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81章回京


    朝廷让赵丰年年前报道,眼看还三个月,赵来贺巧娘便又提起了回赵家村的事,赵丰年一想,左右只拐个弯的事,耽误半个月,时间绰绰有余,便同意了。


    是以,离开北定府后,一行人直接拐去了怀江府。


    到了怀江府,赵翠翠跟傅家一家留在了府城,只等他们回来一起出发。


    赵青青留在了北地。


    这出乎所有人意料,只当她是不想跟拓九分开,但是赵丰年却知道不是。


    “我之所以有今天,是因为有阿年你跟大家的帮助,我知道,在其他地方,我就只能继续做一个待在后院、相夫教子的普通女子,但是北地不一样,这里民风淳朴开放,女子还没完全被被礼教束缚,又有女子学堂在,我在这里可以做不想做的,还能能帮助更多的女子,打造出你口中的平等,那个不一样的世界,也许很难,也许需要很久,但是我想试一试,等我成功了,我就回去见你们。”


    赵丰年成全了她。


    “也不知道,村里如今怎么样了,咱们都离开这么久了,家里说不准都不大好住了。”巧娘望着熟悉的路,心中感慨。


    “那这回正好拾倒拾倒。”


    赵家村的人看到赵四一家回来,都十分惊喜,赵来金王三娘拉着大儿子大媳妇笑的合不拢嘴。


    人来了一波又一波,甚至怀江府地下跟临县隔壁的几个县的官府都来了赵家村拜会赵丰年。


    众人都不禁感慨,这老赵家的门楣算是彻底换了。


    赵小云一家留在北地经营商会制油厂,这回没跟着一起回来,赵丰年一家在村里住了十多天,便要去京城了,临行前,赵有志找到了赵丰年,表示想要继续科举。


    “这是好事,你还年轻,又是正经读过书的,以你的学问,考中秀才并非难事,不过是一直以来你心里有执念罢了,我这里有一封信,你若能考中秀才,可拿着我这封信去青州书院找江山长。”


    那信一看就是早就准备好的,赵有志这才知道,原来赵丰年已经猜到自己会来,也已经替他安排好了后路,当即心生感动。


    其实赵有志不来找赵丰年,赵丰年也会找他,他还找了赵大胖,问他的想法,只是赵大胖实在不愿意科举,也不像柳大尺那般愿意舞刀弄棒,只想跟在赵丰年身边,做个跟班,赵丰年只得放弃了。


    如今赵有志会继续科举,柳大尺上次跟着镇北军一起搜寻戎人据点立了功,被彭将军看好收编,如今已经是镇北军中的百夫长了,柳家知道了这事,虽有担心,但更多的是高兴。


    赵丰年本来还担心大伯赵来金一家会有意见,谁成想,一家人对大胖的决定都十分支持。


    “我们自己的孩子自己还不知道嘛,他没有什么大志向,你能带着他就已经很好了,他们兄弟俩是没有当官的命了,回头二胖也要成亲了,等小的出来,我们一定一早就送去族学里读书去,跟他们小叔学习!如今因为你的名声,我们赵家村的族学可好多人想进来呢!”


    赵丰年这才放下了心来,再次踏上了去京城的路。


    到了十一月底,赵家跟傅家才到京城。


    “一晃眼都四年了,这京城还是这样的繁华。”巧娘看着京城的城门不禁感慨。


    京城的宅子一直有傅家的人来洒扫,这次回来之前,傅家得了消息,更是送了仆从过来,好叫他们一到京城就能住得舒坦些。


    “傅家也是有心了。”赵来贺看着那几个手脚麻利的傅家仆从笑道。


    “傅家对咱们一家一直挺好,只是咱们没什么可回报的,怪不好意思的。”


    “这有啥,咱们家就是不如傅家嘛,就是怕,家里地方小,人傅家姑娘住不大惯。”


    “两家都没说这事,你这话可不好乱讲的!别坏了人家姑娘名声!不过,如今家里人口也多了,住宽敞些他们几个小的也舒服自在,他爹,等阿年去上值了,我们去外头再瞧瞧宅子去,看看能不能买个三进的宅子吧。”


    “成,听你的,回头就去看看。”


    赵丰年回来的第一天就往宫里递了折子,准备第二天去吏部。


    却不知道,五皇子早就因为他去吏部的事气急败坏了。


    “谁不知道赵丰年是傅太傅的弟子,父皇居然把吏部侍郎的位置给了赵丰年,还让他兼任詹事府詹事,父皇这是什么意思?吏部一直是我管的,就算没了夏岚,吏部侍郎这个位置也合该是我的人!户部才是太子的主场,父皇知道我们在争吏部侍郎的位置,一直不肯松口,结果转头就给了跟太子一伙的赵丰年,是不是警告我?!”


    幕僚连忙劝解。


    “那赵丰年确实在北地做得不错,屡立奇功,北地前面在我们的推波助澜之下,折了不少人,反衬得赵丰年格外的出色,更不要提他在北地做下的那些事,以及发明的那些东西了,每回北地的折子回来,朝廷上下就要动荡一番,陛下没有早些召他回来,都已经让人捉摸不透了,这回虽然兼任詹事府,但赵丰年并没有明确加入太子殿下那边,这样的人才,谁都不愿意放过,殿下何不退一步,拉拢一番呢?  ”


    “他三番五次坏我好事,我还要拉拢他?”


    “总比他真的倒向太子那边好。”


    五皇子思索一番,“你说的没错,这样的人才,凭什么给太子?”


    第二天一早,正当赵丰年准备前往吏部之时,却得了宫里的召见。


    天元帝是在御书房召见的赵丰年。


    “微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从御书房离开之时,已经是晌午了,赵丰年瞧着头顶的日头,正在犹豫是继续去吏部,还是直接回家,明日再去吏部报道之时,却见天元帝御前伺候的太监总管李存善笑着走了过来。


    “陛下说了,大人今日辛苦,特赐下御膳,请大人移步偏厅享用。”


    赵丰年连忙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一边不忘冲御书房方向行礼。


    李存善笑着引路,“大人不用担心去吏部的事,陛下召了吏部吴尚书呢,一会儿大人用完膳,直接跟吴大人一同去吏部,岂不便宜?”


    赵丰年就知道了,这是李存善跟自己表达善意呢,皇帝的行踪谁敢透露,他能这样提醒自己,怕也是天元帝的意思。


    明白了这一点,赵丰年又忙道谢,一边递了一包银子过去。


    李存善笑容不变地收了。


    用完膳,赵丰年被小太监引着往外走,果然撞见了也要离开的吴尚书,当即笑着上前行了礼。


    “是赵大人呐,陛下也是看中赵大人,才特赐下御膳,去吏部衙门报道之事什么时候都可以,赵大人不必介怀,既然碰到了,正巧本官也要回吏部了,不如赵大人就跟本官一起前去如何?”


    赵丰年自然应下。


    吴尚书将人带到吏部,又上下介绍了一番,这才离开,倒是瞧不出是个什么态度。


    而赵丰年这才发现,吏部这里面还有个熟人,不是顾子升,顾子升上回从北地回来,算是立了功,已经从吏部调去了刑部任侍郎。


    “顾大人?许久未见,竟是第一时间为能认出,实在是失礼了。”


    顾子昂脸色不太好看,朝着赵丰年行了一礼,“赵大人言重了,下官理应先来见过大人才是。”


    顾子昂是赵丰年同榜的进士,一个状元,一个榜眼,如今,五年功夫,顾子昂已经来到了吏部任员外郎,看上去不过从一个正七品的编修到从六品的员外郎,却是很多翰林院庶吉士做不到的事,可以说,顾子昂确实是个努力的人。


    不过,赵丰年这里觉得顾子昂努力,放在其他人乃至顾子昂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起初一榜的殿试前三,一个已经是正三品的侍郎,一个还只是个从六品的员外郎,哪怕后面的才是常态,也叫人忍不住唏嘘,至于还有个在翰林院挣扎的探花,就更加没有可比性了。


    赵丰年刚回到京城就被天元帝召见,聊了一上午,还被赐了御膳,更是被吏部尚书亲自带到了吏部报道,这一桩桩的事无疑都在向朝廷表明,赵丰年入了皇帝的眼。


    于是,一时间,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大小官员,纷纷来赵家贺赵丰年升官之喜。


    甚至太子殿下也屈尊来到了赵家,而紧随其后的五皇子不甘示弱,跟太子来了个面对面。


    对此,赵丰年只是淡定地接待了两位尊贵之人,无有偏向,这态度看得叫人心里直犯嘀咕。


    无论是太子还是五皇子,都对赵丰年这番态度表示满意。


    至少,赵丰年没有偏向太子。——这是五皇子心中所想。


    赵丰年是傅青云弟子,就算是孤之同门,天然是绑在一起的,更何况还兼任詹事府詹事一职。——这是太子心中所思。


    这样场面也再次坚定了巧娘、赵来贺买一个大宅子的想法。


    只是,不等他们买到心仪的宅子,各家的媒婆又找上门来了。


    谁不知道如今的吏部侍郎是朝中新贵,且尚未婚配,你说跟傅家?那这不是还没定下来嘛!大家就还都有机会!以前那赵状元就长得好,如今更是俊朗不凡,谁家不动心?


    傅家很快就知道了这事,傅大人人在工部,听闻隔壁礼部侍郎,哦,如今已经是礼部尚书了,听闻他贼心不死,又盯上了自己女婿,当即就找上门去了。


    “什么不讲礼数,你两家又没定下来,还怪我请媒人了?再说,起初要不是你儿子不讲礼数抓走了人,赵侍郎早就是我家女婿了!”


    傅大人痴迷诗书,却不善争论,猛然听到这样一番不讲理的话,当场就愣住了,“可,可你女儿五年前就已是十六岁,如今岂不是二十岁有余了?还未许配人家?”


    礼部尚书白了他一眼,“你傅家闺女十九岁还不是一样没许人?再说,这回是我家幼女,正二八年华!”


    傅大人彻底懵了,郁闷了一下午,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值,到了家里就找上了夫人。


    珍娘一听,这还得了,当即就去找傅老夫人商量对策去了。


    “说来,要不是我们担心阿年去了北地没前途,成不了事反而耽误了雪儿,这事一早就成了,就是去年,我们说要去北地找阿年,京城里说好听的说是他们二人有些许青梅竹马的情分在里头,却不知有多少人说我们看走了眼舍不得共患难的,要不是五皇子步步紧逼,你公爹又曾是太子太傅,要避风头,我是绝计没有那个脸去北地找赵家的,这说出去都是欺负人的事!


    只是难得他们一家都是实在人,也不曾因前头的事恶了咱们,我们只当从没提过,如今,又要旧事重提,我知道,阿年那孩子重感情,哪怕是心里不愿,为了报恩,也会娶雪儿,可不是这样的道理,在者,我也怕俩孩子会因此心有芥蒂,往后成了一对怨侣,那就真的是我们的罪过了。”


    珍娘悔恨交织,“娘,雪儿如今都十九了,我如何不知是我们见识短,耽误了孩子,只是,我信阿年,也信赵家,不会亏待了雪儿,如此,还请娘再出面一次,帮帮儿媳吧。”


    傅老夫人叹了口气,终究是点头了。


    赵丰年得知傅家请了人来说和,没多想就点了头了。


    听巧娘说起傅家人都后悔起初没有在他们离京之前就定下两人的婚事,就知道傅轻雪也并未告诉家里人他们二人的约定。


    赵丰年并不觉得傅家当时的选择有何不妥,换做是任何一对疼爱女儿的父母,都不可能在对方前途不明,还有极大可能出事的情况下义无反顾定亲,那是不疼女儿,或者是只想拿女儿博一个可能。


    他终究是要娶妻的,与其娶一个不了解的,不如娶傅轻雪,至少,他对傅轻雪总是有几分感情的,他喜欢傅轻雪的独立跟反抗精神,傅轻雪也喜欢他的为人处事,即便他们不能做到恩爱缱绻,至少可以相敬如宾。


    赵傅两家定亲的消息让一众官员都失望不已,也让一众官员暗骂傅家不要脸,而赵家也真是知恩图报。


    两人的婚期定在了明年的五月,天元帝得知此事,还特意让钦天监为二人算了日子,挑了一个良辰吉日,可以说是给足了两家面子。


    “陛下还是信任傅青云,看中太子。”


    这是所有人的心声。


    而赵来贺巧娘这边也在傅家的帮助下,找到了合适的宅子,三进的宅子,还带一个小花园,巧娘看着再满意不过了,赶在过年前,一家人就搬进了新屋子。


    “咱们家今年也算是三喜临门了!”


    巧娘多年夙愿得以实现,媳妇也是知根知底的人家,整个人都透着欢喜劲。


    第82章 第82章议和


    回京城的新年就在赵家紧锣密鼓筹办婚事中度过了,年后,时间很快来到了五月。


    赵府上下一片喜气洋洋。


    赵丰年去傅府接新娘的时候,女宾们看见马上丰神俊朗的青年,对傅轻雪的羡慕到达了顶点。


    傅时瑾亲自背了妹妹出来,交给了赵丰年。


    “赵丰年,好好待我妹妹。”


    “我会的。”


    赵府这场婚礼办得很热闹,让人津津乐道的,不光是太子殿下跟五皇子都来了,就连天元帝都赏下了礼物,让婚礼的气氛达到了顶点。


    婚礼后,


    赵翠翠跟赵丰年说想跟着赵青青去北地。


    赵青青是四月到的京城,路上还遇到了柳小尺夫妻,如今参加完婚礼,几人也要各自赶回去了。


    “你真的想好了?”


    赵丰年问她,赵翠翠看了眼赵青青,点点头。


    赵丰年同意了。


    “自从有了赵大人河,北地的灌溉再也不成问题,厂子也发展得很快,衙门里还真是缺人,她管帐是习惯了的,如今在京城闲着也没事,跟我去帮忙也好,我来之前,杨通判还念叨她呢。”


    前面赵丰年给众人请功的折子批下去了,杨菱做了通判,冷存真升了同知,至于拓九、莫东西、沙不多、何玉等人,因为是碍于北地此前情形被举荐的县令,并未经过正统的科举,虽然赵丰年折子里对几人大力夸赞,却只得了赏赐,至于晋升,只能在通过朝廷考核后才能获得,目前,几人都在努力学习了,但是大家也知道,这里头怕也只有拓九这个还算年轻些的有可能,其他几人,不出意外就是在县令这个位置上养老了。


    不过,这也已经让他们感到高兴了。


    “赵大人河?”


    赵青青笑,“就是那条天河,一开始,大家还叫天河,后来拓九说不好听,还不如赵大人渠那般朗朗上口,工房陆师傅知道了,刻碑的时候索性在天河后面加上了一行小字,刻的就是‘赵大人河’,下面再是按照你的意思写上了北地参与的百姓名字,来往的百姓都觉得天河不如赵大人河,后面也就叫开了。”


    赵丰年哭笑不得。


    赵青青等人离开了后,顾子升满脸愁绪。


    赵丰年只拍了拍他肩膀。


    “她还会回来吗?”


    赵丰年拍人的那只手顿了顿。


    起初,赵丰年刚回到京城,得知消息的顾子升就登门拜访了,却没见到自己想见的那个人。


    听说赵青青留在了北地,顾子升第一时间是不相信,转而一想又确实是赵青青能做出来的事,赵丰年见状有些不忍心,也为了让他放弃,这才又告诉了他拓九的事。


    “可她不是为了那拓九留在北地的。”


    赵丰年无话可说了,从某一程度来说,顾子升也确实是了解赵青青为人了,倘若真能成一对,未必不能成为一对佳偶,只是,这世间情之一事就是玄妙莫测。


    “有缘自会相逢,只是,子升兄,你也该明白并接受,有些人就是有缘无份的。”


    “你说的没错,这世间多的是有缘却无份。”


    顾子升失落离去。


    傅轻雪这才走过来,“青青追求的从不是后院生活,依青青的性子,也不会喜欢待在后院操持家务,太平侯府关系错综复杂,更不适合青青了,由此可见,顾大人未必就是青青的良人,你也不必觉得惋惜。”


    赵丰年点头,“只是想着,人生确实充满了难以预料的事。”


    “那我们更要学会接受。”


    “好叫你知道,我并不会要求你待在后院操持,你想做什么,也尽可去做,有什么难处,也可跟我讲,能帮到你的我都会努力。”


    傅轻雪笑,“所以,这世间,也就一个赵丰年了。”


    “我就当你夸我了。”


    赵丰年成亲,朝廷是给了休息时间的,如今婚假结束,赵丰年便又回到了吏部做事。


    九底地的时候,赵家收到从怀江府来的信,说是赵有志考上了秀才,准备去青州书院读书了,巧娘跟赵来贺都十分开心,大胖也乐呵呵说赵有志厉害。


    而他们这里高兴着,朝廷却收到了边疆被犯的消息。


    听说戎族来犯北门关,小股戎人的骑兵深入北地,抢夺了一个村庄的粮食,赵丰年当即脸色很难看,第一个念头就是要打回去,可朝堂上却出现了不同的声音。


    “北地才将将修养生息,一旦开战,岂不是又要生灵涂炭?”


    “戎人本已经定居北门关外了,为何会无缘无故进攻北门关?这其中必有蹊跷,还需要进一步调查哦清楚才好知己知彼。”


    “彭昌镇守边关多年,是否存在玩忽职守可能,也需要进一步调查清楚。”


    “戎人狼子野心,一直觊觎我大夏朝地广物博,以前每逢秋冬秋收后都会来犯我边境,彭将军镇守边疆,前年更是摧毁戎人偷渡进边境的路线,不可能玩忽职守,许是那戎族内部出了事,粮草不足,才铤而走险!”


    “调查调查,等调查清楚了,受害的就不止一处村庄了!当务之急是赶紧点兵,派人支援镇北军!”


    众人各抒己见,赵丰年还是头一回见到犹如菜市场吵闹的朝会,正思索着边境破敌之法,却冷不丁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赵大人,你是从北地回来的,你且说说,依据北地情形,如今是不是应该休养生息?”


    上头天元帝也朝赵丰年投来了目光。


    赵丰年见状,只得站出列来。


    “陛下,北地确实应该好生修养生息。”


    正当那人满意想继续阐述自己的论点之时,却听赵丰年又开口了。


    “但是,戎人狼子野心,一而再再而三犯我边疆,实在可恨,边疆一日不稳,边境百姓便一日不得安生,是以,微臣以为,跟戎人的这一仗,在所难免。”


    一片安静。


    “也就是说,赵卿家是主张发兵?”


    赵丰年再拜,“回陛下,是。”


    天元帝没说话,而其他人发问了,“依稀记得,赵大人此前去北定府之前,是坚定反对动武的,怎么去了一趟北地,竟改变了主意,赵大人在北地也是做了一番事的,如何不替百姓们想想?”


    “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的情形比之五年前又不同了,如今我大夏朝粮仓充足,兵马强壮,北地经过这几年,人心齐聚,不用再担心北地不稳,正是足以一战,边疆稳定,才是真正为了百姓着想,下官自然是支持发兵,彰显我大夏国威的。”


    这天的朝会并没有讨论个什么出来。


    这件事前前后后也在朝廷上议论了小半个月,最终天元帝还是决定和谈。


    “父皇老了,早就没了年轻时候雄霸天下、平定山河的勇气,他如今只想安安稳稳坐在自己那把椅子上面,也只想粉饰太平。”太子殿下有一回在长街上碰到赵丰年,说了这么一句。


    赵丰年可不敢接这话茬,只陪着略聊了几句就回到了吏部。


    自从上回他的意见被驳,天元帝也不再隔三差五宣他伴驾,朝中人见风使陀,只当他遭了天元帝嫌弃,对他避之不见,便是在吏部,竟也有不少人避着他走,叫赵丰年不禁感慨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君心难测、人走茶凉。


    而这个时候还上赵家拜访的苏景章就显得格外难得了。


    苏景章是赵丰年那年殿试的探花郎,江南才子,起初风头颇盛,跟榜眼顾子昂一同入了翰林任编修,只是,如今顾子昂已经去了吏部,他却还在翰林院。


    依照前人来看,苏景章倘若再找不到出路,怕是一辈子只能在翰林院了熬资历了。


    翰林院从不缺这样的人。


    依苏景章的才学,理应不会被这样埋没,赵丰年能想到的,只能是他的罪了人了。


    “你想外放为官?”听完苏景章的来意,赵丰年并不惊讶。


    “正是,还请赵大人看在同期的份上,许下官一个方


    便。”


    “你理应走铨选的流程。”


    苏景章苦笑,“倘若下官能进,便不会来找到赵大人了,实不相瞒,下官初入官场,自持江南才子身份,初入宫廷,作了一首秋高赋,便得罪了五皇子,是以,眼看着一起进来的人各有前途,下官却只能待在翰林院被遗忘。”


    难怪是齐晟去了北地当知府,大夏朝基本只有翰林院的侍读、侍讲,最次也是修撰、编修外放任知府,前面两个能去好地方任职,后面的就要碰运气了,例如北地那种地方,苏景章是能去的,最后却成齐晟一个检讨,看来齐晟说的没错,他果然是捡了个漏。


    赵丰年想了想,“今日你能来找我,想必已然下定了决心,毕竟有同期之谊,对于你眼下的困境,我这里确实有两个方案,你尽可都考虑一番,一是递交申请走流程,我可以替你留意,不过,日前呈上来的,除了西南等地,没有知府职位,倘若你不去西南,就得继续等。


    二嘛,是詹事府,詹事府向来有府丞两位,如今一位由都察院兼任,另一位尚空缺,或许你可一试,只是,你已然被五皇子针对,倘若这时候选择了詹事府,怕是会被五皇子认定你投靠了太子殿下,从而越发不好过。”


    苏景章一听就知道,赵丰年确实是认真地为自己考虑了。


    “下官惭愧,敢问,倘若是赵大人,会如何选?”


    赵丰年便笑了,“人同人安能比较?我出身农家,去小地方做个父母官反到叫我心安,苏大人出自富饶的江南,又是书香世家,自然是有更多选择。”


    苏景章最终选择了詹事府。


    这也是赵丰年认为他会做下的选择。


    苏家在江南确实有名,只是也只不过是在江南了,天子可是在京城,为了家族的兴盛,这样大家族的子弟生下来就有带领家族继续兴盛的责任,与其困在小地方慢慢升回京城,不如搏一把,站对了人,就是几代人的兴盛,何乐而不为。


    赵丰年帮了他一把,几日后,苏景章就去了詹事府。


    太子殿下还特意来赵家,找赵丰年问了一番苏景章。


    “苏大人曾是江南才子,文采出众,在当时同期进士之中也是佼佼者,下官回京后,听闻他的罪了五皇子,因而一直在翰林院,倘若殿下问其他的,下官只能说,他的考核并无问题。”


    “赵师弟还是这般滴水不漏,孤不过是跟你打听一下此人为人罢了,不过,既然你都说他文采出众了,那确实是个人才。”


    赵丰年对太子殿下这种自来熟有些不适应,要不怎么说这皇家人全是心眼呢,他表面没有刻意拉拢自己,却三天两头往自己府上跑,为的又是稀松平常的小事,听起来没什么,可是这一来二去,可不就是要打上他太子殿下的名号了。


    好在太子殿下只是厚脸皮,行事作风并不让人生厌,否则赵丰年还真想考虑考虑怎么脱身了。


    十月下旬,天元帝在本来已经确认好议和团里,添上了赵丰年的名字,叫朝野侧目。


    这让众人再次将目光转向了赵丰年。


    “议和本应该是兵部孙昭的事,父皇骤然让你去,应该是因为你从北地回来,对那边多有了解。”


    “是,下官也这么想。”


    太子复杂地看着赵丰年,“你当真是容易卷入这种事,这回回来,去护国寺烧个香罢,听闻还是比较灵验的。”


    赵丰年失笑。


    而当天晚上,脸色黑成一片的顾子升就送来了护国寺佛珠。


    “怎么你也信护国寺?”赵丰年哭笑不得地收下那串据说开过光的佛珠。


    “还有谁?”顾子升疑惑。


    “太子殿下,说我运气不好,让去护国寺烧个香。”


    顾子升闻言特别认真地点了头,“确实,我是面黑,而你是真的脸黑!你看看我,虽然是蒙祖荫当的官,但是碰到了你,结果我一路高升,如今都是信不侍郎了,虽然这辈子可能就一个侍郎做到头了,但是这个在蒙荫里头都算头一份了!而你呢,三天两头的遇到这种操心事,什么坏的都赶上了,太子殿下说的没错,你是该去拜拜了。”


    “我听闻,有些人本来运气很好,有些人运气很差,但是那个运道差的会吸收运道好的那人,好的那人运气就变差了。”


    顾子升愣住了,“莫不是,是我吸了你的好远?”


    赵丰年微笑。


    顾子升难以承受。


    议和的使团,月底就要出发,赵丰年简单地收拾过后,将该寄的信寄出,跟家里人道了别,就带着大胖,离开京城了。


    第83章 第83章和谈


    孙昭是个挺圆润的小老头,瞧上去不像是兵部尚书。


    临行前,顾子升让自己小心孙昭,说这老头偏向五皇子,怕会对他不利。


    孙昭看好五皇子赵丰年相信,但是要说孙昭对自己不利,赵丰年并不觉得,因为这老头跟自己一样,都是坚定的主战派,一路上,只要说到此次北疆和谈一事,小老头都皱着眉头叹息。


    赶在过年前,赵丰年一行人到了镇北军营地。


    只见一个魁梧的将军走了出来跟他们打招呼。


    正是彭昌。


    赵丰年虽然已经跟彭昌通信多回了,却还是头一回见到他本人,于是便对他笑了笑。


    彭昌很高兴。


    “赵大人,想不到你我竟是在这里见着了,此前我一直听老曹说赵大人如何年轻俊朗,今日一见,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这回要不是柳大尺带着弩弓队奔行前去,怕是那村庄的人都要被那戎贼屠杀殆尽,赵大人的弩箭当真是好用!只是可惜,陛下要和谈,不然,老子真想直接打上去!”


    众人都心中难平。


    晚上,彭昌详细说了如今边疆的情形。


    “我们递了话要和谈,他们便没再三天两头冒出来了,从前些日子抓到了的俘虏口中,我们得知戎族如今自家也不安稳,那塔揭子去年没了,他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本来两个儿子争夺王位争得厉害,没空搭理我们这边,去年戎族老王的大儿子塔坚杀了弟弟,成功上位,为了争取更多人的支持,就带着人闯入关来了,也是我们的人把守不严,被他们绕过了那片山崖,幸亏柳千户察觉到不对劲,带着人马剿灭了那队戎贼,否则那村庄就要被屠杀殆尽了。”


    彭昌一遍说,一边咬牙切齿。


    兵部尚书孙昭愤恨却无奈点点头,“和谈一切事宜朝廷都已经商量好了,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明日就请彭将军送了议和书去吧。”


    赵丰年却问了一个问题,“照照理说,塔坚杀了竞争对手,应该地位稳固了,为何还要争取更多人支持?是因为戎族其他部族不满新王,还是说有其他潜在王位竞争者?”


    “这事我也觉得蹊跷,只是那俘虏说完就死了,也没法知道更多了。”


    赵丰年没说话了。


    第二天一早,赵丰年在营帐外看见了柳大尺。


    “大尺哥,外面冷,怎么不进来?”


    柳大尺笑着进了营帐。


    “怕你还睡着。”


    赵丰年打量了他一番,便笑了,“看来这军营确实锻炼人,如今大尺哥看上去可是又了威武的将军那架势了。”


    “我如今已经是千户了  ,这一年来,我跟彭将军学了不少东西,曹校尉也对我颇为照顾。”


    “好,真是好,想必舅母舅父他们知道了,也一定会为你感到高兴的。”


    柳大尺笑了,又正色问,“阿年,我们真的不能跟他们打仗吗?我不怕打仗!”


    赵丰年叹了口气,“大尺哥,圣上想要和谈。”


    柳大尺失望不已。


    两边和谈的地方是关外几十里的一个凉亭,戎人那边来的据说是新王的叔叔。


    谈判也进行得很顺利,不过扯皮了三日就谈好了。


    “那帮孙子当然乐意了,奶奶的,又给银子又粮的,只用签个协议不再进犯,换做是我,我也乐意!”彭昌喝着酒,嘴里不干不净。


    孙昭脸色也不好看,到底没说什么,只跟赵丰年提了回京之事。


    照理来说,和谈完成,议和团的使命也就结束了,但是赵丰年心中却隐约不安,总觉得戎人没那没简单放弃。


    晚上,赵丰年叫来了柳大尺,说完自己的顾虑,叫他帮忙派人留意着孙昭那边。


    “阿年,你是说,使团里有内鬼?”大胖发出疑问。


    赵丰年摇头,“不至于是内鬼,但是五皇子定然安插了人手,我总觉得,这场和谈顺利得过了头了,戎人那边也十分好说话,不太像他们一贯的作风。”


    “我明白了,我会让人盯着的。”


    只是,他们这里刚商量完,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动静——


    “有敌袭——有敌袭——”


    无论是大胖还是柳大尺,都在第一时间挡在了赵丰年面前。


    赵丰年眉头紧锁,“出去看看!”


    外面火光一片,赵丰年被大胖跟柳大尺护着找到了脸黑如水、双眼通红的彭将军。


    “他奶奶的!镇北军里混入了戎人,他们烧了我们粮草!”


    赵丰年也是心中一沉。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闻声赶来的孙昭。


    彭昌却在看见孙昭的第一时间拔出了刀,“孙昭,你说,是不是你的人干的!”


    孙昭得知粮草被烧,正震惊中,猛然听到这话,眼看着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顿时也怒了。


    “你个彭狗子!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能长个脑子!我烧你粮草做什么,取暖吗?!”


    这时,火被扑灭了,彭昌也冷静了下来。


    “大人,抓到了两个活口,确实是戎人。”曹校尉一脸沉痛。


    “好好好,我倒要看看,这地方是不是成了戎人的老窝了!带上来!我亲自审问!”


    赵丰年跟着一起去了主帐。


    没过多久,曹校尉就带上来了两个戎人。


    “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呸——#%……&&**!”


    那两人刚说完,轻蔑一笑,只见嘴角就流出了黑色的血。


    “是毒囊,救不活了。”曹校尉上前查看完,紧皱眉头。


    “金圣王,是谁?”赵丰年开口问道。


    他这话一出,营帐内的几人纷纷看向了他。


    “怎么了?”


    “什么金圣王?”孙昭疑惑。


    赵丰年瞧了眼底下两个服毒而死的戎人,“他们说,金圣王万岁,绝不认输。”


    “赵大人,你能听懂戎语?”彭将军惊讶。


    “只是略知一二,所以,彭将军可认识他们口中所说的金圣王?”


    “老戎王有二子一女,那女儿就叫金圣,此前,我们的探子说,戎人新王塔坚杀死弟弟后,金圣公主就不见踪影了,怪不得塔坚要笼络人心了,看来是金圣公主自立为王了。”


    “那金圣公主势力很大?”


    彭将军点头,“据说,金圣公主骁勇善战,备受瞩目,也是老戎王最喜爱的孩子,传言老戎王曾经动过念头要把王位传给女儿,上回我们的人搜山的时候,这个金圣公主的人让我们吃了不少苦头。”


    听起来确实是个硬茬。


    如今真相也很分明了,就是这金圣公主想要破坏和谈。


    赵丰年笑了,这不巧了嘛,他也不想和谈。


    见他竟然还有心思笑,彭昌有些苦闷,“赵大人,如今我营中粮草被烧毁大半,这个冬天将士们就过不好了,你竟还笑得出来。”


    “我笑是因为,这戎人也不是拧成了一股绳,至于其它嘛,孙大人,看来,你我可向京城送信了说明情况了,并非你我不愿和谈,现在是戎人主动破坏和谈啊。”


    孙昭本来还懵着,听完这话,一双小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是极是极!戎人狼子野心,骗取和谈金、粮食不说,竟转手撕毁合约,烧我粮草,伤我士卒,实在可恨,我这就修书一封,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定要让陛下发兵!”


    赵丰年满意点头,这才又看向彭将军,“至于粮草,彭将军只管放心,北地有粮,我这就去信一封,让齐大人接济一番。”


    彭将军也反应过来,“是啊,我这里正愁没机会报仇呢!”


    而京城这边,看到北疆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消息——戎族和谈后转手撕毁和约,突袭镇北军军营,烧毁粮草。


    整个朝堂都坐不住了。


    “我就说戎人野蛮不开化,跟这种野蛮人,直接打就完事了!”


    “无耻至极,我等可怜他们物资匮乏,又不忍百姓受苦才屈尊降贵同他们和谈,他们竟不知感恩,反倒突袭我军营,实在无耻可恨!陛下,此等贼子,不打不行啊!”


    “只是不知,这其中可有误会。”


    “什么误会直接火烧我军粮草!分明就是那戎贼不安好心,假意同意和谈,趁我军放松警惕,进而突袭!这等无信用道德之族,实在是讲不通道理,也没必要同他们交好!还请陛下准许派兵攻打戎贼!”


    “请陛下派兵!”


    “请陛下派兵!”


    天元帝也气愤不已,认定戎人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帝王威严不容侵犯,当即就准了。


    五皇子当即请命前往,正当天元帝思索之时,太子党一看,立马就打断了。


    “回禀陛下,五殿下千金之躯,怎好去那苦寒之地,北疆不似此前西北,又有彭昌坐镇,如何用得着殿下前去,再说,戎族之所以难以攻克,皆因他们善骑射,不好围剿,镇北军足以威慑,即便支援,只需调动青州宁州两州的驻军,这样一来,也能将我军损失降至最小。”


    “话虽如此,可监军人选,也是重之又重的,五殿下曾于西北大营历练,又亲自剿灭山贼,是再好不过的人选。”


    “剿灭山贼跟打仗是两码事。”


    眼看着底下吵起来,天元帝头痛不已,这时候,却有人提了一嘴。


    “吏部赵侍郎不是正在北疆嘛?既然如此,陛下何不任他为监军?”


    “赵侍郎并非都察院之人,担任监军怕是不妥吧?”


    “赵侍郎对北境熟悉,并无不可。”


    “好了。”


    天元帝一开口,底下瞬间安静了。


    “便任赵丰年为监军,另让青州驻军随时准备支援彭昌。”


    “陛下圣明——”


    下了朝后,五皇子脸色漆黑,看见太子笑着走过来,面色越发难看。


    “太子殿下好算计,先把赵丰年加进了和谈使团名单,将人送去了北地,就是想到了今日吧?”


    太子殿下一副惊讶模样,“五弟这话来的蹊跷,孤怎能料到戎人会撕毁和约?五弟说这话,莫不是早已预料到戎人会在和谈后撕破脸皮?再说,赵侍郎去和谈一事,可是父皇下的旨意,五弟有何不满,大可去问父皇。”


    五皇子冷笑,“臣弟岂敢。”


    见他挥袖离去,太子殿下笑得很愉悦。


    “你看,这就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


    顾子升无语,“您高明,可怜阿年还被瞒在鼓里,好好的上了前线。”


    “你当赵丰年是你,恐怕他一早就猜到了。”


    顾子升惊讶,不过随即就想明白了。


    “啧啧,你们这些人真的是,长满了心眼子。”


    而远在北门关的赵丰年,收到了监军的任命函后,也反应了过来。


    “看来,五皇子确实不是太子殿下的对手。”赵丰年摇摇头,接受了这场博弈的结果。


    下午,赵丰年就去见了彭昌,跟孙昭一起听作战计划。


    听完彭昌的计划,赵丰年不得不钦佩,在己方骑兵不利的情况下,彭昌能想出“以步制骑”,已经很难得了,镇北军人数多,步兵多长矛,加上赵丰年后来改良的弓弩,确实能很好地抗衡戎族的骑兵。


    只是,这种法子需要用大量的人命堆出来。


    到底,还是用上了。


    当晚,赵丰年就派大胖去了北定府。


    而再次期间,他一直将自己关在营帐。


    彭昌得知消息十分不解,“莫不是赵大人不忍心看到生灵涂炭?”


    说着这话的时候,彭昌都有些


    动了怒了。


    柳大尺连忙解释,“将军误会了,赵大人是在设计战术武器。”


    “什么战术武器?”孙昭忍不住好奇。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我知道,赵大人绝不是那种伤春悲秋之人,大人嘴是能体会我朝百姓不易,即便是同情戎人无辜百姓,也一定会从大局出发,只会以最好最快的方式结束战争,从而将战争带给百姓的影响降到最低。”


    柳大尺刚说完,就见众人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忍不住挠挠头。


    “怎、怎么了?”


    孙昭第一个开口,难掩欣赏,“想不到,你区区一千户,竟有如此大局之观,彭将军这镇北军中当真是藏龙卧虎。”


    柳大尺笑了笑,“这都是以前在北定府,大人谈到戎人,经常对我们说的话,听得多了,咱们也就记下了。”


    彭昌想了想也点头,“赵大人确实是那样的人,是我误会了。”


    孙昭听柳大尺口吻似乎同赵丰年十分熟稔,便多问了一句,彭昌这才笑道,“你这就有所不知了,柳千户原本是北定府捕头兼民兵统领,赵大人为我镇北军提供了戎人潜入的重要消息,让柳千户前来带路帮忙,我见他力气大,武艺高强,在围剿戎人行动中更是功不可没,索性跟赵大人讨要了人,来我军营中做个百户,前些日子,他杀了戎人一个小队,保住了那处的村民,又立了大功,这才升到了千户!如今柳千户可是我营中的人才!”


    “原来如此。”


    孙昭听完,不禁对赵丰年也满意了几分。


    几日后,北定府的人抵达了北门关。


    北门关城墙上的卫兵远远就看见了车队,又见领队长相神似戎人,当即就将人拦了下来。


    第84章 第84章戎族


    得知人被扣下的消息,赵丰年当即出了营帐去见彭将军。


    “原来如此,想必是他们见到了那拓大人的长相误会了,我这就传信回去让他们直接放人,并将北定府的人马都带来营地。”


    “有劳。”


    拓九远远看到赵丰年,激动不已。


    “赵大人!”


    赵丰年笑着迎了上去。


    “拓九,别来无恙。”


    “无恙无恙,大家都无恙,去年大人成亲那会儿,我本来也想去京城向大人祝贺的,可又怕我这长相被人误会,反而连累了大人,谁知道,今天来这里,果然被误会了!还是大人好,第一次见面对我们都一视同仁。”


    彭昌刚过来,听到这番话就想,这人也忒不会说话了!还指桑骂槐呢!要不是看在他们送来了不少粮草的份上,他都想转身就走了。


    “大人,我也来了!”


    “大人,一向可好?”


    赵丰年看过去,竟是夏儒跟陆师傅,还有几个北定府工房的人。


    “夏儒,陆师傅,辛苦你们大家跑一趟了,说实话,本来我这心里还有些许担忧,如今见到你们,我这心里可就安心多了。”


    夏儒跟陆师傅等人感动不已,而拓九就十分不满了,“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前面看到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几人笑了笑,短暂地驱走了战争的阴影。


    赵监军又把自己关在营帐了,这回还有他从北定府喊来的一干人等。


    彭将军早就在部署组织先锋队了,这回,他要先打戎人一个措手不及。


    赵丰年只叫组织可以,但是叫阵先不急,彭将军知道他在谋划什么,却又不好打扰,几天下来,心急如焚,最后是孙昭看不下去了,正要去见赵丰年,却听说赵丰年请他们一起出营地演练。


    “演练啥?他的战术?”


    “赵大人只说请将军跟孙大人过去,并未交代。”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起过去了。


    然后跟着一起出了大营,再然后看见了那个瘦瘦弱弱跟个书生似的青年掀开了车上的帘子,露出了一些他们看不懂的东西。


    “自从大人你走后,我们听大人关了火药的生产线,但是上回接到了大人的信,我就按照大人的指示偷偷带着人实验呢,没想到,齐大人知道了这事,一听是大人的意思,连忙让我们不必顾虑,而且,还让我发现了威力更大的材料配比,如今,咱们的火药已经可以一次性炸毁半座山头了。”


    说完,夏儒就将手中的火药包交给了拓九,拓九骑着马带去了五百米左右的位置,直接在马上点燃引线,立马返程。


    “大家留意,捂住耳朵!”夏儒喊了一声。


    北定府的人乖乖照做,而彭将军等人不明所以,正要捂住耳朵,却听到“砰——”的一声。


    整个人险些没站稳,望着那头炸开的大坑,愣住了。


    孙昭身体更是直接坐在了地上,甚至由于圆润的身体一不留神没坐稳,转了半圈。


    其他人镇北军的人都惊呆了。


    “这,这是什么?”


    “是,是老天爷发怒了吗?!”


    彭昌惊得没说话,夏儒在赵丰年的示意下,继续进行下一项目。


    “这是按照大人要求做的火药箭,可一次性发射三根箭矢,发射之时,只需要点燃后面的引线,陆师傅按照大人的要求,改进了弓箭的结构,射程比寻常弓箭要远五十步。”


    拓九继续搭弓射箭,夏儒帮忙点燃了引线,而后,拓九放出箭矢,只见那箭矢带着流火般的尾巴,在约莫一百五十步开外的一个山坡炸开来,留下了几个大坑。


    众人再次瞪大了眼睛。


    而赵丰年点点头,“复合弓还有改进的空间,倘若能找到替换的带弹力的绳索,应该能将射程再提高五十步。”


    陆师傅连忙上前请教,“敢问大人,这带弹力的绳索从何处可寻来?”


    “我听闻极南之地,有一种叫做橡胶的树,此树留下的汁液,经过加工可做成这种绳索。”


    陆师傅点点头。


    孙昭麻木地看着这一幕,却见那高瘦的青年又叫人送上来了一大串的东西。


    “这应该就是大人想要的鞭炮了,拓大人,麻烦了。”


    拓九轻车熟路接过来,点火,然后在众人惊恐的目光里,用力地抛了出去,众人正打算捂住耳朵,却见那串东西噼里啪啦响了起来,虽然有动静,却不像先前两种那般大的威力。


    彭将军看到这个眼睛了放光了。


    “这个,叫做鞭炮?”


    赵丰年见他盯着鞭炮剩下的外壳不错眼,就知道彭将军明白了这东西的妙用了。


    “原是过年用作热闹的玩意,不过,这东西,能惊马。”


    “能惊马,能惊马好啊!”彭将军喜不自胜,转头看向赵丰年。


    “赵大人,有此神器,我必将戎地拿下!届时,你为上功!”


    孙昭一脸复杂地看着这一幕。


    在赵丰年的建议下,彭将军采取了游击队的方式,突袭戎兵,满足了彭将军想要“打他个措手不及”的愿望,而随着一股戎人骑兵被剿灭,戎人那边迅速反应过来,大夏朝跟戎地的战役正式打响了。


    戎地,王帐,新王塔坚正在大发雷霆。


    “我们刚签订了和约,那些大夏人为何要袭击我们的部落?!莫非是他们要反悔!”


    “大王,为今之计,只能跟大夏人打了!”


    “岂有此理!  ”


    塔坚以及其他的戎人只当大夏是反悔了想来攻打他们,却并不害怕,毕竟他们的骑兵对上大夏的士兵,鲜有失利的时候,只是,他们这回算是踢到铁板了。


    “那鞭炮一扔过去,噼里啪啦,直把那些戎贼吓懵了,那马受惊胡乱窜,光是踩死的戎贼都数不清了,趁他们动不了,再用上火箭弓,一个骑兵小队就被灭了,都用不上火药炸包了!”


    赵丰年听着将士们开心的声音,就知道前线战事进行得很顺利,众人都十分满意。


    而戎人这边,已经焦头烂额了。


    “大夏朝那是什么东西?破坏力那般强,不是说咱们戎人才是天神的子民吗?为何天神不眷顾我们,反而是那些大夏人,占据了富饶的土地,又拥有了这样的神兵利器,我们还能赢吗?”


    戎人王帐士气低落,各种声音不断,塔坚杀了一个又一个动摇军心的,气急败坏之下,竟听闻妹妹金圣派了使者去见大夏的将军,顿时各种阴谋论都想出来了。


    大夏这边,听闻金圣王派了使者要见大夏这场战事的统领,众人下意识将目光看向了赵丰年。


    “赵大人,你看?”


    “彭将军,你才是将军,自行做主便是。”


    话是如此,只是,众人早就将赵丰年当作军师般的人物,彭将军想了想,“既是使者,不如召见听听怎么说吧。”


    那人上来后,操着一口不太顺畅的话中原话,意思是,金圣愿意臣服大夏,但是希望大夏只认她是戎族唯一的王,倘若大夏答应,她可以带着她的人马,一起捣毁戎人王庭。


    兹事体大,必须要告知了朝廷,朝廷同意后,他们才能进一步行动,是以,告诉了那人后,便将此事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了。


    而京城,自从一道道的捷报传来之后,满朝文武都对这场战役没有任何悬念,如今听闻戎人愿臣服,主和的一派立马就劝天元帝答应下来。


    “如此一来,也避免继续劳民伤财。”


    “可我军如今形式大好,完全可以一举踏破戎人王庭,又何需那戎人王女协助?这里面万一是敌人的缓兵之计,届时功亏一篑,岂不可惜?戎人野蛮,不知礼节,迟早叛变,不如悉数剿灭,也免我边疆不稳。”


    “赵大人毕竟是文人,又过于年轻,还是太过天真仁慈,说什么要同化戎人,实在是不可取。”


    双方争执不休,太子却站了出来。


    “各位,此战我军能赢不假,倘若能用极小的代价赢下来对我朝只有好处没有坏出,至于担心戎人再生反叛之心,诸位以为,打赢了就足以吗?就能安康无事吗?且看多年前的北地,北定府,被戎人赢去后,戎人可是就太平无事了?据我所知,戎人此后频频武力镇压,跟北地大夏百姓水火不容,七年前,北地百姓里应外合,助我大夏士兵打走戎人,焉知戎地被强行打下后,不会是下一个北地?”


    众人沉默。


    “诸位可曾看过赵侍郎这回送回来的折子?这帖子倒叫我想起了赵侍郎此前在赴任北定府知府之前所言,想要让百姓认可自己的身份,就要同化他们,倘若戎地果真能臣服我大夏,按照赵侍郎的意思,鼓励大夏百姓迁徙戎地定居,让两地百姓通婚,建立学堂,学习大夏文字书籍,一代人认定自己是戎人,两代人,三代、四代人,他们住着跟大夏百姓同样的屋子,吃着同样的食物,说着同样的话,还会认为自己是戎人吗?”


    “太子殿下所言极是,陛下,想我泱泱大国,自然该有大国的气概,今日我们拒绝戎地的投降示好,未来其他边境小国未免不会心生胆怯,便是想要投降的,都会心有顾虑,从而反抗到底。”


    说这话的是国子监祭酒,周立民。


    而北境这边,众人接到朝廷的旨意,接受金圣王的投降与交易。


    两天后,金圣王带着人来到了镇北军大营。


    “我可以带领我的部属臣服大夏,帮助你们踏平塔坚的王帐,但是你们得让我见见那位北地的知府。”


    出乎所有人意料,金圣王竟然会说中原话,只是她想要见齐晟更加让人疑惑。


    赵丰年跟拓九对视一眼,拓九走上前。


    “你要见我们齐大人?你认识他?”


    金圣王看了眼拓九,“你有戎人的血脉,却在大夏的官员行列里,你是谁?”


    “我是北地牧县县令,你要见的齐大人是我的长官。”


    “那你很幸运,我不认识你的齐大人,但是我听说过他,他是一位能化腐朽为神奇的人,能让天河水流向沙漠,能叫贫瘠的土壤长出粮食,羊群快乐地吃草,干枯的古树挂满果实。”


    这番很有戎人调调的话一说完,众人当即就愣住了。


    “你确定,要找的是齐知府?”拓九再次疑惑。


    赵丰年也面露微妙。


    彭昌也乐呵呵地瞧向了赵丰年。


    “自然是齐知府,我问过了,说的就是你们北地的知府,是个不小的官。”


    “你要见我们大人做什么?”


    说到这里,金圣王双目放光,“自然是请他指点迷津,教我如何让部族的人过上好日子!”


    “哦,那你找错人了,做下这些事,带我们北地人过上好日子的,可不是如今的齐大人,虽然齐大人也不错。”拓九一脸骄傲,“你很有眼光!”


    眼看着话题跑遍,赵丰年咳嗽了一声,拓九笑眯眯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金圣王,你想要子民过上好日子,大夏也想要戎人过上好日子,这样大家的日子都好,也不至于纷争不断,在这一点上,我们的目标一致,所以你放心,大夏朝绝对不会不管戎人百姓。”


    “好个俊秀的小哥,你瞧着如此年轻,能做主?”


    孙昭也回过神来了,见状笑了笑,“赵大人乃此番和谈主官之一,自然能做主。”


    赵丰年无奈笑了。


    金圣王答应了。


    而接下来,就是彭将军跟金圣王的事了。


    半月后,镇北军大获全胜,直接活捉了塔坚。


    塔坚被俘虏的时候还骂骂咧咧。


    “金圣,你好歹是我戎族的王族,竟然伙勾结大夏人,你无耻!”


    金圣也不惯着他。


    “呸,你只知道吃喝享乐,让儿郎们烧杀抢掠,让你当王,子民们照样生活水深火热之中!阿爸生病之前就说过,跟大夏打架迟早打不过,要带领族人回大草原深处去定居,放牧为生,你却违背他的意思,再次跟大夏打架!”


    “那你呢,你投降,你就是叛徒!”


    “我比你们聪明,我要让大夏人帮我们也过上好日子!”


    赵丰年听了全程,只觉得这位金圣王倒是十分聪明。


    许是留意到他的目光,金圣王转头对上了他的视线。


    “大夏的官,别这样盯着我,我不喜欢你这样搜弱的小男人,我喜欢他这样的。”


    刚好来找赵丰年,却被指住的拓九,一脸惊恐。


    “我可不喜欢你这样的!我有喜欢的人了!再说,你个话都说不明白,是‘瘦弱’,不是‘’搜弱‘!”


    “手热?”


    “瘦弱!”


    赵丰年失笑,这金圣王还真是跟拓九有点像。


    第85章 第85章风雨欲来


    “你就是北地的那位知府?”


    这天下午,金圣跑到了赵丰年面前,问了这句话。


    赵丰年想了想,“如果你说的是种田养羊的知府,那我确实是那位知府。”


    只见金圣双眼奇亮无比,“竟然就是你,你能跟着我去戎地吗?我不叫你当知府,这样,你当国师!”


    “首先,如今戎地已经归属于大夏了,按照大夏的称法,是为北戎府,而你作为外姓王,虽然也叫金圣王,却只有王府,而非王国,王府自然不需要国师,其次,戎族原来信奉国师这一套吗?”


    赵丰年在纸上记


    了下来。


    金圣不明所以看向了大胖,大胖见怪不怪,“大人在记录戎地的事,好方便对症下药治理。”


    “可是,我们没病,不需要下药治。”


    “所谓对症,说的是针对你们戎地的情况来发展,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特色,要因地制宜,北地适合的,北戎府未必合适,我瞧了你们的情况,无非是草原多,耕种地方少,粮食不足。”


    金圣连连点头。


    “所以,你们要放大自身的优势,放牧,就是你们的优势。”


    “可是,养羊养牛养不活子民。”金圣有些失望。


    “那就养到极致,打出自己的名头,让全大夏都知道,北戎府的牛羊是整个大夏最鲜美、品质最好的牛羊肉,你们可以参考北定府,牧牛放羊,做副食品加工,牛肉干就是个好东西,还有羊毛,纺织羊毛布,可以去北定府走走,跟那边的纺织厂合作,互通有无。”


    金圣双眼放光。


    “果然,北地知府就是厉害!果然,我听你的直接不做附属国才是对的!”


    对于谈判时候,赵丰年说做附属国是戎地纳贡,大夏接受臣服,而归到大夏版图就能享受大夏一样的待遇,起初听到的众人都是震惊的,而更令人震惊的是,这位金圣王信以为真答应了。


    “因为她是个聪明人,知道哪一种方式对子民更好。”


    赵丰年从来不怀疑金圣对子民的关心。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她有信心带着整个戎族反抗她的兄长吧,因为她有民心啊。


    这里事了,赵丰年一行人也准备回京城了。


    而赵青青赶在他离开之前来了北定府,一来是为了见赵丰年,二来是为了帮扶北戎建设考察的,王文陪着她一起,见到赵丰年,笑得眉眼弯弯。


    “大人,许久没见了,您在京城还好吧?”


    赵丰年也笑了,“王文,竟是你来了,我一些都好,你们大家可还好?”


    “托大人的府,都好都好!我如今当了知事了,听说青姑娘要来北戎,大人也在,大家伙都想来见见大人呢,还是我抽签这才得了这个机会!”


    赵丰年哭笑不得。


    彭昌在一旁忍不住跟孙昭感慨,“赵大人为人为官可真没话说,手底下的人都是又能干又重情义,可见赵大人本事大着呢!”


    孙昭不说话,却点了点头。


    “阿年,婶娘他们一切都好吧?”


    “好着呢,我出发前他们还跟我说问你今年回不回家过年,你要是方便,这回跟我一起走倒是正好了。”


    “什么,你要走?!”拓九一个箭步走了过来,看着赵青青一脸紧张。


    赵青青微笑,“只是想想,还没决定呢。”


    拓九转头,看着赵丰年的眼里充满怨念,“大人,我是听你的话留在军营帮忙的,你怎么拐走青姑娘呢,你这是,是,挖墙脚啊!”


    赵丰年笑着看向赵青青,“他如今还在跟着王师爷读书?”


    “我也觉得他适合先去学堂读。”


    拓九更委屈了。


    赵青青见状,问到:“听说,那位金圣王爷不但样貌美丽,更是英姿煞爽,还曾扬言,就喜欢你这种的?”


    拓九顿时不敢委屈了,连忙解释,“绝对没有这种事!是她自己说的,我可不喜欢她那种的,我就喜欢你这种的!”


    “哦?是吗?”


    “当然啦!我可以对天发誓!不不不,我不在这里等什么旨意了,我直接跟你回去!”


    赵丰年笑着摇摇头,直到他离开,还听到拓九在哪里疯狂解释。


    刚入秋,赵丰年一行人准备回京了。


    “阿年这回算是立了大功了,不知道圣上会赏他什么,不过啊,无论是什么,总归都是好的,就是你祖母知道了,也一定会很开心的。”傅家,傅老妇夫人拉着女儿的手感慨。


    傅轻雪点头。


    半月前京城秋老虎,傅老夫人贪凉多用了些冰,便病倒了,这一病,竟是到了如今还没好全,傅轻雪也是三天两头回家探望,昨日赵丰年刚回到府上,就被喊进了宫,今日一早就去上了朝,傅轻雪想着,索性又回家来了。


    “你今日早些回去,阿年都回来了,这些日子就好生陪陪他,你那生意,也歇一歇。”


    “我省得的,娘你放心吧,阿年不会生气的,他说了,不希望我成为一个只围着他打转的人,他乐意我做点自己喜欢的。”


    “你呀,也是阿年心疼人。”


    这时,林管事一脸喜气洋洋过来了。


    “恭喜夫人,恭喜姑娘,姑爷今日朝廷上被陛下夸赞,如今已经是礼部尚书,兼内阁学士了!”


    傅夫人又惊又喜,“这可真是大喜事!”


    傅轻雪也替赵丰年感到高兴,又觉得,这也是他该得的。


    “阿年这官升的快,要不是他这些功劳都是实打实的,怕是朝中有人非议了。”傅大人回到家中也不禁不感慨。


    而赵家这边,赵家人不知道这官职究竟有多大,只知道儿子又升官了,那就是值得好好庆祝的喜事。


    赵丰年上任礼部尚书的第一天,就接到了要主持开春后会试一事。


    虽说这些事都有流程,但是赵丰年还是请教了前任礼部尚书,如今的户部尚书。


    现任户部尚书看着赵丰年,心情复杂,却还是细细同他讲了注意事项,“大致就是如此,不过,你也不必担心,谢、孟两位侍郎都是经手过的,也都是周全之人,赵大人有何吩咐,只管吩咐他们去处理便是。”


    一想到要不是傅家那儿子,眼前如此优秀的后生就是他的女婿,户部尚书就十分心痛,不过,倘若他真成了自家女婿,那他自己这个吏部尚书怕是还要给他让位,做不成了,就像傅玉书,怕是赵丰年一日在尚书位置上,他这个老丈人就别想当尚书了,这样一想,吏部尚书顿时觉得心里好受多了。


    赵丰年从户部正要离开的时候,却见到了一个熟人。


    “张大人?”


    正是起初临县的县令张谦。


    “赵大人!哎呀,赵大人这是刚从户部出来?可是事情办妥了?”


    赵丰年笑,“我来找王尚书请教会试事宜,正准备回礼部了。”


    “还没恭喜赵大人又升官呢!”张谦笑眯眯。


    看得出来,张谦在户部如鱼得水,他是个会钻研的人,但是也是个认得清自己的人,知道自己没什么后台,索性安安心心做好自己的事,当好这个户部侍郎,即便自己如今升了官,张谦只是诚心恭喜,不见丝毫攀炎附会之迹,只逢年过节奉上一份不出挑的节礼,赵丰年也不禁感叹他会做人了。


    因为要主持会试,赵丰年理所当然准备避嫌了,赵府也不再接待来客。


    直到天元帝的万寿节,顾子升看到赵丰年,忍不住发牢骚。


    “赵大人如今可真是大忙人,轻易见不着人了。”


    “那顾大人如今可是学会挖苦人了,再不见起初临县那位一腔赤诚的父母官了。”


    顾子升便笑了,“你说你,做个主考官,未必要避嫌成这样,你内阁的活还不要做了?”


    “不过递个折子的事,几位老大人都是大度之人。”


    不多时,瞧见两人的傅时瑾也走了过来,“顾大人,阿年,你们聊什么呢?”


    顾子升回了个礼,“再说我们赵大人如今贵人事多呢。”


    傅时瑾看了眼另一边朝这边看的几位官员,笑了笑,“说来,这些日子里,朝廷上下都说,阿年这官运亨通,连带着手下身边的人都高升,想方设法要去你府上拜会呢,只是你因为会试闭不见客,竟有不少人找到了傅家来。”


    赵丰年笑了,“都是陛下赏识,皇恩浩荡,这些传言实在是言过其实了。”


    “嘿,还真不是!”顾子升一拍手,“我就不说了,要不是你,怕是我还在临县做小县令呢,也许是又调去了其他地方当县令,顶多知府走到底了,就是户部的张谦,也多少是沾了你的光,北地那片,多多少少都升了官,柳大尺都成校尉了,还有齐晟,你不治理好北地,也没他的位置,至于你们你们那届的探花,苏锦章,也终于跳出了翰林院,如今谁都说说你赵大人是禄神呢!”


    赵丰年哭笑不得。


    这时候,刚说到的张谦跟苏锦章便过来了,众人相互见了礼,这才一起进了大殿。


    “他怎么也来了?正是晦气。”


    赵丰年顺着顾子升这话看过去,竟是顾子昂,那就不意外了。


    “听说,太平侯府二房最近蹦跶得厉害。”傅时瑾低声跟赵丰年提了一句,他是大理寺的,自然对这些了如指掌。


    “前几日,我看见了太平侯府的折子,还在提给二房半个家产一事。”


    “这种拎不清的,要不是念在已去的老太平侯的面子上,陛下怕早就收拾了。  ”


    太平侯偏袒二房,不顾礼法,先是多年来多次请立二房为世子,失败后又不甘心非要将家产的大半分给二房,已经叫人看了多年的笑话了,要不是顾子升如今是刑部侍郎,怕是太平侯还不会送口只分走一般呢。


    赵丰年摇摇头。


    天元帝年纪大了,精神却还抖擞,跟群臣看完了大半的歌舞才离席,又赏赐了几个大臣,表示对他们礼品的满意。


    赵丰年的礼物放在一众并不出挑,却也得了一套文房四宝,叫众人看得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陛下可正是信重赵侍郎。”


    会试前,赵丰年偶然得知,顾家村小顾秀才竟在去年中了举人,今年也来参加了会试。


    “这是好事,顾夫子一直醉心于教书育人,如今能走到会试,实属难得,等会试结束,我再宴请顾夫子。”


    赵来贺也是这个意思,赵丰年本来就在避嫌,更何况是怀江府来的举子呢。


    会试放榜后,小顾夫子榜上有名,虽在中下,但是凭此也能得个三甲进士了,赵丰年便在家中宴请了小顾夫子。


    小顾夫子名寻正,如今三十有五,蓄了一把美髯,见到赵丰年第一时间便笑了,而后跟他行礼。


    “夫子这是做什么,可别折煞了学生。”赵丰年笑着拦了下来。


    “以前,你为学子,我为先生,如今你贵为吏部尚书,内阁学士,又是会试主考官,算是是这届学子的坐席先生,颠倒了个,于情于理,我自然是要向你行礼了。”


    赵丰年笑,“顾夫子再这么客气,丰年可不敢请了夫子继续喝茶了。”


    顾寻正哈哈一笑,“我便知道,你还是原先的你,外面都说了,咱们怀江府出了一个二品大官,今次主持会试,起初我就在猜想定然是你了,果不其然。”


    赵来贺巧娘十分热情地招待了他。


    顾寻正的名次不算高,年纪也在这里了,殿试的名次不会有太大的改动,大概是留侯考核分到各地补缺了。


    果不其然,五月底的时候,顾寻正来跟赵丰年道别,去往西北一个边陲小县当县令。


    “听闻自从西北军剿匪后,那边已经不再是人人闻风丧胆了,再说,上一任县令不也平安无事待了六年嘛。”


    “虽说如此,但是还是聘几个护卫相送为好,顾夫子来京城没多久,对这里不甚熟悉,倘若不介意,我替夫子你寻几个,你且再等几日?”


    顾寻正感激不尽,自然没有拒绝。


    只是,顾寻正刚走一个多月,赵丰年就在内阁看到了西北送来的折子。


    西北山匪占山为王,杀死了两县县令。


    满朝哗然。


    正当朝廷义愤填膺商量派谁去剿匪之时,赵丰年陪傅轻雪回傅府之时,傅时瑾提到了五皇子。


    “五皇子起初在西北大营,四年前,西北山匪作乱,便是他带领人前去剿匪的,那时候你还在北定府,他也是因为这事被陛下看重,那西北大营都是五皇子的旧识,怕是别人沾不了手。”


    果然,两日后,天元帝便任命了五皇子挂帅,亲自前往西北剿匪。


    赵丰年看着太子笑眯眯的脸,总觉得风雨欲来。


    第86章 第86章剿匪


    顾寻正刚出发一个多月,倘若不巧刚好撞上那些山匪,怕是危在旦夕,赵丰年心中焦急,却无法离京,便飞鸽传书去了北定府。


    北定府,收到信的赵青青立马找到了赵小云。


    “我明白了,索性这里距离那边近,我会立马传信附近的商队前往勾戎县寻人。”


    赵丰年料想的不错,此时顾寻正确实落入了山匪俘虏之中,他也是没想到西北的山匪这么多,要不是那些护卫拼命相救,早在刚踏入西北的时候,他就被杀害了,对比如今成为俘虏,起码还能喘口气。


    俘虏中有人哭了起来,顾寻正叹了口气。


    “你们放心,这些山匪连害了两个县令,朝廷肯定已经知晓此事了,一定会派人来救我们的。”


    旁边的人哭丧着脸,“你想的太简单了,朝廷怎么会管我们这些人的死活。”


    “朝廷当然会管,四年前,朝廷的五皇子就带着西北军清扫山匪,这回一定也会派人前来剿匪的。”


    “四年前剿匪?你不是本地人吧?四年前说是剿匪,我们这些人是没看见一个山匪的,就光看着那些人骑着马来骑着马走,说是勾戎县住了山匪,围起了整个县,那火光恨不能把天都烧着了,后面就说山匪没了,可是,等那些官兵都走了,山匪还不是该出来的出来,该作恶的作恶!”


    顾寻正心中咯噔一声,他要赴任的,正是勾戎县的县令。


    “那勾戎县的百姓?”


    “自是都没了,说是被山匪杀了。”


    “敢问,如今勾戎县可有人居住?”


    那人奇怪地看了眼顾寻正,“自然是没有的,也许地下几个村子里零星有几户人家,不过这也难说,经过那事后,有刚好不在家的,后面知道了这事,谁还会留在那地方。”


    顾寻正心里更加震惊了。


    照这样说,勾戎县名存实亡,可是四年了,朝廷居然不知道?


    京城,得知五皇子率兵抵达西北,对上山匪的第一战,就打得一群山匪落花流水,天元帝十分满意。


    而没等高兴多久,一个月后,却传来了五皇子的人马遭到了埋伏,误入敌人陷阱,损失惨重。


    天元帝脸黑如墨,朝堂上议论纷纷。


    这时,兵部尚书孙昭站了出来,提议派军支援。


    “如今戎地太平无事,两地距离不远,可派镇北军前往西北支援。”


    赵丰年惊讶地看了眼孙昭。


    事实上,无论是太子党还是五皇子党派之人,都对孙昭提出这个决议感到惊讶。


    “可是,戎地归属我大夏才不久,为了以防万一,镇北军还是驻扎戎地为好。”


    “镇北军如今是分了两支驻军就在北定府外,刚好可以前去。”


    五皇子的人。


    赵丰年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这场博弈到底还是太子党胜利了,镇北军即将支援西北。


    赵丰年却总觉得这里面太顺利了,索性告了个病假,称病在家了


    而这边,镇北军去西北后,很快就跟五皇子的人马会合,西北传回战报,说曹勇跟五皇子打算即日攻打西北势力最大的青风寨。


    只是,还没等朝中众臣听到捷报,却先传来了消息,说五皇子失踪了,顿时朝野上下又是一片哗然。


    天元帝大怒,扬言正要发兵扫平西北。


    “没想到,五皇子失踪一事竟让陛下这般动怒,看来五皇子失踪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太子嗤之以鼻,“不过是因为有人践踏了皇家、践踏了他的面子罢了,父皇真是老了。”


    幕僚可不敢评价这话。


    “既然父皇这么心疼五弟,那咱们也该父皇分忧才是。”


    赵丰年以为自己躲在家里就没事了,却没想到直接接了圣旨,让他任钦差大臣前往西北调查五皇子下落。


    “这事怎么也不该是你来做啊?”傅轻雪疑惑又担忧。


    赵丰年叹了口气,心想终究还是没躲过。


    “博弈罢了,我走后,家里就闭门谢客吧。”


    “你放心,我一定会照料好家里。”


    第二日,赵丰年就带着大胖轻装出发了,其他人随后出发。


    等到了西北,本想先去见曹勇,却先见到了柳大尺。


    “阿年?大胖?你们怎么来得这么早?”柳大尺很惊讶。


    “我们是先行一步掩人耳目,队伍还在后面呢,大尺哥,你这身衣服真威武!果然当了校尉就是不一样!”


    柳大尺笑了,“多亏了彭将军跟曹副将提携,对了,曹副将去了青峰山,我们听到阿年任钦差大臣的消息,算着日子,以为你们要下个月到呢。”


    “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见曹副将,大尺哥,你带我们过去吧,顺便路上跟我们讲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好端端的五皇子会消失不见?照理说,他是皇子,身边护卫重重,即便是跟山匪正面对上,也不至于伤了他去。”


    柳大尺这才娓娓道来。


    “所以,那天是五皇子主张进攻?”


    “对,我们也觉得奇怪,一般来说,我们都会跟对方喊话,先看看能不能动摇山匪军心,只是五皇子却一上来就打断了我们,只说那些山匪都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之徒,下令直接进攻,我们虽然是朝廷派下来支援的,但这里到底还是西北军的主场,西北军听从五皇子的指令,直接进攻了,而


    后混乱中,等结束了一场混战,就发现五皇子不见了。”


    “有没有可能,是五皇子被山匪抓去了?”大胖疑问。


    “我们前面也想过这个可能,只是,倘若青峰寨真俘虏了五皇子,绝不可能一两个月来一点动静都没有。”


    “还真是个迷呢。”大胖嘟囔了一句。


    不多时,一行人就赶到了青峰山山脚。


    “赵大人?您今日就到了,上回戎地一别,一年未见,赵大人又高升了。”曹勇胡子拉碴,满脸疲惫,看得出这些日子压力不小,只是他见到赵丰年却很高兴。


    “曹副将也是,如今都成副将了,只是曹副将虽然着急剿匪,又要寻找五皇子的下落,也要顾及自己身体才是。”


    曹勇叹了口气。


    “赵大人不知,自从五皇子下落不明,那西北军的常将军就一而再再而三问我要人,这里青峰寨又不敢松懈,实在是分身乏术。”


    “西北军为何要问曹副将要人,我记得,当日一同剿匪,应该是两军一起行动的?”


    曹勇苦笑,“那日,出发前,常将军本想派人保护五皇子,却被五皇子拒绝了,让西北军成为剿匪主力,而后让我们的人跟着他,我们自无异议,只是谁成想,就在眼皮子底下,人就不见了!于是,西北军坚持称是我们镇北军没有保护好五皇子,一定要我们把人找出来,不然就要上报朝廷治我们的罪,本来说限我们一个月,后来实在没法子了,这事也瞒不住,索性我们主动报给了朝廷,末将本来还担心来的是个不好说话的大人,没想到竟然是赵大人你,听到这消息,我们这些人一下子就放心了,想着赵大人肯定有法子找出人来。”


    赵丰年沉思片刻,“我也未必能找到人,只是曹副将,你还需跟我好好说说这西北山匪情况,各势力分布。”


    曹勇自然巴不得都告诉他,好让他一下子就把人找到。


    赵丰年听完也没头绪,而这时,营帐外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怎么回事?”


    “出去看看吧。”


    几人出了营帐,只见几个士兵押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少年,少年拼命挣扎。


    “曹副将,方才弟兄们在山脚下巡逻,却见这小子偷偷摸摸、躲躲藏藏从山上下来,定是那青峰寨的山匪!这才押了他来。”


    曹副将双眼一亮。


    “干得好!”随即盯着那少年不错眼,“你就是青峰寨的山匪?你下来做什么?你们是不是抓了五皇子?!”


    那少年挣扎不过索性放弃了,那双眼桀骜不驯,闻言“呸”了一声,“我去山上摘野果也不行?你们只知道欺负人,还不知道谁是人谁是匪呢!”


    “我劝你不要垂死挣扎,你当真不说,我们也有各种刑具,届时由不得你不开口了!”


    “是又如何?既然被你们发现了,你们要杀要打都随便!我要是喊一个疼,就不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


    赵丰年闻言上前,上下打量着那少年。


    “你,你看什么看,不要以为你们换了一个人我就害怕了,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青峰山,我是比青峰山还重,到时候直接压得你们这些人动弹不得!”


    赵丰年笑了,“我听你说话,想是读过几日书的?”


    那少年先是一愣,随即隐约有些自豪,“自然,别拿你们那套来想我们,我们可是有自己的夫子的,我们夫子学问可厉害了,这要是放在以前,都能当官了,要是夫子当了官,肯定不会跟你们这些不分青红皂白的官员同流合污。”


    赵丰年跟柳大尺对视一眼,大胖见状便问:“真这么厉害我们怎么没听过,你夫子叫啥?”


    “顾——你想套我话?果然,你们这些人就是狡猾,我是绝对不会出卖夫子的!”


    少年很快就被带了下去,赵丰年忽然问道,“曹副将,大尺哥,你们这些日子可见过京城派下来的官员?他是怀江府临县人士,来西北赴任勾戎县县令一职。”


    柳大尺疑惑,“勾戎县?可是,这个县早在四五年前,就没了啊。”


    见他不解,柳大尺解释,“应该是在四五年前,勾戎县进了一群山匪,那些人屠杀了整个勾戎县,还放了一把火,据说,那火烧了整整三天才熄灭,是五皇子带着西北军围剿了山匪,替勾戎县惨死的百姓报了仇。”


    第87章 第87章大火


    “阿年?你还好吧?”大胖有些不放心。


    赵丰年摇摇头,“我怀疑青峰寨里的夫子,是顾夫子。”


    “你是说,顾夫子没有去勾戎县,被掳到了山上,成了山匪们的夫子?”大胖惊讶,“那这些山匪,还挺爱读书的。”


    柳大尺沉思片刻,“这说明,山寨里有不少孩子,青峰寨规模怕是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


    “他们不是普通的山匪。”赵丰年凝神,“大尺哥,我要潜入青峰山。”


    “不不不,你怎么能去呢?我知道,你是想去打探消息,但是那些山匪实在是太警觉了,我们的人盘踞在这里一个多月了,也只能靠近外围,一旦进入内围,就会被他们的人发现,你要是出了事,我怎么跟姑母姑丈交代?”


    “这么说,他们消息也很灵通?”


    柳大尺叹了口气,“这附近的村民,会暗中帮山上的人递消息,我们前些日子才隐约察觉到此事,这也是为何曹副将坚决反对常将军想要放火烧山的原因,我们怕伤及无辜。”


    “常胜不知此事?”


    “他很自大,也许不知道。”


    “山匪多数是过不下去了才入了山,普通百姓的多,西北军镇压剿灭过多次山匪,怎么会不知道,再说,五皇子人消失了,极大可能被掳到了山上,他也还要坚持放火烧山?就不怕误伤到了五皇子?”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只是曹副将认为,常将军是想要逼山上的人一把。”


    “人哪里控制得了火想怎么烧。”


    赵丰年还是打算打入山寨内部,柳大尺拦不住,只是他自己这张脸已经暴露了,只得吧期望都放在了大胖身上,还要再安排几个将士之时,却被赵丰年拦住了。


    “将士身上的气质跟普通人是不一样的,青峰寨的人只怕是都不陌生,一眼就能认出。”


    很快,赵丰年让就冒充来寻人的富家公子被抓上了山。


    “二当家,这是头肥羊,那车上的好东西多着呢,有粮有银子,这回咱们又再撑下去了!”


    那个被叫做二当家是个干瘦干瘦的男子。


    “确定身份没问题?怎么会这么巧从这边路过?”


    那带队抓人的嘿嘿一笑,“路上咱们小弟也都问过了,说是来寻亲的,我估摸着是外头来的行商,不知道西北情况,随口扯了一个出来,这几年,从北地还有青岚两州来的行商也多了起来,虽然知道咱们这地界山匪横行,可咱们没有那丰收油,生意好做,许又是一个想要铤而走险的呢?”


    那二当家却没真的相信了,“底下的,你有家人在勾戎县?”


    赵丰年敛眸,“并无。”


    “你看,二当家,果然是个走商的,他那车里还有一些丰收油呢,谁寻亲会带上这些?”


    二当家盯着赵丰年,似乎是等他的回答。


    赵丰年看了那二当家一眼,“这位好汉说的不错,我确实是个散商,也确实是打算来西北做点小买卖,之所以说是寻亲,也不是假话,我家有小财,自小就去私塾读书,而教我读书的一位顾夫子前些日子来了西北,后面就渺无音信了,身为学生,我又在西北附近做生意,自然就想着来寻寻人,顺便瞧瞧这边的生意是否好做了。”


    “顾夫子?难道是?”那领头的看了眼二当


    家。


    “去请顾夫子来认一认。”


    “是!”


    那领头的离开了,赵丰年看了眼二当家,若有所思。


    不多时,领头去而复返,还带了一位穿着长褂的男子,不是顾寻正还是谁。


    “顾夫子,还真的是您啊!”大胖惊讶。


    顾寻正抬头一看,也是一惊,“大胖,阿年?你们怎么来了?”


    赵丰年眸中含笑,“顾夫子,我跟大胖听说您来了西北,便想着也来西北掺合一脚丰收油的生意,给您写了信也没见您回的,索性就自己先过来了,这不是,刚走到这地界儿,就被几位好汉抓到山上来了。”


    顾寻正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当即一拍大腿,“嗨,误会,都是误会,说来也是无奈,自打你们去了府城做生意后,我不知怎么得罪了王县令,待不下去了,想着我姨丈一家在西北勾戎县,索性就来投靠他们了,届时换个地方再继续开个私塾,谁成想,兜兜转转来了青峰寨,又得知勾戎县都没了,也多亏几位当家赏识,能让我在山上继续教孩子们开蒙读书,如今也算是是有了个落脚之地。”


    “竟然是这样,实在是世事难料,其实,夫子的事,我也听人提起过,正是因为这样,担心夫子之下,才沿路打听着来了这里。”


    “还真是顾夫子学生呢,难怪这行商一股子书生味儿。”


    顾夫子仿佛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朝二当家笑着解释,“二当家,朱三爷,两位见谅,这是我从前在岚州的学生,二位能不能放他一马?实在不行,哪怕留他在寨子里跟我一起教孩子们读书也成,他当时学问是我那私塾中最好的,要不是因为那可恶的王县令,去参加科举定然能榜上有名!”


    “既然确实是顾夫子的旧相识,就留下吧,如今清醒特殊,离开是不可能了。”


    顾夫子连忙拜谢,“多谢二当家!我们都明白,阿年,你刚来西北还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如今留在山上说不定还能保你一命呢!快谢谢二当家!”


    赵丰年从善如流,“多谢二当家!”


    如此这般,赵丰年顺利留在了青峰寨。


    顾寻正将人带去了自己的住处,一路上,遇到了玩闹的孩子,在家门口搬个兀子择菜的妇人,山间田地除草的汉子,众人见到顾寻正,会笑着叫“顾夫子”,待看到他身后的赵丰年大胖,脸上都带着或好奇或警惕。


    倘若不是知道这里是山匪的老窝,赵丰年或许会认为这就是个寻常山中村落。


    “赵大人!”一到住处,顾寻正就正了色,“你怎么会来这里?”


    大胖自觉去了门边守着。


    “顾夫子刚离开,朝廷得知西北山匪再次猖獗,一连杀了两个县令,便派五皇子领兵剿匪,五皇子接连失利,又令镇北军支援,却不想前不久,跟青峰寨交手中,五皇子下落不明,陛下龙颜大怒,任我为钦差大臣,寻找五皇子下落,也为了了解这边情况,随时上报。


    前两日我们抓到一个从山上跑下去的少年,说起了山上的顾夫子,所以我便猜测,顾夫子没去勾戎县,许是在山上,而西北山匪一事,处处充满疑虑,索性扮作行商,想要一探究竟,好在顾夫子机智,同我配合无间,只是,夫子,为何你会成为青峰寨的教书先生?”


    顾寻正无奈,“我刚一到西北,就遇到了好几波山匪,官府官印都被抢了,好在你替我请的几位护卫本领高强,这才保住了一命,好不容易到了勾戎县附近,却得知勾戎县没了,我还没从这个消息回过神来,就被抓到了这山上,当了几日的俘虏,好在这青峰寨大当家二当家刚好想要给寨子里的孩子们请一位先生,我这才成了他们夫子了。”


    “原来是这样。”


    “想必你也看到了,这青峰寨其实跟旁的山匪不一样。”


    “无论怎么不一样,成了山匪,朝廷就不会不管,西北军的常将军坚持要火烧青峰山,不留活口,曹副将多次顶住压力周旋,这才争取了时间,不知夫子这些日子都探到了什么消息?那勾戎县五年前被山匪屠县又是怎么回事?青峰寨到底有没有抓五皇子?”


    顾寻正大恸,“是五皇子,五年前,扫荡勾戎县的不是山匪,是戎人!五皇子勾结的戎人!”


    赵丰年大惊。


    “此事当真?”


    “青峰寨没有抓五皇子,至少我没有听他们提过,而关押俘虏那边,自从山下有了驻军后,已经很久没有新人了,但是,五皇子勾结戎人一事,确是真的。”


    赵丰年沉思。


    “无论是塔坚还是金圣,都说不认识大夏五皇子,我本以为,是他手底下人贪图富贵,现在想来,戎地本就非铁桶一块,各部族之间利益博弈,怕是塔坚也不清楚各部族情况。”


    “我不了解戎人那些事,但是据我这些日子观察,西北山匪们有穷凶极恶者不假,但更多的是被人烧杀抢掠没了家,不得已才上了山,当了山匪,我打听来的消息是,四五年前,五皇子所谓的带西北军剿匪一事,或许是一场做戏。”


    “此话怎讲?”


    “赵大人或许不止,这里的百姓很多都是勾戎县附近的百姓,他们都是起初的受害者,据他们所说,那些所谓的‘山匪’是忽然之间出现的,没有人不知道山匪都是从哪里来的,只说他们语言不通,穿着倒是大夏人衣服式样,但是长相发式却跟大夏人不一样,骑着高头大马,抢完就走,马术了得。”


    “所以你猜测,那些当初夺掠的所谓山匪,其实是戎人所扮,他们伙同旁人,演了一场戏,一方得到了粮食财宝,另一方就出面驱逐救下一些百姓,立功又得了民心?”


    顾寻正苦笑,“我也是想了许久,才想到这里,没想到你一下子就猜到了。”


    “勾戎县。”


    顾寻正一脸沉痛,“许是哪里出了纰漏,又或者是那些戎人杀红了眼,见惯了顺从喊逃命的,却没想到竟然有人会奋起反抗他们,动了手,屠尽了勾戎县的百姓,又放了一把火,烧了这一切的罪证。”


    “我听闻是五皇子拦截了逃窜的山匪,尽数绞杀。”


    “不,不是的,五皇子放走了那些山匪,不,那些戎人,然后说为了替百姓陪葬,一起在勾戎县烧了。”


    “但是这些也只是猜测,也许并非我们猜想这般。”毕竟都是活生生的人命,五皇子怎么敢呢。


    “赵大人想要证据,也是有的,青峰寨二当家,他是勾戎县的幸存者,他见过五皇子跟戎勾结的场景,而勾戎县的百里坟场,应该会有大人想要的物证。”


    赵丰年闭了闭眼,“我暂时走不了,但是,怕是再找不到五皇子,曹副将也顶不住了。”


    “我有办法让大人离开,只是,这里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亲人或亲戚在那场火里丧生,都是可怜人,大人能否跟朝廷求情,放他们一马?”


    赵丰年正思考着,忽然大胖警觉起来。


    “阿年,有情况。”


    不多时,外面忽然出现了哭闹声。


    几人察觉不对劲,连忙往外走查看情况,却见山下起了浓烟。


    “一定是常胜!他在放火烧山!可恶!”


    “可是,你们不是还在山上,他们怎么——难道是——”顾寻正惊魂不定地看着赵丰年。


    “恐怕正如夫子所猜想,有人又演了一出消失戏码,将我骗到西北,得知我进了山,便想杀人灭口了。”


    大胖紧张,“阿年,如今怎么办,冲下山去嘛?顾夫子,这里还有其他路吗?”


    顾寻正苦笑,“我只是个教书先生,他们这些东西还是不会让我知晓的。”


    “为今之计,只能跟几位当家谈谈了。”赵丰年看着正大步朝这边走过来的朱二,笑了。


    “朱三爷,你们这是做什么?为何要绑我们?”顾寻正惊疑不解。


    “你说为什么,他们一来,山下就放火了,这二人定是探


    子!顾夫子,我们待你不薄,你竟然跟他们一起出卖我们!”


    赵丰年一行人很快就被带到了大当家,二当家那边,辞世,议事堂已经站满了人,见状,赵丰年彻底放下心来。


    二当家一双眼睛盯着赵丰年。


    “你瞧上去好像并不担心啊,我们是该叫你阿年呢,还是赵大人呢?”


    赵丰年并不意外二当家知道自己的身份,“你们都不急,我自然也没什么担心的,青峰寨到底在这山中生活多年,一点退路都不留,岂不是很容易被瓮中捉鳖,至于名字,不过一个称呼罢了,我本名赵丰年,二当家叫阿年也好,赵大人也罢,都没社什么影响。”


    “你果然是朝廷的走狗!”朱三气愤不已。


    “二弟,这人真是朝廷的钦差?”大当家问了。


    二当家还是盯着赵丰年,“自然,从小便被冠以‘神童’之名,帮扶乡里,让临县成为整个怀江府乃至整个岚州最富裕的县,十六岁成为大夏朝最年轻的状元,只用了四年便让北定府从一穷二白到衣食无忧,富裕堪比江南,而后在戎族和谈崩溃之时力缆狂澜,以势不可挡趋势直接打得戎族跪地求饶,让金圣王臣服归属大夏,至此只有北戎府,而无戎地,读书人都说此功堪能封侯,所以,赵大人之名,怎么没听说过呢。”


    赵丰年又笑了,“看来,二当家对朝廷当真是积怨已久,本官这些事都如数家珍。”


    大当家却惊喜不已,“他就是赵丰年赵大人?赵大人河的赵大人?那咱们是不是有救了,也是不是能报仇了?我听说赵大人乃当世青天,慈悲为怀,爱民如子!”


    赵丰年有些汗颜,却听到众人七嘴八舌议论开了。


    最后还是大当家发话了,“二弟,快让人松绑啊!这可是赵大人!”


    “我可以相信赵大人吗?”


    赵丰年看着二当家,“我想,二当家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否则也不会将我们带到这里来了。”


    “可这么一大帮人,我总要有个定心丸。”


    赵丰年想了想,“这么说吧,我也是被五皇子骗来的,不是我上了山底下就放火了,而是因为我上了山,所以底下才会放火。”


    这话其他人听来或许还有些绕口,但是二当家听懂了。


    五皇子想要杀了赵丰年。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给赵大人松绑!”


    赵丰年活动了手腕,一边说一边往外走,“事不宜迟,走密道离开再说。”


    见他们都没动,赵丰年疑惑回头,“难不成,密道通口在这里?可是这通道挖起来岂不是太费劲?连通不到隔壁山头,还是有被发现的可能。”


    二当家心服口服,“果然不愧是赵大人,这边请!”


    山下,柳大胖第一时间将刀架在了常胜脖子上,“柳大尺,你这是干什么!以下犯上,你好大的胆子!”


    “你明明知道赵大人上了山,却转头放火,我现在怀疑你意图谋杀朝廷命官,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常将军不过是将军罢了!”


    “他赵丰年上山,焉知是勾结山匪,还是什么,他奉命来找五皇子,如今五皇子自己回来了,他却去了山上,是和道理?”


    柳大尺气愤不已,“你们这是圈套!现在,你要么派人去灭火,要么,我现在就绑了你去山上找人!”


    常胜被那刀压得喘不上来气,“疯子,你这个疯子!”


    而另一半,五皇子看着那场大火,满意不已。


    “曹副将,你就守在此处,等火灭了,再带人去山上把那些山匪的尸体找到,挂在闹市,以儆效尤。”


    曹勇气愤不已,却又不得不听。


    这场火烧了一天一夜,柳大尺拼命召集人灭火之时,却收到了一份信。


    看了信后,柳大尺终于停止了灭火,其他人只当他心死了,却不知他明面上将自己关在屋内,暗中却去了勾戎县。


    五皇子这边得知曹勇跟柳大尺都放弃了救人,十分满意。


    “不能为我所用,就应该是这样的下场,火是个好东西,会将一切掩埋。”


    常胜谄媚一笑,“还是殿下足智多谋,一箭双雕。”


    “也派人去山上找找,我可不想留在任何活口。”


    “是,殿下。”


    第88章 第88章通敌


    柳大尺在一家客栈等了三天才见到了赵丰年,当即双眼一亮。


    “阿年!”


    “东西拿到了?”


    柳大尺点点头,“拿到了,按你的要求,都好好收起来了,青峰寨说的不错,确实是戎人的兵刃。”


    “人证物证俱在,也是时候了。”


    五皇子被请到府衙的时候,还一脸不耐烦,得知有人告他勾结戎人,草菅人命,顿时笑了。


    “哪里来的刁民,还是说山匪?什么时候民可告皇子了,再说,就是本皇子敢来,你一个知府,敢开堂审理皇子吗?皇家的事,也是宗人府或大理寺的事,还是说,你想要越俎代庖了?”


    知府汗如雨下,正要解释,却见赵丰年一身官服从后堂走了过来。


    “钱知府没有资格,不知钦差大臣如何?”


    五皇子目眦欲裂,“赵丰年,你竟然还活着。”


    “是啊,下官命大,不巧,还活着,五殿下,日前,下官收到一份状纸,说的是朝廷的五皇子勾结戎人,立功心切,竟令那些戎人扮作山匪,在西北勾戎县一带肆意抢夺,而后,五皇子再领人驱赶做戏。”


    “荒唐!赵丰年,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诬陷本皇子!我是皇子,岂有勾结戎人践踏百姓的道理!”


    “对啊,下官也很好奇,为何五皇子堂堂皇子,竟然做出这种罄竹难书之事?那些戎人屠戮勾戎县百姓,为了替他们隐瞒,竟然一把火烧毁整个戎县,放走人后谎称已经悉数剿灭,将百姓的尸体当作山匪尸体领功,实在是天理难容!”


    “赵丰年,你放肆!”五皇子脸黑如碳。


    “五皇子殿下,也不用惊慌,毕竟,本官人证物证,都有,据青峰寨的人说,勾戎县可是留下了戎人的刀具。”


    “就凭山匪的几句话,还有几把破刀,你就想定本皇子的罪?我看你赵丰年才是该被治一个勾结山匪的罪才是。”


    “五殿下否认五年前那伙人是戎人?”


    五皇子有些不耐烦,“不是都说了吗,就是山匪。”


    “可是当初却有人看到了五皇子同戎人勾结的现场。”


    “你说那些山匪头子?呵,这种人的话也能相信吗?”


    “那刀具呢?五皇子可知,这些人刀都是勾戎县搜出来的,据记载,勾戎县没有这种弯刀。”


    “那就是山匪用的,那些山匪本皇子悉数剿灭,为了祭奠惨死的勾戎县百姓,本皇子特意将那些山匪扔进了火里。”


    赵丰年看了他一眼,“可是,这可是戎人的工艺,也是戎人常使的一种刀具,五皇子口口声声说是山匪,那山匪又为何会有戎人的佩刀呢?”


    五皇子瞳孔一缩,却转瞬恢复冷静,“也许那些山匪遇到过一群戎人,发生了冲突,所以抢夺了戎人的刀具也未可知,毕竟,山匪就是到处抢夺的。”


    赵丰年定定地看着五皇子,忽然就笑了。


    赵丰年知道当然知道这点证据五皇子定然不会认,索性他的目的也不是让他现在就承认。


    “既然如此,那看来那些刁民确实是误会了殿下,五殿下放心,我定然会在发往京城的折子里刚好替殿下解释,绝不会让陛下误会了殿下。”


    五皇子目光阴骘,脸上笑容却不变。


    “那本皇子倒还要感谢赵大人了。”


    “职责所在,不敢担五殿下的谢。”


    见完五皇子,赵丰年让大胖取了信匣去了驿站,而后马上找到了曹勇跟柳大尺。


    “曹副将,本官要你马上召集人马把守西关城,任何人不得进出,柳校尉,你带领小队组成游击队埋伏、拦截。”


    曹副将跟柳大尺瞬间意识到事情的


    严重性了。


    “赵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如果我所猜不假,这几日就会有一股山匪,不,是戎贼,进攻西关城,我大概知道他们会从哪个方向而来,是以可埋伏在他们必经之路上拦截,他们人数未知,或有人会趁乱取我性命,钦差的队伍里应当是有内应,我还需要你们另派两位将士保护我。”


    柳大尺大惊,“有我在,看谁敢动你!”


    赵丰年给了他一个含笑的目光。


    “可是赵大人,这里是西北军的主场,我们是不是应该跟常将军商议一番?”曹勇有些疑虑。


    赵丰年看了他一眼,“曹将军,西北军已经不是过去的西北军了。”


    曹勇震惊,随即就想到之前跟常胜打交道的种种,却也不得不同意,赵丰年说的是对的。


    “柳校尉,你有伏击戎人的经验,我们的战术不变,游击队必须由你带领,不用担心,希望是我想错了,他也许不打算鱼死网破。”


    可是赵丰年没有想错,三更刚过,城外就传来了一阵阵动静。


    大胖噌的一下站了起来,“阿年!”


    “走吧,上城楼。”


    从城楼望过去,西关城外不远处火光四射。


    而赵丰年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却又听到了一阵阵兵戈相交的声音。


    “他们果然有后手!阿年,别在城墙上待着了,他们的目标是你,太危险了!”


    “正是因为他们的目标是我,我才要站在这里,不然,他们怎么能找到我呢。”


    城里的百姓早就被惊醒了,一片惊恐不安。


    “五皇子可还在驿站?”


    一人站了出来,“下面的人刚传话来说,一柱香之前,五皇子已经离开了驿站。”


    “那就好,跟曹副将传信,不要恋战,速战速决!”


    “是!”


    西关城里的百姓发现,外头动静虽然不断,城里却太平无事,一时间都想知道,是不是没事了。


    “是不是结束了?”


    五皇子也想知道这个问题。


    “他就在城墙上站着,他们都没能杀了他?都是一群废物!让常胜赶紧来见我!”


    几乎是常胜安排的人来到城墙上的一瞬间,赵丰年就发现了。


    “我只当戎人会扮作山匪,什么时候西北军也同流合污扮山匪了?莫不是早有勾结?”


    那几人心中大惊,立马冲上前来。


    赵丰年却举起了弩箭,一箭命中为首的人。


    “还等什么,拿下!”


    簇拥着赵丰年的众人猛地回过神来,当即跟对方缠斗在一起。


    “阿年,人来了,可以下去了吧?”大胖护着赵丰年,生怕出了闪失。


    “来不及了。”


    随着一声话落,只见城墙下,城内的西北军蜂拥而至,为首的不是常胜跟五皇子还是谁。


    赵丰年的眼神跟五皇子对上。


    只见他勾唇一笑。


    “赵大人被山匪所围,众将士听令,马上围剿匪贼,营救赵大人!”


    大胖一脚踹飞一个黑衣人,“他奶奶的,这个五皇子说是围剿山匪,其实就是要我们的命!”


    “五皇子,你勾结戎人攻我城墙,如今为了杀人灭口竟不管不顾,莫要一错再错了!”


    不知谁喊了一了句,城墙下的五皇子脸黑如碳。


    直接拿弓箭,对着城墙上就是一箭。


    赵丰年应声倒地。


    “快来人啊,五皇子勾结戎人,杀人灭口啦,赵大人中箭啦——”


    这时,柳大尺一把大刀冲上城墙,身后是看不清的骑兵,领头的那人沉着一张脸驱马上前。


    “西北军常胜叛变,勾结戎人,刺杀朝廷命官,细数拿下!”


    五皇子看着那个人影,一张脸白了又白。


    “张康!”


    对于西关城的百姓而言,这一夜虽然饱受煎熬,彻夜难眠,但是除此之外,好像也没什么了,毕竟到了第二天一早,除了发现城楼上的官兵好像换了一批人,别的就没什么了。


    可是对西关城的官员将领,尤其是西北军的很多将士来说,昨夜的大战不亚于变了天了。


    西北军的常将军被打下大狱了,镇北军跟青峰山的山匪们守住了城墙,还活捉了不少戎人,那些戎人都说听命于五皇子,而征西大将军张康带着兵马从天而降,对着五皇子就是破口大骂。


    “常胜本来也是嫉恶如仇之人,我当真是没想到他会跟五皇子设了这么一场戏,他万死不不足惜,只是,他家中还有老母幼子,不知赵大人可否在折子里同陛下求求情?”


    “勾戎县死的又何止老人孩子呢?他们又何错之有?西北之地饱受伤害的百姓又何错之有?我知大将军念及同袍泽不忍心,只是勾结通敌,这是诛九族的死罪,倘若常胜能如是告知前后经过,陛下说不定还能从轻发落他的老母幼子,否则”


    “我明白,我一定会让他把能说的都说出来!只是五皇子那边?”


    赵丰年挑眉,“我听闻五皇子十五岁起就开始在西北军营中历练,大将军也算是他半个师傅,只是,天子犯法都与庶民同罪,更何况皇子乎?再者,我等自然无有治罪皇子的权利,此事,我都会交由陛下,呈上朝廷,大建军就莫要干涉了。”


    张康叹了口气,“是我辜负了陛下的期许。”


    这话张丰年就没法接了。


    “不过,你是如何知道那些戎人据点?”


    这就要说到那日跟青峰寨的人逃离青峰山后了。


    那日,众人逃生后,二当家就告诉了赵丰年起初冒充山匪在西北各地横行、屠灭整个勾戎县的戎人消息。


    “消息可靠?”


    “我们这五年来,一直躲躲藏藏,就是为了能暗中查出起初的情况,自从发现了那伙山匪不对劲,又从遗落在勾戎的戎人弯刀猜出真相,就到处寻找那伙人的踪迹,绝对不会有错。”


    “谁会知道,就在北地隔壁,戎人的眼皮底下,竟有这样的一个戎人聚集地。”


    “从前他们时不时就要来西北掠夺一番,西北的百姓都战战兢兢,五年前那件事发生后,也不知道是避风头还是怎么的,就不怎么来了,直到去年开始,他们又渐渐卷土重来了。”


    五年前,正是赵丰年去北地的第二年,那时候估计那些戎人开始往北地迁徙,第三年的时候进了北地,而去年开始,戎地臣服大夏,所以那些戎人又回到了西北,在这里兴风作浪。


    “我会派人前去查探。”


    “青峰寨之人虽说是山匪,却不似其他山匪无恶不作,实在是因为家破人亡,不得不抱团取暖,我也已经上奏朝廷,免其死罪。”


    张康一脸复杂,“难为他们了,这事我西北军罪不可赦,我西北军也一定会帮扶这些百姓。”


    赵丰年笑,“大将军果然不愧是西北脊梁。”


    战后,赵丰年就将自己查到的事以及这段时日发生的所有事都整合成折子发往了京城,另修书一封,给了顾子升,这一回,还是大胖去寄信,但是赵丰年相信,五皇子这次不会再有机会截拦了。


    “这些证据真的能掰倒五皇子吗?”


    二当家看着赵丰年,目光执拗。


    “他是皇子,倘若陛下当真想要保儿子,单凭这些证据也许还不行,但


    是有的是人等着抓他的错处,想要让他陷入万劫不复。”


    二当家没说话,良久。


    “我会一直留意这件事。”


    “你们提供了那帮戎贼的线索,我已经跟朝廷上奏让你们功过相抵,往后,好好带着大家过日子吧。”


    “赵大人,谢谢你。”


    赵丰年张嘴,却又放弃了。


    他知道,青峰寨的人会永远记得这段仇恨,带着这段仇恨活下去,可是,人不能永远活在仇恨里,那跟报复自己又有什么区别。


    “现在的驿站通信传递消息都太过繁琐缓慢,我有意建设新的驿站传信系统,届时,全国各地的消息都会及时相互送到,最后传回京城,让人有冤可诉,有情可陈,再不会出现勾戎县这般,有疑的案子被掩埋,无人知晓的情况,也许,你愿意加入进来?”


    二当家怔愣。


    “当然,这还是我的一个初步想法,等回了京城,我一定劝陛下施行下去,届时,我希望你能带着弟兄们做好西北站的工作。”


    二当家冲赵丰年行了个大礼。


    “多谢赵大人!”


    八百里加急的信件奏章送到京城,顿时震惊朝野,谁都没想到,五皇子竟然如此胆大包天,为了立功,竟通敌残害自己的百姓。


    天元帝脸色难看,怒急攻心,竟然直接在朝堂上吐出了一口鲜血。


    “五皇子勾结外敌,通敌卖国,生生把陛下气吐血了!”


    五皇子党的人一片愁云惨雾,而太子党,若不是不合时宜,都想仰头大笑了。


    得知天元帝病重的消息,五皇子再也顾不上赵丰年,直接带着人马回京。


    而赵丰年也收到了诏令,准备回京城了。


    第89章 第89章风云欲起


    赵丰年几乎是前脚刚回到京城,后脚京城就戒严了。


    “陛下被五皇子气得吐血,五皇子几乎是无缘那个位置了,刚到京城就被控制了起来,如今五皇子府被围得水泄不通,只等陛下醒过来裁决。”


    顾子升星夜而来,告诉了赵丰年朝中情况。


    “太医怎么说?”


    “说是将养好了,许是能熬过年节,只是往后不能再处理朝政了。”


    天元帝年纪上去后,对权利的渴望把控都到达了极点,想让他撒手不管朝政,无疑是在他的痛点上踩上一脚。


    朝中风雨欲来,赵丰年本想避开,却被宣召入了宫。


    天元帝瞧着气色很不好,精神不济,赵丰年匆匆一眼,便低头顺目了。


    “赵爱卿,五皇子在西北一事,可属实?”


    “回陛下的话,人证物证俱在,常胜也已招供,征西大将军亲自审的人,料想不会有错。”


    这些东西早就送回了京城,赵丰年不相信天元帝不知道此事,帝王心,海底针,他不知道天元帝是想要迁怒他这个找出真相的人,还是愤怒于五皇子的欺君残暴。


    “你可知,起初听闻有你这一号人之时,朕曾想过直接点了你官职?”


    赵丰年俯身,“陛下素来爱惜人才,敢为人所不敢,不惧流言,又对臣有知遇之恩,臣感激不尽!”


    “好一个不惧流言,朕确实想过,倘若你当真如传闻一般天才,就不顾反对之声让徐钰带你入京为官,但是徐钰跟傅青云为你求了情,言你走科举正途才能走得更远,为了将来太子能有帮手,朕放弃了,后来,你果然不负众望走到了京城,立下了种种大功,外头都说,你收服戎族,有封侯之功,但你猜,为何朕对你没有大肆封赏?”


    “陛下对臣的一番关切爱护,臣都铭记在心,忠君报国这些本就是臣的本分,在其位谋其事,陛下已经赏赐臣很多了,再赏赐臣,怕是引其他人侧目不满,也是出于对臣的保护,臣感激都来不及,安敢再求封赏?”


    天元帝没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


    “所以,这次朕依旧并不大算封赏于你,你可有异议?”


    赵丰年叩首,“职责所在,不敢求封赏,只愿陛下保重龙体。”


    “老五这事,传出去有损皇家颜面,你可知怎么做?”


    赵丰年肃了表情,“陛下可知,勾戎县人口几何?”


    “朕自会惩治他。”


    “两万五千四百五十二,这是勾戎县的人口,那是个小县城,地处西北,生存环境恶劣,可他们依旧坚持落叶归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陛下,他们是大夏子民,只是拿起了拳头捍卫自己的家园,又有何之错?”


    赵丰年感觉到一股视线正如炬般盯着自己,额角不自觉冒出冷汗。


    良久。


    “跪安吧。”


    “是,陛下。”


    从养心殿刚出来,赵丰年才感觉到后背已经湿透了,而后就看到了太子殿下。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赵大人何必多礼,赵大人也看过父皇了,这是准备要出宫了?孤送送赵大人吧。”


    两人走在长街上,一如过往。


    “父皇还是想保下五弟?”


    “殿下不是已经将此事传了出去吗,陛下怕是保不住人。”


    太子殿下笑,“我就知道,阿年懂我!你在西北一切可还顺利?”


    “托殿下的福,算是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两人一个对视,太子殿下就明白了赵丰年已经知道选了他去西北的真相了。


    “阿年啊,并非我有意欺瞒你,这不是,还没证据的事嘛,再说了,谁不知道你是我的人,我那五弟对你可是怀恨已久啊。”


    赵丰年嘴角直抽,“这原也是托殿下的福了。”


    “好说好说。”


    行至宫门口,太子殿下正了色。


    “我知你心中所优,你放心,无论是出自什么目的,我绝不会拿平民百姓的性命博弈,我也是有自己的底线的,你可以不信,但是不妨好好看看,看看我是否能成为你理想中的君王。”


    赵丰年已经信了,勾唇一笑。


    “殿下,这还没出宫门呢,这话就不怕被弹劾?”


    太子也笑,“徐钰忙着弹劾五弟了,哪里还顾得了我。”


    就在满朝文武都在担心着天元帝的病的时候,第二天,天元帝竟然上朝了,看着精神也尚可,这个时候,都察院的御史就站出了列。


    朝会主旨只有一个,那就是惩戒五皇子。


    天元帝高高在上,看不清神情,没说可也没说不可。


    “陛下膝下空虚,除了太子殿下还有五皇子两位皇子,其他的皇子要么没长成,要么还在襁褓,最大的也才五岁,而陛下的身体,怕是等不到九皇子长大成人了。”


    赵丰年听着众位大人的议论,并不发声。


    “赵大人——”


    赵丰年回头望过去,竟是张谦。


    “张大人,一向可好?”


    “都好,赵大人也安好?下官老家之人前些日子送了些怀江府特产来,本想给大人府上送去,却想着大人不在京城,怕是惊扰了府上,如今大人回来了,可算是能给大人送过去了。”


    赵丰年了然,“张大人有心了,本官确实许久不曾吃过家乡特产了,那今日下值后,本官就在府上等着了。”


    “不敢不敢。”


    “张谦这是要站队了?”看到这一幕的官员不禁思索。


    “他们二人本就都是怀江府人士,天然就是一体,咱们这些人想要靠上去还不容易呢,张侍郎倒是个运气好的。”


    朝堂上君臣僵持了半月余,最终,天元帝还是下了令。


    “只是去守皇陵也太便宜他了!”大胖义愤填膺。


    “毕竟是亲生骨肉。”而且对于五皇子而言,去看守皇陵,远离政治中心,变相剥夺了继承权,可能比直接杀了他还难受。


    “陛下还真的就不给你赏赐了啊?好歹经历了生死,又立了这么一个大功,哪怕不给你升官,赏点金银财物呢,也太小气了。”


    赵丰年整理好驿站送信改良的计划书,准备明日上朝提出来,听到这话也不起波澜,“正常,儿子被抓了错处,避无可避要处罚孩子,总要找一个罪魁祸首发泄一番。”


    “这也太过分了。”


    其实不止大胖,就是朝堂其他官员,也暗中替赵丰年鸣不平。


    去傅府探望傅青云的时候,傅青云也安慰赵丰年。


    “陛下老了,开始钻牛角尖了,这事是你受了委屈。”


    “我这又算得了什么,只是我答应了青峰山的百姓,一定为他们跟他们的家人讨回一个公道,如今五皇子虽去守黄陵,却还是保留着皇子的身份,一辈子足以荣华富贵,逍遥一生,是我愧对西北的百姓。”


    傅青云叹了口气,“你就是太良善了,说来也奇,你自小不同于旁人,虽出身农家,却气质出众,可反过来,又


    能共情百姓,是以百姓们也信重你,只是这朝堂之上,哪有什么非黑即白的,既然身处高位,就要知道,有些事不能做,有些事做不了,我再教你一句,要学会放过自己。”


    赵丰年苦笑,“也许,我更适合做一个父母官。”


    “但是阿年,你只有站得更高,才能更好地为百姓发声,更好地将你的抱负施行下去,国家昌盛,四海安康,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赵丰年沉默片刻。


    “多谢老师,学生受教。”


    从傅家出来,第二天,赵丰年就去了趟工部。


    “阿年,你怎么来了?”傅玉书惊讶地看着女婿,一边努力回想最近工部有什么涉及到内阁或礼部的。


    “岳丈大人莫要想了,我今日是来给工部献个方子的。”


    “哦?什么方子?我听闻你在北地弄出了不少好东西,只是工部目前掌握宣传出去的还只有你那改良的纺织机,既然是献方子,那就是公办,赵大人这边请。”傅玉书双眸含笑,他确实很欣赏自己这个女婿。


    赵丰年也没推诿,被引着进了工部。


    第二天,工部尚书便跟天元帝盛赞了赵丰年的大公无私,引得整个朝堂为之侧目。


    第三天,赵丰年在朝会上说出了自己关于驿站送信的看法以及改进,满朝文武激烈讨论之下,天元帝准予施行。


    第四日,农部力赞赵丰年的灌溉理念以及曲辕犁的推广,同时提到推广堆肥制肥的进程。


    第五日,户部献上了一份新式记账统计方法,称此法大大简化了工作流程,乃是赵丰年提出改良。


    第六日,大理寺跟刑部得知了一种新的技艺,能简简单单几笔,勾画出嫌犯模样。


    而赵丰年这个名字,真正做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太子对赵丰年的各种冒头行为表示大力赞赏,同时,看赵丰年的目光充满了势在必得。


    “我一直就知道你并非常人,只是我万万没想到,阿年你竟是这般的全能,能得你一人,便能富国!”


    天元帝也这么想。


    “此子注定是为官做宰的苗子,只是没想到,他还有这么多惊喜,立民啊,你说,朕是不是真的该退位了?这天下终究是年轻人的天下。”


    周立民今日是奉旨进宫陪天元帝下棋的,这话他哪里敢接。


    “朕因老五的事迁怒于他,他也心知肚明,却用这种方式提醒朕,谁才是为江山社稷着想之人,子振年事已高,去岁便提了告老还乡,朕本欲将这个位置留给他,如今看来,果然还是年轻人沉不住气,也合该再历练历练!”


    天元帝表面是对赵丰年此番行事不满,实则却更放心了,周立民看出这点,不由得提赵丰年松了口气,经过这回,他对付五皇子那事的坎才算从天元帝心里迈过去。


    “说起赵大人,说来,臣也算是跟他有缘,这赵丰年,起初险些成为了臣的弟子。”


    天元帝大笑,“朕也略有耳闻,可见,你跟傅青云都是有眼光的。”


    “臣不如傅青云多,端看太子殿下,便知傅青云是会教书育人的。”


    天元帝没话说了,周立民点到即止,只品了口茶。


    许久,天元帝叹了口气。


    “你说的对,太子被教得极好。”


    刚翻过年,傅轻雪跟阿彩就先后怀孕了。


    巧娘赵来贺高兴不已。


    “就是如今月份还小,不好大肆庆祝,只叫人也去傅府传个信吧,好叫他们也高兴高兴。”


    “是这个理!”


    傅家得知消息也十分高兴,送了一不少傅轻雪爱吃的爱玩的东西来,傅夫人更是亲自过来瞧了女儿。


    “头先阿年不在的时候,我盼望着他早些回来,如今他回来了吧,又整日忙得没个停歇,我就更担心了,好在也算是有了孩子了,我这心里也就放心了,就是你如今怀了身孕,那些生意上的事,就少劳累些。”


    傅轻雪笑了笑,“阿年一直有去海外寻找更广阔天地的想法,如今他在朝堂上做事分身乏术,那我就替他完成,这事娘你就别担心了,我已经去了信给北定府,阿年的几位姐姐会来帮忙,我肯定不会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的。”


    “那就好!”


    与此同时,赵家还有一个好消息,赵有志中了举,要来京城参加会试。


    赵有志一月底到了京城,巧娘见到人很惊喜。


    “你这孩子,怎么早些时候中举了都不告诉我们呢!彩云没一起来?”


    赵有志笑了,“我的名次不高,就没往京里送信了,想着反正年后要来,本想早些过来的,只是彩云又有了,才耽误了些功夫。”


    “彩云又有了?哎呦,这可真是大喜事,说来,咱们家如今也有两桩喜事,大胖跟阿年媳妇也都有了身子,等回头你过了会试殿试,那咱们家今年喜事可了不得了!”


    赵有志自然是替赵丰年跟大胖感到高兴。


    晚上,赵丰年回来,一家人吃饭,赵有志也跟他们说了家里的事。


    “二胖成亲了,娶的是陈家湾的,前面你们一直没来信,大家怕你们忙,没告诉京城这里,后面咱们听说阿年去西北打仗去了,二爷爷他们担心极了,二奶奶还病了一场,好在后面请了府城的大夫,吃了一阵子药也好了。”


    听到张氏生了病,赵丰年有些惭愧。


    “去年确实不太平,如今没事了,我明日便修书回临县,如今朝廷已经在推进驿站工程了,等落实下去,往后京城到各个地方寄信也好,送东西也罢,都方便。”


    赵有志笑了,“我在来的路上就碰到了,还有修水泥路的,我一看就知道是阿年的手笔,等会试结束,运气好殿试后,我就去地方做个父母官,以后朝廷上阿年跟那些大人们发布政令,我就负责推行实施。”


    一家人都对未来充满希望。


    而让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会试刚过,天元帝就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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