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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陈禹是被疼醒的。


    脑袋疼。


    他捂着额头, 嘶了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这一动, 身后的某个部位就传来难以言喻的感觉。


    这种奇妙的感觉太过熟悉, 熟悉的甚至令陈禹心脏一紧。


    他昨晚和人上床了。


    还没等陈禹从这件荒谬的事实缓过来, 一道冷淡的嗓音拉回了他的思绪。


    “醒了?”


    陈禹顺着声音望过去, 看见了坐在窗边的白闵京。


    他翘着腿,一只手撑在桌子上, 手支着下巴,坐姿懒散,只穿了一件裤子, 裸着上半身,一双漆黑的眼睛平静地看着他。


    窗帘被拉开,以至于白闵京身上的痕迹格外清楚,他的脖子, 胸口, 腰腹间,密密麻麻布满了各种吻痕, 以及各种咬出来的痕迹。


    他皮肤过于苍白, 一点红痕都突兀的明显, 乍一看, 竟有些几分惨不忍睹, 凭空让人生出施虐感。


    显而易见, 这是陈禹咬的。


    罪魁祸首本人陈禹:“……”


    他已经说不出话了, 大脑一片空白,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震惊和白闵京上床这件事,还是震惊白闵京为什么会出现在滨城。


    但不管哪件事, 都足以让陈禹哑口无言。


    “你……”陈禹一开口,发现自己嗓子哑的可怕,他轻轻咳嗽了几下,清了下喉咙,才张了张嘴。


    “你怎么在这?”


    “我来找你。”白闵京很直接。


    陈禹被他直接了当的回答整的无话可说。


    他沉默,大脑里还在构想着该怎么合理处理眼前这个意外。


    白闵京站了起来,走到床边,一只腿搭在了床上,俯下了身,盯着陈禹的脸。


    “你昨天睡了我。”他轻轻地说。


    陈禹:“……”


    白闵京语气轻缓:“你应该要对我负责。”


    “……你听我说。”他靠的太近,陈禹微微往后躲了一下,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使自己看起来从容淡定,试图开始讲歪理:“这件事对于成年人来说是很正常的,睡一觉打一炮什么的,都是再正常不过的……”


    白闵京秀气的眉眼沉沉地压了下来,“你和其他人还睡过?”


    陈禹见他重心转移错误,试图摆正:“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他的话语突然截止,眸光迸出些许惊然。


    只见白闵京突然握住陈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嘴唇几乎贴着陈禹的耳廓,嗓音缱绻又平静。


    “你把我弄成这样,就要抛弃我吗?”


    陈禹:“!”


    他浑身都僵住,手心的触感犹如实质,白闵京肌肤冰凉的温度一点点透过指尖传进陈禹的骨头里,上涌在大脑里,让人迷迷蒙蒙的,无法思考。


    白闵京大概是运动过,身形没有了过去的病态清瘦,反而肌肉紧致,线条分明流畅,两条人鱼线蜿蜒进裤子里,惹人遐思。


    肩膀宽阔的恰到好处,锁骨嶙峋地横在肩颈上,各种咬痕与吻痕错落在苍白的肌肤上,像是沾染了颜料的一块白瓷,有种破碎的美丽。


    陈禹一想到这是自己精虫上脑发作的禽兽行为,懊悔的就想一拳打死自己。


    上辈子两个人在床上,身上被咬的最狠的永远都是白闵京。


    陈禹其实对白闵京有很深的进攻欲望,当初两个人第一次上床时,陈禹看着躺在身下的白闵京,神情平静,眼神间却流露出一丝的惧色,羽睫颤巍巍的。


    他在害怕,害怕会疼。


    陈禹当下就心软了。


    怎么能让他的大小姐疼呢?


    陈禹心里笑了一下。


    之后陈禹选择做被进入的那个,此后再没有变过。


    但他的欲望和白闵京一样重,他在床上没轻没重的,总是将白闵京咬的满身痕迹,才能得到巨大的满足。


    重来一次,这一点也没有变过。


    白闵京苍白的肌肤离自己太近了,陈禹莫名又开始燥热的起来,他别过脸,躲一样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不能这么说。”陈禹轻叹一口气。


    “那该怎么说?”白闵京对他的躲避似乎是习惯了,也没在意,他双手撑在陈禹的身前,歪了一下头,漂亮的脸蛋不解又委屈。


    “你不想对我负责吗?”


    他一字一句。


    “渣男。”


    渣男本男陈禹:“……”


    的确,他的发言是有点渣男风格。


    陈禹大脑正在经历风暴,他头也不疼了,身后的不适感也没感觉不到了,他一烦忧,狭长的单眼皮就会微微眯起,表情冷然。


    白闵京像个得不到玩具的猫,又逼近了他的脸,用一张伤透了心的神情看着他。


    陈禹觉得自己的心脏被猫抓了一下,又痒又疼的。


    他心里很乱,眼前的情况实在太出乎他意料了,陈禹需要一点时间来缓缓思绪。


    正当他在绞尽脑汁地想法子怎么面对白闵京时,手机电话响了起来,陈禹如同看到救星,一把抓过手机,看了看手机,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下床。


    “希尔给我打电话,应该有事找我,我先走了。”陈禹转身就想走,眼神瞥见白闵京湿润静默的眼睛,眼皮一敛,习以为常地用上哄人的语气。


    “你等我想想,我会给你答案的。”


    说完就打开了门,离开了房间。


    陈禹逃也似的离开了酒店,接通了陈希尔的电话。


    “哥。”陈希尔道,“你现在在哪啊。”


    陈禹是不会把自己在酒店的事告诉他的,“怎么了?”


    “哦,没什么事,我就是想问问你,看到白闵京没?”


    陈禹叫了一辆车,一坐进车里,那股奇怪的感觉更明显了,腰酸背痛的。


    他直觉不对劲,“什么意思?”


    陈希尔语气坦然,“你不知道吗?白闵京考上了你的大学,昨天他还问我你在哪,我就把你位置发给他了,他找到你了没?”


    何止找到啊。


    他妈床都顺便上了。


    陈禹内心只觉操蛋,陈希尔当初说自己也要来滨城读大学,按她的意思是姑姑鼓励她和哥哥离的近一点,这样更好促进兄妹关系。


    陈希尔是很听姑姑的话,果然就考上了滨城的大学,只不过和陈禹不是同一个学校。


    昨天陈希尔问他在哪里,陈禹以为她也要过来玩,就发了位置给他,没想到是自己搬去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一直知道陈希尔和白闵京关系还行,只是没想到关系好到连亲哥的位置都可以出卖的地步了。


    陈禹也不能怪谁,怪只怪他精虫上脑。


    “差不多吧。”陈禹含糊其辞,宿醉的副作用才后知后觉显现上来,他捂着脑袋,嗓音有些疲惫,“我先挂了,我得休息会,你等我打给你。”


    陈禹回到公寓,赵路不在家,小猫看到他,难得贴上来蹭了蹭他的小腿。


    一看到小猫,陈禹就想起白闵京。


    然后头就更疼了。


    给小猫喂好猫粮,他去洗澡。


    浴室里,他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身体,和陈禹较为粗暴的亲昵方式不一样,白闵京的亲昵是与他脾气不相符的温软,他喜欢黏黏糊糊的亲吻,陈禹身上东一块西一块的都是红色吻痕。


    白闵京在床上唯一粗暴的,也就是恐怖的耐力,经常陈禹都受不住了,白闵京还能继续。


    往往都是陈禹咬他越凶,白闵京就越兴奋,越不会停下。


    昨晚的记忆断断续续,陈禹依稀记得自己又忍不住去亲咬他的肌肤,白闵京整个人兴奋的做到半夜还没完。


    陈禹重重地谈叹出一口气。


    妈的,这都什么事。


    喝酒真他妈误事。


    陈禹是真想揍死昨天喝醉的自己。


    清理洗漱完,他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趴在了床上。


    没趴一会儿,门铃响了。


    陈禹心里骂了一声赵路不带钥匙。


    他开了门,却不是找路,而是外卖。


    “先生,你点的外卖送到了?”


    “我没点外卖。”


    外卖员啊了一声,“陈先生,电话号码182xxxxxxxx,不是吗?”


    这个电话号码是他的。


    紧接着手机响了一下,陈禹看了一眼,是白闵京的。


    【闵京:给你点了醒酒的。】


    “……”


    不用想,肯定又是陈希尔告诉他的。


    陈禹接过了外卖,把他放在了客厅桌子上。


    他没打开外卖,坐在地上靠着沙发,看着两个人的聊天记录。


    他和白闵京几乎不聊天,这一年多里都是白闵京单方面给他发“。”


    他只发这个,其余什么也不发。


    陈禹多了解白闵京啊,仅仅只是一个标点符号,他就能猜到白闵京的意思。


    无非两种。


    一种是他遇到了不开心的事,想要求安慰,另外一种,是表诉他的想念。


    无论哪一种,都能在陈禹沉寂的心里翻涌起浪。


    他每发一个句号,陈禹就会去问陈希尔关于白闵京的事。


    得到的答案永远是“他很正常,没什么事。”


    陈禹数了一下,二十四个句号。


    他不想去深究其中的真正意义。


    他已经很努力地去尝试无视白闵京,他不回他的任何消息,偶尔忍不住去看看他,也不会让他发现。


    他在试图完全地消失在白闵京的生活里。


    原以为就这样两个人毫无交集地下去,就会越走越远,直到白闵京完全忘记有陈禹这个人。


    但是,白闵京又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甚至以这种戏剧事件作为重逢的开场。


    他与白闵京目前什么关系都不是,却莫名其妙上了个床,原本就理不清的关系现在更多了几分荒诞无稽。


    很可笑,却笑不出来。


    就像是走了很远的路,都走到一半了,发现路没了,甚至还给自己整迷路了。


    功亏一篑的泄气中夹杂着难以言说的迷茫。


    陈禹烦躁地搓了搓脸。


    但其实最让陈禹烦愁的是,他不理解,为什么白闵京要跟着他来到那么遥远又寒冷的北方,只为了和他上一个大学。


    这到底是恨他还是爱他啊。


    陈禹无力地仰头,看着天花板。


    他的心里很乱,里面纠缠了长长而密密麻麻的乱麻,每一根都是写着白闵京的名字,将他的大脑甚至神经搅乱的天翻地覆。


    各种情绪在脑海里翻涌,他懊悔,无奈,心烦意乱。


    白闵京的突然出现将陈禹打的措手不及,意外上床更是让他难以思考。


    不明白,不理解,明明已经让他别再来找自己了,他却只是听话了一年而已。


    陈禹想到了什么,心里好笑,他怎么忘了呢?


    白闵京的听话本就是间歇性的,他本质上就是个执拗的要命的人,放弃这种情绪是不会出现在白闵京偏执自私的价值观里的。


    而眼下有了肉.体关系,按照白闵京高度洁癖的感情观,估计更不会放过自己了。


    完了,这下他是真的很难远离白闵京了。


    小黑猫爬过来咬着他的手,陈禹让它放开,小黑猫睁着一双绿幽幽的眼睛盯着他,就是不松开,牙齿轻轻黏黏地蹭着陈禹,带着一点倔犟的傲娇劲儿。


    陈禹看了小黑猫好几秒,放弃了挣扎,任小黑猫咬,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捂着脸无奈地轻叹一口气。


    在一片狼藉的思绪与现实里,陈禹苦中作乐地想:


    白闵京和这只小黑猫真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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