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大周皇宫。
夏侯鹜光没有想到自己还能有回到这里的一天。
曾经离开这里、前往边疆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回来了。
往日那个高高在上、拥有生杀大权、可以随意决定他生死的男人已经崩逝,端坐龙椅上的人已经换了,这个事实陡然出现在脑海的一瞬间,让夏侯鹜光有些茫然,心中又涌现出一些说不清道明的复杂情感。
他对周帝没有什么感情,周帝只是夏侯鹜光生物意义上的父亲,但是毕竟与他有着分不开的血缘,所以尽管周帝崩逝的时候,夏侯鹜光没有为他流一滴眼泪,可如今真的意识到周帝不在了,夏侯鹜光在战场上锻炼出来的、不会轻易为人所动摇的心绪,还是因为这件事微妙的摇摆了。
这一次回来,既有因为帝诏的原因,但更多的还是夏侯鹜光想回来看看周帝的灵位。
否则,就按他手握重兵,雄据边疆的实力,夏侯允恒也怕不能轻易将他召回。
正思忖间,忽然看见引路的太监在他面前停下了。
白发的太监转过头来,一边说话,脸上的珍珠粉一边簌簌的抖动,珍珠粉叠在皱纹之间,看起来莫名有些喜感:“殿下,请您放下武器,再进殿。”
夏侯鹜光:“”他看了说完话就开始紧张的太监一眼,随即抬起手,示意他接住剑。
太监见状一怔。
他一开始以为夏侯鹜光会不同意,自己得磨好久的嘴皮子才能让夏侯鹜光脱了兵器再上殿,却没想到夏侯鹜光竟然答应的这般爽快。
他赶忙伸出双手,指尖轻轻地握住了夏侯鹜光的剑边缘。
夏侯鹜光一松手,那把剑就重重砸向太监的掌心。
太监没有防备,被砸的一个趔趄。
他使了吃奶的劲儿,才勉强抱稳夏侯鹜光的剑。
乖乖,这剑咋恁重嘞?
太监呲牙咧嘴地抱着剑,等到有两个人上来将剑抬走时,他才松一口气,抬起头来,看向夏侯鹜光。
夏侯鹜光已经走进朝鸾殿里了。
他卸了甲和兵器,只着一身浅蓝色绸缎衣裳,用金冠竖起马尾,简单又不失威严华丽。
他仰起头,看着坐在龙椅之上,隔着九旒冠冕看着他的夏侯允恒,随即掀开衣摆,半跪下,抱拳行礼:“臣弟参见陛下。”
夏侯允恒并没有马上让他起来。
夏侯鹜光只能感受到夏侯允恒压在他头顶上的沉重的目光,像是在打量,又像是在忌惮。
空气安静的落针可闻。
许久,就在夏侯鹜光以为夏侯允恒会让他跪着给他个下马威的时候,夏侯允恒方幽幽道:“一别经年,皇弟你的模样竟大改了,皇兄刚才看了许久,差点认不出了。”
夏侯鹜光闻言,抱拳道:“臣弟四年前在边疆中了蛊毒,原本命悬一线,可蛊毒与体内残余的蛇毒两相消解,故而去了青印,恢复了原本容貌。”
夏侯允恒若有所思:“竟有此奇事。”
他看着夏侯鹜光低着头的模样,片刻后,闭了闭眼睛,轻轻叹了一声,慢声道:“罢了。起来吧。”
他转头,九旒冠冕轻轻撞在一起,发出清脆响声:“来人,给朕的弟弟赐座。”
他自称朕的时候,夏侯鹜光起身的动作微微一顿,不经意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夏侯允恒。
两个人的视线撞在一起,夏侯鹜光率先移开,随即落座。
一时无话。
两个人都不是小孩子了,都知道彼此的目的是什么,无须再多言。
可,该怎么开这个头呢?
夏侯鹜光沉默了许久,又听见夏侯允恒道:“皇弟此次回京,要呆多久?”
夏侯鹜光闻言便笑了:“臣弟能呆多久,全看皇兄的意思。”
夏侯允恒瞅他:“那要是朕不让你回去呢?”
夏侯鹜光气定神闲:“那就不回。”
夏侯允恒又问:“你舍得你边疆那几十万的大军?”
夏侯鹜光道:“那几十万的大军是陛下的大军,是大周的大军,臣弟有什么舍不得的。”
言罢,他起身,面对夏侯允恒,朗声道:“皇兄,你不必再试探我。”
他镇定道:“臣弟无心恋栈皇位,若臣弟有心,当年就不会与谢贵妃闹翻,远赴边疆。”
夏侯允恒老神在在道:“人都是会变的。”
夏侯鹜光说:“若我有心皇位,在先皇崩逝的时候,就该起兵清君侧了,而不是等到现在。”
夏侯允恒闻言,登时脸色大变,屁股坐在龙椅上,都觉得不踏实了。
他盯着夏侯鹜光面无表情的脸,见他眸中没有杀意,才勉强道:“你还是这么敢说。”
夏侯鹜光:“皇兄谬赞。”
夏侯鹜光道:“皇兄放心。臣弟如今有妻,有子,还不至于这么想不开,做出一些大逆不道的事情。”
夏侯允恒长长叹出一口气,道:“可你手握重兵,朕心里,还是不够踏实啊。”
夏侯鹜光闻言笑道:“可如今朝中无人,若无臣弟,还有谁能替您守卫边疆呢。”
夏侯允恒:“”夏侯鹜光说得一半对,一半不对。
如今朝中并不是无人,而是武将大多都听命于夏侯鹜光,就连以谢家为首的文臣,都与夏侯鹜光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给夏侯允恒能用的人,不多。
可以说,如果夏侯鹜光想要这个皇位,确实随时都能反。
但他一直没有动手,说明就是没有那个意思。
如果他当初真的想要皇位,和谢贵妃闹翻,确实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夏侯鹜光不肯交出兵权,一是怕自己交出之后,夏侯允恒会把他们一家老小都给杀了;二是确实也不放心边疆的防卫。
自从四年前那一场大战之后,周边的国家就开始忌惮起夏侯鹜光来,可以说,只要有夏侯鹜光在一天,周围的国家就不敢来犯。
思来想去,杀夏侯鹜光都不算是明智的选择。
于是,夏侯允恒只好道:“也罢。”
他说:“那朕封你为长平王,赏你宝册金印。”
夏侯鹜光闻言,脸上并无喜色,只是深深对着夏侯允恒行了一礼。
一个月后,夏侯鹜光被封为长平王,长子夏侯松云册为世子,谢筠兰母凭子贵,得了个一品国夫人的诰命。
在夏侯允恒在位的二十八年里,夏侯鹜光一直替他镇守边疆,君臣和睦信任,周遭无有来犯着,大周境内呈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贞元三年,夏侯允恒崩。
因其膝下子嗣凋零单薄,无有继承者,死前便下了遗诏,命皇弟夏侯鹜光即位。
夏侯鹜光接过皇位之后,只当了一年的皇帝,便主动退了位,将皇位和玉玺交给了长子夏侯松云。
他无心眷恋皇位,所求者,不过一人罢了。
景元一年,夏侯松云即位。
他即位之后,册谢筠兰为孝慈太后,册燕巽为太皇太后。
燕巽的牌位被移入了皇陵之中,与先皇后周浓嫣合棺而葬。
至此,夏侯鹜光才终于完成了燕巽的遗志。
皇权富贵,不过过眼云烟,而百年之后能与另外一人同棺而眠,黄泉路上,也不算孤单。
“夫君在想什么?”
看着抬手接住飘飞的梨花,目光悠然寂远的夏侯鹜光,谢筠兰挽着他的肩膀,情不自禁问:“想的这样入神。”
听见妻子的话,夏侯鹜光微微转过头来,看向谢筠兰。
两个人相伴三十余载,谢筠兰已经不复十几岁时那般青春娇妍,但在夏侯鹜光眼底,他依旧漂亮美丽:“没什么。”
他幽幽道:“只是想到了母亲罢了。”
“那不如过几日,我陪你去皇陵,一同祭拜她?”谢筠兰想了想,片刻后又忽然道:“可月底是裕秀的生辰”夏侯松月的第三子夏侯裕秀于一年前降生,没几日,就是他的周岁了。
看着妻子纠结的眉眼,夏侯鹜光轻轻一笑,道:“无事。”
他说:“晚些去,母亲也不会怪罪我们的。”
谢筠兰转头看着夏侯鹜光,道:“真的吗?”
“真的。”夏侯鹜光揽着谢筠兰的肩膀,低声道:“花园里风大,我们回去吧。”
“好。”
谢筠兰仰起头,蹭了蹭夏侯鹜光的肩膀。
两人一头朝披香殿内走去。
正午阳光正好,斜斜地洒在了夏侯鹜光和谢筠兰的侧脸,彼此恍然间对视时,还能从对方眼底看见抹不开化不去的爱意。
他们就这样,一路扶持,从青春年少,走到盛夏壮年,再到深秋暮色,直到两鬓斑白。
可无论四周季节如何变换,无论沧海是否变成桑田,他们牵在一起的双手始终放在一起,从未变过。
元康三年,文秀帝夏侯鹜光崩,留下戏文手书一封,赠予孝慈太后。
三日后,孝慈太后谢筠兰无病无灾而薨,随先帝去,二人同葬皇陵。
二人在世时,结发恩爱,两不相疑,相濡以沫,白首到老,为当世人所称羡。
百年后,文秀帝的手书被后人所发现,上面只有九个大字,却写尽了文秀帝与孝慈太后的一生——情双好,纵百岁,犹嫌少。
【全文完】
第82章
程青稍和不知名男人开房的照片发到江自流的手机上时,江自流还在参加一场拍卖会。
手机震动了两下,坐在前排的江自流低下头一看,只见有几条消息弹了出来。
而恰在此时,拍卖会进入了胶着阶段。
江自流看中了一颗8.88克拉的艳彩黄色钻石配钻石戒指,原本是买来送给程青稍的,但当他点开手机,放大私家侦探发给自己的照片,从那高清的像素里捕捉到程青稍那秾艳漂亮的有些过于突出的脸庞时,顿时兴致全无。
甚至还有些想吐。
于是他便离了场。
在贵宾vip房里兀自抽了几根烟,期间助理打电话来吻他,那枚黄钻已经加价到了九百万,问江自流要不要再跟。
九百万对江自流来说不算什么,他猛吸一口烟,辛辣的尼古丁在肺中转了一圈,最后化为白气缓缓吐出,模糊了他那俊朗到了极致的面容,声音低沉沙哑:“跟。”
男人的声音透过电流,有些慵懒的磁性:“继续。”
虽然老婆不打算要了,但喜欢的黄钻还是可以拿回家的。
最终,那颗黄钻戒指以一千两百万的价格被江自流收入囊中。
回公司的路上,江自流单手撑在车窗边,将手机里那照片反反复复地打开,又放大,盯着程青稍隐藏在帽子阴影下的侧脸,目不转睛。
即便看见自己老婆和别人开房,即便此刻头顶上绿的几乎要发光,江自流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也不知道是他根本就不在乎程青稍,所以压根无所谓,还是已经愤怒到了极致,反而归于平静了。
助理贺文敬坐在他身边,看着江自流握着手机时绷起青筋的手背,猜测应该是后一种。
但是她也不敢随便乱猜。
毕竟从她入职公司起,江自流就是出了名的喜怒不形于色,任是泰山崩于前,也能做到面不改色——更何况是老婆出轨这种小场面。
似乎是察觉到了助理暗自飘来的神色,江自流懒懒地收起了手机,看向窗外。
在盯着窗外不断向后退的人影看了片刻后,江自流才下了决心,施施然道:“去京华国际大酒店。”
说完,他又顿了顿,转头看向助理贺文敬,道:“打电话给张律师,让他以最快的速度,给我拟出一份离婚协议书来。”
贺文敬一愣,随即以最快的速度调整好脸上的表情,恭敬道:“好的,董事长。”
她一边说,一边心想,自己的老板不愧是年纪轻轻就能跻身上流社会的新贵,刚发现老婆出轨,就能当机立断要离婚,这种急流勇退、及时止损的判断力和执行力,换到她之前见过的任何一个身上,也绝对不可能有。
毕竟那程青稍的身份,可不是人人都能惹得起的。
他可是京都老牌世家的幺儿,上头有哥哥从商,姐姐从政,爷爷是网络某度搜索都搜不出来的不可说,每次扒某瓣发帖子扒程青稍的家世,不到三小时,就能被删的干干净净,发帖人喜提禁言十年起步。
久而久之,连带着程青稍身后的靠山身份也变的神秘莫测、扑朔迷离起来。
有人说程青稍的靠山是他的哥哥姐姐,还有头上的那位不可说爷爷,也有人说程青稍其实就是个大学都没毕业、学术造假的208,只是因为一副好皮囊被金主哥包养了,所以飞升成了资源咖而已。
这类的猜想层出不穷,江自流闲暇时也偶有刷到过,只觉得有意思。
其实网友猜得不错,程青稍之所以演技这么烂还能在娱乐圈混下去,确实少不了他老公江自流,也就是星尘娱乐公司的董事长给他兜底。
在江自流看来,能搭上程家,确实给他在京城开拓商业版图增加了不少便利和机会,而他在将公司做大做强之后,又将资源倾向程青稍,不至于让演技奇烂的程青稍彻底糊掉。
不过是彼此互相利用而已。
只要明面上过得去,江自流也给了程青稍足够的尊重,即便程青稍在娱乐圈“花名”在外,与他炒cp暧昧的男人可以绕地球一圈,江自流也没有管。
在他看来,艺人为艺术献身,并且保持足够的曝光度是正常的,至于炒cp,只要不太过火就行,毕竟这也是针对观众的一种售后服务。
但,江自流没想到程青稍真的会按捺不住,出轨。
虽然他对程青稍的感情也还没有爱到要死要活的地步,可有哪个男人能容许自己的妻子和别的男人睡觉出轨,于是在私家侦探发来程青稍和别的男人开房出轨的照片时,他用了五分钟就决定了要离婚,剩下的几个小时里,他都在考虑婚后财产的分割问题,还有以及如何在不彻底得罪程家的情况下,与程青稍离婚。
毕竟程青稍的爷爷还有几年才能退休,只要他在那个位置上一天,想搞江自流就非常容易,就算不至于把羽翼已丰的江自流彻底按死,但要搞点政策或者动作来对付江自流,还是能做到的。
思及此,江自流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他决定先发制人。
既然程青稍的出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那他就不能逃避,索性去亲眼目睹,彻底证实一下,一旦给他抓到更可信的证据,等到来日与程家人因为此事一同上了谈判桌,他也更有底气些。
思忖间,已经到了京华国际大酒店。
贺文敬给江自流打开了门。
江自流下了车,皮鞋踩在酒店光可鉴人的大理石砖地面上,将他浑身的气质衬得愈发冷冽。
既然能查到程青稍的行踪,那么要知道他在哪间房偷腥,并不难。
亲自抓老婆出轨,说出去很掉价,但人生哪有时时刻刻都体面的,江自流自认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这么些年,没有什么输不起的,一段失败的婚姻,对他来说,也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没有人能事事掌控全局,事事都有赢面。
站在酒店的房间门前,江自流看着上面“419”的房间号码,微微一顿。
他在暴力破门和礼貌敲门只见思索了半晌,最后还是选择了用和平的方式解决问题。
一旁的贺文敬见老板没有出声让保镖踹门,很懂眼色的上前几步,敲响了房门。
笃笃笃——房间门很厚实,声音落在铺着地毯的酒店地面上,逐渐消弭于无形。
没有人来开门,屋内静悄悄的。
高档酒店的门隔音都好说不定这对奸夫淫夫已经在房间里干起来了。
思及此,江自流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今天以来的第一个冷笑。
既然如此,他也没有给程青稍体面的必要了。
他正想转过头,让身后的保镖暴力破门,可还未出声,就忽然间听见耳边传来发卡贴在感应器上,随即防盗链落在门上的响动。
他动作一怔,下意识转过头来,看向前方。
门已经被悄悄打开了一条缝。
来开门的人似乎还有一点警惕心和羞耻心,脸上严严实实地裹着黑色口罩和巨大的墨镜,再配上熟悉的在私家侦探发给江自流的照片里出现过的帽子,很快将那巴掌大的小脸盖的不露出一丝皮肤。
他悄悄探出头来,隔着几厘米宽的门缝,和面沉如水的江自流对上了视线。
江自流正在低头打量着他。
他的眼睛里没有多少情绪,甚至连肩膀和手臂都是放松的,看不出是不是在生气,看了愣怔的程青稍许久,才道“程青稍。”
他牵起嘴角,冷冷道:“你胆子真是肥了啊。”
程青稍见是江自流来了,微微一怔,左右看了看四周,见没有闲杂人等,随即赶紧脱下墨镜,钻出门,走上前来,就想要挽江自流的手臂,小声道:“老”他想说老公,但还未等他碰到江自流,江自流就轻轻退开了。
“站着别动。”江自流说:“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程青稍:“”他被嫌弃了,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用漆黑的眼睛看着江自流,看起来有些委屈。
江自流心想你委屈什么,他作为被戴绿帽子的对象,都没有委屈呢。
思及此,江自流掌心按在门上,推开了门。
程青稍赶紧跟了进去。
经过了大敞的浴室门,入目即是一张大床。
江自流低下头看,果见一个只穿着一件白色三角内裤的裸\男平躺在白色的被单上面,头朝下,埋进枕头里,身边散落着他各色的衣服和鞋子。
江自流上下扫了一眼那裸\男的身材,轻嗤一声,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拍完照片之后,他并没有收起手机,而是转过头,对跟上来的程青稍道:“你过去。”
程青稍呆呆的,还未意识到江自流的意图:“啊?”
“坐到床边。”江自流言简意赅,“让我拍张照。”
“哦哦。”程青稍很听话,走到了床边。
他看着床上的白色三角内裤男,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似乎很是嫌弃。
但为了不让江自流生气,他只能配合地贴着床沿坐下,尽量不碰到白色三角内裤男。
他刚仰起头,江自流就用镜头对着他,拍了几张照片。
听见闪光灯的声音,程青稍很是不适地眯了眯眼睛,但仍旧一句话未说。
“好了。”见“罪证”被自己拍下,江自流收起手机,轻飘飘道:“我走了。”
言罢,他转身便朝门口走去,一句话也懒得对程青稍多说。
程青稍见状,有些懵,愣了几秒之后,又亦步亦趋地跟着江自流走出来。
他看着江自流的背影,有些不知所措,犹豫几秒之后,方鼓起勇气,软声软气地喊:“老,老公,你去哪里呀。”
江自流听见程青稍喊自己老公,动作微顿,随即转过头来。
他盯着程青稍看了片刻,随即微微挑起眉,似乎像是在看什么让他觉得很有趣的物种。
对上江自流打量中甚至带着些许戏谑的神情,看不懂又参不透江自流眼神中带着的含义的程青稍站在原地,怯怯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小声咕哝道:“我,我可以跟着老公一起走吗?”
江自流看着程青稍紧张的表情,片刻后笑了,闲闲道:“不可以哦,大明星。”
程青稍闻言,语气有些急,赶忙又问:“那,那我什么才能再见到老公?我,我有很多话,想对老公说。”
“以后都不会有机会了。”江自流不再去看程青稍此刻脸上是何神情,只是低下头,随意地扫了一眼手表,随即转过身。
皮鞋踏在地面上,倒映出他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装裤角,江自流的声音平静的像是一汪干净池水,任是狂风暴雨也不足以掀动他内心的一丝涟漪,甚至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淡漠,只一句话就让程青稍彻底怔在原地:“有什么话,就对我的离婚律师说吧。”
第83章
离婚?!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一般在程青稍的耳边炸响,他登时头脑一片空白,思绪如同被炮弹荡平的平地一般,所有的理智和冷静都随着江自流的话,一同飞灰烟灭了:“离婚什么离婚”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江自流的背影,像是听不懂人话一般,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半晌,才像是要确认一般,又赶忙追了过去。
他伸出手,想要拉住江自流的手,但看着江自流挺拔笔直的背影,又莫名有些害怕和忌惮,踌躇片刻,只能由谨慎地收回手来,指尖绞着衣摆,语气中不安又带着些许祈求:“老公老公,为什么要离婚呀?”
他磕磕巴巴道:“可不可以不离婚?”
江自流:“”他用余光看了程青稍一眼。
江自流如今不过二十九,生的一副好皮囊,容貌精致五官凌厉,眉目俊朗到极致,竟隐隐透出些许桀骜和自矜来,薄唇紧抿,周身带着冰冷的压迫感,让人一时无法直视他。
此刻他听见程青稍开了口求他,似乎觉得很惊讶,眉尾上扬,并不说话,只是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程青稍,直至在电梯口前停下。
贺文敬替他按下了电梯门。
江自流率先走了进去,几个保镖跟着他鱼贯而入,在江自流的身后站定,用无波无澜,无任何感情的视线注视着程青稍,将程青稍镇在了原地。
一点火光自江自流的唇边亮起,很快,贺文敬就收回了替江自流点烟的手。
江自流唇边含着细长的烟,居高临下地睨了程青稍一眼,那眼神里没有为他掀起一丝的情绪,直到电梯门被关上之前,他都没有对程青稍说一句话,好像站在他面前的人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一个陌生人。
程青稍被江自流的眼神冻的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哆嗦。
但程青稍是什么反应,江自流并不在意。
既然程青稍已经背叛了他们的婚姻,违背了当日结婚时彼此在礼堂立下的对彼此忠贞的誓言,江自流就不打算再稀里糊涂、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地和程青稍过下去。
他用最快的时间拟好了财产分割的离婚协议书,又让秘书给程青稍发消息,让程青稍做好近日空出档期,来婚姻登记处离婚的准备。
至于接下来,程青稍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是死还是活,就和他没关系了。
午间休息时,江自流打开浏览器,准备搜索近期的新闻来看看,但浏览器却不知他此刻的“头顶绿光”,还在孜孜不倦地给“绿云罩顶”的江自流推荐程青稍的花边新闻。
一会儿是程青稍和某某影帝共游A国首都被抓拍,一会儿又是程青稍和某小鲜肉在剧组共吃同一块蛋糕,再往下滑,又跳出来程青稍和他的新歌mv男主眼神暧昧拉丝的照片,还有cp们信誓旦旦两个人已经在谈了的证据一二三。
江自流:“”他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看那天拍的照片,画面上的白色内裤男也不知道是程青稍几个暧昧对象中的哪位。
算了,反正他也没有兴趣知道。
没有了看新闻的欲望,江自流准备去办公室后的隔间休息室休息。
他将外套放在老板椅背上,单手解开领带,站起身朝休息室走去,岂料还未走到门边,就听见办公室门传来叩叩叩的三声响。
江自流动作一顿,随即转过头来,想了想,道:“进。”
很快,他的另外一名秘书方自在就推开门走了进来。
方自在往前走了几步,仰头看见江自流,便停住了脚,随即低声道:“董事长。”
他说:“一楼有人找您。”
江自流单手撑着沙发的边缘,有力修长的指尖在漆黑的真皮沙发的映衬下显地十分白皙,一看就是一双保养的很好的手:“谁?有预约吗?”
方自在闻言犹豫了片刻,迎上江自流极富有压迫感的眼神,方道:“是是江太太。”
听到“江太太”三个字,江自流第一反应还是自己的母亲:“我妈?她怎么不直接上来,还需要你们来汇报我?”
“不是夫人。”
方自在硬着头皮,道:“是,是您的夫人。”
江自流:“”他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方自在口中的江太太是自己那个花边新闻缠身、自婚后就给自己戴上了无数可疑绿帽的老婆程青稍。
他眯了眯狭长的眼睛,半晌将领带扯松,转头道:“不见。”
他声音淡淡:“你转告他,如果是对婚后财产分割不满意,让他直接和律师谈。”
“好的,董事长。”
方自在出去了。
江自流平静无澜的生活再度被程青稍的到来搅出几道涟漪。
他莫名有些心烦,以至于午睡之后起来心情依旧不太好,搞得看他脸色干活的下属们各个胆战心惊的,生怕被他捏到什么错处,又换来一阵训斥。
就算是领导也不喜欢加班,等到晚九点之后,没有别的行程的江自流就准备回家了。
他乘坐专用电梯,从楼顶一路下到一楼,二十几秒之后,电梯缓缓停下,“叮”的一声打开。
江自流走出电梯门,准备朝集团门外走去。
可他还未踏出门,身形擦过人来人往的前台,余光不经意间一瞥,就看见一个身影缩在屏风之后的沙发上,现在是秋天,江氏集团内部还开着中央空调,一楼并不十分冷,但那个人还是穿的严严实实的,不仅头上带着帽子,身上还穿着芬迪的披肩,厚实漆黑的披肩将他的手和半身都包裹在里面,要不是这个人身材细瘦苗条,现在街上又没有人打猎,穿着这么长的披肩,估计会被人认成熊一枪崩了。
江自流被自己的想法冷不丁地逗笑了,但他还未勾起唇角,坐在沙发上的人似乎感知到了江自流的视线,下意识抬起了头,看向江自流。
他戴着口罩和墨镜,和江自流对上目光的一瞬间,就摘了下来。
看着那熟悉的眼睛,江自流只用两秒钟就认出了这个人是几天前刚给自己戴了绿帽子的妻子。
他还未勾起的唇角瞬间抿直,胸膛起伏片刻,面无表情地看了程青稍一眼,随即移开视线,没有再分心去关注程青稍,而是径直向门外走去。
但往日对他不理不睬的程青稍此刻和转了性似的,见到他,像是跟屁虫一样跟了上来。
他跟着江自流到了地下车库。
江自流身高腿长,轻轻松松就能将程青稍甩在身后,程青稍为了跟上他,不得不小跑几步,把自己累的够呛。
江自流也懒得照顾他,走到自己的车边,坐进驾驶室,随即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程青稍抓住机会,打开副驾,爬了上去。
江自流:“”他看着摘下帽子的程青稍,顿了顿,准备插车钥匙的手指一转,随即收入掌心,向后一靠。
他并不说话,只是这样坐在驾驶座上,片刻后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含在唇边,用掌心护着,点燃。
打火机擦出的声响在安静的密闭空间内显地如此明显,程青稍被呛得咳嗽起来,捂住唇,看着江自流的侧脸,好久,才忐忑道:“老公”江自流没理他,兀自抽完了半根烟,弹了弹烟灰,随即准备启动了车。
在车经过垃圾桶的时候,江自流开了窗户,顺手将烟丢了进去。
江自流不说话,程青稍也猜不透他的想法,只能忐忑不安地看着江自流的侧脸,视线从他的脸庞一路滑到江自流带着手表的手腕上。
深蓝色的表盘在灯光下折出暗色的光,如江自流的眼睛一般,沉稳,安静,让人猜不透。
“来干什么?”
正在程青稍发愣间,江自流却冷不丁地开了口,声音淡淡:“不是和你说过了,对婚后财产分割有意见的话,直接去找我的律师吗?”
程青稍闻言,骤然回过神来,终于想起了自己来找江自流的目的。
他不想和江自流离婚。
于是,他想了想,将心中早就打好的腹稿又温习了一遍,好半晌,才鼓起勇气道:“老公,我不想离婚。”
他理直气壮道:“老公,你离不开我的。”
江自流并没有看他,脸上依旧保持着冷淡的神情,指尖不紧不慢地点着方向盘,似乎是在冷静思考程青稍的话。
最后,他才轻声笑道:“究竟是我离不开你,还是你离不开我?”
他子承父业,拥有早已上市的庞大商业集团,和需要靠他和父母疯狂喂资源的程青稍不同,在程青稍靠着父母和丈夫的好处在娱乐圈当208的时候,江自流已经能靠自己站稳脚跟了。
和程家断交,不过是少了些许便利,日后会艰难一些,但又不是完全活不下去。
靠树树倒,靠人人跑,靠自己才是最正确的。
江自流虽然和程青稍是联姻,彼此互惠互利,但真要分开了,最先少了资源的人只会是程青稍。
毕竟,江自流和他联姻,瞄准的不是他本人,而是他本人身后的家族和势力。
听见江自流这样说,程青稍脸颊微红,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脸上飘过些许尴尬,但还是强作镇定道:“就算是,就算是我离不开你,但是要是少了我爷爷和哥哥姐姐,你日后的日子就难过啦!”
江自流刚刚抽过烟,烟草味有些呛人,程青稍有些不太舒服,一边说话,一边把披风解下来,露出白皙精致的锁骨:“江自流,不要离婚好不好?”
他说:“我求求你了。”
江自流:“”求?
听到这个字,他眼神向右,微妙地睨了程青稍一眼。
和程青稍结婚以来,别说求自己,程青稍就连多看自己一眼都欠奉。
江自流性格高傲,不会讨好人,而程青稍又是一个高需求,极其需要情绪价值和追捧的人,结婚之后见江自流对他冷淡,不会主动示好,一怒之下,便转而投向那些追求者的怀抱了。
两个人貌合神离这么久,江自流虽不能说百分之百了解程青稍,但也知道程青稍绝对不是个会轻易说“求”的人。
他忽然又有些想抽烟了。
江自流摩挲着指尖,半晌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打下转向灯,汇入主路。
他这厢不说话,程青稍等了一会儿,见江自流依旧沉默,半晌,又深吸一口气,道:“老”“免谈。”
在等红绿灯的当口,江自流终于舍得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转过头来看向程青稍,惜字如金道:“你有时间和我在这里废话,不如想想怎么从我这里拿到更多的钱。”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程青稍,不紧不慢道:“毕竟,你我之间的结合,一开始就是各取所需不是吗?”
第84章
这样直白赤\裸地被江自流挑明彼此之间的关系,饶是对这段婚姻存在的意义无比心知肚明的程青稍,也不由得脸一白。
他巴掌大的小脸逐渐褪去了血色,像是被江自流一句话就丢到了冰天雪地里去似的,惨白无比,看起来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他容貌本就生的秀丽漂亮,雌雄莫辨,垂下眼珠轻皱鼻尖时,更是让人容易软了心肠。
可惜江自流是见识过他欺骗勾引男人的手段的,只当程青稍是老毛病又犯了,对着他也要发骚,于是伸出手,按在了程青稍的脸颊上,将他推开,余光漫不经心地睨了他一眼,随即开了口:“别对我露出这种表情。”
他声音冷淡:“我不吃这套。”
程青稍:“”他扁了扁嘴,气道:“如果你非要和我离婚,我要这个数。”
言罢,他便伸出手,比了个五。
眼看着红灯变成了绿灯,江自流踩下了油门,道:“你只要五亿?”
程青稍不太懂江自流的身家,便也就随口比了一个数,原以为江自流会犹豫,但听见耳边的男声,他情不自禁地迟疑了,半晌,才慢慢咀嚼着江自流的原话:“什么叫只?”
只要五亿?
程青稍有些懵,物价算法还停留在七年前自己没有被穿越者抢去身体的年代,心想五亿这还不多啊?
江自流似乎是程青稍懵然的表情逗笑了,指尖成拳按在唇边,半晌道:“好啊。”
原本他打算给的更多的,但既然程青稍只要五亿,那他也就不客气了:“那就这样,一言为定。”
程青稍:“”被单方面敲定了“分手费”的程青稍有些气闷,但这个数字又是自己提出来的,他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去反驳,半晌只能坐回去,把自己裹在披肩里,不说话了。
江自流降下车窗,将车内的烟味都吹散,这才关上。
两人一路无话,直到来到一个高档小区,江自流踩下了刹车。
他解了车锁,随即开了口:“下车。”
程青稍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他,琥珀色的杏眼里倒映出江自流俊美的不似凡人的脸:“啊?”
“下车。”江自流耐心有限:“不要让我再重复第二遍。”
“我,我为什么要在这里下车。”程青稍像是怕江自流把自己从车上赶出去一般,将自己团成一团,紧紧缩在江自流的车上,迎面对上江自流审视的眼神,小声道:“我,我要回莲花路云檀城。”
江自流:“”他收回视线,目视前方,许久,才道:“你回那里干什么?”
“那里是,那里是我和老公的婚房,我当然要回去。”
程青稍道:“我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我不要在这里下车。”
江自流:“程青稍,我不知道你现在是装疯卖傻,还是打着别的算盘,”他转过头,看向程青稍,声音淡淡的:“云檀城是我婚前买的婚房,与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他最后下了逐客令:“下车。”
他的声音低沉里透着料峭的寒,像是二月里的冷风,吹的程青稍一个哆嗦,好半晌,才道:“可是,可是,”他可是了半天,看着江自流冰冷的脸庞,有些犯怵,最后说话声里甚至带上了些许哭腔:“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我害怕。”
他伸出手,两根葱白的指尖小心地揪住了江自流的袖子,像是浮萍抓住了可供他攀附的树枝,结结巴巴道:“老公,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和我离婚?为什么又不让我住你和我的婚房了?”
江自流将自己的衣袖从程青稍的指尖里解救出来,“你做错了什么,需要我重复?”
他说:“从你让别的男人上你床的那一刻开始,你觉得我还会想和你有半点关系吗?”
程青稍闻言一愣,急急辩解道:“我没有让别的男人上我的床”江自流后背贴在真皮座椅上,逐渐眯起狭长的眼睛,像是已经厌倦了这样无休止的争论和辩解,“程青稍。”
他开始连本带利地叫程青稍的大名:“所以你是觉得那天在酒店发生的事情,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问:“你是太看得起我,还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言下之意是,他江自流还没有宽容大度到包容一个出轨的老婆。
里面的嘲讽之意在反问句的包装下,愈发遮掩不住,但程青稍却被江自流这两句话一刺,如同被仙人提点了一般,猛地醍醐灌顶,终于像是想明白了为什么江自流会对自己有这样冷淡陌生的态度。
他于是忙开口解释道:“老公,老公我今天来就是为了和你说这件事的。”
他伸出细白的手指,身体倾向江自流那侧,又执着地去牵扯江自流的衣袖,像是离开了江自流就会死似的:“我可以解释的。”
江自流抱臂,斜他一眼:“爪子放开。”
程青稍只好放开。
江自流:“坐好。”
程青稍委委屈屈坐好。
江自流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给你三分钟。”
他倒是不在乎浪费这几分钟的时间去听程青稍诡辩,但就想看看程青稍还能绞尽脑汁对他解释出什么花来。
结婚七年没见程青稍对自己花心思,临了了快到离婚关头了,程青稍倒能费点心思骗骗自己了,倒也有趣。
江自流漫不经心地想。
毕竟他也并不在意程青稍爱不爱自己,只是看重程青稍身后的家族权势而已。
见江自流态度似乎有所缓和,程青稍脸上微喜,心中稍定,指尖绕来绕去,缠在一起打不开,就像他此刻的心:“嗯其实我”他不知道该怎么和江自流解释自己这几年来的遭遇,毕竟被一个外来者抢去身体的感觉很糟糕。
那几年那就像是被关进了一个密闭且不透风的小房子里,无论他如何努力,也出不去。
他时而清醒,时而昏睡,有意识时,便眼睁睁地看着外来者用他的身体拍戏,和别的人相处,抢走了他的爱人、家人和朋友,这样的感觉很难受,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让他不由得一阵心悸,呼吸微窒。
艰难地呼吸几下,最后指尖摸索着降下车窗,直到呼吸到新鲜空气,借着冰凉的氧气入肺,程青稍才长长呼出一口气,慢声到:“其实,这几年来,我都不是我。”
江自流缓缓挑起眉:“什么意思?”
他说:“你有精神分裂?”
“不是。”程青稍看着江自流,绞着指尖,低下头去,又很快抬起,随即鼓起勇气,用非常认真的语气道:“这七年来,我被人霸占了身体。”
他说:“老公,那天出现在酒店的人,我真的不认识,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和我出现在一个房间里。”
他委委屈屈地皱紧了鼻尖,小声道:“老公,我好害怕啊。”
江自流:“”
第85章
害怕?
江自流想,怎么想也应该是他害怕才对吧。
一个满嘴谎言、睁着眼说瞎话的人坐在他的副驾上,还故意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神看着他,企图引诱他,该害怕的是他才对。
然而他虽然这么想着,但面上却没有什么波动。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程青稍会想出这样一个离谱的理由和借口来骗他,沉默片刻,随即抬起手,从烟盒里勾出一根烟,用指尖夹着,放在了唇边,随即单手降下了车窗。
但他并不想抽,所以只是咬着烟没有动作,但耳边忽然传来“叮”的一声,指腹摸索齿轮的沙沙声传来,紧接着眼前微微一亮,幽黄色的火光在柔嫩白皙的掌心里出现,逐渐移到了江自流的面前。
江自流:“”他低垂着眼皮,看着给他点烟的程青稍,片刻后似笑非笑道:“你不是讨厌烟味吗?”
“是。”程青稍说:“但是我不讨厌老公身上的烟味。”
言罢,他微微往前移了移身体,随即将江自流唇边的烟点燃。
江自流就这么看着他在打火机映衬下泛着柔光的脸,并不动作,直到烟草被点燃,淡淡的烟草味溢出,白雾袅袅,程青稍的脸在暗色的车内空间里,愈发显地朦胧起来。
他能进娱乐圈当明星不是没有理由的,即便演技奇烂性格又不好,但光靠着一张脸也能在娱乐圈风生水起,尤其是商务和时尚资源奇好,无论是什么妆造都能轻松驾驭,在别的流量小生不慎被对家拍到数张丑照引发狂嘲的时候,唯有他全网无黑图。
江自流能忍他这么多年,一是因为程青稍的家世,二也是因为程青稍这张脸。
毕竟妻子的容貌,丈夫的荣耀。
几秒钟,江自流从程青稍的脸上移开视线,看向窗外。
他修长的指尖夹着烟,迎风散落零星几点:“你觉得你说这种话,我会信?”
他冷嗤:“程青稍,你是不是偶像剧剧本接多了,连自己活在现实世界都不知道了,嗯?”
“是真的!”程青稍抓住时机就往江自流身上贴,被隔开之后,又锲而不舍地去揪江自流的袖子:“老公,你要相信我呀。”
江自流看他一眼:“爪子松开。”
程青稍说:“老公!我说的都是真话!我一点也没有骗你!”
“骗不骗我,我不在意,也懒得理会。”江自流点了点烟,复又放在唇边,白气很快从他修长的手指里蔓延开来,隐隐可见他手背凸起的青脉:“我只想听听你究竟能编出什么瞎话来骗我。”
说到这里,他又笑:“看来是我多余给你这个机会。”
程青稍看着江自流的侧脸,见江自流全然不信他,有些委屈,又有些想哭。
他是家里最小的幺儿,本来就被人碰在掌心里宠惯了,见江自流如此不留情面,他眼睛里很快就汪了一泡泪,皱着鼻子道:“老公”江自流说:“说一句话就哭,水做的?”
程青稍吸了吸鼻子,道:“老公,你不相信我,又要我说,你欺负我。”
他自暴自弃:“我要告诉爷爷。”
江自流嘴角溢出一声轻笑,道:“我好怕。”
程青稍还未琢磨出江自流这声笑里蕴含的情绪,忽然感觉后脑勺一重,像是被一双大手猛然按住,紧接着,他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一移,因为猝不及防而瞬间放大的瞳仁里倒映出江自流冷淡的脸:“恶人先告状。”
程青稍刚想张嘴辩解,但虎口带着薄茧的大拇指很快从眼角摩挲至唇边,紧接着强势地插进程青稍的口中,将那一截柔软的舌头搅得天翻地覆。
程青稍的舌根酸胀,想说的话被堵在嗓子眼里,呜呜吐不出来,双手指尖徒劳地抓着江自流如同铁钳一般不容逃脱的手腕,不受控制地流出些许津液,沾到了江自流的指腹上:“牙尖嘴利。”
江自流阴恻恻道:“既然这么不想下车,不如我先把你的舌头拔了,省的你在你爷爷面前颠倒黑白,如何?”
手指狠狠地抓住了舌头,往外一扯,程青稍有些疼,下意识咬了江自流一口,等到江自流终于吃痛松开他时,他才如蒙大赦,手指按在开关上,打开车门,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下了车。
第86章
心有余悸。
虽然现在是法治社会,江自流多半不会真的拔了他的舌头,但程青稍还是被江自流方才的语气吓倒了。
他胆战心惊地站在路边,瞪圆眼睛看着江自流,想要骂几句,又不知道骂什么,嘴唇嗫嚅半晌,只破罐子破摔般吐出几个字:“江自流,你太讨厌了!”
江自流用手帕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手,随即丢进槽里,闻言只瞥了程青稍一眼,随即意味不明道:“是没有你这么讨人喜欢。”
他这不阴不阳的一句话,又刺得程青稍浑身不舒服起来。
他知道江自流在讽刺之前在酒店的事情,可他也很冤枉啊!
那个男人,根本就不是他带来的!
他从意识里清醒过来的时候,打眼就看见面前一个裸男正面对着他脱衣服,脸上还带着暧昧调情的笑,吓的他拼命反抗,好不容易争夺回这副身体的主动权,将那裸男砸晕在地,接过还未来得及离开,门便被人敲响了。
一睁眼,就看见江自流站在门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真的好委屈好委屈,想抱着老公好好说一说自己这七年来被人抢了身体是多难受,岂料江自流根本不相信他的话,还怀疑他出轨,甚至要和他离婚。
程青稍别提有多郁闷了。
这样的郁闷一直到他上班的时候,都没有缓解。
他刚拍完一部现偶,经纪人给他放了几天假,才回到公司,又准备拍摄珠宝广告。
程青稍不喜欢这样抛头露面、被人围观的场合。
他嫁给江自流之后,本来也只想过在家相夫教子的安稳生活,结果抢夺了他这具身体的穿越者并不满意程青稍的选择,执意要进娱乐圈当明星。
这合同一签就签了十年,程青稍现在想解约,都不行。
否则等着他的,就是天价违约金。
“青稍,”就在程青稍艰难地拗完姿势,终于拍出一整套照片,去化妆间卸妆的时候,一旁的摄影师走了过来,冲着镜子里的他眨了眨眼睛,笑道:“待会儿有空吗,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
说完,他的手暧昧地搭在了程青稍的肩膀上,轻轻抚摸。
程青稍:“”他在脑海里艰难地回想了一下,面前这个摄影师,好像是之前那个穿越者的暧昧者之一?
不过穿越者看不上这个摄影师,所以两个人的关系只停留在吃吃饭喝喝酒的程度,亲吻拥抱的都没有,摄影师在穿越者这里,连炮灰都算不上。
程青稍闻言,抬起眼皮,用怜悯的目光看了一眼摄影师。
摄影师一愣:“?”
他被这一眼看的有些莫名,有些奇怪道:“怎么了吗,青稍?”
“没什么。”
程青稍嫌弃地指尖捏起摄影师的手腕,像是准备丢掉什么脏东西似的,把摄影师的手移走。
等化妆师给他弄完头发,便站起了身,看着摄影师的眼睛,有些抱歉道:“对不起啊,我晚上没空。”
他神态自若道:“我晚上要陪我老公吃饭。”
摄影师:“”话音刚落,只见摄影师猛地瞪大眼睛,眼珠子都快要凸出来了,缓缓抬起手,捂住了几乎要长大成“o”形的嘴,不可置信地颤声道:“你,你结婚了?!”
连跟了程青稍很久的化妆师看起来似乎也没有想到,收拾化妆包的动作一顿,下意识抬起头来,看着程青稍。
“是啊。”对上旁人的眼神,程青稍没有隐瞒,直说:“我都结婚好多年了。”
他说话间,忽然有些咬牙切齿起来。
该死的穿越者,用了他的身体进娱乐圈,却没有公开自己已婚的身份,仗着他爷爷的关系,仗着没有人敢随便扒他的后台背景,竟然直接选择隐婚,这么多年来,一直对外称单身,肆无忌惮地和别人搞暧昧,炒cp。
也难怪江自流受不了,连他自己都快要吐了。
放下这个重磅消息之后,也不管化妆师和摄影师会不会把这件事传出去,和经纪人确认没有别的行程之后,程青稍久准备回家了。
他还是决定回自己和江自流结婚前买的新房。
好在现在还是上班时间,回到江自流的家时,江自流还不在。
新房用的是电子锁,程青稍用之前记得的旧密码,发现解不开锁,但又不想这样一无所获地打道回府,于是便撅着屁股,趴在电子锁面前,研究密码。
等江自流卸去一身的疲惫,下班回到家的时候,就看见程青稍浑圆的屁股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
江自流:“”他眯了眯眼睛,视线落在程青稍的臀部上,过了几秒钟才移开,抬手解下了一颗衬衫扣。
程青稍试了好几次密码,试了几次都错误,直到密码门锁被暂时锁定十分钟,他才老实了。
他掩盖下心中的遗憾,准备休息一会儿再试,但刚直起身,就感觉又一阵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屁股上。
他顿时觉得有些不妙,下意识转过头,下一秒,便直直对上了一个不含任何表情的眼睛。
他没料到身后还会有人,吓了一大跳,踉跄着靠着门站稳,一手抵在门上,一手捂着心脏,胆战心惊道:“你怎么在这?”
“我比较好奇,你怎么在这。”江自流低垂着眼皮,懒懒道:“怎么,想来我家偷东西?”
“”程青稍闻言一愣,片刻后勃然大怒,道:“我才不稀罕偷东西呢!”
“那你来干什么?”江自流走上前,挺拔修长的身影落在程青稍的身上,带着惊人的压迫感:“不想偷东西,”他俯下身,和程青稍平视,狭长的丹凤眼里带着审视,又莫名有些兴味:“难不成,是想偷人?”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这样明嘲暗讽,明明什么也没干的程青稍却要屡屡给穿越者背锅,终于忍无可忍,反呛一句:“这里除了我,就是你。”
他问:“如果一定要偷人的话,那我就只能和你偷了。”
江自流闻言,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直起身,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和我偷人?”几秒钟之后,程青稍见江自流勾起唇角,像是在笑,语气却是冰冷的:“你还不配。”
言罢,江自流伸出手,拨开了程青稍,按下了指纹密码,在冰冷的“欢迎回家”的电子音中,打开了新家的门。
程青稍跟在他身后,一脚踏了进去。
“怎么不配。”程青稍看着江自流在客厅黄昏笼罩下,逐渐隐没在黑暗中的一截劲瘦的窄腰,舔了舔唇:“睡男人,就是要睡到老公你这样的才行啊。”
江自流:“”
第87章
他转过头来,看向程青稍。
客厅的灯没有打开,窗纱飘散,将江自流笔直颀长的身形照的忽明忽暗。
光影在他的脸颊上反复流连,像是同样也贪恋这幅过于俊朗的容貌一般,迟迟不愿意离去。
在那一瞬间,程青稍甚至开始嫉妒起窗外的风和光,为何只有它们才能不需要经过江自流的同意,擅自站在他身边。
对视片刻之后,程青稍率先脱下鞋子,光着脚,朝客厅内走去。
他直接往真皮沙发上一躺,柔软的身体陷入沙发,轻弹后停下,仰面看向江自流。
江自流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径直进厨房去了。
没多久,他又走了出来,拿起玄关放着钥匙,像是想要出门似的。
程青稍见状,赶紧坐了起来,生怕江自流丢下他就跑了。
他踩着光滑的瓷砖,在江自流马上就要离开时,来到江自流的身边,抬手拉住了江自流的衣袖。
江自流回头:“松手。”
“不松。”程青稍说:“你去哪?”
江自流觉得可笑,“我去哪里需要向你报备?”
他说:“你是我领导?”
程青稍想了想:“我是你老婆。”江自流:“很快就不是了。”
“在你我还未拿到那张离婚证之前,我都是你老婆,有权利知道你的去向。”程青稍心一横,冒着被江自流丢出去的风险,直接圈过江自流的右臂,挽住了他:“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一步不落地跟着你。”
江自流:“”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程青稍似乎还是听到了他叹气的声音:“买菜。”
程青稍一愣:“啊?”
买菜?
江自流堂堂一个集团的董事长,还需要自己买菜?
江自流确实很少自己下厨,但做饭是难得的一件让他觉得身心放松的事情,因为在做饭的过程中,他可以不必考虑太多外界的杂事,只需要专注于做菜本身就好。
见程青稍还在发呆,江自流微微抬起手,就想把贴在程青稍胸前的右手臂拔出来,想要收回,但下一秒,就被程青稍抱的更紧。
“老公。”
程青稍仰起头对他笑,眼睛弯的眯成一条曲线:“我陪你。”
江自流睨了他一眼:“你不怕被人拍到,影响你的事业?”
“其实我的梦想是当全职主夫,在家给老公生孩子带娃,洗衣服做饭,没事的时候就刷刷老公的卡,出去逛街。”
程青稍看着江自流,眨巴眨巴眼睛。
他的梦想朴素到了极致。
可以说他一开始其实根本也就没有什么梦想,成年以后,唯一主动想要的,就是和江自流结婚。
后来目的达到了,他就彻底躺平了。
要不是那个穿越者横插一脚,非要用家里的资源进娱乐圈,还搞出那么多暧昧对象,程青稍觉得自己早就已经是个二孩妈了。
唉。
莫名有些可惜是怎么回事?
看着程青稍莫名惆怅的眉眼,江自流只当他是为了挽回自己曲意逢迎,并不相信,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程青稍一眼,回身往门外走了。
程青稍顺手从玄关拿好帽子和口罩,压在头顶,跟着江自流往外走。
虽说他不在意自己是否在媒体面前曝光,但他毕竟是个公众人物,想要和老公一起逛超市不被打扰,还是不要被人发现的好。
但他伪装也伪装的不彻底,口罩压在下巴处,露出半张脸,拿着一个西红柿,非要让江自流看这个西红柿和自己的脸究竟是谁的大。
江自流:“”“知道你脸小了。”江自流拿过挡在他面前的西红柿:“巴掌大。”
“嘿嘿,”程青稍对自己的脸还是很有信心的,闻言抱住江自流的手臂,道:“那老公喜欢吗?”
可怜江自流一手推着车,一手还要被一只乱动乱跳的大型玩偶拖累,他深吸一口气,正想说话,忽然听见耳边传来一阵惊讶的吸气声:“程青稍?”
“”程青稍反射性地转过头去看,只见两个女生正紧紧靠在一起,手里拿着手机,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见程青稍望过来,她们看清程青稍的脸之后,登时又惊又喜道:“真的是你!”
她们小跑过来,一脸欣喜又激动道:“我们我们可以和你一起合影吗?”
“可以啊。”程青稍虽然不喜欢做明星,但是对于喜欢自己的粉丝很爽快,“来吧。”
那两个女生得了同意,小小地惊呼一声,很开心的模样:“谢谢!”
言罢,她们打开前置摄像头,正准备和程青稍自拍一张,忽然间,余光里却注意到了站在一旁,活像是个沉默的雕像的江自流,登时疑惑道:“这位是”“这个啊。”程青稍仰头看了江自流一眼,随即贴过去,抱住江自流的手臂,低声笑道:“这是我老公。”
“”粉丝惊了:“老公?!”
她们之前完全没有听说过程青稍已婚,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八卦一般,登时你一言我一语地叽叽喳喳问道:“你先生好高好帅啊”“是新婚吗?你们看起来感情很好。”
江自流:“”“是吗?”这几句话不知道哪里取悦到了程青稍,他登时愉悦地勾起唇角,心里的暗爽藏都要藏不住,用力点头道:“是啊是啊,我先生就是很高很帅哦不过,我们不是新婚。”
他坦然道:“我们结婚好多年了。”
这句话像是惊雷一样在耳边炸开,不仅是江自流下意识转过头看向程青稍,连粉丝完全不敢相信程青稍的话。
她们呆滞片刻后,方茫然地瞪大眼睛,张了张嘴,艰难且不可思议道:“结婚好多年了?”
“是的,”程青稍兴致勃勃道:“我们——”他还想继续说下去,一旁忽然伸出一只手,直接捞过程青稍的手腕,将他拉走了:“不好意思。”
冷淡的男声忽然插了进来,打断了程青稍和粉丝的对话,眼看着朝这边聚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嫌麻烦的江自流深知自己安静逛超市的计划泡汤,几乎是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关于我和他的感情生活,无可奉告。”
言罢,他竟然是直接拉起程青稍,也不管他有没有和人合影完,直接拉着人走了。
程青稍的身份已经暴露,超市自然也逛不成,重新坐上回家的车时,江自流余光里还能注意到角落里几个闪烁的镜头。
他们被人偷拍了。
再反观程青稍,一向对镜头敏感的他此时正低着头,小声地哼着歌,看着自己的手指。
手指上闪着光,疑似他拍完某组时尚广告还未卸掉的藕粉色美甲。
江自流:“”他深吸一口气,片刻后沉声道:“程青稍。”
“嗯?”程青稍还在回味方才江自流拉他手时,那温暖干燥的掌心的触感,闻言慢半拍地仰起头。
他看向江自流阴晴不定的脸色,有些不解想了想,还是甜甜地应道:“怎么啦,老公?”
“你到底想要玩什么把戏?”
江自流转过头来,漆黑的眼睛里闪着曜石般的光泽,让人分辨不清其中隐藏的喜怒,不由分说道:“结婚七年,你都在对外选择隐婚,如今我选择离婚,放你自由,你竟然又反过来公开。”
他放在方向盘上的指尖绷紧,像是已经忍耐到了极致,“你到底想干什么?!”
第88章
江自流话音刚落,车内顿时安静下来。
听见江自流略带沉重的吐息声,程青稍脸上的笑容缓缓地收了起来。
他似乎是意识到江自流有些不开心了,盯着江自流紧绷的下颌线看了一会儿,忽然冷不丁地喃喃道:“老公。”
江自流:“别叫我老公干什么?”
“你好帅呀。”程青稍并没有被江自流皱眉的样子吓到,反而满脸迷恋地看着江自流,用掌心捂着唇小声惊呼:“再凶一点,对就是这幅不耐烦的样子,哇塞,怎么回事,感觉更帅了。”
江自流:“”相对于穿越者对江自流这幅冷漠性格的讨厌,程青稍简直爱死江自流这幅因为不爽而臭着脸的模样了。
在他看来,江自流笑起来帅,面无表情也帅,皱着眉眼含薄怒的时候,更是帅到没边了。
我怎么就嫁了这样一位帅哥呢。
一想到每天早上起来都能看见江自流这张俊脸,程青稍简直要乐出声。
他也确实没有忍住,一边用掌心捂住唇,一边看着江自流偷笑。
江自流:“”他简直无语。
眼看着偷拍的狗仔越来越肆无忌惮,江自流也不是喜欢抛头露面的性格,想了想,还是选择启动了车子,先行一步离开地下室。
回到家中之后,江自流将买好的菜从后备箱拿下来,程青稍狗腿地伸出手去拿,声音甜甜的:“老公,我来吧。”
言罢,他便朝江自流伸出手指。
江自流视线移下来,不经意间碰过程青稍的手指甲,顿了顿,随即放下后备箱,不冷不热道:“还是算了吧。”
他说:“小心你的手指甲被掰折了。”
言罢,他直接绕过程青稍,往电梯口走去。
刚才那件事因为程青稍的“装疯卖傻”,不得不搁置,江自流也懒得再质问他——毕竟现在的任务,还是填报自己的肚子比较重要。
鲜虾冲洗干净,去虾线,准备好椒盐等食材之后,下锅爆炒。
食物的香气从厨房里阵阵飘来,程青稍忍住肚子里的馋虫,倚在客厅的桌子边,看着江自流颀长的身形和劲瘦的窄腰,还有拿刀时手臂微微绷起的青筋和流畅的肌肉线条,简直连口水都快留下来了。
这样仗着帅又居家会做饭、情绪还稳定的男人,真的不多见了。
他色迷心窍,就想凑过去,从后面抱住江自流,忽然下一秒,兜里的手机就忽然响了起来。
程青稍花痴自家老公被打断,有些不悦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来电人提示,准备如果是骚扰诈骗电话,就直接挂断。
但很可惜,来电人提示,是自己的经纪人。
程青稍眼神一肃。
带他的经纪人是业内有名的金牌经纪人,当初还是他哥哥找给他的,打算把他捧的高高的——可惜程青稍自己不争气,除了一张好脸,什么也没有,演技烂的要命,二十七八岁了还在演偶像剧,虽然有时也会去一些正剧里露露脸打酱油拍拍电影,拿一些没有含金量的奖项,简直对不起这些年来公司给他砸的资源。
一想到经纪人,程青稍就莫名有些心虚,犹豫几秒钟之后,还是接了起来,清清嗓子:“喂?”
“程青稍,你是不是不打算在娱乐圈混了?!”
经纪人蒋凤知带了程青稍六七年,没带出个大满贯影帝,反而带出个著名的花瓶美人和草包废物,成为他工作生涯中的唯一败笔,怨气简直可以养活是个邪剑仙:“你有一部剧在播!!!你不和你剧里的对象炒cp,反而在这个时候被拍到你和你老公牵手逛街的照片你到底想干什么!!!!”
程青稍的耳朵都快被蒋凤知吼聋了。
他稍微把手机拿远了一点,等了一会儿,等蒋凤知呼哧呼哧的喘气声传来,看起来是发泄完了,他才重新将手机放到耳边,用刚做好的指甲揪着长长的头发,仔细看着粉色头发中唯一的那一根分叉的部分,有些不开心地撅起了嘴:“蒋哥。”
他拖长嗓子,道:“反正我那部剧,估计拍了也没有什么水花,炒不炒cp都那样。”
程青稍比穿越者有自知之明,他拍的那部剧,就是仅粉丝可见的爆,除了粉丝,根本无人在意。
可问题恰恰就出在这里。
在程青稍需要靠粉丝才能在娱乐圈立足的时候,突然爆出隐婚的事情,不就相当于在成为糊逼的路上一去不复返,在本来就只能靠搞出点绯闻来维持热度的当下,又给自己泼了一铲子雪藏的土。
蒋凤知都快要无语了。
正当他深吸一口气,又要准备骂人的时候,忽然听见耳边传来一阵淡淡的清冷男声,像是离程青稍很近,又很远:“吃饭了。”
程青稍登时把蒋凤知忘在了九霄云外,开开心心地仰起头,看向江自流,道:“老公你好厉害呀。”
江自流扫他一眼,似乎已经对“老公”这个词免疫了,只道:“你在和谁打电话?”
“我经纪人,蒋凤知。”说完这句话,程青稍才意识到自己还在通话中,赶紧对着电话那头道:“蒋哥,我要准备吃饭了。”
言罢,他就准备把电话挂掉,匆忙间蒋凤知只能问道:“那你那个照片,要不要我让公司给你买下来?”
“买下来?”程青稍闻言,似乎有些惊讶:“为什么要买?”
蒋凤知:“你之前不是说结婚不利于你涨粉吗,何况你现在还有剧在播”“随便啦,我不在意。”程青稍早就不想混娱乐圈了,他累了,只道:“他们爱爆就爆吧。”
最好把照片发的满天都是,让天底下所有人,都知道他有这样一个又高又帅,又会顾家的温柔好老公。
“”蒋凤知气的把电话挂了。
一个小时之后,就在程青稍酒饱饭足,想收拾餐桌上的残局,却江自流赶走了。
“指甲卸了之前都不准进厨房,”江自流声音淡淡:“把你娶回来就没指望过你能干活。”
程青稍只好继续十指不沾阳春水地来到客厅,准备躺沙发上休息一会儿的时候,朋友的消息忽然弹出来,让他看热搜。
程青稍闻言,指尖一顿,随即切换屏幕,点开wb的app,打开一看,赫然看见#程青稍隐婚#爆的字样挂在热搜第一位。
程青稍:“”他点进去一看,还以为是狗崽的模糊偷拍图,却没想到,映入眼帘的,却是江自流的高清竖版照片。
他没有戴口罩和帽子,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视线直直地撞进镜头里。
江自流原本身材就好,宽肩窄腰,镜头里看起来有一米九多。
他雪白色不染纤尘的衬衫微微向上卷起,露出左手处的劳力士,手指修长白皙,下颌线清冷的侧脸清隽文秀,即便拿着菜走在超市里,都像是在巴黎秀场走秀的华人男模。
程青稍看的心尖一热,眼睛定定地落在那张照片上,被江自流的侧脸帅的神魂激荡,随即都顾不上看下面的热评,抱着手机倒在沙发上,痴痴地看着。
江自流将碗筷放进洗碗机,洗了手出来,一抬眼就看见程青稍躺在沙发上,脸颊发红,不由得微微一怔。
他迟疑片刻,放走过去,小腿靠着沙发,微微俯下身,低头看向程青稍。
清冷的薄荷香味像是雪山上落下的一缕雪片般,悄然落在了程青稍的脸上,程青稍仰面对上了江自流的眼睛,从那曜石版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不为人所察的紧张。
“你怎么了?”江自流低头看他:“脸这么红发烧了?”
程青稍眨巴眨巴眼睛,半捂着发烫的脸,片刻后摇了摇头。
“不是。”
程青稍心想,没有发烧
发情了还差不多。
第89章
见程青稍眨巴着眼睛,并不说话,一副默认的模样,江自流下意识伸出手,摸了摸程青稍的额头
是有点烫。
难不成是真的发烧了?
思及此,江自流垂下眼睛,看着躺在沙发上的程青稍,半晌道:“你去床上休息吧。”
“床上?”
程青稍一愣,漆黑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也不知道是在打什么鬼主意:“老公的床吗?”
江自流凝视着他:“难不成你还想上别人的?”
闻言,程青稍登时摇了摇头,卷发垂落,顺着他的动作,滑出几缕至沙发外,散下来,道:“不想,不想。”
江自流看了他一眼,准备起身,但下一秒,脖子就被人圈住了:“老公抱我。”
江自流:“你自己不会走?”
程青稍理直气壮道:“我身体不舒服,走不了。”
江自流冷脸:“那就不要睡了。”
言罢,他就想把程青稍的手扯开,可脖子被人圈的紧紧的,程青稍像是一块糖一样死死地黏着他。
江自流甩他甩不下去,头发甚至还散下来几缕,垂落至眉头,将他原本就不容易看透的神情遮的愈发喜怒难辨。
“下去。”程青稍听见江自流下了最后的命令:“腿不要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程青稍:“”他不就想和江自流多贴一会儿吗,江自流至于用这么恶毒的语气和他说话吗?
程青稍气鼓鼓地看着江自流,半晌还是听话地从江自流的身上下来。
他跟在江自流的身后,进了房间。
江自流的房间很简单,应该也是不经常在这里住,柜子里除了各色的衬衫、西装、黑色大衣、棉t恤之外,便没有了。
他不是个爱美的人,一张素净的脸也足够惊艳,无须更多的粉饰。
可程青稍不满意。
“好小的衣柜!”
程青稍坐在床边,看着镶嵌在墙上的衣柜,有些不满意地噘着嘴:“我的衣服没有地方放了,老公。”
江自流把新的床单和被子拿出来,铺到床上,闻言,看了程青稍一眼,不冷不热道:“那就丢掉。”
“那我就天天在你面前裸、奔。”程青稍似乎不知道“羞耻”两个字怎么写,十分放飞自我,一边说话,一边扑到江自流面前,将江自流折好准备摊开的被子压住,笑嘻嘻地看着江自流:“老公,我能不能把我的衣服拿过来?”
“不能。”江自流扬眉道:“一个月后,等财产分割清楚,我们就去离婚。”
他声音平静,将手从程青稍的桎梏下抽出来,继续给他摊被子:“而且谁准你在我床上过夜了?”
“这么快。”程青稍好像完全没有听到后半段反问句,登时有些惊讶道:“那我岂不是只能在老公家住一个月了。”
他说:“那我明天就把东西搬过来!”
江自流:“”他低下头,把床铺好,懒得再和程青稍说话。
做完这件事之后,他便出去了,也不管程青稍在他身后喋喋不休的邀请:“老公,老公,你中午不和我一起休息吗?”
“砰——”门砰的在江自流身后关上了,将程青稍的声音挡在了厚重的门内。
终于听不见那一声声的“老公”,江自流原以为自己的心会更平静,但当他走进书房时,却发现自己花了十几分钟,才将注意力集中到自己需要看的报表上。
这在之前,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江自流有些烦躁地解开了衬衫的第二颗扣子,让自己可以好好透一透气。
他深呼吸几下,终于静下心来,随即重新打开屏幕,开始处理公务。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等到江自流处理完日常事务时,他才终于察觉到了些许疲倦。
床已经被程青稍占了,他睡不了主卧,只能去次卧睡觉。
好在江自流也不是会挑会嫌的人,这倒也无所谓,但主要是次卧没有独立的卫浴,他只能先去主卧洗澡,再回次卧睡觉。
这就有些麻烦了。
但晚上不洗澡,也不太舒服,江自流想了想,还是决定起身去主卧。
推开门进去时,程青稍已经睡下了。
他的睡姿很狂放,双手圈抱着被子,漂染成浅粉色的长头发凌乱地散在背上,而他则将埋进被子里,只露出半张白皙的脸颊,呼吸均匀,眉目平和。
手机放在一边,时不时抖动几下,屏幕亮起光,像是有消息进来。
江自流见状,走过去,将被子从程青稍的手臂里抽出来,盖在他身上,盯着程青稍的脸看了一会儿,片刻后将他枕头下的手机拿起来,准备放在桌上。
但程青稍的手机没有设置锁屏密码,江自流的手刚碰上去,手机就自动亮起了方才程青稍停留的屏幕。
江自流的余光不自觉看了过去。
只见屏幕左上角,是程青稍自己在最开播剧里的海报剧照。
他用自己的wb账号,转载了营销号说他隐婚的事情,在旁人都在猜测照片里和他一起逛超市的男人究竟是他老公还是他新包的男模时,程青稍直接辟谣,气势恢宏地打了几个大字,丝毫不顾cp粉和粉丝的死活:“别猜了,照片里的人,是我老公。”
他害怕不够气人,又在转载的那条wb下评论:“结婚七年咯,嘻嘻。”
江自流:“”
第90章
似乎没有料到程青稍真的会在媒体面前公开自己的身份,江自流瞳仁微微缩紧,盯着上面的话,第一次觉得自己可能不认识汉字。
程青稍这个把自己的事业和前程看的比命还重的人,竟然会当着媒体的面,把自己公之于众?
他不是最看重他的那些粉丝了吗?
他舍得?
指尖用力捏紧了手机,直到手机屏幕的亮光逐渐熄灭下去,倒映出江自流喜怒难辨的面容和脸庞。
就在他忍不住在心里怀疑程青稍其实又是在打什么鬼主意的时候,一旁的程青稍似乎是感受到了自己身边这个存在感极其强的男人,程青稍在睡梦中忍不住翻了个身,片刻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江自流甚至还没来得及把手机放下,便和逐渐清醒的程青稍对上了眼睛。
江自流:“”程青稍:“”他见江自流拿着自己的手机,有些懵,片刻后慢慢撑着身体坐起来,浅粉色的长发从肩头滑落,衬的他巴掌大的小脸雪一样白,明明是马上要奔三的人了,但脸还是嫩生生的,说是高中生恐怕都有人信:“老公,你拿着我的手机干什么呀?”
他揉了揉眼睛,看起来神情还有些困倦:“你是在看我的手机吗?”
江自流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刚才的行为,只好道:“你自己手机没有关机。”
“哦”程青稍看起来也没有要怪江自流的意思,反而伸出了手,懒懒地看着江自流,打了个哈欠道:“老公要上来睡吗?”
江自流把手机放回他的桌上,头一次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几乎要无法思考。
他和程青稍有多久没有同房睡在一起过了?
好像从六年多前,他发现程青稍从新房里搬出去之后,两个人就没有再躺在一张床上过了。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程青稍开始进入娱乐圈,频繁地接一些戏,拍一些偶像剧,明明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还没有几部能立得住脚跟的作品,要不是有哥哥和江自流两位金主时不时给他喂点资源,程青稍早就查无此人了。
思及此,江自流回转过来,视线移到程青稍身上,淡淡道:“进来洗个澡。”
言下之意是,他不是进来找程青稍睡觉的,让程青稍不要自作多情。
“哦,好。”程青稍抱着被子,又将身体藏了进去,脸也埋进被子里大半,声音咕哝道:“那老公快点去洗。”
他说:“我等你洗完再一起睡。”
江自流:“”他看着程青稍都快要眯起来的困倦的眼睛,意味不明地低下头,随即慢慢解开袖扣,将其放在了桌上,进浴室洗澡了。
热水从头淋到脚,水雾迷蒙。
眼前忽然又冒出程青稍漂亮精致的小脸蛋,江自流轻喘一声,片刻后垂下眼,伸手慢慢调低了水的温度
等到他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程青稍果然没有睡。
他其实已经困极了,眼皮时不时耷拉下来,但又强忍着不睡,江自流走到床边的时候,发现他放在被子上的手臂被掐的青青紫紫的。
他皮肤白,随便一掐就留印子,江自流又不是没有碰过他,当然很清楚。
他猛然一瞧,脸色便不由得变了,脱口而出一句:“你的手,怎么了?”
“嗯?”程青稍被问的一愣,困顿间才发现自己的手被掐肿了,于是便笑道:“没事啦。”
他嗓音含含糊糊,带着困意,又像是黏着一层蜜糖,音色很软很甜:“是我刚刚等老公等的犯困,所以顺手掐了自己几下,没事的。”
他甩了甩手,随即仰脸,对江自流笑道:“老公,上来睡吧。”
言罢,他便掀开了被子,很是大方地出一个空间给江自流。
江自流瞥了他一眼,擦了擦头发,随即转过头,不去看程青稍的脸。
他没有接受程青稍的好意,只道:“不了。”
他声音淡淡,声音像是冷风一样嗖嗖刮进程青稍的耳朵里:“我去次卧睡。”
“嗯?为什么?”
程青稍打了个激灵,稍微清醒了些,但还是有点懵:“为什么不和我一起睡。”
江自流没说话,抬脚往门外走去。
“唉,老公”看着江自流无言缄默的背影,程青稍挠了挠头,片刻后轻手轻脚地从床上下来,踩着棕色小熊毛绒拖鞋,啪嗒啪嗒地跑到了次卧,伸手打开了门。
咦,门没锁。
来不及细思,程青稍便果断推门走了进去。
江自流还在房间里吹头发,见程青稍过来,下意识抬起眼睛,看着程青稍。
他的头发没有发胶打理,被水打湿之后,铺散下来遮住了眼睛,湿漉漉的漆黑发尾凌乱中又不失张狂,盯着程青稍面无表情、缓慢挑起眉尖的模样,又侵略感十足。
他像是一团火,光靠一个眼神,就让程青稍如同被火灼烧了一般,微微一震。
他像是被江自流的眼神钉在了原地,好半晌不敢动,直到江自流继续打开吹风机吹头发,程青稍才敢悄悄动了动藏在棕色小熊毛绒拖鞋里的脚趾,缓慢朝江自流挪过去。
因为江自流没有开口让他滚,所以他便将江自流的沉默认为是默许,屁股挨在了床的边缘。
江自流关了吹风机,看他:“出去。”
“不出。”程青稍往床上一躺,理直气壮道:“夫妻之间哪有分房睡的。”
江自流说:“不是快要离婚了吗?睡不睡在一起,不都一样。”
“不一样。”程青稍还是很馋江自流的身子的,不抱着男人的六块腹肌睡觉他简直不踏实,“这不是还没离?”
江自流看他一眼,半晌,平静道:“所以呢。”
“所以我晚上还是要抱着你睡。”
程青稍理直气壮地伸出手,要去抱江自流,嘴上还道:“老公,我想你了。”
江自流冷笑:“我看你是想别的男人了吧?”
他语气带着强烈的嘲讽之意,像是一根根密密麻麻的刺一样,直直扎进程青稍的心里:“一天晚上不抱男人睡觉就不舒服是吧?程青稍,你就真的这么饥渴?你是不是有性\瘾啊?”
程青稍:“”这话着实有些难听了。
虽然知道正常人都不会相信他之前的一言一行都是有另外一个人的灵魂在操控他的身体,但江自流时不时刺他的一句话,还是切切实实让程青稍伤心了。
在那几年里,虽然那个穿越者一直在和别人搞暧昧,撩骚,但因为程青稍还有意识没有完全离开这具身体,所以每一次只要那个穿越者想要和人上床或者亲热,都会被程青稍的强烈抗拒,以至于身体被两方灵魂争夺。
虽然那几次程青稍都没有抢回对于身体的主导权,但是他为江自流守身如玉是真的。
除了那些没有亲密接触的营业和捕风捉影的暧昧,程青稍的身体真的一次都没有被别人碰过。
可江自流并不相信他。
程青稍想着想着,眼睛不自觉红了。
淡淡的粉色从他的眼尾下方蔓延开来,像是胭脂晕染,又像是朱砂描绘,在他白净清透的脸颊上,莫名有些碍眼。
江自流以为被自己嘲讽一番,程青稍就会老老实实地回到自己的房间睡觉,却没想到,程青稍竟然竟然哭了。
他错愕地站在床边,看着程青稍擦了擦眼角,声音有些哑:“我没有性\瘾。”
他又委屈又无措,说话间,哭腔已经从他嗓子里泄了出来:“我只是只是喜欢老公而已。”
他说:“我们结婚了,难道我不可以喜欢你吗?”
江自流:“”他顿了顿,看着用掌心盖着眼睛的程青稍,指尖抬起又放下,片刻后像是不想看到程青稍哭,转头向门外走去。
但他还未走到门口,片刻后不知是想到什么,又转过身,回到了程青稍的身边。
他看着程青稍很明显的擦眼泪的动作,眼睛微微闪烁。
空气中响起很轻又浅的叹气声,很快,程青稍就察觉到床边一重,似乎是有什么人上了床,以至于身边柔软的床都微微下陷:“睡觉吧。”
他听见江自流开了口:“灯在你手边,躺下去之前记得把灯关了。”
程青稍:“”他微微一怔,下意识转过头去,朦胧的泪眼里,只能看见江自流宽阔踏实的后背。
他吸了吸鼻子,既轻又软的“嗯”了一声,随即爬上床,躺好,把灯关了。
黑暗很快就笼罩了这一方卧室。
程青稍有些体寒,被子又还没有捂暖,他浑身冰凉,打了个哆嗦,于是便转过身,靠在了江自流的肩膀上。
被他靠着的男人一僵,片刻后微微移开身体。
程青稍:“”似乎是感受到了男人的拒绝,他微微地撇了撇嘴,不说话了。
也没有再靠过去。
但就在他闭上眼睛,准备酝酿睡意的时候,窸窸窣窣的动静从他耳边传了过来。
身上的被子忽然轻轻向上拱起,下一秒,忽然有手掌从他的手臂和肩膀一路向上,随即轻轻抚上了他的脸颊。
程青稍倏然睁开了眼睛。
窗帘拉上,房间很暗,程青稍看不到男人的脸,只能感受到男人温暖宽大的掌心轻抚在他的下巴处,干燥的指腹——轻轻擦掉了他脸颊上的泪痕。【请收藏南瓜小说 ng8.cc 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看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