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九十一天中也跳下桌子……


    中也跳下桌子,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她身边,沉默了两秒,语气迟疑带着试探:“你……”但开了口,一时间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憋出一句:“出来就好,不然我还有点担心……”


    但还没说完就有一男一女冲过来把他挤走了,中也一时间反应不及,还被撞个趔趄。


    “阿瑟!”原地起跳扑向阿瑟的是直美,“啊啊啊之前打电话发短信都联系不上你,乱步桑说你去了别的世界,幸好你回来的及时,还能赶上庆功会————”


    她竹筒倒豆子似的地说完,抓住阿瑟的手腕,像个宣布选手在拳击比赛胜利的裁判一样,振臂一呼:“大家,看看是谁出现了!”


    男的自然是直美的哥哥谷崎,他和他的妹妹通常像连体婴儿一样,只要两人都在场,就会被直美用双臂死死搂着胳膊拖来拖去,有时候还会遭遇惊世骇俗的虎狼之词。虽然谷崎脸上一副又受惊又容易脸红又避之不及的模样,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人家心里甘之如饴着呢。


    乍见故人,谷崎猛地缩了下脖子,一脸的不自在,还防备的扯了扯激动中的直美————他还没忘记两天前港口Mafia的【黑蜥蜴】用直美的安全来威胁他的事。


    中也自然忘不了谷崎,当初他们港|黑几乎出动了所有成员,利用黑客技术调取了附近所有的监控设备,终于把侦探社成功围困在医院里。


    “人手少的都让人想哭了。”先数了数对面的人数,充分享受到有兵线的好处的中也蹲在武斗部的最前沿,对这些侦探社的“社员们”说起了风凉话。


    中也扬眉吐气,倍儿自信的放话:“车轮战或者一起上,你们选一个。”


    其实这句话说了等于没说,因为对面的人手比中也数的还要匮乏————病房门口只有谷崎一个。他运用


    【细雪】的异能,早就变换出社员的模样,把他们全牵制在这儿了。


    可惜谷崎没有一心多用的本事,没办法一个人控制一群角色跳木偶戏,所以自己撑了一会儿气势,又大大方方的把能力解除了。


    发现被耍,气炸的中也本来想揍人的,然而谷崎没给任何人伤害他的机会,直接举手投降。在被带到了港口mafia的大本营后,又开始仗着异能到处祸祸。


    经历了太多诸如此类被骗着输的经历,中也其实都这种遭遇已经略微麻木了,因此面对谷崎的紧张,他只是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这口气虽然难咽,但既然矛盾已经解决,他就不准备在别人的地盘上挑事了。


    这也是为什么乱步在这件事中坑得他最狠,却一点也不心虚害怕的原因。


    毕竟,中也的诉求至始至终只有一个————确保森首领安然无恙。


    阿瑟在这个事件中是立了功的————她为被迫敌对的两方争取下了最宝贵的时间,但是面对大家的热情寒暄和勾肩搭背的拥抱,她却躲开了一直渴望得到的关注和欢乐气氛,找了个小角落,像是适应不良一样,自己把自己孤立起来。


    社员们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心照不宣的惊讶。


    一向干劲十足的人突然就精神萎靡了,面对她最喜欢的食物居然兴致缺缺,明明是公费吃喝,却没有挑她平时吃不起的东西卯劲儿吃,反而只端了三份普普通通的面条。


    再有就是———大家都知道阿瑟对中也很有好感,但眼下两人前后脚的出现在这儿,距离近在咫尺,阿瑟却开天辟地头一遭的当他是透明的。即使目光偶尔看向中也的方向,也像是有透视功能那样聚焦在更远的东西上。这让港|黑的重力使几次试图搭话,但踌躇半天都找不到切入点,很没面子的气呼呼的走了。


    在阿瑟埋头吃面条的期间,国木田闻讯找了过来,他拉过椅子,侧敲旁击的打听了一下比丝姬最近如何。


    ↓


    他也不想破坏阿瑟吃饭的好心情(误),可就在昨天,警署接到了一起重大跨国走|私案的报案。


    一枚极其珍贵的黄宝石被盗走了,据说它曾经镶嵌在印度某神明石像的额头上,距今已经有三百年的历史,它先被人从印度盗走,走私到日本后,又被人以黑吃黑的方式从盗贼手中偷走了。


    这颗被称为“日出”的宝石,价值一百四十五亿日元,有监控显示,比丝姬曾经出现在失窃现场,所以成列了被调查的对象,但自从她对立海大的学生辅导完网球就不见了,和她凭空出现一样,无论如何也查不到她的个人信息。


    所以,警署找到了曾在街边录像和她同框过的侦探社。


    国木田是知道比丝姬的来路的,如果真的是她所为,那这起走私案就不是跨国犯罪那么简单了————虽然‘跨国犯罪’这个词就已经很严重、很耸人听闻了。


    但若真是如此,那根本可以称之为跨世界,军警们可以洗洗睡了。


    阿瑟听懂了,咬着筷子尖说:“我还没来得及送她回去,我打电话问问她在哪儿吧,不过肯定不是她。”


    她放下筷子,慢吞吞的从衣兜里找出手机————没电关机了,便借了根充电线。


    一怼,没插|进去,换了个方向,还是插不进去,再换个方向,方向终于对了————合着第一次的方向就没错,把USB接口转的跟摇花手似的,完全是因为她自己心不在焉。


    等了两分钟,成功开机,阿瑟喝了口面汤,按了两次短信键,又返回了两次,这才进入了通讯录界面。


    再然后就是号码按错,一个电话号码搞错了三次,好不容易拨通了,当某个女童音在那边语气可爱的“喂”了一声,阿瑟却神游天外的道:“我要订五碗乌冬面……”


    “???”


    往后的通话了五分钟,阿瑟全程鸭子听雷,等挂断后,国木田的表情已经完全严肃了起来。


    “你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


    “…………那你刚才为什么叹气?”


    “我并没有叹气,唉……”


    国木田:“……”


    国木田:“究竟发生了什么?要是有什么困难的话,我能帮上忙吗?”


    阿瑟低着头,默了长长的十秒,然后顾左右而言其他:


    “国木田君,我听说敦君在加入侦探社前没办法控制自己的白虎化,被当作四处破坏的猛兽被军警通缉,有这事对吗?”


    国木田点头:“是这样,但有句话叫,每个圣人都有过去,每个罪人都有未来。”


    阿瑟又问:“……如果,他加入侦探社后还是控制不住变身白虎,而且意外的伤了很多路人呢?大家会怎么做?”


    国木田略微吃惊的推了推眼镜,不动声色地看了下四周,发现那个白衬衫背带裤的背影正远离了欢笑的人群,来到空中庭院,略微拘谨的端着酒杯和太宰说些什么。


    国木田又转过头来,下巴微颌,看上去正在认真思考,阿瑟也耐心的没有催促。


    过了一会儿,国木田才道:“你说的这种可能性确实存在,虽然我们不愿意往哪方面去想,但如果真的发生了……”


    他沉默了一下,光是脑海里想象一下那副画面都很难受,国木田语气滞涩:“抱歉,因为没有经历过所以想象不出来,但我肯定的是,侦探社绝对会阻止这种事发生。”


    阿瑟使劲摇头:“假如阻止的不及时呢,还会让他留在侦探社吗?假如闹的动静很大,犯了很严重的罪行,军警都上门抓人了呢?”


    她表情带了点迫切,目光灼灼地直视着国木田,像个紧紧盯住大人手中的风筝的孩童————他的一句话可以让风筝飞向天空,也可以让风筝转瞬跌入泥沼。


    国木田坚持己见:“人在控制不住自己行为的时候,其实反而比平时要好对付,相比之下,清醒着挥斥力量的敌人才更加棘手。既然太宰当初只用一只手就能阻止他,往后也就能阻止他一百次,所以不大可能会出现你说的那种严重的后果。”


    这个答案不是她想听到的任何一种。


    于是阿瑟穷追不舍:“假如就是发生了呢?比如人格分裂了,或者另一种生物控制了?又疯又强,就像………得狂犬病的狗?对,平常大街上碰到这种情况都是报警击毙处理的是吧?”


    “……你那个比喻让镜花听到就惨了………好吧,虽然不知道你为何会有此一问,但恰巧我也刚刚经历了足以令我动摇迷惘的事……我的答案是:理想不是完美无暇的,尽管会很为难,但还会拼命想个折中的办法,毕竟同伴应该是我们最优先保护的人之一。”


    说这话的时候,国木田的语气很平淡,也很认真。


    阿瑟咂巴了一下他的话:“最优先保护……”


    国木田一直在观察着阿瑟,他说完他的见解,发现阿瑟的表情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像是放下了什么似的松了一口气。虽然看起来还有些事情没有释怀,但是和之前没精打采的样子还是能瞧出足够差别来的。


    国木田叹了口气:“现在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阿瑟眼神往旁边闪了下,还是有些说不出口,只好生硬的扯东扯西:“额……其实也没什么,那个,比丝姬去纽约了,据说一个很有钱的人用私人飞机载她去玩的,大概一周后回来……”


    “少说那些有的没的,你究竟闯了什么祸?”国木田不信,要不是干了什么坏事,她好端端的钻哪门子牛角尖?还拿中岛敦做比喻,听的他都心惊肉跳。


    “没有,没闯祸……”阿瑟使劲摇头。


    “你直说,我们会帮忙一起解决。”


    “真没有……”


    “……”


    国木田只好道:“那好吧,那我就暂且当作没有。有一件事———港口Mafia两天前就在催促了,既然你现在回来,我就去联系他们准备直升机去北海道。趁着他们没来,你一会儿先去休息室歇一会儿,早点了结此事,把森鸥外带回来还给他们好了。”


    距离这个案件圆满的画上一个句号只差港口mafia的首领归位。偌大的组织没有首领可不行————办法是阿瑟想出来的,也只能交给阿瑟收尾。


    之前阿瑟和中也一起‘消失了’,港|黑破天荒的比自己丢了干部还要着急。但面对港|黑的质问威逼,太宰却倒打了一耙,大概意思是这样:【森先生丢了就丢了,大不了我就回去给你们当首领呗,但阿瑟最后一次露面是带着‘阻拦中也’


    的任务走的,她的消失和中也脱不了干系,她要是再也回不来,你们找到中也后是不是得把他赔给侦探社啊?】


    听着这番恶意碰瓷,资历最深的红叶干部忍了,对于现在的港口mafia来说,暴力已经变成了负债。中也不在,玩暴力的话他们比较吃亏。


    但现在俩人一起回来了,不用港|黑催促,侦探社自己就知道这件事必须提上日程。


    阿瑟啄米般点头:“放心吧,不过不需要直升机了,我上次回来时发现了更快去那里的方法,大概两个小时就能把他带回来。”


    事实证明,军令状是不能乱立的。


    一个小时后,阿瑟从某室内滑雪场出现,面对齐刷刷列队准备欢迎的黑色西装的Mafia成员————为了烘托气氛,后排还有人带了几束鲜花。阿瑟挠挠头,满脸羞愧,支支吾吾的道:“对不起……你们的森首领,他好像被绑架了。”


    第92章 第九十二天大概是预感到即……


    大概是预感到即将到来的险恶气氛,阿瑟急忙补充追加:“其实,准确的来说,应该是被拐卖了。”


    急转直下的气氛凝滞住了。


    等待着最后的交接的两方脸上齐齐出现了迷茫和困惑,说的更简略些,大概可以称之为众脸懵逼。


    森鸥外这个名字,和【被刺杀】这个词汇通常是习惯性捆绑的,和【被绑架】这个词也许会偶尔牵连那么一下————敌人可能会希望控制首领作为谈判筹码,但是【被拐卖】?


    据说被拐卖的人口大概率是找不回来的,加上事情发生在别人的地盘,所以这是要换首领的节奏吗?


    一时间,侦探社和港|黑齐齐陷入沉默,无一人说话。


    阿瑟直面着无声中风云诡谲的气氛,深切地感受到了一种‘粗心的家长去幼儿园接孩子,然后孩子丢了只能一个人回来交差’的那种山雨欲来的惴惴感。


    她紧张的直咽口水,连连摆手:“额,你们不要紧张,我可以做一张森首领的生命卡来找人,我只是回来取个材料,你们谁能给点森首领的头发或指甲啊?……你们放心,只要人还活着,肯定能找到的。”


    “……如果死了呢?”港|黑有人插嘴。


    “额……”阿瑟垂下脑袋:“死了就……生命卡直接就做不成了,那就只能让太宰先生代劳你们的首领之位了。”


    “??!!”之前一直没说话的中也震惊的声音响起:“什么?这是什么时候决定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我是绝对不会同意让这家伙当首领的————与其让他对我吆五喝六,我还不如直接辞职…”


    被嫌弃的太宰立马接话,嘴上咄咄有词:“你辞职?真的吗?那我岂不是可以光明正大的派好多人追杀你……”


    中也脸上果然浮现怒容,撸了下袖子便开始原地活动关节:“干脆就在这里先结果你好了,反正现在我们人数更多,打起来是你们吃亏……”


    “……”红叶一手覆上额头:“中也君,这只是个玩笑,森首领不是那么容易就死掉的男人。”


    说着,她看向阿瑟:“阿瑟小姐,你说你有办法找到首领,前提是需要他的头发或指甲,对吗?”


    阿瑟赶紧点头:“是的,生命卡是那边的特产,只要有一丁点人体组织,就能找到主人————其实我本来想在他枕边找头发丝的,可克鲁鲁克医生的屋子做实验时不小心爆炸了,什么痕迹都没了……”


    指甲或头发,这个简单,森鸥外一个人住一整层房子,加上人到中年,头皮的抓发能力逐年变弱。红叶一个电话过去,不多时,阿瑟需要的材料就被人从吸尘器收集筒里找到,然后装在一个密封袋里火急火燎的送过来了。


    阿瑟接过袋子,又拿出工具,她随便找了张桌子,正准备动手制作,太宰却伸手把她拦住。


    “等等,森先生目前不在这个世界,生命卡感受不到主人的生命特征,你在这儿应该做不出来的。”


    阿瑟想了想:“对,你说的很有道理。”


    她把瓶瓶罐罐收起来,从善如流道:“那就等我去那边再做吧,如果成功制作出来了,我就按照指引方向过去救他。”


    她说着,把东西麻利的装进背包,然后从里到外拽拉锁。


    国木田伸手帮忙按住背包,在旁边问:“那边的环境危险吗?人均武力值怎么样?既然是营救……需不需要带几个同事一起去?”


    阿瑟感动的看了他一眼,接着继续跟拉链较真:“还好啦……那些能打的人是真能打,其余的,虽说比这里的民众武力值高些,但也没有厉害到哪儿去,我一个人应该也能搞定。”


    阿瑟虽然这么说,但国木田并没有因此放下心来,道:“你之前说他被拐卖……所以法制不是很健全吧?你确定不会碰到很厉害的人阻挠?”


    “其实,拐卖在那儿很常见的……那边流行买卖奴隶,像长得好看的,有一技之长的,品种特殊的,都会被人惦记。哪儿都有很厉害的人啦,但那些大佬几乎都在海上飘着,有很多很多小弟乐颠颠的前呼后拥,他们才不会买奴隶————只有无聊的有钱人才会去人口拍卖会消费。”


    为了让听众信服,阿瑟还透露了一点:“其实我有过相关的经验,我曾经有一次和雷利大叔组团去自己卖自己,等买家准备交钱时,我们就抢了他的钱跑路买零食,那时的生活还挺开心的……”


    自己卖自己吗?


    两方齐齐默了下。


    这是什么人间惨剧?阿瑟对开心的定义他们还真是不敢苟同。


    太宰的关注点却和旁人明显不同,他突然插话:“所以你当时把自己卖了多少钱?”


    “额……大概,55万贝利?”阿瑟作回忆状,“————其实人类不是很值钱,要是人鱼的话,起拍价都是上千万的,高的话除非是通缉犯,拍卖价都是根据通缉令的赏金走的,那个就完全凭实力了,几千万或者上亿都有。”


    “一瓶果汁在那儿多少钱还记得吗?”


    “……100贝利左右吧,也有更贵的就是了。”


    “你能打败悬赏一千万的通缉犯吗?”


    “大概……能吧?如果一对一单挑,对方还不耍诈的情况下。”


    “哦,这样啊。”


    接着太宰话锋一转:“那么,如果你在那个拍卖会看到了森先生,阿瑟准备怎么做呢?”


    阿瑟不假思索:“把看守和守卫先打趴下,然后救人。”


    太宰直直的看向她。


    阿瑟奇怪的道:“怎么了?”


    短暂的讶异后,太宰的神色重回从容,脸上带着丝不可置否的端详。


    在一旁听了全程的中也咳了一声,道:“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


    “?”阿瑟愣了下,然后表情变为诚恳,“我能打得过,真的,不用麻烦你跑一趟了。”


    中也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这不是打得过打不过的问题,照你这么说,森首领就算被拍卖也不会很贵吧?你为什么不考虑直接拿钱买人?”


    “……”说实话,阿瑟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好半天,她试探着给出一个答案:“………因为没钱?”


    “没钱就能随便喝陌生人的果汁吗?”


    “??啊?”阿瑟一脸懵。


    阿瑟想了好久也不知道中也最后那句是什么意思,而那边,侦探社和港口Mafia已经针对“谁来跟阿瑟同去”产生了争执。


    是的,两方现在一致认为阿瑟这人不是很稳定,办事不是那么靠谱。她一个人,万一发生了什么状况,就算身手再好也独木难支,搞不好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阿瑟的异能至少可以带两人跨越世界,森鸥外已经占了一个名额,关于另一个名额就开始争夺不休。


    其实这里面还涉及的一个问题是,如果只有阿瑟和森鸥外两个人,


    那没什么好说的,两方人数一比一,实力各占一边。但要是再多一个人,比如阿瑟+森鸥外+中也,那么侦探社这边就比较容易遭算计,因为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森鸥外+中也>阿瑟这个不等式是恒成立的。


    此刻。


    中也气呼呼的道:“靠,难道我们还能半路对她做什么?我们回来还需要她的能力好吧?”


    太宰食指扶着下颌做思考状:“可你去的话,不就和阿瑟撞款了吗?”


    “!!!”中也怒视他,“你说谁和她撞款啊?想被重力碾碎吗?”


    “我说的不对吗?”太宰一点抱歉的神色都没有,唇线上弯,伸出一根食指:“拿游戏举例,想要增加胜率,人数有限的情况下,可都是挑互补类的角色上场。”


    中也:“……你的意思该不会是叫你们那位名侦探一起去吧?”


    小说里曾经短暂的相处像幻灯片一样在脑海闪过,中也忍不住了:“那家伙除了头脑好使点,别的可都是拖后腿的吧?!仅爬了两趟楼梯就喊累让别人背,跑起来比女人还慢,烧水都不会,宁肯饿着也不吃饭———等逼着厨子给他做了点心结果把皮扔了光吃陷!”


    中也越回忆越来气,忍不住指着太宰的鼻子道:“我看你是成心想拖慢进度,所以打算让他来捣乱的吧?”


    中也说完,几乎所有人都用一种不知道说什么的诡异目光看着他。


    尤其是侦探社,那目光里无比直白的意思是:为什么你知道的这么详细?真别说,大家平时确实是这么迁就他的啊……


    “这边还真的承蒙照顾了。”国木田自觉地鞠了一躬表示致谢。


    中也:“……”


    太宰却对中也的猜测摇头:“怎么可能是乱步君?就算社长也肯定不会同意的。”


    中也嗤笑一声,懒洋洋的双手插兜:“那你什么意思?……该不会是你想去吧?”


    这次,太宰还真的没有否认,中也嘴角的笑容渐渐拉平:“等等,你傻了?你的异能一发动,别人的异能就没戏了,你们谁都去不了。”


    太宰笑眯眯的:“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中也看着太宰可恶的笑脸,内心越加可疑,纠结了一会,他憋出一句:“……不行。”


    他给出了怀疑的理由:“你可是最盼望森首领就此回不来的……谁知道你有什么阴谋?”


    太宰表情无辜:“我没有什么阴谋,我只是想去放个小长假,上次要不是出了点纰漏,本来是该我去的。”


    “上次?上次你是濒死状态吧?还小长假,你以为我会信?”


    “你说的可不算,阿瑟是我们侦探社的社员。”


    “但现在是我们港口mafia的首领还没回来,这事有言在先,你们本来就要负责到底。”


    太宰摊手:“好吧,那这样,老规矩,我们挑个项目PK,谁赢了比赛谁就去。”


    “……”中也不屑一顾:“你够了,又来这招以为我还会上当?我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你打趴下,凭什么要跟你比这个?”


    “啊咧,中也是因为输给我的次数太多,所以不敢比了吗?”


    很明显的激将法,但中也还是忿忿的上钩了:“谁说我不敢?告诉你,不论是游戏机还是电玩,我这几年可都有练习,你就说比什么?”


    “如果比战斗力,输的肯定是我,如果考校头脑,那对你又太不公平。”太宰装模作样的道:“所以,我们都Pass掉自己的长项,挑一种对彼此都比较公平的方式来较量一下好了。只是,电玩我们之前比过的,《拳皇》嘛,中也输的超————惨。”


    “……我明明就差一点!再来一次我可不见的输!”


    “咦,难不成中也你还真想比电玩?”


    中也正要想应下,身边的手下看不下去了:“等等,中原大人,我建议您不要跟太宰先生比这个,太宰先生曾经很热衷于找游戏程序的Bug,您显然吃亏啊。”


    中也顿了下,烦躁的按了按帽子,自然也想起了昔日的搭档总是游戏机不离手的过往,他低声问:“……那你们有什么建议吗?”


    一个小弟试探的提议:“……那就比唱歌?现在新出了一款软件,唱完可以根据音准来自动打分,就比谁得分最高怎么样?”


    这样他们就赢定了。


    四年前,太宰还未叛离港口Mafia,每年的港|黑新年联欢会,都会有一出与‘民’同乐的合唱节目———五位干部一起登台,合唱火遍全国的五人组合【岚】的曲目。


    中原大人性格认真,且一直都是主唱,每次下班都去排练,节奏音准都完美,而且感情充沛。与之相比,太宰先生他就……一开口就跑调到姥姥家,不但一点不好意思的表情都没有,还放飞自我,致力于把在调上的同僚给带跑,五音不全到几乎让临时起意来看彩排的森首领当场心梗。


    所以最后实在教不动的中原大人失去了耐心,直接决定到时候把太宰先生的话筒线给拔了。也因为这个,历年合唱,太宰都是假唱。


    中也:“………”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个对他们有利的提议,可是……他忍不住去看太宰的表情,想从中看出点什么端倪。


    而太宰脸上表情不变,不但不紧张,反而兴致勃勃道:“我没意见,就唱那首《oneLove》怎么样?正好四年前有好好练习过。”


    中也确实怀疑过太宰是故意跟他对着干——再怎么五音不全,怎么可能每次跑调的方式都不一样?但他一直没有证据,眼下见太宰对这个提议自信满满的样子,他越来越觉得太宰很可疑,而且音乐软件也会有BUG的吧。


    中也抱着胳膊:“谁跟这个混蛋比唱歌?他什么熊包样我又不是不知道,这不摆明我欺负他。”


    唱歌被Pass,马上又一个小弟提议:“那就玩牌,中原大人牌技还是可以的。”


    太宰眼睛一亮,欢快点头:“啊哦,玩牌吗?这个我……”


    “不行,他就是个出老千的惯犯!”不等太宰说完,中也就无比干脆地否决了。


    一提这事中也就更火大,十五岁刚加入港|黑那会儿,还是新年联欢会,、他和太宰一起玩扑克,不信邪的居然十连输,三个月的工资都填进去了。临走时才发现青花鱼身上藏了牌,他心头火起把人揍了一顿,结果这一揍……青花鱼的衣服还在不停往下掉扑克,数一数,他身上的牌比牌桌上的都多。


    阿瑟已经收拾完了背包,而且坐在一边听了有一会儿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争执这个,她是无所谓啦,但眼前的头等大事难道不是赶紧出发捞人么?


    见他们还没挑出个方案,阿瑟忍不住道:“干脆你们比赛吃拉面吧!谁吃得多谁赢。”


    第93章 第九十三天-


    阿瑟信誓旦旦:“这个绝对公平。”


    空气安静的默了两秒,当事组的两人谁都没说话。


    敦左看看,右看看,犹豫的接过话:“这个确实公平,可是……”


    “可是赢了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吧?”中也果断的给出了结论。


    “??为什么?我以前路过一家新开张的汉堡店,还参加过这种比赛,赢的人不仅餐费全免,


    还有奖品可以拿。”


    “……我问你,台下是不是有观众?”


    “是。”


    “他们是不是看得很开心?”


    “是,老板也很开心,所以是三赢。”阿瑟认真脸。


    “……”


    最终,中也决定和太宰比赛猜拳。


    因为猜拳很难作弊————太宰再狡猾也不可能长出第三只手,众目睽睽下如果出拳故意出慢,直接就被判定输掉,大家完全在一个起跑线上,这种更类似于抓阄,简单又公平。


    而这种PK方式,约定成俗通常是由一个人提出比赛方式,而另一个人制定游戏规则。


    中也提出猜拳,太宰很爽快的同意了,不过追加了个规则,三局两胜。


    半分钟不到,胜负已分。


    第一回合,太宰出石头,输了。


    第二回合,太宰出布,平局。


    第三回合,太宰出布,赢了。


    因为有一局平局,所以追加第四回合,太宰出布,又赢了。


    无比迅速的结束了比赛,差不多是决定PK方式的十分之一时长。


    “运气真不错啊,最先赢到两局,所以这次是我胜出。”太宰笑眯眯的活动手腕。


    中也半张脸沉浸在阴影里:“…………”


    虽说不是输不起,虽说猜拳更多看运势,但不知为什么,看着一脸开心转圈的太宰,他觉得自己似乎被人用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侮辱了。


    而这时候,阿瑟还过来补刀了一把:“你看,如果你当时听我的,和他比吃面条,没准就不会输了。”


    她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像是真心替他遗憾。


    中也:“……”


    *


    说真的,阿瑟很好奇太宰要怎么跟她一起走。


    因为她带人跨过世界壁垒的前提是触碰到对方。


    而太宰的异能是凡是触碰他的人通通异能失效。


    这相容性太差了。


    但阿瑟自觉机灵的没问。因为在她的认知里,太宰通常不会好好回答别人的问题,他一般喜欢东拉西扯让别人自己发现答案。


    而阿瑟会记得自己碰壁的次数,她的经验是————听他说话,除了脑子里的问号更多,不会有别的收获。


    所以她准备自己亲眼见证,反正谜底就快揭晓了。


    横滨室内滑雪场是比较近的一处异世界接洽点,里面的游客已经被港|黑清走了,俩人准备了一下————具体的准备是太宰讹了港口Mafia几根金条当作出差补助,然后和阿瑟一前一后踏上登顶的缆车。


    太宰是连着蹦了三步,然后一个立定跳,跳上去的。


    他看起来太兴奋了,阿瑟觉得还是有必要提点一下,毕竟再好的身手也拦不住作死的同僚:“一会儿太宰先生一定要跟紧我,那边的世界很危险的。”


    狭小的半遮蔽缆车里,太宰和阿瑟面对面坐着,他看似很乖巧的点点头,然后兴致勃勃的说:“阿瑟,你说,美人鱼有办法跟人投水殉情吗?”


    “………”


    这位自|杀狂干过的事全社员有目共睹,阿瑟听他这么说,自然而然的就想起了他大半夜吊在客厅灯架的那事,有点不安的投过去一瞥。


    可真看过去了,却发现太宰在笑,满脸灿烂,一副要搞事的摩拳擦掌。


    “美人鱼是肯定不会被淹死的,太宰先生,你可不要打她们的主意,不然肯定被鱼人狠揍。”


    阿瑟一脸正色的劝诫,一边说一边心里努力回忆了一下那边彪悍的武力值,顺着这个话题延伸一下:“他们仅仅在水里出拳,就能把礁石捶个粉碎,要是打到你的头,你脑袋肯定会变成沙琪玛。”


    “沙琪玛?”


    “某个地方的特色甜点,方形的,金黄色,一条一条黏在一起,软软的,里面还很酥……”


    “……你形容的真形象。”太宰道。


    “所以我们就本本分分的救人就好了啊!”阿瑟使劲点头。


    说话间,缆车速度开始明显放缓,眼看着即将登顶。


    阿瑟看了看愈来愈缩小的高度,提醒,“太宰先生,我们要准备下去了啊。”


    “阿瑟。”太宰突然喊她。


    “?”


    “如果我不小心死掉了,至少也要让我看一眼美人鱼啊。”太宰语气很认真,表情像是陷入了某种孩童似的憧憬,所以这让他的话听上去又像是个玩笑。


    阿瑟投以莫名其妙的一瞥,又眼见缆车即将就位了,她抓住栏杆站起来,一手撑着横杆,身子一倾,很轻盈的跳了出去,稳当的屈膝落在雪坡上。


    然后回身对他招手。


    接着,她看见坐在里边的太宰站起来,抓着她刚刚抓握过的栏杆,做了个起跳的姿势。


    然而帅气的姿势才做了一半,太宰就一个倒栽葱,头朝下的栽了下来,摔在了雪堆上。


    阿瑟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抓住他的胳膊把人翻过来。


    “太宰先生,这也不高啊,你怎么想起来摔一跤的?”


    没反应。


    阿瑟:“……”


    【完了,摔坏了!】


    这是阿瑟第一个想法。


    第二个想法理所应当的就是:


    【这种情况是应该找与谢野医师还是克鲁鲁克医生救命啊?!】


    当然,往前走还是返回,这得取决于受伤的程度。与谢野医师当然最值得信任,可她的异能对太宰先生不起作用吧?


    阿瑟摸摸他的胸口,又探一下鼻息。


    心跳几乎完全停住了,进的气出的气都没有了。


    “……”有点傻眼。


    死了?


    不应该啊,好端端的人怎么可能死的这么快?


    ……就算是心肌梗塞至少还给人抢救的机会啊。


    关键这还解释不了……如果回去告诉大家,屡次自杀而不得的太宰先生无心插柳柳成荫,倒在了出差的路上因公殉职……这话说出口她自己都不信的好吧。


    瞬间的灵光一闪,阿瑟想起来了太宰那句疑似遗言的话。


    她坐在雪地上呆滞了几秒,可能是被坑得多了,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阿瑟又仔细端详了他一眼,把太宰的胳膊拽到自己的脖子上,站起来。


    准备前进之前,侧头深深地瞥了太宰一眼。


    【要是猜错了,那就先按照太宰先生的遗愿把他埋到香波地岛,以后他和那些红树根融为一体,每天吐泡泡,还被人抹到船上,总有机会见到美人鱼的。】


    阿瑟表情肃穆,深一脚浅一脚的迈步前行。太宰因为身高超过她不少,两脚耷在地上,雪地留下两道显眼的拖行痕迹,在滑雪板狭窄交错的轨迹上十分显眼。


    雪坡还是那个雪坡,但是起风时掀起满目的雪花扑面而来,她下意识的伸出空着的手遮住眼睛,再拿下来时,景色已经变换到了白茫茫的积雪的山坡。


    ————头顶上的缆车线轨已经看不见了。


    阿瑟朝着下山的路开始走。


    她脸颊冻的微红,鼻尖也是,走了十来分钟,准备穿过树林时,树后突然冒出几只熊一样体积的拉邦兔。


    拉邦兔满目凶光,摩拳擦掌,居高临下的看着阿瑟。


    阿瑟盯着它们身上的毛绒,有点垂涎的自言自语:“兔毛玩偶装一定很暖和,吃了肉更暖和……”


    拉邦兔跟一脸渴望的阿瑟对视了两秒,感觉不妙的警惕起来,阿瑟上前一步,拉邦兔大梦初醒一般,立马受惊蹦起来怪叫一声,随后撒丫子跑了。


    ……


    阿瑟花了将近一小时,才半背半拖的带着人事不省的太宰走到了北海的海岸,有几艘船正停泊在飘雪的海面。


    想要去香波地群岛,必须坐船渡过去。


    难得今时不同往日,阿瑟有经费傍身,很自信的上了码头,走过去问了下搭船多少钱。


    一个老大模样的疤脸男人一听来意,弹了弹烟灰大笑起来,旁边几个手下见状也不怀好意的靠拢。


    “小妹妹你有点不尊重人啊。”船老大笑完,然后一指她,“看在你长得还不错的份上,把你手上那块金子拿过来,然后你上船,我可以饶你背上的男人一命。”


    “??可他没准已经没命了啊。”阿瑟实诚的答。


    “……靠!”船老大脱口而出,然后身体猛地向后,他看向左右:“赶紧把他扔下船!”


    阿瑟当场拒绝:“我可以再给你一根金条,你得答应把他也带上————其实他长得也不错,我的委托就是你送我们俩一起去香波地。”


    船老大瞪着她半晌说不出话,眼神示意后面,一个毛毡大衣、头戴鲜艳布巾的水手打扮的男人最先冲过来,上去就想抓她的胳膊。


    阿瑟瞥了他一眼,下意识的挥打开他的手,男人登时像被铁棍抽中一样捂着胳膊,在船板上缩成虾米痛叫打滚。


    这下,船上的其他人才意识到是一块铁板找上门来,连带着船老大也不得不收起之前轻浮的笑容,戒备的盯住她。


    阿瑟也盯着对方,一副谈生意的架势。


    良久,船老大先开了口:


    “你要去香波地?”


    阿瑟重重点头:“没错,你可是答应让我上船了。”


    “我那明明是———”船老大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决定不自找霉头,话音一转,换成一副语气道:


    “看你这样子也颇有来头,我这种船可不比军舰,没办法穿过无风带再从新世界


    海域逆行到香波地的。无风带的海王类一看到船,非把我们吞了不可。就算通过了无风带,新世界那些大海贼也要了命。你要真想去,得先去颠倒山,进入伟大航路后再航行到你想去的地方。”


    “那去颠倒山要多少钱?”


    船老大想了想,咬咬牙:“十根金条。”


    “太贵了。”阿瑟摇头,“我还是选最开始的方案。”


    “不是钱不钱的问题,给多少钱也不去!”


    “可你刚刚答应好了让我上船。”阿瑟执拗的强调,“诚信也是很重要的。”


    “………我只说了让你上船,对吧?!”船老大生平第一次有种秀才遇到兵的感觉,可偏偏阿瑟之前露的那手太过风轻云淡游刃有余,这让他敢怒不敢言,更不敢轻易冒险,“我可没说带你去香波地!!”


    阿瑟据理力争:“但我说了是去香波地啊,不然你会不问目的地就让我上船吗?”


    ……


    争了许久,阿瑟突然感觉到背后有异,脚下一个重踏跳出了两米远。


    “………”


    一个声音幽长的道:“一块金条,加上这把枪里的一颗子弹,你信不信他不但同意带你去香波地,还很乐意捎上我?”


    第94章 第九十四天-


    侦探社曾经探讨过如果太宰在战斗中受了重伤该怎么办。


    事实上……别说是战斗了,哪怕平日里一片祥和气氛的上班日常,太宰也喜欢时不时作个死,搞得所有人习惯性提心吊胆,所以怎么救他就是个问题。


    与谢野晶子的治疗异能可以让人瞬间满血复活,虽说治疗过程令人恐惧,但是关键时候,有这么个队友真的可以保命。


    但她治疗的前提是触碰到对方。


    而太宰的异能是触碰他的人通通异能失效。


    这就是不可调和的矛盾。


    后来不知道太宰怎么进化的,他变态到可以像操纵机器人一样控制自己心脏的跳动频率,在【濒死】状态的一瞬间失去异能,从而让与谢野医师的“请君勿死”发挥作用————治好后他再悠悠转‘醒’。


    *


    阿瑟幽幽地对视上‘诈尸’般复活的太宰。


    “太宰先生装死装的可真像。”


    “是嘛,承蒙夸奖。”


    阿瑟强调:“装的就像真的已经死掉了一样。”


    “承让承让。”


    “其实太宰先生当时是真的死掉了吧?”阿瑟还在纠结这个问题,“不然怎么可能死的那么逼真?”


    “……那倒也不至于啦,”太宰托腮,笑眯眯的把调子拖长,“敦君说过我很适合做演员的哦,所以阿瑟以后不要轻易上当了。”


    “演员吗?”阿瑟以一种‘懂了,但没完全懂’的表情点了点头,“那……动不动跳河,经常逃班把国木田先生惹得很生气,欺负中也君,还有别的诸如此类的事情,也是演员演出的一部分吗?”


    “………怎么可能?!”太宰夸张地叫起来,“当然是因为我本性如此,以看别人倒霉为乐趣!”


    阿瑟沉默良久,想起自己在他身上吃亏的几件往事,微微不满的吐出一句评价:“好过分,而且也很不道德。”


    “欸?还好吧,这就像大家都喜欢看喜剧电影一样,”太宰唇角扬起,在阿瑟的肩膀重重地拍了一下,结果这一下反而把自己的手拍得生疼。


    太宰倒吸油口冷气,使劲甩手,还不忘发表自己的真知灼见:“卓别林遇到熊时,大家不是都在笑吗?”


    “……”阿瑟想不出来什么理由反驳他,而且顺着这个思路想一想,好像还真是……喜剧电影的本质好像确实是里面的人物一直在啼笑皆非的倒霉……可又无比清楚的知道这话是个歪理。


    然后阿瑟模模糊糊的想到,大概,想要在跟太宰的争辩中占到便宜,不动手是不行的。


    海上风和日丽,碧蓝的海水卷着雪白的浪花打在船身上,船身微微晃动,风帆鼓鼓的,船只快速的前进。


    生命卡已经被做出来了————只有身体的主人和即将制作出的生命卡存在于同一个世界,生命卡才会制作成功。


    阿瑟刚小心翼翼地从容器里把纸片挑出来,太宰就眼明手快的抢走,用不知从哪拿的打火机点了点。


    “!!你想干什么?”阿瑟很紧张夺过来,就算这东西是水火不侵的,万一被太宰随手一扬,她从哪儿找材料再做一张。


    “只是试试看究竟是普通的白纸还是真做成功了。”


    太宰没能如愿的点燃它,百无聊赖的撇撇嘴,“切,真失望,没办法把中也撵的到处跑了。”


    阿瑟一脸问号:“???话说,如果失败了应该是中也君撵我们跑吧?”


    太宰同样一脸问号,天真无邪道:“森先生如果死了不是就由我当首领?”


    “…………”


    但总之,森鸥外的生命卡制作成功了,可喜可贺,喜大普奔。


    而且,如阿瑟所说,和香波地群岛是一个方向————虽然香波地群岛没有磁力指针,但是它下面的鱼人岛是有指针的,就目前来看,方向一致。


    但如何去香波地确实是个问题。


    如果穿越无风带的话————首先,无风带是没风的,这就意味着风帆装置用不了,只能用锅炉来供能,但是船上的锅炉最开始只是做紧急避嫌而设计的,能量转化率太低,比不上军舰。靠锅炉的话,它能动十分钟就不错了。


    其次,无风带有虎视眈眈的海王类,它们被称为穿越无风带最大的威胁和障碍,而且它们很乐意袭击一切过往的船只。


    如果老老实实的从颠倒山走一趟?————先不说时间的因素,不仅颠倒山冲下来有船身粉碎的风险,而且沿途要面临海盗打劫,天气恶劣,物资匮乏等等危险。


    阿瑟听完当地水手的分析,又看了一眼桌子上那张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前辈手绘羊皮纸海图,她对着正托腮思索状的太宰,忍不住发表高见道:“我们可以用海王类来拉船啊。”


    船老大苦口婆心的科普完毕,便在一旁支着耳朵,听到这句话,心里咯噔一下,露出了一个‘这是人能说出的话吗’的表情。


    他受够了,心里开始暗暗祈祷这个看起来像是管事的————虽然品德不咋样但智商还像个正常人的男人可以把那个性格还可以但脑子不对劲的暴力女骂回去。


    果然,太宰叹气了。


    “阿瑟,如果海王类的身长真有几百米或者上千米的话,我们连绑它的绳子都不够长啊。”


    太宰说话的时候,手里正把玩着一只电话虫——这个世界作为通讯工具的特产生物,他右手指尖轻轻摸着电话充的蜗牛壳,左手捏起一小页报纸,假装它是菜叶,很殷勤的迎上电话虫的触角试探。


    说完一侧头,正好看见了一脸幸灾乐祸的船老大,然后就像想起什么高兴的事一样,勾出一个带点恶作剧的笑容,


    他笑眯眯的对振奋中的阿瑟道:“所以,我们先去买绳子和镇定-剂。”然后指着海图上一小块线条圈出的圆圈,“下个岛应该就快到了,我们得好好准备一下物资。”


    船老大听他这番说辞,心里隐隐的激动起来,如果对方真的在下个岛下船买东西,他完全可以带着自己的水手趁机逃走啊,对方只有两个人,根本盯不住他们。


    那


    里是个治安不错的小岛,还设了海军分部————之前是没办法,但到了那里,就算那个女人很能打,一旦众目睽睽之下打人,性质就不一样了,他可以直接指控对方劫船,他现在是个正经做海运生意的船家,海军是要保护他的……


    太宰得到阿瑟的点头同意,转过身,又一本正经对船老大吩咐道:“先去我说的那个小岛,要是敢耍花招……”


    后面的话他没有往下说,以空白的意味深长作为威胁的结束语。


    船老大表面唯唯诺诺,心里却冷笑出声:“到岸上,你们敢动老子一根汗毛,老子马上就喊海军来把你们抓起来。”


    他怀-春似的怀着这个念头,兴冲冲的去调整航向了。


    然而两个小时后,在船即将靠岸时,却迎来了两艘荷枪实弹的军舰。


    为首的海军梳着非主流的刺猬头,穿着白色的海军军服,披风的肩章带着崭新的橘黄色穗子,身后印着‘正义’二字,站在船头上一脸严肃。


    他放下望远镜,脸上的疤痕看起来很凶恶:“是谁报的警?”


    阿瑟反应过来,怒视船老大。


    而船老大一脸懵逼。


    “是我。”原本站在船头看风景的太宰神色虚弱的举起手里的电话虫晃了晃:“报告长官,我和我的妹妹……被这伙海贼劫持了。”


    “……”船老大怔了,万万没想到居然被人先下手为强了。


    “谁劫持的谁啊?!!!”他冤枉又愤怒的大吼起来,如果他真的劫持也就算了,关键对方这绝对是扮猪吃老虎,完全在无中生有的抹黑他。


    情急之中他几步冲过去揪起太宰的领子,可还没来得及给他一拳,太宰立马娇弱的捂住脖子,神色痛苦的满脸通红:“我,我没办法呼吸了……”


    阿瑟见状急了,一个箭步冲过来,大喝道:“你敢动他?你……”然而后半句话被咽回了喉咙,因为她看见太宰正对她使眼色。


    ——对了,这是一个上吊都吊不死的神人,而且,热衷于骗人。


    阿瑟懵懂的收回了即将踹出的高抬腿,但也不知道该怎么配合太宰,一时间傻在原地。


    幸亏那个问话的海军及时的“阻止”了这场‘暴行’。


    这场冲突就摆在眼前,海军也不清楚原委,只好走正常流程:问询,搜查,记录,求证。


    另一边,太宰一被解救下来,就坐在甲板上使劲倒腾呼吸,总算倒腾过来一口气了,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一个随同上船搜查的女海军看到了,面露担忧的蹲下来给他递了一杯水。


    “谢谢你。”太宰接过水杯,不知是因为水杯太重还是他太虚弱,杯口一倾,半杯水直接洒在他的袖子上。


    太宰对海军小姐抱歉的表情,放下杯子去挽袖子,露出一截被打湿的绷带。


    “天呐,这是怎么伤的?看起来很严重……”海军小姐惊呼。


    “啊,不好意思,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太宰苦笑的摆摆手,然后遥遥的看了看五米开外傻看着他的阿瑟,叹了口气:“……我怎么样都无所谓,只是…我妹妹受到的打击过大,这里……已经有点问题了。”


    太宰指了指太阳穴,表情黯然的低声道,“她的记忆也停留在了很久以前,我现在只想带她回家,希望她在看到熟悉的环境,能振作起来……”


    太宰的长相可谓十分出色,他穿着米色的外套,气质彬彬有礼,只一个微微摇头的叹息,就把一群精神抖擞且大嗓门甩开膀子执行任务的海军们衬托成了野人。


    而当他忧伤的目光瞥向海军小姐时,海军小姐顿时觉得必须要为这个心碎的青年做点什么。


    海军小姐的语气正义与温柔兼备,安慰他道:“你放心好了,等我们少将审查完了真相,我会帮你申请军舰护送你们回家的。”


    “报告长官,我们撬开了一个带锁的箱子,箱子上有海贼的标志旗,里面有一些珠宝,还有十块金条!”


    不多时,一个海军新兵对着身着‘正义’披风的凶悍少将敬了个军礼。


    “什么标志……”先前因为动手伤人而被迫抱头蹲在船舷边叫屈的船老大愣头愣脑的抬头。


    等看到后面的海兵手里抱着的巨大的铁皮箱————上面画着一个露齿的笑脸后,他简直要跳了起来:“不!不是我!这绝对是那小子捣的鬼!我怎么会和臭名昭组的唐吉诃德家族有联系?我是正经做生意的,每天都跑在北海辛苦跑货,我的那几个主顾可以为我作证!”


    ————就在两天前,一直在北海晃悠、被鹤中将追打的堂吉诃德家族突然劫持了‘天上金’,这事像雪花一样随着报纸传到世界各地,所有人都以为他疯了。


    如果这时候被怀疑和唐吉诃德有关系,那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船老大还在叫嚣:“我的箱子我能不知道吗?这绝对是他偷偷画的!”


    太宰扭头去看那位海军少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世界政-府制定过一条法律,叫‘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


    第95章 第九十五天太宰和阿瑟作为‘……


    太宰和阿瑟作为‘被海贼迫害’、‘即将随军返乡’的普通百姓,在和海军们共进了一顿‘三等兵’等级的船餐后,又返回了客舱。


    有军舰就是很方便,不仅航速对比普遍的以风力作为动力的木制帆船遥遥领先,而且整个船身如同装了反雷达隐身装置一般,偌大一个船身,雪白雪白的,海王类睁着俩眼睛就跟瞎了一样熟视无睹。


    这一切归功于船底镶嵌的海楼石。


    等到了傍晚时分,宽广迷人的晚霞覆盖在海面上,雄伟开阔的大海似乎也染了点紫色和蓝绿,随着太阳彻底落下,海水又慢慢转为乌黑。


    大海依旧望不到尽头,除了船身桅杆闪烁的点点绿光,四周一片黑灯瞎火。


    太宰倒在略微简陋的卧铺上:“这顿饭吃的好累啊,碗都要举不起来了。”


    阿瑟本来不想接话,但对这番言论实在不可置否:“不对吧?明明是这个世界无论是跑是跳都比较轻松吧?”


    她揉揉肚子:“其实我还有点没吃饱。话说,如果不是太宰先生您跟他们说我精神出了问题,我怎么说也能多添俩碗饭,而且你还故意跳到海里让一船人忙前忙后,搞得他们都以为是我把你推下去的……”


    阿瑟拉了个板凳坐下,继续指责:“要不是这次出来我得对你的安全负责,要不是打了你八成会迎来三边作战,要不是临走前大家千叮咛万嘱咐要爱护前辈,你这么往我身上泼脏水,高低我得揍你两拳,反正在这边打人只要不留后遗症就不算犯法,而且我也是有人撑腰的……”


    太宰露出冤枉的表情:“我也是怕万一我们说法不一致啊,被海军关起来反复盘问就麻烦了,那等回去就让港-黑给你赔罪好了。”


    “……你耍的我,关港-黑什么事啊?”


    “那就事情结束后我给你赔罪?”


    “你耍都耍了,赔罪有什么用啊?”


    阿瑟难得摆出一副油盐不进的态度,太宰却来了精神,对阿瑟招手:“话说,阿瑟你也好久没有和那边的朋友见面了吧,我记得你曾说你在酒吧打过工,要不,下了船你就去见见他们怎么样?森先生的事我来努力。”


    阿瑟想了想,虽


    说能看望朋友很让人心动,但是……


    她流露出悲壮的目光:“还是不了……我怕你一个人在这儿被人打死。”


    *


    夜更深了,在军舰的前方,光亮从星星点点的光斑变得可以看清楚造型。各色霓虹灯、玻璃灯点缀在建筑物的轮廓上,夜晚也变得极其热闹。


    军舰绕过这些被装点得很漂亮的港口,开向了3号码头。


    之前细心关照太宰他们的海军小姐敲响了客舱门。


    “我们的船马上就可以进港了,你们兄妹住哪儿,需不需要我护送你们回家?”


    太宰依旧是那副吃饱没事做的惫懒状态,但是因为眼神盯着人时颇为真挚,还带着微笑,所以这副懒洋洋的双手揣兜的姿态莫名就比那些风风火火跑动起来的海军看起来高级。


    “谢谢露美小姐的好意,但今天已经麻烦你很多了,如果再连累你没法及时报到,那就更过意不去了。”


    “其实,其实完全不麻烦的……”海军小姐有点脸红,着急道,“毕竟,毕竟…这也是我身为海军的职责范围……”


    可话还没说完,一个三等兵在询问了几个士兵后,急匆匆的小跑过来,直奔这里。


    他先敬了个军礼,大声道:“露美少尉,上校派我来通知您,我们的船刚刚接到了上面的指示,玛丽乔亚明天将升级为一级戒备,十分钟后,全员要离舰去玛丽乔亚执行下一步任务。”


    名为露美的海军小姐一噎,她抿抿唇,先对那海军摆摆手:“好的,我知道了,下去吧。”


    等那海军离开,她沮丧的对太宰道:“那太宰先生,突发任务,我就不送您了,但如果您在岛上遇到困难,请务必给我打电话。”


    海军小姐满脸都是有口难开的苦闷,太宰看着她,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笑着提议道:“对了,为了感谢露美小姐一路上的关照,趁着船还未停,我送你一份礼物吧。”


    太宰拆了一个信封,把里面铺平,又找了铅笔。


    很快,牛皮纸上浅浅的描绘出人物的轮廓,然后铅笔勾勒出五官,又细细填补头发和衣服的纹路。


    不多时,一张惟妙惟肖的人物小像跃然纸上,露美小姐眼睛偏细长,看起来既有军人的精神又有女子的妩媚,穿着海军制服,下巴微收,脸型看起来更加细瘦柔美。


    阿瑟一直站在后面盯着太宰的每一笔,他很好的抓住了对方眼睛和嘴角的特点,这肖像画的一看就是她本人,但却比本人更漂亮。


    果然,海军小姐接过画像一看,惊讶和感动简直溢于言表。她把那张纸捧在心口,重新振奋起来,说执行完任务一定登门拜访。


    阿瑟不会画画,所以她看到太宰露的这么一手,心里就隐隐崇拜,而女海军的反应更侧面证实了这一点,以至于阿瑟之前对太宰的愤懑都抵消了。


    阿瑟以一种仰望的姿态眼巴巴地看着太宰:“太宰先生,你是什么时候学的画画啊?这也太厉害了吧?”瞄一眼墙上的挂钟,“五分钟就画好了———还没用橡皮,关键是没用橡皮诶!”


    太宰以食指托下巴做回忆状:“唔,大概十五岁就开始画了吧?”


    阿瑟激动了:“这么早就开始了吗?这就是天道酬勤吧!那你有没有别的作品?早期一点的,等回去后我想去观摩一下,如果我俩的起点水平差不多,没准假以时日,我也能画的这么好呢。”


    “有啊,不过阿瑟应该已经见过了吧?”


    “啊?”阿瑟愣了下,她回想了一下最近见到过的“画”,热血沸腾的兴奋了:“莫非你是个披着马甲的漫画家,来侦探社上班是为了采风?我当初看的连载杂志其实有你画的一份?”


    “并不是,我是说,你在港口Mafia的地牢里,应该见过我曾经的……作品。”


    “地牢有画吗……”阿瑟绞尽脑汁,“好像是有一幅油画来着,不对,走廊里好像也有,不过都很吓人,应该是百鬼夜行的插画吧,搞不好是把青蛙扔进墨水再捞出来丢到纸上这么画的……倒是确实很有震慑作用……”


    太宰微笑:“那是我的自画像和给森先生的新年贺卡。”


    “……”


    数秒钟的静默后,阿瑟还保持着怀疑人生的表情。


    “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很励志?”太宰一副挖陷阱的语气。


    “……你觉得我应该觉得很励志吗?……”阿瑟慢慢转头,几乎把头磕在桌子上,“上天太不公平了……”


    *


    家俩人下了军舰,又转过一个街角,太宰疲态顿扫,神采奕奕的左顾右盼,“走,我们先去酒馆转转。”


    夜晚的香波地是很美的,造型别致的房子一栋接着一栋,挑出灯泡的小吃铺正做着夜宵,远方露天的歌舞广场上,活力四射的姑娘们随着音乐边唱边舞,台下站着观望的客人听得如痴如醉,更远处的黑色夜幕露出一座巨大的摩天轮,被水晶蔟和灯泡装饰的尖屋顶下,泡泡车的泡泡正像气球一样摇晃。


    这条街上水吧和餐馆很多,太宰和阿瑟来到一个看起来颇为清冷的小酒馆。


    酒馆内除了一名调酒师正在擦杯子,别的地方空无一人。


    在吧台坐下后,调酒师递过来了菜品和酒水菜单,爽朗道:“没想到临近打样还会有客人啊……非常不好意思,厨师已经下班了,现在店内只有酒水和冷餐可以选择,因为快闭店了,冷餐通通半价哈。”


    阿瑟一听半价,眼睛就有点放光,不管吃什么,她对于吃东西的事从来很热衷。香波地群岛的物价自来比其他地方要贵一些,但这次出差资金充裕,加上太宰言之凿凿一切账单港-黑报销,再加上半价的满足,阿瑟指着菜单像读单词卡片一样,眨眼间就点了一大堆糕点甜品和冷菜。


    冷餐出餐比较快,等调酒师一样一样的把食物从冰箱和橱柜里端出来,然后太宰要了一杯酒精饮料,便饶有兴致的跟调酒师攀谈起来。


    调酒师常年在香波地这个世界最大换乘站从事餐饮业,见多识广,又乐于交谈,面对太宰这种“刚有机会出见见世面”的旅人的提问,像热情的出租司机一样,自豪的对所见所闻滔滔不绝。


    “欸,是吗?空岛真的存在?”太宰像是被勾起了好奇。


    阿瑟拿眼睛瞥了太宰一眼,心里不知怎的也有点高兴,她可没见过太宰这么像求知欲旺盛的小孩的一面,可想他肯定是高兴的。


    “是啊,很多人以为它不存在,但是我的一个客人曾去过空岛。”


    调酒师眼明手快的抓住在空中就快转出花的酒瓶,把酒液倒进金属杯子里,他神秘的压低声音,“那可是个来头不小的大海贼呢,而且香波地最大的拍卖会也曾拍卖过空岛人。”


    话题很自然地就转向了拍卖会。


    阿瑟吃东西的时候一直分神注意着太宰那边的动静,一边听一边吃一边心里感慨:太宰先生虽然对森先生表现的很嫌弃,但还是很用力的在打听情报嘛……


    等调酒师把拍卖会所出现过的种族给太宰通通科普了一遍后,说个不停的就变成了太宰。


    “所以空岛人是住在对流层对吗?”


    “三眼族人要怎么做眼保健操?”


    “所有的长手族人都不需要搓背工的吧?”


    “长腿族摔倒了是不是没办法扶着地站起来?”


    “蛇首族吐过吗?”


    调酒师没法回答了,干笑几声:“先生您可真幽默,我还没这么想过,这些事情大概只有那些买他们当奴隶的贵族才清楚了,没准那些贵族也好奇过这种事所以才斥巨资买不同种族的奴隶呢……”


    正宾主尽欢的说着话,酒馆的门被再度推开,走进来一男一女。


    阿瑟耳朵动了动,没回头。毕竟这种地方走进来一对饭搭子实在再正常不过,还是听太宰对人问东问西比较有意思————然后那俩人的对话传了过来。


    “亲爱的,你要吃什么?”这是女的。


    “来些三文鱼和冷切肠冷串什么的吧,三


    文鱼要鱼腩的位置,再来一些酒,推销了一天的产品实在饿的不行,对了,你能付饭钱吗?“这是男的。


    “啊,我被需要了吗?”女的声音听起来又高兴又甜蜜,“当然了,必须我来付。”


    两人说话的声音并不是很大,但是架不住阿瑟耳力好,听到这儿,她自动注意力分散,有点想回头看看那个帅哥究竟长什么样———听这话,他肯定比太宰先生还要好看而且聪明吧?毕竟太宰在外面撩妹喝咖啡还是要自己付钱的。


    阿瑟偷偷转头,那俩人坐在靠窗户的位置,不巧,那男的是背对她的,只能看个衣服背影,普通的咖啡色西装,身材有些瘦小。


    没能看见脸,这让阿瑟有点失望。


    不过坐他对面的女方的脸她倒是看清了,那是个长得很漂亮很精神的年轻女孩子,黑色的长卷发,妆容也很精致,现在已经这么晚了,她穿着比较扎眼的深紫色短款女仆洋裙,外面白色的花边围裙,虽说款式是某些咖啡厅常见的女服务生工作服,但是在阿瑟的认知里,能在非咖啡厅地点穿这么一套来逛街的,都是富婆。


    长得这么漂亮的有钱有个姓的女孩子……所以,那个男人一定超级优秀吧?


    阿瑟准备在吃完后路过他们座位时假装不经意的瞥一眼。


    俊男美女欸,那画面一定无比赏心悦目。


    阿瑟费力的把嘴里的蛋糕咽下去,拍拍胸口,接着大刀阔斧的剥虾壳,手指动作飞快。


    那男的又说话了,与其比起之前多了许多柔情蜜意:“宝贝,谢谢你请我吃饭,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急需你的帮助,你会帮我的吧?”


    女孩倒吸一口冷气,急忙道,“是什么事?只要你需要,我非常乐意帮你完成。”


    那男的感动道:“我就知道你会帮我的,是这样,距离月末还有6天,我还差三台呼吸机没有推销出去,这个月的业绩肯定完不成了,不如你帮我把它们买下来吧。”


    “买下呼吸机吗…那大概要多少钱?”


    “大概需要600万贝利。”


    女孩犹豫了一下:“600万…好的…那你什么时间要呢?”


    “月底前两天就可以!”


    女孩又沉默了一秒,然后以一种奋不顾身的语气道:“我知道了,我会在那之前为你准备好600万贝利的。”


    那桌的菜上依次来了,男的开始狼吞虎咽,女孩出了餐厅门,就站在外面打电话。


    阿瑟的注意力完全被那对如胶似漆的情侣所吸引,隔着窗子去看女孩一边对话筒焦急的说话一边走来走去踱步的背影,咬着叉子感动的心里一阵暖流:这感情也太美好了……


    她又想到了自己,自己也得努力啊。


    这边的太宰摇晃了一下杯子里的饮料,一饮而尽后将空杯子放在吧台,丢下几张钞票,对阿瑟道:“吃完了吗,我们也该离开找住宿的地方了。”


    阿瑟看了眼盘子,下意识地道“那个,其实我还剩……”抬头却发现太宰已经走到门口推门了,阿瑟无语两秒,只好手忙脚乱的将三明治卷一卷塞进嘴里,又咕咚咕咚咽下果汁把食物顺下去,起身去追:“等等我啊,干嘛这么着急……”


    阿瑟卯足劲几步窜出去,她跑起来速度还是挺快的,几秒就追上那个冷酷无情的背影:“你不是和酒保聊的挺好么?怎么突然就要走——”


    说到一半,她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被太宰这么一打岔,自己忘了去求证那个男人的长相了,阿瑟顿时不甘心了:“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亏我之前还背着你走了那么远,你几秒钟的工夫也不等……”


    这会儿,身后另一个声音伴随着跑步声也焦急的传过来,是刚刚忙着服务那对情侣的调酒师。


    “先生,先生您等等,你给的钱我们用不了啊!”


    阿瑟立马怒视太宰,就快跟调酒师一起同仇敌忾了:“你是不是想坑我去洗盘子抵债?!”


    太宰听见喊声,立马停了脚步,回身看到那几张就快递到他鼻子下的日元钞票,恍然大悟的一副愧疚的表情,“糟糕啊,我给错钱了。”


    他从衣兜里拿出钱包,抽出不知从哪儿变出的贝利,抱歉的语气道:“真是对不起,给你误拿了纪念币……”


    调酒师一开始追出来是有些生气的,还很失望,想不通这个看起来挺彬彬有礼的年轻人怎么拿假-钞骗人,这行为比一些吃了霸王餐就逃跑的海贼还过分,尤其之前俩人明年还相谈甚欢……


    但是见太宰被叫住后既没有逃跑,也没有那种做了坏事被抓的紧张,何况手里的被称为“纪念币”的东西还挺像那么回事,也相信这是误会了,顿时就有点不好意思,他打着圆场:“那个,哈哈,是这样啊,这套纪念币很漂亮,而且看起来挺值钱的……”


    “是啊,你说的一点没错,”太宰从善如流的接话,“别看它们是公司发行的,但这种纪念币是可以当代金券去食堂花的。”


    太宰指着日元上的头像,随口胡扯:“面值一万的印社长的肖像,面值五千的印秘书的肖像,董事因为年纪大了总见不到人,但又不能很伤人的把他排除在外,所以他的头像只印了面值一千的,每到年末公司发不出奖金,就把纪念币作为最勤奋员工奖发放……”


    说着还不忘用手肘戳戳阿瑟:“对吧阿瑟?”


    阿瑟:“……差不多对。”


    毕竟是日元,但其余的完全是胡扯啊。


    阿瑟不好去拆太宰的台,其实她心里更多的是有点纳闷————像她这种不懂得察言观色的菜鸟也看出来那个酒保有点想回去守摊了,只是苦于插不上嘴,可太宰还孜孜不倦的扯着人,像是之前那杯酒把他喝晕乎了,跟个话痨似的滔滔不绝。


    太宰:“我因为经常旷工,所以这种纪念币拿到手很少,幸亏你追出来把它还给我了……”


    半分钟后,阿瑟觉得她似乎知道原因了。


    背后轰隆一声巨响,阿瑟耳朵都被震得嗡嗡的。回头看去,之间刚刚用过餐的小酒馆已经漆黑一片,门口的招牌连着上半截墙壁已经塌了一半下来,像是有谁用四十米长的刀锋利的把楼体横着劈开。借着别处的的灯光,这片新鲜出炉的塌房灰土升腾,乌烟瘴气。


    第96章 第九十六天餐馆塌了一半……


    餐馆塌了一半,而且塌的是靠近门口的位置,水泥墙连带着木门和玻璃窗的切口平平整整,一时间几乎让阿瑟产生了一种来到托特兰王国的错觉———切房子能跟切蛋糕一样。


    而刚刚看到的那个长发女孩像只灵活的猫一样,几个跳动跃上了废墟,一边奋力的往下刨,一边悲愤的道:“Joker,你竟敢,你竟然敢把老娘的未婚夫给……”


    阿瑟看看废墟,又看看太宰,附近已经有行人喊叫惊呼起来了。


    “楼塌了!是个餐馆或者酒馆,快救人!”


    “地震吗?完全没感觉到啊!”


    “别傻啦,香波地群岛哪来的地震,八成是海贼!”


    阿瑟还有点没从之前戏剧性的塌房回过味来,看见附近有好心人正在一边呼救一边费力的扒拉石块,方才如梦初醒,急忙跑过去帮忙。


    之前跟太宰相谈甚欢、后谈也甚欢的调酒师早已经跑了过去,看着昔日的小酒馆已经沦为这片烟尘滚滚,“老板绝对会疯掉的!而且下面还压着一桌客人呐!”


    说话期间,阿瑟已经手脚并用一溜烟跑到了碎瓦土块的最顶端。


    那个调酒师的表情正如丧考妣,见阿瑟已经上手了,赶紧出声阻拦。“你一个小姑娘,这种情况徒手挖怎么能行?这种情况得叫海军过来……”


    阿瑟深吸一口气,扯着嗓子呐喊出最大音量:“海军过来!”


    “………我说是电话虫!谁能用喊的把海军叫过来啊?”调酒师抓狂道,然后奔向附近的人群边跳边招手:“各位,谁有电话虫啊?求救电话有人打吗……”


    阿瑟嚎完那嗓子,发现这么跟犬类动物一样的刨土方式短时间没办法奏效,便从废墟顶跳了下来,跑到距离十米外的地方,然后助跑起跃,一脚踹上了大块的水泥墙体。


    墙体明显的倾斜了下,然后簌簌往下掉着碎砖和粉末,阿瑟趁热打铁把手掌嵌进缝隙里———终于有了抓力点,她以此为支点,掰苹果一样两手向相反方向用力,那块墙体被搬动了九十度角,终于向坡下轰隆隆的滚去,跟山顶落石一样声势浩大,这下地面是真的震了三震。


    之前见过的那个长卷发洋


    裙女孩也跳到她身边,在阿瑟的进度基础上,不停把那些小的水泥块往下丢,刨着刨着,突然爆出一声大哭:“死了,我的未婚夫,我的爱人死了啊……”


    阿瑟凑过去一看,女孩蹲着的瓦砾前露出一张血淋淋又灰突突的脸,西装下的衬衫领子被血染的有些发黑了,而那人的脖子软绵绵的以不正常的角度弯着,确实是死了。


    阿瑟倒吸一口气———太惨了,人被砸得都脸变形了,现在五官都挤在了一起,而且脑门都被砸秃了。


    她又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看那边溜溜达达走过来的太宰。


    幸亏太宰走得快,万一被砸了可就变成这副尊容了……话说那女孩对男方确实是真爱啊,被砸成这样都能一眼认出来……


    身边的哭声越来越撕心裂肺,“已经是第四个了,已经是第四个了啊呜呜呜,对不起,都是因为爱上我,所以才,才弄成了这样的下场……”


    阿瑟闻言也有点吃惊,第四个了啊…运气这么差啊,简直比自己还差……


    自己只是一直在欠钱,这位却是一直在死情缘。


    她心里顿生同情,忍不住靠近过去,真心实意的劝道:“别自责了,你肯定还会遇到更好的人,像我一样调整一下标准,下次就找不会被砸死的男友吧,或者干脆找一个怎么都不会死,或者什么意外都能死里逃生的男友……”


    “啊,我终于找到了活着的意义。”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是太宰。


    阿瑟一个激灵,虽然觉得这话没头没脑,但大脑却自发的往乐观的方面想:是了,太宰之前那么着急的往出走,可能是通过某种途径预感到房子会塌吧?但这是不是就从侧面说明,太宰先生回心转意,不想死了呢?


    可为什么……心里这么不踏实呢?


    “不对,”太宰自己更正了下,“应该这么说,我终于找到了活到今天的理由!”


    阿瑟心里咯噔一声。


    太宰无视掉阿瑟,踩着瓦砾走上前几步,和她擦身而过,直奔那位。虽说身处救灾现场,但那仪态跟童话里邀请灰姑娘跳舞的王子一样,一只手还握住了正哭的伤心欲绝的“公主”:


    “多么美丽的小姐呀,我对你一见钟情,你愿意跟我一起……唔唔”


    阿瑟再也听不下去了,左手从后捂住太宰嘴巴,右手攥住太宰的衣领往后使劲一拖,直接把人拖了个趔趄。


    之前太高看他了,太宰这混蛋其实是要邀请对方殉情吧?


    人家姑娘刚失去爱人,这家伙就趁火打劫,还准备说这么过分的话,真要说出口,那女孩的耳光绝对会招呼过来的,而且还会同时跟着一句愤怒的‘变态!’。


    跟现代的女性不同,大海上的女人威猛起来可以一巴掌把太宰的脑袋扇掉半个———就冲着这女孩刚才跑动的那几步来看,一耳光过来,脑袋就算还在,目测至少也要得个脑震荡。


    *


    “抱歉!非常非常抱歉!”阿瑟对她果断地道,“……我哥哥之前受到的打击过大,这里已经有点问题了。”她指了指太阳穴,‘啪’的一声双手合十,语速飞快,“他的记忆也是几年前的,给你添麻烦了真是过意不去,我现在就带他回家!!”


    阿瑟发现,自己记性还是挺好的。


    那女孩愣愣的听完阿瑟的这段话,眼睛却猛地睁大了,她喊住气势汹汹跟绑架犯一样拖走太宰的阿瑟:“等一下。”


    阿瑟一个激灵。


    完,就算没说出‘殉情’,但是也说了‘一见钟情’,还是把对方惹毛了,果然还是要替太宰挨骂吗?


    而始作俑者这会儿恰到好处的从被捂嘴的状态中挣脱出来,语气惊慌的大喊“痛痛痛!要骨折了!”


    阿瑟听他这么喊,条件反射的就把手松了,于是太宰的胳膊也自由了。


    女孩扬起已经哭花妆的脸,看着太宰,充满希冀的语气问:“你对我一见钟情?”


    阿瑟:??这和她想象的怎么不一样?


    阿瑟:“没有!”


    太宰猛点头:“没错。”


    阿瑟气的不行,并且深深为有这样的同伴感到丢脸。


    女孩脸上泛起了红晕,举足无措的手指缠着一绺发丝反复转圈,头也羞赧的垂着:“既然这样,那个,你刚才问我什么来着?”


    “我刚才问,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殉…情——!”


    最后一个音喊岔了,因为阿瑟暗中一手肘怼在太宰肚子上,他颤抖的捂着腹部,表情痛苦的弯下腰。


    “你干嘛?!”女孩很敏锐地发现了,怒视她道,“他不是你哥哥吗?你怎么能打他?!”


    “???”阿瑟震惊了。


    女孩却不再理她,而是转头有些不确定的问太宰:“你需要我跟你殉情?”


    阿瑟:“…………”


    太宰借着女孩扶他的手立马站直了,一脸同款的希冀表情:“对。”


    对方没有生气,犹豫了下,问:“殉情的意思是,我和你为了爱情一同赴死?”


    太宰双眼放光:“没错,就是这样……”


    阿瑟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时间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女孩脸上还犹带着眼妆的泪痕,闻言,表情短暂的思索了一下,随后,她嘴角轻轻的上抿,脸颊更红了:“这样啊……”


    阿瑟呆滞的看着他俩的表演,瞧这反应,不是吧……这么变态的请求你不扇他吗?!太宰暂且不论,女方你倒是清醒一下啊……前一分钟还在为爱人悲伤的逆流成河的难道不是你吗?!


    阿瑟简直都有一种玩游戏因为走神而跳过大段人物对白,等再回神已经快被boss干掉了的感觉了。


    然后,让人惊掉下巴的一幕来了,那个女孩的左手如液化金属一般,几度改变形状,几秒后凝结成了一把轻型冲-锋-枪,然后她的右手如法炮制,变成了突击步-枪。


    ———上臂还是人类手臂,胳膊肘以下已经变成了冷硬的热武器。


    跟电影里的终结者似的。


    阿瑟目瞪口呆。


    女孩‘右手’的枪-口指着太宰的脑门,‘左手’的则指着自己的太阳穴,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扩大,幸福又甜蜜的表情,喜滋滋的道:“太好了,我非常乐意。”


    阿瑟:“!!!!”


    ————是她天真了,原来世界上真的有这种人,不仅跟太宰一拍即合,而且还从行动上无条件支持……


    太宰脸上这会儿是什么表情她已经顾不上看了,眼瞅着扳机就要同时扣下,眼瞅着太宰就要求仁得仁,眼瞅着就要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阿瑟无比抓狂,猛地扑上去,右拳瞄准女孩的上身,紧跟着横腿一扫,左腿挟风带势,就要把太宰踹在地上。


    ————事发突然,她实在不知道由胳膊变成的武器该怎么让它熄火,只能把将要挨枪的人揍飞,子弹打不中就好了。


    因为一时情急,所以力气还忍不住大了一点,在阿瑟的构想里,太宰和那个谁八成要像狂风中的两张碎纸片一样,轻飘飘的平地飞出七八米,同时伴随着两声打空的枪响。但是阿瑟收回手后却有一种微妙的感觉,那种感觉,准确的说是手感或脚感,不大对劲。


    她那两下攻击,打的是不同方向,但他们的身体却飞向了一个地方,抛物线了两三米后,又像蹦极后下落到最底端时被皮筋拉回来似的,做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回弹式钟摆运动。


    要知道,踢飞一个普通的球跟踢飞一个悠悠球那回传的反作用力肯定是不一样的。


    阿瑟刚落地就追了过去。


    ————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只是本能的怀疑那个能把手变成武器的女孩———她都能把身体变成热武器,有别的招数也不奇怪。太宰可是还在她身边呢,万一她见俩人没死成,马上补枪可怎么办。


    可喜可贺,女孩的手已经恢复原状了,至于两人为什么还连在一块,因为太宰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和女孩的右腕铐在了一块。


    而那个手铐……阿瑟迟疑了一下,那个色泽和厚重的钝感……该不会是……海楼石手铐吧?


    来不及细想,只见女孩的另一只胳膊,也就是当初瞄准她自己的那只,此时宛若提线木偶一样,正被什么拽着,吊在举头三尺处。


    同时,由于之前被阿瑟不小的力气击中,他们的状态跟被狠狠推了一把的秋千似的仍在不停摇摆。


    场面相当之诡异。


    如果女孩手腕上绑着威亚的钢丝,那这场景就合理了,但是阿瑟用她比正常人还能多看两行视力表的眼神发誓,她啥也没看见。


    阿瑟上下左右不住张望,顺着钟摆运动成功的找到了圆心。


    那是一个粉色的看起来很软的毛球。


    不,仔细看,是一个披着粉色羽毛大衣的男人。


    他位于一栋三层建筑物的顶端,脸上戴着墨镜,肃着脸,在阿瑟看来浑身充斥着暴发户的气质,蹲在房顶上,跟逃课的不良高中生蹲在马路边沿抽烟一个姿势。


    阿瑟看不清对方脸上什么表情,但是从那下抿的嘴角,料想那位的心情一定不会太好。


    而就在这时,也许是阿瑟之前喊的那嗓子起了作用,真的有闲逛的海军踏着月步往这边来了。


    第97章 第九十七天*管……


    *


    管他的,阿瑟几个起跳,高高跃起,朝着那位羽毛大衣奔去。


    “呋呋呋呋,”男人嘴角挂着一丝冷漠而调侃的讽笑,手一抬,就见太宰和那个女仆装被什么透明的东西扯着飘荡两下,然后高高甩向天空。


    阿瑟想去抓住太宰,但是手刚刚伸出去,就下意识感觉不好。她迅速缩回手,一边翻转身体呈自由落体式下落,一边朝胳膊看去———风衣的袖子已经被割破了,一道长长的血痕赫然出现在胳膊上。


    看到伤口后,阿瑟才后知后觉感觉到手臂传来一阵锐利的疼痛。


    吃亏了。


    如果当时缩回的慢,怕是胳膊都要被人切掉了。


    而她甚至没看清敌人什么时候出的手。


    阿瑟看向男人,对方手臂向前保持不动,只有指尖小幅度的向上一勾。


    ————不对,应该已经看见了,应该是一种长长的鞭子一样的东西,只不过是透明的,让人误以为是隔空攻击。


    而伤口这么细,大概率是钢丝线一类的武器,可以一边把太宰他们吊威亚似的提起来甩,也可以在甩的过程化作一柄锋利的武器。


    即将大头朝下栽进地面的时候,阿瑟腰背一挺,换成了半跪的姿势轻飘飘落地。


    她已经来到了那栋建筑物的脚下了,抬头45度是倒吊人状的太宰和女仆装,抬头90度就是那个蹲在屋顶的粉团子。


    “呋呋呋,意识还不错嘛,还以为至少会削掉一条胳膊呢。”


    男人站在屋顶俯冲下来,衣服向后猎猎作响,由于速度太快,甚至有几根羽毛被风吹得落在后面。


    随着他从高而落,太宰那两个也先后“啪叽”从半空中摔在地上。


    “趁着那帮蠢货还没来到这里,把海楼石手铐的钥匙交出来。”


    男人落在地上,投下大片的阴影。


    还挺高的,这是阿瑟第一个想法。


    接着她注意到,这人浮夸的粉色大衣下穿着偏正式的酒红色的西装,再加上后梳的金发和红色墨镜,这个搭配,顿时让他的气质看起来颇为复杂。


    就是那种既非海贼也非海军更不像正经做生意的那种……


    对,黑|手党。


    胳膊上的那道口子还在隐隐作痛————二话不说就攻击这绝对是敌人无疑了,阿瑟的眼神顿时凌厉了几分。


    正当阿瑟摆出起手式,准备拿出决战前肃杀的气质时,水凉的夜色响起了太宰的声音。


    “原来你的线切不开这个啊,”太宰抬起手,故意做出微诧的表情。


    表情摆的很到位,只是声音散漫悠然,仿佛在说‘果然如此’。


    此时他的左手依然跟女仆装女孩拷在一起,太宰抬手她也跟着抬手。


    “呋呋,但是切开碍事的你足够了。”面对这句挑衅,多弗朗明哥眯起眼睛,勾出一丝恶意的笑容。


    太宰却毫不慌张,他用自由的右手拍打一下身上的灰土,悠然一哂:“那你当初不阻拦我不就成了?唐吉诃德先生。”


    多弗朗明哥的额角狠狠一跳。


    还不等多弗朗明哥想好说些什么,


    “不行!”一个女声率先高声反对。


    Baby5粉面带煞,怒目含泪,恶狠狠的表情看向多弗朗明哥:“Joker,这是老娘好不容易找到的第五个爱人,你敢伤害他,我一定一定不会放过你!”


    “……”多弗朗明哥深吸一口气,看样子被气得不轻:“Baby5……”


    “Baby5是你的名字?”太宰反手一握,用被铐住的手紧紧抓住女仆装的手,表情极度真诚的倾诉衷情:“所以这就是奇妙的缘分。我多年来一直在寻找你这样的人,我找了好久,拜托了许多人,又摆脱了很多人,直到今天才得已遇到你,不管发生什么,只要有你陪伴就好了。”


    被叫做Baby5的女仆装一下子被这番表白感动了,无比用力的点头,象电视剧里勇敢追爱却阻力重重的苦情女主一样,俩人执手相看泪眼,一副有勇气对抗全世界的架势。


    “……”


    “你的同伴是有什么毛病?”多弗朗明哥看向阿瑟,“话说你一开始也想阻拦他的对吧?算我出手早了,你把人带走吧。”


    阿瑟原本正怔愣地看着太宰和女仆装的表演,听到多弗朗明哥的话,却不在状态的对他露出触动、以及甚至可以称之为友好的表情———多弗朗明哥一开始还不大理解为什么她原本还横眉冷对准备出招,这会儿却对他的态度一下子放软,直到多年以后他知道了什么叫‘只要你也觉得他们俩是真的,我们就是一家人’。


    阿瑟双手交握,语气希冀:“我突然觉得他们也挺配的,要不你就成全他们吧?”


    她是这么想的,那个叫Baby5的小姐,不仅长得漂亮,而且武力值也不差,最重要的是一片痴情,对太宰堪称欠打的爱好十分配合———似乎太宰还曾经让中也君帮忙介绍这样的美女来着,眼下就有一个绝对符合他标准的,简直堪称太宰的理想型,遇到这么合拍的对象可不容易。


    至于对方姑娘,明显也对太宰十分满意啊。


    推己及人,现在想要找到一个理想的爱人是多么的不容易,几乎要跨越世界的来寻找了。她自己也是连续辗转好多个地方才认识了中也君,而BigMom只听了男方的基本信息就对揍敌客家的长子十分满意和期待,对了,国木田君对的理想型的标准很苛刻的样子,但唯一的一点,他对女方的地域没有要求,所以应该也不是问题……不如以后干脆把阿瑟万事屋改成阿瑟婚介所吧,换个业务似乎成功率变得高了一些……


    “……”多弗朗明哥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可是要带着我的家人去死,你觉得我会容忍这种事情发生吗?”


    额,这刚想好未来的方向就被人怼回去了,就像正准备投资小餐馆,还想拉第一个人入伙,结果对方说‘你这指定赔钱’一样。


    泼凉水归泼凉水,但还是要努力为自己的未来的业务保驾护航一把。


    “哦,你说那个啊……”阿瑟替太宰辩解,“这个,谁还没有点爱好了?”


    这话说的她自己都心虚一秒。


    “你管这叫爱好?”多弗朗明哥忍无可忍的打断她,同时他的眼神瞥向声音越来越近的靠过来的方向,他得在海军发现他们之前赶紧带着手下脱身。


    ————但是杀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容易,但Baby5那个一根筋的万一真的执意殉|情可就麻烦了,她在这方面有多不转脑子他是再清楚不过……


    阿瑟绞尽脑汁总算想出了一个新理由,继续努力帮太宰刷回印象分:“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啊,他只是嘴上说喜欢自|杀而已———当然他也确实喜欢试着这么干,但重点是……他其实是死不了的,比如好几次身体都凉了,心跳都没了还能醒过来,虽然平常总嚷嚷殉情,但以太宰先生的人品———虽然他没有什么人品,他是肯定不会让别人因他而死的。他这应该只是一个接头暗号,对,暗号,所以你不用紧


    张……”


    “…………”这下多弗朗明哥是真的有点紧张了。


    他还真的见过多次尝试自|杀却死不了的……


    百兽凯多。


    *


    百兽凯多。


    世上最强的生物,从万米的高空跳下也毫发无损。即使只是提到凯多的名字,也会让集全世界最高战力的海军本部觉得后背凛然。


    虽然但是,多弗朗明哥在脑海里想象了下凯多小山一样的块头,然后看着面前消瘦孱弱、只有他一半高的太宰,心里压根不信他这么牛掰。


    但由于这个小插曲,加上多年前一桩如刺在喉的心事,多弗朗明哥还是临时起意,决定把这个会话继续下去,且临时转移地点,改为一艘外表普普普通通、甚至还有些破旧的快艇上。


    “说吧,你的目的。”多弗朗明哥随手扯过一只橡木做的旧箱子,整个人大剌剌地坐在了上面。


    船上装扮各异的手下们原本正在甲板上有条不紊的清点东西,听到船长的话,皆是面色一凛,等他们沉着脸靠近过来,看到Baby5正被海楼石手铐拷在太宰的左腕上时,他们的面色变得更加严肃,堪称蓄势待发的纷纷亮出武器,将太宰和阿瑟包围起来,好几个枪口直直指着中心。


    多弗朗明哥并没有阻止,仿佛乐见其成。


    太宰左看右看,叹气:“我是来找人的……”


    “呋呋呋呋,找Baby5?少来了,你分明是冲着我来的,不过看在你全程都没问我那些无聊的问题的份上,我可以听听你的请求,也乐意放你一马。”


    “我真的是来找人的,”太宰一脸冤枉的喊起来,煞有介事的表情,“我的老师兼医生跟我们因为一个小意外失散了。”


    “怎么,挺大的人了,被人贩子卖了?”多弗朗明哥很没同情心的随口嘲道。


    “你知道?!”太宰惊喜状,“被你说对了,真的是这样。”


    “……所以,”多弗朗明哥呋呋冷笑,“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太宰慢条斯理道,“不管你这次能不能成功成为七武海,我猜你都会对如何制造‘不死军团’感兴趣。”


    一声响指,太宰手腕上的海楼石手铐应声而开,旁的几人虽然正拿枪指着他,却也跟没看清他是怎么把手铐解开的。


    太宰说完,便笑吟吟的望着多弗朗明哥瞬间紧紧绷住的表情。


    不只是为了‘七武海’这个目的被人看穿了,也是为了‘不死’这两个字勾起了数年前在北海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回忆起来的疼痛记忆。


    五秒后,多弗朗明哥内心的惊涛骇浪迅速平复下来,他重新恢复了原先的表情,身体轻松往后一仰,靠在船舷上,有点阴沉的玩味道:“呋呋,这么重要的秘密,你讲给海军总部或世界政府不是更好?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告诉我了,这不得不让我怀疑你来找我是居心叵测啊。说实话,我根本不信你是杀不死的,你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或者等我知道这个秘密后,把你们一脚踢开通通杀掉?就算你不怕死,但你死和不死对我来说,还是有一丁点的区别的。”


    “告诉你自然是因为,”太宰停顿一下,在那平和又带了点病态的微笑里,似乎蕴藏着无限的诡谲,“我和我的老师,一直都有矛盾。”


    “而且,天龙人的权力,看上去是压在海军总部和世界政府头顶之上的。”


    *


    半晌,多弗朗明哥扶额大笑起来。


    “好吧,我这会儿确实不好轻易杀你了,你叫什么名字?”


    “太宰治。”


    “你要找的人呢?”


    “森鸥外。”


    “呋呋呋,听着像和之国的人啊。”


    “说不定确实有渊源呢。”


    “话说,找人的话,光有名字可不够。”


    “说的是,这样好了,我画一幅他的肖像画出来,你可以让你的手下拿着画像照着找人。”


    *


    天亮后,随着新闻社的送报鸥背着背包哗啦啦的飞出窗外,在A版上赫然刊登着关于七武海最新任命消息的报纸也被送到了各地人民手中。


    唐吉诃德家族曾横行于北海的船也浮出海面,开到了官方港口。


    标志性的粉色水鸟造型,还有船体喷漆的简易圆形笑脸,和报纸上的照片一模一样。


    海军们荷枪实弹的排成一队,在中将的看管下,数名军官搬着箱子爬上爬下,将数十口沉甸甸的宝箱递下船,由士兵们传递到运输船上。


    作为成为七武海的交换,被抢夺的天上金也如数交还。


    太宰放下咖啡,伸个懒腰,将画纸从画架上取下。


    几分钟前,刚有海军过来给他登记———作为七武海多弗朗明哥的手下,唐吉诃德家族的一员,被登记在册后也将享有豁免权,也就是说,他的一切行为都将合法化。


    “阿瑟,醒醒啊,把这个给他们拿去找人吧,我先补一觉。”他推了推头枕胳膊睡得正香的阿瑟,几下没推醒,太宰走了两步,一把拉开窗帘。


    窗帘卡扣在索道滑动的声音吓了阿瑟一跳,她登时一蹦三尺高,条件反射地捂脸,生怕有阳光照在脸上,定睛一看,才发现桌子离窗台还有很远的距离,早晨的阳光暂且照不过来。


    “睡得好吗?顺便帮我跟Baby5小姐道谢,她煮的咖啡很好喝,让人困意一下子就上来了。”


    阿瑟揉揉眼睛,也伸个懒腰,想起昨晚太宰和多弗朗明哥达成协议后就登上了这艘船等消息的事。


    看见就要戳到她鼻子的画纸,她下意识接过来,又听了这句,便忍不住低低的吐槽道:“要说你自己上,我才不会这么说呢,‘咖啡有助眠作用’能是好话吗……”


    再去看画纸。


    阿瑟怔了下:“太宰君……您画的是森鸥外先生?”


    太宰把窗帘拉回来:“是啊。”


    阿瑟:“森先生他,为什么……头顶长角?”


    太宰往床上一躺:“他头顶难道没角?”


    阿瑟失语两秒:“当然没角啊,而且也没胡子!”


    太宰拉被子:“他现在肯定会留胡子伪装自己的,放心吧,我是不会画错的,给他们就好。”


    阿瑟看看太宰,又不可置信的看看画像,然后瞪着他:“就算留了胡子,也没这么老吧?你画的是什么啊?拿出你给海军小姐画画的水平啊!”


    太宰:“呼……呼……”


    第98章 第九十八天唐吉诃德家族的船……


    唐吉诃德家族的船如今已重新回到北海的驻扎岛屿,而在香波地群岛的某处别墅里,家族的多名干部及成员却暗中忙碌了起来。


    这是一个生机勃勃的扩张生意的好时机  ,拥有合法的背景后,就能够全心全意的开拓市场、建立不倒的商业帝国。


    由于香波地毗邻圣玛丽乔亚的地理位置,还有其是汇接两片海域贸易的唯一通道,许多东西一转手就能赚得一笔不菲的收入。


    实际上,在多弗朗明哥被委任为七武海后,唐吉诃德家族便在暗中陆续接手了香波地群岛的几大拍卖场,在暗世界占领了半壁江山。


    多弗朗明哥从家族多年来横贯北海的所见所闻得出结论————自由的市场竞争浪费资源,只有垄断才能利益最大化,所以要发财,他必须要迅速的踢掉其他拍卖会的竞争对手。


    和一些人想的不大一样,唐吉诃德家族虽然拥有可怕的战力,但并没有首先诉诸武力,家族的生意都是暗中进行的,多弗朗明哥特意让部下对外打交道时隐瞒家族名号———如果对方眼力好认出来了,那就让对方不要声张———像个合法的生意人一样先用价格战打击竞争对手,用高昂的价格让卖家把更好的藏品和奴隶运到他这里来,从而阻塞对手们的进货渠道。凭借着前几年当海贼掠夺下的钱财,唐吉诃德家族并不缺钱,而多弗朗明哥也舍得为自己的生意花钱。他还派人在报纸上刊登广告、发表一些非常吸引人的拍卖品消息,用蝇头小利来买通酒馆的人怂恿打听拍卖会的游客去参观自己旗下的,加上口耳相传,多弗朗明哥前脚强迫对家们放弃这片市场,后脚就把他们的拍卖会收到唐吉诃德家族手中。


    家族会议上,特殊能力小组的最高干部特雷波尔表示不解:“呐,多弗,既然我们已经成为了王下七武海,直接报出名号吓退那帮胆小鬼岂不是更省事?还是说…你是怕七武海的设立只是海军的一步棋?”


    多弗朗明哥正面回答了这个问题:“不,七武海就算是一步棋,也是一步长久的棋,我不是怕海军会趁机收集证据,最后会有清算总账的一天,但是在暗中才能更好的掌握每一点风吹草动。”


    他转头,带着一丝笑容看向太宰:“你觉得七武海能存在多久?”


    现在的太宰表面上是登记在册的七武海多弗朗明哥的手下,实际上只是他的合作者。根据约定,多弗朗明哥动用自己的势力帮助太宰寻找‘森鸥外’,且对外宣称太宰是唐吉诃德家族的一员,等找到人后,太宰则会告诉多弗朗明哥关于‘不死军团’的秘密,并让他看到得以实现的可能。


    原本是没有让合作者参加家族会议的道理的,但是当时太宰在短短的交锋就道破了多弗朗明哥的身份和目的———哪怕是最优秀的间谍调查几年,也不敢随随便便得出‘天龙人’的结论,而太宰仅仅通过看几天报纸和跟本人的对话就猜到了。虽然仔细想想,这份逻辑来的并不难———多弗朗明哥带着手下抢夺了‘天上金’,按照法律,是连带着出身的家乡也统统被判死罪的罪行,他不躲起来,却反而来到距离海军本部这么近的地方等待着什么,说明他的出身不一般,而且眼线众多,即使拿了‘天上金’也有概率不会引来玩命的追杀,那大概就是想与上面达成什么交易。正巧这一年新出台了‘七武海’政策,被政府招募的海贼将拥有豁免权,而七武海还有位置空缺。


    但是,如果他真的这么聪明,他的反应真的如此敏捷,那就算不让他参加家族会议怕是也阻止不了他知道会议内容,还不如大大方方的请他来,还能问问他的建议,试探一下他对家族的态度,采纳不采纳另说。


    太宰做思考状,答道:“十二年。”


    多弗朗明哥笑容不变,这是他标志性的表情,但语气显然有点好奇:“‘十’这个单位我不说什么,但‘二’是哪来的?”


    太宰向后面的椅背微微一仰,摊手,似是而非的道:“据我观察,男人大概到了四十岁就会迎来事业瓶颈期。”


    多弗朗明哥自然不信,至少他不信太宰的理由,但还没等他嗤之以鼻,迪亚曼蒂————‘飘扬果实’能力者,统领家族‘格斗集团’的最高干部终于有了机会,不用思考也可以直接发表高见,他气的眼睛都鼓起来了,脸上的油彩条纹因为面部狰狞而挤在一起:“你找死吧?战国六十多了还在海军元帅的位置上坐着,卡普那老头儿越老越能打,就算是罗杰也是五十多岁才当上了海贼王,凭什么我们少主四十岁就事业瓶颈期啊?”


    大块头瑟卡尖声尖气附和道:“我们少主才二十九,按你这么说,也是十一年。”


    太宰点点头:“啊对,所以还要考虑到年轻人大展身手的年纪一般是二十岁啊。”


    说起来,太宰和阿瑟初次见到瑟卡时,看到四米多高、表情不苟言笑的壮汉,说话声音却是与其身材严重不符的细细尖嗓,阿瑟心里登时如雷轰过。她之前注意到了————瑟卡刚准备开口说话,所有人的视线就齐刷刷的带着看好戏的眼神扫视过来,还以为他的发言有什么危险,哪里想到会是这样。


    阿瑟下意识知道自己不能笑出来,但既要控住那声爆笑,又要面色如常谈何容易,她咬着牙抽着肩膀辛苦憋了两秒,身边的太宰直接笑出了声,笑声大得盖过了阿瑟的,顿时将所有人凶狠又幸灾乐祸的目光引了过去。


    “喂,你笑什么啊?!”有人给他挖了个陷阱。


    太宰笑完,无视掉多弗朗明哥阴沉的脸,和周围等着他下令给嘲笑干部的人施加‘穿刺之刑’的家族成员们,看着有些恼羞的瑟卡,很坦荡的解释道:“你和我在那边的一个朋友简直像是孪生兄弟,他的战斗力在那儿几乎第一,相当可靠,我最喜欢和他一起行动了。”


    太宰的发言很机灵的表示了他的笑声是出于欣赏怀念而不是嘲笑,所以大伙儿就没办法找他麻烦了。


    阿瑟对‘战力几乎第一’的称谓有点兴趣,私底下还特意问了太宰,太宰惊讶道:“你认识啊。”


    可在记忆力翻找半天,她怎么也想不起来横滨有‘大块头小细嗓’这号人物,太宰就慢慢踱步到桌子对面,道:“你没觉得…要是瑟卡和中也的嗓音互换一下,这俩人就和谐多了吗?就像吉娃娃和虎鲸换一下叫声,吉娃娃就可爱多了,而虎鲸那身板本来应该更有气概。”


    阿瑟:“…………”


    阿瑟对太宰背地里也要时不时踩中也一脚的行为很不高兴:“你肯定是嫉妒中也能唱摇滚。”


    太宰短暂的怔了下,然后像听到什么好事一样乐开了:“那你知不知道,中也还会模仿中森明菜唱歌呢。”


    阿瑟想了想,这下她有点嫉妒太宰了。


    *


    眼下,特雷波尔还想替多弗朗明哥正名,好像让太宰亲口承认他家少主注定不朽就能让这句话板上钉钉成为现实一样,他瓮声瓮气的道:“我说,你那些道理只适合平凡人,天生的王者可以避开所有限制,少主十岁的时候就已经杀伐果断,带领大家在北海展露头角了。”


    身为黏黏果实能力者,他的头发胡子都是胶水状,鼻子下面常年挂着两条鼻涕,还特别喜欢贴近别人说话。


    眼瞅这个话题就要没完没了,多弗朗明哥打断了特雷波尔,现在会议已经彻底偏题了:“别的可以以后再说,我们还是先讨论紧要的,如何劝说剩下那帮钉子户跟我们建立平等互利的关系,或者直接让他们滚出地下世界。”


    特雷波尔立马提议:“呐,我说,我说,据我们的眼线打探到的,哈姆家族不仅控制着我们想要的那部分拍卖会,他还控制着香波地群岛所有的赌|博活动,就连海贼上码头玩了几把骰子也有他的抽成,还有相关的高利|贷,他是香波地群岛的地下世界一把手,根基很深,有自己的组织,跟他讲道理肯定没用。我好不容易劝说赛尼奥尔穿上西装去跟他谈,结果没见到正主,只见到了代理人,还被轻蔑的拒绝了。”


    “侮辱家族的人必须付出代价。”瑟卡义愤填膺的说道,“他自以为有保护伞,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可以派我去解决那家伙,我保证他会认清现实,跪着痛哭流涕地道歉。”


    “不,我觉得还是先端掉他的几个据点比较好,比如先烧了他的拍卖会场,然后看看他愿不愿意跟我们谈,只要我们表现出来决心,他肯定会认怂的,要是闹得太大我们也暴露了,我们前短时间的小心翼翼也就白费了啊。”


    多弗朗明哥听完三个最高干部的发言,转而玩味的看向太宰:“你有什么看法?”


    太宰却一脸轻松的反问:“你想跟他们划分势力范围,建立秩序就收手,还是想全部拿下地下世界?”


    多弗朗明哥咧嘴笑了:“呋呋呋,我不信你没看出来,我的目标可是那片大海啊,如果在香波地群岛这中小地方都要划分势力范围,更远的还有什么可想的。”


    太宰‘恍然大悟’,然后眼也不眨,开玩笑似的说:“他仗着有保护伞不把你放在眼里,你又不想打着军方的伞,因为海军只承诺不会抓你,但也不会保护你,甚至还等着看你输,那为什么不也去找一把保护伞”


    迪亚曼蒂再次


    瞪圆眼睛,他觉得太宰在侮辱他们少主,少主已经摆明了说要做海上的帝王了,而哪个海贼王会找别人寻求保护?


    多弗朗明哥却真心实意的笑了,他从一开始翘起一条腿的坐姿变成了身躯微微向前,心照不宣的道:“所以,你觉得我应该探谁的口风?”


    太宰语气笃定又带着怂恿:“就像买东西一样,一步到位最省心,牌子也要最知名最好用的。”


    *


    香波地群岛有几家老牌拍卖会,他们的老板很久以前,甚至二十几年前就在这儿做生意了,能在香波地群岛这种地方站稳脚跟,自然是狠角色,背后也有拿了好处的海军和大海贼撑腰,当然不肯把这么一块大蛋糕拱手让人。


    但他们做梦也没想到会被初来乍到的外来者踢出局。唐吉诃德家族甚至不需要用更多的贿|赂来争取海军,尽管他们查到了这次跟他们过不去的是新晋七武海,可话说过来,七武海的名号虽然响亮但也没有那么值钱,鱼人这种鄙视链最底层的物种都能当七武海呢。


    在他们看来,海贼都爱钱,难道他们不是为了稳稳当当的敛财才甘愿当起了七武海吗?如果能允诺一大笔钱,争取到两个七武海的保护,那他唐吉诃德家族也只能夹着尾巴逃跑,他绝对不会为了点地盘跟两个七武海开战。可惜这次他们注定失算了,那些‘很有势力’的大海贼———他们一向瞧不起那些跟世界政|府低头的七武海,这次却用各种理由搪塞,劝他们为这点利益不值得流这么多血。而那些每个月都收到他们一大笔钱来秉公执法的海军军官直接说这事不归他们管,也买办法调停,还暗示他们找新世界的夏洛特玲玲那样的人物来摆平。


    找夏洛特玲玲?那付出的代价和区区几个拍卖场来比也太大了。


    于是唐吉诃德家族迅速拿下了香波地群岛所有拍卖场————全世界最大的拍卖会所都在这里,在和新世界建立了联系后,又在拍卖品上投入了大量贝利和精力,用充满想象力的珍奇玩意儿吸引全世界的海贼和贵族成群结队前往。现在唐吉诃德家族的资产比起之前已经增加数倍,财富迅速堆积的同时,势力也会愈发如日中天。


    这样的愿景,让家族所有的成员每日斗志昂扬。


    而这只是开始,他的势力正在飞快蔓延,领导着贝拉米等锐气十足的部下,很快就将势力网扩散至其他交易市场,他的从属组织也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时间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虽然已经拿到了各个拍卖场前几个月的收入和记录,但“森鸥外”还是没找到。


    人没有找到,就意味着之前关于‘不死军团’的约定和一纸空文差不多。明面上,多弗朗明哥手握太宰的性命做筹码,但太宰根本不在乎这个,实际上多弗朗明哥本人也不在乎了————太宰的头脑很好用,他的计策也出其不意,如果找不到“森鸥外”,他对家族也很有用处。多弗朗明哥有时看着不慌不忙、自得其乐的太宰,甚至怀疑太宰所谓的寻找“森鸥外”,所谓的跟老师有仇,以及他言语中暗示的想要利用唐吉诃德家族套出秘密然后彻底报复只不过是他想要加入家族的一步险棋。


    他也派人去偷偷套过阿瑟的话,但阿瑟的回答很坚定:确实有森鸥外这号人,而且他们已经答应了别人,必须要把他找回来。


    只是当问到‘森鸥外’是个什么样的人时,阿瑟一怔,终于有些警惕起来。她面露犹豫,看着眼前像是微微喝醉、趴在黄木酒桌的绿发女孩————名字叫莫奈,人很温柔,前些日子跟她一见如故———虽然之前太宰告诉过她有人问就实话实说,但她不知道自己随口一句话会不会戳穿太宰之前瞎编的说辞,便谨慎的挑选出几条来说:‘森鸥外是个有钱人,虽然对救他命的医生都想要先下手为强、但是给手下开工资却很大方’,再问其他的,阿瑟就一律咬定说不知道。


    莫奈把这些话报告给多弗朗明哥,虽然情况和太宰说的稍微有些出入,但多弗朗明哥却反而放心的认为这样才是正常的。


    而第二天,太宰从阿瑟嘴里得知有人找她打听森鸥外后,立马表达了不满————多弗朗明哥早起犯困时想喝点东西提神,他习惯性的喊来baby5,又习惯性的捧了句‘我需要你帮我制作一杯咖啡’。baby5前一天还因为琐事跟他闹别扭,这会儿听到被人需要,她高兴又激动的道:“交给我,咖啡马上送到!”然后风风火火的奔向了厨房。


    咖啡豆刚装进磨豆罐,太宰适时出现,以“我非常需要你陪我去看流星”为理由,把baby5硬生生的拖走了。


    就在多弗朗明哥眼皮子底下,而且还是在半颗流星都不可能看见的早上。


    接下来,也不知道太宰教了Baby5什么,不到月末就花光自己零花钱的巴法罗习惯性的“需要”Baby5借钱给他去赌场,而Baby5没有如往常一样立即满口答应,而是笑容满面的跟他耳语了几个问题————显然巴法罗的回答并没有让Baby5满意,她的表情转为愤怒,粉面带煞的瞪着巴法罗:“我就知道你是故意诓我钱!”然后向后高高跳起,右臂变成一个发射筒,对着巴法罗就是一发火箭|炮。


    巴法罗很震惊,也很委屈,他想不明白,‘需要’这个词在baby5那儿一向无往不利来着,怎么今日突然就行不通了。


    多弗朗明哥很快得知这场小型内讧,他毫不意外,还觉得有点满意,为了‘安抚’,他把拍卖会的管理权限开放给了太宰,让他能查到所有资料和记录,还分给了他一拨人马,没说出口的暗示是‘抓到森鸥外后这人随你处置’。


    在干部们的眼里,太宰已然开始为唐吉诃德家族效力了。


    第99章 第九十九天阿瑟之前一直想找……


    阿瑟之前一直想找个能供吃供住的工作,现在跟着太宰拜了临时码头,四舍五入算是享受了一把梦想中的福利:到了饭点就去餐厅吃饭,再不用为挨饿发愁,每天都是自助餐————要说现代的自助餐原本起源于海贼,先把所有饭菜酒水都通通摆在桌子上,想吃什么按需自取,肆无忌惮的大吃畅饮。而且她超大的饭量对比这里的其他人来看也不稀奇了,她还和赛奥尼尔比着吃东西————起码在阿瑟看来是这样的,这位胡子拉碴、头戴婴儿帽穿着短款紧身背心的男人一个月不到,肚腩就多了一道游泳圈,而阿瑟先是长胖了五斤,然后因为一顿海鲜大餐得了急性肠炎,被迫接受两天的饥饿疗法把自己又饿了回去。


    最高兴的是,她什么都不用做,多弗朗明哥就给她发零花钱。


    事情起源于她再次拜访雷利,归来时已经约定在身————雷利大叔为了招待老朋友欠了六位数的酒钱,而阿瑟同样外债在身,所以俩人一拍即合:再来一把‘自己卖自己’。


    对他们来说是故技重施、轻车熟路的事,但不同的是,这次的拍卖会的老板已经改姓唐吉诃德了。


    俩人抢了买主的买他俩的钱逃出来,一共获利一百四十万贝利,但拍卖会经此


    一闹,唐吉诃德家族要付的修缮费就已经是一百四十万贝利的十倍不止,何况,最重要的威信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


    “那个叫阿瑟的,你什么都不需要要做,每天也不许出去,简单吧?只要你做到了,少主就给你一笔钱,别人都是去做点什么才能拿到好处,只有你,哪怕你只是出门买根棉花糖,这笔钱就别想拿了,懂吗?”特雷波尔气呼呼的用他的拐杖指着阿瑟。


    有这种好事,阿瑟发誓赌咒表明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决心。


    不过,和那些明知道考试在即却依旧混迹游戏厅的学生一样,阿瑟知道自己是有任务在身的,也明明白白地看到了时间在眼前一天天的流逝,她混吃混喝的时候看起来很开心,但是开心的并不是那么心安理得。


    可每次问太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森鸥外,太宰都满眼真诚的敷衍说‘就快了就快了,再给我几天’,然后再抛出一个新提议吸引住阿瑟的注意。


    她后来也看出来太宰的把戏了,可就算已经知道他的目的,面对种种提议,她还是每次都一仰头————精准咬钩。


    比如“你还欠着不少钱吧,有个来钱快的日结工作要不要做?”或者“这里好像有厉害的工匠,你要不要把你那把红伞修一下?”


    第一个提议的后续是,阿瑟和唐吉诃德家族的成员出了趟远门————到家族曾经的大本营北海搬些东西,算是劳务派遣了。


    北海是冬岛气候,雪花飘飘,风刮在脸上一阵刺痛。


    同船的其他人对她还是有所防备,有几个箱子坚决不让她接手搬运,语气也很生硬,但阿瑟毫不在意,饭后还热情的招呼他们“要打雪仗吗?”


    大家回以沉默。


    阿瑟顿了一秒,又体贴的补充一句“买过医保的来。”


    这句话有着神奇的效果,有人起立参战了。


    伴随着原地标准的投掷姿势,一个冰疙瘩样的雪球破开北风:“你瞧不起谁啊!!”


    实至名归的破冰游戏后,众人回到香波地时气氛已经和谐许多,阿瑟甚至还从多弗朗明哥那里拿到了一笔委托费。


    而对第二个提议————“这里好像有厉害的工匠,你要不要把你那把红伞修一下?”


    阿瑟愁眉苦脸的回答道:“可是这里没有人知道该怎么修啊。”


    那把红伞可不是普通的伞,是宇宙中大名鼎鼎的夜兔伞。它抡起来能当棍子,撑开能当护盾,还能从伞尖连续射击子弹,可以说是集热兵器、冷兵器、进攻防守于一身。不打架的时候晴雨两用,因为造型古朴还可以当拍照道具,它曾经多次帮助阿瑟从街头打到街尾,且保护阿瑟在飞船爆炸后平安落地,可以说生亦有功、死亦可贵。


    阿瑟在拍卖会上为了把伞赎回来还欠下了一笔惊人的债务,她当然也想把它修好,但在地球上,怎么可能有人知道如何修理夜兔伞?


    然后她试探性的问:“难道说,你觉得七水之都的船匠可以改行修伞?这个伞布可是防火防水防炮的……”


    ————传闻七水之都的能工巧匠能在大海上建造列车,就工艺难度来说,修夜兔伞肯定更是小菜一碟,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修伞材料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搞到的。


    太宰端起咖啡,听见阿瑟的话后,杯沿上方的鸢色眼睛顽皮一闪:“再过几天,有个厉害的科学家会来拜访,不论需要什么材料对他都不是难事。”


    *


    对比阿瑟的期待,太宰则饱暖思搞事,开始发挥其原有的恶劣作风,每天乐此不疲的欺负那些因为命苦而被分派到他身边的“手下”和不得不跟他沟通对接的“同僚”。


    如果能用一句话总结家族成员们的生活,那大概就是————【每天起床都会看到太宰在花样作死】


    好好地吃着饭,太宰却突然一头栽进饭碗,这下子引起了全体家族成员的恐慌。拉奥G瞬间掀了桌子,巴法罗亮出了武器,而线线果实的大招随即对整栋别墅布下天罗地网……直到一个小时后,警报才终于解除,大伙儿发现并不是有敌人偷偷溜进来下毒,那只是某人的一个死法尝试。


    家族年纪最小的砂糖虽然已经被训练出了灵活的身手,心灵也被教导得除了家族以外没有任何信仰,她不信上帝,不信真主,但她怕鬼。和所有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一样,晚上不敢独自入睡,担心有鬼魂会趁她睡着时把她抓走,坚持和她相依为命的姐姐莫奈睡在一起。


    一次饭席间,家族不知为何又提到了这事,于是你一言我一嘴,开启了堪比大年初一的亲戚催婚的督促模式:


    “砂糖,干部就要有干部的样子。”


    “卧室分开可以拥有更多的玩具。”


    “敢杀人却不敢一个人睡觉,传出去可有点丢家族的脸。”


    ……


    批评虽不严厉,但这么多人都在说教,只有太宰像个暖心大哥哥一样站在砂糖这边———这份支持显然没有什么用,砂糖两眼泪汪汪的低头,含泪答应会试着独自入睡。


    到了半夜,辗转反侧的砂糖听到走廊传来瘆人的歌声,深呼吸好几次,才光脚溜下床,从餐桌找了把水果刀握着,胆战心惊把门推开个缝隙。


    歌声停了,砂糖屏息好几秒,将门缝推大了点,却看见门背后一闪而过一个身影,身披床单的男人左手六右手七的在门口摆出一个舞蹈造型,察觉到开门,扭头,双眼亢奋的盯住了她。


    这一出当即把砂糖吓得口吐白沫昏了过去,病情甚至比中毒的当事人还要严重。由于失去意识,砂糖的童趣果实能力也随之失效,这下砂糖再也不用担心睡着后的安全问题了,特雷波尔就是她形影不离的保镖。


    太宰的这个损人不利己的‘爱好’虽然令人无法理解,但亲眼见证过几次后,接受这个设定倒也不难,毕竟家族的成员们在外人看来或多或少都有些怪癖,比如穿着婴儿装的赛尼奥尔,性别为男却穿着高跟鞋的德林杰,披着起毡的棉被斗篷的特雷波尔,喜欢把身边的东西变成抽象艺术品的乔拉……为了家族的和谐,多弗朗明哥都淡定表示了理解和尊重,且不允许外人来置喙。


    某天,乔拉热心的拿来一双泳镜样式的油漆花纹的墨镜,并建议道:‘风镜跟羽毛大衣搭配起来更潮哦’。


    还没等多弗朗明哥表情微搐的想好怎么回答,一边的太宰又从衣兜里拿出一顶荧光橘的针织帽和荧光绿五指袜————也不知道他从哪个橱窗玩偶身上扒下来的,他接嘴道:“乔拉小姐说的太对了,再穿戴上这个,记得把裤腿挽起来,露出袜子边,你就是时装秀上最闪亮的明星……”


    多弗朗明哥脸上呋呋冷笑,接过乔拉的泳镜,手指一弹,看不见的丝线把太宰递过来的帽子和袜子打穿个洞。


    ————乔拉大概是真心这么觉得的,但是太宰那摆明是故意看热闹的。


    好在多弗朗明哥在外面虽说表现得残暴冷酷,然而在把心中的负面情绪对着外人发泄完,回来后对自己人反而格外有耐心,在这种有前提条件的高容忍度和考虑到‘太宰的脑子格外好使,每次例会讨论都能提出意想不到的点子’的权衡利弊,多弗朗


    明哥每次都会憋屈的决定再忍太宰几天。


    因为一场空前盛大的拍卖会即将开幕。


    *


    送报鸥飞向大海周围的岛屿,将报纸送入小镇的千家万户。


    其中,有一条消息极其惹人注目———隶属唐吉诃德家族的拍卖会上将展出金金果实,起拍价五亿贝利。


    根据图谱记载,金金果实能够控制黄金,作为一场唱响知名度的拍卖会的噱头再好不过。


    按照多弗朗明哥的思路,黄金是货币的一种,金金果实虽然制造不了黄金,但是可操控黄金,这样的好东西,作为吸引人们趋之若鹜的钓饵可以,但是绝不能让它被拍卖出去,最终还是要留给自己人比较放心。


    有道是财不外露,露了还想拿回来,那这其中的暗|箱操作便需要慎之又慎。因为能够不远万里拿着五亿贝利去的,都不是简单人物,其中不乏海上一些武力值很高的大佬,若被他们发现这不过是个左手倒右手的游戏,所有参与嘉宾都是陪玩陪跑的,那么愤怒之下极有可能用上不文明的手段,更有一些海贼是直奔着钱不够就暗偷明抢的。


    第100章 第一百天为了这场拍卖会,多弗朗明哥……


    为了这场拍卖会,多弗朗明哥难得的召开了家族会议。


    “如果换做是我们准备空手套白狼,那么场内一定会有眼线随时向外传递消息。抢果实的办法不外乎三种,一种方法是先静等时机,等出价最高的得主走出拍卖会所再去行动,一种是拍卖会还没开始就打探展品地点想办法偷到手,最后一种是拍卖过程中众目睽睽下直接动手。”莫奈拿着她列出的作战分析道。


    “你们觉得哪种更容易发生呢?我们以此来决定加强某种应急预案的人手。”多弗朗明哥说道。


    “虽然我们以前都是在交易过程中动手的……但那是私下交易被我们劫到了信息,我觉得拍卖场上明抢的可能性并不大,那样干的话,不仅我们会出手,会场上所有的竞拍嘉宾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他把展品抢走的。”拉奥.G分析道。


    “我觉得还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时候最好抢。”阿瑟举手道,“我的亲身感受。”


    由于多弗朗明哥有意让阿瑟参与展品的守备保卫,所以她也破例参会了。


    “你当时是为了抢钱,这次遭贼惦记的是展品。”胖乎乎的巴法罗鄙视道。


    “展品就是我自己,我抢钱的同时也抢回了自己。”阿瑟不服输的看向巴法罗。


    “其实还是靠实力说话,”迪亚曼蒂打断俩人无意义的对话,“咱们够强,不管是攻防还是守方都能赢。”


    “听说当初家族曾经得到过一颗更珍贵的果实,结果被一个带着孩子的男人给偷走了。”太宰插嘴,“这事是真是假?迪亚曼蒂你当时加入家族了吗?”


    迪亚曼蒂点头,语调得意:“我可是跟随多弗十余年的元老……”说到一半,他瞪大眼睛:“你讽刺我!”


    “少主,要不我们干脆做个假的果实?到时候再派自己人拿下拍卖。”正在画指甲的乔拉来了主意。


    “不行不行,假的最终还是假的,平常人认不出,肯定还是有识货的,保不齐就有人去偷了,也有机会近距离观察,发现是假的便把这桩消息直接抖出来,到时候少主想要的威望可就一落千丈了,不能冒这个险。”特雷波尔拖着长长两道鼻涕摇头反对,差点甩到自己脸上。


    “宁愿果实最终被抢,也不能做个假的,”多弗朗明哥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点头,“不过被抢走也是另一种颜面尽失,我们同样不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少主,您的意思是,您觉得他们——如果有人敢和家族作对的话,他们更有可能在拍卖过程中直接抢?可是那太难了。”拉奥.G惊诧了下。


    “呋呋呋,我知道,你觉得是等拍卖结果尘埃落定后更容易下手,但如果最终得主是天龙人,那就什么都没戏了,就算不是,也可能迎来好几拨尾随买主的同行———难道垂涎金金果实的只有一伙人吗?如果买主当场就吃掉果实呢?这样的话,倒不如大庭广众下一战成名,果实与名望二者兼得。”多弗朗明哥又转向太宰,“那么事情就这么定了,人手布置首先应该防备会场上的骚乱,具体布置就交给你来想好了。”


    太宰往桌前一趴,带着想要翘班罢工的苦恼:“说真的,我怕我监守自盗,忍不住自己把它给吃了,不过,那样的话你会打死我吧?……”话落居然还带了点期待。


    空气静默了一秒。


    “太敢说了吧你!”


    “你这混蛋玩自|杀能不能分场合啊!”


    “要不是怕轻飘飘的一拳就能打死他,怎么也得让这小子尝尝血之家规!”


    “不行,不能奖励他!”


    在唐吉诃德成员们沸腾开来的气愤里,多弗朗明哥看上去却没有生气,他身体后仰,把双腿搭在桌子上,戴着墨镜的脸依旧朝着太宰,嘴角大幅度上扬:“你愿意吃吗?那再好不过了,这颗果实从拍卖会回到这里后,我确实打算把它留给你。毕竟我的家族成员都已是果实能力者,实在没人可选了。”


    散会后,阿瑟落在最后,看着前面的Baby5一脸甜蜜的双手搂住太宰的胳膊,太宰说了些什么,Baby5使劲点点头,然后小跑离开了。


    然后太宰回头招手,阿瑟急忙跟上,左顾右盼确认周围没人,惊讶的语气小声道:“那个少主说要把金金果实留给你,而且看样子他还要把Baby5嫁给你!”


    太宰:“你这么觉得?”


    阿瑟怔了下:“对啊……所以你会留在这里吗?”她顺着这个思路想了想,“虽然很舍不得,但是这儿不仅高薪还分房子,而且还给发满足你标准的女朋友………留在这里后你是不是就不会尝试自-杀了?”


    太宰露出惊奇之色,不答反问:“如果他也给你高薪还分房子,而且给发满足你标准的男友,你会留在这里吗?”


    阿瑟脱口而出:“当然不会!”


    “欸,为什么呢?”


    阿瑟理所当然道:“因为万事屋里有银头发的……”


    “有银头发的武士和眼镜废材和白色的大型野兽。”太宰替她说了。


    “……”被抢了台词的阿瑟呆了两秒,点头,“对,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太宰笑眯眯道:“因为太明显了,不过我对一点很好奇,按照这个思路,你不是应该选择卡塔库栗吗?”


    阿瑟先是惊讶,惊讶过后,她表情羞赧又生气的指着太宰的鼻子,抓狂:“!!!你!!你你你偷看我信件!”


    太宰双手举起投降状,在阿瑟手指戳到他脸上前语速飞快的拖别人下水:“我没有!是中也告诉我的!”


    阿瑟愣了下,但还是半信半疑:“我有跟他说过起这事吗……难道是上次一起逃跑时提了一嘴?不对,就算有,中也君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个啊?!”


    太宰保持着举手的姿势,有商有量道:“你先告诉我,我再告诉你。”,然后收起两根指头对天发誓:“这次绝不食言。”


    “…那,成交。”


    阿瑟认真思考了十几秒,组织了下思路————其实她对那段充斥着夸张和魔幻色彩的过往已经记的不大清了:“因为……卡塔库栗虽然别的标准都满足,比如他个子很高,是巨人族,很抗揍,也符合粘人又霸道这个特点,毕竟他是糯米,但是———霸道实在过头了………他家只认吃的不认人,围观吃饭都要挨打,这摆明不正常啊!”


    “但是那个小矮人更加不是巨人族吧。”


    阿瑟很有朴素正义感的打抱不平:“……离这么远你还要说他坏话!至少他有巨人的体重!”


    “你看你不是也默认这称呼是他了?再说,他也不抗揍。”


    “实话就应该说吗?可他还是好看啊,他也轻易打不死!除了理想对象本人,世界应该也很难有完全符合期待的人吧?所以有点出入也没关系的。”


    “完全符合你期待的人还是有的,那些条件———随便举个例子,多弗朗明哥应该符合吧?”


    “…………”阿瑟倒吸一口凉气,脑海里不可控制的浮现出多弗朗明哥嚣张坐在楼顶天台呋呋冷笑的画面,一字一顿的道:“你有没有搞错……”


    “难度他不符合吗?你看他跟自己人说话时的黏糊样。”


    阿瑟又深吸一口气,气结,“开什么玩笑,他…他……”卡了两秒,她意识到一时间还真的找不到反驳的点,便逞强道:“我可早就决定追求中也了,再说了,那个少主明摆着不是好人!”


    “这话不对哦,难道那小矮人就是好人?”


    “……”


    太宰顿了一下,微笑,“你所谓的好人,只不过是曾经短暂的对你释放过善意而已,卡塔库栗以武力威胁到你的安全,你便立马放弃了他。至于中也,你也已经意识到了吧?只要这种情况还在发生,下一次他依旧会站在你的对立面……”


    太宰的语气轻巧,但是话语里的内容却直白又冷酷。


    户外依旧风和日丽,晴朗明媚,阿瑟瞠目结舌的听着他的话,脑海跟着浮现出想象的画面,不禁打了个冷颤。又听太宰继续道:“所以,如果有一天,你发现社长——你所谓的银头发的武士还有眼镜废材,以及白色的大型野兽,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呢?”


    “亦或者,有一天,你发现他们终究发现你不是大家最初认可的样子呢?”


    “理想中的生活当然永远不存在,一直犹豫着离开还是留下的人难道不是你吗?就像写错了字就换一张纸那样简单,退路永远是换个地方再重新开始,然后把不好的经历存档在上一个世界………”


    “我没有……”阿瑟下意识反驳。


    “中也输了比赛,不能和你同来,按理说你该有点失望,可你看上去显然是松了一口气。”


    阿瑟脸上似有什么在燃烧,好像曾经自己有意无意隐藏起来的心思被人精准揪住拽到大庭广众之下一样。她一下子变得底气不足,绞尽脑汁又哑口无言的几秒像几年一样漫长。


    最后,她只能像个被斥责的手足无措的孩子一样:“我就是没这么想!我那叫强颜欢笑,中也君输了比赛我心里可失落了!……而且,我换了地方也没和朋友们断联,毕竟我还把比丝姬接过来玩了!”


    “但这其实归功于她的本事,而不是你的能力。”


    太宰转过头,视线飘向远方,仿佛在欣赏着海岸线的波光粼粼的风景:“所以要不了多久你就会放弃追求中也,接下来的事情也可以预见,你会发现社长和乱步对彼此互相提供着任何人无法企及的情绪价值,即使你朝夕相处也无法真正融入他们,你会觉得这里也不是你想要的归宿……”


    这一连串漫不经心的咄咄逼人把阿瑟砸的魂不守舍,大脑也出现了短暂的空白,一方面她不想承认,但另一方面,她心底有个潜藏已久的声音,正在评价太宰描述的这个‘未来’不无道理。


    她之前一心想成为理想中的自己,找到理想中的家人,过上理想中的生活,所以很努力的在追寻信上所出现的每一个词汇,因为这些象征美好。


    如果生活不是想象中的样子,就离开。


    如果家人不是想象中的样子,就再找。


    如果自己不是想象中的样子,就想着大家一定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确实也有想过找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从头建立社会关系,重新做个好人……


    她才发觉,直到今天她才算真正见识到太宰的可怕,而以前的种种顽劣行径如今只配叫开玩笑了。


    “太、太宰君……那你说我该怎么做呢……”已然升起敬畏之心的阿瑟忍不住上前一步,身体微微向前倾,更加用心地听太宰说话。


    太宰做乱步同款推镜姿态:“你该换锁了。”


    “??”


    “我确实看了信件,每位候选人入社前都需要背景调查————”


    话落,太宰罕见的、像个塞完告白信扭头就跑的小学生一样,非常灵活的跳过井盖,跳下台阶,背对阿瑟跑远。


    大概是太宰之前的表情太过亲切,阿瑟呆滞片刻,五秒后才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一口老血梗在喉头,下意识就想要追上去暴捶,哦不,是去讨个说法。


    但一个不速之客的登场,让阿瑟的动作不得不起步熄火。


    五米的砖混高墙,黑白洋裙的baby5蝴蝶一般,一个精彩的倒翻,女战神一样稳稳落地。


    她一手握着一只蛋卷冰激凌,略微惊讶的看着正好跑到她面前的太宰,先是一愣,然后期待又开心的把其中一只冰激凌塞到太宰手里,脸颊微红的仰头看他:“亲爱的你看,一点都没融化。”


    太宰有恃无恐的舔着冰激凌和外表萌妹子的武器能力者走了。


    阿瑟:“…………”


    愈发内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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