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81 你的身体对我没有吸引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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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这么折腾了一晚, 尤其是两条腿被席惟掰来掰去,倪知醒来的时候,感觉腿和腰都酸得要命。


    不会是肌肉拉伤了吧。


    ……


    有点无语。


    席惟这是攒了多久, 一口气全给他了。


    就算他没被耕坏,席惟自己就不会被累死吗?


    不过……有点不真实。


    自己居然就和席惟……


    想想昨晚的疯狂, 倪知微微有些脸热。


    是一时冲动。


    因为席惟的那些按摩触碰而燃起的火,在醒来之后再也压制不住。


    却也是深思熟虑后必然的结果。


    他真的喜欢上席惟了。


    原本有许多许多的纠结迟疑,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一世, 他都是第一次试着去接受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人的事实。


    对他来说, 喜欢实在是一件太过麻烦的事情。


    但席惟用自己的行动打消了他全部的顾虑。


    所以当他醒来第一件事, 就是想要和席惟在一起。


    不只是情感上的交融,更是身体上完完全全地合二为一。


    ……


    就是有点痛。


    席惟实在是太!大!了!


    倪知看到床头放了一杯水,下面垫着保温垫,水杯触手还是温热的,旁边放着两颗药, 下面垫着的字条上写着:“消炎药,宝宝起来记得吃^ ^”


    ……为哪里消炎?


    倪知脸更红了,但还是乖乖把两颗药给吃掉。


    下床的时候他两腿一软,差点摔倒, 门正好被推开,席惟大步过来, 轻轻松松地单手将倪知从地上捞了起来:“宝宝, 怎么这么不小心?”


    倪知有点咬牙切齿, 比手势:“你还问?!”


    要不是席惟,自己怎么会连路都走不好!


    席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像是安抚一只炸毛的小猫一样, 温柔地用手沿着倪知的背脊滑下。


    倪知身上的睡衣很单薄,席惟的手落下去,倪知一下子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是因为恶心或者什么,而是一种很微妙,很不好去形容的触感。


    反正……被摸了之后,倪知觉得腿更软了。


    席惟似乎也发现了,因为他看着倪知的眼神更深了一些,低下头去,想要亲吻倪知的唇角。


    倪知鬼使神差地抬起头来,两人离得越来越近,席惟的手揽在他的腰上,似乎想要将他按向自己……


    真正触碰到的前一秒,倪知面无表情冷冷地把席惟给推开:“我还没刷牙。”


    席惟不会真以为自己会上钩吧!


    现在要是亲上,这个床还起得来吗?


    席惟不甘心:“宝宝,你不刷牙也是香香的,让我亲一个。”


    倪知铁石心肠,很坚决地从席惟怀里离开,去洗手间里刷牙洗脸。


    他刷牙的时候,席惟就靠在洗手间门边,静静地看着他。


    倪知叼着牙刷,透过镜子看到席惟的眼睛,两人的视线在镜中交汇,席惟弯起眼睛,忽然上前,从身后搂住倪知,而后将下颌压在他的颈窝里。


    “宝宝,我好幸福。”?


    莫名其妙。


    倪知满嘴都是泡沫,被席惟抱着,没办法漱口,只好曲肘撞了他一下。


    席惟轻笑一声:“我居然可以和你住在一起,看着你洗漱,宝宝,我们这是在同居吗?”


    倪知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你如果再不松开我,明天我就会搬出去。”


    席惟说:“那你就是承认我们在同居。”


    倪知耳尖有点红红的,沉默地漱口洗脸。


    席惟在一片,很自然地替他递毛巾和洗面奶,还会替他把长长的头发撩起来,免得落在水里。


    好像皇帝身边的小太监。


    倪知刚这么想,席惟同时开口:“宝宝,我像不像你的小跟班?白天替你干杂活,晚上帮你暖床干你……”


    倪知面无表情地把手里的毛巾盖在了席惟脸上,阻止了他说出更多离谱的话。


    席惟笑出了声,把毛巾随手放到一边:“应阿姨和叶叔叔马上就到,宝宝,他们知道你醒了都很开心。”


    倪知闻言,点了点头,却又有点紧张,比手势问席惟:“妈妈还好吗?”


    席惟却没有回答他,反而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倪知有点奇怪:“怎么了?”


    席惟问:“宝宝,你不是可以说话了,为什么还是在比手语?”


    倪知一顿。


    他是可以开口说话了,但昨晚很多时候,开口都是因为席惟的逼迫,现在冷静下来,倪知反倒更习惯于使用手语。


    毕竟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在用。


    而且……总觉得开口说话怪怪的。


    尤其是听到自己的声音时,好不适应。


    倪知敷衍地比手势:“习惯了。”


    席惟忽然低头,在他腮边啄了一下:“那你亲我一口。”


    倪知:“不。”


    席惟:“为什么?”


    倪知:“不为什么。我妈他们马上就到了,别耽误时间。”


    席惟挑了挑眉:“亲我一口而已,为什么会耽误时间?除非……”


    倪知看他一眼:“除非什么。”


    席惟唇角挑起来,笑得带着点得意:“除非你在和我想一样的事情。”


    倪知嘴硬:“我没有。”


    席惟说:“我还没说我在想什么呢。”


    ……烦人!


    席惟真讨厌!


    倪知双手推了席惟一把,很用力,席惟后退几步,后背撞在墙上,倪知上前,单手抵在墙上,气势汹汹地把席惟困在自己和墙之间,而后用空着的那只手拽住席惟的领口,拉向自己。


    席惟配合地低下头来,倪知在他唇上重重地咬了一口。


    这一口很用力,见了血,席惟嘶了一声,反手扼住倪知的后颈,而后头低得更深,舌尖撬开倪知的唇瓣,允及着倪知的舌。


    倪知下意识后撤,腰却很软,整个人反弓着挂在席惟臂弯里。


    水声、允及声,明明应该是一碰就分开的浅尝撤止,两个人却都吻得格外的深重……-


    应琴坐在会客厅里,有些焦虑不安地张望。


    旁边叶勋成柔声安抚她:“别急,既然小席说小知已经醒来了,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应琴眼底水光盈盈:“可他说去喊小知起来,怎么到现在两个人都没影了?”


    叶勋成说:“大概是小知刚刚苏醒,身体还没彻底恢复,再等等就好。”


    应琴还是担心,辗转半晌,起身道:“不行,我得去找他们。”


    话音未落,会客厅的门终于打开,前面的倪知似乎身体有些不舒服,走得很慢,跨过门槛时晃了晃,差点没有站稳。


    后面的席惟连忙伸手,小心翼翼地扶着他,手搭在他的腰上,看起来极为贴心。


    可倪知脸上却没什么好脸色,反手把席惟的手给甩开了,席惟不但不生气,还一脸做小伏低的样子,将手虚虚护在他的身后,却又不敢再去碰他。


    应琴看到倪知自己站在那里,终于忍不住:“小知!”


    倪知连忙上前,比手语:“妈妈。”


    应琴抱住他,嚎啕大哭:“我还以为小席是骗我的,小知,妈妈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倪知被她哭的心里难过,也忍不住红了眼圈,旁边叶勋成连忙道:“孩子才刚醒,还是让小知先坐下吧。我看小知刚刚走路不稳,是不是需要联系医生,制定康复训练?”


    说起这个,倪知抿了抿唇,藏在发间的耳尖,红得像是石榴籽。


    都怪席惟!


    自己只是咬他一口,他就一定要报复回来,不但咬了自己的嘴唇和舌尖,甚至连腿和……那里都没放过!


    而且咬完之后,还一定要掰着让倪知看看。


    倪知的手搭在腿上,想起刚刚大腿根上那个鲜红的牙印,忍不住又瞪了席惟一眼。


    席惟却笑了笑,忽然说:“小知,不是要给应阿姨一个惊喜?”


    昨晚两个人都是第一次,又都是年轻气盛的时候,这样的撩拨,两个人肯定又要擦枪走火。


    虽然有点痛有点累,但是倪知也真的爽到了。


    尤其是席惟的服务意识真的很好,甚至愿意跪在那里替自己……


    倪知觉得,自己肯定是不愿意的。


    倒不是什么尊严问题。


    就是……自己真的下不去嘴!


    但席惟就可以,而且不但可以,还非常自觉自愿,甚至有种乐在其中的感觉。


    倪知这个人就是有点享乐在前,吃苦在后,只要让他开心了,他就比较好说话。席惟也看出来了,所以每次都先把倪知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但席惟也有一个大毛病!


    他总是逼着倪知开口!


    刚刚也是,倪知被他放在窗台上,脚踩在他的小腿上,整个人紧绷得像是琴弦。


    席惟一边亲吻他,一边哄他说:“宝宝,喊我的名字。”


    倪知不肯,紧紧咬着牙,席惟就一点一点,慢慢地啃过他的指尖。


    指上似是被蚂蚁爬过,又酥又麻,席惟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颈中,说话时,声带振动:“宝宝,你现在好漂亮,浑身都是粉红色的。你瞧,你被我懆的时候,前面的氺也一直在刘。”


    太羞耻了,这些话,实在是太羞耻了。


    倪知被席惟说得浑身颤抖,可氺却洇得更多,打失了自己和席惟的小月复。


    席惟说:“宝宝,你其实爱听我说这些,对吗?”


    倪知终于说:“不许……不许说了。”


    席惟笑笑,看起来温柔,可发历时却一点没有荛过他的意思。


    倪知泪眼朦胧间,看到他额上凸起的青筋,带着最本质野蛮的欲丨望,性感得一塌糊涂。


    “喊我的名字,不然,就算你哭,我也不会心软。”


    倪知终于妥协,哭泣着,声音带着颤音,喊席惟:“席哥——”


    然后……


    应琴问:“小知,怎么脸突然这么红,是发烧了吗?”


    倪知从回忆里面惊醒过来,不好意思说:“妈妈,没有。”


    应琴还没有反应过来,抬手去摸倪知的额头,抬到一半,却又僵硬在那里,不可思议问:“小知……刚刚是你在喊妈妈吗?”


    倪知握住应琴的手,说话有些慢,却还是一字一句说:“妈妈,是我。我可以说话了。”


    应琴双手颤抖,看着倪知,不知道该说什么。


    惊喜实在太多了,她从来没有奢望过这么多,她最大的梦想也不过是小知能够快乐地过完这一生。能不能说话并不重要,因为她的孩子,就算不能开口,也是最好最好的。


    可偶尔午夜梦回,却也会意难平,因为她知道,因为不能开口,小知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委屈。


    她会悄悄祈祷,用自己的声音去交换小知健康。


    她从不相信会有上天垂怜,但爱有时候,会让人执迷不悟。


    现在,她的孩子终于可以开口说话。


    这一生,她居然听到小知叫她妈妈!


    多少年的期望、失落交织,惊喜太过汹涌,应琴哽咽失声,到底只说:“真是太好了。”


    母子相拥,倪知翘起唇角,依偎在母亲的怀中。


    应琴却又忽然道:“小知,是过敏了吗,怎么脖子上红了一片?”


    倪知下意识摇了摇头,却又忽然想到了什么,整个人一僵。


    席惟已经笑着替他将衣领理了理,遮住了后颈上那一片嫣红的吻痕:“大概是衣服掉色了。”


    应琴狐疑:“是吗?”


    倪知:……


    倪知硬着头皮说:“我也觉得……妈,倪邝照怎么样了?”


    他是转移话题,应琴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淡淡地笑了一下:“树倒猢狲散,整个明家都倒了,他当然也不例外。”


    甚至倪邝照还上门来求过应琴,希望她不计前嫌,看在孩子的面子上,能够让她帮忙向叶勋成说说好话。


    倪知知道,应琴不是那种圣母性格,却还是故意问:“那妈妈你没有答应吧?”


    应琴喜欢听他说话,闻言笑道:“当然没有,你叶叔叔让人把他直接打出去了。”


    妈妈果然已经彻底放下了。


    那样的男人,没有一点可以留恋的地方。


    倪知也笑了起来,一家人一起吃了饭,应琴本来想带倪知一起回家,但倪知想了想,还是说:“妈妈,我想留下。”


    应琴有点惊讶:“你和小席……”


    倪知脸有些红,向着身后伸出手,席惟立刻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十指交扣,倪知将手伸到应琴面前:“妈妈,我喜欢席惟,想和他一直在一起。”


    应琴原本并不太看好席惟,因为觉得他这样的上郡人,得到什么都太过轻易,不懂珍惜。


    但在倪知失去意识的这些时间里,应琴却感受到了他对于倪知的真心。


    现在看到两人手指紧紧相握,应琴从最初的惊讶缓过神来,柔声说:“好,只要小知喜欢的,妈妈就支持你们。”


    倪知灿烂一笑:“谢谢妈妈。”


    他就知道,只要是自己选择的,妈妈都会支持。


    应琴还要说点什么,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皱起眉来。


    倪知有点莫名其妙,就见应琴看了席惟一眼,忍了再忍,到底还是说:“小知才刚醒呢,你们……你们两个克制一点!”


    怪不得小知脖子上红了那么一大片,还说什么衣服掉色,真以为她傻吗!


    倪知:……


    直到应琴和叶勋成离开,倪知都一直低着头。


    却能看到雪白的侧脸连同颈子,都染着香艳的红。


    席惟忍不住逗他:“宝宝,怎么了?”


    倪知慢慢抬起头来:“没什么。”


    席惟知道他脸皮薄,却还要问:“没什么是什么?”


    “就是今晚,你不许和我睡一张床!”倪知冷冷说,“席惟,我要和你分床睡!”


    席惟不同意:“我们才刚在一起,宝宝,你不可以冷暴力我。”


    不能冷暴力他,他就可以热暴力自己吗?


    倪知淡淡道:“是吗?但我已经觉得我们认识很多年了。”


    席惟眼睛一亮:“是说我们的相处像是老夫老妻那么甜蜜?”


    倪知冷笑:“我的意思是说,你的身体对我没有吸引力了。”


    再有吸引力下去,自己真要被榨干了!


    倪知想的很好,以后只有每周六日席惟可以侍寝,一周两次,对两人的身体都好——


    当然,主要还是对自己的身体好。


    然后晚上,他的计划就破灭了。


    等被席惟按在沙发上的时候,倪知才知道自己有多幼稚,而和自己比起来,席惟的力气又有多么的大……


    第82章 82 老婆,帮帮我


    82


    尤白羽看着手机发呆, 旁边忽然有人拍了他一下,他转过头去,就看到温凌正歪着头含笑看他:“发什么呆呢?这么闷闷不乐的。”


    “没有……”尤白羽声音也是闷闷的, “我就是在想,小知现在怎么样了。”


    最近发生了很多事, 先是寒假的时候去当交换生,小知突然失踪, 虽然知道他是被席惟救了下来, 但尤白羽还没顾得上和他多说几句话, 交换生之行就匆匆结束, 而后电视上突然爆了出来明家倒台的消息,顾霜纯被开除自杀,学校里面沸沸扬扬,都在传,顾霜纯是被倪知逼死的。


    因为这些谣言, 尤白羽和不少人吵过架:“这些人真的很搞笑,之前顾霜纯欺负小知的时候他们冷眼旁观,现在明家自己做错了事出了问题,他们还要怪到小知头上!”


    温凌倒是很懂:“兔死狐悲罢了。”


    顾霜纯和他们都属于上郡, 在他们眼里,他们本身就是特权阶级。


    而倪知是下郡人现在不但能和他们平起平坐, 甚至可以分庭抗礼, 对于有些人来说, 当然会觉得害怕。


    温凌漫不经心地笑:“其实这也是好事。”


    害怕也是失权的一种表现,倪知现在,再也不是之前那个谁都可以欺负的小特招生了。


    尤白羽却还是提不起劲来:“可小知最近都没出现,我给他发消息也没回我……”


    温凌说:“他不是一直不爱回消息吗?”


    尤白羽奇怪道:“没有呀, 我发的消息小知都会回的。”


    温凌:?


    温凌震惊地抢过尤白羽的手机翻了一下。


    果然,无论尤白羽发的是多么没营养的话,倪知都会耐心地回复。


    而且!


    还都会加上可爱的表情包和颜文字!!!


    那倪知为什么不回自己消息?


    区别对待?!


    温凌失魂落魄,感觉到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尤白羽小心地从他手里把自己手机拽了回去,看了一眼眼睛就亮了起来,起身就要走。


    温凌被他吓了一跳:“喂,典礼还没结束呢。”


    暑假马上来了,按照崇德学院传统,会有一场盛大的仲夏夜晚宴,而在此之前,则是学校领导的讲话。


    现在台上的,正是温凌的爷爷,这一任崇德学院的校长,大家都在台下装作认真,尤白羽突然站起来格外显眼。


    尤白羽却顾不上这些:“小知说他到寝室了。”


    “什么?!”温凌反应比尤白羽还大,也跳了起来,抓着他就跑,“怎么不早说?”


    两人跑走的时候,还不小心踹倒了旁边摆着的一盆花篮,叮呤咣啷响彻整个大礼堂。


    轮到尤白羽有点紧张了:“校长不会生气吧?”


    温凌:“管他呢!”


    尤白羽:……


    两个人跑回寝室,尤白羽大喘着气推开门,就看到房间里,倪知正坐在那里,整理桌上的东西。


    正是正午时分,盛夏的日光自窗外透了进来,整个寝室都是明亮的,倪知坐在那里,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袖口微微卷起,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臂,腕处骨骼微微凸起,玉石一样莹润光洁。


    露台外的绣球花树开满了花,粉蓝粉紫,被日光照得像是透明,倪知的面颊也是透明的,雪一样莹莹地闪烁着光芒,整个人都纤细漂亮,哪怕白的有些不太健康,却越发显出脆弱珍贵的美丽。


    尤白羽一下子就扑了过去:“小知!我好想你!”


    呜呜呜自己和小知真的好久没见了。


    他去问应阿姨,应阿姨只说小知有事,最近不能露面,他甚至还想办法弄到了席惟的手机,发了消息去问小知的下落,可惜席惟根本就没回他。


    他都有点怀疑,是不是席惟把小知给关了起来强丨制丨爱了!


    现在看倪知好好地坐在那里,尤白羽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这些天,你去哪了?”


    倪知微微一笑:“生了一场病,现在已经好了。”


    尤白羽问:“你生病了?”


    然后突然僵住。


    他刚刚是不是听到,小知开口说话了?


    尤白羽还没回过神来,温凌已经挤了过来:“小知,你会说话了?!”


    倪知慢吞吞地说:“可以了,只是还不太熟练。”


    温凌“我靠”了一声,就想去抱倪知:“太牛了吧!”


    只是没抱到,就被人给拉开了。


    温凌有些不悦,转头就看到席惟站在身后,正皱着眉看他。


    温凌吓了一跳。


    席惟怎么在这儿?


    却又更加不爽。


    自己抱小知关他什么事,真把小知当做他的了?


    席惟大概是看出他的表情,嗤笑一声松开了手,上前温柔地摸了摸倪知的手:“有点凉,要不要多穿件外套?”


    姿态自然,语气亲昵。


    让人一看就知道,两人关系不一般。


    倪知有点无语,但在外人面前,还是给席惟这个面子:“我体温本来就低,不冷。”


    席惟说:“也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摸你的手也是凉的。”


    温凌瞪大了眼,震惊地将视线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最终不可思议道:“你们两个……”


    席惟笑了笑,语气很淡,但隐藏骄傲:“怎么,我和小知在一起了,你不知道吗?”


    自己知道个鬼啊!


    席惟在得意什么,要不要昭告天下?!


    再说,就算现在在一起了,难道以后还能一直在一起?


    倪知的长相,同时谈一百个也不算是渣男!


    温凌正在腹诽,就听到尤白羽“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三人都被他吓了一跳,尤白羽呜呜咽咽着说:“小知!你真的可以说话了!”


    他的小知,终于可以说话了!


    他忘不掉,从小到大因为不能说话,小知受过多少的委屈。


    可现在,小知可以开口说话了!


    尤白羽嚎啕着说:“小知……你要是之前就可以说话……顾霜纯冤枉你的时候,你就可以为自己解释了!”


    倪知闻言,心底一软,轻轻地抱住尤白羽。


    “我知道。”他轻轻地说,“白羽,那些已经过去了。”


    他已经为原主报了仇,伤害过、欺负过原主的人,现在已经得到了应有的下场。


    那些噩梦已经结束了。


    尤白羽大喜大悲之下,哭得打嗝,倪知失笑,替他倒了杯水,安慰了半天,他总算不哭了。


    倪知胸口被哭湿了一大片,起身去洗手间,想洗洗手然后换件衣服。


    只是关门的时候,席惟忽然闪了进来。


    倪知看他一眼:“干嘛?”


    席惟扬了扬手里的衬衣:“给你来送衣服。”


    倪知接过衬衣:“谢谢。”


    席惟:“还有呢?”


    倪知挑了挑眉:“你可以出去了。”


    “好冷淡。”席惟不但没有出去,还凑近了一步,压低了声音,“宝宝,你一回学校,我就很紧张。”


    特招生的寝室本来就不算特别大,洗手间和浴室连在一起,挤了两个超过一米八的男人更是有些逼仄。


    倪知转过头来看向席惟,长长的睫毛在镜中似是纯黑的羽扇。


    “你紧张什么?”


    席惟说:“这里到处都是我的情敌。”


    倪知:“谁啊?”


    门外的两个,不就都是吗?


    席惟没说,伸臂搂住倪知的腰身,黏黏糊糊地腻了过去:“宝宝,我没有安全感。”


    ……


    他没有安全感?


    倪知觉得莫名其妙:“整个学校都是你家的,你还觉得不安全?”


    席惟轻笑一声:“不是那个。老婆,他们每个人看你的眼神,我都不喜欢。”


    倪知说:“这个需要你自己克服一下……唔——”


    席惟低头,吻住倪知的嘴。


    很奇妙,倪知虽然不喜欢说他爱听的话,但嘴巴吻起来却永远是甜的。


    席惟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允及着倪知的舌尖,啧啧的氺声在狭小的空间里面回荡。


    倪知原本还想将他推开,手抵在席惟胸口,最初时还在向外推,可到了后面,却攥住了席惟的领口,将他向着自己拽了过来。


    日光越盛,温度越高。


    倪知脑子里面晕晕乎乎,就像是被抛上了云端,整个人都是软的。


    外面响起细碎的声音,是尤白羽在和温凌说话,倪知迷迷糊糊地想起什么,可席惟一只手揉捏着他的耳垂,将那一块白玉似的软肉揉捏出了潋滟的红。


    唇微微分开,只空出了一线,更像是紧紧贴在一起。


    席惟带着口耑,低沉性感地说:“宝宝,不许走神。”


    略微回归的神智又一次沦陷在了深吻里面,明明知道外面还有人,可身体的本能却一次次地索求着更多的亲吻和触碰。


    直到席惟的手撩开衣摆向里探去,倪知才猛地按住他的手,声音里也带上了颤抖的口耑西:“不行……”


    席惟明知故问:“为什么不行?老婆,你不喜欢吗?”


    他说话的时候,故意把自己的衣摆也给拽开了一部分,露出紧实的腹肌,还有流畅漂亮的人鱼线,一路向下蔓延……


    倪知的手被他抓过去,按在了腹肌上。


    应的。


    呼吸时上下起伏。


    年轻性感的肉丨体带着热意透了过来,几乎比窗外的日光更要灼手。


    倪知指尖动了动,有点想摸一摸,但是到底还是克制住了:“在这里不行!”


    席惟低低地笑,不是所谓的气泡音,但是比那更要勾人:“那你欠我一次。”


    他说着,又抓着倪知的手。


    倪知吓了一跳,挣扎着要将手抽出来。


    席惟却抓得很紧,一双眼睛闪烁着难以形容的光彩,看着倪知,像是想将他吞入腹中。


    “是因为你。”席惟的声音里带着愉悦,温柔地引诱着倪知,“老婆,帮帮我。”


    要帮他吗?


    当这个念头出现在脑海里的时候,倪知僵了一下。


    自己真是疯了。


    不说这里是什么地方,只说外面,尤白羽和温凌还在那里等着。


    而自己和席惟在洗手间里单独待着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点……


    倪知到底还是推开了席惟:“晚上。”


    席惟问:“什么?”


    “我说晚上。”倪知皱了一下眉,觉得自己好像上当了,“你是不是故意的?”


    席惟笑了起来,将自己的头埋在倪知的颈中,笑的时候,热气喷在倪知的颈子上,笑声震动,让倪知有点站不稳:“老婆,我就是故意的。但今晚,你已经答应我了。”


    寝室里,尤白羽和温凌分坐两旁,都面无表情,偶尔低头,看一下时间。


    半晌,尤白羽说:“他们……”


    温凌说:“是啊,他们已经进去很长时间了。”


    足足有十多分钟了!


    十多分钟啊!


    如果他们真的干了什么,也应该结束了吧!


    尤白羽怒视温凌:“你胡说八道什么,他们怎么可能!”


    温凌:?


    温凌无语:“我什么都没说。”


    尤白羽快被气死了,一想到刚刚席惟说他和小知在一起了,尤白羽就不知道自己掉的眼泪,究竟是为了倪知开心,还是心酸小知不再属于自己。


    洗手间的门总算是重新被推开,尤白羽和温凌默契地转开头去,装作没看到倪知有点泛红的面颊和席惟略显凌乱的衣襟,以及席惟脸上,那一副正宫皇后得意洋洋的嘴脸。


    一阵奇异的沉默在寝室里飘荡,到底还是尤白羽先说:“小知,你今天回来,是为了参加晚宴吗?”


    倪知问:“什么晚宴?”


    尤白羽惊讶道:“原来你不知道仲夏夜之宴,那你回来是为了?”


    倪知笑了笑:“听起来很有意思。我有件事要处理一下,等处理结束,晚上再来找你。”


    尤白羽开心道:“好呀好呀。你要去做什么,要我陪你吗?”


    “不用了。”倪知说,“只是一件小事而已。”-


    Lenfer酒吧二楼。


    韩麟坐在吧台前,正在自己调酒,司一倚在沙发上,两手搭在沙发上,头微微仰着,盯着天花板发呆,阎定焱依旧一脸阴沉,将一只打火机拿在指尖,一遍遍地开盖合盖,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另一侧的章之桓终于忍无可忍:“你能不能安静点?”


    阎定焱定定地看着他,眼神里藏着一种很凶悍的冷,看得人心头发凉。章之桓却皱起眉来,难得不再维持温文儒雅的姿态:“你瞪我干什么?”


    阎定焱没说话,“啪”的一声将火机丢在了茶几上。


    章之桓冷笑一声:“怎么,知道阿惟带着倪知回来,一个个都忍不住了?”


    阎定焱忽然重重踹了茶几一脚,将那沉重的茶几踹出去两米多,和大理石的地面发出了刺耳的声响,他站起身来,冷冷看向章之桓,章之桓慢条斯理地推了推眼镜,看起来带笑,眼底却殊无笑意。


    房间内安静,却又剑拔弩张。


    韩麟淡淡道:“你们要在这里打架吗?被席惟知道,你们打算怎么解释?”


    这次开口的却是阎定焱:“你少在这里坐山观虎斗,你以为没人看出来吗,你对倪知就没有歪心思?最开始就是你提议,让人把倪知给带上来的。但你应该没想到,阿惟也会为他心动吧?”


    握在杯上的手指猛地收紧,韩麟没再说话,垂下眼去,掩住了眼底涌动的暗流。


    阎定焱又看向章之桓:“还有你,你不是一直说自己铁面无私,对谁都一样?那又为什么要帮着阿惟,把倪知给塞到交换生的队伍里?”


    章之桓冷笑一声:“这和你阎定焱有什么关系?我们几个人里面,不就是你对他最不屑一顾?怎么,现在知道他就是小芝酱了,后悔了?”


    司一忽然道:“都给我闭嘴!”


    司一最近一直很沉默寡言,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录音棚里面,准备新专辑。


    今天要不是知道席惟回校还带着倪知,大概也不会和他们一起出来。


    现在他一开口,阎定焱说:“最开始,不就是你给倪知标了红名?要不是你,倪知也不会那么讨厌我们。”


    司一抬起眼皮,扫了阎定焱一把,闻言居然没有生气,只是说:“没有我,倪知就会喜欢你?我们都是一丘之貉。”


    这话说得很淡,却又很狠,直接就将阎定焱用来欺骗自己的那些借口给剥了下来。


    这些天里,阎定焱一直在想,自己为什么会和倪知闹成这样?


    如果最开始的时候,倪知以侍应生的身份进入这个房间时,自己为他开口说话,又或者打游戏时,自己没有表现得那么冷漠暴躁,还有司一欺负她给他标红的时候,如果是自己赶了过去救下了他。


    会不会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自己会和小芝酱做游戏里最好的搭档,游戏外,自己也会好好保护他、呵护他……


    司一说:“我们从一开始,就失去了资格。”


    阎定焱脱力一样,重重坐回了沙发上,甚至没有再去反驳司一。


    司一还是没什么情绪,又重新看着天花板发呆。


    章之桓又冷笑一声,还要说点什么,门却忽然被推开来。


    房间中的人下意识都看了过去,就见席惟先走了进来,却又站定,替身后的人将门扶稳。


    在他身后,倪知走了进来。


    昏暗的光线里,倪知的肌肤呈现出漂浮一样澄澈剔透的颜色,那样的雪白细腻,而他漆黑的眉目端静殊丽,面无表情时,似是悲天悯人的神祗,视线落在哪里,就让人忍不住顶礼膜拜。


    刚刚还吵得不可开交的几个人,现在都陷入了诡异的停顿。


    倪知却没有在意他们的注视,目标明确地上前,走到了阎定焱的面前。


    当他走过来时,几个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而当倪知最终在阎定焱面前站定,剩下几个人都难以克制地在心底升起了失望和妒意。


    这种情绪根本无法控制,就像是本能一样被倪知所掌握。


    而阎定焱看着倪知,看着他垂下眼睛看向自己时,虽然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心脏却狂热地重重跳动了起来。


    倪知为什么会来找自己?


    他是有什么话想对自己说吗?


    但阿惟也在……那也没关系,只要倪知想要做的事,就算阿惟反对,自己也会帮他的……


    他会和自己说什么?他和阿惟在一起了吗?


    无数纷杂的念头飞快地掠过脑海,阎定焱看到,倪知凝视他的眼底带着一点淡漠的冰冷,可这样的冰冷,却越发显得他是那样不可接近的美丽。


    阎定焱的喉结滚动,看着倪知的眼睛越发火热。


    而后,倪知抬起手来,毫无停顿地,重重给了阎定焱一记耳光。


    第83章 83 请你永远留在我的身边


    83


    掌心触碰面颊时, 发出清脆的声响。


    先感知到的,不是疼,而是一种凉, 是一种柔软而光滑的冰凉,似是最上好的玉石, 却又带着莹润肉丨体独有的柔软纤薄。


    倪知的手指纤细修长,白得如同一捧细雪, 巴掌扇过来的时候, 先闻到的是他掌心的香气, 那是盛夏的玫瑰才会拥有的盛大而绚烂的香气, 甜美到了极点,似是一阵蛊惑香艳的风。


    阎定焱下意识抬手,却不是为了阻止倪知,反倒是想要捧住他刚刚打过自己的手,问他是否被自己碰疼了。


    察觉到了自己想要做什么时, 阎定焱僵了一下。


    自己是疯了吗?


    被莫名其妙打了一耳光,阎定焱知道,自己应该发怒才对。


    可满腹的火气却根本无从谈起,看着倪知, 阎定焱摸了摸自己被打过的地方,似乎还能感觉到倪知指尖的温度。


    屋内鸦雀无声, 都被倪知突如其来的举动震惊到了。


    倪知慢慢收回手来, 随意地摊开, 旁边的席惟已经递上了纸巾。


    倪知漫不经心地擦了擦刚刚碰到阎定焱的手指,看到阎定焱看着自己,面色复杂,脸上又青又红, 表情却说不上是愤怒,还是怔忪。


    这和倪知想象的不太一样。


    不过,也无所谓了。


    自己其实对阎定焱没什么很深刻的印象,只觉得他好像特别想要隐藏自己的情绪,但是又总是在破防——


    不管是在现实里,还是在游戏中。


    今天特意来这一趟,其实还是因为系统。


    系统消失之前,在倪知的脑子里留下了很多的东西,大多是碎片,一些乱七八糟的原作剧情,很凑巧,倪知就看到了其中的一个片段。


    片段里,有很炽热耀眼的太阳,似乎也正是盛夏,倪知看到一群人簇拥着阎定焱,他面色冷然淡漠,高居在人群正中,被所有人仰望着,而他目不斜视,眼中没有一个人。


    一群人一起进入了一家咖啡店后,阎定焱随意地在窗边坐下,微微皱眉看着手机,神情中带着很淡的烦躁和不耐烦。


    有服务生上前,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他手颤抖了一下,不小心将一条消息发了出去。


    这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阎定焱没有控制住情绪,暴躁地看向小服务生。


    小服务生被吓得面无血色,紧紧地抿着唇,阎定焱却认出了他:“是你?”


    而后冷笑一声,“真是阴魂不散,到哪都要跟过来?”


    这是原作里的片段,这个时候,阎定焱已经喜欢上了顾霜纯,正在为顾霜纯不回消息而烦躁,原主只是出来打工,倒霉遇到了他,就被他以为是处心积虑,撞上了枪口。


    而后就是又一次的羞辱。


    阎定焱让手下拿了一箱钱来,丢在被按在地上的原主面前。


    阎定焱自己从里面抽出一摞来,漫不经心地抽在原主的脸上,不疼,却极富羞辱意味:“这么多钱,买你的命也够了,我只是买个清净,让你永远消失在我面前。”


    这只是原作里很小的一个片段,算是调剂而已,因为后面紧接着的,就是阎定焱大雨中对顾霜纯的疯狂告白,那种热烈而痴迷的姿态,让许多读者都觉得他真的好深情。


    至于烈日下,被羞辱嘲讽的原主,却根本无人在意。


    但倪知在意。


    所以他特意抽出时间,过来亲手给了阎定焱一耳光。


    不过现在看来,阎定焱好像根本不在意被打。


    ……


    F4这几个人都挺有问题的。


    倪知转身要走,身后,阎定焱却突然伸出手来,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倪知!”


    倪知站定,看他一眼。


    阎定焱面上浮出鲜明的指痕,看着倪知的眼睛却极为狂热:“你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打了我又要走!”


    这话说得很不合时宜,不像是被打了的苦主,反倒像是被抛弃的旧爱,在寻求一个名分。


    旁边有人嗤笑一声,似乎在笑他这样卑躬屈膝,阎定焱却顾不上这个,他只知道,如果自己松开手,倪知一定会毫不留情地直接离开。


    倪知静静地看着他,似乎在打量他。


    阎定焱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被倪知看得有些手足无措。


    “不是不明不白。”


    他听到倪知开口,声音柔软冰凉,似是上好的绸缎,冷冷地拂过来,让人忍不住就想要屈膝臣服。


    倪知会说话了?!


    阎定焱愣住,而后感觉到,刚刚没被打的另一边,也挨了一巴掌。


    倪知甩了甩手,看着阎定焱微微一笑:“我看你不顺眼而已。”


    靠,用力太大,打的掌心好疼。


    怪不得都说,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在他打了阎定焱第二巴掌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司一猛地站了起来,力度之大,甚至让席惟都挑眉看了他一眼。


    他丝毫不在意席惟的目光,只是怔怔地望着倪知。


    倪知却已经转身离开了。


    打完阎定焱,他今天的目的就达成了,与其在这里和他们浪费时间,不如去找尤白羽玩。


    席惟跟在他身后,替他开门,等出门之后,问他:“开心了?”


    倪知哼了一声:“还不错。”


    席惟问:“阎定焱怎么惹到你了,你还特意来打他。”


    问的很正常,语气却有点不正常。


    有点酸。


    倪知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毕竟自己打了阎定焱,席惟有什么好吃醋的。


    所以倪知只是随意地回答:“梦到他得罪我了。”


    席惟没作声,两人沿着学校的林荫道往前走,日光从叶羽之间落下,洒得整条路上都是金灿灿的。


    倪知走了一会儿,觉得有点热,席惟上前,替他撑了一把遮阳伞。


    倪知侧头看他,从刚刚开始,他就一直没有说话,伞下是一片安静的阴凉,树上的花轻轻地落在伞上,发出窸窣的声响。


    倪知到底还是问:“你在生气什么?”


    席惟说:“没有。”


    倪知说:“我只问一遍,不说算了。”


    席惟这才说:“你梦到阎定焱了。”


    倪知没反应过来:“什么?”


    想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刚刚随便扯的谎。


    ……


    自己梦到阎定焱得罪自己,是什么很过分的事吗?


    倪知觉得莫名其妙,席惟说:“老婆,你都没有梦到过我。”


    他说这话的时候,倪知又回眸看了他一眼。


    日光里,席惟的面色冷而淡,眸子微微垂着,看起来冷鸷阴郁,带着上位者高高在上的漠然,说的却是这么……幼稚的话。


    好幼稚。


    倪知想。


    怎么这种事也要攀比。


    但席惟撑着的伞却歪向了他,日光如瀑落下,席惟大半边身子都沐浴到了光影中,倪知这边,却被遮挡得严严实实。


    算了……


    倪知看着他为自己撑伞,抿了抿唇。


    “我有梦到过你。”


    席惟还是没说话,但眼睛抬起一点,似乎在默默地看他。


    倪知说:“睡着的那些时间里,席惟,我唯一能够感知到的,就是你。”


    说这些话其实很不好意思,就像是将自己敞开了,毫无遮挡地呈现在对方面前。


    倪知唇瓣抿得更深,莹润的唇被挤压后,呈现出玫瑰一样的色泽。


    而他的脸上,也泛着淡淡的红。


    “而且……我其实也没有梦到阎定焱,只是他得罪了我,我想揍他而已。”


    席惟没有说话,倪知有点不高兴:“喂。”


    自己说了那么多,他要是还在不高兴的话,那生气的人,就要换成自己了。


    席惟忽然停下脚步:“宝宝。”


    倪知:“干嘛。”


    席惟说:“我好爱你。”


    倪知脚步顿了一下,有点不大自然地小声说:“突然说这个干嘛?”


    席惟用力抱住他,在他脸上重重亲了一口:“老婆,你居然梦到过我!那个时候,你居然能感觉到我!真好……”


    倪知还以为是因为自己能够感受到他对自己的付出,席惟才会这么开心。


    可席惟说:“我一直担心你睡着的时候一个人会害怕,还好,有我陪着你,你就不会那么孤单了。”


    心突然很软很软,软得一塌糊涂,像是掉进了一千万朵玫瑰的海。


    倪知伸出手来,很轻地回抱住席惟,声音也很轻:“还好有你陪着我。”


    席惟忽然拉住他的手:“和我走。”


    盛夏的校园,两人向前跑去,倪知没有问要去哪。


    风从前方吹来,吹动倪知的长发,乌黑柔软,如同漆黑的夜色,艳帜高张,拂过席惟的面颊时,充斥着玫瑰的浓香。


    这一生短暂漫长,从此每一次心跳都为倪知而始。


    席惟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被风声吹得更远,倪知看他一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睛里却也露出了笑意。


    不过也只跑了一会儿,席惟就停了下来:“累了吗?”


    倪知摇了摇头,但天气太热,额上难得出了汗。


    席惟摸了摸他的面颊,触手还是凉冰冰的,感觉倪知就像是玉雕出来的一样,透骨生香。


    一辆迈巴赫·齐柏林缓缓停在两人身侧,剩下的路就不用两个人亲自跑了。


    想想刚刚,倪知自己都觉得有点疯。


    感觉像是两个小学生,这么肆无忌惮地在学校里面奔跑。


    不过……也还挺有意思的。


    毕竟两个人再成熟,其实还是两个大学生。


    车子停下时,倪知看了一眼。


    还好不是民政局。


    席惟在旁边笑,倪知看他:“笑什么?”


    席惟说:“你是不是以为,我要带你来领结婚证?”


    倪知没理他,席惟说:“宝宝,我好想和你结婚。可惜你还没到法定年龄。”


    原作的世界里,同性婚姻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只是男性法定的结婚年龄还是二十二岁。


    席惟说:“还要再等你两年。”


    倪知呵呵笑了一声。


    席惟警觉:“你笑是什么意思?你难道还想换人?”


    倪知说:“我没这么说。”


    席惟站在那里,想了一会儿,忽然说:“我要是能怀孕就好了。”


    ……


    倪知差点被他这石破天惊的一句话吓死,走台阶没走稳,还好席惟上前,把他捞到了怀里。


    倪知说:“你发什么神经?”


    席惟有点委屈:“我要是能怀孕,就可以怀一个你的孩子拴住你了。而且我生孩子的话,宝宝你也不用吃这个苦了。”


    他说话时候没压低声音,恰好有人路过听到,震惊地转头看向两人。


    倪知很难得能体会到这种面红耳赤的猝不及防,想要捂席惟的嘴,到底只捂住了自己的脸:“闭嘴。”


    席惟到底在说什么!


    原作又不是abo小说!


    席惟还在说:“或者我让人把我们的年龄改了?”


    倪知:……


    倪知无语:“你再说我要去举报你滥用职权了。”


    “好吧。”席惟到底还是放弃了,“两年而已。”


    他能杀出重围一次,就能杀出无数次。


    想到刚刚那些人看着倪知的眼神,席惟眸色一冷。


    他们想和自己抢,还不够格。


    倪知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很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愣着干嘛?进去吧。”


    倪知靠过来的一瞬间,鼻端就能闻到他身上那种清新馥郁的香气。


    席惟立刻忘了自己在想什么,乖乖地被倪知拉着:“好。”


    倪知翘起唇角,感觉席惟其实挺好糊弄的。


    进去之后,倪知才发现这里居然是公证处。


    席惟的律师早就等在这里,手里拿着文件,一式两份,倪知拿过来看了一眼,有点惊讶:“这是什么?”


    席惟说:“婚前证明。”


    ……


    倪知有点好笑:“就算我们要结婚,也要两年之后了。”


    席惟说:“但宝宝,我给你的保证,却一直有效。我愿意把我目前和未来拥有的财产全都放在你的名下,如果你离开我,可以带走所有一切。”


    倪知以为他在开玩笑:“真的?”


    席惟说:“真的。”


    他的表情没有什么很大的变化,仍旧是那副平淡的模样,但倪知看着他,却渐渐皱起了眉。


    席惟说的,不是玩笑话。


    倪知又看了一遍手里的文件,上面写的和席惟说的一模一样。


    对于席惟,这份合约十分严苛,但凡他有任何让倪知不满的地方,倪知都可以将他踹出局,但对于倪知来说,却极为宽松,只需要倪知签下名字,就可以毫无负担地拥有席惟的全部。


    那是包括整个席家现在和未来在内的全部财富,以及席惟本人。


    用夸张的话来说,只要签下自己的名字,倪知就是事实上席惟的主人了。


    很不公平的合约。


    拟定者却是席惟本人。


    倪知沉默片刻:“席惟,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席惟笑笑:“我知道。”


    倪知:“你父母知道吗?”


    席惟没说话,看向律师,律师微笑着自我介绍:“倪先生好,我是席家的合作律师,我们的团队由整整一百二十名律师组成,每份文件的起草和定稿,都会经由席先生、席夫人以及席少共同审批。”


    也就是说,这份合约,除了席惟之外,席长淖和谈鸣潼都看过。


    ……


    这和见了家长有什么区别?


    最离谱的是,席长淖和谈鸣潼居然任由席惟弄出这么荒唐的合约?


    倪知抿住唇,指尖揉搓合约的一角,秀白的指尖泛起淡淡的玫瑰颜色,他深吸一口气,知道席惟很难说服,但还是说:“席惟,你听我说,这份合约我不能签……”


    席惟握住他的手,打断了他:“小知,你先听我说。我知道你不在意这些东西,我也知道,这份合约对你来说,或许更像是一种负担。但小知,我真的很怕失去你,所以,请你原谅我的自私。


    “如果未来的某一天,你离开我,我将会一无所有。所以小知,请你爱我,请你怜悯我,请你……


    “永远留在我的身边。”


    他不想去勉强倪知、强留倪知。


    但他永远不愿意失去倪知。


    所以他愿意将自己放得很低,低到倪知或许对他生出怜悯。


    在爱情里,他永远忠诚于倪知,愿意做倪知的奴隶,就像是花园中的玫瑰,永远望向天空的阿尔忒弥斯。


    而倪知,就是他的月亮。


    席惟和倪知十指交扣,温柔而忠诚地说:“小知,如果你也爱我,请你签署这份合约。”


    他的眼神深邃明亮,再没有初见时的冰冷,却而代之的是无数温存热意。


    倪知终于妥协。


    如果是别人,他不可能签署这样的约定,但如果是席惟的话,他却愿意为了席惟的意愿而改变自己的想法。


    真奇怪,倪知想,明明并不是我想要做的事,但我为什么看着席惟的眼睛,就心跳得这么快?


    或许这就是爱情。


    原来这就是爱情。


    是两颗心脏共振,是万千光年前宇宙爆炸,从最初的黑暗中,迸发出无数瑰丽的星火,星辰穿越漫长的银河,宇宙终于苏醒。


    而爱意凛然,矢志不渝。


    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声响。


    倪知和席惟分别签下自己的名字。


    鲜红的公证印章扣下,这一生,他们都被牢牢地束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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