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024章嫁给我


    简瑶知道自己凶多吉少,她已经连累他九死一生,再不能害他丢了性命…


    “四公子,珍重。”简瑶俯身,小心翼翼吻他的唇。


    他这辈子注定贵极人臣,再寻门当户对的女子结发白首。


    既然有缘无份,何必再诉说那些无法逾越的苦衷,她更不愿煽情的对他表白。


    他和她,虽觉遗憾,可这辈子也只能如此结局了。


    再回首之时,她眉宇间尽是妩媚笑意。


    那色性大发的男子见状,愈发把持不住亵玩她的三寸金莲。


    简瑶气的伸手去推,可那人一句话就让她不敢动弹,绝望阖眼。


    “再动我就杀了他!”男子恶狠狠咬了一口美人的脚踝。


    简瑶忍着恶心,任由那人侮辱她的双脚,几息之后,她语气娇柔开口道。


    “公子,我与他尚未正式拜堂,我还是完璧之身,不信你来验。”


    简瑶卷起袖子,露出守宫砂。


    古代男人对女人的贞洁看的很重,果然她这句话一出,男子就像饿狗见到骨头似的,狂喜的扑到她面前查看。


    “哈哈哈哈,好好好,娘子别急,为夫这就带你走!”


    “不瞒你说,我就喜欢你这般魁梧的男子,他这个小白脸看着就没劲。方才我一眼就相中你了,我心疼你,不想让你为我杀人。”


    男人朗声笑着,虽知道这漂亮的女子口中并无太多实话,但他着实受用。


    待到让她怀上孩子之后,她一定会踏踏实实与他过日子,女人都这样,男子将她五花大绑扛在肩上离去。


    兀地,她的衣摆一紧,简瑶垂眸,竟看见四公子颤抖着手,拼尽全力抓住她衣衫下摆一角。


    此刻胤禛浑身都紧绷着,只是抓住她的衣角,就让人眼冒金星头晕目眩。


    他心如刀绞,她柔软的裙摆竟比刀尖更锋利,一点点决然割开他的掌心,他心口一阵焦灼的剧痛,疼的连呼吸都痛不欲生。


    直到裙摆逃离他的指尖,他窒息的张开嘴喘息,心口莫名跟着一空,绝望而无助的合眼。


    身后传来阵阵无助呜咽,简瑶含泪闭眼。


    出了破庙,她忍着恶心哄着男人,直到马车行出许久,确认四公子恢复气力能


    自保了,她才开始用藏在掌心里的碎瓷片割开束缚在手腕上的麻绳。


    简瑶解开手脚,悄无声息从马车里的药箱取出一把锋利柳叶刀。


    她一把掀开马车帘子,将所有的愤恨与恶心宣泄在刀锋之上,男人的尸首被她埋在路边荒草凄凄下。


    简瑶将他的脸刮花,让旁人无法辨认身份,又到河边洗干净浑身腥臭的血迹之后,她前所未有的畅快。


    她换上男装,驾着马车准备寻一处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隐居。


    傍晚时分,简瑶来到一处小镇买干粮。


    那恶人这些年没少作恶多端,马车里竟藏着一千五百多两银子。


    她将大额银票用防水的油纸包好,贴身藏着,取了些碎银子买干粮和换洗衣衫。


    买完干粮之后,她才驾着马车准备出小镇,却遇到许多官差。


    “戒严了,把路引拿出来检查。”


    古代人出远门并不能说走就走随心所欲。


    凡远离户籍地百里之外,都需到当地衙门领路引,路引上会写明通行人姓名、年龄、住址、出门原因、出门时间、还有返回期限等等。


    若无路引或者冒名顶替路引者,需依律治罪。


    审查的官差心情不妙,今儿休沐,可县丞大人却火急火燎让他们排查四十到五十岁年龄段的游医。


    若既是游医路引,又恰好带着个十三四少女或少年,必须当场缉拿回县衙。


    他正冒火,那漂亮的小白脸却畏畏缩缩的在翻找路引,不对啊!


    官差当即拔刀。


    简瑶只觉得万念俱灰,她没料到清朝的路引盘查竟然如此严苛。


    她正哭丧着脸,倏然身侧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六号,让你买干粮怎么如此磨磨蹭蹭?”


    押差周倩走到简瑶身侧,朝那些官差亮出腰牌。


    简瑶忐忑站在原地不敢乱动。


    周倩请官差们吃了顿烧鸡,又被官差提醒那女囚心术不正,有逃跑的风险,直到暮色四合,才打着酒嗝来到简瑶身边。


    周倩从蒲笼车里取来枷锁镣铐,又面色凝重取出一套干净的囚服,让她换上。


    今儿若非他凑巧来镇上补给物资,简瑶让官差抓住再查出逃犯身份,所有押差都得挨板子丢差事。


    “六号,算我求你了,别再乱跑了!今儿幸亏遇到我,否则所有人都会挨板子蹲大牢了。”


    “对不住了,周押差。”


    “没事。”周倩将枷锁镣铐戴在她身上。


    简瑶坐在蒲笼车里,不到半个时辰,就在官道上见到了二叔一行人。


    简二爷喜极而泣,却又不免悲从中来,他巴不得侄女逃跑,再也没人将她找回来。


    四公子一行人并未随行,简瑶本就崩溃的情绪勉强得到一丝慰藉。


    周倩看来是真怕了,给所有人都戴上了枷锁镣铐。


    如今的流放队伍只有三名押差与八名犯人。


    下一个关隘又该补充新的押差了,通常押差数量会根据犯人的男女比例与身手安排,一名武人犯人配置两名押差,两名女囚配置一位押差。


    寻常的文人与普通百姓则按照一比一配置押差。下一站应该会安排三名新押差,又不知会来什么牛鬼蛇神。


    简瑶愈发沉默寡言。


    不得不说周倩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好人,即便没有四公子压迫,他也照章办事,不曾苛待犯人。


    再有几日,即将抵达宁古塔。


    下一个关隘是沙兰站。


    令人生厌的点卯又开始了,有官员来到囚犯队伍前开始点名。


    “苏州府长洲县温秋娘,江宁府简恒、简知衡、简知煜、简知意,朝廷大赦,你们已恢复民籍,可以回家了。”


    简二爷初时还欢喜,可很快就意识到不对劲。


    他收起笑容,毕恭毕敬走到刑部官员面前作揖:“请问我侄女简瑶为何没在大赦名单中?”


    “你去紫禁城问万岁爷啊,哪儿那么多为什么?赦罪还不高兴?”


    二叔一家面面相觑,纷纷将目光投向简瑶。


    “二叔,恭喜。”


    简瑶屈膝跪在二叔面前:“二叔,本就是我爹娘连累您,这一路上您对侄女的照顾,侄女感恩戴德,如今您能大赦回家,侄女良心方安。”


    “二叔,今日一别,祝您福寿绵长,简家能再度兴盛,侄女简瑶拜别。”


    简瑶行了晚辈礼,给二叔磕头。


    “瑶儿,”简二爷眼看戴着枷锁镣铐的侄女出了城门,急的捶胸顿足。


    “父亲,当务之急是立即回江宁,从旁支宗族手里拿回掌家权,如此才能确保瑶儿妹妹在宁古塔过的平安。”


    长子简知衡提醒道。


    他们一家虽然被大赦,但父亲的官衔却无法恢复,他们兄弟二人的功名也无法恢复。


    没有权,只能拿回掌家权,用钱来保护瑶儿妹妹。


    “是是是,走,我们快些回江宁。”


    出了关隘,押差依旧是三人,而囚犯只剩下简瑶和瘦马兰香雪、悍匪赵明虎三人。


    此时周倩走到她身侧,解开了她的枷锁。


    “我方才特意去问过刑部的沈大人,你虽未被赦免,但却从军妓减轻为宁古塔登记在册的官妓。”


    简瑶苦笑,所以她很快就是官方认证,持证上岗的官妓了。


    “简瑶,我姨母在宁古塔负责一家官妓院,我已去信姨母,让她照料你。”


    “以以外甥妻子的名义。”


    简瑶错愕抬眸看向周倩,她其实早就感觉到周倩对她有意,他的喜欢极有分寸,从不对她僭越,是以,她并没有戳破。


    听到妻子这个词,简瑶才意识到周倩想娶她。


    “周官爷,我是妓,您怎么能娶我为妻?旁人会笑话您的。”


    周倩莞尔:“不瞒你说,我出自乐户,也是贱籍,乐与妓不分家,我家里许多亲戚都是官妓优伶或乐人。”


    “我若娶你,你就不用真的当妓,你是我周倩明媒正娶的妻,待你我二人完婚,自有姨母替你张罗,你不必接客,可让姨母教你如何打理妓院事宜,今后能当掌事。”


    周倩红着脸说让她今后当妓院老鸨子的样子,着实让人哭笑不得。


    “可我是罪奴官妓,真能嫁你吗?”


    周倩听出她答应了,顿时高兴的咧嘴:“能,你只要好好当我的妻即可,我家距离宁古塔不远,大不了我不做押差,在妓院里谋差事,嫁给我可好?”


    “哈哈哈哈哈”简瑶捂嘴忍笑,一个未来老鸨子,一个未来龟公,也算是绝配。


    “我嫁。”


    “但你不能在妓院呆着,你需去衙门里谋份差事,军营里也成。”


    “这好办,使些银子买个小衙差很容易。”


    简瑶点头:“这才对,今后你在衙门办差,多少有官家庇护,我也能踏实些。”


    “瑶儿,我我太高兴了,我我能抱抱你吗?”


    “自然可以,夫君。”


    简瑶点头,伸手主动抱紧后半辈子的依靠。


    周倩品性纯良,今后定不会亏待她,嫁给他,是她最好的归宿,她只想自救,无关情爱。


    第25章 第025章青楼


    “周官爷,我不与人共侍一夫,你这辈子只能有我一个女人,可好?”


    “自然!我爹也只有我娘一个。”


    “我嫁你。”简瑶满意点头,将脸颊埋在周倩怀里。


    周倩迫不及待,当即骑马到最近的驿站给家里去信,让家里定好婚期。


    简瑶送别周倩之后,坐在火堆旁烤火。


    兰香雪挤到她身侧坐下:“真嫁啊?”


    “嗯,他是好人,你知道的。”


    “那四公子”


    “姐姐,别再提了,若我夫君听到该生气了。”


    兰香雪吐吐舌头,起身挪到悍匪赵明虎身侧。


    简瑶意味深长看一眼兰香雪和赵明虎二人,这二人愈发黏糊了。二人牵着手走远了些,在亲昵的咬耳朵。


    两个年轻的押差只笑而不语。


    殊不知兰香雪正在温声软语劝悍匪,等晚些再行动,若现在逃跑,简瑶的男人就得蹲大牢。


    原来这二人早就准备逃跑。


    赵明虎自然不可能妇人之仁,当夜就趁机打晕押差和简瑶,带着瘦马兰香雪遁逃。


    等


    简瑶苏醒之时,周倩脸都吓白了。


    简瑶揉着刺痛的后脖子,不知是该为那对亡命天涯的鸳鸯祝福还是咒骂。


    站在犯人的角度,她必定要祝福二人逃脱,但她现在是押差周倩的未婚妻。


    周倩若蹲大牢,她也得受累。


    “夫君,若在宁古塔有人脉可用,你可立即先去疏通疏通,若能用钱打点,从轻发落也好。”


    “瑶儿,我自有办法化解这无妄之灾,你不必担心我!我们先赶回宁古塔再说!”周倩将她放在马车内,一行人披星戴月赶路。


    第二日晌午就抵达了宁古塔。


    远远的就瞧见城门口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竟然是二叔曾经的小妾张氏。


    “夫君,我瞧见我家小二婶了。”


    周倩也瞧见了,于是勒马停在张氏面前,他甚至客客气气行了晚辈礼。


    张氏诧异,将目光落在马车后,却并未看到二爷和孩子们的身影。


    “张姑娘,您为何会在宁古塔?”


    “怎么没见到简二爷一家?”张氏语气染着恐惧的哭腔,他和孩子们该不会死了吧…


    “您别担心,二叔父子一家沐皇恩蒙大赦,两日前已然回江宁府。”


    “啊,太好了呜呜呜呜”张氏喜极而泣。


    “您还没说您为何在此?”简瑶记得张氏拿了放妾书就与她表哥相偕离去。


    张氏娘家在姑苏,表哥似乎是海宁人士,应该并无亲戚在宁古塔。


    “我我没与表哥在一起,表哥将我送到宁古塔就先回去了,我五日前就到此地,日日都在城门口等着你们。”


    “二婶,您快些去追,二叔一行人应该还在前面两个关隘交割。”


    “好好好,瑶儿,为何你没被赦免?”


    “二婶放心,我虽没被赦免归家,但已罪减一等,从营妓变为官妓。”


    “这哎”张氏忍不住落泪,赶忙将随身携带的银子塞了好些给这孩子。


    简瑶与张氏话别之后,就准备随周倩去点卯。


    “阿倩~”一道清婉的声音传来。


    简瑶转身,就瞧见一个风姿绰约装束妖娆妩媚的半老徐娘,扭着腰肢款款走来。


    那女子着一身张扬的火红月华裙,杏眼桃腮芙蓉面,一双妙目顾盼生辉,手里捻着一杆碧玉做的旱烟袋,举手投足间,皆是妩媚风情。


    此时那女子倏然用一双妙目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不知为何,虽然她依旧笑眼盈盈,但简瑶明显感觉到对方的笑意并未达眼底。


    “姨母,这位就是简瑶,你千万要帮我好好照顾她。”


    “简瑶,我已经交割好了,现在开始你就跟着我当差,随我来吧。”


    “姨母,我爹娘到了吗?我与简瑶的良辰吉日可定好?”


    “到了到了,你先去交差,我先把人领回去,你早些回来。”


    周倩满心欢喜点点头,转身焦急离开。


    “淡月,微云,把她先送到楼里,让温妈妈亲自调。教。”


    “妈妈,她住在几楼?”一名长相清秀的少女问。


    “三楼,我隔壁那间屋子收拾出来。”


    少女惊讶张了张嘴:“是。”


    “有劳姨母。”


    简瑶本想唤老鸨,想了想,还是亲昵的唤了声姨母。


    她等了一会,对方却没有回应,似乎正在审视她。


    “去吧。”冷湘芙嘬了一口旱烟。


    小倩这孩子素来眼高于顶,没想到一回来就带来这么个祸水。


    如此姿容卓绝的美人,就连她都自愧不如。


    这样的女子,小倩压根够不着,若要强求,只能落得玉石俱焚的下场。


    来宁古塔的新妓都要大张旗鼓游街示众,她这幅绝色,怕是要名动全城,这样的女子,只能沦为权贵的玩物,压根不适合过日子。


    冷氏看着远去的马车,头疼扶额,转头就去告诉长姐夫妻二人,这女子,周家不能沾。


    简瑶来到一座装潢雅致的花楼。


    这个时辰楼里的姑娘们恰好陆续起来洗漱打扮,准备日落后接客。


    “姑娘们,拜祖师爷了~”


    有人吆喝了一句,各楼层翩跹走下许多或清丽或妖媚的女子,全都各有姿色,竟寻不到一个姿色平庸之辈。


    三十多个妓子仪态各异,袅袅婷婷站在一楼花厅中。


    “姑娘们,这位是今儿新来的姐妹,冷妈妈还未赐花名,你们暂时唤”


    “六号,叫我六号!”简瑶焦急打断,她实在不想让自己的名字成为一个妓子的名字。


    四周围传来妓子们窃窃私语的嬉笑声,简瑶被龟奴儿领到队伍最后站定,跟着众人一块给祖师爷敬香。


    古代青楼约莫起源于春秋时期,而辅佐齐桓公成为春秋五霸之首的齐国名相管仲,创立了历史上第一个青楼,故而称为青楼祖师爷。


    名臣管仲若知道自己被青楼女子视为祖师爷,该会气的诈尸。


    待拜过祖师爷之后,一个三十多岁的绯衣女子款款走到她面前。


    “啧啧,冷妈妈还真是眼神毒辣,竟抢来这般尤物,我是温妈妈,来,跟我走,我带你熟悉熟悉家里。”


    听到家里,简瑶嘴角扯出苦涩笑容,福身后,跟在温妈妈身后。


    温妈妈先领她去沐浴,待简瑶不着寸缕之后,开始仔细打量她的身子,忍不住惊叹。


    “明年乞巧节花魁定是我们红袖招的,你还是完璧身吗?”


    温妈妈激动的抓住她的手,待看到手腕上一颗殷红的守宫砂,顿时喜出望外。


    “好好好,太好了。”


    温妈妈亲自替她沐浴,待沐浴之后,又让她光着躺在软榻上,让她岔开腿。


    简瑶尴尬闭眼。


    “啧啧,你还真是天生入青楼的好苗子,连下边都是极品春水型啊。”


    简瑶听不懂对方这句话什么意思,也不想懂,在青楼里得到妈妈的夸赞词,准不是什么正经词。


    可温妈妈似乎很想说教,还饶有兴致给她科普。


    “傻丫头,羞什么,你那生的好,能让男人飘飘欲仙。”


    简瑶:“”


    此时温妈妈递过来一条坠着颗花生米大小金玲的红绸绳。


    “来,拿好你的遮羞布。”


    简瑶懵然:“妈妈这是何意?”


    “青楼有青楼的规矩,我们正经青楼女子腰间都会系上一根红绳,那些私娼窑姐儿只配在脚踝上系红绳。”


    “虽说我们身在青楼,但魂魄还是干净的,这红绳还是月老儿的红绳,说不定哪天就被月老牵红线,遇到良人从良了。”


    “这红绳除非赎身才能摘,否则即便你伺候恩客的时候,也摘不得,这是你身上最后一件遮羞布,哦你是罪奴充做官妓,不得赎身。”


    简瑶的眸子暗淡下去,苦涩一笑,任由温妈妈将红绳绑在她腰肢上,打了死结。


    “今日我才发现这腰间红绳也能这般绝艳。”温妈妈忍不住慨叹。


    世家官眷就是不一般,肤如凝脂,红与白交织,只那盈盈一握的腰肢与红绳纠缠,就足以让人看的眼睛发亮。


    “好孩子,今后你跟着妈妈好好练,妈妈定将毕生所学倾囊相助,待妈妈老去,你记得妈妈的好,要给妈妈养老送终可好?”


    简瑶点头:“好。”


    温妈妈见那丫头点头,喜不自禁,赶忙亲昵牵住她的手:“好孩子,今后我就是你干娘如何?”


    简瑶想笑,心口却苦涩的笑不出来:“干娘,求您照拂女儿。”


    讽刺的是清朝是古代唯一曾明确颁布过禁娼令的,却也是娼妓文化最为鼎盛的朝代。


    温妈妈点头:“好孩子,今儿开始干娘要严格教导你,当了花魁,你就能自己选入眼的恩客伺候,不必千人骑万人枕。”


    “即便是入了青楼,也要当最红的翘楚。”


    简瑶抿唇,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温妈妈这是准备将她培养成鸡头。


    但花魁能自己选入眼的恩客,着实打动她。


    嫁给周倩显然不可能了,周倩姨母冷氏前后区别的态度已然说明一切。


    冷氏瞧不上她。


    她必须尽快另谋出路。


    温妈妈又带来好些让人匪夷所思的奇葩之物,简瑶欲哭无泪  。


    “女儿,你快看这是何物?”


    第26章 第026章妓子修炼日常


    温妈妈拿来好几身剪裁精致考究的华衫,一匣子琳琅满目的首饰,甚至还有一件毛色绝佳的火狐氅衣。


    “女儿,这是干娘年少时存的家当,今后都是你的了,缺什么尽管与干娘说。”


    “有劳干娘。”


    温妈妈又调拨微云淡月两个机敏麻利的小丫鬟贴身伺候简瑶。


    待描眉画眼,换上一身石榴色华美绸衫,温妈妈手里的茶盏差点没端稳,愈发得意自己此生有依靠。


    此时有魁梧龟奴扛来一个半人高的大缸。


    “温妈妈,缸放在何处?”


    “干娘,如此大的水缸放在屋里做甚?”


    温妈妈用手绢掩唇,笑的花枝乱颤:“这水缸不装水,是让你坐缸的。”


    简瑶:“”


    她潜意识里觉得这种奇怪的方式是为了让男人舒服。


    “你每日必须坐在水缸沿上,双脚离地,双腿尤其夹紧了,必须坐足一个时辰。如此才能紧致。”


    “”


    她完全不想知道紧致是哪里。


    说话间,温妈妈又取来一碟厚厚的宣纸,一篮子鸡蛋,两个十几厘米长的杯子。


    “你每晚临睡前都需将五个鸡蛋放在腰下,若第二日鸡蛋碎了,我会罚你站规矩。”


    “干娘,这鸡蛋易碎,一整晚压着不可能不碎。”


    简瑶简直瞠目结舌,这都是什么奇葩规矩。


    温妈妈耐心解释道:“女儿,干娘教你,你后臀要往下用力翘起,再借助肩膀力气,挺直身子,之后绷紧全身。”


    “如此今后才能时刻保持拱起软腰的姿态,以便迎合与男子欢好时的冲击。”


    简瑶涨红脸,她已经不想知道杯子和宣纸的不正经作用了。


    可温妈妈却依旧好为人师,又开始教导她如何用杯子和宣纸。


    “女儿,你每日还需花一个时辰坐宣纸,你必须只能靠挪动腰肢,将宣纸坐出圆扇来,不圆或者只有半扇,就不能吃饭。”


    “还有一个时辰,你需用舌头喝光杯底的水,我给你十日,若十日后喝不到就不能吃饭。”


    “你看好,干娘教你。”


    简瑶没眼看,但只能瞪大眼睛长见识


    但见温妈妈袅袅婷婷坐在一叠堆放整齐的宣纸上,妩媚的扭着腰肢。


    简瑶惊的瞪圆眼睛,实在没想到腰肢还能这样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温妈妈再起身之时,原本堆放整齐的宣纸,竟整整齐齐散成圆形。


    “女儿,学会这招,女上的时候,男人能丢了魂。”


    温妈妈恨不得将毕生所学都交给干女儿,此时又开始教她练习眼神和走路。


    没想到妓子的眼神都有讲究,必须练就目光达意、顾盼生辉,眼角勾情。


    温妈妈让简瑶对镜练习眼神,又开始教她如何走路。


    可看到简瑶轻移莲步,慢款纤腰,袅袅婷婷的淑女步,温妈妈顿时噤声。


    “你的步伐不用教。”


    官家贵女行走间若荷叶随风,轻回掌上,比青楼女子轻浮的扭腰步伐,更让人赏心悦目。


    “一个月后,新来的姑娘需安排游街,你好好学。”


    “谢谢干娘。”


    送走温妈妈之后,简瑶关起房门,仰躺在温暖的锦被上,心里却膈的慌,青楼的被褥像长了刺,刺得她心口剧痛


    盛京城北城门口,简二爷被领进城楼边一间茶楼雅室内。


    待看清楚雅室内端坐之人,简二爷二话不说屈膝跪在地上磕头。


    “多谢大人相救,可您到底是谁?”


    简二爷抬眸直视对方,这场大赦来的突然,定是有人帮忙斡旋,简二爷能想到的人只有这位神秘的公子。


    他一抬眸,却发现公子面容憔悴,眼下乌青。


    此时苏培盛打开雅室雕花门,毕恭毕敬跪坐在四爷身侧奉茶。


    “四阿哥,盛京将军求见。”门外传来一道柔和的男子声音。


    听到四阿哥,简二爷顿时满眼震惊惶恐,当即起身再次见礼。


    “罪臣简恒,给四阿哥请安。”


    简二爷心中骇然,难怪他能被赦免,原来是四皇子出手相救。


    “简卿不必多礼。”胤禛起身,亲自搀扶那人的二叔起身。


    “抱歉。”胤禛怅然叹气:“她的名字被索额图划去。”


    简二爷大惊失色:“怎么会”


    简家的靠山是太子,而太子的母族是赫舍里一族,索额图又是太子的外叔公,为何会对忠心耿耿的简家落井下石?


    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兄长和吴氏任性妄为,才让人抓住把柄,太子和索额图岂会不记恨在心。


    可怜的瑶儿,只能成为出气筒。


    简二爷心有戚戚然:“四阿哥,今后简家唯四阿哥马首是瞻,求四阿哥庇护。”


    胤禛放下茶盏,语重心长:“简卿,简家的靠山,依旧是太子,你可明白?”


    简二爷若有所思,点头附和:“是是是,是罪臣糊涂了。”


    简二爷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位四皇子年纪轻轻竟如此沉稳,还提醒他明面上还必须依附太子,看来也不是个善茬。


    今后的新帝,未必就是当今太子殿下。


    此时简二爷再次屈膝叩拜:“主子,奴才的侄女简瑶逃跑未遂,已被押解到宁古塔为官妓,求主子救救简瑶,奴才今后定竭尽所能,为主子效犬马之劳。”


    苏培盛满眼震惊偷眼看向四爷。


    爷虽依旧面色如常,但攥着茶盏的手都指节发白。


    他们在关外搜寻了半个多月,没想到简瑶竟然在宁古塔。


    这半个月来,奴才们都过的战战兢兢,苏培盛在爷身边伺候十四年,从未如这半个月般过的如履薄冰。


    “好。”胤禛捏紧茶盏。


    四阿哥的语气过于平静,简二爷以为自己猜错了心思,于是忐忑抬眸。


    这位四皇子喜怒不形于色,不知为何被康熙爷评定为喜怒不定。


    简二爷自诩参透人心的功夫炉火纯青,却瞧不出四皇子此刻所思所想。


    可为了侄女,他还是忍不住硬着头皮,先把丑话说在前头:“主子,简氏家训,简氏女子不为妾,更不为通房外室女,若一定要为妾,除非是帝王妃妾。”


    “瑶儿自幼受简氏家训,她不能做妾。”


    “除了瑶儿,你让简家做任何事情皆可。”


    “瑶儿年少无知,以为您是四品文官,她怕耽误您的前程,故而发乎情止乎礼,对您并无任何男女私情。”


    “简恒!”


    简二爷抬头,终于看到四皇子死气沉沉的眸中有一丝一闪而逝的暴怒。


    简二爷无奈叹气,把额头再次抵在冰冷地面:“既如此,那么若有朝一日,瑶儿若实在不愿为妾,求您别伤害她,求您知会一声,奴才定会将侄女接回江宁府照料。”


    头顶上方传来一阵叹息,紧接着四皇子起身疾步离开。


    简二爷已然被这种压迫感十足的威压震慑的浑身冒冷汗。


    “简恒,江宁简家已清理干净,你可立即回去接任家主。”


    “大清尚武,你膝下两位公子,爷会安排他们入江南绿营历练。”


    “奴才叩谢四阿哥隆恩。”简二爷感激涕零。


    他们家虽是汉军旗,但族中子弟多文官,鲜少武将,四阿哥既想在江南绿营军中培植心腹势力,他两个儿子今后在军中定能平步青云。


    简二爷大喜,简家中兴指日可待。


    片刻之后,雅室内只剩下简二爷一人,他缓缓坐起身来,伸手擦拭额间冷汗。


    他心事重重出了茶楼,一抬眸,却瞧见一辆从关外来的马车缓入城门内。


    马车


    上那张让他魂牵梦绕多日的笑颜,正朝着他招手。


    她竟是从关外来,她定是去宁古塔寻他了。


    靠近些,她月白的衣衫满是淤泥尘土,鼻尖冻的通红。


    简二爷倏然忍不住低头忍泪,拔腿朝她奔赴,将心爱的女人紧紧拥入怀中


    红袖招内,简瑶忐忑站在冷妈妈面前。


    此时冷妈妈身侧还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那女子容貌清丽,竟与周倩有几分相似。


    “给周家二老请安。”


    周倩的娘是舞姬,爹是琴师,夫妻二人容貌都不差。


    可此时看到眼前美的不似在人间的女子,顿时惆怅的对视一眼。


    妹妹说这女子倩儿不能碰,夫妻二人被儿子闹的厉害,今日特意亲眼来瞧一瞧。


    只一眼,周倩爹娘就彻底死心,这女子的确不适合儿子。


    他们这样的人家,若强求这女子为儿媳,迟早要生祸端,毕竟匹夫无罪,却怀璧有罪。


    看到周倩爹娘的眼神,简瑶愈发确认他们不同意这门亲事。


    虽遗憾,但她却强迫自己定了定神:“周倩哥哥如何了?”


    “有些麻烦,一下子逃跑两个犯人是大罪,估摸着要凑一笔巨款方能平息。”


    周倩爹娘今日来此,另一个目的就是借钱。


    冷妈妈听弦知意,开口询问:“长姐,还差多少银子?”


    周母叹气:“那边说没一千五百两免谈。”


    冷妈妈瞠目结舌,跟着叹气:“长姐,我这压箱底的私房钱有二百两,你也知道,去年夏天我买了间五进的宅子。”


    “冷妈妈,我这有一千二百两私房钱,先拿去用,让周官爷平安归来才好。”


    简瑶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取出折叠成小方块的银票,这是被她杀死的赤脚大夫留下的不义之财。


    她原想着赎身用,可罪奴沦为官妓不允许赎身。


    留着这些银子也无用,不如结个善缘,让冷妈妈欠她人情,她在青楼也能过的好些。


    冷妈妈接过银票,却又是长叹一口气,这回叹气,却是为外甥惋惜。


    第27章 第027章他来了


    这姑娘通透伶俐,明事理,若非沦为罪奴,即便当高门朱户的当家主母也使得。


    着实可惜!奈何周家门楣太低,无福承受,若要强娶,只能沦为红颜祸水。


    冷妈妈收好银票,将银票交给长姐,承了简瑶的情。


    待周倩爹娘离开之后,冷妈妈让人端来上好的龙井与精致茶点,让简瑶坐下说话。


    “简氏,你是个聪明的姑娘,我不会亏待你的。”


    “说吧,你想要何条件?”


    简瑶福身,眼睛一亮,和聪明人说话还真是一点就透:“冷妈妈,我可以当花魁,可否可否一月只接一次客,且恩客需我点头同意,方能为我入幕之宾。”


    入幕之宾在青楼里算不得好词,就是可以与花魁共度良宵的恩客。


    入幕之宾只能与一位花魁欢好,不得与别的妓子纠缠,勉强算干净。


    “可以,待明晚你梳拢后,竞价初夜,你可有选择恩客的权利,但你不能只有一位入幕之宾,否则大家都只能喝西北风。”


    “当然,若你有本事让恩客为你花银子,还单纯的不碰你,算你有本事。”


    简瑶绝望闭眼,精明的冷妈妈早就将她看穿,三言两语就打碎了她的筹谋。


    能来妓院这种地方的男子,怎么可能盖着被子单纯聊风花雪月。


    此时冷妈妈沉吟片刻,盯着窗外飞雪悠悠道:“你的花名就叫梅映雪,冷梅映瑞雪,香自苦寒来。”


    “映雪多谢冷妈妈赐名。”


    冷妈妈亲自捻一块梅花糕放在简氏掌心,含笑道:“映雪,明儿你要游街了,你将是整个宁古塔乃至整个关外最美的花魁。”


    “好。”简瑶无奈颔首。


    这一个月来,那些低俗的艳。情陋习一点点将她蚕食,她忍着羞耻,将干娘温妈妈教导的妓子欢情技能统统学会,甚至更甚一筹。


    只除了眼神,无论温妈妈如何责罚,她的眼神总是透露着清冷死寂的冷艳感。


    后来温妈妈自己想通了,觉得清冷感也不失为一种风情。


    毕竟男人的喜好五花八门,男人并非只喜好烟视媚行这一类女子,故而温妈妈没再强迫她用眼神勾人。


    “映雪,宁古塔虽在苦寒边疆,但也繁花似锦,城内的富商不比江南少。”


    “你若聪明,今后定是宁古塔最红的花魁娘子!”温妈妈为教导出这般绝艳的继承人而沾沾自喜。


    清朝流放犯人,都是南人北放,北人南放,是以宁古塔城内竟有许多江南特色的商铺,南来北往的富商更是云集于此地。


    如果不看城外延绵不绝的官庄和荒地,城内的确繁华。


    这座城估摸着也有七八万人居住,加上驻扎在此地的披甲人,应该不少于十万之数,算得上繁华之地。


    第二日一早,简瑶就早起梳妆打扮,准备游街,没想到这家妓院的传统是让新来的妓子穿着凤冠霞帔游街,还真是恶趣味。


    她无奈苦笑,这是她第二次穿嫁衣,可都不是为了嫁给良人。


    盛妆之后,她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款款走到门口,却忍不住凝眉。


    怎么没有花轿?


    此时一个穿着羊皮夹袄的壮实龟奴屈膝半跪在她面前,龟奴左肩上还垫着大红软绸。


    “映雪姑娘,清风伺候您游街。”


    “”


    她还天真的以为电视剧里花魁游街免不得香车花瓣,掷果盈车,万人空巷,没想到竟寒酸的坐在龟奴肩上游街示众。


    “别急,待你今儿走一遭城内,今后定能坐上四匹马拉的香车。”温妈妈安慰道。


    “好。”简瑶涩然,无奈坐在龟奴的左肩上。


    待游街之后,今晚她的初夜将由价高者得,明日,她将灌下绝子汤,开始挂牌接客,彻底沦为男人的玩物。


    前头敲锣打鼓的乐人吹着靡靡之音,身后有小丫鬟在撒花笺,花笺上写着游街妓子的信息。


    简瑶忍着羞辱坐在龟奴肩上游街。


    她很想哭,可只能逼着自己强颜欢笑。


    她笑的嘴角发僵,原以为能笑一整日,直到看见一辆熟悉的黑色马车,马车前站着那道她时常在梦里才能看到的挺拔身影。


    她再也笑不出来了,此刻她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他,情何以堪。


    她羞耻的抬起袖子遮面,却被温妈妈拽下:“女儿,让全城都看看你,你瞧瞧那是宁古塔首富祝老爷,快,快朝他笑笑,点点头就成,别抛媚眼,他喜欢清冷挂的美人儿。”


    她再无遮羞之物,只觉得无地自容,羞愧难当。


    顺着温妈妈的眼神,她咬牙朝着一个肥头大耳,锦衣华服的五十多岁老头巧笑倩兮。


    此时敲锣打鼓的嘈杂声戛然而止。


    “怎么回事?怎么不走了?鼓乐齐鸣奏起来,别停下!”温妈妈焦急催促道。


    “妈妈,官爷说今儿戒严,不准游街,让我们回去。”走在前头的龟奴答道。


    “啊这算了算了,游半座城就已是如此空前绝后的盛况,已经够张扬了,咱低调些也好,红袖招梅映雪姑娘打道回府了!”


    温妈妈和龟奴们扯着嗓子开路。


    简瑶不敢回头,她知道四公子一定跟在身后。


    这一路上就像凌迟般剜心剖肝的痛,她局促而羞愧的垂着脑袋,待被龟奴扛入花楼内,她逃回自己的房间崩溃恸哭。


    掌灯之时,房门被叩响。


    “映雪,快门。”冷妈妈的声音传来。


    简瑶边擦泪边开门,一抬眸,却与那人黑沉沉的眸子撞个正着。


    “收拾收拾行囊,立即与这位公子走。”


    简瑶愕然,摇头道:“冷妈妈,我不愿,你说过我可自己选择恩客,我我不愿伺候这位公子。”


    “好女儿,你的命实在好,你被宁古塔将军赐给了这位公子,今后你就算公子的家妓了,再不用抛头露面。”


    她绝望的悲从中来。


    家妓就是有钱人家养的妓子,来客之时,主人家会用家妓招待客人。


    她可以在任何人面前当妓,但唯独在


    他面前不行。


    让她以妓的身份留在四公子身边,简直就像凌迟。


    她若真恬不知耻留在他身边,不但会害得他丢了官位和大好前程,还会让他被人耻笑,他竟为妓子求宁古塔将军。


    简瑶心如刀割,恨不得立即撞柱走个干净,可自戕又会连累二叔。


    此时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痛苦啜泣。


    苏培盛站在门边,面露痛楚,爷为简氏竟连体统都不顾了。


    此次宁古塔一行,难怪太子爷极力推荐四阿哥前来,原是指望四阿哥帮他善后收拾烂摊子的。


    太子在关外那些蝇营狗苟,若非四爷前来擦屁股,一旦落到大爷和三爷五爷手里,那么毓庆宫都得抖三抖。


    如此好的机会,爷本该得到更好的东西,没想到却只找太子要了一个女人。


    苏培盛哭丧着脸,他已经能联想到太子知道爷只轻浮的要一个罪奴当奖励,该是如何鄙夷与笑掉大牙。


    哪里是家妓,只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简氏已恢复良籍,再不是贱奴。


    实在不值当!苏培盛愤恨垂头,轻叹一口气。


    无论简瑶愿不愿,最后她还是被那人抓住手腕,强行带到马车上。


    她甚至连身上招摇过市的红嫁衣都没来得及换下。


    入了马车,她整个人被四公子从身后搂紧,他的下巴依偎在她肩上。


    “瑶儿,爷很累,很困,让爷歇歇。”


    他这些时日既要忙差事,又得分神找寻她的踪迹,废寝忘食,夜不能寐,最后只能靠服丹药撑住气力。


    幸而,此刻终是将她拥入怀中,再不会弄丢了她。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疲惫不堪,简瑶原本还在挣扎,忍不住心疼的不敢再动,只任由他抱紧。


    没过多久,马车停在一处幽静院门前,四公子是被男仆们抬下马车的。


    苏培盛一个劲的在说四公子这些时日如何焦急的找她,甚至食不下咽寝食难安,时常累的昏厥,梦里都在唤她的名字。


    简瑶心疼的热泪盈眶,赶忙让人带她去厨房,亲自替他做一碗热汤面暖暖身子。


    她做好汤面,交给男仆,就提着裙摆准备溜之大吉。


    她才走到垂花门处,倏然手腕被抓住。


    她吓得转身,竟看见四公子气喘吁吁,只穿着一身单薄的纯白寝衣站在身后,他脚上甚至没穿鞋袜。


    他竟赤脚踩雪,不顾仪态的追来这。


    “你还想去哪?不准去!”


    男人蛮横一拽,将她拽入怀中,折腰将她打横抱在怀里。


    简瑶再说不出离开的话,只忐忑依偎在他怀里,鼻子一酸,她主动搂紧他冰冷的脖子。


    “公子,我已有心上人,求您别强迫我可好?”


    胤禛刹住脚步,目露沉痛:“是谁!”


    她被四公子身上散发的戾气吓得瑟瑟发抖:“是是周倩官爷,我已与他互许终身,我”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四公子丢到了绵软的床榻上。


    “这身衣衫难看,换一身。”


    四公子转身,取来女子衣衫放在她身侧。


    “四公子,我说我有心上人了!”


    她顿时不知所措,他压根就不听她在说什么,只自顾自的解她的衣衫盘扣。


    “呵,他?”胤禛语气满是不屑与轻蔑,蝼蚁罢了。


    她被四公子脱的只剩下鹅黄肚兜和月白色亵裤。


    第28章 第028章启蒙情事


    他眸中不复从前清冷,只剩下炙热灼人的占有欲,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目光。


    她从四公子的眼神里读懂了他的心:他想要她。


    她吓得赶忙抓过四公子手里簇新的肚兜,背过身回避。


    倏地,她的腰肢被他缠紧,肩上一疼,他他竟然咬人


    简瑶疼的泪眼盈盈,这才见他松嘴。


    “对不起,爷被你气疯了。今后不准再离开我,否则…爷与你同归于尽!”


    男人伸手笨拙替她拭泪,语气温柔道:“别哭,爷让你咬回去可好?”


    说罢,四公子把她的脑袋按在他精壮的肩上。


    简瑶又羞又怒,却又夹杂着欢喜与爱恋,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他这人,连表白都这般霸道至极,她还是头一回听见有人用同归于尽来表达爱意的。


    她顿时心乱如麻,张嘴用力咬住他的肩膀,直到口中满是血腥气息,才含泪松口。


    她在他左肩之上,留下一道清晰的血红牙印子。


    “公子,我在你心里,是不是也是人尽可夫的妓子?”


    简瑶哽咽,泣不成声,她可以在任何恩客面前宽衣解带,但唯独不能如此放荡的面对他。


    她不想在心上人面前当妓子。


    可怎么不是呢?


    她现在是他的家妓,他对她做什么都成,只要他想要她,她都必须为他宽衣解带,无论何时何地。


    胤禛尚处于意乱情迷中,此时听到这句啜泣,尴尬坐起身,背对她。


    被女人拒绝让他尴尬,但却又恼怒,他从未料到会有女子一而再再而三拒绝他的宠爱。


    他是皇子,她应该感恩戴德接受他的宠幸,可她的反应总是出乎意料。


    胤禛懊恼扶额,他没沾过别的女子,对男女之情尚且陌生,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他垂眸,开始推己及人,感同深受她此刻的体会,愈发觉得自己孟浪,于是面色凝重开口道歉:“对不起。”


    守在门外的苏培盛脚下一踉跄,顿时傻眼。


    他心中愤愤不平,十分心疼四爷,爷因给孝懿皇后守孝三年,而错过安排宫女启蒙男女情事,年已十四却迟迟未沾过女人,现下才会被简氏一句话轻松拿捏。


    爷若有男女情事的经验,这时候就该在床第之欢上,拿出男子该有的强势气魄,先得到简氏的身子再说。


    男。欢女。爱本就那么回事,男子一旦得了女人的身子,女人自然而然将男子视作依靠。


    此刻房内已然安静下来。


    苏培盛这个太监却越想也着急,转头就让人立即去寻最好的避火图来给四爷开窍。


    房内,简瑶穿戴整齐,坐在梳妆台前,将妓院带来的钗环统统卸去。


    此时她忽然想起四公子送她的桃木簪还放在妓院里没带来,打算明日去红袖招拿回她的簪子。


    待平缓情绪,简瑶开始细思今日发生的一切,方才她拒绝四公子求欢之后,他就板着脸离开。


    他定是恼了她不识抬举忘恩负义的举动。


    她欠着四公子一句道歉与一句感谢。


    简瑶愈发愧疚,于是起身打开房门,恰好看见苏培盛正捧着一本红梅色的书。


    “苏哥哥,四公子在何处?我有话想与公子说。”


    苏培盛眼珠子咕噜噜转了转,笑呵呵道:“公子现下正在书房里喝闷酒呢,大半夜的被你赶出门去,一个人躲在书房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哎~~”


    “简瑶,四爷是个循规蹈矩的谦谦君子,他从不对别的女子逾越,除非他自己喜欢,你不能仗着爷喜欢你,就这般拿捏爷。”


    “爷愿意被你拿捏,是因为喜欢你,明白吗?”


    苏培盛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简瑶愧疚低头,局促不安揪着手里的绣帕。


    “你来得正好,把这本书交给公子吧,顺便去劝劝公子,记得多说些软话。”


    简瑶接过那本封面描摹着桃花与双鲤的书,忐忑来到书房内。


    一踏入书房,她就嗅到一股浓烈的酒气,此时四公子正端坐在书桌前,低头在看信。


    “公子,这是您要的书。”她将书放在四公子面前,羞于抬眸看他。


    “嗯?”胤禛一头雾水,随手翻开那本陌生的书。


    简瑶站在四公子身侧,垂眸看四公子翻书。


    随着四公子打开那本书,简瑶的脸颊腾的涨红,但见一对正在欢好的男女用让人瞠目结舌的姿势交。合,画面太过于逼真,以至于冲击力十足,简瑶羞得咬唇。


    兀地,她的双眼被滚烫的手掌捂紧。


    “不准看。”


    “啊?”简瑶下意识后退,回避他的触碰,一睁眼却


    看到他红的滴血的耳朵。


    他面色依旧沉静如水,可害羞的时候却是耳朵通红,原来他害羞是这般模样。


    她还没看清楚,眼睛再次被四公子蒙住。


    “别看爷”


    胤禛没想到头一回看春宫图,竟然是当着她的面,着实让人尴尬至极。


    此时他耳尖发烫,捂紧她的双眼,不准她看他害羞的窘态。


    可与她贴近的掌心却愈发灼热,靠近些甚至能清晰嗅到她身上好闻的馨香,那不是香料浸润的气息,是她身上属于女子的香气。


    这香气愈发让他心醉神迷,眸色渐渐不受控制的迷离。


    此刻他心跳狂乱,呼吸都变得急促粗重,脑海里全都是男女交缠在一块的旖旎。


    苏培盛那狗奴才寻来的画简直逼真的仿佛在眼前活灵活现。


    胤禛闭眼,画面里女子的脸,不受控制带入她的容颜,他喉结极速滚动。


    “我我先先走了”


    简瑶羞得转身逃离,她哪里会料到苏培盛给她的书是春宫图。


    她欲哭无泪,飞快逃离。


    胤禛实在难为情,并未去追逐她的步伐,只尴尬的坐回书桌前。


    此时那羞耻的书还大张旗鼓的摊开着。


    他迅速合上书页,攥紧双拳,盯着封面上金线绣的鱼水合欢图出神许久。


    倏地,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书页,细细观摩学习。


    这本避火图本该在他十二岁出精之后,由启蒙皇子情事的宫女送来,并与他实践,让他从男孩蜕变为真正的男人。


    没想到他此生初次看此物之时,陪伴在身侧的女人,竟是她。


    他并未察觉此刻自己嘴角溢出了笑容,那笑容前所未有的温煦而柔情


    是夜,简瑶沐浴更衣之后,换上一身牡丹红色宽袍寝衣。


    瞧着镜中半遮不遮的不正经寝衣,她双颊绯红,赶忙将脑袋缩进被窝里。


    为何给四公子暖床就得穿的如此不正经?简瑶轻哼,别以为她不知道苏哥哥想当助攻,幸而四公子是皎皎君子。


    她心情忐忑等待四公子回房,可直到她迷迷糊糊昏睡,他都不曾回来。


    第二日一早,简瑶苏醒之时,却并未见到四公子。


    门外只守着两个年轻的男仆。


    “晓春,四公子和苏哥哥何在?”


    被叫到名字的小太监下意识想翘起兰花指回话,被一旁的小安子眼疾手快按下去。


    “回姑娘,爷和苏管事一早就出门办差了,我们也不知去哪儿了,爷只让我们二人守在您身边伺候,您有何需求随时吩咐即可。”


    护卫们都在垂花门外伺候,不得入内宅,小安子和小春子两个小太监被苏大总管安排伺候简氏。


    “哦。”简瑶总觉得眼前这两个唇红齿白的男仆说话的声音很尖细,也许是正处于变声期的缘故。


    吃过早膳之后,简瑶百无聊赖在小院子里闲逛,再独自吃过午膳,晌午小憩之后,依旧不见四公子。


    她一整日心心念念遗落在妓院里的桃木簪子,就怕被人丢弃,愈发着急想去妓院取回。


    两个小太监只得到贴身跟随简氏的命令,并未被爷吩咐不准她离开小院。


    故而简瑶说要去妓院取东西,小太监乖乖套上马车,将她送到了红袖招大门口。


    简瑶面上蒙一层薄纱,就款款入了红袖招内。


    这个时辰正是妓院营业的时候,陆陆续续有嫖。客鱼贯而入。


    简瑶从后门入内,径直来到三楼。


    幸好,她曾经居住的房间还保持原样,她从梳妆台下的木格里取出桃木簪子,眼含笑意,正要将桃木簪子插在发髻上,倏然手中一空。


    她惊的转身,竟然看见一个肥头大耳的老头笑眯眯站在她身后,老头手里正在把玩她的桃木簪。


    此人看着极为眼熟,简瑶细思片刻,才想起老头正是游街之时,温妈妈特意叮嘱她需留心勾引的首富老爷。


    眼看着房门被老头的仆从关紧,简瑶惊的往后退走,与老头拉开距离。


    “小美人,你让我好找啊。”


    “这位老爷,小女子已不是红袖招的姑娘,今日来此地,只是要寻回自己的东西,一会就走。”


    “你要多少银子,只要与老爷我春宵一度,你想要多少都成,若伺候得老爷我舒爽,我重金买你回去也可。”


    那富商压根不是讲道理的君子,此时已然开始迫不及待逼近,撕扯简瑶的衣衫。


    她正要反抗,倏然浑身绵软得扶额,同时一股难以启齿的燥意自上而下钻入肌肤,传来酥麻的异样,她忍不住嘤。咛出声。


    不好,此时她才注意到不对劲,桌案上不知何时放着一盏散发缕缕粉烟的博山炉。


    第29章 第029章谎言


    显然是方才仆人来关门之时,趁她不注意放置了催情的香炉。


    不用猜都知道香炉中的熏香并非什么正经之物。


    简瑶欲哭无泪,浑身酥软,口齿中还控制不住溢出羞人的声音。


    她身上更是出现难以启齿的悸动,忍不住拢紧腿摩挲。


    老头已然猴急得褪干净衣衫,露出满是褶皱的肥肉,他喘着粗气将她压在了床榻上。


    简瑶想呼喊,出口却仿佛在妩媚求欢。


    她抬手想反抗,可手掌却有气无力,被老头抓在手里病态的啃咬。


    门外,闻讯赶来的冷妈妈浑身抖如筛糠,被赵老爷凶神恶煞的家丁伸手抓住手腕进退两难。


    这该如何是好,两方人马都不是她这个老鸨子能招惹的势力。


    冷妈妈张张嘴,无奈的站在原地等候,只希望赵老爷餍足后能早些离开,免得另一方追来,将她的妓院拆了。


    冷妈妈正在心里求神拜佛祈祷,倏然眼前出现一张阴鸷森寒的俊脸。


    完了!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简瑶的世界灰暗的只剩下让人绝望的喘息声,令人作呕。


    直到压在她身上的野兽,被一双遒劲有力的修长手掌扼住咽喉。


    她瞪大眼睛,原本始终不肯落下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那双手,本该书写锦绣文章,为生民立命,为苍生谋福祉,不该为她染血。


    此时那双手却在发狠的砸向野兽脸上。


    “不要”她拼尽全力哑声道。


    四公子的拳头顿住,他伸出手,将身上的披风罩住她不着寸缕的身子。


    紧接着他换了一只手,他绷着脸,用还未染血的左手,仔细梳理她凌乱的发丝,笨拙擦拭她恐惧的眼泪。


    “闭眼,很快就好,乖。”


    他的语气似有蛊惑,简瑶乖乖闭眼,拳拳入肉的闷响让人触目惊心,她甚至能清晰听到骨折的咔擦脆响。


    简瑶吓得睁眼,却看到四公子满身满脸都是殷红的血。


    富商的脸早就被砸得变形狰狞。


    可他并未停下抡拳,简瑶忍着身上蚀骨钻心的羞人悸动,缓缓起身,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


    “不要不要”她的语气娇媚的依旧像在邀欢,可四公子眸中全无半点旖旎,只有纯粹的滔天怒火。


    怎么办啊,她实在不想让他为她堕入泥潭里,他本该是光风霁月前程似锦的贵公子才对。


    简瑶愧疚的潸然泪下,缓缓仰头吻住他的薄唇,他的唇染着冰冷的血腥气息,很甜,却让她心疼和愧疚。


    此刻胤禛脑海中一片空白,甚至能清晰听到自己狂乱的心跳声。


    唇瓣分开,他不满凝眉,伸手摩挲她染血的唇,俯身折腰,将她藏在披风中,起身离开。


    冷妈妈入屋内一看,差点吓得昏厥在地。


    此时一个白脸的少年皮笑肉不笑走到她面前:“今儿这位客人着实不小心,喝多了竟然从三楼跌落在地,脸都摔烂了。”


    “老鸨儿,你说是不是?”


    冷妈妈浑身都在


    恐惧的哆嗦,权力永远凌驾于财富之上,她素来极为审时度势。


    冷妈妈定了定神,颤声道:“是,是啊,大人放心,奴家定会处理妥当。”


    苏培盛满意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也扬长而去。


    待送走煞神之后,冷妈妈吓得瘫坐在地。


    她无比庆幸周倩没有染指简氏,否则今日被人打爆脑袋横死的就是周倩了


    马车内,简瑶已然不受控制的交缠在四公子身上。


    所剩无几的矜持和羞耻心强迫她咬紧牙关,不让那些羞人的声音发出来。


    可她的却开始不受控制的解四公子的衣衫,又迫不及待伸到他衣襟之下胡乱游走。


    指尖划过他坚实滚烫的胸膛,暧昧的打着旋儿。


    他此刻该是在极力隐忍与克制的,浑身都在绷紧,压抑到轻轻颤栗。


    就在她一双手渐渐朝着他精壮的腰腹之下探去之时,倏地,他一把抓住她胡作非为的双手。


    “忍一忍,爷带你看大夫。”


    “别再乱动了。”


    胤禛单手攥紧她的双腕,另一手将她那张让人心醉神迷的脸按在怀里。


    不与她对视之后,他才勉强能压下疯狂咆哮的欲念。


    他不屑于趁人之危,即便想要她,也会在她清醒之时要她。


    这一路上,对二人来说都是异常煎熬,她更是难受的厉害,下意识极尽所能撩拨他。


    直到被灌下一碗苦药,简瑶才渐渐恢复意识,累的昏睡过去。


    她到好,一睡了之,可胤禛却并未疏解,隐忍的浑身绷紧,甚至忍的发痛。


    呼吸逐渐紊乱急促,他板着脸起身,无奈转到屏风后纾解


    简瑶正半梦半醒间,忽而又听到让人恐惧和作呕的靡靡之音。


    她吓得睁眼,却发现眼前空无一人。


    她正纳闷,却听到一句温柔至极的低呼:瑶儿,给我。


    那声音染着极乐的欲,沙哑却让人脸红心跳。


    在妓院里温妈妈没少带她悄悄观摩男女欢好之时的场景。


    是以,她很清楚男子发出这种声音意味着什么。


    是是四公子的声音


    简瑶涨红脸,乖乖闭眼继续装睡,再没有勇气睁眼,可她闭上眼睛,却又忍不住鼻子发酸,忍不住想落泪。


    四公子并未趁人之危,用狗血的方式替她解毒。


    她几乎全程意识不清,可他却是从头到尾清醒的,面对她失控的诱惑,他其实才是最难受的。


    屏风后才平息的动静再次响起,简瑶实在担心四公子伤了身子。


    她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屏风后的声响戛然而止。


    四公子面色依旧沉静如水,缓缓踱步,坐在床榻前。


    “如何了?”胤禛语气温柔。


    “没事儿了,多谢公子。”


    “公子。”简瑶紧张咬唇:“我有话要与你说。”


    “嗯?”


    简瑶缓缓坐起身,双手抱紧被子。


    “公子,我尚且不知您的名讳,您可曾定亲或婚配?若尚未定亲,是否有通房妾室或外室?可有子嗣?”


    简瑶开始正视她和四公子未来的关系,在确认关系之前,她必须了解他的一切,现下她甚至不知道四公子叫什么名字。


    四公子沉默片刻,负手来到她身侧。


    胤禛心中忐忑,脑海里浮现出简氏二叔说的话:简氏一族女子不为妾,她更是性子倔强倨傲,绝不为妾。


    他潜意识里莫名开始不安与慌乱,垂下眼睫,他一字一句缓缓开口。


    “爷是家中庶子,行四,尚无子嗣。”


    四公子随手取来纸笔,笔走龙蛇间,写下他的名讳:“佟佳应真。”


    “应真”简瑶在心底默默替四公子掬一把泪,他的名字与雍正帝的同音,将来雍正登基,他免不得要改名避讳帝王名讳。


    “爷家中父母早亡,并无兄弟姊妹,内宅并无爷喜欢的女人,更无婚约在身。”


    这句话只有一句是真言,后宅那些女人都是汗阿玛赐予,谈不上喜欢。


    守在门外的苏培盛满眼震惊捂嘴。


    爷最不喜扯谎,可此刻却对着简氏谎话连篇。


    简氏那般贞烈的性子,若爷不能骗她一辈子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苏培盛惆怅片刻,又想起来太子和大爷三爷都有外室,大爷胤禔更是分别在城南城北各有一名外室。


    有一回苏培盛陪着四爷出门,巧遇三爷胤祉带着娇美的小脚外室出游。


    那外室一口一个夫君,三爷更是亲昵唤夫人,显然那女子全然不知自己是皇子外室。


    三爷和太子在毓庆宫饮酒作乐之时,还在互相分享该如何隐瞒外室取乐的经验之谈,甚至出宫还互相遮掩搪塞外室,美其名曰体验民间寻常夫妻之乐。


    显然他们都将外室当猴子戏弄取乐。


    难以想象谎言被戳破那日,又是如何惨烈,简氏定会羞愤的玉石俱焚。


    房内,简瑶眉眼俱是笑意,他既尚未婚配,又无心上人,身边也无关系不清的女人,她自然愿意和四公子在一起。


    若他已有妻室,她会换别的方式报恩,总之不能破坏别人家庭当小三。


    虽然她身在古代,可她决不允许自己背德的将快乐建立在别的女人身上。


    “那公子将来会娶妻纳妾吗?”她忐忑发问,这个问题对于古代男子来说,显得惊世骇俗。


    胤禛愕然抬眸看向她,她说的话太过惊世骇俗,违背纲常,以至于他有一瞬间没收住惊讶情绪。


    只一眼,简瑶就知道四公子将来定会娶妻纳妾,他的沉默已是答案。


    虽觉遗憾,可她还是决定忍痛斩情丝:“公子,您对我的恩情我没齿难忘,我会为您当牛做马,我”


    “不会。”


    她的话被四公子焦急打断。


    “可公子方才明明犹豫了。”


    “方才爷只是…诧异你与爷的想法不谋而合。”


    简瑶窃喜,还真是让她捡到宝了,古代竟然有男子想着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娇羞一笑,掩唇柔柔道:“公子若将来移情别恋喜欢别的女子,我定不会继续纠缠,我会识趣离开呜”


    猝不及防间,他的吻压过来,吻住她的唇。


    他的吻似乎带着莫名怒意,微凉的唇蛮横撬开她的嘴,唇齿相依间,急促的呼吸交织缠绵,再难分彼此。


    意乱情迷之时,四公子克己复礼的离开她的唇。


    “四公子”


    “今后叫爷胤禛。”胤禛口中说的是他的真名。


    “好,应真。”


    胤禛情难自控,眸中闪过一丝痛苦,他知道她亲昵呼唤的名字,只是谎言。


    “瑶儿,你已是良民,你我可通婚,嫁给胤禛可好?我们明日就完婚。”


    第30章 第030章婚书


    胤禛深思熟虑后,决定暂时不将他的真实身份告诉她,免得吓着她。


    皇族子弟因身份束缚,所有人在他面前都卑躬屈膝,她若知道他是皇子,定会失去如今这副率真纯情的模样,变得市侩算计。


    待相处几年之后,届时她再得知他是皇子,定会欢喜至极。


    大清律例本就是爱新觉罗一族制定的,自然无法约束皇子。


    既然她想要当妻,他就能不费吹灰之力,为她营造她想要的生活。


    没有女子能抗拒皇权荣华的诱惑,今后她也不会例外。


    “真的吗?四爷”简瑶欢喜不已。


    “嗯。”胤禛从书桌抽屉取出她的良籍文书。


    看她抱着文书喜极而泣,他眉眼温柔,伸手擦拭她的眼泪。


    他最不喜她落泪,莫名觉得慌乱。


    此刻开始,她和四爷之间再无任何阻碍横亘。


    可不知为何,简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似乎有一种如坠云雾般的飘渺虚浮感,总觉得不踏实。


    她垂下眼睫,不安的摩挲握着掌心里许久都不曾松开的桃木簪子,心中渐渐溢出丝丝柔情蜜意。


    她和他,二人彼此相爱,这段弥足珍贵的感情,本就值得花好月圆的美满结局。


    “应真,我愿嫁你


    为妻。”


    “好,爷娶你。”


    胤禛捧起她的手掌,将她掌心染血的木簪夺走。


    “脏,爷做新的给你。”


    “不一样,我就喜欢这支。”


    简瑶将木簪夺回来,疾步走到屏风后,将木簪清洗干净,重新插簪。


    这支桃木簪对她很重要,她不想沦为娼妓之后戴着它,怕玷污这簪子。


    她原想着一辈子都不戴这支簪,将这份无疾而终的感情珍藏一辈子。


    着实庆幸,没想到还有重新为他插簪这日。


    “哪里不一样?”胤禛将心爱的女子拽入怀中拥紧,细嗅云鬓花颜。


    “这是你送我的及笄定情之物。我要戴一辈子的。”


    “爷,你我各自给对方写一份婚书可好?白纸黑字互许终身,不得抵赖。”


    “好。”


    胤禛取来洒金红笺,屏气凝神,为她认真堆砌赞颂婚姻的溢美之词。


    “简瑶卿卿,见字如晤,吾与卿情敦鹣鲽同心同德,吾愿聘汝为妻,白首永偕,仰承金诺庆洽三生,俯缔兰盟恩绵百世”


    简瑶偷眼瞧见四公子洋洋洒洒挥毫泼墨,心中欢喜,也开始一笔一画写下她的心意。


    她写不来长篇大论,索性将把满腔情意付诸笔墨,真情流露。


    待到搁笔,她扫一眼自己写的婚书,忍不住捂嘴忍笑。


    越看越觉得自己写的婚书更像是赌咒发誓的誓词:


    天地为鉴,谨以白头之约,愿与汝永结同心,一生一世一双人。


    若有违此鸳盟,则永失所爱,不得善终,身死魂消,永无轮回。


    此证!


    她越看越满意,于是郑重在婚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胤禛凝眸盯着那份满是溢美之词的婚书,心内五味杂陈,签下佟佳应真这个假名那一瞬,不甘的情绪疯涌,最终堵在心口,郁结于心。


    执笔的手,痛苦挣扎许久。


    他终是心有不甘,缓缓在假名之后,写下满文真名:爱新觉罗胤禛。


    二人互换婚书,简瑶看着应真满纸真情流露之言,忍不住感动的热泪盈眶,毫不犹豫在应真名字之后,郑重写下她的名字。


    而此时胤禛却满眼错愕,她写的婚书,全然不似婚词,更像诅咒。


    他前所未有的恐惧,这让人窒息绝望的恐惧甚至开始具像化。


    咔擦一声脆响,他手中羊毫笔被生生折断。


    简瑶吓得看向四公子,这才发现他此刻面色铁青,似乎在暴怒。


    她尴尬的不知所措,却见他重新执笔,在婚书上签名。


    “还有满文没写呢”简瑶虽然看不懂满文,但猜测那是他满语的名字,于是忐忑提醒道。


    “嗯。”胤禛潦草写下佟佳应真的满语。


    他喜欢她,至少当下心悦于她,他此生绝不可能对她放手。


    待完婚后,他有一生的时间让她接受他。


    他是皇子,将来定还能更进一步,世间绝无女子能抗拒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荣与宠爱。


    若有朝一日,她知道真相,定会欢天喜地,感恩戴德接受他,一定会的,不是吗?


    二人分别珍藏彼此亲笔所写的婚书。


    四爷立即着手让人开始准备婚礼。


    康熙三十年腊月二十九。


    苏培盛拿着县衙盖章认证的假婚书,心中愈发忐忑。


    他手里的婚书都是假的,在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四爷就是王法!


    一张假名假姓的婚书罢了,简直是信手拈来。


    苏培盛忍不住惆怅,爷除了对简氏有几分真情,其余全都是假的,甚至连婚书都是假的。


    这段姻缘完全建立在虚假的谎言之上,危如累卵,真不知将来谎言被戳破后,爷能否全身而退。


    注定不能的,爷和简氏都是极端的性子,势必都将遭受重创,该如何是好啊,哎


    苏培盛强迫自己挤出笑容,将龙凤帖交给正在梳妆开脸的简氏,看着简氏欢喜的落泪,心虚垂头。


    简瑶坐在梳妆台前绞面开脸,却收获意外之喜,夫君当真有心,竟在大喜之日送来龙凤帖。


    清朝自顺治开始,始有官方结婚证书,称为“龙凤帖”,由政府统一颁发。


    男女在定情后七到十日内,必需去当地县衙领取龙凤帖并纳税。


    衙门发的龙凤帖上需写明订婚夫妇的姓名,年庚,还需写明男女双亲名字与主婚人、证婚人名字。


    官方婚书内容有固定格式,不得更改,待签字画押齐全之后,县衙会盖上大印,证明婚约的合法性。


    简瑶和四爷写的婚书,只是二人互许终身的私人婚书罢了。


    虽私人婚书也勉强作数,但有了这龙凤帖,府衙颁发的婚书做不得假,她和他,才算官方认证盖章的真夫妻。


    她心中欢喜,四爷还真是无可挑剔的完美良人,给足她安全感。


    婚礼当日并无亲朋好友见证,二人远在宁古塔,简瑶更无法从娘家出嫁。


    满人的嫡妻称作福晋,按照习俗,娶福晋需在夜间进行,花轿围着院子绕了数圈。


    子夜时分,吉时将至,花轿停在院子正门前。


    “新郎官请射箭啦。”喜娘吆喝道。


    随着咚咚咚三声轻响,花轿门被打开,简瑶的手被人握紧,熟悉的清冽沉水香袭来。


    她脸颊绯红,伸出指尖轻戳他的手背:“别闹”


    男人轻笑一声,将一截红绸放在她掌心。


    简瑶含羞握紧红绸一端,先后跨过火盆和马鞍,入了院内。


    “一拜天地!”苏培盛扯着嗓子吆喝起来。


    简瑶在喜娘的搀扶下,与夫君行第一拜。


    “二拜高堂。”


    胤禛定神,侧身往京城方向曲膝跪下,与简氏遥拜紫禁城。


    “夫妻对拜!”


    简瑶躬身,从盖头下瞧见夫君一身喜庆红衣,端的是俊朗卓绝。


    礼成之后,一对新人坐在喜床前。


    盖头被掀开,喜娘忍不住赞叹:“哎吆哎吆,新郎官好福气啊,福晋生的天仙儿似的。”


    “赏。”胤禛眉眼含笑,伸手仔细拂开她额间几丝乱发。


    原本按照习俗,新福晋需坐在床上,直到第二日傍晚才能吃子孙饽饽,开始行夫妻之礼。


    夫君尊重她是汉女,还贴心的改了习俗。


    此时两个全福老太太端来子孙饽饽伺候一对新人。


    所谓全福老太太,是必须父母健在,兄弟姊妹和睦、儿孙满堂,夫妻恩爱的妇人,以求为新婚夫妇带来吉祥如意。


    今日也是两位全福老太太帮简瑶开脸绞面。


    她私心希望自己今后老了也能成为人人艳羡的全福老太太,与夫君白发翁媪恩爱一生。


    吃过子孙饽饽之后,燃着龙凤花烛的洞房内,只剩下夫妇二人。


    “我。我伺候夫君沐浴更衣。”


    简瑶有些紧张,伸手哆哆嗦嗦覆上他的如意盘扣,可手抖得太厉害,解了许久都没解开。


    兀地,男人修长的手覆在她手背上,他的手掌也是热的,滚烫的。


    “一起沐浴。”胤禛眸色迷离,声线低沉沙哑,染着明显蓬勃的欲。


    “你先去,我还没卸妆呢。”简瑶瓮声,伸手轻轻戳了戳他的手背。


    “爷帮你。”


    不容她再推辞,四爷已将她打横抱到梳妆台坐稳,满头沉重华丽的珠翠卸下,简瑶忍不住伸手揉肩。


    此时四爷开始替她挽发,她忍不住惊讶,上一回他压根就不会给女人挽发,才短短数月就如此心灵手巧。


    “何时学的挽发?”她忍不住反问。


    “那日,给你挽的发髻不好,后来爷寻来些书籍学了几日。”


    “顺便学了画眉。”


    简瑶莞尔,主动握紧他的手掌,将他的手掌贴近她脸颊缱绻摩挲。


    “今后夫君日日为我挽发画眉可好?”


    “好。”胤禛轻抚她的眉梢,落下一吻。


    “我还想你为我画小像,可好?”


    “好。”


    “那我为夫君日日洗手做羹汤,为你生儿育女,执掌中馈,再给你做衣衫,可好?”


    “做饭洗衣让奴才做即可,你只需在家相夫教子,日日展露笑颜等爷归家。”


    “都听你


    的。“简瑶垂下眼睫,任由他的大掌迫不及待撕开她的婚服。


    绵密炙热的吻不断落在肩上,渐渐下移。


    二人拥吻着滚落在床榻上,裸裎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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