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小说 > 青春校园 > 沪雨迷迭 > 14、第 14 章
    场地受限,时间受限。商庭樾这场即兴的惩罚并没有肆意过久。


    然而仅一次,明婳也被折腾得不轻。


    结束时,男人替她穿衣服。


    她本想投桃报李地帮帮他,可天不遂人愿,她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还好,男人比她要体面。


    除了不怎么体面的地方,其余衣物都好好地穿在身上,像有意用这一身矜持昂贵的西装来压制灵魂中嗜血疯长的暴虐一样。


    商庭樾把她放到干净的座椅上,腾出手收拾自己,收拾车厢。


    他将计生用品用纸巾包起来,又细心擦去座椅上和地毯上残留的污浊痕迹。然后擦净手,穿好衣服,将她从对面又抱回来。


    难以想象他这副同出席高层会议如出一辙的正经姿态竟然是在做这样不正经的事——


    连明婳都忍不住脸红了。


    “还说不是蓄谋已久。”


    她阖着眼在他怀里嗔,“车里连那个都有。”


    男人提唇,“有备无患罢了。”


    明婳没认真跟他生气,只戳着他似笑非笑道,“商先生,知不知道你的信誉值已经在我这里大打折扣了。电话里说好的三天回来,结果呢?”


    他很坦荡,“sorry,有事儿耽搁了。”边说边从冰箱中拿出一瓶电解质水,打开先喂她。等女人摇头说不要了才接过来喝完剩下的,然后将瓶子丢到不远处那堆用过的纸巾里。


    甘甜的水湮没喉咙,润物无声,明婳舒服了些。于是满意地搂着他亲了亲,笑,“行吧。看你服务态度良好,原谅你。”


    男人微挑起眉,“这样简单?可以过分一点。比如要个补偿礼物、道歉礼物什么的。”


    明婳眼睛一眯,“看来已经准备好了?那还非要让我开口,坏不坏?”


    “我觉得你很喜欢我的坏。”


    他意有所指,女人很难不浮想联翩。毕竟他刚刚的强势霸道带领她见识了另一个世界。


    那是一种要融化的感觉。意识浮在半空,身体的感官却被一波高过一波的浪|潮湮灭。灭顶的瞬间,眼前白光一闪,她几乎窒息了,可男人依旧凶狠地探索那个叫人崩溃的点……最后彻底没了意识,他才餍足地撤开来。指腹描摹颤栗的下唇,安抚性地吻了一遍又一遍……


    想不下去了。


    顿时觉得他真的很坏。


    坏人于“怒视”下从储物格中拿出了个包装精致的盒子,递给她,道,“在威尼斯谈合作时有场珠宝发布会,无意中发现有一款很适合你。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明婳眉心微动,顿了顿,才小心翼翼地揭开他的“惊喜”。


    入目是一条工艺极为精巧的钻石项链。


    以云中仙鹤为载体,同时融入并蒂芙蓉的主体设计。鹤栖芙蓉的造型如同一幅栩栩如生的水墨画,将诗画意境中东方女性的柔美内敛寓意地恰到好处。


    细细观摩一番,女人目露惊艳,不禁赞叹,“很漂亮,而且链体的设计也很有想法。很久没在西方的珠宝发布会上看到将东方美学艺术呈现得如此透彻的作品了。


    商庭樾淡笑,“艺术我不懂。只是觉得这条项链很配你,尤其是芙蓉花的部分。”


    明婳收起盒子放到一边,仰头疑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芙蓉花?”


    “很容易猜到,不是么?”


    男人的手滑向她腰际细细摩挲,躬身与她贴耳,低哑的嗓音被夜色烘得极为性感。


    “发簪,扇面,衣服的绣样,甚至是……”


    他眼底通红,及时住了口,女人却如亲耳听到般热了脸。


    她知道,第一次的时候他便发现了。


    自己小腹往下靠近子宫的位置,纹着一片芙蓉花的图案。诱惑,震撼,花蕊层层叠叠,嫣红盛开在蕖白如雪的肌肤上。


    他好奇,只是没机会问。无论是上次还是这次,或搅或捻,他身体力行地表达了直白的喜欢。


    其实没什么好解释的。


    明婳倚在男人臂弯里陷入沉思。


    不过是分手后的自我麻痹,所以逃离到京市的一家刺青馆体验叛逆的感觉。也就在那里,她碰到了早有耳闻却一直没见过面的詹雨佳,这个纹身的位置还是她建议的。


    男人耐心的吻将她从回忆里一点一点唤回来。她怔了怔,没解释,只不讲道理地抱着他问了另一个问题,“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芙蓉花吗?”


    他摇头。


    “因为……”


    她抵着他的肩骨笑了,“我的小名叫芙芙。”


    商庭樾眉骨一挑,“……芙芙?”


    “嗯。”明婳继续说,“当年我妈怀我的时候,我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都想给我取名字。”


    “我爷爷取了一个“芙”字,我外公取了一个“婳”字。最终爷爷没拗得过外公,就应了后者的想法叫明婳,而“芙芙”就成了我的小名。”


    话落,他默了默。大掌抚上面前人如瀑的青丝,来回摩挲,像是有些羡慕,“婳寓意美好,芙寓意祥和,你家人真的很爱你。”


    明婳点头。许久,才又有点不可思议地笑了,“商庭樾,没想到除了我家人,你会是第一个知道我小名的人。”


    男人勾唇,不语。


    “你看我连小名都告诉你了。”


    女人眨眨眼,突然与他打了一记回马枪,“你准备什么时候坦白说出你的外号,嗯?冷面、阎……唔!”


    商庭樾俯身欺上她的唇。


    “芙芙,你还真是记吃不记打。”


    明婳:“……”


    *


    两人这番情不自禁耽误的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短。


    等迈巴赫一路疾驰到目的地时,弄堂里已经飘出了灶头间的饭香。


    车一停,明婳便醒了。


    她从副驾驶上不怎么利落地坐起来,朦胧的睡眼像结了层雾气,呆呆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我下去了,你也回家休息吧。”


    商庭樾见她累得随时要倒下的样子,不放心,“我在这等你吃完。等下不是还要回你父母家么?”


    女人低低笑了,“我没事,你要一直等我才过意不去呢。回去吧,我让我爸来接我。他退休在家闲着没事,不知道有多乐意。”


    “真的?”


    “嗯。”


    男人不想强迫她,点点头,将她绣着团花纹样的对襟开衫紧了紧,“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能有什么事啊。”她鼓鼓腮,“倒是你需要好好吃个饭,再补一觉。”


    说着,像想起了什么,她从包里拿出了个精致小巧的食盒递过来,“刚出来时让前头给你打包了一份小点心,带着路上垫垫肚子吧。”


    他微怔,缓慢地接过来,幽深的眸子里涌动着看不懂的情绪。


    明婳挑眉,“怎么,怕我下毒?”


    他回神后笑了,“怕你不下毒。”


    “那就多吃几块。”


    女人自卖自夸,“我婳柔坊的点心可不是人人都能吃到的。”说完在车门自动开启的通道中走下去……


    蒋昱家位于徐湾区,住户楼是二十世纪典型的海派花园式老洋房。


    尖尖的屋顶,椭圆形钢窗。三层楼的围墙贴着绿色釉面砖,就掩在弄堂成排的梧桐树下。


    此时华灯初上,轻快的钢琴曲伴着古朴唱片机发出的绵软小调,从不知道是谁家亮着灯火的窗户里飘出来。


    她拖着酸软的身体,艰难地上了二楼,在一扇老旧的防盗门前停下。接着抬手,叩门,静静等待门那头响起棉布拖鞋摩擦地板的声音。


    门很快打开了。


    就见师母单洁浑身烟火气,提着锅铲兵荒马乱,“可把你盼来了,是不是又加班了?就说让你师傅打个电话催一催,他偏不肯,说做细活儿的人催不得。我就骂他,地球没有你们这些做活的人就不转了?再如何也不能饿着肚子吧!”


    明婳不禁红了脸,进门把人搀扶到客厅沙发上坐下,“单女士,我太清楚了,您就是想找机会骂师傅。下次能别带上我嘛?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帮谁都算偏袒,太难为我了!”


    “数你嘴甜!”


    单洁点了点她脑袋,“瞧这脸又瘦了一圈,工作再忙也得好好照顾自己呀!你说你一个女孩子撑起那么大生意,大大小小的事儿都得过问,劳心劳力的。你爸妈看着心疼,我和你师傅看着也心疼!”


    “我知道,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女人撒娇似的握住妇人的手,“我够会偷懒了,您看我不是一有空就来您这蹭饭么?师母做得到饭天下第一好吃!比我妈强多了。您不知道她有多羡慕你呢。”


    单洁被夸的得意,笑吟吟的,只是忽然想到什么,又深深地叹气,“你这样孝顺的孩子怎么就不是我闺女呢?”


    “瞧瞧我们家星野星南,俩野孩子,天天不着家,电话都不想着打一个!说什么养儿防老,谁家要是养了这俩小白眼狼,祖宗棺材板都压不住!”


    乍然听到想念的名字,明婳眼波一顿,勉强笑了下,强撑着扯开话题。


    “上个月星南主演的那部电视剧我还看了。她现在人气高,行程多,难免会顾不上家里,师母您要是想她就多给她打电话。”


    “我才不愿意理她哩!”


    妇人挥着锅铲起身,表情十分傲娇,“我看着我的土豆炖牛腩去。婳婳啊,你去书房陪你师傅说说话,还有一个汤一个菜咱们就开饭,啊。”


    女人点头,起身往书房走。


    蒋昱的书房和蒋星野的卧室共用一个没封装的阳台。刚靠近,她就被远处飘来的、忽远忽近的钢琴旧曲捆住了理智的犄角……


    那年,夏日午后,二十二岁的明婳窝在蒋昱书桌前赶工师傅留下的测评作业。


    老人崇尚环保和节俭,燥热的房间只有角落里一架简陋的风扇在咔咔运作。


    她热得汗流浃背,鼻尖额头都沁着汗。可要强的女孩没有丝毫放松的迹象,不断重复手上已经持续了三小时的填丝动作。


    然而蒋星野就没这份耐心了。


    他着急让女朋友陪自己去看晚上首映的外国大片《钢铁侠》。所以冒险避开客厅说笑的蒋昱和单洁,偷偷从阳台溜进来。


    女孩被他拎回隔壁房间,按在门板上说尽了的好话。


    可她就是不松口。最后只能抱着人胡乱亲一通泄愤,直亲得她嘴唇微肿寻得机会逃离,才气呼呼地撕票作罢……


    后来,蒋昱发现了儿子时不时冒出来打扰爱徒静心做工的恶劣行径。于是连夜在阳台摆满了鲜花绿植,满满当当的,还有不少长着刺。


    他便想过来也过不来了。


    现如今,时间悄声走过了许多年。


    阳台在夫妻俩的打理下依旧郁郁葱葱,可无论儿子还是徒弟,却都不在这里了。


    只留一灯,一人。择一事,终一生——真正的匠人精神。


    绳索断了,她提手敲响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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