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入V三合一
“阵——平——”
身后少女清亮的声音终于把松田阵平从沉浸的思绪中拉了出来。
“嗯？你已经洗完了吗？”
人在别人几次呼喊都没反应于是被喊的人蹬着的时候或多或少会有一点心虚的反应，但松田阵平不是，他非常坦荡且自然的接过话头，好像刚才被喊了几次都没有反应的人不是他自己。
“……我出来都有好一会儿了，头发都不滴水了好吗？”少女没好气的拖长语调，“我记得千速姐说晚上十点的时候就会断电吧？再拖的话你就要摸着黑洗澡了。”
随后早川遥搓头发的手停了下来，觑他一眼，又接着道：“虽然按阵平你的视力来说摸黑洗澡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松田阵平手上动作一顿，在晚上回房间后，他脑袋里先是因为同睡一间房的事情而大脑宕机了一会儿，后来用“萩能看到早川遥”的事情让自己冷静和回过神思考关于早川
遥的种种谜团。
换句话就是说，直到早川遥刚刚说这句话之前，他完全忘记了萩原千速的话，没想起来十点断电的事情。
松田阵平一把抓起桌旁从自己手腕上刚解下来不久的手表看了一眼。
因为这会儿的拖延，指针慢慢悠悠已经到了九点出头。
“啧。”松田阵平暗自松了口气，还好还是来得及的。
他扭过头对坐在床上的人说：“床已经铺好了……你刚刚洗完之后刷过牙之类的了吗？如果都收拾好，又困的话可以先睡……”
松田阵平的本意是想说早川遥不用等他，因为这个人困的时间点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段——九点到十一点之间。之前在家里的时候，偶尔她也会这样，在外面沙发上躺着就这么睡着了，他出房门的时候看到每每把她摇醒都要花不少功夫。
但说到一半，他想起千速姐似乎说过晚上教官好像是要检查的，她要在床上睡着的话，一会儿检查的时候他又不可能睡到地上……那不就得摇醒对方或是睡在一起吗？
以松田阵平对早川遥的理解，她睡着之后是很难叫醒的，因为大概率会演变成后面一种情况。
尽管所谓的“睡在一起”只是为了瞒过教官的权宜之计，而且时间也最多几分钟，但松田阵平一下子还是难以接受。
因此他半路止住了话头，指着桌前的椅子改口：“或者你坐在那休息一会儿也可以。”
随后便拿着自己的东西赶紧进卫生间。
*
“床已经铺好了……你刚刚洗完之后刷过牙之类的了吗？如果都收拾好，又困的话可以先睡……或者你坐在那休息一会儿也可以。”
松田阵平说完，我就听见他“砰”地一声关上了卫生间门，小小的宿舍里面顿时安静下来，耳朵里只听到卫生间的水声。
我：“……”
我本想说“我还是等教官来检查之后再睡”的话哽在了喉咙口，最后被我费力咽了回去。
今晚的松田阵平有点奇怪。对此我有点困惑，于是我想了一会儿，最终认为应该是因为他今天晚上没办法出去打架导致的。
我认为我的猜想八九不离十。不过这不是重点，我的目光落在了书桌上松田阵平带来的那本笔记本。
这本笔记本居然被他带过来了，这让我有点吃惊。
我记得没错的话，这本本子里面记录的好像是他拆过的一些机械的构图，我之前看到他伏案画过，不过那是在公寓的时候了，而且那个时候我还没有能够碰到东西。
警校这边又没有能让他拆卸的工具……他带来总不会是想画枪械的构造图吧？
想到前十六次轮回中松田阵平在射击教学课上公然拆手枪、狙击枪等一系列的枪械，还有拆教室里的投影仪等设备的“壮举”，我陷入了沉默。
好、好像也不是没可能？ ：
默了一会儿，我决定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转而从地上摊开的箱子里面属于我的那一部分中顺出来一本有关炸弹种类介绍的书。
——这本书的所拥有者当然不是我，也不是松田阵平。这本书是千速姐从警局里爆破组转走的同事那里买过来的。
关于害死萩原研二的那颗炸。弹，我没有具体看到过，毕竟当时松田阵平站在楼下，而萩原研二所属的楼层又很高远远超过十米。
但我知道炸死松田阵平的那颗炸弹长什么样子，十六次了，我记得清清楚楚，假设让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死亡的炸弹是同一种的话，那么……也许能够避开萩原研二的死亡结局，这样的话，松田阵平对待摩天轮那个炸。弹也许就不会那么冲动上去。
不过还有问题，虽然我记得那场爆炸中，和萩原研二一起去拆弹的所有同僚都没有活下来，爆破组损失惨重，最后搬下来很多具尸体，最后警方也不知道当时爆炸的原因，但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线索。
松田阵平当时在和萩原研二打电话。
虽然不是免提，但因为我当时就飘在松田阵平身边，我还是能听到一点话音的。
虽然通话的最后几秒充斥着松田阵平急躁的大吼和那边混乱的声音，但我印象中我听见当时萩原研二惊恐地说了一句话。
不，不是一句话，而是一个词，是“倒计时”。
和戏耍警方、炸死松田阵平的那颗炸。弹一样，这颗炸。弹应该也是可以遥控的。
能够遥控的炸。弹当然也是可以拆除的，但是比起普通炸。弹来说，遥控炸。弹更具有“不可控性”和“风险性”。
毕竟犯人随时可以引爆它，那么当时身处第一现场的警察很大概率会死。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能一下子就抓住那个原本逃之夭夭的犯人是最好的。
但以我的本事恐怕做不到。
但我能够旁敲侧击。我没办法告诉他们说萩原研二，松田阵平你们会死在什么时候，注意当天的爆。炸物什么的，但是我知道他们会对有关拆卸炸。弹的事情感兴趣。
这也是为什么最后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最后选择了爆破组的原因之一。
我现在能被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看到，所以我现在要做的事情是……加深他们对“遥控炸。弹”的印象，或者说，警惕。
我翻开书本目录大致浏览了一下，这本书对于炸。弹的种类做了一些讲解，其中就有遥控炸。弹，而且单开了一个章节。
是我预料到的最好情况。
我现在的计划看来能顺利完成。
我的计划是，在警校期间就炸。弹相关问题不停去询问两位警察预备役，并且假设一些情况。
比如萩原研二死亡那天的情况，和松田阵平死亡那天的情况。
这是一个可能完全没作用的计划，也可能会是一个让他们觉得我很奇怪的计划，而且最终结果也许仍旧是他们相继死亡，而我进入下一个轮回。
但，我知道我不希望他们死。
我认识他们，了解他们，我见过十六次他们的死亡，而这一次和以前不一样的是，他们也认识我，而且我们相处的很愉快。
阵平、研二以及千速姐待我都很好。
如果这一次轮回的他们——我认识的他们——也死去的话，那是我一定没办法接受的事情，因为我不知道下一场轮回还会不会和这次一样了。
所以我不想坐以待毙地等待那一天的命运，等待摇摇欲坠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砸下来。
我想试一试，尽管可能没有用，结果一样，但放弃尝试的话，那就是既定的结果了。
我尽力的话，那至少我不会等以后想起来再后悔。
*
等我们俩两个都终于把洗漱等事情忙完，松田阵平又把属于我的毛巾和牙刷等收进柜子里之后，我们终于面临了最大的问题。
那就是晚上睡觉的问题。这个问题的解决方案虽然之前已经“开会讨论”过了，并且得到与会人员，也就是千速姐、研二、阵平和我的一致同意，但临近十点的此刻，我突然有点紧张。
怎么说呢？我现在的感觉就好像我以前打算等我爸妈查完房之后我再起来摸手机偷偷玩一样。
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刺激感和紧张感。
我问松田阵平现在几点，他说快到十点了。
然后我俩又安静了下来。
“所以现在是要等教官来查完房吗？”
片刻后坐在床边等待的我实在忍不住这样安静的氛围，于是没话找话开始骚扰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正坐在椅子上，他看起来也很无聊，正在摩挲着纸张——他那笔记本的纸张——看起来好像在思考什么，听见我的话，他点头：“是，你很困想睡了？”
我摇摇头。
十点钟是熄灯的时间，根据千速姐这位前人脉广
警校生的说法，教官会在十点钟之前来巡查房，确保没有学生不睡觉偷溜出去玩（或者私下斗殴）。
据千速姐说，她当时上警校的时候，教官是突击检查的那种，临近熄灯之前可能会敲门督促睡觉，熄灯之后可能会在走廊上走动或者楼梯口抓人。
所以我们现在的打算是，等熄灯之前教官来查房之后，我再上床睡觉，而松田阵平则摸黑从衣柜里面拿毯子铺在地上打地铺。
我突然听见外面远远地好像有声音，然后是教官的询问声。声音听起来闷闷的、远远的，我眨了眨眼。、
教官上楼来查房了。
我记得没错的话，最靠近楼道的房间似乎是也是鬼冢班的，但是我对他不是很有印象就是了。
脚步声和交谈声越来越大，很快查房就到了我们这一间。
听到敲门声的松田阵平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是一个长的魁梧有力的男人，对着名单对了一下松田阵平的名字之后，板着一张脸嘱咐他早点睡就又走了。
那当然也不是鬼冢教官。我回忆了一下，想起来是隔壁班的教官，不过我知道晚上熄灯后负责检查有没有人偷溜出来的是鬼冢教官。
我知道是他的原因是因为松田阵平和降谷零打架的事情鬼冢教官对时间和地点知道的一清二楚，虽然这事情的惩罚因为班长伊达航而减轻了，但两个人还是被单独叫出来教训了一番。
松田阵平关上门之后回来立刻打开衣柜，从里面抱出一张毯子，然后铺在了地上。
现在的天气算不上很高，但是因为多带一床被子太明显了，所以松田阵平说他多盖一些很厚的外套。
“况且我并不怕冷。”
开会的时候松田阵平一边打哈欠一边这么说。
“早川，我要关灯了。”
回过神来，我“嗯”了一声，缩进被子里面。
“啪嗒”，灯关了，我的视野中顿时一片黑暗，我翻过身背对着墙面，隐约看见有人走到离床并不远的毯子边上，拖鞋啪嗒啪嗒的声音也随之停止。
我闭上眼。
……
但我好像睡不着。
于是我睁开眼，视野逐渐由一片漆黑开始慢慢变亮，虽然还是很暗，但我看清了在地上躺着的松田阵平。
他背对我，只露出一个后脑勺，身上果然披着外套，但是看起来并不是好几层很厚的那种。
我从来没有以这个视角看过松田阵平。前十六次的轮回中因为不需要睡觉，我一般会待在窗户边上发呆或者看外面星星点点明灭的灯光和夜景，直到第一缕晨光从远方天与地的交界处露出。
现在这个角度有点新奇，也……有点让我心烦。
开会的时候，提出现在这个方案的也是松田阵平，显然他自己并不介意他自己睡地板，但是我有点介意。
倒不是说共处一室怎么怎么样，毕竟松田阵平的人品我挺信任的。我只是觉得我作为一个绑定了别人的人，让本来该睡床的人睡地板好像不是很好，感觉反客为主了。
但是我俩性别差异又摆在那里，又不能睡一起，而且这个方案已经是我觉得受限于那么多条件之下最好的了……所以在一番纠结后还是没反对。
但是现在我果然还是有点介意……
我深吸一口气做了决定，然后往后挪挪身子，把自己往墙的方向挪了一点，轻轻出声：“阵平，你醒着吗？”
“嗯？”躺在地上的人似乎是快睡着又被我喊醒了，声音有点哑——像是半梦半醒的应答，“早川，你有什么事吗？”
我突然想退缩，但是转念一想我都把人喊醒了，于是定了定神，说：“阵平，你要不还是上床睡？”
*
早川遥喊的时候，松田阵平并没有睡着，这张毯子很薄，躺在上面和躺在地板上也没什么区别，睡在地板上当然不怎么舒服，所以他没睡着。
于是他问对方有什么事，然后他就听见了一句让自己瞬间清醒地不能再清醒的话。
松田阵平听力很好，但是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听力其实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好。
……听错了吧？？？？
松田阵平整个人都绷住了，大脑宕机了片刻。
“刚刚没听到……你刚才说了什么，早川？”
松田阵平哑然了好一阵，才问。
“……我说，你要不还是上来睡吧？”
一片黑暗中，他听见身后床上躺着的人咬字清晰地重复了一遍刚刚他刚刚听到的话。
松田阵平：“……”
“……你知道这是单人床吧？”
终于反应过来的松田阵平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感觉自己担心的点还是太片面了。
他想过和早川遥同住一间会有点尴尬，但他没想过碰到早川遥喊他睡一张床怎么办。
“知道啊。但是你要培训六个月，你确定要睡在这个地板上六个月吗？”
松田阵平翻过身，和黑暗中床上的早川遥对视。
早川遥继续说：“这个地板应该挺硬的吧？而且你洗澡的时候我赤脚踩了一会儿，感觉很凉。保持着一个好的睡眠第二天才有精力上课吧？”
松田阵平：“这是单人床。”
“我知道。所以我往后挪了挪，你应该能挤得下……”
“……”
松田阵平有点无奈，打断早川遥的话：“这不是挤不挤得下的问题，小遥，我是异性。”
而且他这个异性还是心里有鬼的异性。
床上的人安静了下来。
松田阵平暗自松了一口气，还没等他真的安下心，早川遥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是异性的事情显而易见。”
“松田阵平，”听到自己的全名，松田阵平再次抬头，和早川遥对上视线，他并不能像白天一样看清晰对方的表情，只能看清轮廓，但是那双亮亮的眼睛他却看得一清二楚。
“你到床上来睡吧？”
她再一次这么说，声音清亮，他听出来她相信他，所以她觉得这件事情没问题。
虽然他的确什么也不会做。
也许是因为这句话，也许是因为对方的信任，而心里的鬼也在怂恿，最终松田阵平沉默着从地毯上起来，走到床前。
靠近了他便看得更加清楚了，而早川遥往墙的方向又让了让。
松田阵平上了床，在早川遥身边躺下。他往边上挪了一下，尽量贴着边好让自己和早川遥之间的空隙更大一点。
“行了这下睡觉吧。”觉得现在这个距离差不多的松田阵平说。
旁边传来很小声的“嗯”，松田阵平扭过头一看，早川遥把自己埋进了被窝里。
“……”
他还以为这个人很坦荡，原来也在不好意思啊？
松田阵平没有再回什么，闭上眼。
……
松田阵平觉得自己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腿和一边手臂都受到了禁锢，他试着甩了甩，没甩开，反而被缠得更紧了。
在一阵烦躁中，松田阵平睁开了眼睛。
意识刚回笼他就感到有些不对，低头一看，早川遥居然两只手死死抱住他右边的手臂，一条腿还压在他右边腿上，睡姿非常豪放。
好的破案了，原来他梦里感受到的压迫来源于这里。松田阵平的烦躁被冲得烟消云散，但紧接着他那因为刚醒而犯浑的脑袋就抓住了另一个重点。
早川遥正抓着他，而且他们两个现在的姿势恐怕有点暧昧。
“……”
这下松田阵平彻底醒了。
他轻轻挣脱开对方的手臂，早川遥睡得很熟没有醒，他便直接起身进入卫生间洗漱。
等换好衣服之后，松田阵平回到书桌前拿起表看了眼时间。
五点半。
按照昨天教官的安排，六点钟才是起床的时间。
所以松田阵平决定六点钟再喊早川遥起床。
*
为期六个月的警校培训生活正式开始了。
只是这个警校的作息实在是让我受不了。早上六点起床就算了，紧接着而至的就是操场集合，顶着早上的风完成点名跑步等一系列的事情，然后七点用餐，之后上课上到十一点多去吃午饭，下午也是课，四点开始上课外教学，晚上还有跑步。
虽然以前我上学学习紧张的时候也差不多这个作息，但
那是以前。而且以前不用早晚跑步。
虽然我不用跑，我是飘在松田阵平身边的，但是那不妨碍我对这项运动项目的不喜欢。
除此之外倒没什么我不习惯的地方，好说歹说我也是经历过十六次警校培训的人了，我对警校的作息流程比松田阵平这种逮着空子钻或者不在意规矩的人还要熟悉。
不过这次警校培训自然和前十六不完全一样。
松田阵平第一天晚上和降谷零并没有打起来，松田阵平也没有破相，掉一颗牙。
我为此还担心了一下我会不会就此让警校五人组消失了，好在我很快发现我完全不用担心这一点。
因为松田阵平真的和降谷零气场完全不合，虽然第一天晚上没打起来，但是后面没过两天，这两人还是发生矛盾并且打起来了。
地点还是食堂，当着一众人的面。
最后自然双双被拉到鬼冢教官办公室挨了一顿批评。
就连挨批评的时候这两个人都在暗暗较劲，幼稚得可以。
在去教官办公室的路上，降谷零被他的幼驯染诸伏景光拉着，松田阵平被萩原研二拉着，两人都冷着脸，而幼驯染在旁边劝架。
我在松田阵平左边飘着，看着眼前的景象感觉有点好笑，没忍住笑出声。
松田阵平看起来更加不爽了，他以眼神问我有什么好笑的，我同样眼神回答：因为你俩看起来很幼稚。
松田阵平撇过头，可能是想不理我了。但是他的右边是萩原研二，而萩原研二正在打趣他，于是他的脸开始变得有点黑。
我和萩原研二对视一眼，忍笑忍得很辛苦。
主要是因为松田阵平和降谷零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打架也就算了，还专门找脸打，因此此刻我旁边的松田阵平右边眼睛周围紫了一片，嘴角还有点破口。
降谷零自然也不用说。
两个颜值非常高的人同时挂彩引得这条走廊里的同学们纷纷投来视线，大部分是女生，感到尴尬的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默默提高了速度，很快就到了教官办公室。
鬼冢教官长得人高马大，而且看上去很严肃。他让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在门外等着，让松田阵平和降谷零进去。
萩原研二偷偷给我比了个手势，意思是让我进去看看。我觉得他可能是认为这是松田阵平又一个黑历史，想要凑热闹。我正好也想听听，就点点头在门关上之前跟着鬼冢教官一起飘进去。
*
松田阵平看降谷零很不顺眼。
这种不顺眼不仅在于这个金发混蛋对于警察的盲目崇拜，还有的就是他对任何学科都太较真了。
松田阵平自己对于拆卸东西非常有经验，因此在一些实战课上面他的表现会好一点，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发现降谷零会很关注他的成绩，而且在隐隐较劲。
他一开始搞不懂，但是那种莫名其妙被攀比的感觉让他也产生了点危机感。
然后他私下里就开始卷，然后被早川遥以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
“你要被降谷同学带动成为TOP癌了吗？”早川遥说。
TOP癌？
然后早川遥就告诉他，TOP癌方方面面都想做到第一，不做到第一会很难受和较劲的意思。
松田阵平回忆了一下降谷零在下课后扯着某一门科目特别好的同学一直问问题的举动，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感到无比赞同。
这个词简直形容地太对了。
但是最后他还是和降谷零打起来了。
原因说来话长，但是长话短说的话就是，他看不惯对方，对方也看不惯他，所以就打了。
对于降谷零的身手之好，松田阵平感到有些吃惊。因为他的父亲是拳击手，所以他以前受到过一些训练，也因此打架的时候他基本上都是有优势的那一方。
但是降谷零和他打了个平手。
松田阵平看得出来对方攻击的时候没有训练的痕迹，但是出手又很干脆，而且打法看起来像是那种从小打到大的类型。
是一个强劲的对手。
在作出这个判断的时候松田阵平打架就更认真了起来，但是没想到对方居然朝着他脸来了一下。
这让松田阵平没忍住怒气，下手就更狠了，这也是为什么两个人最后鼻青脸肿的原因——最后基本上都在打对方脸了。
等松田阵平终于冷静下来，一转头看见憋笑的早川遥的时候脸更臭了，直到走进办公室都还气着。
*
鬼冢教官并没有训斥两人很久，但要求他们各自写一份检讨书。这让松田阵平很不满，对降谷零更讨厌了。
当然我感觉降谷零也是更讨厌松田阵平了。
于是他俩更加暗暗较劲起来，这样的情况很快被班长伊达航注意到，于是伊达航找到了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商量，希望可以让松田阵平和降谷零的关系“破冰”。
萩原研二把这事情又告诉了我。
他说他、伊达航和诸伏景光已经商量好了，打算在周末放假的那天约出去团建。
对此我有点震惊。
虽然以前的轮回也是这样走的，但是我一直以为那是热情的伊达班长的提议，没想到居然是三个人共通商量出来的。
“你确定这样可以吗？”我问。
萩原研二侧目：“嗯？小遥你觉得这样不行吗？”
不……骗出来没问题，最重要的是真的出去团建的话气氛会很尴尬。
我斟酌了一下，用一种不太确定的反问语气把我前十六次轮回中这次以“破冰”为目的的团建过程告诉了他。
“你真的不觉得以阵平的性格他在商场和降谷同学……”
听着听着，萩原研二陷入了沉默。
显然，他觉得这话很有道理。
他扶着头夸张地长叹了口气，看起来很头疼的样子：“那这也太难搞了吧？小阵平和小降谷真的不能和平相处吗？”
原来你这个时候就喊小降谷了吗？？
我的注意力不自觉平跑偏。
这难道就是社交牛逼吗？
“你要不再和诸伏同学还有伊达班长他们商量一下呢？”
我提议。
萩原研二点点头走了。
而我听到了松田阵平喊我：“早川。”
我飘到松田阵平身边。
现在是下课时间，我和松田阵平刚走的萩原研二留在了教室里面，其他人去吃饭了。
松田阵平对今天上课使用的模型有点感兴趣，这就是为什么本该吃饭的时间点他留在这里的原因。
他刚三下两下把东西拆下来研究，我就被萩原研二拉到一旁聊了关于“破冰”的话题，等我聊完飘回去发现他已经组装了回去，而且完全看不出来拆过的痕迹。
“你已经搞懂刚刚那个了？要不要折返再检查一下？”
去食堂的路上，我问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很肯定他组装的完全没问题，我却有点担忧。
因为我刚刚想起来，松田阵平进入警校不久就因为自己拆卸和组装弄坏了一台仪器，以至于第二天课上不了被迫停课，而松田阵平则是又罚写了一张检讨书。
既然这次他能看到我的话，那干脆把这件事规避掉好了。我是这么想的，但没想到因为松田阵平对自己的能力自信，我这话完全没起到作用。
所以最后他还是被罚写了一次检讨书。
因为这个设备，当天上课不得不终止，于是鬼冢班的学生们额外放了一会儿假，走出教室的时候我听见一些学生窃窃私语想溜出去玩。
我和松田阵平回到了宿舍。
在警校训练的时候是有“校服”的，但是出去肯定是不会穿这个衣服出去的，那和宣布自己是偷溜出去玩的警校学生没什么区别。
松田阵平是回来换衣服的。在
他换衣服的时候我会对着地面看，假装房间里不存在我这个人。美好的肉。体很好看，要是松田阵平看不见我我也许会大胆瞄一眼，但是他现在看的见我，所以我非常可耻的怂了。
“早川，你要换衣服吗？”他换完衣服之后问我。
我摇了摇头。
别人看不见我，我的衣服都是我自己挑着穿，因此我这边是不存在出门需要再换衣服的情况的。
“走吧走吧！”我说。
*
萩原研二正往宿舍楼后面走去。
因为是偷溜出去玩，所以肯定不可能从正门走，这里就成了他们约定碰头的地方。
远远地，萩原研二就看见了在那里等着的松田阵平和早川遥。
不知道是两人说了什么，早川遥突然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看上去灵动又活泼。
萩原研二脚下的速度不禁慢下来。
小遥很漂亮，性格也很好，小阵平喜欢上确实不难想象。萩原研二想，如果一开始这两个人不是因为十米限制绑定在一起，而是正常相遇的话，也许小阵平也会喜欢上吧？
他的目光又落到好不容易得空抽烟的小阵平身上。他正在和小遥来聊天，但是身体却微微侧过去，尤其是拿着烟的手更是刻意地尽量远离小遥。
小阵平的脸也是微微侧着的，但是眼睛却注视着早川遥。
萩原研二失笑，小遥曾经说过她不是很喜欢烟味，但是不介意他抽烟。那也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他如果没记错好像是圣诞节之前小遥和他们聊天的时候随口说的。
不过小阵平当时看起来很不在意的样子，居然记得那时她的话。
萩原研二忍不住笑了。
小阵平当时根本就是喜欢不自知。
这时，早川遥突然转身往这里看，一下子就和萩原研二对上了视线。
她挥了挥手：“研二，这里！”
一旁的松田阵平也抽完烟往这边看了过来
萩原研二加快脚步，很快就到了两人身边。
*
我从萩原研二那里得知，他们还是决定不改计划了，依旧是出去团建。
我们这边是从宿舍楼后面翻墙出去，然后去到附近最近的一家商场，之后伊达航班长、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会先后到达那里。
最关键的是要把两位“破冰者”得带到现场，伊达航班长这么和萩原研二说。
但是突然提出团建会很生硬，我说。
“所以我需要小遥你的帮助。”萩原研二双手合十拜托我。
我：？
“什么事情？”我有点困惑。
萩原研二说：“你能不能和小阵平说你想周末出去逛街？”
原来是要问我做这个提出团建的人。
我说可以是可以，但是我不确定松田阵平会不会答应，因为他不是那种喜欢逛街的人。
萩原研二神神秘秘一笑，信心满满：“小遥你提出的话肯定没问题！”
我对此持怀疑态度，没想到松田阵平真的答应了。
所以我们现在站在了楼下，准备翻墙出去。
萩原研二率先翻了过去，随后是松田阵平，最后应该是我飘过去。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但是轮到我的时候，出现了一点问题。
我突然发现我现在飘不了那么高了。我努力拽着我自己，想像往常一样轻飘飘地飞起来，但是我失败了。
这是一个非常糟糕的消息，我抬头看了眼基本上有两个我高的墙。
也就是说，我现在不得不自己翻过这座围墙。
但，我不会翻墙。
我只好扯着嗓子喊那边的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你可以翻回来吗？我这里出现了点问题！”
第25章 更新＋500营养液加更……
喊完这句话，我仰着头等着。
很快，墙头上出现了我熟悉的人影。
松田阵平一手撑着，轻巧地坐在墙头上，一只腿懒懒散散地曲着，另一只腿搭下来，低头朝我看过来：“早川，怎么了？”
我看着他堪称悠闲地坐姿和灵活的动作，感到非常羡慕。不过很快我就正色，和他说了我现在飘不高的事情。
松田阵平听完，一瞬间露出有点意外的表情，问：“这个高度不行？”
是的。
我点点头和他比划：“我现在能飘到的高度只到这面墙的三分之二处。”
比划完，我提出建议。
“阵平，我没法上去的话，你要不拉我上去吧”
我飘到三分之二处，然后让松田阵平拉着我的手把我扯到墙头上，然后我再跳下去。
“可以。……不过我以为你会说另一个方法。”松田阵平说。
“十米的那个吗？”我摇摇头，“十米的距离太难把控了，回头又是突然‘突脸’，还不如你直接扯我上来呢。”
我发现我上不去的一开始立刻就想到了用十米的限制来解决问题，但是这里没有尺子，松田阵平走到哪里会超过十米是不确定的，那么也就是说很可能我会“突脸袭击”。
单纯“突脸袭击”的话倒也没什么，以前我也不是没经历过这种事情，我并不会被这种事情吓到，松田阵平就更不会了。
我担忧的是我现在能和松田阵平接触到，如果松田阵平没有意识到超过了十米的界限，而我又突然被传送到他的面前，那么我们岂不是会面对面撞到一起？
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很大的，毕竟应该没谁能够精准的预判十米多远。这才是我拒绝这个方法的原因。
“这个啊。”松田阵平嘴角弯了弯，露出他平时会有的那种笑容，带着点得意和张扬，“走十米我需要走多少步我是有数的，十米我可以把控，你不用担心这个。”
“？”
听到这话，我瞬间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以一种“这你也知道吗？”的眼神看向他。
他居然还记自己一步多长的吗！？这也，太闲了吧？
也许是我看他的眼神太热切了，松田阵平“啧”了声解释：“之前……意识到十米之后你就会传过来的时候我就测过这个了。”
他顿了顿，毒舌地吐槽我：“你走路——哪怕其实是飘着——的时候，经常会发呆，要是靠你来意识到快要超过十米，那你传送的次数恐怕会变得多得多。”
我：“……”
想到前几次轮回我传送的频率之高，我一时语塞，完全无法反驳。
此刻，松田阵平撂下最后一句灵魂反问：“不然你以为，最开始两个月你传送的次数那么少是谁的功劳啊？”
“……”
我无言以对，因为我真的以为那么少是因为我关注了十米限制……
“那……你的意思是？”有些尴尬的我手握拳掩面岔开话题，“你拉我上去还是十米之后直接传过去？”
*
松田阵平没想到早川遥居然在这个时候不能飘得高了。
这个时间卡得有点巧，不过没关系，他们之间还有“十米之后早川遥会自动传到他面前”的绑定关系，只要他往前走出十米，早川遥就能过来了。
然后他就听到某人说她觉得十米的距离不好把控和断然拒绝，在他说他知道一步多远之后还看着他非常震惊，完全就是把“这也可以？”“你居然闲的连这个也数过吗？”的表情摆在了脸上。
“？”松田阵平磨了磨牙，面无表情反问，“你以为最开始两个月你传送的次数那么少是谁的功劳？”
“……咳咳，那是你拉我上来，还是你走十米？”底下的人眼神飘忽，生硬地转移话题。
考虑到萩还在等着，他现在明目张胆就在学校的围墙边，而且这人说去逛街，在这里耗时间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在这里等着。”松田阵平干脆地替犹豫不决地早川遥做了决定，立刻翻下墙，简单地和一旁等着的萩原研二说明了情况，然后数着步子往前走。
九米、八米、七米、……四米、三米、两米……
一米。
松田阵平迈出最后一步，胸有成竹地停住脚步。
下一
秒，眼前一黑，随后熟悉的人出现在眼前。极近的距离让他一下子就捕捉到对方脸上还未褪去的不确定。
松田阵平往后微微退开，等早川遥反应过来，以一种肯定的口吻道：“我说的没错吧，十米的距离我可以控制的。”
*
在松田阵平翻下去之后，我就开始等待十米之后传送的那一刻，因为看不到情况，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传，因此难免有点焦虑。
但即使我做好了下一秒就传送的准备，真正传的那一刻我还是猝不及防地眼花了一下。我眨眨眼缓过神，耳边传来松田阵平的声音：“我说的没错吧，十米的距离我可以控制的。”
我看着对方近在咫尺的池面。今天的松田阵平也很帅，哪怕他一如既往的用墨镜盖住了自己的眼睛，但毕竟我是和他朝夕相处的，因此我还是立刻回想起这家伙没带眼镜的时候的样子。
他的嘴角带着一点点微微的笑意，看起来非常的意气风发。
“嗯。”我往旁边退开一点，想起正事：我们要去集合点。
因为和班长商量的人是萩原研二，因此最知道位置的也是他，于是我飘到松田阵平旁边后，我本想眼神示意萩原研二位置在哪里的，结果等我看过去，却发现萩原研二一脸震撼。
“研二？”
我困惑地询问他怎么了。
回过神的萩原研二：“……啊没什么，就是我头一次直面你们相距十米之外的结果，一时间有点惊讶。”
第一次？
我仔细想了想，好像确实是第一次在萩原研二看到的情况下发生传送。
之前他没看到的时候倒是有，后面……如阵平所说传送次数很少了，再后来根本就没有过了。所以这还真是萩原研二第一次看到。
“嗯，有什么感想吗？”
因为萩原研二刚刚的表情实在有点好玩，我不禁开口问道。
萩原研二看了我一眼，幽幽回答：“你们这个绑定看上去很容易让我吃狗粮的样子。”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忍不住好奇追问：“怎么跟‘狗粮’产生关系？因为是脸对脸靠得很近吗？”
“不止这个。”萩原研二道。
他这么说，然后具体还有什么就没说了，我怎么问都没下文。
就这么走走聊聊，很快我们就到了约定的集合点，商场门口的一家咖啡馆。
“用‘我要出来逛街’的理由把松田阵平拖出来，但集合点却是咖啡馆，而且到了之后如果没人还要等，那不是和‘逛街’‘的说法相矛盾，很快就会被松田阵平识破吗？”
在这个计划实施之前，我向萩原研二阐述了我的疑问。
萩原研二说，那也是他在头疼的问题，我们需要做好拖住小阵平的准备，如果我们到的时候降谷同学他们或者班长到了，那就不止是我们架着小阵平了，会轻松一点。
但要是去的时候没人，那我们就得想办法拖到降谷他们来。
于是当时我和萩原研二针对进入咖啡馆之后的情况做出了两个计划。
于是进入咖啡馆之后我迅速环视一圈，伊达班长、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都没到。
我和萩原研二对视一眼，知道我们该执行“PLANB”。
*
松田阵平原本对早川遥提出的“周末出门逛街”这件事并没有产生怀疑。
他没有往“这里面有什么内幕”的方向上去想，但架不住有人的演技实在太差，一直在给他透题，把“你一定得去，这很重要”写在了每一句话和每一个小动作里面，让人不注意到都难。
松田阵平意识到这里面有些猫腻，而且看上去早川遥不想让他知道真正背后的意图，所以松田阵平也就没问，装聋作哑地答应下来。
但是，早川遥和萩原研二这两位在他面前一条战线、明目张胆地眼神交流，是不是太过分了？
正好到了室内，松田阵平相当不爽地摘下眼镜别在胸前，抱臂咬牙切齿开口：“喂，萩，早川，你们在密谋什么呢？”
他又不是傻子，说要出来逛街结果就在咖啡店里坐下了，还完全没有走的打算，别告诉他出门就是为了换个地方在咖啡馆休息啊！？
“呃，阵平，是这样的。”
被喊到，对面的两个人立刻眼观鼻鼻观心地岔开视线，早川遥率先摸着鼻子不好意思地开口，支支吾吾道：“虽然是逛街，但是我们还得等人……阵平你要不就，等等？？”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底气不足地往上飘，还根本不敢看他，说一句瞄一下他的脸色，看起来又怂又好笑。
“……”
松田阵平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刚板下去的脸色都要破功了。
看吧，这家伙的演技真的很差。
这时候萩在一旁揽上他的肩膀，开始打圆场：“小阵平，不如就等等吧？”
这两个人明显就是一边的。
但是那又能怎么办呢？一个是自家幼驯染，一个是喜欢的人。
于是松田阵平抿了抿唇，没好气地瞪了自家幼驯染一眼，往店里扫一眼，大长腿迈开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一坐，然后对站在原地的两人扬了扬下巴：“不是要等吗？那就坐下来等吧。”
*
于是我和萩原研二也找了个位置坐下。
我坐在松田阵平的对面，正好对着咖啡店玻璃，我便往外看等着人来。
十分钟后，在松田阵平一直盯着我看的视线下，我等的坐立不安就快跳起来的时候，我终于看见外面远远地走来一个金发黑皮。
我长舒一口气。
终于可以解放了！
“你等的人来——”
松田阵平突然出声，吓了我一跳。
我转回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家伙居然靠了过来，视线从我旁边掠过，我突然意识到他应该是看见我的反应知道我等到人了，现在是从我的角度看窗外找我等的人。
呃……等下，他讨厌降谷零，这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我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想说点什么吸引他的注意力，但还是晚了。
松田阵平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然后脸色“唰”一下黑了下来。
见到他反应这么大，我默默往旁边缩了缩离远一点，心里莫名想起一句话“前方高能，非战斗人员请撤离。”
我向一旁往我和松田阵平这里看的萩原研二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研二——，我一会儿该怎么说啊！
巧合？意外？偶遇？
“你在等那个金发混蛋？”松田阵平的视线从窗外收了回来，语气有点不满。
我讪讪一笑：“啊……是的，那什么，你别生气。”
完了，一会儿松田阵平会不会和降谷零直接打起来啊？我正在纠结和头脑风暴，突然听见松田阵平语气有些奇怪地问我：“小遥，你喜欢他吗？”
“我猛然抬起头，一下子以为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松田阵平已经坐回到之前的位置上，拿出一根烟抽了起来，闻言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我说，你喜欢降谷零？”
这是怎么得出来的结论？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懵懵地张大嘴巴：“啊？？”
不是，怎么就扯到我喜不喜欢降谷零……首先我跟这位降谷零同学都没接触过，其次松田阵平这是什么脑回路？？
而松田阵平对我的疑问完全没有解答的意思，只说他理解错了。
可恶，早知道就不答应萩原研二这件事了！我一边叹气，一边看着萩原研二和走进来的两位同学交谈。
*
……松田阵平终于知道今天为什么一定要出来了。
他看着面前金发黑皮的同期生和对方的幼驯染，以及在旁边发表“有爱团结”言论的伊达班长，脸色黑得赛锅底。
把他们两个凑到一起来和解，确实是费不少心思。松田阵平看了眼对面同样脸色很差劲的金发混蛋，终于忍不住打断伊达航班长的话：“……班长，我和他合不来。”
他讨厌这种对警察盲目崇拜的人，这会让他想起以前那些人一口咬定说“警察的结果还能有错”以至于没人相信父亲的糟糕往事。
松田阵平脾气算不上好，但是他看得出来伊达班长是好心，所以忍了又忍，虽然最后还是没忍住。
他自觉说话已经很
平和了，但对面的金发混蛋似乎被刺激到了：“喂，我究竟哪里惹到你了？你怎么总是看不惯我的样子？上次也是吧！我说我想要成为一名优秀的警察的时候你那种眼神……明明你也是考进来想要成为警察的不是吗！？”
啊，就是这种令人讨厌的特质。
松田阵平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回怼：“我和你这种家伙才不一样。我可不是为了什么警察的正义感，我是为了揍警视厅总监一顿才来的。”
话一出口，对面三个人的目光都凝滞了一秒，一时间谁也没开口，场面一度尴尬。
“……小阵平，”萩原研二欲言又止，这种理由说出来就是个一个绝好的把柄，结果小阵平就这么完全不顾及的说出来了。
他刚想打圆场把这个话题揭过去，还没等他开口，对面的伊达航率先出声：“原来是这样，我来警校是因为……”
伊达班长简短有力地说了他为什么想要进入警校成为一名警察，他说完后，诸伏景光立刻接上话：“我是为了……”
于是话题就这么莫名跑偏，变成了“我的理想和目标”探讨会，活像中学里面会开的那种班会，每个人轮流发言，最后由领头的人总结。
松田阵平和降谷零剑拔弩张的气氛被打破，两个人酝酿到一半的怒气就这么不上不下的噎在了喉咙口，最后不得不咽下去偃旗息鼓。
伊达航和诸伏景光发言过后就是降谷零，降谷零在幼驯染诸伏景光的视线下不情不愿开口：“我是为了找一个人。”
“找人？”萩原研二好奇地问。
“嗯。”降谷零别过脸，显然不愿意多谈，但明眼人都知道这应该是一个对他比较重要的人。
接下来是萩原研二，最后是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我不是都说了吗？”
揍警视厅总监这个理由很难理解吗？
对面几个人的表情顿时又变得复杂起来。
“与其说难以理解……到不说理解了宁愿不理解。”
“小阵平的目标确实比较特别。”
“为了这种事情考警察？”
听到最后一句，松田阵平瞥了眼降谷零：“你以为找人是什么很好的理由吗？”
降谷零：“……”
他是不是被针对了？说崇拜警察对方也看不顺眼，说为了找人对方也看不顺眼，总是他就是哪里都做的不对是吧？
……
最后，在伊达班长的不懈努力中，两位刺头总算是暂时达成“和平协议”，放下对方的敌意，只是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仍然比其他人显得紧张。
天色渐晚，伊达班长顺势提议一起去吃晚饭，于是一行人就在商场的四楼找了家烤肉店坐下来。
店里没有五个人的椅子，所以他们选择了六个人的。伊达航、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坐在一边，而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则坐在了另一边。
松田阵平的座位正好是最右边，对面的位置是空的。
——这当然是在伊达航、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眼里。
实际上，在整个吃饭过程中，早川遥都坐在那张空的椅子上面，看着他们吃饭，露出眼馋的表情，引得两个能看到她的人频频向她投去视线。
晚饭过后，几个人在门口作别。
“总之，以后大家要齐心协力。”伊达班长说。
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的松田阵平、降谷零：“嗯嗯。”
两人对视一眼，又飞速移开，难得达成共识。
分别后，松田阵平、早川遥和萩原研二按照原路返回，在原先翻出去的那面墙面前停了下来。
萩原研二率先翻上去看了一眼，向松田阵平喊道：“没人巡逻！”
于是松田阵平也随后利落地翻上去，就着这个姿势朝早川遥伸出手：“你要上来看看吗？”
飘在地下的少女点点头往上飘，到墙的三分之二处时伸出手搭在他的手上。
早川遥的手纤细而白皙，而且很小，搭在出去锻炼比较多的松田阵平的手上时，整只手都被笼在宽大的掌心里，对比出明显的色差。
松田阵平垂眸，握紧了对方的手，一瞬间手臂用力将人拉上墙头。
*
我感觉身体一轻，整个人一下子腾空，然后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我愣了一下，身后传来松田阵平的声音：“早川，你还挺重的。”
听到这么煞风景的话，我赶紧从对方的怀抱里面退出来，在墙头坐稳，然后才回过头对着这张俊脸但嘴毒的人骂道：“阵平，女生的体重是不允许提的！！”
松田阵平：“……我只是感慨。”
“感慨更不行了！！”我气得差点炸毛。
“好好好。”松田阵平一点也不走心地附和两句，问道，“翻上墙的感觉怎么样？”
很爽。
我老实回答：“有一种完成了学生时代不敢完成的事情的爽感。”
松田阵平好像是低低地笑了一下，我好像听到了，但是我没听清，因此我并不确定。
松田阵平从墙上翻下去，稳稳落在地上，潇洒地拍拍手，然后朝我看过来：“早川，跳下来吧。”
我眨了眨眼，目测了一下高度，有点犹豫。这个高度对我来说还是有点高了。
——我会接住你的。
我低下头，从松田阵平的眼神里读出他的意思。
第26章 第十七次轮回
好吧。
我想了想，反正我下去的时候卡在到地面之前飘起来的话我也会没事，那我根本没什么好怕的。不过从墙上跳下去应该挺爽的，可以的话我还是想要跳下去试试。
“那我下去了？”我对松田阵平这么说。
说完，我便撑着一跃而下。
我尽力放松自己，让自己处在一个放松的状态，因此往下跳的时候我能感受到那种实实在在的重力作用。
但因为心里还是有一点紧张，越往地面走我就越是不受控制的想要飘起来，所以最后松田阵平并没有发挥作用——在离地面还有一点点距离的时候我就飘了起来。
松田阵平收回手，看上去好像并不意外这个结果。
“现在几点了？”
“七点。”松田阵平看了眼手表的时间，“怎么了？”
“就是问一下，晚上不是会检查吗？”我说。
教官的查房频率并不是固定的，时间和范围也不是固定的，尤其是鬼冢教官。可能是因为鬼冢教官带学生的届数比较多，他在和学生斗智斗勇这一块儿颇有心得，总是突然出现在一些地方突击检查，神出鬼没的。
这也导致了松田阵平三番两次被他直接抓住——因为晚上没有按时回宿舍，最后被罚检讨。好在我的存在似乎没有暴露的样子。
这次再被抓住的话，松田阵平就是第四次被抓住了，检讨书的长度将会翻倍。
说到检讨书，我就不得不感叹。松田阵平大概是从小到大就是老师眼里的“刺头”，在写检讨上面非常有心得，动笔“刷刷刷”不一会儿就写完了。
我上次好奇地瞄过一眼，这家伙分成了“因为什么理由，我做错了什么事情”“我已经认识到了错误＋为什么这个是错误的”和“我一定保证不会再犯，再犯……”三个方面。
结构非常完整，但是字迹永远放浪不羁，而且下次还犯。
非常之气人。
我觉得我要是鬼冢教官，指不定会被这群“小兔崽子”和“刺头”气得肝疼，然后我一想到和松田阵平一样的刺头这一届有五个，就更忍不住同情他了。
毕竟上周升旗的时候，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两位齐刷刷罚站在台上并做检讨的事情我还记得呢。
“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萩原研二也看了看表，“时间也不早了，我记得这里也是巡查点。小阵平，小遥，我就先回去了。”
我和松田阵平点点头，于是我们就此分开。
七点在外面是没什么关系的，因为平常这个点应该是晚上的跑步时间。不过今天放假，因此这个点就是正常的活动时间。
于是我和松田阵平就慢慢往宿舍前门走，谁也没说话。
夜晚的警校此刻显得安静，夜风吹拂着面颊，不冷不热，很舒适。我不禁闭上眼，享受着这片刻的安静。
快到宿舍楼下的时候 ，松田阵平突然停下脚步，扭过头看我。
“早川，明天开始，我们跑步的时候你跟着一起跑吧。”他突兀地开口。
“啊？为什么？”我的好心情被这句话打得七零八落。
“你现在不能飘得很高了对吧？”松田阵平斟酌了一下，说，“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就不仅是‘飘得不能很高’，而是变成‘完全飘不起来’的情况。如果那个时候还在警校的话……我们训练跑步的时候怎么办？”
我：“……”
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想过。
警校的跑步训练……很多时候会因为锻炼能力不告诉学生已经跑了几圈，但是因为我计数的，所以我知道他们跑步量是非常之大的。
1000米都是短的不能再短的量了，但是对于我一个体育800勉强及格的人来说，这可能不是够呛的问题，这可能是要命的问题。
想到我不能飘的那天来临，我将要和松田阵平他们训练一个强度，一下子我整个人止不住冒冷汗，表情都开始扭曲了。
这太恐怖了也！！
我不要啊——
*
松田阵平说完，眼睁睁看着眼前本来茫然的少女脸色先是变白，然后变绿，最后表情变得狰狞起来，一点也没有平常的淡然。
“……”
看出来她对跑步是真的很抗拒了。
但是没办法，松田阵平认为这件事有提上来讲和实施的必要。
今天她突然不能飘得高这件事打了松田阵平一个猝不及防。太突然了，一点准备没有，还好没发生什么必须要她飘到高处的事情。
但是这给他敲响了警钟。
如果有一天早川遥不能飘了怎么办？如果这件事还发生在警校里面，那先不说其他事情，光是每天的跑步就会比较麻烦了……按照早川遥的能力，跑那么多圈恐怕不行。
所以这件事必须早做打算。
只是他没想到早川遥反应这么大，蔫头蔫脑、面如菜色。于是松田阵平没忍住笑了一声，然后就收到了早川遥一记眼刀和眼神控诉。
松田阵平想了想，这件事虽说早做打算，但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是提前开始锻炼早川遥的能力。
“明天开始你跟着跑，不一定要跟着跑完全程……你量力而行，跑不动了就用飘的。之后能适应了再慢慢增多圈数。”
跑步这件事，是不能一口吃撑胖子的，这点松田阵平很清楚。
……况且，松田阵平不留痕迹地打量了一下早川遥裸露在外的手臂和腿部，评估了一下对方的能力。
早川遥这么久都作为“幽灵”而存在，也不知道肌肉等状况怎么样，现在做出这样的应对是否可行……偏偏现在还没办检查。这种被动的局面多少让松田阵平有点不快。
“好吧我知道了。”
早川遥不情不愿的答应声把他从扯远了的思绪中拉回来。
松田阵平看着对方几乎要皱成一团、看上去久非常勉强答应的表情，觉得有点好笑：“早川，跑步没有那么难，你不用这么害怕和抗拒的。”
……
磨磨蹭蹭回到宿舍之后，松田阵平让早川遥先去洗漱，而自己则是坐到了书桌前，再一次翻开了之前的本子。
这时候他就没有了之前和早川遥聊天时的放松，眉头狠狠地拧起，表情严肃认真起来。
这本本子夹着一张折叠得成B5大小的纸张，松田阵平抽出它摊开，纸张变成了A3大小。
很久之前，在他和萩原研二分析早川遥的来处的时候，他曾经用白板写了很多东西，后来他用手机拍摄了下来，最后打印在了这张纸上。
照片上的少女比着“耶”，笑容灿烂。这张照片……之前萩看不见早川遥的时候，他看到的只有背景，后来能看见的时候……前两天他给萩看过，萩说他能看到早川了。
【早川遥是来自未来或者平行世界的人，目前和我绑定十米。她知道未来和我有关的事情，也就是说不是第一次经历绑定。在逐渐与这个世界产生联系的过程中，对方变得越来越像普通人。】
不只是能碰到物品，和他接触，感受到温度，现在更是能被萩看到，还不能飘得高了，那么下面呢？
她会变得不再能飘起来，和正常人一样得靠双腿行走，也许还会能吃东西……然后会被大众看到。
完完全全融入这里。
松田阵平这么推测着，黑色的中性笔在“未来”两个字上面重重画了个圈。
未来还会发生什么？
[松田阵平，注意摩天轮。]
[《炸。弹的基本种类与鉴别方法》]
[《圆桌骑士》]
现在学校里面授课还没有到有关炸。弹的部分，但松田阵平知道后面会开设相关内容，他本人对这个也很感兴趣，就部门的选择来说，松田阵平目前的选择应该是爆破组无疑。
早川遥不是第一次经历好和他绑定，也就是说她一定知道未来和他有关的事，那么她正在看有关炸。弹的书很有可能意味着他真的未来选择了爆。破组的工作。
他选择这个部门，萩肯定也选择这个部门。
而他和萩在拆卸东西上面都有天赋，拆炸。弹想必也是。
早川遥说让他松田阵平注意摩天轮……之前松田阵平认为，这是她在摩天轮上情绪过激以为他也会在摩天轮上出事，是移情作用。
但现在松田阵平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却觉得还有一个解释也说得通。假设，早川遥当时就是让他注意呢？理由是“他松田阵平未来也会在摩天轮上面出事”。
以这个假设为前提，那么，在他未来是爆破组一员的条件下，什么情况是他能够注意到且未来最有可能碰到的有关摩天轮事件呢？
答案几乎是明明白白的。
【有爆炸犯在摩天轮上安装了炸。弹】
他作为爆破组的一员，进入摩天轮进行拆弹工作……而且很有可能是在空中最高点，还出了事。
那种情况下，生还几率……不大。
而且这一切早川遥都是亲眼目睹的，也就是说她亲眼见证他的死亡。
不，不对，首先他怎么可能连一个炸弹都搞不定？而且如果真是这样，早川遥对于摩天轮的PTSD，难道还是因他而起的
松田阵平觉得这件事情不太现实。早川遥对他本人很熟悉，但是一开始……一开始在他不熟悉对方的时候，他更能感受到这家伙和他交流也好还是什么也好，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情绪。
换句话说，早川遥并没有那种“我很在意的人死了又活了”的欣喜，或者说，一般人碰上“死在眼前的人居然又出现了眼前”这种事情，如果对方是不熟悉的人的话，也许会感到惊讶，如果是熟悉的人，会觉得惊喜，但……早川遥，什么也没有。
就好像她一早就知道这样的发展，而起也顺其自然接受了这样的发展。
等一下。
一……早就知道？
松田阵平愣在了原地，突然福至心灵想到一个可能。
如果这不是第二次的绑定呢？
如果这是第三次，甚至更多次呢？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大胆猜设，小心求证。
以第N次绑定为前提的话……
假设真的是这样，那么按照之前他的推理，早川遥之前的绑定其实是并没有能够被他看见的，这是他们第一回产生交集，这样一来，早川遥将会目睹不止一次他的死亡。
松田阵平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理论上来说，如果人重复目睹这样的事情发生，很有可能走向严重的PTSD，对相关情景表露出极大的抗拒。
但是早川遥又不一样，她没严重到完全不能接受“摩天轮”的地步，也就是说目睹的次数可能并不多。
这是一个合理的推断，但松田阵平仍然觉得哪里有些问题，
一种隐隐的违和感始终围绕在他的心头。
松田阵平放下笔，往椅背上一靠，闭眼检索记忆里面那天早川遥对于“摩天轮”的反应。
从他提出“最后去摩天轮”时她平淡地说她不喜欢摩天轮，到摩天轮上升时的抗拒，再到她的提醒“松田阵平，注意摩天轮”。
松田阵平终于意识到他先前为什么会感觉不对了。
早川遥的反应很奇怪，她并不是完全符合多次“目睹有人在摩天轮上出事”的人的反应。
如果她目睹次数并不多，对此也无所谓，她不会有PTSD。但松田阵平不认为早川遥是那种可以完全无所谓有人死在自己面前的、性格冷漠的人，正因为如此，这才显得奇怪。
因为当时她对他的提醒，没有命令，语气也并不强硬，在松田阵平目前推理出来的前提都正确的情况下，她如此平和的语气，显得如此怪异。
简直就像是接受了未来的一切会发生，她对此并不抱什么希望一样。
可是为什么呢？
想到这里，松田阵平只觉得自己走入了一个难以理解的胡同，他一时间并不能立刻解出答案，于是半开玩笑地想：
这又不是她爱看的小说和动漫，他总不能是到时间强制领便当下线的NPC，没办法改变死亡结局。
算了，之后再想这件事吧。目前来看，早川遥和他的绑定生活起码要到警校结束之后，现在最应该头疼的，果然还是她不能飘的高的问题。
＊
我很少对什么事情表露出强烈的抗拒。
但跑步就是那少数我会抗拒的事情之一。
我裹着大衣，跟在松田阵平的背后一起走向操场。
警校跑操是在专门的操场进行的，不过这个操场和正常学校的操场微微有点不一样。
主要体现在它的面积上。
操场严格来说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是用来升旗和集合的草坪，以及设有跑道的操场，另一部分是开设实战课程的场地。
比如靶场之类的。
鬼冢班的学生是这次考进来排名前五十的学生，也是最受到重视，最被看好，未来也是最有前途的一群学生。为了达到上头的期待，锻炼素质就成了很重要的一环。
换成人话，就是鬼冢教官会自己加大训练量，跑步的范围不局限于这“小小”的操场，他会领着这群人在整个大操场范围跑几圈，权当热身，然后会带他们出去，从教学楼之间穿过，绕着整个学校来跑步。
因此，倘若我需要提前适应未来不能飘的情况的话，那我就只有开头绕着操场跑步的时候可以偷点懒，在内圈卡着快十米的距离走一走，但一旦离开这个范围，我就不得不跟着一起跑了。
那才是痛苦的开始。
我站在了操场上。
“你可以吗？”松田阵平站的位置是队伍最旁边，他微微偏过头，无声对我做了个口型。
我觉得我浑身上下的细胞此刻都在写着我不想，但是我不得不承认松田阵平的担忧是有道理的，因此我还是点点头比了个OK的手势。
“不行就先走，反正你自己看情况。”他继续对我做口型。
我突然有点想笑，松田阵平现在人站得很板正，看上去一脸正气地在听鬼冢教官讲话，实际上却在和我对话开小差。
……
真正开始跑步之前，我突然有点紧张起来，仿佛回到了以前上学的时候每天被迫跑操的日子。
有点烦躁，但是不讨厌。
我飘到离松田阵平不远的地方，落到地面上等待开始。
结束以后，不出意外的，我累瘫了，动也不想动，好在我还能飘，而飘不需要花费什么力气。
“……你应该要好好锻炼了。”下课的时候，松田阵平看我还没缓过来，忍不住对我说。
我撇撇嘴，控诉：“这不是我的问题吧？？谁能跟上你们警校训练的强度啊！而且我很久都没运动了啊！”
能飘我为什么会运动啊！
我出离愤怒起来，大声嚷嚷：“还有鬼冢教官为什么每次都要加练！这谁受得了啊！”
我的声音引来一旁萩原研二的注意，他凑过来：“其实这也不能怪小阵平和鬼冢教官，毕竟我们以后都是要和歹徒交锋的，身体素质不行是万万不可以的。”
但是我又不需要和歹徒交锋啊！
我的目光更哀怨了。
我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苦！？
最后，或许是因为被我这种浑身上下散发着哀怨气息的状态给震惊到了，中午一到，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立刻早早吃完午饭回宿舍。
一到宿舍我直奔床而去，往上面一躺。
“终于舒服了。”
我简直要热泪盈眶。
＊
松田阵平合上门就听见这么一句，转身一看，某人动作比兔子还迅速，已经呈“大”字型躺在床上了。
所以跑步的时候怎么拿不出这个行动力？
松田阵平无语地摇摇头。
他一边往衣柜走，一边解下扣子，将外套随手放在桌子上。
“你现在要休息吗？”
“是啊。”埋到枕头里的人含含糊糊的声音从床的方向传来。
松田阵平从柜子里面拿出一件新的衣服，本来想直接换，但还是先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眼睛闭上，短短一两分钟显然不太可能秒睡着，但看上去确实像是累了。
总之他这么换衣服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
于是松田阵平动作无比迅速地脱下身上因为出汗而紧贴的衣物，然后套上干净的衣服，下午有实践课，松田阵平不希望这出了汗贴在身上的衣服带来什么不便，且最重要的是穿在身上会很不舒服。
脱下的衣服被松田阵平一把抓在手里团在一起扔进卫生间的洗衣篓里。做完这一切，松田阵平暗自松了口气，放下刚刚换衣服的时候的忧心。
共处一室，每次需要换衣服的时候他都有些尴尬，而且直到现在也没习惯。偶尔，松田阵平会因为在自己宿舍里面还如此的拘束而无奈，但他还是宁愿拘束一点。
因为这种事情习惯了的话，那就真的很可怕了。倒是早川遥，总是看上去很无所谓的样子，这种态度让松田阵平总是磨牙想说。
男女有别你倒是注意一点啊喂！
话虽然是这么说，真正轮到换衣服什么的时候她完全不会偷看，而且大概是因为现在比较熟的原因，早川遥也不像一开始那样总是盯着他发呆了。果然当时萩提出的不靠谱的“色。诱”提议，他自己实施了也会没什么用吧。
松田阵平突然想到什么，手中的事情停了下来。
等下，说回来，要是早川遥并不是第一次和他绑定的话，那么之前也有十米限制的对吧……而且看不到她的话，想必以前自己也不会在意一些问题，也就是说，虽然早川遥没说过，但这家伙说不定真的看过……
想到这里，罕见地，松田阵平那平日里能清清楚楚搞明白题目和各种机械的聪明脑子宕机了。
＊
今天的室外实践课是射击。下午四点半的时候，我飘在松田阵平旁边进入靶场。
在训练之前，教官会对枪械进行讲解。这些老师都是特地聘请来的，每一位在枪械使用和实战上面都很优秀。
因此，对待学生也会比较严厉。
每位老师在授课的时候进度和内容有一些细微的差别，在鬼冢班，因为学生的理解能力普遍较好，所以授课时内容会更精炼和快速。
这就导致“蹭课”的我，听了个开头后面就跟不上了……还是在十六次轮回的加持下。
聚精会神听到一半越来越困的我目光游移到了松田阵平领到的枪械上。警校生必须要会使用的枪支，是未来每一位警官都会统一配备的手枪。
具体型号我没记住。
“早川，你对射击课很感兴趣？”松田阵
平端详了一会儿自己拿到手的枪，突然问我。
“嗯？你为什么这么说？”
我打起精神，有点意外地反问。
松田阵平对着面前摆放的手。枪思考了一会儿，便开始不老实地动手拆了起来，手指灵动作的同时，还分神以一种理所当然地语气回答我：“你要是对这个不感兴趣的话，就会像上午的理论课一样睡过去了。”
“……”
有的时候我真的想打人，但是我打不过。
最后我还是诚实回答了他的问题：“还好吧，主要是有点好奇。毕竟我没摸过真的枪，这次能碰到东西难免有点激动……等下，你别拆了。”
“好奇？”
伴随着“唰啦”一声，枪支在松田阵平的手中散成了一堆零件。
与此同时，鬼冢教官洪亮的声音响彻在靶场这方角落：“松田阵平！！谁允许你私自拆卸枪支教具的！！？？”
我无奈地捂住耳朵，和被炸了一耳朵的松田阵平对视。
——都叫你别拆了，鬼冢教官来了你是一点不关注啊！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接下来的五分钟里，我默默地离远了松田阵平，留他一人站在原地被鬼冢教官训。
鬼冢教官年纪虽然谈不上很大，但也是起码四十几岁的人了，但他训斥起人来嗓门依然洪亮无比，中气十足。
等到鬼冢教官从“上课………”说到到“写一份检讨书……”的时候，实践课的老师已经讲授完了要点，让大家试着开始练习射击。
鬼冢教官这才“念念不舍”似的停下话头，让松田阵平回到队伍里面继续上课，并且下课之前要把自己拆散架的枪给重新组装好，如果组装不好的话，就要去学校财务那边赔偿。
我飘过去，对着散落的零件沉默了一瞬：“……所以最后不仅要写检讨书，你还得组装回来啊。”
我不是很担心松田阵平装不回去的可能性，“动手能力”这方面，他一贯是强者，这可是就连TOP癌的降谷零也不得不承认的事情。
但是三千字的检讨……是真的多啊。
“没事儿。”比起我，被罚的松田阵平本人倒是无所谓地耸耸肩，完全没把这件事情放心上，声音一如既往的自信，“这把手枪的构造并没有很复杂，而且检讨我很熟练，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在检讨这件事上很熟练本来就很有问题吧！而且这个类型的手枪刚刚教官才夸过吧？你这样真的不是拆台吗？
我一时间很无语，槽点太多，完全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起。纠结半响，我张了又闭、闭了又张的嘴最后还是合上了，飘在松田阵平的旁边看他复原手枪。
之前他拆枪的时候我正在和他聊天，没办法一心二用，因此也就不知道这家伙怎么就那么灵活地把这把手枪给拆成了那种零散的样子，所以在他复原的时候我非常好奇地探头盯着。
我很早之前就说过吧？松田阵平的手指很灵活，因此无论是打字还是做什么，都比其他人快一些，在拆卸东西上“速度快”的这点就更明显了。
所以当我开始看的时候，我毫不意外地感到了眼花缭乱，上一步还没搞懂，下一步就已经完成了。
“……”
我知道了，我不适合这种需要拆卸和组装相关的工作，要是以后哪一天我变成了正常人，我一定会避雷那些动手能力强的工作的。
沉痛的我打算放弃观看，就在我打算飘到一旁发呆，等到松田阵平下课的时候，他手上的动作突然慢了下来，动作和之前快的时候一样干脆、毫不拖泥带水。但因为速度放缓，又多了一丝游刃有余。
怎么偏偏是我不想看了的时候慢下来了……是巧合吧？我瞄了一眼松田阵平，他头也没抬对着摆放着零件的桌面，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的举动。
也是是巧合，但是正好。
于是我又心安理得地把目光转回到桌面，看着对方修长的手指在纷杂的零件间精准的拿到自己想要的那个，再笃定地安到对应的位置，就这么一步一步把手枪组装回原样。
安装完好的手枪安安静静躺在他的手掌心，现在是自由联系时间，每个人面前都有靶子，于是松田阵平举起枪，对准对面的靶子来了一枪。
“看，修好了。”确认没问题的松田阵平得意地朝我扬了扬他拿着枪的那条手臂，“我说了这东西的构造很简单的。”
“切……臭屁。”
我被他自信的神情闪到了，连忙别过头小声吐槽。
“你说什么？”
对着他疑惑的神情，我扭回头大声说：“没什么！”
……
实践课下之后就是去吃晚饭，然后是晚跑，再之后就是回宿舍休息。
下了课去食堂的路上，松田阵平因为上课拆了“教材”的事情被留了下来，等我们出去的时候，我和松田阵平立刻往食堂去——他被留下来的时候，我先和研二说让他帮忙占一下座位，如果可以先把饭打好的。
但等我们到了食堂，平常坐的位置的时候，我和松田阵平惊讶的发现桌旁不止坐着萩原研二，还有伊达航、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三人。
率先发现松田阵平到来的伊达航爽朗的问他能不能拼桌吃饭，还表示大家都是一个班的同学，要增强点凝聚力。坐在他旁边的是诸伏景光，脸色看上去有些无奈，而坐在最旁边的降谷零，则是一整个大黑脸。
我看了眼松田阵平的脸色，似乎也不是很好，但是他也没拒绝。毕竟伊达航和他没有过节，而且他也不是那种会把气随时随地撒给别人的人。
只是坐下来之后他没怎么开口，吃饭速度比平时快了很多罢了。
也是是看气氛太过于僵硬，吃到一半的时候伊达班长开始了一些话题，虽然转移注意的方法非常拙劣，但大家也没有冷着场子让这位热心的班长下不来台。
一顿饭就在这样有些尴尬的气氛下结束了。
吃完饭和班长三人分道扬镳之后，我看见萩原研二明显松了口气，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
注意到的我感觉有点莫名的好笑：“研二，你这个从苦恼到放松的表情好像刚才经历了什么很恐怖的事情一样。”
听到我的话，萩原研二皱起一张苦瓜脸，长叹一口气：“小遥，你真的不觉得刚刚小阵平很不爽的样子蛮可怕的吗？说回来他到底为什么还一副和小降谷闹过矛盾的表情啊？”
我回想了一下，这家伙虽然刚刚确实板着一张脸看上去很生气的样子，但是我以为那是因为他很不习惯？毕竟他和降谷零并没有真的产生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那种理念不完全和的不算，因为这并不会涉及到自己的切身利益，所以松田阵平之前就只是单纯的不爽而已。
对，就是单纯看降谷零不爽而已。
这也是为什么之后调节过来松田阵平能和降谷零相处不错的原因。但我直接和萩原研二笃定地说他们会成为好朋友也太奇怪了，于是话到嘴边卡了一下壳
“……呃，之后会好的吧！”随后我非常含糊、但又坚定地这么安慰萩原研二：“你看现在他们俩至少不会打起来了不是吗？”
*
我对伊达航这位班长的热心和责任心感到非常的佩服。他想要让松田阵平和降谷零的关系变得和普通同学一样好，于是在那天之后，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我们晚上去食堂的时候都被迫拼了桌。
他不仅非常的持之以恒、富有耐心，还相当健谈。在一开始沉（僵）默（硬）寡（无）言（比）的吃饭时间，他总是担当着那个开启话题的人，而且总是会cue到各位参与。
在这样过了将近快两周之后，松田阵平的反应已经由一开始的不耐烦到现在的平静了——这是我观察出来的。
其实不只是他，我合理怀疑在场的每一位都已经完全没有脾气并接受了拼桌这件事。
这当然不是空穴风的猜测，我有证据可以证明。
在他们吃饭的时候我一般会在旁边充当空气——虽然在另外三人眼里我确实是空气，但研二和阵平是能看到我的——然后安静地听和观察他们聊天。
这主要是因为我无聊。所以我不仅关注了松田阵平，我还关注了饭桌上所有人的态度。
要是
之前的话，松田阵平一定会尽量避免和降谷零说话，当然降谷零也是。但从前两天开始，这两个不合的人会语气略显生硬的往下对话了。
语气很生硬的原因我猜测是因为这两位都还不能放下面子，毕竟之前打过架。这个猜测有点显得他们很小学鸡，但我却没觉得很意外。
今天也是，吃饭的时候松田阵平主动说到了上午的理论课一些比较令人不太容易理解的知识点，而降谷零紧跟其后接上了他的话，表达了自己的看法，然后两人就这么淡定地聊了下去。
而且不仅如此，松田阵平和降谷零的对话甚至流畅到其他几位一时没接上话。
这是因为聊天的内容有关于拆弹，而这方面松田阵平不仅有天分，还很有自己的见解，而对面的降谷零则是那种优秀的好学生，观点便有些冲突，所以两人说着说着语速就快了起来，一来一回互相驳回对方的话。
吃完饭后，松田阵平和我在食堂门口和几位“饭友”准备分开回宿舍，但没走几步，我和他就一起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在后面喊他。
“松田！”
这个声音？
是……降谷零？？
我惊讶地和同样困惑的松田阵平对视一眼，转身一看，果不其然，降谷零正往这边跑来。
他小跑到松田阵平面前站定，四处看看像是在确认周围没人，然后和松田阵平说他有一个疑问想要问他，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于是我和松田阵平就跟在他身后转移到了学生比较少的地方。
“阵平，你说他要干什么？”
越走我越觉得奇怪，但我怎么也琢磨不出来降谷零的意思，于是我拉着松田阵平一起讨论。
[不知道啊。]松田阵平耸了耸肩，眼神示意我他也不知道。
降谷零在前面停下脚步，此刻我们来到了操场边缘，这时候的操场学生很少，只有一点点杂声从远处传来。操场边缘种着许多数，昏暗的路灯并不能完全照到这里。
是个“私下密谋”的好去处。
我一边疑惑地看着降谷零打量周围，心里更加好奇了。
这人到底要说什么？
降谷零似乎是确认了一番周围没有人，这才下定决心一样，直视着松田阵平，眼神锐利，以一种笃定的语气询问：“松田，你一个人的时候，是不是经常在和什么东西说话？对方是什么？”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
降谷零此话一出，无论是我还是松田阵平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降谷零，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松田阵平率先回过神，旋即皱起眉头质问对方，语气听上去相当不满。
而我则十分震惊，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这家伙是怎么知道的？？？
*
降谷零觉得自己的同班同学松田阵平不对劲。直白一点说就是，他觉得对方好像有病。
对不起，但降谷零自己并不是想骂人才这么评价。
虽然他降谷零确实很看不惯松田阵平那种懒散的状态和有点吊儿郎当的样子，但他也不至于恨到咒自己同学的地步。
这是降谷零根据自己观察得出来的结论。
他关注松田阵平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他想知道为什么对方那么看不惯他，每次碰到他不是臭着一张脸，就是那种暗暗不满的神情，活像他欠了他八百万似的。
这种情况在那天被拉出去试图修复关系之后虽然微微好转了一点，但也没改善多少——只是顶多不和他动手了而已。无论说话还是别的什么事情需要找他，松田阵平对他的态度永远比对待别人差一截。
……先前都已经把事情说开了，他也对“他降谷零对警察很崇拜”这种事情发表了不满了，他怎么还是这样？？？
降谷零仔细回想自己人生的前二十年，确认自己确实没和松田阵平结下大梁，于是更加对此不解，和幼驯染诸伏景光聊天的时候也多次表达了自己的郁闷。
毕竟在他看来，虽然松田阵平脾气确实算不上好，但他是那种坦坦荡荡的性格，这一点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
所以降谷零才会认为，他对自己的针对绝对是有原因的。
诸伏景光听完后，提出说他和松田的好友萩原研二关系还不错，或许可以问问看对方。
——但问过之后，降谷零得到了一个很意外的答案。
萩原研二说，可能是因为小阵平在闹脾气吧。
降谷零和转述的诸伏景光面面相觑，一时间双双陷入沉默。
闹脾气！！？？所以他到底哪里惹到他了！！
降谷零对这件事情接受不能，他又是那种不了解事情就会很好奇，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这才开始关注松田阵平的行为起来。
原因一定是能从对方的行动、表情等上面分析出来的，降谷零坚定地对欲言又止的幼驯染这么说。
“……零，你不如直接问他？”诸伏景光犹豫了一下，说，“你这样……像偷窥狂。”
降谷零：“……”
他颇为郁闷地回答：“我也不想啊……问题是你觉得松田阵平会直接回答吗？”
……不会。
诸伏景光摇摇头。
要是会说的话，对方就不至于一直看不顺眼零了，误会和矛盾都是当面说开解决最好。
……
决定要靠观察找到真相的降谷零，当天就行动力超强的开始执行自己的计划。
然后他很快就发现，松田阵平这个人，好像脑子有点问题。具体问题表现为：他好像认为他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人，并且在和那个人说话。
这是多次观察到一些奇怪表现之后，降谷零琢磨了很久，最后总结凝练的结论。
佐证如下：在跑操的时候，他的视线总是固定的落在一些地方，偶尔还会动动嘴皮子说什么，但降谷零顺着他目光看过去那里空无一人；在上课的时候，松田阵平也会走神，甚至有的时候明显和人玩一样，在纸上规律的写写划划——他知道这个是因为有一次下课他假装不经意的经过对方坐的位置，然后看到了上面的简易五子棋……
午饭也是，他看到不止一次松田阵平扭头，虽然是面对着同行的萩原研二的方向，单从萩原研二没开口就知道那不是在和萩原说话。
不止这些，最明显的显然还是实践课的时候。
——那也同样是令降谷零感到最不可思议的佐证。
实践课这几周都是射击课，每次上课之前大家都会拿到当日课堂需要练习的枪械。按理说枪械那么大一个，在松田阵平那边是不可能不被注意到的，降谷零目击到不止一次，松田阵平松手之后那把枪在他眼前消失了。
降谷零一开始以为是自己眼花，但后来这种事情三番两次出现，这让他不得不承认枪械就是消失在了原地。
他没有眼花，但是这比眼花还让人难以接受。
降谷零当时没走向“这家伙是在和看不到的人说话”这样的猜测，还是在和景聊天的时候，景开玩笑说总不是因为有个看不见的人在场拿走松田阵平的东西，才让降谷零的思维往这上面走的。
他不由自主地把松田阵平的种种反常和这个思路联系到一起，然后惊讶地发现一切好像都能解释了。
难道这家伙真的脑子有问题？话说这属于精神类的疾病了吧？
降谷零得出这个结论懵了会儿，突然就对自己被针对没那么生气了。
他和脑子有问题的人生什么气？
“……但是我对零你说的枪械失踪有点在意。”在他和幼驯染景又一次聊天的时候，诸伏景光若有所思道，“也许是他会一点魔术？ ”
降谷零想了一下，感觉很有可能，但他一向不会在真相出来前就对自己的猜测持绝对肯定的态度，于是他犹豫了一下，不确定地附和：“也许是？”
*
松田阵平被降谷零的问题打了个措手不及，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家伙恐怕是观察他很久了，这让他更加不爽。松田阵平干脆就把问题抛了回去。
“哈！？你在说什么呢降谷零？”
对面的人像是早有预料他会不认账一样，开始例举他“目击到的事情”，这里面大半都是松田阵平切实和早川遥接触的日常，因此越听松田阵平的脸色就越黑。
这种行为都能称得上是偷窥狂了吧？？再想到之前被拉去团建的时候早川遥居然和萩原研二联合起来骗他，想要他和这家伙关系融洽一点不那么差，松田阵平的脸色就更臭了。
这家伙到底哪里好？？一个两个都想他们俩好好相处……萩就算了，毕竟这家伙拉着他去和别人和解的事情以前也不是没干过……但早川遥居然也这样。
怎么，金发黑皮很吸引人吗？还是因为这家伙成绩万年第一，是个大家都知道的好学生？啊，这么说起来这家伙似乎在女生当中风评很不错的样子。
自那天以来被暗藏在心里的微妙感受，此刻又翻上松田阵平心头，他直视着对面人的眼睛，强压着不爽冷静反问：“降谷零，说了这么多，这种事情你压根就是没有实质性证据吧？”
“我确实没有证据。”
他本以为降谷零会哑口无言，没想到对方毫不回避他的视线，话锋一转，坦荡地向他表明自己的意思，“我只是好奇，所以想要一个解答。”
“你上实践课的时候，偶尔消失不见的枪是什么魔术？”
*
与松田阵平不一样，听到降谷零是如何得出相关结论的我，彻底懵住了，后面两个人的对话一点也没听进去。
我懵住的原因有两个。
一来是因为对方有理有据，和松田阵平认真起来一样恐怖，这让我这个普通人感到十分受挫——你们怎么都自带推理能力？；二来……则是因为降谷零的描述让我有点不知所措。
我没想过我和松田阵平的相处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子的，唯二能看到我的研二总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所以确切来说，这还是我第一次从别人的视角审视我和松田阵平的日常。
而降谷零的描述，尽管也许是他性格所致，内容偏于理性，也就是客观而一板一眼还原当时的场景，但正是因为客观而理性，我才从这些描述里面窥见一点微妙的东西，而这点微妙的东西让我觉得茫然。
在我死之前，我看过挺多小说、漫画和动漫……磕过许多CP，也曾试图从一些日常里面找到细节佐证相爱的“事实”。那些细节，会被我反复盘来盘去，我甚至可以整理成几十页的长篇大论。
而现在，那些也许会出现在我磕的CP身上的、微妙而相似的细节再一次被我捕捉到了。
却是在我和松田阵平身上。
我和松田阵平……自然不是恋爱关系。而且我知道松田阵平的理想型是千速姐那种类型。
我们之间就是情况比较特殊的朋友，至少我一直以来都是这么认为的。这也是为什么之前无论是研二也好，千速姐也好，我都很理直气壮的否认和解释。
但现在，我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定义我们之间的关系了。
我回过头来回忆我和松田阵平这几个月的相处，突然后知后觉意识到，在我们看来不得已为之的日常行为，在别人眼里其实相当暧昧。
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
如果按照我以前看的少女漫情节的发展，我俩迟早是要亲嘴的关系——一时间我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情绪十分复杂。
我对松田阵平，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呢？
我……喜欢他吗？
我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松田阵平对我来说是个很特殊的存在。
最初，这家伙是我童年看过的动漫里面一个下线非常早的配角……因为颜值小时候我还短暂喜欢了一下；后来他成为了我轮回的锚点人物，我被迫跟在他的身边，但同时我也愈发了解他；再后来的这一次轮回里，我和他真正认识对方，还成为了朋友。
第30章 二更（1000营养液加更）……
他陪我看过机器猫上的新电影，我陪他去修理机械的小工厂；去过东都铁塔上面，去过种满樱花的寺庙……一起过了圣诞节，还去了多罗碧加游乐园。
还有其他很多很多时候，毕竟因为十米的限制我们不可能离的太远。
原来不知不觉中我，我居然和松田阵平相处这么长时间了。
第十七次的轮回比我想象的短。
却又比我想象的长。
我又想起前十六次的轮回里，我一次又一次目睹四年后他义无反顾地走上摩天轮，即使他知道有可能自己会死——这家伙不仅赴死很坦荡，甚至临死前还有心情抽烟和给佐藤警官表白。
这也是我以为我自己不会起什么心思的原因。
我知道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但很可惜我不是那一类的，因此我从来没有让自己往这上面去想过，被这种刻板的情节发展蒙蔽了。
明明这一次已经在很多地方不一样了，明明面前站着的人是真实存在的，明明我刚刚还在和这个人说话，明明我每天都和这家伙共处一室。
我闭上眼，脑海里可以清晰地回想起这个人的面貌。
十六次轮回和第十七次轮回，我太熟悉他了，漫长的时间让我忽略了一些东西，我理所当然地觉得待在一起没有什么。
但明明我是享受这样的，我也很习惯这家伙一直在我的视野中，我一睁眼就能看到，我一扭头就可以搭话。
……我喜欢他。
*
另一边，在降谷零问出这句话之后，松田阵平立刻意识到这家伙误会错了。
“你一会儿说魔术，一会儿说我在对不存在的人说话，你不觉得你自相矛盾吗？”他抓紧机会嘲讽，“年级第一连这个都分不清吗？”
降谷零的脸色黑了下来，讥讽道：“你才是吧？我以为你是什么发什么神经病，但是又不愿意承把魔术当做另一个人存在的证据了，但是现在看来，你这家伙根本就是有病吧？”
“我的入学体检可没问题。”松田阵平嗤笑一声，“或者金发混蛋你可以去找鬼冢教官让我再体检一次？”
“……”提到教官，降谷零终于冷静下来。他可不像是松田阵平这家伙，把检讨写成了每日作业，“总之，这件事我不可能放弃的。”
“随便你。”松田阵平懒散地抱臂靠在树上，“不行的话打一架也可以。”
降谷零拒绝，降谷零选择离开。
终于把碍眼烦人的家伙赶走的松田阵平放下手臂回头，发现某人站在一旁愣愣的一动不动，喊了几次也无完全没反应，蹙眉加大了音量，心里更加不满。
金发的那家伙就这么让她念念不忘？
喊了几次，他终于把眼前不知道神游了多久了的人的注意力喊回来。
“你刚才到底在想什么？”对着早川遥回过神来一脸茫然看着他的表情，松田阵平本来想说金发混蛋的坏话到嘴边拐了个弯，最后还是忍住没说。
说了那不是显得自己很小气。
他自己是语气很平静，却没想到眼前的人反应很大，对方立刻把头偏了过去，眼神闪躲，反正望天望地就是不看他，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唔没什么！！！”
松田阵平：“……？”
你管这叫没什么的反应？
这一看就是很有问题吧！
“总之
没什么问题啦你喊我干嘛啊你和降谷零说完了的话我们就回宿舍吧。“早川遥突然把头转回来，但仍然低着头不看他，语气快速地说了一长串话，说完又把头转了过去。
松田阵平不知道她到底是干嘛了，但是现在这个点也不早了且今天晚上跑操被取消了，这个点确实应该回宿舍。
算了等回去再问早川吧，反正她也不会跑，不急。松田阵平这么想着，还有关于金发混蛋的事情也要和她一起说明一下，不管她是不是对这家伙念念不忘，以那家伙的敏锐度早川遥的存在估计很快就会被他确认。
……
松田阵平把接下来的计划安排的很清楚，但实施的时候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早川遥不知道闹了什么别扭，不和他说话了……也不是完全不说话，只是变得能减少交流就减少交流，问什么问题能用点头和摇头当做答复的她绝不多说一句。
这让松田阵平觉得有些棘手，连降谷零误以为他是神经病时候的生气都抛之脑后了。
“她究竟是怎么回事？？”
吃午饭的时候，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说起这回事，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
萩原研二看了一眼在很远处找空位坐下来的早川遥，心想这就是为什么今天小遥离得那么远的原因吗。
“所以你是说，只是小降谷说你在和什么看不见的人对话，她就不理你了？”萩原研二提取咀嚼了一下松田阵平唠叨的话，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他和自家幼驯染对视一眼，道：“小阵平，你要不把小降谷的原话复述一遍呢？”
松田阵平看上去有些抗拒，但还是不情不愿地复述了一遍。
“……我好像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萩原研二理了一遍，心情复杂地说，“总之，小阵平，这可能是个好事。”
“哈！？”松田阵平觉得不敢置信，“这是哪门子的好事啊萩！”
萩原研二：“……”
说了你可能不信，我觉得是小遥开窍了。
“小阵平，这样，下午我和小遥聊一下怎么样？”萩原研二叹了一口气，幼驯染的“恋爱军师”恐怕是要他来当了。
这两个人的感情，为什么吃狗粮的是他，当月老的还是他？
松田阵平沉默了一下：“嗯……不过在那之前你再帮我一个忙。”
*
“小遥，你现在有空吗？”
课间休息的时候，我靠在走廊栏杆上放松，有人靠到了旁边，我扭头一看，萩原研二学着我的姿势双臂撑着栏杆往下看。
我转过头，看着下面的水泥地故作平静问道：“是因为这两天我和阵平说话少了很多吗？”
“看来小遥知道我要说什么。”萩原研二“嗯”了声，笑了起来，“小阵平可郁闷了。”
我：“……”
听到这话，心里似乎被什么挠了一下，有点痒痒的。但我面上还是装作不在意：“那就让他郁闷着吧。”
“虽然我也觉得这样的小阵平不多见，并且喜闻乐见。”过了一会儿，萩原研二继续说，“但是我是被交付了任务来的。”
“什么任务？”
我好奇地扭过头问。
萩原研二摊开手，他的掌心躺着一颗我很眼熟的糖：“小阵平说让我贿赂你一下，用这颗糖作为交换，你至少告诉他为什么突然就不理人了。”
我垂眸拿起那颗糖，这个牌子的糖我挺喜欢的，之前在公寓的时候每次吃完了都会再买，到现在客厅里还摆着一盘呢。这种糖虽然不难买，但我记得来警校的时候松田阵平可没有把这个也收拾进去。
“这糖……哪里来的？”
萩原研二收回手耸耸肩：“中午的时候小阵平拜托我翻墙出去买的。”
说完，他夸张地做出一个捂心口的动作：“所以小遥去找小阵平说清楚吧？你们俩这样辛苦的可是我！”
“……辛苦你了。”我愣了一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可是研二你不是知道我为什么不搭理他吗？你和他说吧，一样的。”
萩原研二幽幽叹气，眼神相当哀怨：“那怎么能一样啊小遥，有些话只能你来说。”
我不说话了。
“……其实我还没想好怎么和他继续这么相处……”好半响，我支支吾吾和他说，“感觉像是在占便宜一样。”
“……”萩原研二很惊讶地看着我。
下面的话我有点难说，于是我有点脸热的别过头，手里攥着那颗糖：“就是……呃我喜、喜欢他的话，这样每天和他待在一起不是占他便宜吗？”
而且我也不知道松田阵平对我是个什么态度，虽然他平常对我挺好的，我自己觉得这家伙可能也有一点喜欢我，但是我又不好意思上去直接问。
人生三大错觉之一就是“他喜欢我”，要是我莽上去问，得到的不是我想要的答案的话，先不谈我会不会失恋的问题，我绝对会得到这家伙“哈！？”的反应和社死。
但是不说的话，以这家伙的聪明程度估计也会很快就看到……总之我的想法是把自己调整好再理他的。
“……小遥，我想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的。”萩原研二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我回过头，他朝我摇摇头，神神秘秘道，“相信我，小阵平不会生气的。”
*
不仅不会生气，相反估计会很高兴。
萩原研二在心里腹诽，就是表白这种事情让女孩子抢先实在是太丢脸了啊小阵平。
对着早川遥狐疑的目光，萩原研二想了想补充：“小遥，小阵平的反应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保证。”
对面少女的表情变得若有所思起来：“研二……你的意思是他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