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小说 > 古代言情 > 宁古塔罪妃上位日常(清穿) > 第101章 正文大结局
    第101章 第101章正文大结局


    弘历有一瞬间愣怔,被年氏轻推手肘,才回过神来。


    在简氏身边的每一瞬,他都觉得窒息的厌恶,他忍着恶心,对简氏虚与委蛇。


    从他降生开始,就知道眼前的女人不该是他的额娘。她只是妖孽和不该存在的异类!


    “爷”年氏早就习惯自家王爷与他亲额娘之间疏离的相处方式。


    她愈发好奇这对亲母子之间到底有何无法化解的隔阂。


    “额娘若不嫌弃,儿臣就日日来给您请安。”弘历口是心非笑道。


    简瑶欣喜点头:“你不嫌弃额娘就成。”


    对于弘历,她的态度极复杂,她总觉得弘历就像块捂不热的寒冰,无论她如何努力,他都不会给她好脸色。


    她虽然不喜欢乾隆帝,但自问对弘历的母爱并不比别的皇子少。


    可弘历对她的厌恶简直溢于言表,简瑶一想到弘历,心口就闷闷的疼。


    如今每个孩子都有圆满的归宿,她和四爷的长子晖儿为养母那拉氏尽孝,次子昐儿不日即将扬帆远航,追逐他想要的开疆拓土梦想。


    三子时儿自幼最为崇拜康熙爷,如今在他最崇敬爱戴的康熙爷身边尽孝,日日满脸笑意。


    而昼儿入主东宫,成为大清储君,再不用藏拙。


    年幼的弘曕最是无忧无虑,尚在襁褓中,对任何皇子都无威胁,太子弘昼更是将六皇子这个幼弟千恩万宠。


    唯独对弘历,她心中有愧,却无悔阻拦他当储君。


    这些时日,四爷在朝堂上对弘历一党严厉打压,一如当年康熙爷对八爷的打压与抨击。


    倘若弘历的额娘不是她,他早就被暴怒的四爷赐死。


    该如何是好?毕竟皇位只有一个,又不能让皇子们裂土封王,令大清分崩离析。


    简瑶只能让朝堂上的简氏子弟莫要纠葛入皇子间的争斗。


    可如今在朝堂上的简氏子弟都以东宫太子和太子侧福晋小简氏马首是瞻,对她这个并无实权的皇后敷衍至极。


    去岁二叔和大堂哥相继离世,如今是简瑶的二堂哥当家,以他激进与好大喜功的性子,她很担心简家会成为下一个年家。


    无奈之下,她从昨日开始跟着四爷一道上朝。


    只要有简氏子弟冒头抨击弘历,她定会不遗余力辩驳。


    此时母子二人再度陷入沉默,不知该说些什么。


    “弘历,这些时日,你都在忙些什么?”简瑶主动开口找话题。


    简瑶看弘历无措的站在面前,伸手牵住他的手,与他坐在凉亭内,主动与他闲话家常。


    “回额娘,近来民间不知为何,竟沸沸扬扬传汗阿玛得位不正,弑杀先帝和兄弟,甚至杀害生母,汗阿玛震怒,令儿臣监督编撰与宣扬《大义觉迷录》,驳斥不实言论。”


    “大义觉迷录?”简瑶惊得站起身来。


    《大义觉迷录》在历史上的地位极为尴尬滑稽,简直就是雍正帝自黑式洗白,不但没有成功洗白自己,反而越洗越黑。


    《大义觉迷录》甚至还有雍正帝赌咒发誓的言论,大概的意思翻译过来就是:朕若篡位之举,愿断子绝孙!


    原本只是虚虚实实流传的秘闻,经官方认证的《大义觉迷录》宣传后,甚至连偏远边关山区老农都知道皇帝雍正爷将自己亲兄弟叫阿其那与塞思黑,堪称大清版“知识下乡”。


    雍正甚至要求举国上下都必须贯彻传扬《大义觉迷录》。


    还让各州府组织百姓宣讲,意图辟谣。


    结果那些目不识丁的百姓自然被士绅们带偏,懵懵懂懂听完皇上和他八个兄弟之间的爱恨情仇,回去之后,反而将九龙夺嫡传得更为邪乎。


    甚至有好龙阳之风者,恶意编排出四爷和别的皇子乱七八糟的畸恋。


    后来乾隆登基,估摸着被四爷发疯写的《大义觉迷录》内那些赌咒发誓的小作文吓着了,着急忙慌将他亲爹写的这本书列为禁书。


    可百姓都有逆反心理,越是禁书就越多人传阅,当真是越描越黑。


    《大义觉迷录》更是因其传播之广,而成为诸多民间狗血爆款杜撰小说的素材库。


    诸如离谱的侠女吕四娘因被满门抄斩,假扮成宫女,在圆明园被色性大发的雍正强幸,趁机砍下雍正脑袋此等离谱的野史。


    历史上雍正因摊丁入亩等一系列新政,而得罪掌握实权的官僚士绅这些握着笔杆子的阶层,历史总是由士绅阶级的笔杆子口诛笔伐。


    这些时日,民间对四爷的编排愈发离谱:弑父逼母杀兄弟。


    甚至还编出他在九王夺嫡里如何心机夺位,编排


    他后宫嫔妃的香艳故事。


    连她都被民间编排出几百个版本的香艳秘闻,这几日在京中疯传的《幸简后图》更是将她变相描绘成春宫图女主。


    四爷气得连杀数名参与印制艳图之人。


    只是没想到负责监督编撰和传扬《大义觉迷录》之人,竟然是弘历。


    四爷这个署名作者却被后世唾骂敏感多疑神经质数百年。


    难怪乾隆帝登基之后,几乎将四爷颁布的新政废黜殆尽,甚至恢复贱籍政策,原来他对四爷心存怨念。


    此时简瑶盯着弘历,后背直发凉。


    “弘历,《大义觉迷录》不必再撰写,清者自清,你汗阿玛无需辩驳莫须有的传闻。”


    “额娘,为何儿臣无论做什么,您都瞧不上?”弘历语气悲戚。


    这些时日,他在朝堂上步履维艰,几乎被汗阿玛与太子架空。


    但凡与他走得近的朝臣都受到无差别的抨击。


    如今好不容易得到份差事,额娘却再次出手阻拦,似乎他做什么都得不到额娘的认可。


    见弘历面露不悦,简瑶慌忙解释:“弘历,你汗阿玛气昏头了,他此举无异于越描越黑。”


    “原本就是秘传之事,若白纸黑字传扬,岂不是闹得人尽皆知?”


    “我不知你为何不劝你汗阿玛,但无论如何,他都是最疼爱你的汗阿玛,不是吗?”简瑶语气失望。


    弘历默然不语,他哪里会不知,可那又如何?


    汗阿玛作茧自缚,自污名声,是他自己想遗臭万年,他只是奉旨办事,遗臭万年之人又不是他。


    “额娘,汗阿玛说的话就是圣旨,儿臣岂能抗旨不遵,您该去劝说汗阿玛。”弘历压下暴怒,强迫自己装出和颜悦色。


    “我自会与你汗阿玛说,《大义觉迷录》你不必再插手。”


    简瑶又苦口婆心安抚弘历几句,送走弘历之后,心急如焚去养心殿寻四爷。


    “《大义觉迷录》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爷,这并非你一贯的行事作风,我想知道为何?”


    简瑶坐到四爷怀中,心中忐忑,希望并非她猜测那般。


    天家无父子,这对父子俨然貌合神离,开始算计的互相猜忌对方。


    四爷定是在用《大义觉迷录》来试探弘历的忠心。


    “呵,那只是朕给弘历的试探,试探他是否心有怨恨,怀着不臣之心。”胤禛冷笑道。


    “他让朕很失望,朕很想没有这个儿子。”胤禛苦笑道。


    他早就发现弘历心存不满,他给他机会,一次次容忍他的阳奉阴违,却一次次失望。


    简瑶眼前一黑,难受的抓紧四爷的手,没想到果真如她猜测那般,《大义觉迷录》只是四爷给弘历的试探。


    看四爷的神情,显然弘历的举措让他很失望,方才她甚至从四爷眸中看到一闪而逝的杀意。


    简瑶忍着恐惧,忐忑不安看向四爷:“爷,可否答应我,能不能”


    “不能!”胤禛鲜少义正言辞拒绝过瑶儿任何事,唯独对弘历,若非他是瑶儿所出,弘历早该被赐死。


    “我还没说完,你让我说完,能不能保他一命,弘历是我们的孩子,怪我没教养好他,可否让我赎罪,我想将他带在身边教化。”


    “瑶儿,他已为人父人夫,再不是懵懂无知的黄口小儿,你能护他到几时?”


    “你当真以为朕不知他这些年不仅在朝堂上结党营私,更是将手伸进军营,甚至是朕的养心殿!”胤禛愤然,恶狠狠瞪向苏培盛那狗奴才。


    “朕给过他很多次机会!瑶儿!不必再劝说。”胤禛态度坚决。


    站在四爷身侧伺候的苏培盛瘫坐在地,四爷就差指名道姓,说出养心殿内与宝亲王沆瀣一气之人到底是谁了。


    “万岁爷恕罪,是。是宝亲王他要挟奴才,奴才早年间因争田与人发生争执,失手杀人,宝亲王将那家苦主和铁证控制,奴才不得不臣服啊。”苏培盛嚎啕大哭。


    四爷膝下几个皇子没有一个是善茬,他若不站队,只能死无葬身之地。


    “朝中大臣十有八九都被宝亲王拿捏着把柄,奴才可作证。”苏培盛匍匐在地,呜咽求饶。


    苏培盛面如死灰,难怪这些时日,爷与十三爷和军机大臣密议之时,都避着他,他果然不是多想,他早就察觉到万岁爷对他愈发疏离。


    许多联系朝臣的秘折,爷都已经不准他再插手,而是全都交给柴玉来处理。


    此时压根没人注意到,养心殿内一只乖巧的鹩哥悄然挣脱黄金笼,飞出窗外,往宝亲王府的方向飞去。


    宝亲王府内,弘历正在与年氏在书房内亲昵。


    看到鹩哥,他面色一沉,眸中缱绻温情荡然无存,只剩下无尽的恐惧与怨恨


    简瑶被四爷态度强硬的赶出养心殿,这是从前不曾有过之事。


    她心事重重回到永寿宫内,羡蓉凑到跟前:“娘娘,宝亲王来给您请安。”


    简瑶藏起忧思,来到前殿内。


    “额娘,儿臣来给您请安。”


    “弘历,你对洋务可感兴趣?还有,最近额娘正在筹建三千所免费学堂,教授贫苦子弟汉字与算筹。”


    “这学堂分男子学堂与女子学堂,额娘正发愁找不到信得过之人,帮着筹措男子学堂。”


    “额娘,朝廷对学堂管控严苛并非全无道理,倘若天下万民都能识文断字,于江山社稷并非好事。”


    “寻常百姓识文断字之后,免不得如那些酸腐秀才般闹事,愚民方可长治久安。”


    “你的意思是让百姓都目不识丁,如此方能教化万民?”简瑶愕然,对于弘历独断专行的念头失望至极。


    弘历痛心疾首,汗阿玛和五弟对额娘太过于骄纵,甚至让目光短浅的后宫妇人把江山玩弄于股掌间,大好河山迟早会毁在额娘手中。


    若天下万民有了思想与主见,就能从文字典籍中觉醒,古往今来,读书人都难以镇压,所以才发明出八股取士,束缚住文人蠢蠢欲动的革新念头。


    额娘此举无异于自掘坟墓。


    “是,额娘,您已是皇后,汗阿玛甚至为了您不顾体统罢黜后宫,只独宠您一人,您还有何不满足?”


    弘历担心文墨不多的额娘听不懂政务那些晦涩之言,转念用他认为额娘听得懂的浅薄之言说服额娘。


    “额娘,通俗解释的话,就是若每个人都识文断字,谁来种地?谁来打杂?谁当跑堂?谁当妓子歌姬?他们定会不切实际妄想通过读书改变命运,江山社稷运转秩序将会彻底坍塌。”


    “这江山社稷的基石,终归是芸芸蝼蚁众生,他们必须世世代代当蝼蚁,方能金瓯永固。”弘历苦口婆心劝说。


    简瑶默然,弘历这番言论,是历代帝王都在秉持的治国根本。


    四爷和太子弘昼虽未反对她兴办免费学堂,但却对她的学堂教授的内容严格要求。


    无论男女学子,只能学习五千个常用汉字,以及掌握五十种常用文书契书拟定。


    算筹更是只能学习普通的理账。


    这还是她据理力争得来的结果。


    四爷允许她议政,她也曾兴致勃勃的攥写计划,妄图用后世所学的知识颠覆这腐朽的封建王朝。


    可到头来那些计划统统压在书桌上积灰,毫无用武之地。


    “额娘,治理江山并非儿戏。”弘历心急如焚,无论汗阿玛和五弟,都并非明君,他们根本不知道如何治国。


    此时他端起茶盏,犹豫片刻,将那茶盏捧到额娘面前。


    简瑶接过茶盏,心不在焉的抿一口。


    “弘历,我知道你说的都对,可百姓并非蝼蚁,他们也是活生生的人,他们是大清的基石,他们有权享受这繁华盛世,而非被扼住喉咙,沦为无法为自己辩驳的愚民。”


    “为何百姓一定就要当妓子山匪,为何他们不能有做良家子的机会?为何一定要


    有贱籍将人分为三六九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额娘说的对,儿臣定会尽心尽力协助额娘筹措学堂一事。”弘历失望至极,与她聊政务简直对牛弹琴,话不投机。


    此时弘历盯着额娘又抿下一口茶汤,忽而没忍住扬唇浅笑。


    简瑶被弘历阴测测的笑声吓得捏紧茶盏,却倏然莫名觉得心口一阵绞痛。


    她竟被弘历吓着了,这孩子有时候总会表现出极为怪异的举动。


    想必是在朝堂上被父兄打击重创,精神不济。


    简瑶吃痛的捂着心口,揉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弘历离开之后,简瑶尚未换过神来,却听羡蓉说东宫的表姑娘来了。


    羡蓉口中的表姑娘,就是她二堂哥的幺女,被四爷赐给弘昼为侧福晋,意在亲上加亲。


    可这孩子似乎被二堂哥宠坏了,仗着外戚家世与皇后侄女的身份,在东宫内素来嚣张跋扈。


    简瑶一看到那孩子就头疼,


    “你就说我头疼,方才服药歇下。”简瑶头疼扶额。


    “你顺便打听打听,她来找我何事。”


    那丫头素来无事不登三宝殿,定是又在东宫与谁发生口角,来寻她撒娇的。


    弘昼的嫡福晋秀外慧中,与弘昼夫妇二人伉俪情深,难为弘昼为了他的母族鼎盛,牺牲后宅安宁。


    简瑶对昼儿愈发愧疚,忙不迭让穗青去库房多选几件贵重头面,赐给太子妃。


    弘历第二日开始,就与她一道筹措起免费学堂一事,朝堂上几乎全都是阻力,就连素来温和的十三爷都在暗中使绊子。


    光是在京城内筹办五十家学堂,就已是步履维艰,无法想象全国各地正在同时筹建的学堂,又该如何寸步难行。


    幸亏有弘历那孩子尽心尽力为她斡旋,为她据理力争,整理各种疑难文书。


    雍正六年三月初一,今日是京师五十家学堂揭牌正式开始招收学子的吉日。


    养心殿内,胤禛与弘昼父子二人坐在堆积如山奏折的御书房内,不约而同唉声叹气。


    “汗阿玛,额娘竟将学堂办得有声有色,这该如何是好?”弘昼无奈叹气。


    当时额娘兴冲冲取出一本接一本骇人听闻甚至能掀翻政权的荒谬言论,他和汗阿玛俱是看得后背发凉。


    父子二人担心额娘不高兴,气坏身子,于是私下串谋,决定避重就轻,让额娘去折腾学堂,并暗中让十三叔从中作梗。


    眼看额娘筹措学堂大半年都毫无起色,所有人都松一口气。


    可恶的四哥却在此时助纣为孽,如今彻底无法收场。


    “不急,你额娘正在兴头上,让她高兴高兴再说。”胤禛在低头翻阅瑶儿写下的那些惊世骇俗之言。


    若她并非他的枕边人,瑶儿写下的每一个字都等同于谋逆。


    “成,额娘怕是压根招不到学子,如今四九城内权贵对额娘办的学堂避之唯恐不及,依附权贵的百姓压根不愿得罪他们的衣食父母。”


    “恩,你去帮帮你额娘。”胤禛继续翻阅瑶儿写的反书。


    其实他若出身草莽,再逢乱世,凭借瑶儿这些收买芸芸人心的反书,定能雄踞一方,列土封王。


    “哦”弘昼唤来奴才,让奴才帮着筹集五十个孩子,免得额娘的学堂一个学子都找不到,寝食难安伤了身子。


    “万岁爷”苏培盛焦急踏入养心殿内,看到太子的目光朝他看来,苏培盛下意识一哆嗦。


    万岁爷膝下的六位皇子,他最怕太子,太子的容貌与脾气秉性最酷似万岁爷。


    苏培盛在心里发愁,今后太子登基之后,他定尸骨无存,倒不如殉了主,博个忠奴的身后名。


    他垂着脑袋,定了定神:“万岁爷,皇后娘娘的学堂大有起色,半日就招满了学子。”


    “不可能!”


    “不可能!”


    胤禛父子二人满眼震惊,异口同声。


    “是真的,奴才也纳闷呢”苏培盛战战兢兢虾着腰。


    “汗阿玛,儿臣嗅到了阴谋诡计,定是有人在推波助澜。”太子弘昼面色凝重。


    “还能有谁。”胤禛苦笑摇头。


    “四哥这般反骨,儿臣怕是”弘昼欲言又止。


    这些年来,他念及兄弟骨肉亲情,对四哥在朝堂上那些蝇营狗苟百般容忍。


    可千不该万不该,四哥不该把朝堂上的阴谋算计到额娘身上。


    “汗阿玛,儿臣无法容忍他利用额娘夺嫡,儿臣从今日开始,与他不死不休,他再不是儿臣的四哥。”


    弘昼咬牙切齿。


    “朕亲自来解决他,昼儿,朕已背负诸多恶名,不在乎多一条杀子的罪名。”


    “一切罪孽让阿玛为你背负。”胤禛头疼扶额。


    “汗阿玛,儿臣不在乎身前身后名声,若谁敢伤害额娘半分,儿臣即便不当太子,也要与他同归于尽!”


    “冷静些。”胤禛感动于五子对瑶儿赤忱孝心,但为君却对五子喜怒形于色而不满。


    “旁的都能冷静,唯独关乎额娘之事,是儿臣唯一逆鳞!汗阿玛,儿臣先行告退!”


    弘昼再无法容忍道貌岸然的四哥,决定今日无论如何都要不计代价将他诛杀。


    “弘昼!你若敢踏出养心殿半步,朕即刻下旨废黜太子!”胤禛被五子的鲁莽气得面色铁青。


    弘昼顿住脚步,不曾转身看汗阿玛,良久之后,倏然轻叹道:“汗阿玛,儿臣无能,您就废了儿臣吧,儿臣只要额娘。”


    弘昼哽咽着拔步,没有丝毫犹豫,焦急踏出养心殿


    南锣鼓巷第七学堂内,简瑶看着从四处蜂拥而至的大人孩子,忍不住蹙眉。


    她早就知晓京城权贵对学堂的抵制,甚至已然做好几个月都招不到学生的最坏准备。


    没想到第一日就已招满。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一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儿。


    此时弘历捧来一盏茶,亲自递到额娘唇边:“额娘,您先喝盏参茶提神。今日还有诸多琐事需处理。”


    “好。”简瑶接过参茶浅饮。


    “弘历!你给孤滚出来!”此时昼儿暴怒的声音传来。


    简瑶吓得挡在弘历身前,这兄弟二人不知为何,从小到大都不对付。


    但见弘昼满脸怒容,仗剑而来。


    “昼儿,出何事了?”


    “没事,额娘,汗阿玛在养心殿找您有急事,您先去看看汗阿玛,儿臣与四哥有话单独说。”


    “汗阿玛挺着急,额娘您快些去看看他,别让汗阿玛等急了。”


    简瑶看昼儿气势汹汹的模样,哪儿敢留他们二人独处,当即伸手夺过弘昼手中利剑。


    “昼儿!到底出何事!那是你亲四哥,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心平气和说?非要你死我活吗?”


    “弘历,你敢说你不曾利用额娘办免费学堂一事,兴风作浪,离间朝廷与勋贵重臣?”


    “你敢发誓吗?”


    “呵,有何不敢?我爱新觉罗弘历对天起誓,若我协助额娘筹措学堂一事存在私心,定祖宗不佑,父


    死母亡。”


    弘历指天发下毒誓。


    “混蛋!你连汗阿玛和额娘都敢诅咒!”弘昼暴怒冲上前,与混蛋四哥扭打。


    兄弟二人很快就缠斗在一起,简瑶又气又急,冲上去伸手拼命想要拽开这对厮打得头破血流的亲兄弟。


    倏地,她心口处针扎似的剧痛愈演愈烈,此刻更是仿佛心口悬着的丝线忽然被扯断似的揪痛。


    “别打了!”她捂着心口声嘶力竭大喊一声,忍不住噗得呕出一口腥甜来。


    整个世界都在嗡鸣,她看到昼儿满眼惊恐冲向她,她想伸手抓住他,却眼前一黑


    “额娘!!”弘昼抱起昏迷不醒还在吐血的额娘,浑身都在恐惧的颤抖。


    “额娘!”弘历慌乱打翻桌案上的参茶,跟在五弟身后离开。


    永寿宫乱作一团,太医们进进出出换过数批,几乎整个太医院都倾巢出动,却连皇后为何吐血的病因都找不到。


    “废物!”胤禛气得踹开不知第几个无用的太医。


    弘昼和弘历兄弟二人跪在额娘床前,俱是面如死灰,泪流满面。


    早知道额娘会因他们兄弟二人斗殴而被气得病倒,他就不该为了朝堂上那些阴谋算计惹怒额娘,弘昼悔不当初。


    “汗阿玛,儿臣该死。”弘历匍匐在汗阿玛脚下。


    胤禛坐在瑶儿床前,攥紧她的手,不曾言语。


    皇后的病情让太医院甚至整座京城的医者都束手无策。


    傍晚时分,为皇后寻医问药的皇榜被八百里加急送到大清各州县,甚至连荒僻边陲都在张榜寻良医。


    雍正六年五月初五,紫禁城内愁云惨雾,并未如从前那般举行端午家宴。


    胤禛抱着瑶儿,正在伺候她洗漱沐浴。


    两个月又四日,她整整昏迷不醒六十四日。


    他成日里浑浑噩噩不知是如何熬过来的,甚至恐惧的不敢合眼。


    他怕一睁眼,就


    答应瑶儿不能再碰丹药,答应过此生再不能欺瞒她半分,胤禛乖乖信守承诺,让太医熬助眠药汤药服用。


    一碗接一碗的汤药灌入口中,他却愈发清醒,无奈之下,只能让太医扎针助眠。


    可昏睡之后,再苏醒那一霎,灭顶的恐惧和悲恸无孔不入,他毛骨悚然抓住瑶儿的手,感觉到她尚且温热的掌心,才敢大口大口剧烈喘息。


    浴池内传来万岁爷崩溃的呜咽声。


    羡蓉和柴玉愁眉苦脸对视一眼,俱是含泪低头。


    若皇后和当真有不测,那就不止要操办一人的国丧了。


    此时苏培盛满眼喜色拔腿跑来:“万岁爷,准噶尔汗王秘密前来京师,说带了巫医前来为娘娘诊治。”


    “快请!打开大清门,朕要迎汗王!”胤禛激动的惊呼道。


    奴才们面面相觑,大清门象征大清朝的国门,万岁爷为了娘娘竟如此纡尊降贵,不顾流言。


    “走,随我去开大清门!”羡蓉才不管什么国门家门,她只想姑娘早些康复。


    只要有人能救活姑娘,她生生世世都给他当牛做马。


    跪在永寿宫正殿内数月,弘历惊闻准噶尔汗王亲自前来,忽而紧张的攥紧手掌。


    那秘药出自天山,若真被准噶尔巫医看出端倪


    不!若当真天要亡他,他今日就与额娘同归于尽,让汗阿玛和五弟一道陪葬,谁都别想善终。


    皇位本就属于他,上一世就是他的,是他们抢走他的皇位。


    他重生归来,就发现钮祜禄氏不对劲。


    汗阿玛竟钟情一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简氏女子。


    他更是奇怪的提前十数年诞生,一切都变得陌生。


    这一世,他的亲额娘李金桂只是热河行宫内正在服役的普通宫女,不曾与汗阿玛发生露水情缘,她还在热河苦熬着等二十五岁出宫。


    本该死去的大哥二哥却好端端活着,而他那不学无术的五弟,却夺走本该属于他的皇位。


    前世他觊觎多年的年氏,这一世如她所愿,与他结为夫妇。


    皇玛法竟提前十五年退位。


    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无法接受,上一世那个女人仗着对他的养育提携之恩与钮祜禄一族在朝堂上的强势,荣膺太后,安享晚年。


    而他的亲额娘李金桂,却在他登基前一年,莫名其妙淹死在荷花池内,甚至不曾获封太妃。


    而这一世,凌柱之女并未成为汗阿玛的姬妾,而是与她青梅竹马的表兄结为夫妇,儿孙满堂。


    为何明明本该属于他的东西,全都物是人非!


    一切都因为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女人而变得面目全非。


    简氏早该死了!他没有一日不恨她!


    此时跪在他身边的年氏握紧他的手。


    弘历暴戾的情绪柔和几许。


    她是汗阿玛上辈子宠爱有加的宠妃。


    还记得年氏初入王府,他尚且年幼,那样明媚张扬的女子,牵动整个后宅的视线。


    他的年少旖梦统统都是她。


    可她却不快乐,她的孩子接二连三死去,阿玛为巩固地位,对她全都是虚情假意。


    汗阿玛甚至在她病重之时,还在为了收回年家在军中隐藏的势力,对她威逼利诱,她一死,汗阿玛就迫不及待逼死年氏的兄长,赐死年家诸多子弟。


    这个女人这般美好,哪儿比不上简氏?


    弘历愤慨不已,压下狂怒,握紧年氏温暖的手掌。


    关于他与和珅那些旖旎的传闻的确是真的,是的!和珅能成为他身边的宠臣,的确只是因和珅后脖子有一块与年氏一模一样的胎记。


    即便如此,也能让他方寸大乱。


    此时二人相偕来到偏殿内。


    年氏凄凄然曲膝跪下:“爷,皇后昏迷不醒,是不是与您有关?”


    弘历面色如常,心下一惊:“胡说什么,那是爷的亲额娘,即便她与爷母子关系不好,爷亦不会丧心病狂伤害额娘。”


    “是你,我知道是你,皇后出事那日,您早就不对劲,这几日更是反常,我是爷的枕边人,您瞒不过我的。”


    “爷,我知道您在朝堂上受了天大的委屈。是我没用,我娘家如今倒台,再无法帮助爷筹谋皇位。”


    “爷,妾身并非是来追问您的,妾身只想告诉爷,若东窗事发,妾身会一力承担此事。”


    “皇后早年间曾派人杀我,简氏子弟更是处心积虑想夺走年家在军中的势力,妾身有合理的杀人理由。”


    “您记住,是我,是年氏所为,您毫不知情。”


    “芙儿,你休要胡说。”弘历将心爱的女人拥紧。


    “你不明白,你永远都不会明白,我到底失去了什么,我此生唯一欢喜之事,就是得到你。”他轻抚她的云鬓。


    “爷,我说句公道话,皇后其实待你不薄,她每年赐给你的东西都是最多的,甚至是她亲手做的,只是爷不稀罕。我瞧过那些针脚,内务府的绣娘都没她做得好。”


    “你病了,她每回都亲自来照顾你,是你拒人于千里之外,每回都不肯见她。”


    “这些时日,爷在朝堂上憋屈,皇后宁愿被人嘲讽牝鸡司晨,也要赖在朝堂上为你撑腰。”


    “爷与皇后娘娘之间,到底有何不能化解的怨恨?”年氏愈发好奇这对疏离的母子之间到底隔着什么深仇大恨,才会让爷如此怨恨他的亲额娘。


    “爷,其实您心里很清楚,若无皇后,我们一家早就沦为阶下囚,甚至是刀下亡魂。”


    “万岁爷容忍您,是因为您是皇后的亲生子,就像您容忍我们的孩子顽劣,是因为孩子是我所出。”


    “若皇后当真偏心,您哪儿还有机会觊觎储君之位,万岁爷甚至不会给您出生的机会,我听闻三爷其实也是皇后所出,万岁爷对皇后誓无异生子。”


    “那又如何!”弘历怒声喝道。


    “本来就是我


    的,本来”


    “没有什么是本来就有的,凡事都有因果循环。”年氏握紧王爷冰冷颤抖的手。


    “别再说了”弘历合眼。


    夫妻二人忐忑来到额娘寝殿,眼看巫医取出一颗莹白药丸,送入额娘口中,弘历面如死灰。


    此时那巫医倏然将目光落在弘历身上,她肩上的乌鸦飞到弘历肩头。


    “大汗,他身上有肉莲花的气息,他有解药才对。”巫医费解,不知为何清国明明有解药,大汗还千里迢迢来送解药。


    策凌满脸怒容,看着眼前这个眉眼与简瑶三分相似的少年,握紧的弯刀攥紧又忍不住松开。


    “皇后如何了?”策凌咬牙切齿,将目光重新投向面色苍白的简瑶。


    “回大汗,大清皇后已无大碍,可每年都需服用新鲜的天上肉莲,她随时都将苏醒。”


    “大清皇帝,你欠她太多,你和你的儿子都是废物!”策凌讥讽道。


    “弘历!”弘昼赤红着眼,一拳将四哥弘历掀翻在地。


    “弘历你这个混账!”


    弘晖二弟三弟怒不可遏,围上去与五弟一道痛殴四弟!


    “我没有错!”弘历反手一拳打在五弟脸上。


    胤禛沉默不语,拔出天子剑,一步步朝着逆子走去。


    倏地,他愕然看见瑶儿跌跌撞撞冲向弘历。


    “别打他”简瑶哑着嗓子推开孩子们,将弘历护在身后。


    “别过来,你不是我额娘!滚开!”弘历崩溃的咆哮道。


    “别打了呜呜,是我,是我做的,是我!皇后早年间曾派人杀我,简氏子弟更是夺走年家在军中的势力,我气不过,怀恨在心数年!”


    年氏哭哭啼啼跪在万岁爷身前,俯首认罪,挡住万岁爷愤怒的脚步。


    “你们别”简瑶虚弱的说不出话来,她跌坐在地,落入四爷的怀中。


    “不准伤”她拼尽全力抓住四爷的手,难受的昏厥。


    “快快,快将大清皇后抱到床榻歇息,她才苏醒,断不能大喜大悲,否则血气逆行会暴毙。”巫医焦急催促道。


    待额娘被汗阿玛抱走之后,其余四个皇子再次挽起袖子,摩拳擦掌,今日一定将弘历这弑母的混蛋打死。


    他们兄弟五人虽算不算和睦,但即便如何交恶,都不会对汗阿玛与额娘起杀心,这是兄弟间的默契和底线。


    “二弟三弟五弟,额娘方才说别伤四弟”弘晖忧心忡忡。


    “怕什么?先把他打死埋了,等额娘苏醒就说他畏罪潜逃,亡命天涯找不着人。”弘时轻淬道。


    这几个月,他与大哥二哥五弟担惊受怕夜不能寐,而他的好四弟却身怀解药,歹毒的眼睁睁看额娘死。


    这般禽兽不如之人,再不是他的手足兄弟。


    “额娘就不该含辛茹苦生下你,你这个混蛋!”弘昼一拳将四哥掀翻在地。


    “都住手,将逆子革除黄带子,贬为庶民,先行圈禁宗人府。”


    胤禛心乱如麻,不想再处理任何琐事,他必须随时守在瑶儿身边。


    他岂会不想杀逆子?可他更怕瑶儿承受不住丧子之痛,他不能再承受任何失去瑶儿的危险,他不能!


    至于弘历,他无论为君为父,都已对他仁至义尽,这逆子此后死生再与他无关。


    “汗阿玛,此事是儿臣一人所为,年氏和宝亲王府众人皆不知情,求您宽恕他们,儿臣一人做事一人当。”


    弘历呜咽着匍匐在汗阿玛脚下,苦苦哀求。


    “不不!是我是我,是我对皇后怀恨在心,是我”年氏急的直掉泪,焦急揽下罪责,不住磕头求饶。


    “芙儿,对不起,答应要与你白头偕老,我食言了,下辈子求你再嫁我。”


    弘历哽咽松开心爱女子的手,缓缓站起身来。


    事已至此,恩恩怨怨是是非非,都已是过眼烟云。


    这辈子唯一对不起之人,似乎只有简氏,他这一世的生身额娘。


    他从睁眼来到这世间那一瞬,就对她怀着恶意。


    功败垂成濒死之际,他眼前浮现最多的是这个让他抗拒憎恨多年的额娘。


    过往被他鄙夷憎恶的记忆潮水般侵袭而来。


    他幼年无数次被她抱在怀里轻哄着喂他喝药,他总要故意吐她一脸。


    骗她在暴雨夜去佛楼,再悄悄拿走她的伞,害她着急寻他,在暴雨中淋湿身子,害她染上风寒,卧病不起。


    他无数次在她和汗阿玛之间挑拨离间,可恨的是她与汗阿玛之间却愈发的情比金坚。


    她早就看穿他的卑劣,却仍是一次次主动上前,自取其辱。


    他此生最恨也最问心有愧之人,是她啊。


    弘历朝着那人床榻方向曲膝,匍匐在地,却久久不曾言语


    “弘历!”简瑶惊呼着坐起身来,下意识抓住枕边人的手。


    “瑶儿,冷静些,弘历并无碍。”


    胤禛将虚弱的瑶儿拥入怀中,浑身都在抑制不住的轻颤。


    “爷,你把他安顿在何处?我想见见他。”简瑶焦急抓住四爷的手追问。


    这段时间,简瑶虽然昏迷,但却能清晰听到周遭的动静。


    有一晚年氏与弘历在侍疾,她似乎听到弘历说十全皇帝,她听得不真切,只是有一瞬恍然大悟。


    也许她找到了与弘历母子二人离心离德的真相。


    “明日再说,先歇息。”


    四爷话音刚落,医女们就入内细致为她诊脉。


    四爷全程都不愿松开她的手,她甚至能清晰感觉到他的指尖仍在恐惧轻颤。


    待奴才们离开之后,简瑶依偎在四爷怀里。


    “爷,人总有生老病死,你需看开些。”剩下的话她不曾宣之于口。


    她想告诉四爷,若她先他一步离开,她想让四爷好好活,但她知道四爷不愿让她孤身前往阴曹地府,他曾答应过永远都不会抛下她一人。


    “好。”胤禛哑着嗓子回应道。


    夫妻二人不再言语,只安静的彼此相依。


    第二日一早,简瑶等不及四爷下朝,就心急如焚赶往宗人府。


    弘历对她下毒一事,定会激怒别的孩子,旁人不好说,但最孝顺她的弘昼定会让弘历血债血还。


    四爷将弘历圈禁在宗人府内,而非软禁在亲王府,压根就是在给弘昼递刀子。


    所有人都想让弘历死。


    此时简瑶才踏入宗人府大牢内,就见弘昼身边的太监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窥视她。


    “羡蓉!抓住他!”


    羡蓉诶一声,将东宫管事太监周泉拿下。


    “哎吆,皇后娘娘饶命啊,奴才只是路过宗人府。”周泉被皇后身边武艺高强的羡蓉按在地上,吓得魂飞魄散。


    “太子在里面,对吗?”简瑶焦急追问。


    “这那太子爷身子不适,这会正在毓庆宫内难受呢,娘娘您快去看看吧呜呜呜”


    简瑶知道再无法从这奴才口中套出话来,心急如焚拔步往大牢内走去。


    越往里走,她就越心惊,


    她竟看见其余三个孩子身边最心腹的奴才。


    走到弘历所在的牢房门口,简瑶脚下一踉跄,险些没站稳。


    她看到了四爷身边的苏培盛。


    这个时辰,苏培盛应该在乾清宫伺候四爷上朝,显然四爷在欺骗她。


    他们父子此刻齐聚在牢房内做甚!


    简瑶一个眼神,将正要张嘴提醒万岁爷的苏培盛捂嘴。


    简瑶急步来到敞开的牢房门前,登时目眦欲裂。


    但见弘历正被束缚在长椅之上,大力太监正在他脸上贴加官。


    所谓加官,就是金纸糊面酷刑,一张张打湿的金纸覆盖在人脸上,直到彻底将犯人活活憋死。


    而此刻弘历的阿玛和四个兄弟正坐在一旁面无表情观刑。


    弘历已然不再挣扎,他脸上敷着厚厚的金纸。


    “弘历!!”简瑶厉声喊道,呜咽着冲到他面前,一把揭下弘历脸上的金纸。


    “你们想做甚!我还没死呢!你们想逼死我吗!今日谁敢伤害弘历,就先从我的尸首踏过去!”简瑶悲愤交加怒喝道。


    “瑶儿”胤禛忐忑不安看向满眼忿恨的瑶儿。


    “额娘!”皇长子弘晖不敢看额娘愤怒失望的眼神。


    “额娘。”皇次子弘昐低头不敢看额娘。


    “额娘”皇三子弘时垂眸,压下满脸慌乱。


    “额娘!!”太子弘昼下意识冲到额娘身边,他担心额娘受不住刺激,若额娘被气晕,他还能在身边扶着额娘,免得她摔疼。


    “滚!!都滚出去!滚!”简瑶将手中金纸扯碎,一股脑朝着那父子五人丢去。


    “羡蓉,把他们赶出去!”简瑶歇斯底里咆哮道。


    “瑶儿”胤禛眼神慌乱,不知所措,他从未见过瑶儿如此大发雷霆。


    “都出去,我与弘历有话要说。”


    简瑶看四爷委屈的眼眶发红,心疼的安抚他不安的情绪。


    “嗯。”胤禛见瑶儿的目光不再忿恨,这才安心带着四个儿子离开牢房。


    此时牢房内只剩下弘历与她。


    简瑶松开束缚他手脚的麻绳,仔细用帕子小心翼翼擦拭他湿漉漉的苍白脸颊。


    “弘历,或许我该叫你乾隆爷。”简瑶吃力的搀扶他坐起身来。


    弘历冷笑:“你果然有古怪。你到底是何方妖孽!”


    简瑶苦笑,果然如她所料。


    “不管你是什么妖孽,不准染指大清江山!”弘历愤怒呵斥道。


    “大清江山?你还知道大清江山啊,乾隆爷,康熙爷和雍正爷留给您的太平盛世,您当真守好了?”


    “您的嗣皇帝嘉庆资质平庸,在避暑山庄被雷劈死了,您的曾孙道光爷被洋人的鸦片叩开闭关锁国的大门,而道光的继任者咸丰更是酒色之徒,只知在圆明园内与小脚汉女荒淫无度。”


    “您的圆明园都被英法联军给烧了,大清更是签下无数丧权辱国条约,往后三代皇帝更是不值一提,甚至绝后了。”


    “您明知道大清早已落后西洋人,却选择将闭关锁国政策发扬光大,掩耳盗铃,自诩天朝上国。”


    “你怎么好意思自封十全老人,简直贻笑大方。”简瑶讥讽道。


    “不可能,所有人都夸赞朕是英明圣君,比肩尧舜,大清之鼎盛,歌尽盛世繁华,为何朕会贻笑大方?是他们,是后世子孙不忠不孝,与朕无关!”


    弘历崩溃惊呼:“骗子,你定是在信口雌黄!”


    简瑶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你不喜欢嗣皇帝嘉庆,对吗?若非心爱的皇次子和皇五子早薨,哪儿还轮得到嘉庆为嗣皇帝。”


    “还有一件事,你当真在祭天祭文中言明,若秘密策立的储君人选皇十五子不贤,则请长生天将他早些带走?若当真如此,也难怪他将你的庙号定为高宗。”


    若她是嘉庆帝,知道自己的汗阿玛立下如此毒誓,如此苛待他,定会对亲父离心。


    “什么高宗?高宗是谁?”弘历满眼恐惧与震惊。


    “啊?你好大喜功的个性,认为你自己功业足以彪炳千古,比肩唐宗宋祖,秦皇汉武,特意叮嘱嘉庆帝将你的庙号定位高宗,不对吗?”


    简瑶瞪圆眼睛,她似乎发现了不得了的历史真相。


    “逆子!!”弘历气得面目扭曲。


    逆子将他的庙号定为高宗,简直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高宗这个庙号,自从被宠幸奸佞的宋高宗赵构用过之后,元明清历代皇帝都对高宗这个歌功颂德的庙号避之唯恐不及。


    他临终前,明明千叮咛万嘱咐那逆子,务必将他的庙号定为高祖。


    有世祖顺治与圣祖爷康熙珠玉在前,他给自己定高祖庙号,简直实至名归。


    那逆子在他面前素来乖顺,他从不怀疑他的孝心,没想到!当真始料未及,那逆子其心可诛!


    弘历恨不能将尚未出世的魏氏扼杀,如此那逆子就不会来到这世间。


    “你也不瞧瞧你都对嘉庆做了什么,他生母令妃死后百年尸身不腐,被盗墓者孙殿英挖出来之时还栩栩如生,而你的尸首早就糟朽,若说她不是被毒死的,我第一个不信。”


    简瑶讥讽道。


    “你说什么!朕朕被人挖坟掘尸,大胆!孙殿英是谁!大胆!”


    “嗯,你不但被挖坟掘尸,你的尸骨被泡在污水里几十年,才被末代皇帝溥仪敛骨,他们把你和你皇后们的尸骨丢进了一口棺材,不分彼此。”


    “你对待魏氏母子如此苛刻,甚至杀母留子,也难怪嘉庆怨毒了你。”


    弘历错愕的张大嘴巴,魏氏奸滑,他当年的确效仿汉武帝赐死钩弋夫人,再行册立太子。


    弘历痛定思痛,想起他不仅下旨用砒霜赐死魏氏,甚至一再缩减阻挠礼部追封魏氏的仪程,甚至他始终觉得魏氏身份卑贱,若非为抬高逆子生母的身份,他断然不会追封魏氏。


    为出恶气,他甚至直接下旨删除祭告太庙这个极其关键的步骤。


    不祭太庙,则名不正言不顺,祖宗不佑。


    他甚至刻意免去那逆子嫡福晋喜塔腊氏封后的颁诏流程,让喜塔腊氏沦为大清唯一不曾公开宣诏的皇后。


    为的就是让那逆子知道,即便他退居为太上皇,也是大清实际的主人,他这个嗣皇帝仍需匍匐在他脚下,俯首称臣。


    没想到喜塔腊氏还真是心胸狭窄,没过多久就作茧自缚,把自己给气死,还真是全无母仪天下的风范。


    他早知道逆子与嫡福晋喜塔腊氏感情甚笃,可那又如何?


    逆子是皇帝,又如何能有如此鄙薄无能的皇后拖后腿。


    即便喜塔腊氏不死,他也会想办法将她拽下皇后之位,免得影响江山社稷。


    好啊,原来那逆子在皇后喜塔腊氏崩逝第二日,就不动声色来到他身边侍疾,压下滔天恨意,就是为忍着在他驾崩后,用高宗这个恶名来羞辱他!


    “逆子!逆子!”弘历咆哮道。


    “好了乾隆爷,我欠你的,今日已然还清,你我想看两相厌,倒不如今日彻底断绝母子亲情。”


    “哼,你这妖孽,妄图当朕的额娘,简直痴人说梦。”


    弘历听到断绝母子亲情这句话,心中酸楚的要命,嘴上却依旧不饶人。


    揭开弘历对她恨之入骨的真相之后,简瑶反而释然:“今后你我不再是母子。”


    “你在大清已无立锥之地。”


    简瑶知道四爷和孩子们已然容不下弘历,她压根无法护着他一辈子。


    如今知道弘历的灵魂是乾隆大帝,她再不敢将他当成她的孩子看待。


    “弘历,即便你汗阿玛将大清江山交给你,也只是重蹈覆辙,你又何必执着?”


    “你的政见与治国之法依旧迂腐愚昧,无法彻底改变大清现状,你自己也知道,不是吗?”


    弘历沉默不语,欲言又止盯着简氏。


    他岂会不知,可心口堵着一口咽不下的恶气,他焉能善罢甘休。


    江山本就属于他,即便他毁掉又如何?他若得不到,那就颠覆这大好河山,谁也别想独善其身!


    “弘历,你不如随你二哥弘昐出海,你不是与法王是笔友?你该知道世界的格局,大清并非整个世界。倒不如趁着大航海时代才刚拉开序幕,去大清之外开疆拓土。”


    “呵,你说的倒是轻松,汗阿玛与朕那几个兄弟压根不可能让朕活着离开大清国境,朕不会走”


    弘历面露痛苦,他不能走,他若离开,年氏和孩子们又该如何是好?


    他绝不能连累家眷。


    “弘历,在来宗人府之前,我已密令穗青将年氏和你们的三子一女秘密带往罗刹国,我知道你与罗刹国沆瀣一气。”


    “你可从大清的海参崴前往白令海峡,越过白令海峡,有一片比大清更为广袤的新大陆等着你开疆拓土,与你随行的还有对你最为忠心耿耿


    的年家军三万雄师,以及他们的家眷。”


    弘历满眼震惊,继而面如死灰,眸中光亮逐渐黯淡:“三万大军加上他们的家眷,不下十万之数,足以攻城略地所向披靡,汗阿玛绝不会容许你如此任性妄为。”


    “他会。”简瑶莞尔:“我若说想当女皇帝,他都愿意。”


    “也是。”弘历轻笑,上一世,他的汗阿玛孤家寡人,彻底众叛亲离。


    这一世,汗阿玛身边有了简氏,几位兄长并未英年早逝,甚至汗阿玛最为器重的十三叔都依然健在。


    而他的五弟弘昼,上一世弘历岂会不知五弟在藏拙,于是他将计就计,故意纵着弘昼成为糊涂亲王,再无法与他抗衡。


    也许大清交给五弟,又是另一番新天地。


    从康熙爷开始,大清皇室就与西洋法兰西皇族交往甚密,他是大清最为清楚整个西洋到底在进行何种翻天覆地巨变的第一人。


    西洋的逆贼竟妄图颠覆皇权,他的挚友法王路易十六被送上断头台,那些蝼蚁当真能撼动参天巨树。


    他收到法王的死讯,前所未有的恐惧,什么新思想新革命,他再不敢妄想变革新政,只蜷缩在紫禁城内,做天朝上国,万邦来朝的迷梦。


    他甚至在无数个午夜梦回,一遍遍安抚自己:只要大清不败在他手里就好,他就能保住身前身后英明。


    “走吧,弘历,我送你离开京城。”简瑶心内百感交集:“这一世的母子缘尽了,乾隆大帝。”


    “谢谢额娘”弘历别扭的唤道,确是头一回心口合一,真心诚意唤她一声额娘。


    简瑶本想牵起弘历的手,想了想还是决定尊重乾隆大帝。


    二人一前一后离开牢房,走到宗人府大门前。


    四爷正与四个孩子站在门外。


    “爷,放过弘历可好?”简瑶曲膝正要下跪,却被四爷一把拽入怀中。


    “可,你让他离开大清,此生再不踏入故土,朕可既往不咎。”


    胤禛岂会不知瑶儿私底下那些频繁的小动作,他并未多言,而是默许那些等同谋逆的事情在他眼皮底下进行。


    弘历含泪曲膝匍匐在汗阿玛脚下,无论如何,汗阿玛都是最为疼爱他之人,无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汗阿玛都最为疼爱他。


    是他咎由自取,利欲熏心,甚至谋划过逼宫篡位,逼死汗阿玛。


    “去吧。”胤禛转身背对逆子,为人父,他对每一个子嗣的父爱倾注素来不偏不倚。


    毕竟是他的亲骨肉,他又岂会不惋惜心伤。


    只是这孩子对皇位的执念已到疯魔的地步,可皇位只有一个,他亦是无奈至极。


    目送逆子离开,胤禛抓住瑶儿的袖子。


    “虎毒不食子,你就如此不信任爷?”胤禛委屈说道。


    “没有不信,我把他送出京城就回来了。我知道你也想送送他,我们一块去可好?”


    简瑶挽住四爷的胳膊,二人俱是沉默的跟在弘历身后,送别。


    弘昼盯着四哥离去的身影,心内百感交集,到底还是将对四哥的满腔杀意压下


    雍正十二年,九月,简瑶收到从大洋彼岸送来的数艘巨轮的珍宝。


    弘历只用短短五年的时间,就统一了整个美洲大陆,如今正与西洋诸国联军在争夺非洲和澳洲大陆。


    如今他的疆域比大清还广袤,看来是瞧不上大清这弹丸之地了。


    华灯初上,紫禁城内顷刻间亮起灯火,整座京城都已焕然一新,甚至已然普及了电灯。


    下一步就该普及汽车和轮船飞机了。


    六年免费启蒙教育正在大清全境内如火如荼蔓延开。


    她依旧阻力重重,几千年来固化的士绅阶层哪儿可能容许她革新?


    最后还是四爷和太子弘昼力排众议,坚持推行免费教育政策。


    她这几日正为江南的免费学堂发愁,江南士绅最为抱团,她在江南开办学堂的进度一度停滞不前。


    她这几日头疼得寝食难安。


    此时她揉着酸疼的脑门,低头看江南学院的进度汇报。


    “咳咳咳咳咳”前几日,她偶感风寒,到如今都不见好。


    她咳的眼冒金星,倏地呕出一口猩红来。


    “娘娘!快来人!娘娘吐血了!”羡蓉吓得魂飞魄散,朝着门外惊呼道。


    “没事,许是我方才咳嗽太用力,把嗓子咳出血了,不碍事。”简瑶沙哑着嗓子,赶忙抓住羡蓉的手。


    “娘娘,您别再操心学堂了,您都累病了。”羡蓉凄凄呜呜劝说道。


    “好,待我啃下江南这块硬骨头,我就彻底当甩手掌柜,你快别说话了,回头惊动万岁爷。”


    简瑶心惊胆战看向养心殿的方向,就怕四爷会担心。


    羡蓉正要继续劝说姑娘不能讳疾忌医,倏然顿住脚步,她若有所思,用眼角余光看向门外。


    殿门外,苏培盛揣手跟在万岁爷身后。


    万岁爷蹙足许久,不曾踏入殿内


    这日午膳之后,苏培盛愁眉苦脸来寻简瑶。


    “娘娘六阿哥瞧上了张廷玉大人的幺女,闹着要万岁爷赐婚呢,万岁爷震怒,您快去劝劝吧”


    “啊?”简瑶满眼错愕,她记得历史上弘曕的嫡福晋是范佳氏才对。


    怎么这孩子竟然和衡臣哥哥的女儿攀扯上关系?


    “万岁爷不答应。”简瑶语气笃定。


    四爷与衡臣哥哥在朝堂上配合默契,但二人唯一不能提及的就是她。


    简瑶头痛欲裂,赶忙来到养心殿内。


    “不可能!你娶谁都可以,唯独不能是张家女子。”


    “为何不能?汗阿玛您与额娘两情相悦,却不准儿臣娶钟情的女子,您当真是见不得儿臣好。”


    “混账!张廷玉定在算计你!”胤禛怒不可遏。


    几个孩子里,六子的容貌与瑶儿最为酷似,谁知道张廷玉安的什么心,他定是在为失去瑶儿耿耿于怀,想要在六子和他的女儿身上找补。


    简直是奇耻大辱,胤禛恨不能将张家灭门。


    “爷,衡臣的幺女秀外慧中,名满京城,为何就不能嫁给弘曕?”


    “此事无需再议!”


    “我心口好疼啊”简瑶捂着心口假装痛哭蹙眉。


    “太医!”胤禛焦急唤来太医。


    入了后殿,简瑶抱紧四爷:“你是不是还在耿耿于怀我与衡臣那段过往?”


    “不是。”胤禛口是心非。


    “那就赐婚。”简瑶趁机开口劝说。


    “你不信我吗?”她假装咄咄逼人。


    “没有,爷信你,但不信衡臣。”胤禛冷哼道。


    别以为他不知道,张廷玉后宅的姬妾容貌都与瑶儿有几分相似,他这些年来始终贼心不死。


    “罢了,朕赐婚。”胤禛叹气。


    其实他又一个潜藏心底的秘密。


    那年他在圆明园内九死一生,曾经将瑶儿托付给衡臣照顾。


    倘若他身死,衡臣将接替他,留在瑶儿身边照顾她。


    衡臣,是他留给瑶儿最后的依仗。


    九月十二,张府张灯结彩,张廷玉坐在书房内,心内百感交集。


    今日是他最为疼爱的幺女出阁之日。


    他凝眸看着怀表内模糊的身影,红了眼眶。


    他脑海中忍不住想起那年,还是雍亲王的皇帝在圆明园内,将瑶儿郑重托付给他。


    他说:衡臣,我若身死,求你不计代价带走瑶儿,我若死了,就把她还给你,对不起衡臣,求你善待她,一切因果恶业由我承担。


    那一刻张廷玉雀跃至极,可顷刻间却恐惧的浑身发抖。


    他太了解瑶儿的性子,若雍亲王不在了,瑶儿压根不可能独活。


    于是他只能赌上张家全族的性命,为瑶儿杀出一条生路


    四爷半个月前,就前往圆明园接见蒙古王公大臣,简瑶吃过午膳之后,就坐在书桌前忙碌。


    此时羡蓉着急忙慌前来。


    “姑娘,万岁爷下旨赐死了八爷九爷。”


    “为何?”


    简瑶心下骇然,四爷与八爷九爷积怨已深,前几年将八爷九爷赐名为阿奇那和塞思黑,更是差点将二人革除黄带子,逐出皇族宗室。


    前两年因康熙爷弥留之际,令四爷善待兄弟手足,八爷九爷才恢复爵位,在朝堂上领些闲散差事。


    她绝不能让四爷落下戕害亲兄弟的恶名。


    “出何事了?为何要赐死?”简瑶追问道。


    “姑娘,在江南阻挠您推行学院的幕后黑手是八爷,还有江宁织造曹家。”


    “万岁爷还下旨查抄了曹家。”


    简瑶沉默,曹家是康熙爷的家臣,即便康熙爷退隐在皇庄内,曹寅仍是每年都会在康熙爷生辰日前来祝寿。


    因康熙爷对曹家的偏袒,曹寅甚至不将四爷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江宁织造每年的亏空愈演愈烈,四爷气的催曹寅还钱,可曹寅却找康熙爷卖惨,甚至虚伪的搬出衣衫被褥和破床旧鞋摆在府邸门口变卖,变相让四爷难堪。


    四爷忍曹家许久,直到康熙爷真正驾崩才动曹家,已是仁至义尽。


    这些年若曹家有所收敛,也不会落得树倒猢狲散的地步。


    “娘娘,八福晋与九福晋求见,还有那位主子。”穗青拔步而来。


    她口中的那位主子,就是隐居在弘晖府邸的皇后那拉氏。


    显然八福晋求着皇后前来一道求情。


    简瑶犹豫片刻,让人将她们二人请到前殿内。


    她更衣之后,心事重重来到前殿内。


    “皇后娘娘,求求您救救八爷九爷吧”


    八福晋郭络罗氏与九福晋董鄂氏凄凄呜呜匍匐在地。


    “皇后万福金安。”站在二人身后的那拉氏扶着肚子,准备曲膝向简氏行礼。


    “不必如此客气,恭喜。”简瑶搀扶着腹部高高隆起的那拉氏。


    “二位福晋,八爷九爷这些年来着实过分,不仅撺掇弘时造反,还对万岁爷的新政百般阻挠。若他们要保住命,只能沦为庶人,驱逐到关外。”


    “若二位王爷愿意为庶人,逐出关外,永世不得入关,本宫愿为他二人斡旋。”


    简瑶亲自搀扶起二位福晋。


    “多谢皇后娘娘,愿意的!他们定愿意,保住命就好。”八福晋呜咽着朝皇后磕头。


    简瑶俯身,再次搀扶起二位福晋。


    历史上这位八福晋并无善终,传闻被四爷下旨与八爷和离,甚至死无全尸。


    她果然爱重八爷,方才磕头磕得额头都破了。


    简瑶扬手间,羡蓉将二位福晋请下去看太医。


    此时殿内只剩下她和那拉氏。


    “恭喜,你也做额娘了。”简瑶轻轻抚摸那拉氏的肚子。


    “说起来还得拜德妃所赐!”那拉氏咬牙切齿道。


    “怎么?”简瑶懵然,德妃都已作古多年,为何那拉氏说孩子拜德妃所赐?


    “乌雅氏死后,她身边的奴才都被万岁爷下旨赐死,我当年存了私心,因德妃对我多年的苛待,我将她身边最信任的兰翠留下,折磨她,出这口恶气。”


    “却不成想,兰翠为活命,竟告诉我一个可恶的真相!岂有此理!”那拉氏气的面色铁青。


    “当年我嫁给四阿哥之后,莫名其妙下红不止,原来是德妃!是那贱妇为与四阿哥置气,算计了我!”


    “我是她的亲儿媳啊!她宁愿让四阿哥生不出嫡子被人嘲笑,也要对我下毒手。”


    那拉氏气的发抖。


    简瑶心疼那拉氏的同时,却更加心疼四爷。


    德妃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在算计四爷,他若知道真相,定会对德妃这个亲额娘愈发失望。


    自从德妃死后,四爷就不曾亲自去祭奠过他,每逢太后冥诞忌辰,四爷都只打发皇子前往。


    这对母子这一世都不曾原谅过彼此。


    “这件事求你保密,我不想让万岁爷知道。”简瑶恳求道。


    “我知道,这件事我会烂在肚子里,你放心。”


    说话间,羡蓉提醒郑将军前来接夫人归家。


    那拉氏眉眼温柔,轻抚肚子:“简氏,我不日即将随他前往岭南驻守,明年我给你送最好的荔枝和岭南香芒。”


    “还是不必了,你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万岁爷恨不能将天下都奉到你脚下。”那拉氏陶侃道。


    “我该走了,他该等着急了。”那拉氏满眼笑意,转身离开。


    廊下,一英姿飒爽的武将正擒伞朝那拉氏望去。


    二人依偎相偕而去。


    目送那拉氏夫妇离开之后,简瑶百感交集徘徊在空荡荡的东西六宫内。


    “羡蓉,万岁爷何时从圆明园归来?”


    “姑娘,您若想万岁爷,咱现在就去见他。”


    “好,我想他了。很想很想。”简瑶莞尔一笑。


    来到圆明园内,却并未见到四爷的身影,简瑶百无聊赖,打算请如意馆的画师为她作画。


    此时她心不在焉跨入狮子园内殿:“羡蓉,你帮我请”


    眼前赫然出现十二副形态各异,风华万千的美人图。


    画中美人或坐或立,或灯下缝衣,或巧笑倩兮。


    “姑娘,都是您,真美。”羡蓉慨叹。


    “咿,这不是姑娘前日才穿过的新衣吗?”


    穗青恍然大悟,难怪万岁爷能忍着半个月不见娘娘,原来娘娘每日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被人悄悄画下,送到圆明园万岁爷面前。


    可万岁爷都不曾亲眼目睹,却依旧能将娘娘描绘得跃然纸上。


    这二人还真是心有灵犀。


    此刻娘娘正捉笔在纸上描摹,只几笔就勾勒出帝王神韵。


    殿外传来沉稳脚步声,羡蓉和穗青习武,自然能轻易察觉到万岁爷来了。


    二人对视一眼,闪身离开。


    简瑶才刚搁笔,就瞧见四爷迈着四方步入内。


    她含泪朝他张开双臂:“你都不回紫禁城,是不是嫌弃我人老珠黄了呜呜呜”


    “说什么胡话!”胤禛将她打横抱在怀中,压在软榻上。


    不必太多无谓的解释,他急迫褪去她的衣衫,狂乱的吻不断落在她眼角眉梢。


    这些时日,他躲在圆明园内忙着那件事,日日都在想着她,却忍着念而不见。


    “瑶儿你是我的我的瑶儿”


    迷乱低沉的呢喃轻呼溢出口中,即便夫妻多年,即便已然与她儿孙满堂,他却依旧对她情难自持。


    只要一沾她的身子,他依旧如莽撞的少年郎,贪婪的索取。


    他用唇舌与指尖,颤栗着描摹她每一寸肌肤,却仍是觉得不够,他想要的更多更凶


    简瑶哑着嗓子抱紧他的脖子,由着他宣泄相思


    风住雨歇之后,简瑶软着身子,依偎在四爷怀里。


    “你躲在圆明园做甚?瞒着我做什么呢?”


    “没有躲,瑶儿,明年开春,爷带你去草原。”


    “为何要去草原?”


    “你喜欢草原。”胤禛轻吻她香腮云鬓,却被她一声低语轻易勾出欲念。


    “啊你”


    破碎的呜咽被他霸道的吻堵回口中。


    殿门外,苏培盛与紧随而来的敬事房太监早就习惯帝后恩爱缱绻。


    皇帝与皇后是正经夫妻,敬事房也不必按照规矩提醒万岁爷节制,只需记录万岁爷临幸皇后的时间和次数即可。


    紫禁城内六宫无妃,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皇后的肚子上,可皇后这些年却再无所出。


    旁人也许不知个中原委,可苏培盛却心知肚明。


    除非紫禁城易主,新帝继位,否则后宫再无可能听到龙嗣啼哭声。


    在六皇子弘曕降生之后,万岁爷已然秘密服下绝子药,虽龙精无异,却都是死物,再无法让皇后受孕。


    万岁爷对娘娘一生执恋,就连子嗣都不要了,还真是情痴。


    大清几乎历代皇帝都为情所困,即便是后妃众多的康熙爷,在弥留之际,仍是攥着孝诚皇后的青丝,哭得泣不成声。


    殿内欢爱声响渐渐平息。


    苏培盛转头将徒弟小温叫到偏殿。


    “小温,师傅已然将你安排到太子嫡次子身边当贴身太监,你需抓住机会,今后这紫禁城啊,终归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啊?师傅,所有人都知道东宫简侧福晋所出的六阿哥最为得太子爷欢心,为何您让徒弟去二阿哥身边伺候?”


    苏培盛摇头,傻徒弟还是欠着磨砺:“你去了就知道了,机灵些。”


    太子与与太子妃吴扎库氏伉俪情深,太子膝下共八子一女,其中六子一女都是太子妃所出。


    人人都说太子妃这些年恩宠不再,并未再诞育子嗣,可太子妃不生,不代表不能生,而是太子舍不得太子妃再孕育子嗣。


    六阿哥永瑍生母简侧福晋是皇后娘家的侄女又如何?


    如今虽简家俨然


    取代佟家,成为朝堂新贵,可简氏一族树大招风,出事只是迟早的事。


    太子妃生不出,东宫内也再无旁人能诞下太子的子嗣。


    情爱自古无解,否则也不会有英雄难过美人关一说。


    “师傅,徒弟都听您的,今后徒弟一定好好孝顺您,给您养老。”


    苏培盛欣慰的拍着小徒弟的肩:“不用给师傅养老,师傅要出远门。”


    “啊?师傅您这是要去哪儿?”


    “去很远很远的北边,再不回来了。你别担心师傅。”


    简瑶苏醒之时,四爷已然前往九州清晏接见蒙古王公。


    为了不让四爷分心,简瑶决定连夜赶回紫禁城内。


    此时她被羡蓉搀扶着入凤辇之上,方才坐正,倏地从四面八方传来撞钟声。


    这钟声极为耳熟,此刻她浑身都在恐惧的颤抖。


    一二三四


    她满眼悲痛欲绝,屏住呼吸聆听钟声。


    眼见钟声超过一百还不曾停下,简瑶崩溃痛哭。


    完了,一百零八下丧龙钟羡蓉哽咽得匍匐在地。


    难以置信两个时辰前,万岁爷才神清气爽离开娘娘身边,为何忽然暴毙而亡。


    “胤禛!”简瑶跌跌撞撞冲下凤辇,朝着九州清晏的方向狂奔。


    她心如刀割,勉强走出几步,却眼前一黑,痛得昏厥


    耳畔传来凄凄呜呜的唢呐笙箫哀乐。


    简瑶满眼惊恐睁开眼,却愕然发现自己正躺在四爷怀里。


    “呜呜呜呜!!你为何骗我!为何骗我!”她气的伸手捶他心口,却被他吻住掌心。


    “瑶儿,与我一道送大行帝后最后一程。”


    “你不当皇帝了?”简瑶满眼震惊。


    “是,我更喜欢当简瑶的夫君。”


    “若提早告诉你,你定有一堆说辞,倒不如爷先斩后奏。”


    胤禛掀开马车帘子,目光落在渐渐靠近的大行皇帝梓宫。


    他的梓宫比历代帝王的更为宽敞,因为帝后合葬在一处棺椁内。


    送葬的队伍绵延看不到尽头,魂幡飞舞间,漫空飘满纸钱。


    简瑶抓住一片纸钱,摩挲。


    她和四爷在为他们自己送葬,今日开始,她和他不再是帝后,而是寻常夫妇。


    此时马车窗传来敲击声,简瑶循声望去,竟看见程姐姐笑眼盈盈站在那。


    “瑶儿妹妹,吃糖葫芦吗?”


    “姐姐。”简瑶满眼喜色。


    “妹妹,今后姐姐与你作伴,我们两家人去草原牧牛羊可好?我不会,但我可以学放牛,你教教我。”


    “好,其实我也不会,我们一块学。”简瑶含泪点头。


    “四弟,出来赛马。”太子胤礽坐在马背上,朝着马车内的四弟招手。


    “好,二哥,输者今晚做饭!”胤禛飞身跃上一匹黑颈的汗血宝马。


    这匹马是惊雾与照夜白的后代之一,一匹是四爷的坐骑,一匹是她的,简瑶的那匹小马除了四蹄漆黑,通体雪白。


    “那二哥今晚有口福了!”太子一夹马腹,策马扬鞭离开。


    简瑶和程姐姐二人坐在马车内有说有笑,讨论着今晚要去哪儿逛街。


    很遗憾今晚太子并未有口服尝到四弟做的饭菜。


    此时太子站在篝火堆前炒面。


    “瑶儿妹妹,你看看我新画的绣样好看吗?”程姐姐将描红的绣样递给瑶儿妹妹。


    “好看,姐姐心灵手巧,做的绣样比紫禁城里的绣娘都好。”简瑶爱不释手。


    “那明儿我多画几个。”


    二人说笑间,又取出方才在城内买的有趣物件叽叽喳喳谈论起来。


    “二哥,豆腐切好了。”胤禛捧着菜板来到二哥身边。


    “四弟”太子满眼笑意看向程氏。


    “早知一切还不如回到原点,我们还不如不折腾了。”


    胤禛莞尔,目光落在正兴高采烈与程氏抢话本子的瑶儿:“是。”


    兄弟二人齐心协力准备好晚膳。


    待吃过晚膳,太子拎着一桶脏衣服鬼鬼祟祟趁夜来到河边。


    他可不能让四弟瞧见他给女人洗衣衫,四弟定会嘲笑他。


    可他才靠近河边,却愕然发现河边蹲着熟悉的背影,他那清高孤傲的四弟啊,正抓着女人的肚兜卖力搓洗。


    显然四弟也是个惧内的,也在担心他这个兄长嘲笑他,才黑灯瞎火连灯笼都不带,躲在河边悄悄洗女人衣衫。


    “二哥”胤禛面颊泛红,低头:“您也来了。”


    “啊。是,一起洗衣衫,咱兄弟还能唠嗑,挺好。”太子蹲在四弟身侧,抡起木棒将爱妻才换下的寝衣敲得咚咚响。


    兄弟二人谁也别嫌弃谁,心照不宣洗完衣衫各自归去。


    第二日一早,太子揉着惺忪睡眼,端着洗漱的铜盆,一转头,却与同样端着铜盆的四弟打照面。


    胤礽瞅一眼四弟铜盆里的花瓣儿,胤禛瞥见二哥铜盆里女人用的香膏,兄弟二人忽而低头憋笑。


    “早知道你也如此,二哥就不装了,今后谁也别笑话谁,走了,二哥去伺候你二嫂去,你也去伺候四弟妹。”


    胤礽笑呵呵拔步入帐篷内。


    胤禛目送二哥离开,也转身回到帐篷内。


    帐篷内,昨夜经历一晌欢爱的女人还在酣睡,满是吻痕的香肩半露,胤禛急步上前,扯过锦被遮住。


    “呜不要了我受不住了,爷”简瑶抓住四爷的手,柔声求饶。


    “嗯。”胤禛俯身啄吻她莹润的唇瓣,却食髓知味,一发不可收拾,忍不住轻喘着将手掌伸进被褥中,轻抚爱妻


    简瑶被四爷折腾醒之后,懒洋洋坐在四爷怀里,由着他伺候她梳洗更衣,挽发描眉。


    篝火堆边,苏培盛和太子身边的心腹太监凌普老哥两有说有笑,商量着到草原上买两辆牛车,歇息之时,就去草原上赛牛车解闷。


    柴玉则在烤羊肉包子,一会主子们该用早膳了。


    羡蓉和穗青并未随行,毕竟二人已出嫁。


    天擦黑,简瑶和程姐姐相偕入城内闲逛。


    身后两个男人拎着大包小包的杂物。


    “四弟,你有银子吗?我方才看到一方好看的砚台。”太子压低声音求助。


    “”胤禛尴尬低头:“没有,她说我败家,不让我管银子。”


    “嘿!你怎么和我一样惨。”胤礽跺脚。


    “二哥,你还剩下多少私房银?我方才看到一副字画不错。”


    “三两半。”


    “”


    说话间,两个女人塞过来吃不完的点心烤串。


    兄弟二人将东西丢给奴才,拎着满手吃剩下的点心吃起来。


    “你瞧瞧她们,吃不完又爱瞎买,每回都是咱来吃剩菜。”太子说罢,咬住半颗丸子吃得津津有味。


    “就是。”胤禛将瑶儿没吃完的烧饼送入口中


    雍正十二年,十二月二十八,一行人在漠南一处水草丰美之地定居。


    此时简瑶盯着牧场内的那条浅溪,总觉得莫名眼熟。


    “咿”她想起来了,当年与策零流亡之时,二人曾经暂居在一户刻薄的主家。


    此时见程姐姐一只脚即将踏入浅溪,简瑶赶忙伸手将程姐姐拽回来。


    “姐姐小心,那浅溪水草下有暗道,小心一脚踏空。”


    “你怎么知晓?我看溪水清澈见底,满是水草,压根瞧不出危险来,幸亏方才你拉我一把。”


    程氏后怕的拍着心口。


    “不瞒姐姐说,我曾经到过此地,当时还被一户无良牧民欺负惨了,三更天就得起来伺候他们一大家子,那家女主人还想把我卖给鳏夫。”


    简瑶愤愤不平。


    “那家牧民可还有亲眷?”


    四爷凉飕飕的声音传来,简瑶吓了一跳,听出四爷语气中的杀意。


    “陈芝麻烂谷子之事,我都忘了。”简瑶搪塞道。


    “既如此,此地不吉利,四弟,不如我们再寻别处定居,如何?”


    太子看出四弟不悦,忙开口打圆场。


    “好。”胤禛牵起瑶儿的手。


    当年她对流落草原的经历避之不谈,他心知她定受了委屈,早知当时就该盘问到底,将那些欺负她的混蛋诛杀干净。


    一行人一路向西,在靠近准噶尔汗国与大清的边境逗留,定居在一处水草丰美的胡杨林边。


    吃过晚膳之后,胤禛和二哥兄弟二人饮马来到一河之隔的边境前。


    对面准噶尔装束的牧民正在篝火堆前唱跳。


    “四弟,弘昼是不是准备对准噶尔开战了?”胤礽随口问道。


    “我瞧着这几日大清边军营异动频繁,都是八旗精锐子弟。”


    “弘昼有他的宏图霸业,我不干涉。”胤禛扬唇笑道。


    因着策零对瑶儿有救命之恩,胤禛对策零心存感激,曾经承诺给他,只要他一日为大清皇帝,就绝不会主动进犯准噶尔汗国。


    可如今他已不是皇帝,准噶尔从汗阿玛开始就是大清的心腹大患,弘昼若不灭准噶尔,对不起大清列祖列宗


    乾隆二年三月初五,又是一年山花烂漫时。


    简瑶正与程姐姐在一处开满格桑花的草地编花环,耳畔却穿来阵阵轰鸣声。


    她和程姐姐对视一眼,继续编花环。


    去岁大清和准噶尔开战,两国军队都默契的避开此地,即便打得如何惨烈,都不会靠近此地三里范围内。


    此时一队准噶尔士兵纵马疾驰而来,却是不敢看向那两个坐在草丛内惬意编花环的女子。


    大汗颁布铁令,不得惊扰此地方圆三里内人畜,更不能惊扰住在界河边的妇人,否则杀无赦。


    没过多久,一队大清八旗军纵马追来,领军主帅看到话从内那道身影之后,惊得下令绕道离开。


    万岁爷有旨,若敢惊扰在此地隐居的太上皇夫妇,诛十族。


    “走吧,我们回去吧,那些当兵的跑来跑去,闹的我头疼。”


    程姐姐将编好的花环套在瑶儿妹妹头上。


    “可不是,也不知何时结束纷争。”简瑶搀扶程姐姐起身。


    “估摸着还有个把月,准噶尔该投降了。”


    二人说笑间,却见一队扛着准噶尔王旗的士兵朝她们飞奔而来。


    看到领头的男子,简瑶笑着朝他招手:“汗王,许久不见。”


    策零跃下马背,抓住她头上的花环,自然而然戴在自己头上:“许久不见,简瑶,我是来与你辞行的。”


    “我不日即便带领族人往天山以北迁徙,那些荒漠,你们若想要就拿去吧!”


    简瑶愕然:“你要去打西洋了吗?”


    “是,我的主力军正在与奥斯曼帝国鏖战,我今日来此,是专门来与你辞行的。”


    “汗王,珍重。”简瑶将手掌贴在心口,朝策零行准噶尔礼数。


    “走了!管好你男人,你看看他小肚鸡肠,我只是来瞧瞧你而已,至于吗?他竟带着一支军队来了!我可是只带着身边寥寥亲卫,并未掌兵。”


    策零嘲讽的看向不远处渐渐靠近的雄师。


    “你若能被抢走,我早就把你抢回去!如何能轮到他!哼!”


    策零冷哼着翻身上马,纵马疾驰离开。


    “简瑶,再见!”策零小心翼翼扯下头伤的花环,将花环藏在披风下。


    “再见,策零!”简瑶朝着策零挥手道别。


    身后大清八旗军铁蹄轰雷般逼近,简瑶转身,朝着冲在千军万马最前方的男人张开双臂。


    “爷,别追了,他只是来道别的,我饿了,午膳做好了吗?我们午膳吃什么?”


    胤禛身披铠甲,扬鞭将她卷如怀中。


    “吃我!哼!”他板着脸,一夹马腹,带着心爱的女人飞驰入苍茫草原深处。


    “慢些,我害怕!今晚吃饺子可好?再来一壶康熙十七年十月酿造的大清醋皇。”咧咧寒风拂面,简瑶笑眼盈盈,反身抱紧他的脖子。


    “哼!”胤禛担心冰冷的铠甲冻着她,扯落甲胄,将瑶儿揉进怀中,藏好


    【正文完结,感恩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