘦长虚弱的男人,他面色苍白,无有表情,一双眼中是一种令人心惊的平淡,他捏住自己的下巴,打量了一下棋盘,平静道:“放着没结束的对弈,就这样离开,这种行为可是很没有道德的哦。”


    伊莎贝尔笑了,她拿起旁边的伞,拄在地面道:“啊,抱歉啦。我也不想这样。可是……”


    她说:“我的属下已经为我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果,我需要转移我的阵地了。”


    “歼灭敌人的有生力量,不以夺取阵地和城市为主。夺取敌人的中心,那是要多次打败他分散开来的力量后才能做的。而一旦其守备薄弱,就要坚决去取。”她挽了下自己耳边的长发,金灿灿的发丝在咖啡厅的灯光下晶莹闪光,她轻声说:“我现在就是要去取了。”


    男人笑了,他十指交叉,抵住下颌,一双紫红色的眼中闪过探究,他道:“就算是我,也从来没想过,一个晚上便可以直接入住港口黑手党的那座大楼,你这话一说,我会以为击败一个黑手党的势力,就像是咬下一个棉花糖那样轻易。你,貌似做了很多准备,而且,你还有自己另外的情报渠道吧?”


    伊莎贝尔听完,她倾身过来,看进男人的那双眼中,这样逼近的逼视让他有些猝不及防,但伊莎贝尔很认真,她蔚蓝的双眼没有丝毫躲闪,她道:“费奥多尔,你说的很对,我确实还有另外的情报渠道。可是,这与你有什么关系呢?”


    穿越前的动漫让她对这部剧中的人物有了基本的了解,就这一点,也是很多情报商提供不了的。越详细的资料,她就要花费越多,她所想要的,更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如果不是她想要这几个势力中详细到个人的资料,她也不会与死鼠之屋这样的情报屋合作,虽然他们极度危险,但好歹任务确实做到了最为细致。


    当有了这些,攻下港口黑手党,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她重新直起身,作势欲走:“做买卖合作,可没有要将自己的底裤都敞开来给他人看的惯例啊。况且,”她顿了下,语声稍冷:“我可是要求过你,将我们来到横滨的踪迹尽量隐藏下来,而你是怎么说的,你说,‘最少也会有三天’。可现在,才只过了一个晚上啊。”


    “我如今要走,”她道:“也是为了避开接下来的那位不速之客。”


    费奥多尔一点也没有被激怒,他反倒是彬彬有礼地说:“这确实是我失误了,没有想到您会在这里做下这样的大动作。但没做到也是事实,下次您来合作的时候,我可以给您打个五折。不过,太宰实在是一个很难糊弄的人,想来您也听闻过他的名声,您接下来的行动,希望可以多多考虑到他,这会给您的计划减少很多负担的。”


    伊莎贝尔也没有与他闹翻的打算,对于他的示好,她轻飘飘地接了过来,“我会考虑你的建议的。”


    然后她就离开了。咖啡厅中的音乐悠扬,她离开的脚步声轻缓而有节奏,在她走出门的时刻,一个穿着驼色长风衣的人从外面插着一只手走入,他微微偏过头,见到金色的发丝从他眼前飘过,他顿住了脚步。


    “咚。”屋内一颗棋子敲落在棋盘上的声音响起,他露出思索的神情,但也没有起身去追。稍许后,他坐在了原来伊莎贝尔坐的位置上,露出一脸嫌弃:“我就知道有你这个死老鼠的参与。”


    费奥多尔笑了起来,他摸了摸自己毛茸茸的白色帽子,微笑道:“你在说什么呀?我只是来喝一杯咖啡的,难道横滨已经不允许旅客进入这座城市了吗?”


    太宰治见状,在鼻子前扇了扇右手,他说:“一股虚伪的味道。你悬赏我们社的新成员的事我可还没说呢,现在港口黑手党之事,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


    “太宰治,”费奥多尔收拢了之前的神情,他压下脸,一脸阴险说道:“这次的事和我们可没多大关系。你应该好好想想,你们这座城市,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或者说,纯粹就是近期运气不好。”


    说完,他就自己笑了,像是预见了什么令他开心的事。他没有再继续待下去,他来这里本就不在计划中,与人交流的话也已说完,他站起身,轻轻道:“再见了,太宰治。”


    第36章  银色一抽


    太宰治坐在座位上思考, 其实这一系列的变动并非没有办法制止,可是,太快了, 幕后人就像是在脑海中演练了千万遍一样,在他们没反应过来之前,就拿下了港口黑手党。无论他们有多少的智慧和能力, 都不能在这种蓄势已久的发难中应对回去。


    准确来说,在他还在寻找失踪的中岛敦的时候, 那边的人便是走进了港口黑手党大楼。


    “真是越来越没用了啊,森先生。”他不由感叹, 语气中满怀嘲讽。


    怀中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接通, 对面是乱步的声音:“新人找到了吗?”


    太宰治眯起眼睛:“我在他身上放的窃听器被搜了出来, 掳走他的人很谨慎, 虽然是在大街上做下的,但带走的时候,没让一个人瞧见。找到过几个地方, 都被转移了。现在看来, 是在防着我。”


    “那此刻应该是在港口黑手党的大楼里了, ”尽管没有看到, 但在得到消息后的第一刻,江户川乱步就理顺了幕后人的思路。他或者她从最开始就不是为了人虎而来, 夺取港口黑手党只是第一步, 武装侦探社不可能不被看见,他/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能让其毫不犹豫地站在港口黑手党和武装侦探社的对面,“不管对方到底想做什么, 太宰,”江户川乱步的语声放低:“他/她们接下来的目标,很有可能是整个横滨。”


    “啊,”太宰治懒懒地回应,他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支笔,随意地在纸上画了画,画出一个简单的轮廓,长卷发披散下来,女人的眼神清澈深邃,赫然正是伊莎贝尔,“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将一切查清的。”他说。


    伊莎贝尔走入港口黑手党的大楼,她看着光液球中不断上升的数字,从找到中岛敦那日的+30,到后面费奥多尔的+31,后面的26与30,应该是尾崎红叶与泉镜花,今日的+35,+34,是太宰治和江户川乱步?


    她提着伞,慢慢地往上走,直到走到那扇房门前。她推开走入,里面的四双眼睛一齐向她望来。


    +31,+15,+6.7,分别是森鸥外,中岛敦,与小岛菜菜子。加上一些琐碎的数字,和之前剩下的,现在的总值是349.9。


    还有没有动过的一抽——


    本体随意地点了抽取。一道迥异于其它光芒的灿烂银光如流星一般从远处飞速抛落,本体瞬间睁大眼,伊莎贝尔往前的脚步停了停。


    裴真喘着气,他整个人扑倒在地上,怀中死死地攒着那颗星星,他低下头,往内望去,银色的星星终于从要将他震起的动势中静了下来。


    [白银·技能(异)]【扭曲】


    “我爱你呀!”“你爱我什么?”


    “我爱你的骨血和肉质,爱你黏腻的脂肪,和你内脏上的芳香,你的眼珠是如此美丽,舔起来一定是甜蜜的,还有你的灵魂,定然像晚夜中兴起的薄雾,清新又湿润,吸入后鲜美无比。”


    当世界患上了癌症,扭曲便从中诞生而出,它无限繁殖,无限扩生,将一切日常扭曲成怪异的模样。在它的影响下,高尚的变成诡异的,美好的变成猎奇的,一切接触到它的,都会慢慢变成其中一员。“正常”在其中埋碑,“生命”在其中转化。


    “不要接触扭曲。因为你会变成它。”


    腾起的烟雾中,水草般的人影在其中扭动,他们五官的部位空洞洞的,有的手脚软趴趴的,有的干脆连手脚也没有,他们一起朝着卡牌面外看来,仿佛有不尽的痛苦哀嚎声从他们身体里传出。


    裴真手一抖,差点把这张卡扔出去。


    这是什么鬼东西?第一张[白银]是这个真的好么?


    伊莎贝尔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往前走去。里面的人放下了心中还没升起的疑惑。


    “就是你吗?”哪怕被绑在地上,还穿着之前医生的大褂,森鸥外还是展现出了一代黑手党首领的风范,他沉下脸的时候,确实一点也看不出逗爱丽丝时的逗比,“我可以知道,你想要港口黑手党去做什么吗?”


    伊莎贝尔坐上了一边的沙发,她将伞放在一旁,双腿交叠,双手置于膝上:“哦,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为了你们的势力与财富而来?”


    森鸥外不动,一旁的爱丽丝倒是有些难受地在绳子里扭动了下,他说:“你想要的不是这些。因为你这样做是得不到的。”


    “首领虽然是领导势力的人,但如果他妨碍到了整体利益,他就不再是首领了,”森鸥外剖析得有些过于冷血:“他就成了这个势力身上长出的肿瘤,与其拯救,不如剔除。所以,若是你想要利用我做些什么,是不可能成功的。”


    伊莎贝尔拍了拍手,她笑道:“不愧是曾经上过常暗岛的人,对于自我和人性看的就是残酷。只是,你这样说,不怕我现在便杀了你吗?”


    森鸥外暗地里滴落下汗,他的语气也稍微软了一些,他笑着说:“我只是说,你可能用我换不到太多的利益。并且,也不可能长时间控制我,港口黑手党还有其他的干部在外,等他们反应过来,这位,”他示意了下菜菜子:“应该不会是他的对手。”


    “那我应该如何做?”伊莎贝尔没有露出一丝惊慌,她饶有兴致道:“将你解了绑,然后端端正正地将你重新扶在椅子上,接着跪下来谢罪,在最后惩罚来临前,用刀切入腹部自杀?”


    这一听就完全不靠谱!小岛菜菜子发出杀气,冷冷地盯着森鸥外。森鸥外冷汗更多了,他忽然趴下身体,在地上扭来扭去,还滚动起来,“不要啦不要啦,”他撒娇般大声说:“不要把我的港口黑手党拿走,我就只有它了,不管你要用它做什么,还给我好不好,好不好嘛!”


    这一次流汗的轮到菜菜子了,她难言地看着他,觉着他刚才的正经才像是假装的,一边的爱丽丝将头深深埋进黑暗里,觉得其他人的目光犹如针刺一般。


    已经醒过来的中岛敦原本还有些不理解自己现在在哪,等到他稍微理清后……他就更不明白自己在哪了,这个正在撒娇的辣眼的中老年男人,一定不会是……那个闻名横滨的黑手党的首领吧?


    对吧?


    只有伊莎贝尔的情绪动也未动,她甚至侧过头来,用一种欣赏的目光看森鸥外表演,直到他一点点慢下来,再也滚动不了,她才慢慢道:“森先生真是可怕,还是说,想要成功都要有这种特质?可以将脸面放在地上摩擦,将矛盾玩笑话,将冲突滑稽化,让人对你看轻,视你如虫鱼,这就是你的应对手法吗?”


    原来如此,小岛菜菜子明白过来,她更恶狠狠地望着他。是这样吗?中岛敦也似懂非懂,他有些敬佩地望着他。


    “才不是这样呢!”爱丽丝大喊起来:“林太郎就是那样一个恶心的人,正是因为本心如此,所以才会连装也不用装,大姐姐你可不要被他骗了,他什么肮脏的事都做得出来。”


    “萌化也不行哦。”伊莎贝尔冲着爱丽丝摇摇手指:“特别是你。”爱丽丝撅起嘴。


    “好了。”她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接下来是下一阶段了。”


    她对着小岛菜菜子说:“把港口黑手党的所有人都召集起来吧。”


    森鸥外死死地看着她,他问:“港口黑手党所有成员有成千上万人,你把他们召集起来做什么?”


    伊莎贝尔微微一笑:“森首领不用担心,我不会对他们做不好的事。到时候你也会在场,你可以亲眼看着。”


    森鸥外让爱丽丝将悄悄升起的异能之力放了下去,“是吗,”他说:“希望如此。”


    见到伊莎贝尔就快要离开,中岛敦连忙挤着往前:“等一下!你不是为了70亿是吗?那你要绑架我做什么,我和港口黑手党完全没有关系,我是武装侦探社的人,你把我放在这里,太宰先生和侦探社的大家都会来救我的。你把我放回去,我让他们不要过来!”


    伊莎贝尔似乎笑了下,她没有回答,径直离开了。


    “真是天真。”反倒是一边的森鸥外回应了他,他冷声说道:“这还看不出来吗?”


    中岛敦一脸不明所以,他看着这个变脸变得飞快的人,问:“什么?”


    “港口黑手党掌管了横滨的黑夜,武装侦探社负责城市的黄昏。拿下了港口黑手党,”森鸥外讥讽道:“下一个自然是武装侦探社了。”


    “什么!”中岛敦大吼,与此同时,他剧烈地挣扎起来,“她抓住我,难道是想要用来威胁侦探社的大家,”他在心里想:“可恶,这样美丽的人,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但小岛菜菜子用的好像是特殊的绳子,绑的也很紧,没用异能的他,怎么也睁不开。他只好如一只毛毛虫一样躺在地上,流出宽面条的泪:“对不起,太宰先生。刚加入侦探社,就给大家惹下这样大的麻烦。果然,我就是个灾星。”


    森鸥外瞅瞅他,这就是被三方悬赏的人虎吗?一点也看不出价值在哪里。如果可以,他最好不要在横滨,因为只会惹来麻烦。他与爱丽丝对视一眼,陷入思索。


    要逃跑吗?外面有人看守吗?看守的人是谁?


    那个叫菜菜子的去通知所有人了……那么,是她亲自在看守我们?


    最后,最重要的问题是,她的异能是什么?


    第37章  异能与非异能者


    “她对我们非常了解, 我们却对她一无所知。”这是太宰治在之后对侦探社里人说的话,他将所有人召集回来,将情况简单地介绍给了众人。


    乱步终于吃上了其他人给他带回来的和果子, 他一边咽着甜甜的美食,一边道:“在这个时候过来,她不知道横滨接下来会很乱吗?”


    太宰治回答他:“其实我们还是有一段放松时间的。虽然人虎的悬赏传得很广, 可真正能动手的,还是少部分人。”


    “但每一个都很难对付不是吗?”谷崎润一郎问。国木田脸色很严肃。


    “别担心, ”乱步嚼嚼嚼:“有一部分被阻拦在了国外,就像是组合, ”他咽了下去,又重新拿起一个:“就被那位王拦了下来。”


    “王?”宫泽贤治眼明手快, 也飞快抢了一个, 他迷迷糊糊地问。


    乱步和太宰治对视了一眼。最后由太宰治来讲解:“黄金之王。”


    “我们都知道, 日本是没有超越者的,这也是当初在异能战场上,日本败的那么惨的最主要原因。那位王是一位反对战争的人, 常暗岛中后期快速投降, 也有他拍板定下的因由。”太宰治含糊地说:“你们不用知道什么是‘黄金’, 那是由一样珍贵的东西决定的。你们只用知道, 现在的日本,大权都是在他手里。”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乱步笑道:“这样的王, 其实还有七个呢。”


    “当然, 他们不是总一起在位的。”太宰治没有细说,他转换了话题:“他们和我们现在的事没有关联。我们如今应该想的是, 她会如何来对付我们武装侦探社。”


    “她到底是什么来历?”与谢野医生忍不住问:“这真的不是港口黑手党和她一起演的一场戏吗?为的就是迷惑我们?”


    “不,”乱步停了下来, 他微微睁开眼睛,严肃道:“这是有可能做到的。”


    “港口黑手党说起来可怕,”他说:“但到底只是横滨的黑手党。它最主要的威胁在于异能和重火力,一旦遇上一个难以处理的异能者,对方又对他们的情报了如指掌,那么,分散袭击,窥得一线机会,直入总部并不困难。”


    “说就是这样说了,”太宰笑道:“没有实力,还是不要这样去做为好。而且,这般只能控制一时,她需要考虑的因素还有很多,譬如外界的敌人,这也是她将时间完全控制在一个晚上的原因,譬如内部的敌人,尤其是其中大部分的人员,还有……中原中也。”他吐出一个名字。


    江户川乱步忽然淡淡道:“她故意选择这样一个时间动手,不可能没有考虑到他。中原中也可是港口黑手党最强大的武力。”


    太宰治抱起双臂:“也许她是准备在他得到消息前,就将自己的事情处理完毕呢?”


    “所以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接下来一定会对我们侦探社动手吗?”国木田比较慎重,他推了推眼镜,在本子上记载下来:“还有,你们说了那么多,还没说你们查出来什么,她是属于哪个势力的人?”


    太宰治与江户川乱步互相对视一眼,“我们对她的目的大概有所猜测,但我们没想到的是,她会选择最难最麻烦的一条路,”江户川乱步冷静道,“至于她的来历……”


    “这位小姐可不是什么大组织的人哦,”太宰治语声有些轻佻:“真要说起来,她大概算是——探险家协会的人。”


    “啊?!”几个人一起惊讶出声。


    “是的,”太宰治十分热情地向大家介绍,并且拿出一大叠精美的照片和杂志报道,他笑眯眯道:“《北欧探险协会》最资深会员,《英国冒险家俱乐部》入股成员,曾三次登顶世界前十高峰,还开拓出某个人类未曾抵达的雨林盆地,是一国历史研究部门的荣誉人员,还拿出五千万的美元去做慈善……”


    “啊~”他面上浮出晕红,整个人荡漾起来,双手如海带一般飘动,陶醉道:“简直就是我殉情的梦中情侣……”


    国木田一拳砸在他的头上,止住了他不切实际的幻想,他咳嗽了声道:“除了这些还有呢?”


    太宰治眼泪汪汪地站起来,收拾好自己的形象,他面上忽然露出一丝讥诮:“再往前嘛,那可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不过是一些愚蠢的人,做出一些愚蠢的事而已……”


    镜头一转,港口黑手党的大楼里,森鸥外依旧被绑在地上,但他身边已经换了个看守。在小岛菜菜子离开后,进来的是一个他和爱丽丝都曾见过的熟悉面孔。


    他死死地盯着他,就这样一直看着,时间过去了好几分钟,西尾粧始终在避免接触他的眼睛,他的手在细微的颤抖,从进来后,就一句话也不说。


    还是森鸥外首先开了口,他语气深沉道:“西尾,我记得,是我把你提拔到那个职位上的吧?”


    西尾粧沉默了下,还是道:“情报工作是重中之重,您自然要提拔您信任的人。”


    森鸥外眼神沉沉,似有深邃的黑泥涌动上来,他露出渗人的笑:“是啊,我信任你,可你却给我这样的回报。”


    西尾粧避开脸。“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森鸥外笑意加深,他面上的神情看的人心惊胆战,“这样,我也好吸取一下教训,免得下次再被绑在这里,像狗一样成为阶下囚……还是说,你认为我没有下次的机会了呢?”


    西尾粧的眼神闪了闪,最后他还是道:“这和您无关,您确实是一个很为组织考虑的首领,虽然有些做法让人诟病,但总体是您让港口黑手党稳定下来的。”


    “那你为什么背叛我!”森鸥外忽然怒吼,直逼过来:“看看你都做了什么,现在大家都成什么样了……”


    西尾粧忍不住同样回吼过去,他大声道:“还能是什么?你以为我一个普通人坐在那个位置上,看到了那么多情报,还能因为什么?”


    他喘息着,也豁开了,他吼道:“是啊,您是异能者,组织里的五大干部也都是异能者,中原干部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海外也有那么多的帮派,占据其中最主要位置的,都是各式各样的异能者,他们肆无忌惮地杀人,获取普通人想也想不到的资源和财富,而我,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受了那么多的伤,至今身体里还有几颗子弹,更有一处,甚至是异能者在我心脏边上留下的,可是,这个位置,就是我能达到的顶点了!”


    “我就只能到这了!”他焦躁地走来走去,面色涨得通红,“我不可能成为干部,我也报不了仇,我之后无论做了什么贡献,都只能在这个位置上老死,森首领,”他靠近过来,眼中是一种压抑到极深的怒火:“不是一时,不是几年,是一辈子!老死朽死在这位置上!我还不够优秀么?我还不够努力么?”


    “森首领,”他沉下气来,语气渐渐舒缓,变得冷淡:“您是提拔了我,不是救了我的命。您或许唯一的错,是不该让我知道太多。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还能浑浑噩噩地幸福活下去,而一旦开眼看了世界,想要的就多了,就知道什么是别人有而自己没有的了,知道自己一生也就如此的时候,心中的火就烧了起来。”


    森鸥外静默了好一会,最终他道:“那她就能给你吗?更高的职位,还是……”他压低了声音,剩下三个字犹如耳语:“异能力。”


    西尾粧的神情恍惚起来,他好像回到了过去的某一个时间点,在他解决完一次普通的任务后,有人路过给他塞了一张纸条。


    他去到了某个地方,而便是在那里,他得到了某样他梦寐以求的东西。


    冰冷的刀锋抵在他的脖子上,身后限制住他行动的女人力量大的不可思议,他嗅到了异能者独有的气味,他只能艰难地抬起上半身,望着另一个一直未动的身影。


    “这就是你们说的,知道那个家伙的消息吗?”他丝毫不畏惧,冷笑道:“我可不知道谁家的情报交易一开始,就是直接将对方制住,你们这样,是不会有任何人卖给你们情报的。”


    他身前的一样是个女人,视界的限制让他没办法看到她的脸,只能瞧见她身上华美的长裙,和修长如玉的双手,她双手中抱着一只猫,猫的毛色洁白的就像一团雪,琥珀色的眼睛看着他。


    “你很想报仇?”女人问。


    “自然,”他毫不犹豫地说:“任谁被冰锥插进距离心脏几毫米的地方,都会想要报复回去。这是生死之仇,不可能不报。”


    “可是他是异能者,”女人若有所思道:“而你只是一个只有一点武力的文职人员。”


    西尾粧生气了:“这我知道,不用你强调!”


    女人轻笑了下,她说:“看来你确实很想要异能力。”


    “我若是拥有异能力,怎么会让那个异能界的混子这样欺辱我!”西尾粧大喊:“还有你们,怎么可以这样轻易地抓住我!”


    女人抚摸了下猫咪,猫咪撒娇般长长地叫了一声,女人感叹道:“可惜,异能力这种东西是天生的,是在羊水中就决定好的,该有的总会有,不该有的,再怎么努力,也不会有。”


    西尾粧愤怒起来,他咬牙道:“你说这么多,就是为了戏耍我?”


    “怎么会?”女人走了过来,她伸出手,姣好的手掌却桎梏得他生疼,她托起他的下巴,他抬起头,这种姿势令他无比难受,但他还是看到了女人的脸。


    她的容貌让他心惊,金发璀璨,面容如百合般细腻无暇,蔚蓝色的双眼智慧通达,仿佛一眼就洞穿了他的内心。她微笑起来,一股强大的气势扑面而来,她启唇道:“那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有一种异能力,是赐予他人异能力的?”


    西尾粧瞪大眼,他浑身开始颤抖:“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森鸥外也不敢置信。


    “为什么不可能?”女人的话不再优美,她就像魔鬼一样循循善诱:“异能力的种类有多少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定数,除了特定情况,无人再拥有两样相同的异能力。你凭什么就说,不会有赐予他人能力的异能力?”


    西尾粧死死地坚持住:“你休想说这种无凭无据的话……”


    “这家伙可真蠢,”突然,一道细声细气的声音响了起来:“都已经被抓住了,就乖乖地接受小鱼干的投喂好了,为什么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还是见识得少了。”


    西尾粧赫然低头,他看到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那只猫正用一副不屑的眼神看他。“喵!”像是受到了惊吓,它大叫起来:“为什么突然这样看我,这眼睛看着怪吓猫的,好心人可要保护好小喵!”


    它一边喵喵叫着,一边要往女人怀里钻。“它在说什么?”女人有些好奇:“你现在应该听得懂吧?”


    西尾粧惊恐地望着她,他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不,”他大声说:“你们是在骗我,你们有人用腹语,要不,就是用了什么魔术的戏法……”


    他身后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放开他了,他看着这两个骗子,惊慌地跑了出去,“这种幼稚的手法,”他疯狂自语:“让人有异能什么的……拙劣的谎言……”


    第38章  演讲


    【猫语】只是一张最普通不过的[灰石]技能, 但用在其他人身上,就已经是不可思议的能力了。裴真一直没有使用它,没想到会用在这里。


    伊莎贝尔静静地看着那个激动的男人跑出去, 她没有动作,果不其然,半个小时后, 他又匆匆狼狈地奔回来,他一手攀在门槛上支撑住身体, 望过来的眼中满是蓬勃的野心:“你想要我做什么?”


    伊莎贝尔简单地说了几句话。他面上现出挣扎。小岛菜菜子走上前来,她亮出自己化为刀剑的双手, 蔑然道:“女士的能力是因人而异的,越是忠诚, 才能有越发强大的力量。”


    西尾粧的眼神一下就炙热起来:“你的意思是说, 这异能力还能变强?”


    小岛菜菜子自矜地点点头。西尾粧终是走了过来, 他低下头,单膝跪在地上,满怀狂热道:“我会为您献上忠诚!”


    …………


    便是在这一刻, [伊莎贝尔]尝试着利用卡牌获得了这般成果后, 裴真就明白了, 所有的卡牌都是有效用的, 只是如何利用它,却是由每一个[自己]决定的, [灰石]也未尝不能用出超出它等级的效果。


    他看了眼依旧还剩下349.9的能量, 决定现在就把它们都抽完。


    ——一颗黑色的星星从遥远的天上落下。


    [钨铁·技能]【超远距狙击】


    在大漠荒原,在丛林山野, 你与“野兽”们进行着一场场耐心与策略的较量。狙击镜中的世界是放大的,你观察着每一丝有可能的动静, 手指静置在扳机上,你掌握着终结一切的毁灭的力量,你知道你接下来行的不是杀戮,是在综合一切情况下,精心策划的开场剧。


    而当那颗子弹射出的时候,你知道,一切也就落幕了。


    “枪械是你的手,当它取走敌人的性命的时候,就是你捏造出了一朵燃烧绽放的鲜花之时。”


    卡牌面是一个匍匐在地上的人影,他头上戴着青草伪装的“帽子”,狙击枪被架设在他身前,他蓄势待发,沉默冷静,一点也没有神秘冷峻的模样,但裴真从中体会到了一种苍莽野性的压迫感,仿佛下一刻,那枚射出的子弹就将撕裂这片空间,将一场战争,引导向终结之刻。


    这是张很有用的卡,也是少见的能增强自身战斗力的卡。甚至与那张奇怪的白银卡相比,它更具有效用性。想了下,裴真知道要将它给谁了。


    第二颗,是颗灰色的小星。


    [灰石·杂物]【面具】


    “嬉笑怒骂,它们是孪生一体的兄弟。”


    你可以选择其中一种表情,将它呈现在你的面具上。


    以后可能有用。过!


    第三颗。


    [青铜·技能]【缄默】


    “一个人如果失去了语言,就如同失去了他的刀剑。”


    “但在有些时候,它又象征着另一种的力量。例如沉默的不屈。”


    嘘,小心。你可以夺走一个人说话的机会,但要注意他私底下的动作。


    裴真想了下,将之给予了[伊莎贝尔]。


    他也不失望,已经抽出了一张[白银]卡,短时间内应该很难出第二张了。


    接下来就是[伊莎贝尔]的主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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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森鸥外对从西尾粧那里得来的讯息很震惊,虽然他没有详细叙说,但他很容易就能得出,对方拥有赐予人异能力的能力。这根本不可能,先不说异能赐予异能,就像是一只鸡从肚子里掏出另一只鸡一样,让人难以理解;再说西尾粧都已经三十多岁了,早已过了觉醒的时机,又怎么会突然被激发?


    还是说,她只是赐予力量,但这力量,并不是其他人的异能力,只是她能力的附庸?可这又有什么区别呢?外在还不都一样?


    伊莎贝尔留森鸥外在这里头疼,另一边的小岛菜菜子已经完成了伊莎贝尔的吩咐,所有港口黑手党的成员,只要是还在横滨市的,无论是在潜伏,还是在工作休息,都被她叫到一处大会堂中,这里是横滨市最大的会议中心,一些国际性的议会和知名歌手的演唱,都在这个会展中心召开,它最大程度可以容纳一万七千人往上。


    而现在,所有的黑手党都被叫到这里来。


    没人知道为什么,他们自己也很疑惑,与周围的人不断地询问着。


    太宰治也注意到了这里,这样大的人口流动不可能不惊动一些特殊的人,其他人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太宰却心中有了眉目。他斜倚在一处高处的角落里,望着下方,“你想要鼓动所有人的力量吗?可你又准备拿什么来打动他们呢?”


    就连港|黑的首领,也需要用五大干部来管理所有人,你一个连这个组织成员都不是的外来者,凭什么撬动各异的人心?


    一个身影从他后面走出,他压了压自己的帽檐,橙色的发丝从中流泻下来。


    灯光照起,帷幕大开。


    一个金色长卷发,蔚蓝双眼的女人从台后走了出来。没有人认识她,下面的质疑声四起,很多地方都躁动不安起来。


    伊莎贝尔浑然不觉,她面上带着笑意,用一种无比柔和的音调,向着所有人行了个礼,“午安,诸位港口黑手党的朋友们。”


    人群中为之一静,人们都不禁将目光放在她身上,想要听听她接下来说什么。


    太宰治嗤笑一声,他闭上了眼睛。


    “我的名字是伊莎贝尔,来自遥远海外的另一个国家。我来到这里,是接收了你们BOSS鸥外殿的邀请,来参观他最为之骄傲的港口黑手党的组织。”


    她微一示意,灯光便分开了一小束,照到舞台的角落里。在那里,森鸥外一身笔挺的首领服饰,红围巾缠绕在他脖子上,他安静地站在那里,面上带着与往日如出一辙的笑。


    “是BOSS!”有人打招呼。“是森大人!”有人安下心来。“原来她是首领请来的客人!”他们对台上人的排斥稍微减小了些。


    太宰治都快笑出声来,他捂住嘴,库库嘲笑:“你也有今天啊,森鸥外。”他道:“是被做成雕像了吗?为什么不说话呢?”


    灯光一闪即逝,森鸥外的脸很快就被淹没在黑暗中,仿佛他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证明伊莎贝尔的正统性。


    “就在这几天里,我参观完了这座城市的一大部分区域,请原谅我如此快速地游览,因为我深深地为这座城市的文明与建设震惊了,并迫不及待地想要了解它的更多。”


    下面有人忍不住挺挺胸,也有人不禁道:“这话有些夸张了吧,怎么像在唱歌剧一样?”但他们面上的嘴角却是上翘的。


    “请各位不要怀疑我的心!”就像听到了这些话,伊莎贝尔忽然收起笑,手中的伞用力往地上敲了敲,她的话语严厉起来:“横滨是座历史悠久而又伟大的城市,它自很早以前就屹立在这片大地上,经历了无数的风雨,度过了岁月变幻,在165年前开埠,才终于展露在世人面前。”


    “它是这个国家的第三大城市,是贸易和京滨重工业的核心,是神奈川的首府,汇聚了钢铁、造船、炼油等诸多的人才,是这个国家最尖端的技术生产基地,港口更是与全世界进行贸易通商,是整个国家的经济支柱,更还有数座世界闻名的顶尖大学,为无数的学术研究输送着不计其数的人才。”


    “这是座无比瑰丽的城市,”她声音沉着又激励,目光好似犹如实质扫过,她注视进最前面的一人眼中,“你们应当为此感到自豪!”


    现场一片静默,人们被她的语言牵动,开始反思自己的过往,他们好像从来都不曾了解过这座他们居住了几十年的城市,如今竟然被一个外国人提醒,难道是因为他们被它的光辉笼罩,竟一时无法看清它的全貌,不知它的伟大吗?


    被伊莎贝尔注视的人更是羞愧无比,他深深地低下头来,为自己的往日感到忏悔。


    仿佛察觉到了他们的沉思,伊莎贝尔又重新转为柔和:“正是因为我查阅了它的历史,知道它经历了多少苦难,又有多少人为了他们所热爱的这座城市牺牲奉献,我才会越加的为这座城市现今的美丽感到震动。历史记录了一切,而往日有如丰碑,每一丝都镌刻其上,或许会被人遗忘,但总有人会记起它,寻找它,翻阅它,到了那时,它就会展现出深邃的内里,让人为它的厚重目眩神迷。”


    “她在说什么?”太宰治身边的人问他。


    “她在挑动人们的内心,”太宰治冷笑道:“没有人不对自己的出生地拥有复杂的情感,从这个角度入手,她可以很轻易走入他们的心中。”


    身边人沉吟了下,“这也没什么吧,她只是说些好话,难道就能真让一个人去做什么吗?”他问。


    “那得看她后面的了。”太宰治依旧很冷静,他抱着双手,绷带从一边落下,他注视着台上的人,目光前所未有的冷冽。


    “也是因为这座城市的繁华与伟大,才让我忍不住对它升起无比的好奇心,”她继续说:“而也是因此,我才得知了港口黑手党在这其中的分量,它占据了这座城市的黑夜,它结束了一段漫长混乱的过往,并以此成为这座城市的一极,也许你们自己体会不到,但我因为一些内幕,知道了它的重要。”


    “或许你们中,有人听说过‘三刻构想’这个词。”她沉声静气,慢慢说道。


    第39章  这真的公平吗


    人群中极少数人若有所思, 一只三花猫从会议大堂的外侧跳了进来,它猫眼冷峻地看着台上的人。但更多的人是不明所以。


    “提到‘三刻构想’,就不得不提到一个人, ”伊莎贝尔没有丝毫不耐烦,她十分详尽地为所有人解释这个词的含义:“——夏目漱石。”


    “或许你们很多人不清楚他是谁,但只要我说出他与两个人的关系, 你们就一定能够记住他的名字,”伊莎贝尔微微勾唇:“他是你们的BOSS森鸥外的老师……但与此同时, 他也是武装侦探社开创人福泽谕吉的导师。”


    台下一片轰动起来,他们从没想过, 他们与之前还敌对过的武装侦探社,居然有这样一层深层的联系。有人不禁道:“难怪, 我总觉得, 首领总是不对他们赶尽杀绝, 原来还有这样的因果。”


    “是师兄弟啊,不怪他们每一次见面的气氛都那么奇特。”


    也有人觉得奇怪,为什么一个城市中两个势力的领头人, 会有这样的联系?那个叫做夏目簌石的人, 他到底是因为是个与世无争的大才, 才能培养出这样两个极优秀的弟子, 还是说,他就是特意培养出这两个人……他们不敢再想。


    “港口黑手党负责黑夜, 武装侦探社负责黄昏, 既然是‘三刻’,那么就还有一极, ”她语意深长道:“是的,就是你们通常会遗忘的‘异能特务科’与从来未出现过的‘军警’, 由他们来负责白天。”


    “三角形是最稳定的,”伊莎贝尔如是说,她轻笑:“他们互相钳制,互相依靠,以此来阻止横滨的混乱,维护这座城市最基本的稳定……他们也做到了,你们看,人们似乎从上一代的悲惨中走了出来,过上了可以去上班和回家的日子,他给了你们这段时光的平静。”


    一些老人就微微颔首,他们都是从前一代老首领那时走过来的人,自然知道血色之灾时期的残酷,那个时候的人们朝不保夕,每一次出门都要与家里人道别,因为他们担心晚上就回不来了。而家里人也并非绝对安全,因为他们总要出门,而大门也是可以被闯入的。


    “可是,我不一样。”伊莎贝尔放低了语气,谁都能听得出她话语中的疑惑,“我是从外国来的,所以,我在参观完这座美丽的城市后,心中就升起了一个绝大的疑惑。”


    “为什么横滨是这样?”


    “为什么只有横滨是这样?”


    “为什么单单只有横滨,要在经历过这样的创伤,在人们付出了那样大的努力后,还要过着这样连生命都得不到保证的日子?”


    她一字一句地说着,每一句都充斥着她饱满的情感,她是在发自真心地感到疑惑。人们不知所措起来,尽管是黑手党,但在成为黑手党之前,他们都还是这座城市的普通人。


    伊莎贝尔往前踏出一步,她用手抚在胸口处,眼中已经有些湿润了,她哽咽道:“为什么就在距离这里只有三十多公里的东京,生活在那里的人们,就可以不用担心出门会受到枪伤,妇女走出门会遭到欺辱,孩童也可以背着书包,在不需要大人的陪同下,独自一人去到学校?为什么他们那里,就没有……擂钵街。”


    “为什么他们,不需要……‘三刻构想’?”她深深地疑惑,并将这种强烈的感情传达给了在场所有人,“是我们还不够努力吗?”


    “是我们还不够认真工作吗?明明都那么辛劳了,每一次回家的时候,时间都已到半夜了。”


    “是我们自身的能力不足吗?可我们已经尽了全力啊,连上司在骂我的时候,我都不敢回一次嘴。”


    “是我们的国家城市不好吗?可它们明明都已经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大型都市了。”


    “为什么就只有我们有这样的担忧?”她不明白,在台上走来走去,就如同台下人一起被提起的心,最终她得出一个结论,她迟疑着说:“还是说,我们生来就有罪?”


    但更快的,她拔高了音调,愤慨道:“但我们的家人有什么过错,美丽的妻子与稚嫩的孩子,他们是那么纯洁无辜!他们为什么要受到这些?”


    她有些无力:“明明都是一个国家的人,为什么我们不一样?”


    她情真意切地说着,中间没有一丝停顿,情绪激动深沉,已经没有人将她看作一个外来者了,他们目光紧紧盯在她身上,仿佛也是在想,是啊,为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当生命变得廉价,尸体孤独无依地被散布在河岸上、巷子里、街道中,我们不得不问,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伊莎贝尔举目四望,每个人都迫切地望着她,他们都希望得到一个答案。


    后台中的中岛敦侧过头望着这边,他虽然身体被绑着,但也想要一个答案。森鸥外的神情没人能看清,太宰治面上的笑动也不动,好像没有受到一点影响,另一人则是“啧”了下,咕哝了些什么。三花猫脚下的爪子用力,窗棂留下印痕。


    “是‘三刻构想’不行吗?”她提出疑问,可很快,她就自己否决了它:“不,它很好,它有用。我们要的是找出问题,而不是把一切都否定掉。它拯救了无数人,我们不能忽视这一点。”


    三花猫微微昂了昂头。


    “但它又不是那么的有用,因为若有一百人死去,它就是拯救了下来五十人,与从前相比,它当然是好的,但与我们的临城,与其它所有城市相比,它就——狗屁不是!”她毫不犹豫地痛骂出声。


    三花猫眼一抖,它觉得自己心脏的部位有点疼。


    太宰治嗤笑了出来,他现在也不说要去解决这个即将站在侦探社对面的女人了,他好整以暇地听着,像是要听她还能说出些什么来。


    “夏目簌石提出‘三刻构想’,他的本心是好的,他也努力去做了,将生命的一部分时光花费在这座城中,也取得了一定的成果,没有人有资格去痛骂他,我们甚至应该感谢他,”伊莎贝尔分析得很客观:“因为他去做了。他只是做的不够好,而不是什么都没做。”


    “当我意识到横滨的不同时,我就开始给这个国家各个部门的人打电话,”她轻声说,用手将伞拄在身前,“我给国家安全委员会,给总务省与防卫省打电话,他们用词都很客气,但没有一个人说要解决问题,然后我就想办法找来邮箱,去给内务阁和总理府投信,我竭尽一切地想要联络上这个国家的人,最后只收到这样一封信。”


    信件被投影过来,上面的字很大,确保每一人都能看清。上面的文字只是感谢了下她对这个国家的关心,并表明横滨自有情况,他们会为维护好每一位国民的幸福而努力,让她不必担忧。


    很官方层面的措辞。


    “我总结出来的所有问题,他们没有提及一个,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了解了,”她闭上眼睛:“夏目簌石其实是一个很伟大的人,他从这个国家最中心的政治圈中杀出,他看到了这个城市的危难,他还愿意将自己退休后的余生花在这座城市上,他还需要什么政绩吗?不,他不需要,他做的这一切,只是朴素的对这个地方人民的关心,为了他们最基本的生命上的保障,为了真正的和平与安宁。”


    “我早就说过,这个城市有很多伟大的人,他们都很努力地为让这个城市变好付出每一滴血,他们日以继夜地工作,为此花费了青春、健康、家庭,乃至生命。这正是我为之感动的部分,也是横滨这座城市最美的部分。”


    后台的中岛敦听得眼泪旺旺,一个脑袋突然探到他面前,“你哭了?”她问。这个小姑娘穿着红色的和服,正是离开了尾崎红叶的泉镜花。


    中岛敦眨了眨眼,他拼命躲闪:“我、我才没有!”


    过了一小会,他又偷偷地看过去:“你不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吗?还很为我们考虑。还有你,”他小声问:“你是听从她的话来看守我的吗?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不想杀人。”泉镜花很认真地回答他。


    “什么?”中岛敦不明白。


    “因为她能让我不杀人。”泉镜花又解释道:“我是个杀手,已经杀了35个人,我不想这样做,而她能让我可以不这样做。”


    中岛敦瞳孔地震。


    “可是这够了吗?他们付出了一切,将鲜血泼洒在这片他们热爱的土地上,却仍换不来一座人民能够安全欢笑的城市,这真的公平吗?”


    她停了下来,将目光放在最前排的那个人身上。他的脸色涨得通红,在她鼓励的示意下,他终于爆发了出来:“不公平!”


    他的声音撕破了沉默,就像一粒火星撒入沸油,之前的不动只是为了此刻的爆发,他们中不少人举起了手中的拳头,“不公平!”他们恍似前所未有的清醒,知道自己付出了什么,又得到了多少。而这一切,远远不平等。


    伊莎贝尔用伞尖敲了敲地,声音传达出去,众人一致安静下来。他们灼灼地望着她。


    “夏目簌石是伟大的,可他又是无能的,他有那份心,但他又只能做到这种地步。他有才,又不是那么有才,或者说,他只是有才的恰到好处,用这种缝缝补补的方式来维护这座城市。他是一个绝望的缝补匠,试图用自己的方法来挽救,却忘了从手指的缝隙中,有更多的人跌落下悬崖。”伊莎贝尔扬起双手:“可是我们,真的是被他拯救下的那部分吗?”


    老夫才不是!三花猫脸色狰狞,一对爪子非常的想要撕碎些什么,老夫才不是绝.望.的.缝.补.匠!


    “我们真的只能被动等待这位无助老人的拯救吗?”她问。


    “不能!不能!不能!”所有人高喊。一部分没有被激起的,也为自己的未来忧心忡忡起来,他们开始首次思考自己的人生,自己所拥有的,和未能拥有的。他们分明意识到,自己是生活在怎样一个情况下。


    老夫也不是什么无.助.老.人!三花猫气的喵喵叫,恨不能追起自己的尾巴,转起圈圈来。


    太宰治鼓了鼓掌,他已经知道了,这位“伊莎贝尔”小姐,将港口黑手党的一部分人心,已攒紧在手里了。


    第40章  唯有真实能动人心


    这位小姐, 巧妙的用“横滨”的存在,掀起了人们的愤怒。过往他们或许有不解,但他们无论如何都不知道自己的苦难是来自哪里, 他们只能竭力求生,再将自己的痛苦发泄出去。尤其是现在这里的这群人。


    一些暗中正在观察的人也纷纷严肃起来,他们有人利用远程播放装置在观看着这里, 先前还只是奇怪港口黑手党异常举动的原因,现在立刻就拉起了警报。有人一把拂开办公桌上积累的文件, 他喝声道:“她煽动这些人是想干什么?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伊莎贝尔感动地看向众人,她好似已经成为了所有人中的一员, 她注视着他们,大声道:“我看到了, 我看到了你们的悲伤与怒火, 也看到了你们的团结与勇敢, 你们是这座城市里最坚强的一群人,痛苦的往昔没有能打倒你们,它们一而再再而三地降落到你们身上, 你们就一次两次三次地站起来, 你们不仅仅为的是自己, ”她的声音颤抖:“这就是我为之感动的原因!”


    她又一次强调了这句话。


    侦探社的人也在用现代的设备看着这里, 她说的话他们也全都听进了耳中。宫泽贤治有些天真地问:“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与谢野医生没有说话,国木田埋着头好似在记笔记, 谷崎润一郎左望望右望望, 社长将衣服披在身后,他抱着手, 闭上眼,最终道:“有关我和那家伙的关系是真的。”


    “都是真的哦!”江户乱川步唯恐不乱地开口道:“不管是社长和森鸥外那家伙的事, 还是‘三刻构想’的事。”他微微垂目,露出很少显露出的深沉的眼睛。


    “唯有真实能动人心。”他严肃道:“这位女士的嘴里,除了她自己的感情,没有一句假话。”


    社长睁开了眼:“有些问题本身就在那里,我们已经做到了我们能做到的最好的选择,不避开它们也是一种进步。我只能说,是的,她说的就是横滨大部分的现状。但是,”他突然话语一转,嗓音低沉道:“这不是她能利用我们横滨人的理由,不论她想要做什么,我们都不能让她轻易得尝,这片土地,已经容不下更多阴谋了。”


    “是!”谷崎润一郎混乱的脑子为之一清,国木田也终于放下了笔,他们一起回应道。


    “我们需要自己拯救自己,”伊莎贝尔站在台上,就像是一位即将出征的英姿飒爽的将军,华美的长裙是她的盔甲,坚硬的长伞是她的战刀,“我们一定要自己拯救自己,因为除了我们之外,没有人会将目光放在这片与他们无关的土地上。”


    “这是我站在擂钵街的最高处,从上面望着它层层叠叠往下陷落进去的街道时,心中涌出的明悟,”她说:“这座城市遭受了太多的磨难,而那里,就是它最沉痛的伤口。这座城市拥有371.95万人,那边不过是它十八个街区中的一个。”


    “是的,它是这座城市的十八分之一,里面的人口如果只用简单地乘除法,它也是拥有20.66万人。我自然知道不该这么算,可除此之外,我又该怎么算?”她冷声道:“官方在避讳它,市民们在远离它,它就好像被遗忘在那里,没有救援,没有抚慰,没有重建,它就像是一道丑陋的伤疤,被深深地刻印在这座城市的角落。可是,那里面也曾生活的是人啊!”


    她高声呼喊起来,现场一片沉默,就犹如刚才的激愤都只是幻想,但没人会以为这是假的,因为仔细看去,就能看见一双双过于明亮的眼睛。


    “没有人知道我当时的心情,我看着下面的人浑浑噩噩地生活着,在穷困与脏乱中厮杀,只是为了和同类争夺一丁点的食物,纸面上那个轻飘飘的数字突然就像大山一样压在我的身上,我第一次体会到了真实的重量。”她闭上眼,终于落下泪来:“那么多人,就算搬运尸体,也需要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吧?”


    “我看到一处墓碑,上面镌刻着一行小字,‘死亡迟早会来临,但你的还是来得太早了些’。它墓前荒草萋萋,只有父亲曾留下的玩具飞机在尘土中露出破碎的机翼。”


    “我看到女孩来缅怀她逝去的爱人,她曾在这里与他分别,十四年来再未相见,她每一年都会来到这里,因为她曾允诺过他一场婚礼。而在十四年后的某一个夜晚,她决定从这里跳下,因她的父母,也在白天的一次冲突中丧生。”


    “我还看到青年送别一位老妇,老妇走入这片街道,她的丈夫和其他的三个子女都沉眠在这片土地,她如今也已老去,岁月无法支撑她活在这世上,她只想再与其他家人相聚,一起埋葬在自己家中。”人群中一个男人猛地抬头。


    “我还看到了更多更多,我也知道了更多更多,”她轻轻说:“我知道有些东西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就如同苦难的由来不是毫无来由的。”


    “可是,”她突然怒吼,有些人的心中一跳,她愤怒道:“这一大片的爆炸怎么可能是无缘无故爆发的!有些人的无能,为什么要我们买单!”


    现场动乱起来,一些人在大叫,像是在发出积攒在自己心底太久的声音。


    “她可真敢说啊,”太宰治抱着双臂,他鸢色的眼中仿佛闪过什么:“这就是外国人的勇气么?”


    “只是,已经流脓的伤口,一旦撕扯下来,”他伸出手,手间像是触及到了什么:“有些人可是会感到痛的哦。”


    身边戴着帽子的人低下了头,他将帽檐拉下,遮住了自己的眉眼。


    某个机构中,众人也是一致沉默,光头的上司倒是好涵养,他眯着眼睛,慢慢悠悠地说:“这话可说不得啊,要是传出去了,她说不定就走不出这座城市了。”


    他旁边带着眼镜的男人开口道:“她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是啊,”另一人就将脑袋凑过来,“还编出那几个有模有样的故事,听起来倒是挺感人,可谁不知道她是才刚来这座城的,呵呵。”


    光头上司和眼镜男就一起望向他,眼中的情绪很奇怪。男职员面上的笑容住了:“怎么,我难道说错了什么吗?”


    两人又一起转回头,不再看他。


    “从那时起,我就决定做些什么,”伊莎贝尔缓了下气,她说:“我研究这座城市的历史,翻阅被人掩藏在表面下的秘密,挖掘出一切混战的起因,我想尽了办法,但想出的,无不是一些漫长而又不确定的方法。”


    “可是,不行啊,苦难是不能延续的,因为每一次的懈惰,都意味着有人在步入悲剧,”她道:“我想要改变,我想要拯救,我也想要你们发出自己的声音,想要找到这座城市的希望,可擂钵街的存在让我焦虑,它就硬生生地横立在那里,让我的每一次思考都像是个笑话。若是它依然还存在,那就说明,我所有的方法都如同是镜中水月,只是轻飘飘地拂过,不曾给这座城市带来丝毫治愈。”


    “可后来某一天,我忽然想通了,”她十分平静地说:“如果绕不过去,那就不绕过去好了。我决定直面它。它是因什么而来的,我就用什么来消除它。”


    “是的,我要复活擂钵街。”


    “包括它其上曾逝去的20.66万人,和因它而死的诸多后来人。”


    “这是我给这座城市的礼物,也是给这个国家一直视而不见的那些人最大的反击。”


    “如果要拯救它,就要拯救它曾经所有的创伤,一切后来者的安慰,不过是无法感同身受的漂亮言语,不及一次行动来的坚决有力。如果死亡是悲剧,那就不让他们死亡好了。”


    静,极静。太宰治看向这里,他也不动了。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们火热的眼神褪去,现在看着伊莎贝尔,就像看着一个金色头发的妖怪。她好像一下子就打破了自己刚才极力塑造出的沸腾的氛围。


    良久,有人怒吼道:“你在说什么啊?!你是想要侮辱那些死去的人吗?”


    他愤怒地将一样东西扔到台上,一道闪亮的刀光划过,那样东西就被平均分为两半,双手和双脚都化为刀剑的小岛菜菜子落定在高台上,她冷冷地看着下方,眼中的神色让人胆寒。


    伊莎贝尔也没有说话,她只是播放了一段音频。


    “确定要悬赏70亿吗?这可不是个小数目。”这是一个带点阴冷的男声。


    “但和█比起来就什么都不是了不是吗?”这次的是一个雍容的女声,她说:“谁能想到一个小岛国,居然会有█的线索呢?”


    男声笑了:“是啊,和英国的钟塔侍从比较起来,他们确实不算什么。█能改写现实中的一切,为了它,就算与那个国家开战,也是值得的。”


    女人笑了:“别,战争不是那么容易开启的。再说,也要等线索确定下来后。组合也加入进来了,依他们的武力,那座城市抵挡不了。”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男声笑的意味声长:“能改写一切现实的█的伟力。”


    会议大堂立刻爆炸了,这次是真的炸了,所有人都快要疯了。他们一时间理解不了。


    “你真该死啊,费奥多尔!”听见熟悉声音的太宰治忍不住道。还特意将“改写现实”强调了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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