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童谣(小修) “或许有朝一日孤腻了你……
丞相府———
因着独孤家的少夫人刚刚产子, 需要个稍年长细心的嬷嬷伺候着,于是就让人去招了个四十左右的妇人来伺候少夫人。
少夫人为人亲和善良,产子后, 散发着一股润泽温柔的气质, 她见新来的嬷嬷勤快, 做事干净利落, 便挑了些珠宝赏她。
嬷嬷笑着接过,“多谢少夫人。”
少夫人一笑, “嬷嬷这般心细,这是应该的。”
嬷嬷谦虚‘害’了一声, “十多年前有在西市宅院伺候过人, 后来休息了好几年,趁这把骨头还能动,就出来赚点家用,少夫人放心, 老奴熟悉着呢,定会伺候好您和小少爷。”
“西市宅院?”少夫人一听,面上好奇, “那边的宅院可不便宜, 想必是哪个大户人家, 可没听说过这长安哪个家族有在那边置办过宅院。”
那嬷嬷面色一僵, 自觉说错了话, 就不再多言,对着少夫人干笑道:“这……这实在不好说,少夫人就当没听见。”
少夫人也不恼,她拉过嬷嬷到自己跟前来,又赏了些银两, “嬷嬷不必担心,我就听听,自从生了鸿儿,我在这府上腻得慌,也没个人陪我解闷,嬷嬷不如说来听听,当个乐呵得了。”
那嬷嬷掂着手中的钱袋子,一时见钱眼开,眼珠子‘咕噜’一转,便俯身到少夫人耳边道:“是君后和二皇子。”
“君后?!”少夫人一脸震惊,“二皇子不是在宫里出生的么?”
“那时陛下还是太子呢。”嬷嬷递给少夫人一个眼神,少夫人立马就明白了,反问她,“嬷嬷的意思是,陛下与先皇后成亲时,养了个妾室在外头?就是君后?还生了二皇子………生辰是何时?”
“元德十四年。”嬷嬷道:“少夫人可要为老奴守口如瓶。”
然而少夫人被这句话砸懵了,她再怎么也没想到,元德年,当朝太子在外养妾室也就算了,居然在登基后还瞒着朝廷上下将个私生子悄无声息入主宫中,掩去出生年份当了二皇子,而堂堂太子殿下,宫中第一个出生的皇子,居然比二皇子还小一岁。
难怪先皇后自缢后,柳君彦没多久就登上了君后的位置,那这镇国公府被满门抄斩,以及先皇后的自缢,莫非也是………
少夫人一时心惊,她回过神来,道:“嬷嬷你放心,这事你知我知,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当天夜里,少夫人便把这件事说给了自家夫君听,独孤凝闻言大惊,“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那嬷嬷是伺候二皇子的奶娘,能说谎唬我不成?”少夫人又道:“你让爹谨慎些,他与二皇子走得近,让他斟酌斟酌。”
独孤凝闻言眉头紧皱,“行,我明日就跟爹说。”
————
萧折渊端着汤药,吹冷了喂给锦聿。
锦聿看着黑乎乎的汤药,抬眸扫了萧折渊一眼,张嘴喝下了。
这药味重,满屋子都是,闻着就苦涩,然而锦聿面不改色地喝下去了。
“不苦?”萧折渊出声。
锦聿低着头不回答,萧折渊嘴角默默勾着唇,他蓦地抬起锦聿的下巴,吻上去,舌尖扫过他的嘴唇,被苦涩的汤药苦得皱眉,他松开他道:“真苦。”
锦聿瞪大眼睛紧抿着唇,似乎想开口骂他,但奈何不会说话,只能看着萧折渊肆意妄为。
萧折渊不以为然,又将剩下的汤药喂他喝光,让人拿来蜜饯,喂给他一颗,“躺下休息吧。”
锦聿没让他扶着躺下,萧折渊一脸好脾气,给他掩好被角后才出去,嘴里的蜜饯逐渐驱散了苦涩的滋味,等萧折渊出去后,他就将口中的蜜饯吐了。
连同方才服下的汤药,一同吐出来,一边的宫女看得胆战心惊,然而床上那人阴恻恻地看着她。
‘手帕,给我。’锦聿伸手。
宫女连忙走过去递上手帕。
锦聿用手帕擦拭着地上吐的汤药,随即扔进床底藏着,做完这些,他精疲力尽躺在床上,最终盖上棉被,沉沉睡去。
入秋了,天气微凉,然而宫中却风诡云谲,暗沉的笼罩下,是波涛汹涌的惊骇,是多年隐藏的皇家秘辛浮出水面。
晨光熹微,一首童谣响彻在长安城。
‘轰隆隆,轰隆隆’
‘小儿藏于西旮旯’
‘隆咚锵,隆咚锵’
‘缢后不日入宗堂’
像是幽怨的吟声一般围绕着整个皇宫,一时之间朝中上下无人不惊,稳定的局面忽然被打破,一瞬间跌宕起伏、摇摆不定,纷纷观望起来。
元隆帝当日便在朝堂上大发雷霆,勒令揪出传谣散布的罪魁祸首,斩首示众,下令禁止此童谣出现在长安城,否则连诛三族。
然而此谣言一出,便很快传遍了长安城的大街小巷,闹得满城风雨,尽快陛下下令不准谣传散布,但无疑也加重了老百姓心中的猜想。
元隆帝当真私养外室,二皇子是个私生子,比当今太子殿下还大一岁………
那先皇后自缢,想必也有蹊跷,并非全是镇国公府的因果。
而当今君后,传闻还是小倌出身,怕是逼死先皇后取而代之………
未央宫———
风言风语闹得人尽皆知,柳君彦愤愤不平,砸了宫中所有东西,他怒极反笑,“若不是镇国公不肯交出兵符,还将龙骑军给了太子,否则陛下又怎么会想着除掉整个镇国公府,她若是能保守秘密,本宫哪里会逼死她?!”
“母后………”萧折瑾站在一旁不敢上去,柳君彦疾步上前给了他一巴掌,“废物!太子身后只有龙骑军,而你呢?我和你父皇真是白疼你了!你还给本宫干出那些蠢事!”
萧折瑾不敢吭声。
“你能不能动动你的死脑筋!”柳君彦戳着他的脑袋,“让你杀个人你到现在还没动手!”
“萧折渊的影卫守着,儿臣派出去的人无法近身。”萧折瑾道。
“那就多派些人!他的影卫再厉害,又能打得赢几个?!”柳君彦恨铁不成钢,“玩不过萧折渊,你就从他的身边下手,他在意的、想要的,一旦让他抓住机会,你我的脖子都得搬家!”
“儿臣知道了。”萧折瑾扶着柳君彦坐下,“母后你别动不动就发那么大的火,对身子不好。”
萧折瑾虽然又蠢又坏,但胜在有一颗孝心,这是令柳君彦欣慰的,他冷‘哼’一声,“你要是聪明一点,本宫也不至于那么生气。”
“母后放心,萧折渊的所作所为,儿臣一定让他付出代价。”萧折瑾眼中透着势在必得的决心。
长乐殿灯火长明,锦聿一觉睡到戌时才起身,这时听见动静的宫女立马端着药膳进来摆上。
“锦公子,您起来吃点东西吧。”宫女上前来。
‘我不需要吃这些。’锦聿并非想绝食,只是不想碰萧折渊给的一切东西,他抬手比划,‘能否给我一碗粥?’
“抱歉锦公子。”宫女一脸为难,“这是殿下吩咐的。”
‘无妨。’锦聿也不想为难一个宫女,他起身,宫女正要伺候他穿衣,他退后一步,‘不用,我自己来。’
宫女只好退一边去。
锦聿穿好衣服正要出去,没想到萧折渊刚好进来,锦聿顿足。
萧折渊往他身后一瞥,挑眉,“不喜欢?”
他走上前来,搂着锦聿到食桌前坐下,随即盛了一碗黄芪鸽子汤出来,放到锦聿面前,他语气温和,“太医说你需要休养,孤让人每日给你做了药膳,乖乖吃完。”
锦聿没有胃口,尤其是看着上面浮着的油渍,他一阵想吐。
“不喜欢吃这个,那你想吃什么,孤让膳房做来。”萧折渊问他。
锦聿拾起汤匙,漂去油渍后慢慢喝起来,面无异色。
食桌上的药膳锦聿没动,萧折渊夹什么,他就吃什么。
最后他停筷,萧折渊也没再逼着他吃。
锦聿起身想要离开,萧折渊忽然一把将他拽到腿上坐着,他感受到锦聿的抗拒僵硬,掰过他的脸,“不是说会乖乖听孤的吩咐?现在又如此抗拒孤,孤不是说了,有了你不会有其他人,你还有何不满?”
锦聿闻言也看向他,这人一脸理所当然的认为他应该对太子妃这个位置感恩戴德………
可他前十二年都在刀尖舔血,在为他人卖命,心中哪有温情可言,他好不容易自由了,想剩下的几年和阿姊小酒回乡下过日子,并不想娶妻也不想嫁人。
‘我可以帮你除掉柳君彦和萧折瑾。’锦聿神色淡漠坚定,‘你想让我干什么都行。’
萧折渊瞥了一眼一旁的宫女,那是他专门让尘钦找个会手语的宫女来伺候锦聿的,“给孤翻译。”
宫女看了锦聿的手语,已经被吓得跪下了,她小心翼翼道:“锦公子的意思是,会、会帮您杀了君后和二皇子………说您让他干什么都行。”
萧折渊闻言讥笑一声,他捧着锦聿的脸,“柳君彦和萧折瑾孤自然会除掉他们,孤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只需要乖乖呆在孤的身边就好。”
“锦聿,孤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你不乐意也得乖乖听话,或许有朝一日孤腻了你,你大可离开,允诺你瑞王府的仇一定会给你报,但你要是现在敢逃跑,你阿姊和弟弟………孤可不敢保证他们的安全。”萧折渊眼眸促狭着,低声威胁他。
锦聿眼中愤恨,他反手一巴掌扇在萧折渊脸上。
第24章 喜欢 “玄鹰阁的杀手会下蛊么?”……
萧折渊不怒, 眼底闪过一丝危险,他让宫女下去,锦聿忽然感到一丝不妙, 他还没来得急起身。
萧折渊眼疾手快, 一把将人拽住搂入怀中怀里, 大手摁住他的后脑勺就强吻下去。
锦聿眼中愠怒, 他抵着萧折渊的肩膀。
萧折渊松开他,他笑得温和, “作为交换,你往后打孤一巴掌, 孤就吻你一下。”
锦聿抿着唇, 双目瞪着他。
萧折渊不以为然,他将人抱回床上,让人拿来药膏,他扯开锦聿的衣襟, 往锁骨处的伤口涂抹药。
“孤那时在气头上,往后不会了。”萧折渊俯身往那伤口上轻吹了一口气,掀起眼帘自下而上地看着锦聿。
伤口还没结痂, 药膏抹上去清凉, 带着一丝辛辣, 气息扑上来的那一刻又冰凉了, 锦聿偏过头不去看他。
萧折渊眼眸一动, 望向他苍白修长又细韧的颈脖,他坏心思一起,忽然凑上去亲了一下。
锦聿蓦地回过头,似乎受了惊吓,眼里闪过一丝恐惧, 萧折渊见状眼神幽暗,他抓住锦聿的手腕,“你到底在怕什么?不习惯与人接触?还是怕床上那档子事?”
锦聿不回答,他埋着头,挣脱萧折渊的手,没再搭理他,躺下就睡了。
萧折渊盯着他的背影,从后面拥住他,在他耳边道:“孤说过了,会给你时间适应,所以你不用害怕。”
锦聿闭上眼。
夜里,锦聿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按着胸口试图压下去,然而那股欲望到了喉咙口,他骤然间推开萧折渊爬起身,趴在床边吐。
“聿儿。”萧折渊立马惊醒过来,脸上有着自己也察觉不到的着急,他扶住锦聿,一只手帮他抚顺后背,唤来宫女,“弄些温水来。”
宫女端来温水给锦聿漱口,萧折渊用手帕给他擦拭嘴角,眉眼焦急,“哪里不舒服?”
锦聿胃里空落落的,一阵又一阵的绞痛,他被萧折渊抱在怀里,看起来奄奄一息,没几分生气。
萧折渊一脸肃穆,摸着他的脸。
“殿下,不如给锦公子做些雪梨银耳粥来养养胃。”宫女道。
“去端来。”萧折渊道。
“是。”
宫女没多久就端来一碗雪梨银耳粥,萧折渊接过,他搅拌搅拌,吹冷了喂锦聿。
吃完半碗粥,锦聿的胃里舒服了许多,见他脸色好些了,萧折渊才蓦地松了一口气。
翌日,锦聿起床时,萧折渊已经不在了,宫女手上捧着一套华丽的绛紫锦袍,锦聿瞥了一眼,他下床穿上自己的衣服,随即便坐到床边,他看向窗外,气温骤降,阴沉沉一片。
宫女见状只好退下,不多时宫人又呈上膳食摆上,锦聿依旧看着窗外发呆。
他不是一个能闲得住的人,之前东奔西走替人卖命,后来想回乡下农耕为生,可现在他哪里也去不了,即便逃得出去,外面天冷,他的身体也不允许。
锦聿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被一道声音拉回思绪。
“叹什么气?”萧折渊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俯下身盯着他的眼睛,“想去哪里?”
锦聿偏过头不去看他。
萧折渊勾唇轻笑,他见锦聿身上依旧劲装着身,没穿他准备的衣服,“为何不穿孤给你挑的?那颜色衬你,定是很好看。”
不见锦聿回答,萧折渊起身,看向窗户那边,他吩咐道:“以后这窗户不必开着,等来年孟春再打开吧,殿中的东西角各备上炭火。”
“是。”
锦聿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这一眼被萧折渊捕捉道,他再次俯下身,平静跟他对视,他捉住锦聿的手,“放心,孤会好好疼你。”
锦聿缩回手。
萧折渊手一顿,满不在乎地一笑,道:“先吃饭,你要是不好好顾忌自己的身体,怎么跟孤作对,万一孤哪天心情不好,可不敢保证你有没有这个力气来抵抗孤。”
锦聿眼睫很黑,眸子清澈,黑白分明,眉眼肃穆地看着萧折渊时像漫着一汪春水。
萧折渊心情大好,他端来肉桂鸡汤,“昨日煲的那些汤太油腻,孤让人重做些清淡的,这汤浮去油渍正好,尝尝。”
他吹冷递到锦聿嘴边,锦聿不为所动片刻,最终张嘴喝下。
见锦聿没挑食,看着也不像强忍着吃下去的模样,萧折渊放下心来。
‘我自己吃。’锦聿伸手去接。
萧折渊见他肯吃,也随他去。
锦聿吃了一碗饭、喝了两碗汤,饭后宫人撤下去膳食,宫女又端上来一碗黑乎乎的药。
锦聿静静地看着。
萧折渊正要喂他喝药,这时尘钦站在屏风后,禀报,“殿下,独孤丞相来了。”
萧折渊挑眉,似乎意料之中,汤匙递到锦聿嘴边,“知道了,让他去书房等着,孤待会儿过去。”
锦聿接他手中的碗,自己喝了。
萧折渊一笑,“你要是无聊了,可以在东宫逛一逛,孤让尘钦带你转转?”
锦聿摇头。
“好。”萧折渊也不勉强他,转身出去了。
等人不见了身影,锦聿将口中的药吐出来,随即端着瓷碗中的药倒进了窗边的盆景中。
宫女在一旁看着,不敢出声,可也不敢阻止。
自从童谣一事后,风言风语传遍长安城,拥护二皇子的人都摇摆不定,保持中立的一些已经偏向了太子,而独孤家族一开始簇拥的是陛下和二皇子的,此刻也倒戈向太子了。
独孤丞相也是为谣言一事而来,但更多的是看破局势,特来表明忠心,生怕自己也落到同司马家族一般的下场。
等独孤丞相走后,尘钦一脸鄙夷,“真是见风使舵,莫不是干了什么亏心事,怕殿下您上朝弹劾他呢。”
“他要是安分守己,孤也可以容许他放肆这段时间。”萧折渊疲惫地捏着鼻根。
尘钦看了看,还是忍不住问道:“殿下,你和锦公子………”
“何事?”萧折渊抬眸。
“你喜欢锦公子?”尘钦问出自己的疑惑。
“喜欢?”萧折渊脸上茫然一瞬。
出身帝王之家,幼年丧母,母家满门湮灭,父子不和、兄弟阋墙,这深宫处处都是阴谋算计,处处都得提防谨慎,一不小心行差一步就会掉脑袋,他从小到大走的每一步都在刀刃上,满脑子都是复仇,根本从未考虑过喜欢二字。
大雍传言太子荒淫无度、男女不忌,后宫妻妾成群,然而太子殿下上一次才真正尝试过亲吻的滋味………
萧折渊一向按心中所想行事,即便错了也不悔、不改,犯下的诸多罪孽,只要是挡着他前行的路,他都会一一铲除,不论后果,包括锦聿这个人,他想要这个人,他就跟上瘾着了魔一般,他想亲吻锦聿、想抱他、想时时刻刻都能看到这个人,如果他想逃跑,他会不择手段将他囚禁起来………
“不知道,不清楚。”萧折渊冷着一张脸,严肃地问尘钦,“玄鹰阁的杀手会下蛊么?”
“…………”尘钦嘴角抽搐着,“若殿下无事,属下就退下了。”
说完,尘钦跑了。
“…………”萧折渊。
显得他问的这个问题很弱智一般…………
自从入了秋,长乐殿就时常关着门,锦聿走到门口停下,又折身回来,他看向紧闭的窗子,刚走到窗边,萧折渊就推开长乐殿的门,绕过屏风走进来。
萧折渊站在不远处,“外面天冷,若是想出去逛逛,多穿点衣服。”
锦聿闻言,他盯着某处发呆,直到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才转身走开。
萧折渊一把拽住他的手臂,漫不经心却又含着强势的警告,“聿儿是把孤的话当耳旁风么?”
锦聿喉结滚动,他埋着头,咬了咬后槽牙,不再挣扎。
萧折渊抬起他的下巴,将人搂在怀里,wen下去。
锦聿睫毛轻颤,手微微发力抵着萧折渊,那人搂着他的腰………
萧折渊将人抱去床上,他抓住锦聿的手向下去。
锦聿骇然,他睁大眼睛,摇头。
“锦聿,这已经是孤最大的让步了。”萧折渊居高临下地看着身下一脸惶恐的人,他戏谑地轻笑一声,“你难道从未自du过?”
锦聿抿紧唇,他缓慢坐起身,看着萧折渊,‘我不会。’
“不会?”萧折渊猜测。
锦聿颔首。
萧折渊勾唇,抓住锦聿的手,“孤教你。”
锦聿浑身毛骨悚然,他撇过头不去看,但手心的存在感太强,他一个没注意。
萧折渊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要捏死孤么?”
锦聿想甩开手,萧折渊紧紧地握住他,他看着一脸隐忍与厌恶的人,突然伸手去抓他的。
锦聿惊得直接推开他,瞬间退到床头,警惕地看着萧折渊。
萧折渊一把抓住他的脚·踝,往下一拉,锦聿倒在床上,萧折渊立马抓住他的双手举到头顶,一只手握住他的。
锦聿猛烈挣扎起来,抬脚就踹,萧折渊直接用脚压住他,没控·制力度,不小心把人弄疼了,他见锦聿痛苦的神色,稍稍放松了些,他低声道:“别动。”
“孤让你舒服舒服。”萧折渊压下身,见锦聿眼里的泪光,他忽然一下子心软,吻住他的唇,呢喃道:“真可怜啊聿儿。”
然而他并未停手,锦聿咬着牙偏过头,他努力忽视那只手在他身·上的动作。
萧折渊看着身·下人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他怒意上心头,掐住锦聿的下巴,威胁道:“锦聿,孤不想看到你这副被迫的模样,别逼孤使些手段,到时你可就不是这副模样了………”
第25章 不喜 “你不喜欢孤,那你恨孤么?”……
锦聿被迫看着他, 他并未挣扎,只是垂下眼帘,表示妥协的意思。
萧折渊心情好受些, 他松开锦聿的手, 低头吻住人, 一只手在shen·xia不停地作乱。
锦聿浑身紧绷, 眼眸湿润透澈,他半睁着眼看向承尘帐顶, 只觉得有毒发的迹象,胸口像是被石子堵住一般, 沉闷喘不过气来。
“不行?”萧折渊抬头问他。
锦聿并未回话, 他的身体百毒不侵,但内里空虚残败,如同空荡又腐烂的躯壳一般,萧折渊的xi弄只让他感到恐惧与冰冷, 其余的异样感受不到。
或许真的不行,他只觉得胸口疼得厉害,他喘着气呼吸, 连连咳嗽。
“聿儿?”萧折渊眉头一拧, 面上担忧, 他将人扶起来抱在怀里, 给他顺背。
锦聿一咳就停不下来, 连同肺部都跟着颤动疼痛,他推开萧折渊趴在床边,嘴里蓦地吐着血,比起上次的一口黑血,这次吐了两三次, 地上血淋淋一片。
“聿儿!”萧折渊心急如焚,闪过一丝悔过之意,他连忙唤道:“传太医!”
锦聿眼前模糊,他眨了一下眼,仿佛灵魂都在抽离。
他还能有机会为爹娘报仇么………
长乐殿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时常太医出入,鸡犬不宁,殿中忙得不可开交。
赵太医为锦聿诊着脉,眉头紧锁,萧折渊一看赵太医的神色,也不免焦急,“如何?他为何频繁吐血?”
赵太医起身回话,“回殿下,锦公子五脏受损,内里残破不堪,又身中剧毒只有三年寿限,应好生照料,若是再受刺激劳累,恐怕只有一年………”
萧折渊闻言,紧皱眉头,他看着床上昏迷过去的人,脸色苍白如薄纸一般破碎,他道:“他对孤的亲近感到恐惧,只要孤一靠近他,他就会很紧张发抖………这又是为何?”
尘钦站在一旁,瞪大眼睛,见殿下看过来,他又连忙低下头。
“若锦公子对殿下的亲近感到厌恶恐惧………”赵太医瞥了一眼面沉如水般的男人,小心翼翼答道:“其一是对殿下的不喜,其二是自身对欢爱的抗拒,这种情况殿下莫要强求,或许您能与锦公子慢些来,让他放下戒备,最主要的还是殿下要多点耐性包容。”
“若他是不喜孤呢?又当如何?”萧折渊看似随口一问,实则眼神犀利地看着赵太医。
赵太医低垂着头不语。
萧折渊冷‘哼’一声,“下去吧,以赵太医开的药方来为他调养身子。”
赵太医犹豫不决,他道:“老臣前些日子开的药,按理来说对锦公子的身子是有效的,怎会不见有所好转呢?”
萧折渊的眼神轻飘飘地瞥向一旁的宫女,“回话。”
那宫女立马跪下来,“殿下饶命!锦公子的药吃进去就吐出来,或者倒入盆景中,奴婢不敢阻拦!求殿下饶命!”
“那怎么能成!”赵太医一听,直觉坏事了,“那汤药能调养锦公子的身子,更有医治嗓子的功效,怎能不喝呢?”
“殿下饶命!奴婢知罪!”那宫女连连求饶。
萧折渊憋着满腔的怒火,他下颚线紧绷,后槽牙都要咬碎了,“都给孤滚出去!”
“是!”
赵太医和宫女退出去了,尘钦连忙上前来,“殿下你消消气。”
“他……”萧折渊气得嘴唇发抖,手哆哆嗦嗦地指着床上昏睡的人,他咬牙紧闭着眼,随即挥袖转身出去了。
尘钦吩咐宫人照顾锦聿,连忙紧紧地跟上去。
太子殿下进了书房,将茶杯猛地一砸,瞬间四分五裂,尘钦站在门口不敢进去,他一脸惊恐地看中黑暗中的尘冥,朝他使了个眼神。
咋办?
尘冥摇头。
“殿下………”尘钦刚开口,就见萧折渊指着他,面色阴冷,“他要是想死,那就让他死,一个玩意儿而已,孤不信没了他就找不到其他人。”
“…………”尘钦无言,这气头上,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他应声道:“是,那属下就让赵太医不必开药方了,锦公子想来也没………”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殿下冷冰冰地看着他。
看吧看吧,他要是说出后面的那段话,估计明年的坟头都长草了。
萧折渊冷‘哼’一声,“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孤,这太子妃的位置他弃如敝履,他凭什么?不知好歹!”
“殿下既然觉得锦公子不配,为何不放了他?”尘钦顶着萧折渊阴沉的目光,缓缓道:“锦公子并非嫌贫爱富好高骛远之人,想来他心中也并未有过娶妻生子的想法,这太子妃的位置他不想要,殿下是在强人所难,锦公子厌恶也是情理之中。”
“你好像挺喜欢他啊。”萧折渊目光幽冷。
尘钦瞪大眼睛,连连摇头,“属下对锦公子只有朋友情谊,属下只喜欢尘冥的!”
‘咳!’隐匿在黑暗中的尘冥猝不及防,呛咳一声。
“…………”萧折渊瞥了一眼,“滚出来。”
尘冥立马进入书房,同尘钦站在一块。
瞧两人眉来眼去的,萧折渊一阵烦躁,他问尘钦,“还没找到医治透骨寒的方法?”
尘钦摇头,“这毒药是玄鹰阁老阁主所制,解药只有他能制作,但他人早在好几年前就死了………”
萧折渊一脸愁苦。
“殿下,若是你喜欢锦公子,不如试着细火慢炖。”尘钦道:“锦公子不想当太子妃,那是因为他不喜欢你,若是他喜欢你了,自然就不会离开你,但是吧,锦公子这样的人应该很难喜欢上别人,所以你得让他感受到你的好、你的诚意………”
“废话真多,滚。”萧折渊冷眼道。
尘钦闭上嘴巴,和尘冥出去了。
翌日,锦聿醒来,他起身坐在床头,见捧着服饰的宫女不再是之前的人,他恐连累了她人,便抬手问道:‘之前的宫女呢?’
“回公子,春樱犯了错,被殿下罚去浣衣局做苦役去了。”宫女回话。
‘何事?’锦聿又问。
宫女顿了片刻,“回公子,是春樱未向殿下禀报您并未喝汤药一事。”
锦聿心下了然,他眉眼恹恹,苍白的肤色犹如易碎的瓷器,泛着一股冷息。
他起身,依旧只穿自己的衣服,随即朝外走去,这时萧折渊也正好进殿来,瞧他身上的衣服,脸上闪过一丝不悦的情绪,但他想起尘钦的话。
他的诚意、他的好………
不过………孤又不需要他的喜欢,哼!
锦聿嘴唇翕动着,神情淡淡,他抬手道:‘那个宫女是受我胁迫,请殿下莫要为难他。’
尘钦迅速翻译了一遍。
萧折渊嘴角微微上扬,“聿儿就是这般求孤的?”
“…………”尘钦瞬间垮着脸,殿下要是痛快应一声,锦公子不就给他好脸色了?
罢了…………殿下性子一时之间是改不过来了。
锦聿沉默着,他忽然跪下俯首。
萧折渊脸上阴云密布,“锦聿,你知道孤想要的是什么。”
话毕,他转身离开。
锦聿跪在原地,他直起身,面目淡然。
锦聿换了一身新衣裳,月色锦衣料子柔顺滑腻,手工针线缜密,衬得人华丽尊贵,然而锦聿习惯了黑衣劲装,这洁白的衣服他穿着浑身不自在。
他端坐在床边,目光盯着某处。
走不了、逃不掉,连反抗都显得可笑。
他不明白,一个脸上有着可怖疤痕的丑八怪,萧折渊这厮到底是什么怪癖,图他什么?
或许萧折渊一时贪图新鲜感,或许他顺从一些,萧折渊很快就会腻了………
锦聿这么安慰自己。
萧折渊一进来,就看到那如皎皎明月一般的人,褪去一身黑衣,显得人没那么瘦弱了,也多了几分尊贵,他心里多了几分畅快,也慢慢懂得这人逐渐的妥协。
他从宫女手中接过汤药,调羹碰撞瓷碗的声音拉回锦聿的思绪,他朝萧折渊看过去。
“那宫女孤已让人从浣衣局调回来,你不喜人伺候,但日常起居用膳得有人在跟前伺候着,孤再让康总管派个小太监过来。”萧折渊吹着汤药,喂锦聿喝下,他本想警告敲打一番,想起尘钦的话,还是放轻了语气,“苦就告诉孤,莫要再吐,否则………”
萧折渊没了话,锦聿也听到他的威胁,他沉默着。
“过几日便是中秋,宫中设宴,聿儿与孤一同前去?”萧折渊问他。
锦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片刻后他颔首。
萧折渊一笑,他想起赵太医的话,“你不喜欢孤,那你恨孤么?”
锦聿抬眸,他之前恨萧折渊,恨萧家的每一个人,后来发现这人要为母报仇,要弑父杀兄,跟他是同一个仇人,恨意就减淡了不少。
再后来,他恨这人蛮横不讲理,恨这人无缘无故囚禁他,恨他随心所欲的强迫。
恨,怎么可能不恨。
他对萧折渊………只有恨。
锦聿的眼神出卖了他,萧折渊也没恼怒,只是眼神冰冷,嘴角的笑不达意,“聿儿穿着这身衣服很好看。”
第26章 顺从 “若是你想孤早点放你自由,不如……
春樱又回到锦聿身边伺候, 康总管领了个小太监过来,他抬头一看,是几个月前他刚来东宫时, 来唤他去长乐殿的那位, 那小太监一见到他, 也是一震, 尤其看到他脸上的疤痕,不免诧异。
锦聿只淡淡瞥了他一眼, 便收回眼神。
宫人摆上膳食,珍馐美馔, 锦聿静静地看着, 他未动筷,也没人敢催促他,直到萧折渊从书房议事回来,他坐在他身旁。
“不合胃口?”萧折渊问他, 拾箸夹菜到他碗里。
锦聿摇头,他拾起调羹喝了口汤,又吃了几口菜, 慢慢悠悠的, 吃得不多, 勉强几口就停下了。
宫人端上汤药, 锦聿面不改色端着碗就一口喝了。
‘咳!’苦得呛人, 锦聿忍不住咳了几声,一只手伸过来掰住的下巴,锦聿被迫看向萧折渊,苍白的唇色被浸染,水润亮泽, 浓黑的眉眼水波潋滟。
萧折渊的指腹替他温柔地拭去唇边的药汁,“吃得太少了,再吃些?”
锦聿躲开他的手,‘我不想吃。’
萧折渊皱眉,再次强势地掰过锦聿的脸,他道:“太医说你的透骨寒只能活三年,但是聿儿………孤不允许你死,你就得按照孤的意愿活着。”
说着,他又拾起碗筷,准备喂锦聿多吃些。
饭菜到了嘴边,锦聿却张不开嘴,他暗自攥拳,最终又伸手接过,‘我自己吃。’
三年………或许还没三年萧折渊就已经腻了,倒也不必做到这种地步。
锦聿吃完碗里的饭菜,放下起身朝寝殿内走去。
萧折渊也没了胃口,他停箸起身跟上去。
今日天气还算暖和,外头暖洋洋的,殿中摆着碳火更加闷热,于是那后来的小太监元卓便私自开了一扇窗,锦聿被窗外的强光吸引,便走过去。
院中日头正盛,徐徐微风,颇有几分重返盛夏的意思。
“出去走走?”萧折渊从后拥住他,他抓住锦聿的手拢在手中握着,低下头凑近他耳边,在他侧脸吻了一下。
锦聿眼睫轻颤,忽然一下子躲开。
萧折渊的眼神幽暗,想起赵太医的话,锦聿对他亲近的厌恶抗拒,其一是不喜欢他,其二是因为对这种事的抗拒抵触,他知道锦聿不喜欢他。
可哪又如何?管他欢喜与否,他只要人留在他身边,任他为所欲为。
至于第二种,那就慢慢来,他也担心把怀里的病秧子逼急了,到时候束手无策的还是他。
“锦聿,你若是不喜欢孤囚禁你,孤也不强求,往后你便以侍卫的身份呆在孤的身边,替孤办事,如何?”萧折渊再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低声下气的同人谈判,还是非他不可的那个人。
锦聿看向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被萧折渊捕捉到了,他明白这是锦聿想要的,自由,而非像金丝雀一样被囚禁在金笼里。
他勾唇,将人抱去床上,搂着他的腰,他摸着锦聿的头发,一双含情眼蛊惑一般看着他,“若是你想孤早点放你自由,不如把孤伺候好了,或许孤就对你腻了。”
锦聿淡然自若,静静地看着他,当他的吻落下来时,锦聿前所未有的平静,他压下心底的慌张恐惧,尝试着去接受、去习惯,然而不由自主去推萧折渊的手还是出卖了他。
萧折渊抓住他的双手,他离开他的唇,眸底晦暗不明,“聿儿,孤不会伤害你,你不要害怕,孤没有那方面的癖好。”
锦聿闻言,抬眸。
萧折渊吻下去,他收敛许多,百般温柔,感受到怀里的人不再挣扎害怕,他像是受到了鼓舞,松开他的手搂住他的腰身,那双手依旧抵在自己的胸膛,却少了一些抗拒。
他慢慢将人放倒在床上,忍不住一下又一下地亲吻着人,看着身下的人从僵硬变得柔软,眸中含着雾气,萧折渊心中欢喜,浅尝辄止。
他拉过被子给人盖上,在他额头上一吻,“睡个午觉。”
锦聿见他没了后续,便放松下来,睡过去。
等锦聿入睡后,萧折渊轻手轻脚起身,他吩咐元卓,“天黑之前将窗子关上。”
“是。”元卓应声,他忍不住朝寝殿的床上看去,见那人已然睡着,他心中忍不住鄙夷。
一个丑八怪而已,真不知道殿下是看中了他哪里。
北雁城———
月明星稀,阴冷的夜幕下笼罩着一层压抑紧张的气氛,山顶看似风平浪静,实则隐匿在黑暗中的士兵都屏息凝神、严阵以待。
司徒悠统率的五万精兵于前几日顺利到达北雁城,两岸高山都是精兵夹击,司徒悠看着城墙上准备换防的匈奴士兵,他朝对面的将领打了个手势,这时一名士兵上前来。
“大人,匈奴士兵现在全体换防,匈奴将领阿哈麦正在府上饮酒作乐,正是我们攻城的最好时机。”那士兵禀报。
“嗯,通知鄢支道做好接应。”司徒悠下令,“攻!”
“是!”
刹那间,火光冲天,无数烈焰火球被投掷到城中,犹如天光大亮,城中看守的士兵瞬间大惊,直呼‘敌袭’,然而换防尚在进行中,这火球打得匈奴士兵防不胜防,再加上攻占北雁城,匈奴正傲气正盛,戒备松垮随意,不多时就被大雍士兵用滑索进了城中。
厮杀呐喊声,刀光剑影,血迹横飞,两岸士兵攻占了城墙,杀了看守大门的士兵,城门大开,潜伏在黑暗中的大雍精兵狂啸着杀进城门。
此时此刻,等候待命的鄢支道一众骑兵也从后杀入,将匈奴团团包围。
司徒悠身着甲胄,手持刀剑,刀刃上的血滴滴答答地往下,他望向都尉府,满身戾气,他骑上马,带着精兵去取阿哈麦的首级………
此刻美人美酒相伴的都尉府上,阿哈麦摇头晃脑,喝得醉醺醺的,他人高马大,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府上载歌载舞,一片其乐融融,直到有浑身带血的匈奴士兵跑进来。
“敌袭、敌袭!大雍士兵打进来了!”
众人瞬间清醒惶恐,阿哈麦推开怀中的美人,蓦地起身,“来了多少人?”
“前后十二万!但我军未能及时戒备,伤亡惨重,怕是不敌!”
“大将,不如我等先退出北雁城,这大雍士兵趁夜来袭,想必是做好了十全的准备,恐怕不敌,我等不必应战。”属下提议道。
阿哈麦面目沉思,立马让人护送离开,然而司徒悠的兵已经将整个都尉府包围起来,任他们插翅也难逃。
司徒悠骑在马上,他居高临下,“格杀勿论。”
“是!”
火光冲天,喊杀声此起彼伏,司徒悠的目光直逼杀出重围的阿哈麦以及部下…………
————
“殿下,前线传来捷报,司徒小将军昨夜率兵夺回北雁城,取得阿哈麦首级挂在城头示众,匈奴伤亡惨重,已连夜退兵至北邑古道几百里外。”
一大早,萧折渊正在用膳,尘钦就过来禀报,他道:“这遭共灭九万匈奴士兵,想必匈奴暂时不敢来犯,司徒小将军估计一个月就可返京。”
萧折渊闻言没有惊讶之意,似乎意料之中,他往锦聿碗里夹菜,道:“他夺回北雁城,又为司徒老将军报了仇,也该回来了。”
“陛下想必也会封赏他,他同老将军一样,心系百姓,怕是要镇守北境了。”尘钦言中颇有遗憾。
萧折渊却不以为然,“若他了无牵挂,倒是会常年驻守北境,现在还不到时候。”
“司徒家不是有殿下您护着嘛,小将军的牵挂从何而来?”尘钦问。
萧折渊不言,他看向正在喝汤的锦聿,这人一旦有了牵挂,就有了盼头,想必子卿此刻想归家的急迫心情甚重。
明日便是中秋佳节,尚衣局派人送来华丽服饰,用完膳,萧折渊前去书房议事,锦聿坐在食桌前。
元卓端着汤药上前来,他瞧着前方那端坐着等着人伺候的人,心中不屑,这种人也配他伺候?
元卓眼珠子一转,忽然左脚绊右脚,朝前扑去,那还冒着热气的汤药尽数洒在锦聿身上,手背立马见红,他不为所动,抬眸冷冷地看着假装惊慌失措的元卓。
“哎哟!真是对不住了锦公子,我这、这绊倒了,不是有意的。”元卓虚情假意地解释着。
春樱上前来,去检查锦聿的手,她怒斥元卓道:“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啊?!那汤药才冷了片刻,还是烫的!你瞧瞧你干的好事!”
春樱立马拿来药膏给锦聿处理手背,她小心翼翼道:“锦公子,进去换件衣裳吧。”
“我又不是故意的。”元卓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
锦聿眼眸一凛,他蓦地抽出兰锜上的剑,一脚将人踹跪在地上,随即剑刃直逼元卓的喉咙,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下的人。
元卓吓了一跳,哆哆嗦嗦的,“你、你想干嘛?”
锦聿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锐气逼人,剑端指着元卓的脑门,蓦地,他将剑掷入元卓身后的门墙上,‘再耍这种小手段,下次就是你的脑袋。’
元卓被身后的动静吓得一哆嗦,不敢再说话,但心中忍不住愤然,他以为他是谁?也敢随便处置东宫的下人。
元卓也不怕锦聿会向太子殿下告状,毕竟在他看来,这两人之间有人不情不愿的,想来也是被迫,不会多嘴。
第27章 手语 “鱼水之欢怎么比划?”……
锦聿换了身衣服, 他推开窗子的一个缝隙,细微的冷风灌进来,入了深秋, 今日的气温又下降了许多。
若明日太冷, 怕是对他不利。
“锦公子, 外面下毛雨了, 您还是别吹风了。”春樱见他推开窗户,一阵心惊胆战, 太医说锦公子的身子需要好生休养,不得有半点差错, 想到上次太子殿下斥责她隐瞒不报, 被罚去浣衣局当苦役,这要是人再病倒,她想想就后怕。
锦聿关上窗,他转过身, ‘我想回我之前的厢房里拿样东西。’
春樱一脸为难,“锦公子,外面天冷, 您要取什么奴婢去给您取来。”
‘你们殿下说了, 我可以出去。’锦聿冷漠地看着她。
春樱没办法, 只能拿来一件厚实的披风。
锦聿没拒绝, 披上披风系好领口的衣带, 随即便出了门。
春樱连忙拿着一把油纸伞跟在后头。
外面飘着牛毛细雨,天气阴沉灰暗,衬得锦聿的肤色更加惨白,他沿着屋檐下的走廊朝厢房快速走去,他步态轻盈迅速, 身后的披风如柔缎摆动。
‘你在外面等我。’锦聿转头对她道,随即进了厢房。
春樱也不敢跟着进去,“是。”
锦聿从衣柜中找出阿姊给他缝制的里衣,然后又从床底搜刮出一些暗器,他将暗箭藏于里衣中,一并揣走。
出来时,两人正打算回去,结果走到一半,就看到萧折渊和尘钦从书房出来,回长乐殿的方向。
锦聿顿足,他立马调转方向抄近道,‘走这边。’
锦聿一路小跑着,冷风打在他脸上,口中灌入冷气,他忍不住‘咳’了几声。
这一‘咳’把春樱吓得够呛,她连忙上前,“公子。”
锦聿推开她的手,‘没事。’
两人赶在萧折渊之前回到长乐殿,锦聿没走正门,怕被撞个正着,他带着春樱翻窗进去,进去之后把里衣连同暗器藏入床底下,随即解下披风坐在床边。
殿中暖和,锦聿却手脚冰冷,他闷声咳嗽,似乎有要毒发的迹象。
萧折渊进殿来,就听见里头撕心裂肺的咳嗽,他心一紧,快步绕过屏风走进去,只见锦聿正坐在床边捂着胸口咳嗽,咳得面红耳赤,十分严重。
“聿儿。”萧折渊快步上前,扶住锦聿,只觉得这一碰,怀里的浑身冰冷,他握住他的手,见上面红了一块,立马质问春樱,“怎么回事?”
春樱连忙跪下来,心里忐忑不安,“回殿下,锦公子手上的伤是元卓方才不小心洒上去的,奴婢已经给锦公子抹过药了。”
萧折渊满脸不悦,他朝尘钦使了个眼神,尘钦会意,下去了。
阴雨绵绵,天气昏暗,元卓被人带到东宫大门外,他跪在尘钦和几个侍卫面前,一脸惊慌,“尘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尘钦居高临下,他睥睨着元卓,气势有几分随了萧折渊,他漫不经心道:“没眼力见的东西,殿下的人你也敢耍心眼。”
元卓一听,眼中惊恐更甚,他当然知道尘钦的意思就代表着是太子殿下下的命令,他连忙回过神来认错,“求太子殿下恕罪!奴才、奴才并非有意冲撞了锦公子!求大人、求大人饶命啊!”
尘钦懒得跟他废话,他转过身摆手,“杀了。”
“是!”
“不、不要!求大人饶过………呃———”
呼叫声戛然而止,汩汩往外冒的鲜血很快浸染了地砖…………
寝殿里,萧折渊搂着人,不断摩挲着他的手臂,他吩咐春樱,“端些温水来。”
“是。”
喂锦聿喝下温水后,他的状态好了些,被萧折渊抱在怀里,一刻也不曾松开,萧折渊又道:“往后殿中再添两盆碳火。”
“是。”
锦聿靠在萧折渊怀里昏昏欲睡,病了的人比平时看起来更加虚弱,没了那份疏离冷漠的抗拒,奄奄一息地靠在他怀里很是乖顺无害。
萧折渊盯着怀里的人,一边希望他能一直这么乖顺下去,又希望他的身体能好起来。
他将人放躺在床上休息,掩好被角起身时,扭头就看到了窗户下半个湿的脚印,他蓦地一凛,不知想到了什么,看向床上已然昏睡过去的人。
萧折渊走出长乐殿,绕到方才的窗子前,看到屋檐下未被雨淋湿的地砖上,有从湿润的院中带到窗口下的脚印,一直延伸进去。
他拧着眉头,脸色阴沉密布。
春樱被带到书房,见太子殿下面色不霁,她立马就想到了缘由,连忙跪下来,“殿下………”
“他方才去了何处?”萧折渊嗓音冷冽。
春樱不敢隐瞒,如实道:“回殿下,锦公子方才、方才去了趟之前居住的厢房。”
“他去厢房做什么?”萧折渊又问。
“奴婢不清楚,锦公子未让奴婢跟着进去,”春樱一五一十地回答。
“殿下,或许锦公子只是回厢房拿点自己的东西。”尘钦道。
“拿点东西需要背着孤?生怕撞到孤还从窗口翻进去?”萧折渊冷言质问。
一时间鸦雀无声,尘钦也不开口了,只是怕殿下和锦公子又闹矛盾。
萧折渊一阵心烦,“都下去吧。”
“是。”
翌日,外头天气比昨日暖和些,但萧折渊还是吩咐春樱拿个暖炉来,放到锦聿手里,再给他披个披风取暖。
锦聿捧着暖炉,他跟傀儡似的一动不动,任由萧折渊给他捯饬,他身着缁色锦衣,衬得肤色如白瓷一般泛着贵气精细,与萧折渊的玄色锦袍很是相配。
“聿儿,你说你这身是不是与孤极其配对?”萧折渊戏谑地看着他。
锦聿不言。
萧折渊不以为然地一笑,牵着他的手出去。
马车停在东宫大门口,锦聿率先上了马车,马车里头宽敞,铺了柔软的垫子,锦聿一顿,随即便面不改色地坐下。
萧折渊上来坐在他身边。
“冷么?”萧折渊抓住他的手问道。
锦聿摇了一下头。
“今日中秋,是阖家团圆的日子,你若是想念你阿姊和弟弟,孤让尘冥把他们接过来陪你可好?”萧折渊询问。
锦聿抬眸瞥了他一眼,依旧摇头。
萧折渊目光盯着他,他搂住锦聿的腰,将人抱到腿上坐着,他抓住锦聿的手腕,一双含情眼慵懒地看着他,眼中却有浓浓的压迫感,“聿儿不会是有什么事瞒着孤吧?”
锦聿心下一惊,不敢同他对视,‘没有………’
“那昨日为何避着孤去厢房拿东西?”萧折渊开门见山质问他。
锦聿拧眉,不悦地直视着他。
“聿儿有什么计谋,不如说给孤听听,孤帮你决策一二。”萧折渊说得漫不经心,然而手却紧紧地拽住锦聿的手腕。
锦聿吃痛,却未露出异样,只是冷漠地看着萧折渊。
两个人暗暗较劲,萧折渊凑近他,“你想逃跑?还是想杀人?”
锦聿稍稍往后退,他偏过头。
萧折渊又道:“若是想杀人,孤可以帮你,但你若是想逃跑………”
他的眼神犀利又阴冷地盯着锦聿,未说完的话却已成威胁。
锦聿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萧折渊跟只疯狗一样,总能寻着味儿知道他要干什么。
锦聿垂下脑袋,‘我没有………’
萧折渊并未深究他话里的真假,他手语稀里糊涂看着锦聿天天比划,倒是会了几个,但不多,于是他很快转移话题,抓住他的手,“聿儿不如教孤几句手语吧。”
锦聿扭过头,“…………”
“鱼水之欢怎么比划?”萧折渊问,他瞧着锦聿面无表情。但耳尖越来越红,眼中的戏谑之意更浓烈,“或者颠鸾倒凤、共赴巫山?再或者,聿儿与孤床笫………”
锦聿蓦地捂住他的嘴,反应过来此举不妥,又跟摸着烙铁似地收回来,他急忙撇开眼神。
萧折渊一笑,他扶住锦聿的后脑勺吻上去,将人放倒在软垫上,含着他的唇吸·吮,他抓住锦聿推搡着的双手,细细吻着人,他感受到身·下人的抗拒,只觉得意.犹.未.尽,像着了魔一般。
锦聿喘不过气来,萧折渊似乎想攫取他周围的空气,他匆忙偏过头呼吸,墨黑的瞳孔上像蒙上一层清澈的泉水,嘴唇殷.红水润。
锦聿正想推开他起身,忽然就感觉到石更ting的物什抵着自己,锦聿一顿,蓦地一怒,抬手扇了萧折渊一巴掌。
萧折渊不怒反笑,他再次抓住锦聿的手强吻上去。
中秋佳节,宫中先是举办宴会,之后再由皇帝率领百官在长安城濉河道观赏花灯看表演,高大威猛的将军分别骑在马上护着皇帝的銮驾,百姓们喝彩拥护着。
皇帝入座濉河道的亭子里。两边分别入座一些大臣,柳君彦落座陛下身旁,太子殿下和二皇子分别坐在左右下方,一起观赏河中的表演。
亭子里畅饮谈欢,此时已经有不少人在放河灯和孔明灯,以祈求国泰民安、家和万事兴。
锦聿坐在不远处的马车中,他掀开帘子看外面的繁华喧嚣,目光直视着亭子里那被人簇拥着的昏聩帝王,眉眼一凛,杀气腾腾,他眼眸一瞥,看到萧折渊投过来的眼神,随即放下帘子。
第28章 中秋 “孤说过给你时间适应,但你令孤……
灯火璀璨, 孔明灯渲染了夜空,一片火红绚烂的景象,热闹非凡的街道上, 孩童拿着手中的烟火棒嬉笑奔跑, 那些小摊子上摆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有猜灯谜的小摊, 还有耍杂技讨口饭吃的百戏人。
亭子那边也其乐融融。
锦聿掀开帘子正要下车,这时一道声音响彻在耳边。
“锦公子要去哪里?”尘冥站在马车另一面的暗处, 正阴恻恻地盯着锦聿。
“…………”锦聿一顿,他知道萧折渊会派人盯着他, 但没想到是让尘冥守着他………
锦聿直起身, ‘随便逛逛。’
“外头冷,锦公子还是披上披风为好。”尘冥道。
锦聿就是为了方便行事才解下的披风,闻言他也未同尘冥起挣扎,回去系上披风才出来。
人来人往很是拥挤, 亭子附近都围满了侍卫。
锦聿走哪儿尘冥就跟哪儿,寸步不离地跟着,锦聿眉眼闪过一丝不耐烦, 他走到河道边, 见男女老少都买了个河灯写上祈福放到河道里, 一盏盏河灯明亮发光, 朝着下游浩浩荡荡地游去。
他盯着河灯发呆, 片刻后又抬头看向天上的孔明灯。
他浅叹一口气,不自觉地摸上自己的手腕,隐藏着的暗器似乎在今晚是用不到了。
萧折渊太过敏锐谨慎,他若是贸然行动,不仅招摇暴露身份, 一旦失败他也会命丧于此。
“想放孔明灯?”萧折渊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他吩咐下人买来孔明灯,又手握毛笔,自顾自道:“孤给你写下祈愿,你来放可好?”
锦聿垂眸看向他手中的孔明灯,看着萧折渊提起笔在上面写下:顺遂安康,时绥无忧。
下人点燃火之后递给锦聿,锦聿沉默地看着,没接过。
萧折渊抓起他的手拿着,他站在锦聿身后,双手覆在锦聿手上,随即松开手。
孔明灯缓缓升向空中,锦聿的目光也跟随着孔明灯的方向看去。
萧折渊垂眸看着他,怀里人纤长浓密的眼睫下倒映着一片绚烂火光,瞳孔周围又像是盛着漫天银河,绵绵涌动,左脸的肤色冷白光洁,淡极生艳,让人挪不开眼。
孔明灯升上天后混为一体,锦聿偏过头瞥了他一眼就想退开,这时一阵异响让锦聿蓦地寻过去,只见一支箭矢伴随着冷风‘嗖’地一下往亭子的方向去。
那箭矢准确无误地射准萧立恒的肩膀…………
“有刺客!!”
“护驾!!”
一时之间如煮沸腾的水,惊呼声此起彼伏,百姓四处逃乱,禁军连忙挡在皇帝与君后面前,四周陆续窜出不少黑衣刺客。
锦聿一怔,他不明所以地看向萧折渊。
萧折渊不慌不忙地同他对视,“惊喜么?孤给你的中秋贺礼。”
厮杀声忽远忽近,皇帝被簇拥着离开,柳君彦和萧折瑾也连忙上了马车立马,剩下禁军与黑衣刺客缠斗。
锦聿心中如平静的湖水投入一粒石子,不断地泛起涟漪,他双目不可思议地看着萧折渊。
“怎么?聿儿是不相信孤会给你报仇?”萧折渊凑近他耳边,“萧立恒现在不能死,你想杀他还不是时候,孤的明雍军还差些火候。”
锦聿心脏蓦地一跳,他退出萧折渊的怀抱。
萧折渊果然知道他的计划,可是怎么会………
“殿下小心!”尘钦一声惊呼。
‘铛’———
锦聿眼见一只箭矢被尘钦击挡开,这只箭矢是朝着萧折渊去的,这下众人都蒙了,除了太子殿下的人,还有另一支刺客埋伏在此,是冲着萧折渊去的。
场面混乱,分不清敌友,尘钦和尘冥挡在萧折渊和锦聿身前,萧折渊看向混乱的人群,定睛一看,发现几个刺客都不会喊叫。
玄鹰阁的刺客?柳君彦也派了刺客埋伏?
不对,不是柳君彦。
萧折渊看向锦聿,发现他的目光在对面的酒楼屋顶上,那里站着一个头戴斗笠覆着面纱的黑衣人,那人身影硕长,浑身狠劲,阴暗下也能感受到他的目光也落在锦聿身上。
“谢承云。”萧折渊精准无误地说出这个名字,他目光戏谑一般落在锦聿身上,“聿儿是打算让他来助你杀人后逃跑?”
“…………”锦聿冷眼一扫,而这一眼也被萧折渊误认为是事实。
“尘冥,召集影卫。”萧折渊眼眸促狭着,语气阴冷,“诛杀谢承云。”
“是!”尘冥应声。
锦聿闻言,他对着谢承云比手势,‘你来送死么?还不赶紧滚。’
“我来救你啊小七!”谢承云连忙回应他。
锦聿:“…………”
萧折渊看两人跟打情骂俏似的,心头腾腾燃起怒火,他脸色阴沉嫉愤,一把拽住锦聿的手腕拉到怀里,命令道:“杀!”
谁知锦聿蓦地一掌击在他的胸口,萧折渊吃痛连连后退,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锦聿。
然而锦聿未多看他一眼,他抽出一旁侍卫的剑,上前拦住了想要抓谢承云的影卫,见状,谢承云飞身下来,想同锦聿并肩作战,然而锦聿却一脸不耐烦,‘你是蠢货?下来找死么?我拦着影卫你就赶紧滚。’
“我来救你啊,你不是被他………”谢承云话还没说完,就见锦聿飞快比划,“我不需要你救,赶紧走。”
若是能逃,他早就逃走了,哪里还等着谢承云来救。
他不想欠任何人情,也不想拖累任何人。
见谢承云还愣着,唧唧歪歪的,锦聿一阵烦躁,‘滚。’
“今晚出师不利,我还会回来的。”谢承云说完这句话,立马踩着一旁的摊车飞身上屋顶。
“杀了他!”萧折渊下令,他眼眸死死地盯着锦聿。
锦聿瞥了他一眼,立马上前阻止追赶谢承云的影卫,影卫不敢伤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谢承云逃得越来越远,没入黑暗中。
“全城搜捕,任何角落都不准放过。”萧折渊吩咐。
“是。”
锦聿扔掉手中的剑,他手泛冷僵硬,连忙伸进披风里取暖,萧折渊上前来,步步朝他逼近,他抬眸直视着他。
“孤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你机会。”萧折渊眼眸冷冽,“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孤。”
一阵冷风吹来,锦聿浑身一颤,他缓慢蹲下身坐在酒楼的石阶上,颇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意思。
萧折渊看出他毒发了,他强忍着怒气,攥紧的拳头又松开,最后俯下身将人抱起来,回马车上。
锦聿毒发的同时不仅冷,还砭骨一般的疼,像是被人狠狠敲打一般,他奄奄一息靠在萧折渊怀里,面色泛白,几近透明。
萧折渊命人在马车上放了一盆碳火取暖。
回到东宫时,锦聿已经晕过去了,萧折渊召来赵太医诊脉一番,最后又添了几味药。
烛火长明,萧折渊情绪不佳,他坐在床边看着昏睡的人,感受到他的身体依旧冰凉,还没缓过劲来。
他久坐着,伸手抚过他的脸庞,眼眸一凛。
外面灰蒙蒙一片,不久便下起了小雨,锦聿被淅沥沥的雨声吵醒,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春樱端来汤药。
锦聿连续两天没见着元卓,他随手一问,‘元卓呢?’
春樱眼神闪躲,“奴婢不知。”
锦聿没多问,今日的汤药比以往的还浓郁,苦得锦聿喝了好几口才咽下去,最后春樱拿来蜜饯给他解解味,他没吃。
锦聿一整天都没见到萧折渊,用完晚膳,他坐在床边,见春樱双手捧着一个储物盒到他跟前来,他不明所以地看着春樱。
春樱垂下眼睛,“公子,男子承欢不易,这玉.势可温养,殿下吩咐您………”
春樱点到为止,锦聿却迟迟回不过神来,他蓦地夺过春樱手上的储物盒砸了出去,正好砸在进来的萧折渊脚边。
萧折渊不紧不慢地捡起来,让春樱下去。
“孤知道,昨晚你想杀了萧立恒,然后逃跑。”萧折渊坐在他身旁,“结果没想到孤先动了手,不过那是孤对你的允诺,锦聿,孤不会骗你。”
锦聿死死地盯着他,一脸戒备提防。
“孤说过给你时间适应,但你令孤很失望。”萧折渊的语气失落至极,“尤其是谢承云这个蠢货,居然想来救你?你是孤的人,他凭什么?”
锦聿觉得萧折渊的状态有些危险,一阵阴冷密密麻麻爬上后背,他起身就想逃,萧折渊一把拽住他的手,将人抱坐在腿上,满脸不耐,他威胁道:“孤说过了孤不会伤害你,你胆敢走出长乐殿的门,孤立马派人杀了你阿姊和弟弟。”
‘啪’———
锦聿忍无可忍扇了他一巴掌。
萧折渊冷笑着,他一只手抓住锦聿的双手,另一只手就解了锦聿的腰带,将人放倒在床上后,立马用腰带将他的双手捆住。
锦聿挣扎怒瞪着萧折渊,萧折渊不为所动,拨.开一层一层的外衣…………
……………
锦聿猛地咬紧牙关,浑身如同劈成两半,那种撕裂的疼痛让他一时间产生眩晕的感觉。
萧折渊即便耐心事前**,也还是吃力,他俯身看着身下人眼里的苦楚,松开他的手,吻住他的唇,“放松………”
“呃………”剧烈的疼痛将锦聿的难堪压下去,他推搡着萧折渊,想让他出去。
……………
春·色满堂,深秋隔外。
第29章 上药 “上了药好得快,睡都睡过了,难……
后半夜, 锦聿昏睡过去,像是一幅水墨画上滴了红墨晕染,修长细韧的颈脖上斑驳痕迹, 萧折渊居高临下, 像是欣赏自己的得意之作, 嘴角淡淡笑意。
他俯下身亲吻锦聿的额头, 随即将人抱起去沐浴。
雾气缭绕,锦聿靠在萧折渊的怀里, 他感觉到身体的强烈不适,悠悠醒转, 发现自己的浑身赤.裸在浴池中, 异物感让他转身就想逃。
“别动,不然明天一早起来,你会发烧。”萧折渊抓住他想要推开的手,禁锢在怀里。
锦聿一阵酸痛, 没力气跟他挣扎,两具光·裸的身躯贴在一起,他的热气打在萧折渊的胸口处, 锦聿心中愤愤不平, 他忽然一口咬在萧折渊的锁骨上, 血腥味充斥着口腔。
萧折渊没阻止他, 忍痛皱着眉头, 等怀里的人松开后,他不以为然地笑笑,“聿儿是在给孤做标记么?”
锦聿蹙眉不悦,萧折渊又道:“除了刚开始很疼,后面孤已经尽量控制了, 而且孤的技术还不错,聿儿难道没有感受到愉悦么?”
萧折渊说话直白,锦聿冷漠地瞥了他一眼,不想同他说话。
“要不再来一次,聿儿好好感受感受?”萧折渊低头凑近他,眼里散发着兴奋的光芒。
锦聿下颚线紧绷,被他不要脸的行为气得一巴掌扇过去。
萧折渊掐住他的脸吻上去,随后他低声道:“孤说过不会伤害你,不会骗你,你怕那档子事,孤虽然强迫了你,但也没有让你受到伤害,干嘛这么抗拒孤?”
锦聿偏过头,眉眼饧涩,萧折渊知他是累了,也不再闹他,给他清洗完后就把人裹着抱回床上。
锦聿疲惫不堪,沾了床就睡过去,萧折渊给他穿上里衣后才拥着人入睡。
天光大亮,锦聿醒来时已不知什么时辰了,殿中新来了个小太监伺候锦聿,长得圆头圆脑的,看着一股憨相,不过倒是有眼力见,手脚也麻利,见锦聿醒了,立马上前去伺候。
‘不用。’锦聿躲开他伸过来扶他的手,他撑着手臂起身,浑身酸痛不已,像是枯朽的风匣那般迟钝缓慢。
“锦公子,奴才叫陈宝,从今后起便在长乐殿伺候您。”陈宝见床上的人神色痛苦,病恹恹的,他听春樱提过一嘴太子殿下与锦公子的关系,匆匆瞥了一眼那蔓延着的痕迹,便知晓了情况。
这时萧折渊走进来,见锦聿脸色不太好,他上前去,“还疼?”
锦聿浑身不适,垂着头不去看他,他抽出被萧折渊握住的手,只觉得腰部酸痛麻木,他拧着眉,满脸苦仇深恨的模样。
萧折渊让陈宝下去,随即从一旁的柜子中拿出一瓶药膏,锦聿一脸警惕地看着他,见他伸手就来脱他的裤子,如临大敌般,他往后一躲,瞬间疼得面部扭曲。
“躲什么?”萧折渊拧眉,“上了药好得快,睡都睡过了,难道还看不得么?”
‘啪’———
锦聿恼羞成怒,抬手打了他一巴掌。
萧折渊转过头,眼神不屑一顾地盯着他,勾唇,“你再不情愿又能如何?无非就是打孤几巴掌。”
锦聿一脸的不服气,倔强又清冷冷的一个人,萧折渊忽然倾身凑上去吻住他的唇,在锦聿躲开他之前及时抽身回来,他嘴角扬起一抹弧度,将药膏放在他手中,“不想孤帮你,那就自己上药。”
说完,他就起身出去了。
锦聿盯着手中的药膏,片刻后,他还是放不下脸面给自己抹药,想想就觉得别扭,他将药膏放在枕头下,慢慢躺下睡了。
元隆帝肩上中了一箭,虽不致命,但一瞬间耗去了大半精神气,整个人看起来萎靡不振,柳君彦日日伺候在身边,他命人去查中秋刺客一事,诸多线索都指向了太子,是太子指使的刺客刺杀皇帝。
元隆帝听闻此事,不免动气,随即便吐了一口血,“那个逆子!朕留他一命,他倒是野心不小,现在都敢明目张胆地刺杀朕!咳咳!”
“陛下消消气,莫要气坏了身子。”柳君彦避着他的伤口顺扶着,“臣想太子也并未是想杀了陛下您,这刺客身法熟练,却只是刺中………臣认为,太子更像是向陛下您示威,挑衅天家威严。”
元隆帝冷哼一声,“想朕忍气吞声?当年镇国公府灭族朕就留了他一命,他想替他母族报仇,做梦!这皇位他休想染指半分!”
“如今司徒小将军远在北境,待他回来陛下还得给他赐封加赏,如此一来,太子权势依仗也多了一分,七万龙骑军不足为惧,但发动围剿恐怕只会两败俱伤,也不是妥善之举,臣倒是有一计。”柳君彦道:“前些日子的奏折中,南陵之地突发瘟疫,朝廷派御医前去,不如太子受监职一事,那瘟疫十天半个月不见好,一来能牵制住太子,二来………也能治太子办事不利之罪。”
元隆帝闻言,觉得是个好办法,弯指往柳君彦的鼻尖一刮,“你倒是聪慧,不枉朕疼你。”
柳君彦一笑,靠在元隆帝怀中,脸上的笑意逐渐被阴狠取代。
东宫———
“蝶儿参见殿下。”蝶儿一身劲装,英姿飒爽。
萧折渊坐在案几前,抬头一瞥,“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蝶儿侧眸看了一眼尘钦,谨慎道:“是关乎陆清影和陆小酒的。”
萧折渊抬眸,听着蝶儿禀报,“二皇子准备在明晚派人动手,估计这次派的人比上次多。”
“上次发现有影卫在他们就跑了,生怕打草惊蛇,这次是打算不管不顾拼个你死我活么?”尘钦怒道,“殿下,需要加派人手么?”
“让追杀谢承云的影卫回来,去守在杂里街,务必保证陆清影和陆小酒的安全。”萧折渊拧眉,心中一股不详的预感。
“是。”尘钦想起什么,又小心翼翼地问,“那我们不告诉锦公子么?”
“告诉他让他带着陆清影和陆小酒跑么?他们能跑到哪里去?”萧折渊一股莫名的烦躁,语气不悦。
蝶儿和尘钦都不敢再吭声,尘钦先下去了。
这时陈宝匆匆进来,一脸慌张,“殿下,锦公子突发高热,情况不太好。”
萧折渊的心慌像是落到了实处,他匆匆起身离去,“传太医。”
“奴才方才已经让人去传了。”陈宝赶紧跟在身后。
还在书房的蝶儿似乎听到了什么了不起的事。
殿下这是有人了?
长乐殿,赵太医忙不迭地赶去,见太子殿下如煞神一般坐在床边,他连忙给人诊脉。
“如何?”萧折渊问。
“殿下………”赵太医欲言又止,怕触犯了萧折渊,但在太子殿下眼神的压迫下,他还是谨慎道:“锦公子身子弱,气虚容易上火突发高热,床.笫.之事不宜频繁,殿下须得克制,若是造成损伤,须得抹药,否则也会引发高热。”
“…………”萧折渊不言,他看向床上的人,想来这人的性子倔,是没有给自己上药了。
等太医走了,陈宝拧干手帕递到萧折渊手中,萧折渊放在锦聿额头上降温,他让陈宝先下去,随即找到锦聿藏在枕头底下的药。
锦聿醒来时天已黑,一天未进食,肚子饿得直叫唤,但令他更在意的是,身.下清凉湿润,疼痛也减了不少,他正疑惑时,萧折渊进来。
“不上药突发高热,真有本事啊聿儿。”萧折渊幽幽道,他见锦聿爬起身茫然的眼神,道:“不过孤已经给你上过药了,现在还疼么?”
“…………”锦聿不言,他靠坐着床头,似乎很平静地接受了萧折渊给他上药这件事。
萧折渊见状,明显不悦,他忽然发现,比起锦聿的冷漠疏离,他更愿意看到这人发怒瞪他,至少那样还能搭理他一下。
萧折渊紧皱着眉盯着锦聿,宫人进来布膳,陈宝端着一碗莲子八宝粥进来。
萧折渊吹冷喂他,靠坐在床头的人面色惨白,嘴唇没几分血色,身子单薄纤瘦,他心里突地一跳,有种这人下一刻就要离他而去的感觉。
心中的恐慌将怒意消散,萧折渊好声好气问他,“要不要吃点别的?”
锦聿摇头。
“锦聿。”萧折渊突然叫了一声,锦聿抬眸,听见这人道:“让你阿姊和弟弟住在东宫吧。”
锦聿蹙眉,他眼神锐利地瞪着萧折渊,误以为这人是威胁他。
他不想让阿姊和小酒同萧家的人扯上任何关系。
然而萧折渊的解释却让他一怔,他压着眉肃穆道:“萧折瑾派了人,要杀你阿姊和弟弟。”
锦聿慌了,他匆匆想下床去,萧折渊扶住他,“做什么?”
做什么?萧折瑾要杀他阿姊和弟弟,他居然问他要做什么?!
锦聿眼中透着不可置信,他似乎觉得错信了萧折渊,一瞬间仇恨涌上来,他猛地推开萧折渊下床去,这时尘钦匆匆跑进来。
“殿下不好了!”尘钦看向锦聿,一脸不忍,“二皇子已经派人去杂里街了…………”
锦聿拔腿就想跑,萧折渊一把将人拽回来,怀里的人挣扎得厉害,他怒吼道:“你现在去是找死!”
‘啪’!
锦聿愤怒不已,他直接出手扇了他一巴掌,眼眶猩红,隐隐约约的泪光即将溢出来,他恳求般地看着萧折渊。
萧折渊心痛到无以复加,他抱住锦聿,“孤已经派影卫过去了,你先穿上衣服,不然外面那么冷,你怎么过去?听话。”
锦聿推开他,迅速扯下衣架上的衣服穿上,随即在萧折渊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率先跑出去。
萧折渊吩咐尘钦拿了件大氅,随即便跟上去。
第30章 阿姊 “孤………”
杂里街———
陆小酒撑着脑袋, 他看着木桌上的烛火,嘀咕道:“这个中秋哥又不能陪我们过,也不知道春节可不可以, 我好想我们一家人过节啊………”
陆清影一笑, “总会有时间的, 只是不知道你哥现在怎么样了, 这入秋了跟冬天似的,外面冷成这样, 不过太子殿下住的地方,应当是暖和的。”
“殿下屋里烧有碳火嘛, 相信哥不会冷的。”陆小酒道, 他有些闷闷不乐,听说司徒悠打了胜仗,真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也不知道在回乡下之前, 能不能再见他一面。
“皇宫再好也不如自家好,我只希望你哥能尽快跟我们回乡下,他在这里我总不放心。”陆清影缝制着手中的衣服, 一针一线特别仔细, 她道:“他性子倒是还沉稳, 就是老想着报仇, 你说你哥要是出了什么意外, 那夫人临终的遗言可怎么交代?”
“哥才不会出事!他吉人自有天相!他长命百岁!”陆小酒高声扬道。
陆清影勉强一笑,一想到他身上的透骨寒就忧心。
陆清影缝制好手中的衣服,正打算催促陆小酒去睡觉,蓦地,外面一阵剑刃打斗的声响, 好似就发现在自家院子里。
“怎么了?”陆小酒正要贴着门去一探究竟,陆清影一把拉住他,“别过去。”
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陆小姐,我等是太子殿下的影卫,请您和我们速速撤离。”
陆清影拿了根木棍握在手中,“我如何信你,门外是何人?”
“陆小姐知晓陛下与瑞王的密令,想必也知道是谁要斩草除根。”门口的影卫道。
陆清影犹豫再三,她看了一眼陆小酒,最终去开门。
门外的影卫一身劲装,戴着面具看不清脸,他见后院有门,“朝这边走。”
陆清影匆匆瞥了一眼门外厮杀的景象,她拉着陆小酒跟上影卫,身后一众影卫也迅速跟上。
“阿姊…………”陆小酒心里突突地跳,这一幕仿佛又回到了十二年前,那一场熊熊烈火中,阿姊抱着他拉着他哥跑,那群人追得厉害,三个人仗着身型还矮小,专往狭窄阴暗的地方躲。
可身后的追兵大有不找到他们就不罢休的势头,阿姊只能将他们两个藏在一座破庙的佛像下面,自己出去引开追兵,他记得他哥捂住他的嘴,怕他发出声音引来追兵………
后来阿姊回来时浑身脏兮兮的,双手满是污垢。身上沾了不知是谁的血渍,他当即吓哭出声,阿姊连忙安抚他,“别怕,小酒别怕,你看小聿哥哥都没有哭………”
小聿哥哥明明哭了,只是闷着不让阿姊发现………
“别怕。”陆清影再一次安抚他,这一幕重叠,陆小酒的心情并未放松,反而更加惊慌。
“我们为何往皇宫的方向去?”陆清影问前头的影卫。
“殿下派了人来保护您和陆少爷,往这边撤离与他们会合,现下不清楚二皇子派了多少人,很可能有埋伏。”影卫道。
话音刚落,两边倏然飞出一群黑衣人,将众人团团围住。
那为首的身形看起来是个女人,她抬手下诛杀令,‘杀,一个也不准放过,尤其是那个女人。’
影卫一瞧是玄鹰阁的人,暗道大事不妙。
陆小酒见那人下令要杀他阿姊,急忙将陆清影护在身后,抬起手做好防御的架势。
玄鹰阁的人同影卫纠缠,刺鹰直奔陆清影和陆小酒去,那让他们及时撤离的影卫急忙提剑挡了一下,他靠着刺鹰,大喊道:“快走!朝皇宫的方向跑!”
“你小心。”陆清影连忙拉着陆小酒朝皇宫的方向跑去。
刺鹰嫌眼前的人碍事,上次让锦聿跑了,这次再完不成任务,她这玄鬼的名号也不配当了。
刺鹰毫不犹豫地下狠手,出招一次比一次狠烈,但影卫的身手也不差,同她来回纠缠,她忍无可忍,蓦地抬起手使用暗器,那袖箭没入影卫的心脏………
陆清影拉着陆小酒不要命地跑,猛然间回头,见那影卫倒下,心中不免悲切。
刺鹰很快便追了上来,陆小酒将陆清影护在身后,他怒吼道:“你休想伤我阿姊!”
‘不必担心,你也同你阿姊一块死。’刺鹰冷笑着,不同他废话,她刀剑直逼向陆小酒。
陆小酒忽地抓住刺鹰的手腕,他一个后旋踢击在刺鹰后背,之前他哥教过他一些功夫,能抵挡一二,挡了一下,陆小酒就连忙拉着陆清影跑。
这时刺鹰眼神阴戾,她冷笑一声,直接抬起手,扭动手腕,袖箭对准陆小酒。
陆清影仓促回头间,见那袖箭飞驰而来,猛地一把将陆小酒推开,没曾想刺鹰接连发射第二枚,没入陆清影的胸口。
‘呃!’陆清影倒在地上,陆小酒大惊失色,“阿姊!”
陆清影捂住伤口,脸色倏然变得青白,流出的血是黑色,她推着陆小酒,“走………”
“我不………”陆小酒的眼泪溢出眼眶,他一阵阵心慌,“我带着你走………阿姊、阿姊………”
刺鹰轻蔑地‘哼’笑一声,她缓步上前来,‘你阿姊身中剧毒,将死之人,不过你也快了。’
她抬起手中的剑挥向陆小酒,这时‘咻’的一声,一只箭矢骤然间快速飞过来,射中她的手臂。
不远处,锦聿纵马而来,他见阿姊奄奄一息地躺在陆小酒怀里,急忙下马,飞奔过去。
萧折渊带着人紧跟其后,他见刺鹰带着人逃走,下令,“追!一个都不准放过!”
“是!”
锦聿飞奔到陆清影身边,他全然忘了冷,神色慌乱地握住陆清影的手,嘴里‘嗯啊’说不清。
陆清影的眼泪一瞬间夺眶而出,她嘴角溢出黑血,握住锦聿的手,“别怕小聿………阿姊会在另一个地方保佑你和小酒………”
“阿姊………”陆小酒泣不成声,浑身发抖。
“十二年前,是陛下多次传密令给老爷………说镇国公府通敌………叛变,老爷才不得不信………民女句句属实………”陆清影对赶来的萧折渊道:“还请、请殿下………放过小聿和………小酒………他们是无辜………的………”
“孤知道,孤并未怪罪他二人。”萧折渊回应。
陆清影似乎松了一口气,她同时抓住陆小酒和锦聿的手,“听你哥的话………”
“好好活下去…………”
话毕,陆清影便闭眼永久地沉睡过去。
“阿姊………呜呜………”陆小酒埋头痛哭,“不要………不要走………”
锦聿双眼通红,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似的,他紧紧地握住陆清影的手,哽噎难鸣,喉咙里跟塞了碳火一般痛哭,像是抽去了浑身力气,悲痛欲绝。
“聿儿………”萧折渊一脸痛心。
锦聿像是被叫回了神,他眼前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猩红痛苦,瞥到一旁影卫的剑,他蓦地站起身,拔了剑便飞身上了屋檐追去。
“聿儿!”萧折渊连忙吩咐尘钦,“先把人带回东宫。”
“是。”
萧折渊随即便带着人追了过去。
锦聿寻着打斗的声音,很快便找到了刺鹰,他一一将其他人斩于剑下,尸身遍地,最后飞奔着直冲着刺鹰去,带着浓烈的杀意和凶狠,每一招都牟足了劲。
刺鹰手臂受了伤,根本招架不住一心只想报仇雪恨的锦聿,她只能勉强闪躲,想用暗箭时,但忘了锦聿也是玄鹰阁的人,将她下一步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锋利的剑刃将她手臂的衣袖划破,暗箭瞬间散落出来。
锦聿乘胜追击,手中的剑刃横劈向她的颈间,刺鹰此时后退堪堪躲开,锦聿的身手似乎比上一次还快还狠,刺鹰只能先逃,然而还未踏出一步,锦聿就追上来。
刺鹰捂着抽痛的手臂与锦聿几个来回,有些力不从心,锦聿身手敏捷、招式狠厉,他趁着刺鹰来不及抵挡,先是一剑刺伤她的肩膀,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剑抹了她的脖子………
鲜血喷涌,看着人缓缓倒下,锦聿浑身颤抖不已,手中的剑脱离,他蓦地想起还有两个人………
萧折瑾和萧立恒………
杀了这两个人才能为阿姊和瑞王府报仇………
他蹲下身拾起剑,还未起身便连吐了几口血,手中的剑也未能支撑住他。
萧折渊赶到时,只看到浑身是血的人倒下,他慌忙跑去抱起锦聿,在触碰到人冰冷身躯的那一刻,有那么一瞬间心脏刺痛到窒息,如坠深渊,“聿儿………”
一场惊心动魄的杀戮传遍整个长安城,朝中上下却一片波澜不惊,犹如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暗中行事不留痕迹。
东宫———
锦聿昏迷了三天还未有清醒的迹象,太医每日诊脉施针也不见有动静,一众太医拿着束手无策,挠破了脑袋也毫无办法。
陆小酒日日在床头守着,眼睛都哭肿了,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
这几天,萧折渊给陆清影办了葬礼,之后便接到朝廷那边下旨让他去南陵受监职一事,他知晓这是萧立恒和柳君彦下的圈套,冷嗤一声后,暗中让尘钦加紧明雍军的操练。
以为把他支开远赴南陵就能遏制住他了是么?很快,这朝廷上下就会鸡犬不宁………【请收藏南瓜小说 ng8.cc 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看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