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偷情“喂我。”
贺泠坐在副驾驶位上,余光里是正在调试驾驶模式的陆珩,她感觉现在比听到开奖结果的时候更像做梦。
半小时前她还觉得林舒书让陆珩替自己开车的主意很扯,可现在陆珩手里握着的方向盘分明是属于她的。
尽管陆珩说是为了顺便做路测,甚至还煞有介事的要给自己付租车的费用,让她不得不打消了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接纳了身家过亿陆总要给自己当司机的现实。
接下来的五个小时的路程,封闭狭小的空间只剩他们两个人,孤男寡女……贺泠突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跟陆珩相处了。
幸好今晚就能抵达江城,不用考虑过夜的问题。
贺泠稳了稳心神,决定平常心就好。
虽然出发前吃过了晚饭,但贺泠还是准备一些小零食在路上打发时间,什么辣条、薯片之类的。
她以为陆珩长了一副清冷禁欲的脸,是不吃零食的,就只买了自己那份。
谁知薯片在嘴里发出第一道咔嚓的脆响时,陆珩的视线就挪了过来,喉结动了动,却没说话。
这时两人刚上高速,还在排队过ETC通道。
贺泠善解人意地把薯片包装的口子撕得再大一些,递到陆珩面前:“吃吧。”
早知道陆珩要吃,她就多买一包了。
陆珩没反应,贺泠也不主动喂他,在她看来,这个喂食的举动太暧昧。
反正还没开车,他可以自己拿。
ETC却在这时读卡成功,“滴”的一声,面前的横杆抬起,陆珩一脚油门出去,双手再也没了放松的机会。
贺泠低头看了一眼纹丝未动的薯片,把悬空的手缩了回来。
陆珩没再出声,也无暇分神看她。
大概他也觉得这样不好吧,贺泠想。
又开了一段,贺泠为了防止某人惦记,已经独自把薯片消灭了,黄瓜味的薯片不腻人,但吃多了还是口渴,她咕嘟咕嘟地喝了小半瓶矿泉水,听见陆珩用有些沙哑的声音问自己。
“能帮我开瓶水吗?”
陆珩说着,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车里开着空调,确实比在外面要更干燥。
这个正当理由,贺泠没法拒绝,她拧开了另一瓶全新的矿泉水,像刚刚递薯片那样,把水瓶递到陆珩手边。
“喂我。”陆珩言简意赅,语气也没有半点暧昧,贺泠的耳根却红了。
她当做没听到,默默把拧开的水又盖了回去。
陆珩飞快地瞟了她一眼,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开车喝水属于妨碍安全行车的行为。”
贺泠:“……”
陆珩又抬头看了一眼高速两边可能会出现的摄像头:“被摄像头拍到会扣2分,罚款一百。处罚的是你,车主。”
贺泠:“……”
陆珩:“距离下一个服务区还有一百公里。”
说这话时,他的嗓子嘶哑得更明显了。
为了不让自己完美无暇的驾照被扣分,也不能让陆珩这个免费司机渴死在去服务区的路上,她只好重新拧开瓶盖,视死如归地递到陆珩嘴边,声音硬邦邦的。
“你喝吧。”贺泠头转过一边,杜绝一切暧昧发生的可能。
陆珩:“瓶子怼到我下巴了。”
贺泠只好将视线重新落在陆珩干燥起皮的薄唇上,尝试着调整矿泉水瓶的角度,让瓶子里的水一点点流进他嘴里。
一股甘甜淌过,陆珩刚刚因为干燥而略显苍白的嘴唇重新变得红润。
“可以了,谢谢。”陆珩的嘴唇移开了瓶口,应当是察觉到了贺泠避嫌的心态,他的语气也客气又疏离。
贺泠将水瓶快速扶正,拧紧瓶盖收好,低垂着眸子不再看他。
但陆珩那沾着水珠,莹润绯红的嘴唇却像烙在了她脑子里,一直挥之不去。
此刻太阳已经落山,暑气消退,车里的冷气也开
得很足,刚上车的时候她甚至还觉得有点冷,现在,她却因为给陆珩喂水无端出了一身薄汗,心跳如雷。
她一定是累了,就像每次熬夜的时候,心跳也会这么快。
贺泠这样想着,从零食袋子里摸出一个特意买的蒸汽眼罩带上,又将副驾驶的座椅角度调低,躺了下去。
但没等她睡意上来,电话铃声就响了。
贺泠扯下眼罩,发现是沈子言打来的,她心一沉,其实从她第一天到京市,沈子言就一直在给自己发消息。
第一天,他知道自己来京市出差,便询问了落地情况,她没有回。
第二天,他道歉说不该不跟她商量就在刘敏面前胡乱发挥,希望她不要因此生气。
第三天,也就是今天出发前,他问自己几点的飞机,他来接机,她依旧没有回。
贺泠知道沈子言是什么性子,她要是不回他,他能在江城机场等她一整晚,于是她接了电话,却故意不作声,等他先开口。
车载音响里响起沈子言低沉的嗓音:“泠泠,我错了,我不应该自作主张跟阿姨说什么‘生下来’的鬼话,你别生我气了好吗?我现在已经在江城机场了,不管你几点的飞机,我都等你。”
贺泠的脑子宕机了一秒钟,这才想起来出发前陆珩说连接蓝牙也是路测的一部分,因为车主是她,就连了她的手机蓝牙导航。
这下好了,沈子言的来电直接免提公放了!偏偏他还胡说八道什么“生下来”……
贺泠想起那晚的乌龙,陆珩、顾逸和林舒书先走一步,并没有听到后续,也就是说,陆珩极有可能还在误会她是未婚先孕的事实。
但,那又如何呢?
她总不能没头没脑地冒一句“其实我没怀孕”吧?她和陆珩是什么关系,需要解释这些私人关系?显得她多在意他的看法似的。
贺泠心虚地瞟了一眼陆珩,连忙手忙脚乱地切断了蓝牙,压低声音回复道:“我不是坐飞机回来,你赶紧回家,别等我了。”
没等沈子言继续追问,她就急匆匆地挂了电话。
心跳得更快了。
贺泠感觉到旁边有一道灼热的目光短暂地盯了自己一会儿,但却没有说话,她没转头也没回应,更没有多余的解释,戴上眼罩继续睡觉。
罢了,陆珩快结婚了,想必也不是爱八卦的性子,她又何必这么多内心戏。
没过一会儿,车里又响起了一道来电铃声,很陌生,不用想也知道是陆珩的。
他的手机自然没连车载音响,但开车不能手持接电话,只好按下了免提接听。
陆珂甜甜的嗓音从手机里传来:“哥哥,今晚几点到家呀?我做了一桌子好菜给你接风洗尘哦!”
这熟悉的声线响起,贺泠仍然闭着眼,耳朵却不由得竖了起来。
叫未婚夫“哥哥”?这对小情侣倒是挺有情趣。
贺泠撇撇嘴。
“不了,我是自驾回来,十二点过才到江城,你不用等我吃饭。”陆珩目视前方,温柔的拒绝。
他平时工作忙,逢年过节也未必在江城,因此他每次从外地出差回来,陆珂都会邀他到家里吃饭,这几乎成为兄妹俩心照不宣的约定。
“啊?”电话那头,陆珂显然很失望。
陆珩已经连续两次出差回来爽约了,她看着面前的厨房台面上堆得满满当当的食材,有些失落。
“不管,再晚你都要来,我等你吃宵夜!”她气呼呼地把电话挂了,完全没有给陆珩再次拒绝的机会。
贺泠假装在睡觉,其实默默听完了两人的对话,奇怪,平时听到这样恩爱的八卦她都会替人家感到幸福甜蜜来着,今天却有些不是滋味。
大概是刚刚一口气喝太多水的缘故,胃里有些反酸。
正在她胡思乱想时,服务区到了。
贺泠飞快地开了车门下车,往卫生间的方向逃去。
她莫名觉得,他们这样,好像……在偷情。
还是那种背着各自对象,大费周章去异地偷情,然后轮流被电话查岗……发到小某书会被骂到几万赞的那种渣男贱女。
第22章 车祸“罚你请我吃薯片。”……
“我妹她……”陆珩话还没说完,贺泠娇小的身影已经淹没在服务区的人群里,动作之快,仿佛避他如蛇蝎。
陆珩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他本来想说,他妹妹厨艺很不错,想邀请贺泠一起去陆珂家吃饭,但一想到那个会在江城机场等她一整晚的男人,他又落寞地垂下了眼眸。
他们现在还不是能一起吃宵夜的关系。
有人在等她,而她还会心疼那个人久等,语气虽然凶巴巴的,却是叮嘱那个人早点回家。
那个人……那个从学生时代就一直出现在贺泠身边的、叫沈子言的男人。
如今,贺泠跟她男朋友只不过闹了个别扭,还没到他趁虚而入的好时机。
陆珩看清了眼前的形势,不动声色地收回了刚刚那个草率的决定。 。
贺泠在服务区买了一桶老坛酸菜口味的泡面,熟练地在取水处装了热水,然后回到位置上,把调料包都倒在了面饼上面。
餐馆人满为患,而且价格和味道极其不成正比,和无论在哪吃都是一样口味、还廉价方便的泡面可不能比。
贺泠坐在落地窗旁边的卡座里,心满意足地闻着泡面的香气,一抬眼,就看到了出来透气、倚着车身放空的陆珩。
他的身姿和十七岁时一样挺拔,身形却不似少年时单薄,平时应该有在健身,隔着白衬衫,能隐约看到藏在里面流畅的肌肉线条,劲瘦,匀称,颇为养眼。
就连原本急匆匆要去上厕所的几个路人女生,看到陆珩这样清瘦俊美的侧影都忍不住放缓了脚步多看几眼。
隔着玻璃,贺泠听不见那个几个年轻女孩窃窃私语的内容,却看到了有人用手机偷拍陆珩。
她用叉子搅动泡面的速度不知不觉在放缓,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问问陆珩吃不吃泡面,但又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过于殷勤了。
“他这么大个人了,肚子饿了不会自己来买吗?”贺泠嘟哝着,叉了一口热乎乎的泡面放进嘴里,胃里暖和了,整个都舒展了。
况且,陆珩不进服务区吃饭,很有可能是故意留着肚子,毕竟家里还有一个厨艺精湛、贤惠貌美的未婚妻在等着他回家吃饭。
于是,贺泠打消了邀请他一起吃泡面的念头。
她自己都没发现,在想这个事情的时候,心尖上像被人悄悄挤了一个青柠,有些酸溜溜的。 。
等贺泠带着一股泡面味回到车上时,夕阳已经完全沉到了高速路尽头的地平线下,天空迎来了一天中最美的蓝调时刻。
而陆珩已经系好安全带,在驾驶位上等她了。
“开这么久的车不累吗?”贺泠扔给陆珩一个三明治,让他垫垫肚子,省得待会儿饿得头晕影响开车,小小三明治,也不至于回家吃不成饭的程度。
“谢谢。”陆珩接过三明治,明显愣了一下。
他平时为了图方便,就爱在冰箱里囤一些烘焙店做的手工三明治,但这种工厂量产的几乎不碰。
但因为是贺泠特意给他买的,陆珩心情大好,慢条斯理地撕开了包装,唇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贺泠一边系安全带,一边抬头去看后视镜里陆珩低头咬三明治的样子,注意到陆珩眼底有淡淡的青色,肉眼可见的疲惫:“要不要先休息一下,不是说疲劳驾驶也违规?”
听到“疲劳驾驶”四个字,陆珩的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此时此刻,京市回江城的路程,已经过
了三分之一。
陆珩的车技好,导航重新规划路线,现在给的预计抵达时间是今晚的十一点半,比出发前预想的还早了半个小时。
还挺快。
“没事。”陆珩指了指中控屏,“我做路测就是为了试试这个智驾系统,它有疲劳驾驶提醒功能,发现驾驶员眼睛闭上超过一秒钟就会鸣笛提醒,同时自动打开汽车的双闪。”
“这个功能真不错,是你设计的吗?”贺泠眼睛一亮,突然觉得自己中这台车有点出人意料的好开。
“嗯,”陆珩垂下眸子,声音变得有些低沉,“我父母就是车祸去世的,因为疲劳驾驶。”
贺泠心尖一颤。
他若无其事地把吃得还剩一小半的三明治用塑料包装重新裹好,塞在了扶手箱的杯架处,然后面无表情地启动了车子。
身后车窗的景色在不断倒退,车窗还开着,嗖嗖的凉风刮过颈子,贺泠觉得有些冷。
贺泠在为自己的莽撞感到瞬间的懊恼。
她是陆珩的高中校友,听过他拿助学金的演讲,当然也听说过陆珩的父母意外早逝的事情,但具体的细节却并不了解。
原来,这就是陆珩开发智驾系统的初衷。
可惜这时间上没有真正的时光机,能让他带着这个系统回到过去拯救他的家人。
他一定也很遗憾吧?
贺泠突然仰头靠着汽车头枕,喃喃道:“我父亲去世后,我也没有了家的感觉,做室内设计师能让我有亲手布置一个家的成就感,尽管我知道,那只是表象。真正的家,不在于设计的巧思、装修的华丽,而是需要有家人和爱的存在的。”
车里静悄悄的,陆珩没有回应,只是目视前方,专注开车。
贺泠也重新戴上了眼罩,陷入沉默。
在一片黑暗中,她看到了父亲,在她亲手设计的房子里张罗一桌子好菜,温情地喊着“泠泠,吃饭了”。
贺泠不知不觉进入梦乡,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一阵突如其来的刹车,和尖锐的鸣笛声,巨大的后坐力让她猛然从梦中惊醒,有些惊慌地扯掉了眼罩。
“怎、怎么了?”她虽然没开车上过高速,但也知道在高速上急刹车意味着什么。
幸好,旁边的陆珩双手紧握着方向盘,额头上有汗水,却毫发无损。
贺泠急忙看向前方,果不其然,他们的车子距离前车的尾部只剩几十公分的距离,而更前面堵了长长的一串。
她再扭头往后看,后面的车也紧贴着他们急停,焦躁地鸣着喇叭。
“前面发生了车祸,是连环追尾。”陆珩的胸口微微起伏,语气劫后余生的庆幸。
而汽车中控屏上,原先全绿畅通的导航路线,变成了拥堵不堪的大红色,提示着前方发生了一场惨烈的车祸。
警笛声和救护车呜呜的声音由远到近,带来了安抚的作用,但路上仍然堵着,谁都无法预料畅通的时间。
“看来十二点前到不了,你先睡吧。”陆珩瞥了一眼正在打哈欠的贺泠。
“我已经睡过了,倒是你,一直在开车,现在还堵着……”贺泠不敢说自己来开这种傻话,但她起码可以帮陆珩盯着路况,让他好歹能闭目养神个十多分钟。
陆珩会意,微微颔首,用手指将贺泠还挂在耳朵上的眼罩勾下来,戴在自己脸上:“我眯一会儿,你记得叫我。”
他修长的手指无意中擦过她的脸颊,指腹分明是微凉的触感,却像火柴擦过火柴盒时一样,“嚓”的一声,火苗烫红了她的耳根。
“……好。”贺泠看着陆珩脸上还带着自己余温的粉色兔子眼罩,呼吸都暂停了一瞬,她低头轻声道,“你睡吧。”
陆珩调低了座椅高度,双手抱胸地靠着座椅后背,安静了一会儿,就在贺泠以为他也许已经睡着时,他却突然开口。
“你那天,在飞机上做了什么梦?”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贺泠有些不知所措。
贺泠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他说的“那天”是哪天,也知道他想知道的梦境长什么样,但她此刻脸上滚烫,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真相。
要是被陆珩知道自己不但梦到他,梦到他的婚礼,还荒唐的梦到他在婚礼上背着新娘亲吻自己,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变态,让自己立马下车沿着高速走路回江城?
不对,这车是她的名字,要下车也是陆珩下车,但她光有驾照不敢开高速,和被驱逐下去没两样。
贺泠决定咬死不说这个秘密。
“我梦到我去京市,又签了个大单,结果没想到真的梦想成真了。”贺泠临时胡编了一个美梦搪塞陆珩,反正他也没有读心术,又戴着眼罩看不到她撒谎时脸红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陆珩轻声一笑,眼罩有点大,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他薄薄的嘴唇勾起了好看的弧度,在周围一片红色的车灯映衬下,竟然有些魅惑的感觉。
像专在夜里出来勾人的男妖精。
贺泠以为他笑是信以为真,暗松了一口气,拿出刚刚在服务区买的新的薯片,拈了一片吃了起来。
陆珩却忽然拉下了眼罩,露出一双幽深而锐利的眼睛,盯着她:“你签单了,为什么要骂我‘王八蛋’?” ?
贺泠猛然咬断了半截薯片,剩下的一半薯片像天女散花,悠悠脱离了“虎口”,轻盈地掉在了她的衣领上,她捏着薯片的包装,嘴唇动了动,心虚得半天不知如何回答。
陆珩应该是听到了她的梦话,偏偏她在梦里还叫出了人家的大名,想抵赖都没有底气。
“罚你请我吃薯片。”陆珩笑着伸手过来。
贺泠以为他要吃包装里的,赶忙递了过去,陆珩的手却越过薯片的袋子,轻轻捏起她衣领上的半片薯片残片,表情没有任何不妥的扔进了嘴里。
薯片在他嘴里发出被牙齿碾碎时“咔嚓咔嚓”的脆响,贺泠却觉得,这声音是她的脸面被陆珩生吞活剥的声音。
第23章 强吻“没有挖不到的墙角,只有不努力……
陆珩将车子开到小区楼下时,已经是凌晨一点。
这个点,小区里面几乎没什么人在户外活动了,寂静得只剩微弱的虫鸣声,但贺泠他们那个单元楼的路灯下却有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定睛一看,竟是沈子言。
沈子言手里提着一个保温盒,倚着路灯,低头似乎在看着自己的影子,他手里的打火机擦亮了又熄灭,如此反复,似乎已经等候许久。
车子近了,车灯愈发刺眼了,沈子言抬手遮了遮,见车子没开走,反而停在自己跟前不动了,这才眯着眼睛,看清楚车里坐着的就是他等了一晚上的人。
“你怎么……”沈子言看着贺泠,眼神里有讶异。
虽然她在电话里说了自己不是坐飞机回来的,但他只往买不到机票,搭高铁回来方面想了,完全没想到会是自驾。他刚刚等人时无聊刷了一会儿手机,手机里还弹出了京江高速今晚出了连环追尾的事故新闻。
沈子言心头一紧,但随即又发现眼前的贺泠好端端的在他面前,他悬着的心又悄然放下了。
而驾驶位上的那位更加出乎他的意料。
沈子言刚刚扬起的嘴角瞬间拉平,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的男人:“陆总?”
这么巧,陆珩也去了京市出差,还没带司机,亲自载着贺泠回江城?
“车是我在车展上抽奖中的,陆总帮我从京市开回来的。”贺泠看出沈子言眼里的疑惑,飞快解释了一通,然后解开安全带下车,没忘记回头对陆珩客套道,“今天辛苦陆总了,车你开走吧,反正这么晚了也不好意思打扰物业给我划车位。”
通过这段时间的了解,贺泠大概猜到陆珩和未婚妻婚期并不住在一起,而根据路上他和未婚妻的通话内容,他现在大概率要赶过去吃宵夜。
陆珩都替自己当了一天的司机,车借他再开一晚上也是应该的。
“你没车位?”陆珩却莫名抓住了重点。
贺泠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对,明天我去物业办公室租一个。”
她买房的时候本来是有赠送车位的,但当时的她人在沪市,对买车根本没有概念,于是便拿送的车位抵
了部分房款。
如今房价跌了,车位的价格也跟着跌到了谷底,她现在去租车位或者买一个都很划算,也算是吃到了一点点时代的红利。
“陆总慢走啊,别耽误了你吃宵夜。”贺泠抬了抬手,语气分明是客气的,但陆珩听着却莫名刺耳。
这算是过河拆桥?着急跟男朋友约会,赶他走?
看了一眼中控屏幕上的时间,陆珩也管不了贺泠是什么居心了,他只知道,自己再不赴陆珂的约,只怕会收不到亲妹妹的婚礼邀请函。
“走了。”陆珩淡淡地瞥了一眼沈子言,不情不愿地再次出发。
陆珩一走,贺泠便转过身,抢过沈子言手里再熟悉不过的碎花保温盒:“我妈又做了什么好吃的?也不知道花点钱让同城跑腿送,非要麻烦你。”
刘敏这个年纪正是精打细算的时候,但母亲更隐秘的心思,应该还是撮合他们两个。毕竟在母亲眼里,沈子言和自家女儿青梅竹马,两家人知根知底,这样门当户对的两家结了姻亲,任谁看了都挑不出任何毛病。
除了被乱点鸳鸯的贺泠和沈子言本人。
不,沈子言已经肉眼可见地叛变了!
但晚上只吃了一通泡面的贺泠,此刻肚子已经在唱交响乐,无力抵抗妈妈牌美食的诱惑。
“不麻烦,就是有点冷,”沈子言说着还十分应景地瑟缩了一下脖子,“不请我上楼喝杯热茶?”
夏天的夜晚,风是清凉的,但冷绝不至于。
更何况沈子言今晚还穿了一件牛仔蓝的长袖衬衫。
贺泠觉得这人用宝贵的年假专程给她送饭,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便没有拆穿他的心思,只白了他一眼,朝电梯间走去:“上去吧。” 。
沈子言这次仍然穿着摆在门口鞋架上的那双塑料拖鞋,但这次没外人,他高高吊起那只不合脚的鞋子抱怨道:“我这么大高个,得穿45码,你要是实在抠门,我不介意帮你下单一双新的。
“这又不是特意给你准备的,你怎么还挑上了?”贺泠从鞋柜上层的抽屉里拿出两个一次性鞋套扔给他,“不合脚就穿鞋套,谁惯的你这臭毛病?”
贺泠对别人说话都柔声细语的,唯独在沈子言面前经常出言不逊,毕竟两人从小一块儿长大,是没有性别意识的时候就睡在一起的玩伴,因此,她从来没有将沈子言当做同龄男性对待。
尽管男大十八变,长大后的沈子言在别人眼里是玉树临风的沈大设计师,可在她眼里仍然是无性别的。
贺泠一边想着,一边将保温盒里的馄饨一股脑儿倒了出来,又飞快地从冰箱里拿出几颗红彤彤的小米椒剁碎了撒进汤汁里,搅和搅和就开始吃了。
“你难得出差京市,就这么巧遇到了陆珩?他还千辛万苦亲自开车送你回来?”沈子言语气酸得跟她最爱喝的酸梅汁一样。
贺泠嚼完了嘴里的馄饨,慢条斯理地说道:“是啊,去的时候人家还出手阔绰地给我升了头等舱,就为了高效利用时间跟我聊平面图的修改方案,怎么样,世界五百强的大老板就是不一样吧?”
沈子言:“……”
他胸口微微起伏,眼前闪过贺泠和陆珩在头等舱亲密地交头接耳的画面。
“他都要结婚了,还这么公然撩拨你,这是想婚前搞个大新闻,还是把你当成婚后出轨的备胎?”沈子言冷笑一声,把话说得极其难听。
贺泠原本就吃中了一颗小米椒的碎片,辣得赶紧猛吸了一口冰镇酸梅汁,嘴唇辣得通红,说话也磕磕巴巴:“你、你就算不信任他的人品,总该了解我不是没道德底线的人吧?”
什么婚前出轨、婚后出轨的,这不是在指桑骂槐,说她是小三吗?
沈子言平日里都是一副温良恭俭让的模样,但贺泠知道,这人小时候就爱变着花样欺负自己,但长大以后,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这么口不择言——为了伤敌一千,损她这个自己人八百的。
“你赶紧闭嘴吧,不会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贺泠气呼呼地一口吃了两个小馄饨,腮帮子鼓起来,像只笼子里饿坏了的小仓鼠,“我还没原谅你呢,在我妈、李叔,还有我朋友面前胡说八道,我现在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个未婚先孕的形象,你得赔我名誉损失费!”
沈子言突然坐在她面前,握住了她的手腕:“我把我自己赔给你。”
“你松手!”
“我不松。”
“大半夜的你发什么骚?”
“我就发了,怎么样吧?”
“你这叛徒,破坏了我们纯洁的友情。”
“贺泠,”沈子言突然把她面前的碗挪开,捏住了她的下巴,“三岁以后,男女之间,从来都没有什么纯友谊。”
贺泠瞪着眼睛,将嘴里的馄饨囫囵吞下,然后用力扭着头,睁开了他的大手:“三岁?你的意思是,你这二十多年来都在扮猪吃老虎骗我?”
“是。”沈子言眸光一紧,突然伸手扣住贺泠的后脑勺,俯身吻了下去。 。
陆珩停在小区门口等了足足半个小时,都没等到沈子言出来,他眸光一暗,这才心有不甘地离开。等他赶到陆珂和苏鸣同居的房子时,已经是凌晨两点。
“苏鸣今晚上夜班,他就先吃了走了,这个世界上啊,只有你的妹妹会真心地等你,从晚饭等到宵夜。”陆珂将还热在电饭煲里的饭端出来,又把菜一道道放进微波炉里加热。
陆珩不甚在意地点点头。
他现在并不想看到苏鸣,更准确地说,是不想看到任何一个姓苏的男性。
毕竟他身边的两个姓苏的,一个抢走了他唯一的妹妹,另一个则对自己喜欢的女生虎视眈眈。
陆珩想到这,自己都气笑了,明明是他和苏聿不约而同地对别人的女朋友虎视眈眈。
陆珩幽幽地看了她一眼:“你肯定吃过了。”
陆珂本来还在装模作样地给自己添饭,闻言语塞:“吃过了不能再陪你吃点?”
“可以,但别矫情。”陆珩夹了一筷子木耳炒肉丝放进嘴里,细嚼慢咽后评价道,“还是没有我做的好吃,木耳泡发时间太久了,都不脆了。”
“别挑了,等我真结婚了,你想吃都吃不到。”陆珂本来是调侃陆珩,说着说着却眼眶一红,“你妹妹马上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了,你也赶紧找个自己的媳妇,好好心疼你吧。”
陆珩正在动筷子的手顿了顿,抬头对上妹妹又恢复轻松自然的眼神,喉结动了动,认真发问:“你说,如果你现在怀了一个门当户对、青梅竹马,还谈了七年的男朋友的孩子,有没有可能会在这个期间爱上另一个曾经伤害过你的男人?”
“噗——”如果这话不是从陆珩嘴里说出来,陆珂可能会觉得对方看脑残的言情小说看傻了。
陆珂有点差异,从小到大哥哥都是那种别人家的小孩,清冷校草的人设,他怎么会有如此道德败坏的假设?
一定有问题!
陆珂想起住在陆珩现在房子对面的那个漂亮的设计师小姐姐,她似乎就有男朋友,放在门口鞋架上的那双男士拖鞋,太明显不过,但那双鞋的鞋码似乎有点小,难道对方的男朋友是个矮个子?
无论如何,她都是哥哥的无脑支持者,没有道德可言。
陆珂一本正经地用筷子指了指陆珩:“哥,如果是别人,我一定回答‘不可能’,但如果那个伤害过别人的男人是你——我亲爱的哥哥,那我绝对支持你!没有挖不到的墙角,只有不努力的男小三!”
第24章 醉吻(修)“沈子言,我们绝交。”……
“既然没有纯友谊,那干脆这朋友也别做了!沈子言,我们绝交。”贺泠看着沈子言,冷冷地说。
印象里,这是贺泠第二次扬言要跟他绝交。
上一次,
还是在两人五岁时,沈子言想帮她修玩具车,结果把零件拆得七零八碎,拼不回去的时候。
可那时候的小贺泠流着鼻涕和眼泪泣不成声,说的是气话,小孩子忘性大,两人既是邻居,父母又是好友,很快就重修旧好。
可这回贺泠神色平静,眼里分明带着冷漠的厌恶。
此刻他觉得嘴角疼得厉害,可心更疼。
五分钟前,沈子言俯身想吻住贺泠,被她头一偏躲了过去,身体的惯性来不及刹车,猛地一下磕在餐椅靠背上,实木质地的餐椅就这么狠狠给他来了一个“热吻”。
“抱歉,是我错了。”沈子言今晚明显失态,他用手指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嘴角,有黏糊糊的铁锈味,皮肤底下还翻涌着热气,的确是流血了。
真实的痛楚让他眼里的情欲逐渐褪去,又恢复了平日里温和的表情。
他为什么会失态?
明明都等了这么多年。
沈子言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做什么?”贺泠不予理会,低头,指着大门,语气硬邦邦的,“你走吧,以后也别单独来找我了。”
沈子言苦笑一下:“你突然对我这么绝情,是因为陆珩吧?你们就去京市两天,感情就突飞猛进到这种程度了?”
贺泠抬眼看他,似乎很是生气:“你胡说什么?他都要结婚了,我能跟他有什么感情进展?沈子言,你这是在侮辱我。”
她自认和陆珩没有半点逾越,只是单纯的甲乙方的关系。
“对不起,”沈子言再次道歉,声音比上一次更低,像在祈求,“我不是在说你。”
今晚陆珩看她的眼神充满占有欲,看沈字言的时候分明是嫉妒的。
男人最了解男人。
沈子言自认绝对没有看错,所以他急了。
贺泠见沈子言杵在原地没有要走的意思,便三两步冲过去先把门打开,拽着他的胳膊往外拉:“你走啊!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沈子言纹丝不动,反而把贺泠紧紧抱住,下巴抵着她的头顶,满腹委屈:“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肯看我一眼,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怎么都焐不热?”
这人油盐不进!
“是,”贺泠气得牙痒痒,破罐子破摔,顺着他的话承认,“我就是贱,念念不忘一个拒绝过我的男人,七年了,就算他要结婚了我还是喜欢他,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可以走了吗?”
沈子言的身子明显一僵,他的胳膊缓缓滑落,松开了她。
贺泠往后退了几步,看他的眼神充满了陌生感和恼意。
沈子言只好举双手投降,今晚他一步错步步错,再这样下去,恐怕二十几年的友谊就真的要毁于一旦了。
临走时,沈子言回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见她偏过头不看他,仍在气头上,他嘴唇动了动,终究什么都没说。
沈子言刚关上门,就撞见了靠在楼梯间墙壁喘气的陆珩,这人面带潮红,应当是喝醉了,正有些烦躁地扯着自己的衬衫领口。
看这样子,陆珩应该没听见他和贺泠刚刚的对话。
好险。
沈子言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贺泠紧闭的大门,还是不放心,便假装好心过去搀扶陆珩。
今晚情况特殊,沈子言怕节外生枝,必须看着陆珩进了自己家门才能离开!
谁知陆珩却皱着眉甩开了他伸过来的胳膊,不耐道:“别碰我!”
沈子言:“……”
他今天出门是没看黄历吗?怎么这两个人都这么凶! 。
贺泠全然不知道外面的偶遇,她去卫生间洗了个冷水脸,让自己清醒一下。
她刚刚对沈子言说的那些,大多是气话。
她把沈子言当成兄长,沈子言却想……
贺泠回想起刚刚沈子言俯身想亲她的一幕,依旧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没由来的,她莫名想起了从京市回程的路上,陆珩在吃了掉在她衣领上的薯片碎屑时的眼神。
和沈子言低头想吻她的时候如出一辙。
那是带着情欲、占有欲和隐晦爱意的眼神,只是她当时脑子宕机,没有读懂。
陆珩那个时候想吻她?
怎么可能?!
贺泠被自己荒唐的想法气笑了,但很快又开始脸颊发烫,因为她突然意识到,当沈子言用这样的眼神看她时,她会感到愤怒和厌恶,可陆珩那个时候的眼神,她却像是陷进去了,甚至隐隐期待?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没有期待,她只是不知道陆珩当时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只是好奇罢了。
贺泠对着镜子用力甩了甩头,把这些离谱的念头清除。
又捧了一把冷水拍脸降温。
敲门声却在此时响起,准确地说,是拍门声。
“谁?”已经是凌晨三点,贺泠警觉地走向玄关,打开了可视门铃的监控。
一个男人靠着门,歪歪斜斜地站在她家门口。
贺泠的心脏猛然跳到了嗓子眼,她第一反应是给物业打电话或者报警,但她稳了稳心神再仔细一看,这个人居然是陆珩!
他似乎是喝醉了,头靠在门上,时不时抬手拍拍她的门,嘴里含糊不清:“开门。”
她刚刚和沈子言吵完架,还在整理思绪,并不想见到这个干扰她正常思考的男人,可陆珩就赖在门口,她没法忽略这个人的存在,兀自进房间睡觉。
贺泠想,反正陆珩就住对面,她开门把他送回去就行,只当日行一善。
可门开了,事情的发展却出乎她的意料。
陆珩原本靠着门支撑着站立,门一开,他整个人倒在贺泠身上,让她猛然倒退几步,双手撑着玄关的鞋柜才勉强站稳。
而陆珩的脑袋搁在她肩膀上,整个人也挂在她身上,似有千斤重,怎么都推不开。
“陆珩,你醒醒!”贺泠鼻腔里涌入浓郁的酒气,第一反应是,这人是不是和未婚妻吵架才买醉了?
毕竟,凌晨三点还能从自己未婚妻家出来,而不是选择一同过夜,不是闹别扭就有鬼了!
希望陆珩脑子没有发昏到开她的新车酒驾,否则要是被摄像头抓拍曝光,明天极速科技的股价怕是要跌到谷底。
贺泠想将陆珩弄到沙发上去,她这些年做设计师可没有白做,单身有大把时间坚持健身,还经常在工地里给装修工人搭把手,练出了一身薄薄的肌肉,还有马甲线。
陆珩一米九的个子,也有肌肉,弄他只是费了点力气,但也不至于到了束手无策的地步。
“醒醒,你家门锁密码多少?或者,是哪根手指的指纹?”贺泠毫不客气地拍了拍陆珩的脸颊,企图将他打醒。
至少要清醒到能辅助她开门的程度。
“这个。”喝醉的陆珩像一只乖巧的狗子,将整只右手抬起来。
贺泠:“……”
她问的是哪根手指,他同时举起右手的五根手指有什么用!
一般的指纹锁,尝试一两次就报警了,她可不想引来邻居和物业不必要的围观和误会。
“这根?”贺泠伸手点了点陆珩的右手食指,问他。
“不是。”陆珩躺在沙发上,面带潮红地憨笑摇头,喝醉的他笑容竟然有点傻气,跟平日里冷酷的精英模样截然不同。
“这根?”贺泠又好脾气地点了点他的中指。
“也不是。”陆珩还
是摇头。
“无名指?”贺泠微微蹙眉,五选一,这概率也不低啊。
陆珩却突然一笑,大手一收,将她的手指卷进掌心:“猜对了,你真聪明。”
贺泠:“……”
她的手指微凉,他的手掌却是灼热的。
在这个寂静的夜,她听见自己的心脏突然剧烈跳动起来。
但她还是不能允许陆珩今晚留宿她家。
于是贺泠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陆珩从沙发上扶起来,艰难地撑着他来到他家门口,把他的右手无名指怼到指纹识别的位置。
“嘟嘟——”指纹锁发出识别错误的报警声。
贺泠:“……”
她转头瞪着几乎趴在自己身上的陆珩,眼神有些愠怒:“你耍我呢?”
陆珩却突然将她按在门上,迷离的眼神盯着她的嫣红的唇,低下头,浓郁的酒气瞬间包裹了她。
贺泠眼睛微微睁大,却身体僵硬,没有躲开。
陆珩却头一歪,再次倒在她的肩头。
刚刚那个带着酒气的吻擦过她脸颊,落在了她的锁骨处。
第25章 壁咚有损家风。
“叮”,电梯到楼层的提示音响起,贺泠慌忙推开贴在自己身上的陆珩,任他贴着墙面滑坐在地上。
“我们接到一位姓沈的先生求助,说这层有位住户醉倒在楼梯间了,就是这位先生吧?”两名穿着保安制服的物业从电梯里走出来,指着一身酒气倒在地上的陆珩,向贺泠再次确认。
“对,你们来得太及时了。”贺泠万分庆幸,这个小区的物业费虽然贵了点,但物业的工作人员的确很靠谱。
等等,姓沈的先生?
她很快反应过来,是沈子言下去找的物业帮忙。
贺泠低头看向被保安扶起的陆珩,他们刚刚碰过面了,陆珩该不会偷听到她跟沈子言的对话了吧?不过看他这么醉醺醺的样子,大概率听到了也不会记得。
她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又紧张起来。
刚刚只试了右手无名指,匹配指纹失败,要是当着物业的面再多试几次,保安会不会误会她想入室行什么不轨之事?
幸好,这家物业的工作人员较为固定,他们不但知道贺泠是业主,还有陆珩家的备用钥匙。
她配合保安将陆珩送进了家门,送他们离开时,听见其中一个保安抠抠额头,对自己说:“这位业主的房子之前也一直长期闲置,都是我们物业的保洁在替他打理,现在既然他常住了,这钥匙我们就不方便保管了。”
说着,把一把钥匙交给了贺泠。
“谢谢。”贺泠微笑点头,随手将钥匙放在了陆珩家的玄关处。
陆珩已经被抬到了主卧的床上,此刻已经陷入睡眠状态。
贺泠本想直接回家,一只橘色的身影却猛然蹿过来,扑在她脚边委屈地“喵喵”叫个不停。
她蹲下来摸了摸猫咪的脑袋,对方用舌头舔了舔她的手心,又蹿到了放在猫爬架下面的饭碗旁边,乖巧地蹲着,一副等待投喂的表情。
“原来你是饿了。”贺泠轻轻一笑,将猫爬架旁边的储物柜的玻璃柜门打开,拿出一袋已经快要见底的进口猫粮,库库地往它饭碗里倒满。
“喵喵~”小猫兴奋地嗅着熟悉的猫粮的味道,然后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
贺泠的心也软化了一大半,她转头看向卧室里睡得正香的陆珩,腹诽道:“这人出差了也不知道找个宠物店寄养几天,猫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她又摸了摸正在进食的猫咪的头,眼里全是怜爱:“你的主人可真是不合格。”
都是橘猫,还都跟他们有关。
贺泠看着眼前的小猫,不由得想起高中时她和陆珩共同喂养的那一只流浪猫——“小橘子”。
小橘子可没有这只幸福,从小流浪,被坏孩子拳打脚踢,每天风餐露宿的,即便遇见了她以后,也只能吃剩饭剩菜,就连生病都没钱医治……
想到这里,贺泠鼻头一酸。
最后一次见到小橘子,它就是感染了细小病毒,又吐又拉,好不容易被他们喂养得有些肉肉的身躯,再次被折磨得只剩皮包骨头。
当时她抱着小橘子去宠物医院,兜里揣着几十块钱零花钱,却被兽医告知治疗这个病至少得花好几百,还不一定能好。
“求你了医生,救救小橘子吧,我会回家跟妈妈要更多钱的。”
“走吧走吧,这种流浪猫没必要浪费钱治!”宠物医院的医生不耐烦地挥挥手,他一看就知道贺泠是个未成年学生,还穿着附近高中的校服,没什么钱。
他要是敢接这单,肯定会被来付钱的家长扯着破口大骂,绝对吃力不讨好!
不管兽医怎么撵人,贺泠就是抱着小橘子在宠物医院门口徘徊,不肯走,眼睛哭得又红又肿。
她需要钱!
贺泠着急忙慌地拨通了妈妈的号码,响了一声却又赶紧挂了,心脏“咚咚咚”跳个不停。
不行,妈妈本来就不支持她养宠物,更别提管家里要钱救这只路边的流浪猫了!
十七岁的贺泠仰头看着乌云密布,马上就要下雨的天,突然觉得这好像是小说里描绘的世界末日的场景,她心爱的小猫要死了,她却无能为力。
就在她快要放弃时,宠物医院的玻璃大门上映出了一个熟悉的高挑身影,朝她扔了一个旧旧的钱包:“哭有用吗?”
钱包砸中了贺泠纤细的胳膊,然后掉在地上,滚出几个硬币,夹层里都是五块十块的散币,面额不大,但数量却很多,将钱包撑得鼓鼓的。
只是纸币都跟钱包的外观一样破旧,散发着和学校门口的小饭馆一模一样的油烟味。
但贺泠并不觉得难闻,反而眼睛发光地捡起了钱包,她抬头,看到了陆珩。
陆珩身上穿着跟她一样的校服,双手撑在一辆破旧的自行车上,他脸上的表情却像真正大人一样严肃,拧着眉,似乎很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你再不进去,小橘子死了,我的钱就白花了。”
贺泠感激地点点头,推门进了宠物医院,把小橘子和钱包交给兽医后,又小跑出来拽住了准备离开的陆珩的单车后座,上气不接下气地对他说道:“钱……我会还你的。”
陆珩盯着她因为哭过而通红的眼睛,垂下眼,低声道:“你不是说我是小橘子的爸爸吗?给它治病,应该的。”
贺泠愣了一下,抓着单车后座的手指也松开了,她脸颊发烫,为自己曾经说过这么羞耻的话而感到害羞,同时也为陆珩还记得这句话感到不可思议。
“打工去了。”陆珩见她终于松手,用力一踩踏板,消失在巷子里。
贺泠感觉到脸上有温热的光芒扫过,她抬头,看到原本密布的云层间露出了一丝缝隙,有阳光穿过乌云,照在了她的身上。
原来,真的跟小说里写的一模一样,哪怕世界末日来临,也会有救世的大英雄从天而降。
而此刻,贺泠觉得,自己才是眼前这只橘猫的救世主。
等小猫吃饱喝足,贺泠也心满意足地离开,临走时,她忍不住看了一眼卧室里睡得安逸的陆珩。
刚刚被他的唇不小心碰到的锁骨处似乎还在微微发烫,贺泠心想,陆珩说不定是今晚和未婚妻吵架了,喝醉后把自己当成了后者,所以才会做出这么不理智的行为。
但愿他第二天醒来就全忘了,否则就住对面,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还要时不时见面沟通设计图的关系……
贺泠只怕自己要发疯。 。
陆珩醒来时已经是隔天的中午,还是被桔子的舌头给舔醒的。
他发现自己好端端地躺在家里的大床上,愈发确定自己昨晚只是做了一个荒唐却真实的梦。
陆珩觉得嗓子痛极了,他已经许久没有喝过这么多的酒。
昨晚,饭吃到一半,陆珂突然开了一瓶白的,撂在陆珩面前:“喝点酒,壮壮胆。”
陆珩微微挑眉:“你看我像怂人吗?”
“不像,因为你就是——在感情面前。”陆珂吐了吐舌头,“你忘了,你高中的时候被一个女孩子表白,却因为自
卑撕了人家的画……”
“闭嘴,”陆珩脸一沉,“不许提了。”
就亲妹这个嘴毒的程度,他庆幸没有告诉她,对面的设计师和她嘴里提到的高中那位是同一个人。
“好好好,”陆珂笑道,“难道我不提,事情就当没发生了吗?喝吧,待会回去见到人家小姐姐,就学偶像剧里的霸道总裁,敲门,见到人就壁咚——”
“壁咚?”陆大总裁显然没有涉猎言情剧的经验。
“就像这样,”陆珂转身,单手撑在后面的冰箱上,然后深情地给上面的冰箱贴一个香吻,“哥哥,你学会了吗?”
这个矫揉造作的演示,陆珩只觉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况且,在确认贺泠和沈子言情感状态之前,他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做这种挖墙脚的事情。
实在……有损家风。
但这一切,在陆珩喝醉并且在楼梯间遇到沈子言之后,彻底失去了控制。
他眼神迷蒙中认出了沈子言,这张长得极为俊俏又时时刻刻黏在贺泠身边的脸,就算化成灰,陆珩都能认得出来。
于是男人的自尊心立即发挥了作用,尽管已经醉成烂泥,陆珩还是一手揪住沈子言的衣领,另一只手在后面撑着楼梯扶手,缓缓站了起来,盯着后者嘴角上那一抹疑似口红痕迹的东西冷笑。
“你要干什么?”沈子言明显感觉到对方眼里的杀气和冷意,尤其是当他被陆珩一步步逼到楼梯间的墙角时,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报警!
陆珩单手撑在沈子言脑袋旁边的墙壁上,凑近他,伸手替他抹去了嘴唇旁边的红色血迹,放在鼻子旁边嗅了嗅。
噢,原来不是口红,而是血。
沈子言明显也被这个挑衅的举动给刺激到了,又想起刚刚贺泠无情地躲开自己,他恼羞成怒地推开陆珩,匆匆下楼。
他走了几步,发现自己不该走楼梯,太慢,又走回来,对着靠在楼梯扶手、瘫坐在地上却仍然对自己冷嘲热讽的陆珩唾骂一句:“有病!”
直到听见电梯下行的机械提示音,陆珩这才掰直了嘴角,耷拉着眼睛看向贺泠门口的方向。 。
嘴角破损、流血?
陆珩想起陆珂在给自己演示完壁咚后,又兴致勃勃地给自己看了一个最近爆火的霸总短剧片段,里面的男主就在接吻时因为过于激烈,把女主的嘴唇给咬破了。
后知后觉的陆珩盯着房间的天花板,深吸一口气,就差没把后槽牙给咬碎了。
第26章 首席设计师“桔子是‘小橘子’的外孙……
陆珩起床,惯例先去给桔子投喂,却发现它的饭碗里居然还剩的有猫粮。
“你自己倒的?”他诧异地转头看向蹲在自己身后安静舔毛的桔子,怀疑这猫成精了。
陆珩去京市出差前委托了钟点工来打扫卫生时顺便给猫放饭,但他清楚自家猫的饭量,一般不太可能留隔夜粮。
除非,昨晚有人临时给它加餐了。
陆珩微微挑眉,却没往贺泠身上想。
他揉着仍然隐隐作痛的额头走进卫生间洗漱,脑子里突然又闪现了一些昨晚断片后的记忆。
和沈子言在楼梯间不期而遇后,陆珩记得自己好像真的去敲了贺泠家大门,至于后面的事情……
他眼前一闪而过的是贺泠微微睁大的眼睛,还有因为诧异而半张着的嫣红唇瓣。
陆珩的喉结动了动,昨晚宿醉,早晨火气本来就重,他不敢再去回忆细节,只希望昨晚自己没有在贺泠面前做出什么失态的行为。
他拧开了水龙头,用冷水洗了个脸,抬头看到镜子里眼里布满红血丝的自己。
陆珩回想起昨晚竟然揩了沈子言的嘴角,左手食指上还留有一抹浅浅的红色,他拧着眉用力搓洗了好几遍。
他创业早期时应酬多如牛毛,酒量也早早就练出来,昨晚那瓶酒的后劲着实有些大……陆珩认定,妹妹肯定是买到假酒了。
“十分钟内,我要知道沈子言的动向。”陆珩打电话给顾逸,这种撬墙角的事情,他不可能交给助理去做。
顾逸的声音似乎没睡醒:“什么?你调查他干嘛,我听林舒书说,沈子言昨晚跟贺泠吵架了,今天一大早的飞机回沪市了。”
沪市。
陆珩想起有一家在沪市的车企一直想邀请自己去车间参观,他之前都因为太忙而婉拒,这次正好一举两得。
吃过早饭,给桔子换好猫砂,陆珩出发去机场,只是没想到,刚出门就遇上了出门倒垃圾的贺泠。
贺泠穿着睡衣,拎着一袋垃圾,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个点,这么巧遇到西装革履、似乎下一秒就要去会议室跟人谈判厮杀的陆总。
她一看到他就想起昨晚那个意外的锁骨吻,眼神落在地上,不敢正视他:“你昨晚,跟人吵架了?”
贺泠指的是陆珩是不是跟未婚妻吵架了,才喝多了把自己认错。
陆珩却想起自己和沈子言在楼梯间里确实差点干一架的剑拔弩张,微微颔首:“一点小摩擦。”
果然是她想那样。
贺泠抬头对上陆珩的目光,眼神总算轻松了一些:“那就好,对了,物业把你的备用钥匙还回来了,就在你家玄关鞋柜上,还有,下次你要是出远门,可以把猫暂放在我家……”
最后一句话是顺嘴说的,但说完贺泠就有点后悔了,她这话似乎有些不过脑子,毕竟主动要照顾别人的宠物本身就是一件很暧昧的事情。
贺泠闭紧了嘴巴不再说话,转头匆匆按下了电梯的下行键。
陆珩有幽闭恐惧症,应该不会跟自己同乘电梯,她就不用继续尴尬了。
谁知道,下一秒,陆珩就跟自己同时进了电梯。
“我今天就要去沪市出差,我家门锁密码是‘171109’,那桔子就拜托你了。”陆珩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贺泠,语气理所当然,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 ?
贺泠懵懂地眨了眨眼睛,正常人听她说那句都会理解为客套话吧,他不但当真了,还立马自报门锁密码……
还真是不跟自己客气。
不过,当她听到猫咪的名字时,还是有点激动上头。
“橘子?是那只小橘子吗?”贺泠眼睛一亮,说完又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那只叫小橘子的流浪猫早就在他们高三可学业最忙碌时被人领养了,还是陆珩亲自物色的新主人,况且猫的年龄也对不上。
七年了,小橘子现在应该变成老橘子了,而陆珩家的猫分明是只小奶猫。
在那之后,她对陆珩告白被拒,就和他彻底断了联系,也再没有见过那只猫。
“不是它,”陆珩淡淡一笑,“桔子是‘小橘子’的外孙女,桔是金桔的桔。” 。
落地沪市时是中午十二点,距离陆珩跟车企老总约的参观时间还有四个小时。
于是他扭头对司机说:“去嘉陵路的留白设计。”
留白设计。
沈子言是搭凌晨五点的飞机赶回来上班的,年假还剩两天,但和贺泠的友尽让他无法平和地继续在江城待下去,他必须回到沪市,用忙碌的工作麻痹自己。
可谁知道今天的工作格外清闲,他盯着电脑屏幕发呆,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满脑子都是贺泠那句绝情的“别碰我”。
他以竹马和学长的名义陪在她身边这么多年,尽管高中的时候就知道她暗恋陆珩,但他还是很乐观地以为,她总有一天会回头看到自己。
但她没有。
而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对她说出内心真实的想法,却被她用看陌生人的眼神一样冷漠对待,甚至让他别再来找她了。
喜欢她,是他做错了吗?
“沈总监,老板叫你过去见个客户。”沈子言的遐思被助理打断,他关了电脑屏幕,有些行尸走肉地敲门进了老板的办公室。
“小沈你来了,”老板今天心情似乎格外的好,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出来了,他热情
地招呼着沈子言到自己跟前,同时转头对身边那个矜贵的男人介绍道,“陆总,这就是我们留白设计的首席设计师,沈子言,沈总监。”
陆总?
沈子言右眼皮一跳,一转头,果然对上了陆珩那双漆黑漠然的眸子。
“陆、陆总。”沈子言不卑不亢地打着招呼。
沈子言除了是留白设计的总监、首席设计师,更是这家公司的合伙人之一。
既然今天陆珩来了留白设计,不管有没有下单,都是他沈子言的潜在客户,他不能将陆珩再当作情敌对待。
“沈总监好,”陆珩却装作不认识沈子言样子,转头对留白设计的老板寒暄道,“可我怎么听说,留白设计的首席设计师是位女性,姓贺?”
这话一出,老板和沈子言对视一眼,眼神都有些微妙。
沈子言抢先开口:“贺泠虽然是我的师妹,但她在设计方面的天赋的确胜过我,但现在她有了更好的发展,留白的首席设计师的担子就落到了我的头上,陆总要是对我的设计能力不放心,可以移步展厅看我的作品集。”
更好的发展?
陆珩想起贺泠那间拢共不过五十平、仅仅只有她一个设计师的工作室,还有寥寥无几的员工,比起他现在所看到的在沪市CBD坐拥上千平的办公场地、云集沪市乃至全国顶尖设计师的留白设计来说,实在有些寒酸。
她明明值得更好的。
“呵呵,小贺和小沈都担得起我们留白的首席设计师,这一点不容质疑。”老板也笑呵呵地打着圆场,心里却暗暗嘀咕,这位陆总今天来,莫不是来砸场子的?
“不敢,”陆珩淡淡一笑,“刚刚是我冒犯了,只是我慕名而来,没有见到贺大设计师有些遗憾,还请两位多多包涵。”
“小沈啊,我还有点事,你陪陆总参观一下,多聊聊。”老板拍了拍沈子言的肩膀,将这位看起来不太好对付的陆总扔给他。
“陆总这边请。”沈子言抬了抬手,示意陆珩去隔壁参观。
“不必了,我只是想来看看贺泠之前的工作环境,了解一下她离职的原因。”陆珩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盯着沈子言嘴角那点乌青,哂笑。
昨晚在楼梯间灯光昏暗,他又醉眼朦胧,只瞧见了沈子言嘴角的一抹朱红,却并没有看清那里还有淤青。
看来他之前的猜想又错了。
沈子言和贺泠之间,或许不只是情侣间闹别扭这么简单,否则贺泠这么喜欢设计这份工作,为什么不选择一直留在国内设计师人人向往、在沪市乃至全国最有名的留白设计呢?
陆珩觉得,这是摸清两人情感关系转折的最佳切入口。
沈子言开门的动作停顿了,他微微一笑,转头看向陆珩:“既然陆总想知道,我也不妨当个故事讲给你听。”
“洗耳恭听。”陆珩无声地笑。
沈子言走近陆珩,用只有后者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小泠辞职是因为留白设计不允许办公室恋情,她是为了我才不得已辞职的,所以我会对她和这段感情负责到底。对了,我很快就会让父母上门提亲,到时候,还请陆总赏脸来喝杯喜酒。”
第27章 “狐狸精。”(修)不是一般的纠纷,……
贺泠不知道远在沪市的争端,只是一味地吸猫。
听到陆珩说他现在养的猫竟然是当年那只小橘子的外孙女,贺泠的惊喜溢于言表,她火速丢了垃圾再上楼,也顾不上这时候去陆珩家是不是不合适,一心只想着撸猫。
“桔子,你知道吗?我可是救过你的外婆‘小橘子’的命,没有我就没有你的外婆,就没有你哦。”不管面前这只猫能不能听懂,贺泠抱着它,一边给它顺毛,一边自言自语地回忆起来。
“喵~”桔子当然听不懂人话,但它似乎很享受眼前这个漂亮的人类的爱抚,也喜欢听她在自己头顶上轻声细语,喵喵地叫唤起来。
贺泠突然很后悔,就因为和陆珩的关系破裂,她就赌气再也没有托人打听过小橘子的下落,好在它平安健康地长大,还生下了这么乖巧可爱的崽子。
真好。
也算是她和小猫结下了一段善缘。
就在贺泠考虑要不要把小猫带回自己家时,工作室的前台给自己打电话了,声音火急火燎的。
“老板,不好了,好几个客户上门取消订单,还非说要退定金,怎么办呀?”前台小姐姐才二十出头,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和客户的纠纷,声音明显带着颤音。
“别慌。”贺泠出声稳住前台,同时大脑飞速思考中。
她突然站起来,怀里的小猫跳了下去,蹿回自己的猫爬架上,没有打扰这位漂亮的人类处理工作。
贺泠想了想,给出意见:“他们有没有说突然不合作的原因?如果确实情况特殊,可以退定金。”
“没有,今天上午突然有几个中年女客户结伴过来,我们几个还以为是问设计图进度的,笑着端茶送水呢,结果其中一个人突然扯着嗓子嚷嚷说我们诱导顾客下定,现在不想合作了要退定金!薛姐翻出合同说不能退,其中一个女客户就突然很生气地撕了合同,还打了她一巴掌!”
薛姐是工作室的财务,年龄比其他几个女孩稍微大一些,做事向来沉稳,轻易不跟人红脸。
贺泠光听这段描述就能想象到当时那个场景,女客户突然情绪激动,到底是因为什么?
设计本来就是服务类的工作,如果随便让客户退定金,很容易遭到“白嫖”,所以合同上都是白纸黑字地写着“若因为乙方个人原因终止合作,定金不退”的条款。
“报警了吗?”
“报了,当时警察还没来,但我一说‘报警’,她们就骂骂咧咧地走了,现在警察到了,也调取了监控,但说这属于民事纠纷,估计也拿她们没办法,薛姐已经跟着去派出所做笔录了。”
贺泠觉得这事蹊跷,明明在谈业务时她都给客人充分的考虑时间,基本上不存在冲动消费的行为,怎么还会遇到大批量的退定呢?
“没事,下次再遇到这种事,你们先不要跟客户起冲突,要退定金就退,动手就马上报警,记住,你们的人身安全要紧,我这就过来。”贺泠起身往外走,桔子跟在她身后试探性地“喵喵”叫,她又快步折返,给小猫的饭碗里添了点猫粮,安抚地揉了揉它的小脑袋,这才匆匆离开。
等贺泠赶到工作室时才知道,情况远比前台在电话里转达的要更糟糕。
不光是负责财务的薛姐被人扇了一耳光,其他两个人的胳膊、脖子上也有不同程度的抓伤、挠伤,看得出来都是女人上门闹事,因为木地板上还落了不少撕扯时掉的长头发,各种颜色都有。
就连印有“鹤鹤有泠工作室”字样的灯牌都被人强拆了摔在地上,灯箱上都是被踩踏过的裂痕和脚印。
最可疑的是,她平时几乎每天都在,偏偏去京市出差这两天出了问题,找茬的人分明调查过她的行踪!
不是一般的纠纷,是有预谋的闹事!
贺泠蹙眉,很快就在心里下了定论。
“你们先回家休息,如果不舒服最好是一趟医院,检查的费用找我报销。这两天工作室先暂停营业,你们别有心理负担,我还是那句话,你们的人身安全最重要。”贺泠深吸一口气,当机立断地决定歇业,况且薛姐还在派出所,她也得亲自去一趟了解情况。
作为工作室的老板,她必须搞清楚这件闹事背后的来龙去脉,揪出始作俑者,否则她的事业很可能会因此毁于一旦!
贺泠虽然是江城本地人,但作为创业者来说也算是初来乍到,工作室开业以来签单数量和营业额蒸蒸日上,没有眼红的同行是不可能的,但她确实没想到,连《
江城日报》的采访都还没来得及接受,就已经被有心人嫉妒成这样了!
对了,《江城日报》!
贺泠突然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接受采访,扩大知名度,同时借助官媒记者的力量揪出闹事者,让想打她歪主意的人知道,她不是一颗认人拿捏的软柿子!
“小婧,”贺泠叫住收拾完残局准备离开的前台,若无其事地冲她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脸,“上次你说的采访还算数吗?正好趁着歇业,明天安排采访,行不行?” 。
一小时后,贺泠挽着薛姐从派出所出来。
“老板……”薛姐眼睛红红的,肯定是哭过。
虽然跟着其他几个女孩叫她“薛姐”,但其实贺泠要虚长她两岁,是名副其实的姐。
看着小姑娘脸上清晰可见的巴掌印,贺泠既心疼又愧疚。
“是我害你受委屈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挨打的。”贺泠眼神坚定。
薛姐擦了擦溢出的眼泪,突然开口:“其实她们打人之前说了一些难听的话,我本来怕你听了伤心,叮嘱她们几个不告诉你,但现在想想,还是得让你知道。”
“你说。”看来有线索,贺泠的心弦不由得绷紧。
“她们、她们说你是个爱勾搭男人的狐狸精,尤其爱勾引男客户,是靠脸创业,她们怕你勾引她们家男人才急着退定金,说就算住毛坯房也绝对不跟私生活混乱的设计师合作……”薛姐觑着贺泠愈发难看的脸色,声音也愈发的小,“你这么好,她们怎么能空口白牙地给你泼脏水?”
听完这段颇为熟悉的谩骂,贺泠脑子一片空白,觉得又好笑又好气。
她到底没说什么,只是替薛姐打车回家,又给后者额外转了五百块作为医药费,这才心事重重地打车回了家。
刚刚在派出所,警察的态度很明确,首先没有证据证明这次的闹事行为是有目的、有组织的,其次没有产生重大的损失,闹事者和店员起冲突从监控中也只能判定为互殴,只能定性为民事纠纷。
而且好不容易从监控里找到了打人的女客户,对方竟然直接蛮横不讲理,把警察的电话给挂了,还扬言如果贺泠要找她麻烦,她就在网上散布她们工作室店大欺客,客户退定金就报警,让她没法再在江城继续做生意!
贺泠从前在留白设计也遇到过不讲理的客户,也处理过类似退定金的案例,但没有一次是像今天这样被动、无助,任人鱼肉的情况。
或许真的就是她的工作室力量太薄弱了,和他人口中的“店大欺客”的情况完全反过来,她拿这些撒泼打滚的客户毫无办法。
好在,这些要求退定金的客户大部分都还没进度,顶多只是在平面图交付的阶段,损失不算惨重。
贺泠这样安慰自己,这时候林舒书又打来了电话,她预感对方肯定知道了什么。
“你店里被砸的事情怎么回事,还是我刷同城某音热搜刷到的,你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忘了你姐们是干嘛的?我可是律师啊!”林舒书果然是个百事通,又是个暴脾气,她最讨厌贺泠有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不让自己帮忙分担。
“我这不是刚喘口气吗?”贺泠眼眶一红,刚刚在员工面前必须拿出当老板的架势不能掉眼泪,在派出所的民警面前她也必须条理清晰地为自己辩白,现在在闺蜜面前,贺泠真的只剩下了满腹委屈。
“泠宝你哭了?对不起,我不应该这么凶,我就是太生气了,怎么会有人这么丧心病狂,竟敢踩在我林律头上欺负你?”林舒书听出贺泠声音里的哭腔,慌了,赶忙安慰她。
贺泠的眼泪却更加掉得凶:“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没事,我马上到小区门口了,待会来你家详细说。”
“好,我点个好吃的外卖等你,边吃边聊!”
和林舒书打电话过于专注,一不留神已经到了小区门口。
扫码付了车费后,贺泠发现微信通讯录里多了一个小红点,备注的来意是《江城日报》记者卢杨。
她有些欣喜地通过,觉得天无绝人之路,她一定还有翻盘的机会!她在江城势单力薄,但可以借力打力,这位主动找上门的日报社记者就是她可以用的一把刀!
第28章 转赠车位“难道陆珩不是真的要结婚,……
贺泠刚走到单元楼楼下,就被值班的保安叫住了。
她以为是林舒书点的外卖到了,保安提醒自己带上去别白跑一趟,没想到却收到了一个牛皮纸的文件袋。
“是贺女士吧?这是您的车位转赠合同,麻烦您签收一下。”
“车位?”贺泠明显有些愣住了,她低头翻看了一眼合同,上面白纸黑字写着转赠人是陆珩。
“这可能有什么误会,我先给陆先生打电话确认一下。”贺泠打开微信,发现陆珩早就给自己留言了,但今天一天都焦头烂额的,她根本没时间看手机。
LH:【买房的时候搞促销,开发商多送了我一个车位,我用不到。这个车位就当抵了路测的租车费用。】
说来都是血泪。
贺泠买房的时候房价正处于最高点,陆珩似乎也是差不多同一时间入手的,那时候买房送一个车位的活动是有的,同一个户型送两个车位?
做梦。
陆珩这不明摆着是为了让自己心安理得接受车位的说辞吗?
他、他到底想干嘛?
虽然现在房价跌了、车位价格也跟着跌了,但陆珩是当年一并购买的,成本价肯定不低,借她的车路测算什么呀,一点损失都没有,还没有陆珩免费司机的价值更高。
贺泠想到陆珩未婚妻那张明艳动人的脸,更觉得这是烫手的山芋,回复“无功不受禄”,然后把合同退回给了保安。
“这个合同的内容我并不知情,不过我的确需要租一个车位,麻烦您给我看看还有没有空闲的,最好就在我们单元楼电梯口附近的。”
贺泠坚持,保安也没办法,只好带她到物业办公室查了一下,发现剩下能出租的车位都只有别的单元楼下面的,距离很远,不是很方便。
贺泠有些犹豫,因为刚刚那份转赠合同上的车位位置就极好,就在他们单元楼电梯口的正对面,拿个大件快递或者去超市囤货都非常方便。
她可耻地后悔了,但很快又想到了解决办法。
鹤鹤有泠:【陆总,要不这样,我给你新房的设计费目前只交了一期,剩下的尾款就免了,当作我购买这个车位的费用。】
车位价格下跌,算起来也差不了多少,反正陆珩不计较这点差价,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是真的收了路测的租车费吧。
总之,贺泠不想占陆珩便宜,更不想他未婚妻误会两人有什么不正当关系。
但想起那天晚上陆珩醉酒后险些吻到自己,贺泠脸上火辣辣的,仿佛在自扇耳光!
LH:【好。】
贺泠收到回复,松了一口气。
她当着物业的面签了合同,又从监控画面确认那辆属于她的漂亮的车厘子红的大米汽车已经被陆珩停在了那个车位上,还听了几句物业前台羡慕喜提新车的感叹,她这才心情愉快地上楼去找林舒书。
“你来的正好,外卖刚送到,最近新发现的超好吃的私房卤味,食材新鲜,还不加辣椒精!而且送出的地址竟然是江城的一个高档小区,你说这有钱人是不是闲得发慌,还搞这种小打小闹的副业呢?”林舒书迫不及待地递给贺泠两只一次性手套,自己已经拿起一个卤鸭脖啃起来。
贺泠刚尝了一口卤鸭掌,眼睛就亮了:“真的挺不错的,可能是哪个全职富太太打发时间做的吧,美食行业虽然暴利,但确实挺辛苦的。”
民以食为天,有美食安抚,好像天大的事情都可以化解。
“对了,我今天在地库看到你那辆大米汽车了,车厘子
红美呆了!不过车怎么停在私家车位上,你还有闲钱买车位了?“跟物业租的车位挂的牌不一样,林舒书有些好奇。
贺泠犹豫了一会儿,说:“是我跟陆珩买的。”
用设计费尾款抵的,怎么不算她自己买的呢?
“他这么抠,想追你,还管你要钱?”林舒书一脸不信,她之前没说,是因为没有证据,现在陆珩接二连三的讨好贺泠的举动,她可都看在眼里。
她故意没告诉顾逸,贺泠和沈子言的真实关系,就是想试探一下陆珩会不会猛到为爱做三的程度,也算是对他当年伤害过贺泠的小小惩戒。
轻易得到的东西,总是不如艰难求索得来的珍惜,人性就是如此。
“你等会儿,陆珩马上要结婚了也是你跟我说的,你可别怂恿你的好闺蜜破坏人家家庭,不道德。”贺泠伸出手指堵在林舒书嘴唇上,让她别继续玩火。
林舒书却推开贺泠的手,特别严肃地说道:“说起这个,我得纠正你一下,那时候顾逸跟我说的是,陆珩要找你设计一个婚房,房子也的确是陆珩出资购买的,但——这不等同于,陆珩要结婚了,婚房是他的。”
这也是林舒书最近琢磨出来不对劲的地方。
陆珩看贺泠的眼神,分明比顾逸看她要更炽热!
而且这几年来,陆珩科技新贵的身份在江城是多么肥的一块肉啊,可从来没有听说过他跟哪个女的传出过绯闻,除了贺泠口中的那个陆珩的未婚妻,说明他也不会是那种婚前就预谋出轨的渣男。
林舒书偷偷去查了,那个女的叫陆珂,跟陆珩一个姓!
具体的情况,林舒书还没跟顾逸最终确认,毕竟她只要开口问了,顾逸肯定会跟陆珩通风报信。
林舒书可不想这么快让陆珩得逞,但她必须让贺泠先放下道德枷锁,正视自己的内心。
贺泠抿了抿唇,笑了:“难道陆珩不是真的要结婚,我就要重新喜欢上他吗?”
“当然不是了,我的闺蜜值得这世界上最好的男人!算了,不提这个了,今天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我看某音上说你们店大欺客,诱导消费然后不让退定金?”林舒书提到这个就气不打一出来,啃鸭脖的劲都更大了,仿佛她嘴里的不是鸭脖,而是闹事人的脖子。
“我当时不在场,具体发生了什么也不清楚,”贺泠抿了抿唇,“但我可以很肯定地说,是有人组织了这场闹事,为的就是搞垮我的工作室,让我身败名裂。”
贺泠把员工们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说给了林舒书听,在听到后面薛姐在派出所门口单独说的那些纯属污蔑之辞时,后者拳头硬了。
“西八,这就是侵犯了你的名誉权!”林舒书跳起来,“我要是不能帮你把背后的人揪出来让他吃官司,我从此改行不做律师!”
贺泠被她逗乐了:“你不做律师做什么,也学人家做卤味啊?”
“那我可没这手艺……”林舒书气焰下去,却突然察觉到刚刚的对话有哪里不对劲,她反射弧超长,记忆却惊人的好,“你等等,你刚刚说什么工作室?你这不是留白设计的分公司吗?”
林舒书终于回过味来,为什么贺泠突然回了江城,原来不是公司的决定,而是她裸辞了!
“是,我从留白设计辞职了,你得跟我保证,跟我妈那边保密。”到了这一步,贺泠终于决定跟闺蜜坦白。
“好好的你辞职做什么?不对,那你这个事情是不是跟老东家有关,他们不准你在江城做大做强?”林舒书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不太可能,”贺泠摇摇头,“我是主动辞职的,江城这一亩三分地的业务,留白设计也看不上,但……”
她想起那个撒泼的女客户骂她的那些话,的确很像叶姐的风格。
贺泠突然沉重地开口:“我在离职前,和一个前同事发生了矛盾。” 。
贺泠不知道的是,楼上的陆珩也在向顾逸打听同一件事。
“你说贺泠之前从留白辞职的事啊?”顾逸挠挠头,“我听苏聿说,她好像是跟公司里另一个设计师有矛盾吧。对,是个女设计师,那人没跟老板打招呼就怀了二胎,为了保胎把一个烂摊子丢给贺泠,贺泠不干,对方就举报她和沈子言办公室恋情,留白老板让贺泠和沈子言自己决定去留,结果你也知道了——贺泠回江城了嘛,所以我一直以为沈子言保住了工作丢了爱情,谁知道他们竟然没分手。”
顾逸觑着陆珩面色不善,声音弱了下来。
“不过我看也快分了,在我们陆总的猛烈攻势下。”顾逸挑眉,他知道陆珩最近为了贺泠做了不少男友力爆棚的事情,可惜没有名分,连讨好对方都要偷偷的,不像他,对林舒书好,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
陆珩无视顾逸的插科打诨,沉吟片刻:“你帮我继续查一下贺泠这个前同事,她很有可能跟这件事有关。”
第29章 “我走。”“就她一个外地的小姑娘,……
三个月前。
留白设计。
“你们听说了吗?叶姐好像怀二胎了,本来是意外,她竟然真的打算生下来。”
“难怪我最近问她要不要点外卖,她都拒绝,原来是这个原因!”
“等她休产假,活不会都分到我们头上吧?不要啊!”
几个设计助理本来在窃窃私语,见贺泠端着杯子走进茶水间,互相对视了一眼,赶紧闭上了嘴巴。
“有说人是非的时间,不如好好提升一下自己的画图能力。”贺泠目不斜视地走向咖啡机,给自己冲了一杯拿铁。
她没有针对谁,而是平等地扫射了茶水间里嚼舌根的每一个人。
“贺总监,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其中一个未婚的00后小姑娘撇撇嘴,并不服贺泠的管教,“像叶姐这样的优秀职场女性更应该注意自己的影响,如果都像她这样,在事业上升期去拼二胎,老板怎么还会对其他女员工委以重任呢?”
贺泠抿了一口咖啡,被苦得娥眉微蹙,她转头看向顶嘴的00后小姑娘:“所以你的意思是,女性要为了所谓的事业放弃自己的生育权利和追求家庭幸福的资格,以此谄媚男领导?”
“这……”小姑娘一时语塞。
贺泠的话语很是锋利,表情却很平静,没有丝毫动怒的迹象。
“怀孕,本来就会耽误工作嘛。”小姑娘低头,却还在嘀咕。
贺泠笑笑:“工作的本质是帮助你追求更好的生活品质,而不是倒反天罡,为了工作牺牲你的生活。叶姐打拼到这个年纪,想要回归家庭,这是她的个人选择,同为女性,我们为什么不能祝福她呢?”
说完,贺泠端着咖啡杯出去,茶水间里的几个女孩子面面相觑,脸上都红温了。
刚刚那个跟她僵持不下的小姑娘还颇有些不服气:“她当然可以这么轻描淡写,等叶姐休息了,她就成了留白设计的扛把子,升职加薪,我们这些当助理可就惨了……”
“那你为什么不能取代叶姐,甚至取代我呢?是你不想吗?”贺泠这时候突然杀了个回马枪,眼神却并未落在这个小助理身上,而是径自取走了落在桌面上的一包方糖。
这下,小姑娘吓得腿一软,简直要哭出来了。 。
贺泠刚回到工位,发现沈子言已经站在那里似乎等她许久。
“有事?”贺泠把方糖倒进拿铁里,用勺子搅了搅,再抿了一口:这下味道对了。
“我刚从工地回来,单纯看看你不行?”
贺泠瞄了一眼他那近在咫尺的隔壁工位:“你今天没带隐形?这么近都看不见?”
两人从小互相斗嘴习惯了,入职同一家公司
后也不曾改变,要不是留白设计明令禁止办公室恋情,周围的同事大概都要误会他们是一对欢喜冤家。
沈子言笑了笑,将藏在身后的一袋江城特产放在贺泠桌面:“我妈寄来的,有你一份。”
贺泠看着眼前熟悉的、略显土气的包装,眼眶一红。
她都多久没回江城了?
半年,还是一年?
沪市纸醉金迷,留白设计也是她这样的设计师挤破头都想进来施展拳脚的沃土。
但正如她对那几个助理说的那样,工作不是生活的全部,但她在这里似乎只剩下了工作,失去了生活的感觉。
而设计的灵感往往就来自于生活,某一天,贺泠居然发现自己无法设计出有温度的作品了,全是千篇一律的风格模板,这让她感到害怕。
辞职信在她的文档里改了无数稿,终究是没有勇气发到老板的邮箱,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决定,就没有回头路了。
“沈总监、贺总监,老板说临时开个会。” 。
贺泠还沉浸在刚刚涌上来的辞职的冲动里,却瞥见坐在她身边的叶姐捂着胸口,似乎很不舒服。
会议才开了半个小时,叶姐已经进进出出去了三次卫生间,而且每次回来脸色都苍白如纸。
贺泠抬头看向一边抽烟一边开会的老板,叶姐的座位离老板最近,首当其冲……
“叶姐,你跟我换个位置吧。”贺泠低头,用只有她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不必了,我这个位置迟早是你的。”叶姐脸色一沉。
贺泠扯了扯嘴角,觉得自讨没趣。
她入职留白设计不过三年,如今已经靠作品和成交量坐稳了设计总监的位置,离叶姐这个创业初期就在的元老兼首席设计师只剩一步之遥,也不怪叶姐多心。
坐在贺泠正对面的沈子言也注意到了两个人的暗潮汹涌,给了贺泠一个“别放在心上”的表情。
“咳咳,”老板突然清了清嗓子,吐出一口烟圈,看向叶姐,“小叶最近跑工地没有以前勤了,有几个大宅的客户向我反映,留白的首席设计师的服务态度问题。”
“呕——”叶姐正处于孕期的前三个月,本来就对烟味格外敏感,这么面对面的烟味攻击,她再次捂着嘴,起身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
“唉——”老板看着叶姐狼狈的背影,毫不掩饰地露出了嫌弃的表情,然后他转头,笑眯眯地看向贺泠,“我认为,首席设计师也不能只看资历,贺总监就很合适做我们留白的门面……”
贺泠不假思索地拒绝:“我反对。”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她,认为她在这个时候拒绝老板的升职暗示非常不可思议。
贺泠起身鞠了个躬:“我非常感谢留白对我栽培,也很感恩老板的器重,但我资历尚浅,还担不起留白首席设计师的位置。叶姐虽然怀孕了状态不佳,但她总有休完产假的一天,我相信等她归来,仍然是留白设计的顶梁柱。”
“说的好,”老板轻轻鼓掌,退让了一步,“但小叶最近的身体状况确实不适合跑工地了,甲醛太多对胎儿不好,这样吧,她的项目,小贺你接手一部分,主要负责对接客户,如何?”
没等贺泠拒绝,会议室的门再次被人推开。
“凭什么?”叶姐铁青着脸,撑着会议室的门把手,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看着贺泠,“就她一个外地的小姑娘,也想取代我?”
像留白设计这样的公司,拼到最后,除了设计能力,维系客户的能力也十分要紧,叶姐是土生土长的沪市本地人,论人脉和资历,贺泠的确望尘莫及。
早在进会议室之前,助理就跟叶姐通风报信,说贺泠越过她教训自己,还委屈巴巴地哭了一通。
叶姐知道贺泠是什么性子,进公司三年都不争不抢的,也是靠实力一步步往上爬到了总监的位置,也知道办公室矛盾多半是有一方加油添醋信不得……
但她刚刚站在会议室门口,亲耳听见老板要把自己的辛苦拿下的项目拱手于人,她怎么甘心?
贺泠刚刚鞠躬完没来得及坐下,和叶姐的目光相撞,她根本没机会解释,就被对方噼里啪啦凶了一通,一时也情绪上头:“我是外地来的小姑娘,但我相信总有一天,我能凭实力坐上留白设计的首席设计师的位置。”
叶姐看了一眼贺泠,又看了一眼她对面的沈子言,冷笑一声:“本来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你这个小姑娘今天欺人太甚,作为留白设计的元老,当初成立公司和创始人一起定下的规矩现在还算数吧?一旦发现办公室恋情,两者之间只能留一个,你和小沈,自己商量谁走谁留吧。”
沈子言急了,他想站起来解释说“这都是误会”,却听到贺泠深吸一口气,用极为冷静的声音说道:“我走。” 。
贺泠回到工位就把早就准备好的辞职信打印了出来,电子版也抄送给了人事,然后拿着纸质版的辞职信往老板办公室的方向去。
沈子言十分痛心地拽住了她,不顾周围同事们看热闹的眼光劝阻道:“小泠,这点小事就辞职,你疯了?”
“我没疯,”贺泠深吸一口气,看向沈子言,“但再呆在这里,我就真的疯了。”
每天穿梭在办公室和工地,然后累得像条狗一样回到出租屋躺尸,周末也只能蜷缩在不到二十平米的出租屋里和客户打电话谈上千万甚至上亿的所谓大项目,透过巴掌大的窗户去看外面纸醉金迷却不属于自己的璀璨灯火。
竭力维护同事关系,却被勾心斗角的小人倒打一耙。
贺泠真的觉得这样的生活特别割裂,而且毫无意义,她快要失去了当初想要成为设计师的初衷。
“沈子言,我当初只是想用自己的手亲手设计一个温暖的家,仅此而已,在沪市继续待下去,会让我灵感枯竭。”贺泠甩开了沈子言的手,头也不回地去交辞职信。
沈子言看着决然的背影,动了动嘴唇,什么都没说,但他心里却涌上了一股冲动,他想告诉贺泠:他能给她一个家,如果她想回江城,那他也会义无反顾地跟随。 。
林舒书前脚听完贺泠说的,后脚就刷到了一个名叫“设计师小叶”的某音账号,IP还是沪市,这人戴着特效面具、开直播吐槽职场。
“你们都不知道我那个奇葩的前同事有多离谱,我们公司明令禁止办公室恋情,她就跟小男朋友假装只是老乡,每天在办公室打情骂俏,结果当然是被开除了呀!”
“她私下里呢,玩得可花了!我们公司是全国数一数二的设计公司,她却只用了三年当上了我们公司的设计总监,老板还嚷嚷着要弄走原本的首席设计师,把她扶正,难怪我们老板娘那段时间每天都来公司视奸,就是生怕这狐媚子不止想在职场上位!”
“她回老家后和小男朋友不是异地了吗?我听说啊,她是一会儿和有未婚妻的老同学打情骂俏,一会儿又勾搭上了京城的公子哥,啧啧啧,真是水性杨花,没救了。”
……
人就爱听八卦,不管真假,足够劲爆就行。
“设计师小叶”的直播间人数很快从几十肉眼可见地涨到了几千,评论区里都在讨论她口中的狐媚子到底是谁。
林舒书本来觉得无聊,直皱眉,直到看见有人在评论区里打出贺泠的名字,而“设计师小叶”笑而不语,并没有直接肯定,而是给这位答对的网友点了个赞。
直播间一下更热闹了,网友纷纷让主播继续爆料,还有人提出要人肉贺泠,看看传说中的狐媚子到底长什么样。
“设计师小
叶“趁机让网友下单小黄车里的瓜子、花生等小零食,说下单量破万就继续爆猛料。
“还真有傻子买?”林舒书骂骂咧咧地挽起袖子,点了个举报不实信息,这些诽谤简直让她想!打!人!
“知道你这么多事,这人不会就是你说的那个前同事吧?”
第30章 妹妹?(修)指尖的水珠欲滴不滴的………
“不是叶姐,”贺泠拿过手机认真看了一会儿,十分肯定地说,“她没这么无聊。”
叶姐是个从不拖泥带水的人,她当初选择事业时能心无旁骛地把孩子交给家人,又能在高龄怀上二胎时毫不犹豫地选择回归家庭,甚至还在贺泠辞职后也离开了留白设计……
这么一个敢爱敢恨的女人,不可能会在事情过去这么久以后在背后嚼舌根。
尽管她们之间有矛盾,但贺泠从不认为叶姐是这种报复心强的阴损小人。
据沈子言说,叶姐是因为贺泠辞职才走的,尽管她不是很信,但事后老板的确给她发过挽回的信息,还开出了原本底薪三倍的价钱,诚意十足。
但贺泠当时已经看好了工作室的选址,房租都付过了,于是想也不想就拒绝了。现在想想,老板对她都这么大手笔,对叶姐应该更是,而后者也没有选择回来。
正在录屏取证的林舒书不解地看过来:“那还会有谁冒名顶替泼你脏水?”
“也许不是冒名顶替……对,叶姐的助理。”贺泠猛然记起,叶姐的助理也姓叶,而且这个叫小叶的助理,入职时还特别自豪地介绍过自己是叶姐的远房亲戚。
小叶,就是在茶水间怼贺泠的那个00后小姑娘。
贺泠立马找出小叶的微信,给她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谁知道却收到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她被拉黑了!
贺泠深吸一口气:“你把录屏和这个主播的直播连接发给我,我要引蛇出洞。”
话未落音,林舒书家的门突然开了,一大束玫瑰花伸进来,后面探出顾逸的头。
“舒书女神……”
“咚”的一下,林舒书已经将沙发上的抱枕砸了过去,正中那束玫瑰花,嫣红的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了一地。
林舒书见顾逸委屈巴巴的表情,又好气又好笑地解释道:“我跟泠宝在说正事,你突然冒出来跟鬼片似得吓我一跳。”
其实她是觉得尴尬,和闺蜜两个人在家说私房话呢,男朋友不打招呼就冒出来,这要是她一个人在家是惊喜,多一个人就成了惊吓。
林舒书特别愧疚地看着贺泠,同时悄悄用眼神驱赶顾逸。
贺泠也觉得挺尴尬的,起身要走:“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啦。”
“慢走。”顾逸露出感激的表情,伸手恭送贺泠,除了上赶着来给女朋友暖床,他还今晚还要完成陆珩交给自己的套话任务,十分艰巨。
“别呀。”林舒书不想当个重色轻友的人,赶忙拽住贺泠,说要今晚通宵拟律师函,意思想把顾逸赶走,让她留下。
贺泠拒绝继续吃狗粮,独自回到楼上,经过陆珩家门口时,似乎听到了桔子喵喵叫的声音,似乎是饿了。
她想起陆珩说要去沪市出差,也不知道要去几天,于是她输了密码开门,去给桔子放饭。
输密码的时候,贺泠还在想,这个六位数的密码看起来像是一个日期,但她知道这不是陆珩的生日,难道是他未婚妻的生日?
她还在游神,桔子一下就从空碗旁边蹿了过来,直接扑到了她的怀里,她刚刚有些黯然的眼神立马被这只毛茸茸的家伙给点亮了,揉着它的脑袋坐在了沙发上。
也是这个时候,贺泠才发现浴室的玻璃门上好像有人影在晃动,隐约能听见流水声,她来不及起身跑路,浴室门已经开了。
“你……”陆珩愣在原地,手里拿着毛巾本来在擦头发,此刻也静止一般,像少女漫里定格的画面。
可当发梢偷跑的水滴落在他肩头,却又让这幅精美的画生动了起来。
贺泠这才注意到,陆珩没穿衣服,劲瘦却有肌肉线条的上半身赤裸着,冷白的肌肤上还挂着些许水珠,在身后的灯光照射下反射出晶莹的亮光,像那种沐浴露广告里的男模一样诱人,而他下半身只裹着一条白色浴巾,露出了一双笔直的小腿,肌肉的弧度刚刚好,既让人觉得他是有力量的,却又不会觉得肌肉多到吓人。
她立马站了起来,捂住眼睛:“抱歉,我以为你还在沪市出差。”
贺泠为自己的唐突感到十分懊悔,今晚只看到陆珩一个人还好,万一他浴室里或者房间里还有一个人怎么办?
陆珩果然下一秒就把主卧门关上了,里面难道有人?如果是陆珩的未婚妻在……
“我走了。”贺泠脚趾扣地,保持着捂眼睛的姿势慢慢朝门口挪去。
“喵~”桔子见漂亮人类要走,赶忙蹿到她脚下阻止,却好心办坏事,险些把贺泠绊倒。
贺泠没注意脚下,又穿着鞋套比较滑,一个趔趄,跌入了一个雪松味的、散发着潮热湿气的怀里。
她感觉到腰部是男人劲瘦有力的胳膊,想到这人没穿衣服,她耳根一红,声音也结巴了:“谢、谢谢。”
“怎么这么不小心?”陆珩将贺泠扶稳,另一只手牢牢地抓着自己的浴巾,他的耳根也发烫,刚刚冲过来扶她的速度太快,浴巾松了一点,差点滑落。
他想说,贺泠怎么怀孕了还这么冒失,但话到嘴边,他又咽了下去。
贺泠瞥见陆珩跟自己一样突然变红的耳根,正不明所以,视线下滑,就发现了他紧紧攥着浴巾一角的手指,那手指也跟他的胸肌一样冷白有力,还十分修长,因为刚刚擦过头发,指尖坠着的水珠欲滴不滴的……
一些不合时宜的联想冒了出来。
这下,她觉得自己的脸也开始烫了。
贺泠快速偏过头,同时继续往门口走去:“下次你出差记得提前告诉我要去几天,回来也说一声。”
她原本的意思是这样就不会再碰上这种尴尬的情况了,但回过味来,这话好像在要求陆珩报备行踪。
这太太太不合适了!
贺泠已经走到门口,背对着陆珩吞了吞口水,找补道:“因为我要按天数收照顾桔子的费用。”
呼,这样总不会让人误会了。
“好,”陆珩捡起掉在地上的干发巾随手搭在单人沙发上,又紧了紧裹在腰间的浴巾,这才打开冰箱,取出几个食盒装好,送到门口,挂在贺泠的手指头上,“我妹做的卤味,味道很不错,这是今天喂猫的报酬。”
贺泠的电话在这时候响起,她低头一看,是沈子言打来的。
陆珩同样也瞥见了来电显示上的名字,他抿了抿唇,把旁边的鞋柜打开,指着里面的一双全新的粉色拖鞋说道:“下次来不要穿鞋套了。”
贺泠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放在角落里的另一双白色的女款拖鞋,尺码比她的要大一码,有穿过的痕迹。
来电铃声还在响,她挂断了电话,再次说了一声“谢谢”,开门走了。
出了陆珩家,贺泠以最快的速度开门回家,直到自家的门关上才长出一口气,同时提起手里的袋子端详起来。
这包装似乎很眼熟。
贺泠想起来,今天林舒书点的那家私房菜的卤味也是同样的包装,这么巧?
她把食盒一一打开,看到卖相和香味一模一样的辣卤鸭脖才终于确定,还真是同一家。
沈子言又打来了电话,贺泠烦躁的再次挂断。
“你今天点的外卖,居然是陆珩的妹妹做的!”贺泠拍了一张鸭脖照片发给林舒书,还给她发了条语音,“律师函拟好了,要不要再上来吃点宵夜?”
林舒书做了这么多年的律师,区区一个律师函还用不着通宵,这个点没回消息,大概是被顾逸缠上了,
贺泠在心里揶揄道。
贺泠尝了一口,果然和林舒书点的外卖味道一模一样,她发现食盒是统一的定制包装,上面还有私房菜下单的微信,她扫码一看,微信名字和包装上的字样如出一辙——【珂珂小食记】,朋友圈里也只发美食的照片,没有半点生活痕迹。
大概是做生意的专用微信,故意不想透露私生活的。
贺泠其实有些失望,因为她心里隐隐有了猜想,扫微信的第一时间也是为了验证这个“珂珂”是不是跟陆珩的未婚妻同一个人。
目前看来,起码微信不是同一个,也没有证据说明她们是一个人。
她脑子里浮现出那张跟陆珩极为相像的、美艳动人的年轻面庞,因为林舒书最初的那句婚房设计,她之前就没往妹妹的身份猜过。
贺泠拳头微微握紧,心跳如擂鼓,她到底在期待什么?
贺泠给陆珩编辑微信消息,想问个明白,但她在对话框里输入了一堆有的没的,又通通删除了。
鹤鹤有泠:【你妹妹是不是叫陆珂?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删除。
人家没事跟你提妹妹干嘛?你们只是不熟的校友关系!
鹤鹤有泠:【你妹妹做的私房菜很好吃,可以找她再回购吗?】
删除。
食盒上都有二维码,这借口太拙劣了!
鹤鹤有泠:【你妹妹是不是那天我搬家时遇到的那个小妹妹?你找我设计的新房……】
删除。
这也太明显了!就差直白地问陆珩,他是不是没有未婚妻,是不是一切都是她自己臆想的误会?
贺泠觉得怎么问都不对,容易暴露她疑似对某人旧情复燃,想起十七岁那个雨夜被陆珩冷冷撕碎的素描纸,她就再次退缩,像鸵鸟一样把脑袋埋进了沙子里。
她烦躁地把手机一扔在一边,倒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放空,她摸了摸胸口,心跳总算平稳了下来。
这时,微信提示音响起,她眼睛一亮,几乎是本能地抓起了手机。
是《江城日报》的记者卢杨发来的。
贺泠莫名有些失落,点开消息,发现是采访邀约,又振作起来。
卢杨:【贺小姐你好,请问这周六有没有时间接受采访呢?大约需要两个小时,不会耽误太久。】
不管怎么样,她都必须先解决工作室的口碑问题。
贺泠正要回复“好的”,屏幕上却又跳出一条新消息。
是陆珩发来的!
LH:【这周六一起去看看小橘子?】
“咚咚咚。”
贺泠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再次炸响,在寂静的深夜,清晰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