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是一种吃了不容易再怀孕的药……


    顾闻英这趟过来,是为了生意,三个人坐在临着小花园的厨房里,姜小慈泡了茶来,递给妈妈。


    顾闻英喝了一口热茶,笑着说道:“我跟你姑姑做了小一年的服装生意,挣得不错,准备在百货大楼开个柜台卖衣服。”


    姜小慈逛过好几次百货大楼,一些她觉得很贵的衣服卖得都很好,这要是以前在大河村,她绝不舍得买,可现在开了婚介所,按照正常收入,逢年过节,她舍得给自己和韩大哥买一件贵的新衣服。


    何况偶尔做一单有钱人的婚介,收到介绍费的时候,就更舍得买了。


    她觉得这生意很好,跟韩景源说:“韩大哥,我们把存款交给妈妈,这样她们能把生意做大一点,我们也有一个投资,你看呢?”


    韩景源自然支持:“好是好,就是我们只拿钱,在妈妈这里分一份利润,不是占了便宜吗?”


    姜小慈说:“你怎么会这么想?我跟我妈之间哪用得着算这些?”


    顾闻英打趣他们:“只要你们不怕钱投到妈妈这里亏了,那投多少,我就给你们算多少。”


    为了帮妈妈更顺利的谈成,姜小慈还自作主张,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谢奶奶。


    “奶奶,你要是有多余的闲钱,就给程姑姑或者程大哥,也算一份,投到我妈妈的生意里去,将来留着给程姑姑当私房钱,或者给程大哥娶媳妇,不也挺好的吗?”


    谢淑菊心里通透,想来京市搞一个柜台,没点门路怎么好谈呢?


    这孩子不直接求人,先拿出一部分利益出来,再来谈求人的事,真通透。


    她嗔怪道:“你跟奶奶还客气什么,奶奶可以帮你找人。”


    姜小慈摇头说:“奶奶,不好总用那点恩情去求人,况且您也帮过我这么多了,咱们都是自己家人,您不管投多少,都从我这里给你指定的人,有我在,这份口头协议永远有效。”


    韩淑菊一开始不指望儿子那个小花店挣钱,让他能做个喜欢的事情,忙忙碌碌起来,能糊口就不错了,结果挣得比上班还多。


    她也知道,现在人人瞧不起的个体户,实际上挣得多着呢。


    她接受了姜小慈的好意:“好,奶奶先谢谢你了,奶奶认识个人,你就说是我孙女,过去找他就行了。”


    姜小慈谢过了,陪着妈妈和小姑跑了两天,谈好了柜台的事情。


    姜小慈还建议:“妈,将来衣服卖得好了,可以在繁华一点的地方开个服装店,多开几个店,反正你供货,都是一趟拉过来。”


    顾闻英笑道:“你能想到的,妈妈都能想到,一步一步来,不能着急的。”


    这边谈好上柜时间,顾闻英回去准备配货的事情,再把姜小慈怀孕的好消息带回去。


    ……


    另外一边,冯文玉等了好几天,姜小慈妈妈在这里,她不好意思过去。


    等到顾闻英一走,她准备和姜小慈搞好关系。


    姜小慈怀孕了,她就吩咐已经在做开业准备的后厨,炖一碗花胶滋补汤出来,还让加点适合孕妇的中药材。


    听了这话,冯酒香心怦怦跳,这件事她印象深刻,她是后来听保姆说的,妈妈为了讨好姜小慈,过去送补汤,从后门出去的,没锁门,导致她被人抱走,辗转找回来,却因为受了凉、发烧到惊厥,导致说话很迟,走路也很迟,从小被人嘲讽,留下很深的心理阴影,后来花了好久,都没完全修复。


    这一次,她一定要看看,到底是谁把她给抱走的。


    她把自己藏在无人留意的角落,想到一些上辈子,从别人口中听到的事情,爸爸一直很爱妈妈,可妈妈却因为生不出自己的孩子,性格越变越差。


    从她上辈子有记忆开始,妈妈就有些草木皆兵,可爸爸一直包容她。


    冯酒香也要搞明白,为什么妈妈有这么爱她的爸爸,最后精神却会变成不可理喻的样子?


    正想着,猛然间,听到后院外,保姆跟人说话的声音,保姆从她被收养的第二个月,就一直陪在她身边,直到她重生,比和养母还亲近。


    孔金竹带了纪清岚进来,是担了很大风险的,但人家妈妈对她有恩,这个人情不能不还。


    她再三强调:“我给你创造机会了,你速度搞快一点,如果被人发现,不许把我说出来,不然以后任何事,我都不会告诉你。”


    纪清岚紧张中带着丝不顾一切:“我知道,你因为欠着我妈妈人情,才这样帮我,我心里感激,就算被发现,只说是我自己看到门没关,偷着进来,绝不说出你。”


    “好,我刚才说出去买菜,这会偷着带你回来,还得出去,你别耽误。”


    “咦,这保温桶里的花胶滋补汤,给谁喝的?”


    “哦,冯太太要的,可能是在备孕补身体吧,她还是想要个亲生的孩子。”


    “知道了,孔大姐,你快走吧。”


    冯酒香透过藏身处的缝隙,看到纪清岚拿出一个瓶子,倒了几颗药进去,还搅拌了一下,她吓得不敢吱声。


    她认得在花胶汤里下药的纪清岚,上辈子就是她跟爸爸传过绯闻,爸爸一直自证清白,但妈妈就是不相信。


    还有她最信任的保姆,从来没说过,她给纪清岚开过门。


    很快,楼梯上传来脚步声,纪清岚躲起来,她也捂住嘴巴,生怕被发现。


    她看到妈妈毫不知情、拎着被下了药的补汤,从后门出去,然后在外头落了锁。


    她亲眼看到、亲耳听到,妈妈出门后,从外面反锁了后院门。


    可保姆说,是妈妈忘记锁门,后来妈妈精神不稳定,她自己都记不得锁没锁门,可现在,被冯酒香看到了,妈妈锁了门的。


    很快,她听到门外有开锁的声音,然后孔金竹探头看了眼,又走了,只是那扇后门虚掩着,那是保姆给纪清岚留的跑路退路。


    冯酒香好气,难道爸爸和纪清岚之前,真有前缘?所以她要抱走妹妹、来报复爸爸妈妈吗?


    果然,没一分钟,她亲眼看到,襁褓中的她,是被纪清岚抱出去的!


    一直到纪清岚把妹妹抱到后院门口,就要一脚迈出去,冯酒香才站出来大叫一声:“你是谁?为什么闯到我家里偷我妹妹,快来人啊,救命啊,有人进家抢孩子啦!”


    很快,后厨几个壮汉把纪清岚团团围住。


    冯酒香一把将妹妹抢回来,抱在怀里,恶狠狠瞪着纪清岚,就是这个女人,导致她上辈子被人讥讽嘲笑,她绝不会原谅。


    ……


    冯文玉还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她带着滋补的补汤,过来和姜小慈修复关系,可韩景源真可恶,寸步不离提防,太伤人了。


    她把保温桶拧开,装了一小碗出来,给姜小慈闻闻:“小慈,你看我诚意足吧,这可是上好的花胶,我让后厨炖了给你补身孕的,要是喝得惯,我每天让人炖了送来给你。”


    姜小慈疑惑:“表姐,你怎么知道我怀孕了?你连这个都能打听出来?”


    冯文玉忙解释:“我可没有那个心机,还记得那天你们去医院说的话吧,欢喜中声音那么大,我就听到了,还以为你会说,结果等了几天,除了你家里人,一个都不知道。”


    姜小慈挑眉笑,打听起来:“表姐,那你去医院做什么,你不会也怀孕了吧?”


    要是真怀个自己的孩子,这汤再不喜欢,她都自己喝。


    她说:“没怀,我就是去医院瞧生孩子的事,好了,这汤没事,我喝一碗给你们看。”


    姜小慈忙说:“不用的,表姐,咱们虽然吵过架,但你不至于下药害我,这点我还是相信的。”


    冯文玉看了眼没一点改变的韩景源,气道:“你信没用,韩景源不信,我就要证明给他看。”


    她捏着鼻子,把这半碗花胶补汤喝下去,说:“你看,我连不爱喝的东西都喝了,这下你们该信了吧?”


    韩景源还是不信,给表姐点面子,拿来一个大汤碗,把这一保温桶花胶汤倒进来,腾空了保温桶还给表姐,说:“现在不到饭点,等到了饭点再给她喝。”


    冯文玉没好气瞪了一眼韩景源:“还是我弟弟呢,小慈都比你好。”


    ……


    冯文玉气呼呼回到快装修好的饭店,前面营业,后楼住家,刚到家,常德满把有人闯进来,想偷走晓糖的事说了。


    冯文玉大怒:“还等什么,报警。”


    常德满说:“是想报警,但你爱人说有内情,和你商量后再决定,人关在仓库,跑不了,我们都是证人,内情可能是我们不能知道的,你还是跟何宗旭商量一下吧。”


    冯文玉狐疑,去书房找何宗旭,问不报警的原因。


    冯酒香一样奇怪,实在忍不住,跟上楼,坐在楼梯上,听书房里爸爸妈妈的谈话。


    ……


    何宗旭先是把冯文玉扶着坐下,体贴的给她捏肩膀,揉太阳穴,然后才说不报警的原因。


    “这几天我打听清楚了,你亲爸再婚,给你娶了个小后妈,就是纪清岚,刚才我也问过她抱孩子的动机,她说你父亲让她回来,帮着搞好关系,她一时糊涂,居然想把孩子抱走,再假装被她偶遇找到,抱回来让你感激。”


    冯文玉气得大骂:“哪有人这


    样处关系的,这不是结仇吗?我被自己的表弟妹惹了,都要报警,何况是她,不能算了。”


    何宗旭好言好语劝她三思:“咱们这个饭店投了很多钱,马上要开业了,你突然报警闹一场,对饭店有影响,看在她没坏意,咱们又及时发现,这一次就算了好不好?”


    都这样说了,加上冯文玉肚子实在是痛,不好在新婚丈夫面前,做出不雅的举动,便说:“好,都听你的吧,你去跟她谈,我再去泡个澡,缓一缓头痛。”


    何宗旭点点头,亲了亲她,说:“我老婆最识大体,你快去吧,后面的事情我来善后。”


    ……


    冯酒香意外听到,和爸爸传过谣言的纪清岚,竟然是妈妈亲生父亲再婚的女人,这事儿一件比一件炸裂,她不由自主跟上了爸爸,在库房外头听着。


    纪清岚被关在库房里,何宗旭进去之后,把门给反锁上,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冰冷质问:


    “你已经嫁了一个那么有钱的人,为什么用这种错误的方式,打扰我们一家四口?”


    纪清岚瑟缩着咆哮:“他是有钱,但你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吗?他给我绝育了,说绝育的话,他就是我唯一依靠,我就再也离不开他了,哪有这样断人后路的?我恨他,我也恨你!”


    何宗旭把她后面的话掐了回去,告诫她:“事已至此,只能往前看了,今天的事情我不追究,但这也是最后一次容忍你,我问你,冯文玉送给姜小慈的花胶滋补汤,你往里面放了什么?”


    纪清岚一惊,不是冯文玉自己喝的?


    “那个汤是送给姜小慈的吗?哈哈,我还以为是她炖给自己补身体,好备孕呢,也没放什么,就是一种吃了不容易再怀孕的药,给姜小慈吃也好,他们家那么疼爱她,但也就只到她了。”


    何宗旭声音冷的像结冰:“你还笑得出来?姜小慈家人那么疼爱她,如果知道你给她吃了那种药,总有一个会杀了你。”


    纪清岚一点惧怕都没有:“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汤是冯文玉送过去的,要杀也杀她,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得意挑衅:“正好,把她杀了,她的财产就是你的了,哦,我想起来,他们父女还没相认,你继承不到,所以,你还得保证冯文玉不被姜家、韩家两家人报复。”


    何宗旭冷笑:“你这个人,又坏又蠢,但对家人还不错,要真出了你说的那种事,我第一个就让你二姨,吃上十颗,你就庆幸这事不被发现吧。”


    ……


    冯酒香如坠冰窖,爸爸和纪清岚的对话,他们应该有前缘,而且是孽缘。


    纪清岚恨到要给妈妈也绝育,但那个汤却是送给姜小慈吃的,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不能让她吃。


    现在刚到饭点,希望过去还来得及。


    仓促之下,冯酒香只想到一个漏洞百出的办法,她去到妈妈房间,妈妈正在泡澡,梳妆台上有一对拿下来的耳环,她拿了一个藏在口袋里。


    然后,她用最快速度跑到婚介所,前厅没人,那一定在后院了。


    她立刻喊起来:“姜阿姨,你在后院吗,我妈妈耳环丢了一只,我想看看在不在你这,我进来找找。”


    后院小厨房里,姜小慈刚端起一碗热好的花胶滋补汤,冯酒香看到她要送到嘴边,吓得浑身的血往脑子里冲。


    她装作脚下一滑,用身体的力量把餐桌撞开,桌上那碗刚凉好的汤,和大汤碗里的汤,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在这同一时间,冯酒香悄悄拿出掌心的耳环,装作刚从地上捡起来,扬了扬说:“还好找到了,阿姨,这撞洒掉的汤值多少钱,我赔给你。”


    她撞过来的时候,姜小慈已经被韩景源护到一边,汤汤水水都被韩景源挡掉了,她没事。


    冯酒香这个九岁小姑娘,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她莫名其妙。


    表姐上午是给她送了汤,也戴了这对耳环,但她没来后院,耳环怎可能在厨房找到?


    这小姑娘故意不让她喝汤,又不想让她察觉意图,用这么笨的办法,可能是她一个九岁的孩子,能想出来最好的办法了吧。


    姜小慈很多时候做的一些事情,一样没道理,但家人们都很包容她。


    姜小慈也很包容这小姑娘,笑着说:“你别慌呀,阿姨不怪你。”


    她拿了毛巾,给她擦脸上身上蹭到的汤水,说:“这件事情,阿姨也不跟你爸爸妈妈说,咱们就当没发生过,你不用害怕。”


    冯酒香愣住了,她印象当中的姜小慈,是不可能说出这样话的。


    可此刻,她就这么温柔、这么善解人意,在自己说了漏洞百出的话之后,不拆穿,不质问,反而安慰自己。


    冯酒香的心更乱了,好在所有的汤已经洒掉,危机解除了,她鞠了个九十度的躬,说:“谢谢阿姨,那我先回去了。”


    ……


    等小孩走了以后,姜小慈望着一地狼藉,心疼得很:“韩大哥,你请福云楼炖了一上午的花胶滋补汤,就这么撒了,好可惜。”


    韩景源已经拿了扫帚拖把过来,说:“这地上全是碎瓷片,你站远一点,我来收拾。”


    姜小慈后退了几步,问道:“你不让我喝表姐送来的汤,现在看来,那汤确实有问题,你觉得汤里放了什么?”


    韩景源说:“我留了样本,回头找我妈问问,她在京市这边有朋友,拿去检验一下就知道了。”


    姜小慈说:“那要悄悄的,别让人知道,要是传出去,想找出下药的人就不容易了。”


    韩景源点头:“表姐当场喝了,她应该是不知情的,你觉得会是何宗旭吗?”


    姜小慈摇头:“我觉得不是他,因为他不会用这么蠢的办法。”


    韩景源觉得有道理:“也是,按照他的心机,怎么可能使出这么愚蠢的办法,我看冯酒香那小孩,应该知道。”


    姜小慈说:“但她不会说,总之你别太担心,我会小心,再不喝别人送过来的东西。”


    ……


    冯酒香回来才一个晚上的时间,妈妈就腹痛不止,已经干净的例假居然又开始流血了。


    爸爸说,是因为妈妈操心的原因,让她好好休息几天,还推迟了饭店开业时间,对妈妈嘘寒问暖,每天亲自炖汤照顾,连上厕所都扶着她去,可就是不带妈妈去医院。


    冯酒香觉得这时候,再细心的照顾,也比不上去医院,她刚提了一句,就被认为没大事的妈妈给否定了。


    上辈子,妈妈确实没有亲生的孩子,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冯酒香转过身去后,泪流不止,默默退出去,来到她和妹妹的房间,把妹妹从摇床里抱出来,紧紧抱在怀里。


    不管这个世界的真相是什么样子,她一定要保护好妹妹。


    冯酒香要保护襁褓中的妹妹,韩景源要保护姜小慈和她肚子里、他们的孩子,谁都不会退让一步,韩景源只盼着,能多听到一些上次那个声音。


    ……


    姜小慈收到表姐饭店开业的请帖了,这一条街的商家都收到了。


    表姐病了几天,好了之后,都传何宗旭太好了,有钱、愿意给老婆花,还能在老婆生病的时候,无微不至照顾,连冯文玉都觉得,她运气实在好极了。


    冯文玉亲自把请帖送来,还说:“之前的事情大家都有过错,你们报两次警,我报一次警,结婚互相没请,过去的事情就都算了吧,我开业可不许不来。”


    姜小慈答应去:“韩大哥去不去我不知道,但我肯定会去。”


    韩景源懒得去:“这个周天我跟同


    事调班,真去不了。”


    冯文玉哪能信他的话,说:“就你那派出所鸡毛蒜皮、鸡飞狗跳的事,中午请个假很难吗?不愿意去拉倒,姜小慈,你说好来,可一定要来。”


    姜小慈说:“肯定的,我再给你送个招财猫,祝你财源广进。”


    冯文玉喜上眉梢:“还是你懂事,人家都说你不开心的事不过夜,还真是,那我先谢谢你了。”


    表姐这家饭店叫鸿福大酒楼,开业当天请了舞狮队,放了鞭炮,这一条街的商家都被她请来,好热闹。


    姜小慈抱了个招财猫进门祝贺,冯文玉把姜小慈送的招财猫,放到吧台后面最好的位置。


    说:“你看,因为你说送,我自己都没买,借你的吉言,大家一起发财。”


    姜小慈还没来过饭店内部呢,参观一圈,居然看到了纪清岚。


    她连忙问道:“表姐,那边的纪清岚我熟得很,人有点不靠谱,你是怎么认识的,还请了她来?”


    冯文玉看了一眼,讨厌的不想看第二眼,为了不让何宗旭难做,她没提那天抱孩子的事。


    她道:“纪清岚嫁给你姐夫一个朋友的朋友,她旁边那个女人,叫廖秋凤,是你姐夫的远方表姐,你姐夫请廖秋凤来的,纪清岚跟着她一起,好像有生意上的往来,说考察一下饭店,以后有重要客人,要带过来接待呢。”


    姜小慈“哦”了一声,心里了然,廖秋凤估计也是何宗旭一道儿的人吧。


    纪清岚也看到姜小慈了,她如今一身珠光宝气。


    光是脖子上戴的那条项链,价值就抵得上姜小慈婚介所一年的收入,何况还有耳朵上那对珍珠耳环、手上的宝石戒指,以及一身高级时装。


    她走过来,不像从前那般自卑胆怯,自信的和姜小慈攀谈起来:


    “小慈,我帮二姨离了婚,那个老男人说的情深似海,我把一沓钱拿出来,他两个孩子,迫不及待劝他离婚,我二姨付出的感情在他们眼里,还没几张钞票重,想想真是不值,等会吃完酒席,我陪二姨去你婚介所登记,你帮我二姨介绍个对象吧。”


    姜小慈看她变化还挺大的,正想打听一下,便说道:“听说你从云城离开了,现在风光回来,看来机遇还蛮好的嘛。”


    纪清岚掩嘴轻笑,说:“嗯,遇到一个合适的男人,我们一见钟情,很快结婚了,想想以前,自己确实太幼稚,你能跟冯文玉摒弃前嫌,咱们是不是也可以?”


    姜小慈摇头:“那不一样,你二姨的婚事我介绍不了,你现在这么有能耐,自己帮她找一个吧。”


    纪清岚既气又笑的哼出来:“好吧,我就那么一说,凭我现在的人脉本事,帮我二姨找个小十岁的都不难。”


    姜小慈:“那你去找呀,不用跟我强调。”


    冯文玉瞧不上纪清岚,能做出偷孩子缓解关系的蠢人,能给她二姨介绍什么好对象?


    她在姜小慈耳边说:“我跟你说,她其实只是找了个老头,还好意思跑来炫耀。”


    姜小慈忍不住往纪清岚的方向多看几眼,突然觉得,她眉眼和舅妈有一点像。


    舅妈已经五十五了,纪清岚才二十出头,如果是二十多岁的舅妈,那像的应该会更多一点。


    姜小慈总觉得这不是单纯巧合。


    ……


    开业酒吃完,姜小慈就要溜,冯文玉送出来,正好看到韩景源来接。


    她心里有气,跟他发火:“不是说要替班没有时间吗,现在又来,就差这么两三个小时?你故意不来吃开业酒吧?”


    韩景源平静的面对表姐责难:“小慈不是过来了吗?我看你这生意挺好,你心情这样好的时候,未必想见到我。”


    冯文玉气笑了:“你说的对,就是不想见到你,赶快给你媳妇接走吧。”


    姜小慈觉得,这么几步路就能回婚介所,韩景源过来接她,应该是有别的事情。


    她挽着韩景源的胳膊,走远一点才问道:“不是说和同事调班吗?怎么又回来了?”


    韩景源说:“哪是什么调班,不想来吃表姐的开业酒,就在派出所里加班,正好舅妈找来,说想和我们说说话,怕舅妈等不及,过来叫你。”


    原来如此,姜小慈感觉很巧,她心里正想纪清岚和舅妈长得像,舅妈就来了。


    她说:“正好我也想找舅妈问问,她有没有年轻时候的照片。”


    韩景源问:“怎么突然问这个?”


    姜小慈说:“你现在想一想,纪清岚的眉眼和舅妈,是不是有点像?”


    韩景源在警校受过训练,姜小慈一提醒马上察觉了,只不过他心里对纪清岚很厌恶,之前不愿意去想,现在一对比,确实有点像。


    两个人几乎同一时间想到一个事,纪清岚嫁的那个男人,身份大有可疑。


    姜小慈刚刚还听表姐说起,纪清岚嫁的是个老头。


    她道:“我听表姐说,纪清岚嫁了个很有钱的老头,何宗旭娶的又是表姐,表姐有个很有钱的亲生父亲,何宗旭把纪清岚的孩子抱走,然后和表姐收养,所以,纪清岚嫁的那个老头,会是表姐的亲爸吗?”


    这一连串提前一两年的安排,滴水不漏,韩景源不禁脊背发凉。


    他说:“按照何宗旭滴水不漏的盘算,很有这个可能,正好舅妈又找我们了,看看是不是为这事。”


    ……


    两人回到婚介所,请舅妈进来坐,姜小慈泡了一壶好茶,家里来了人,都喜欢在她这个有大窗户、能看到小花园的明亮厨房里说话。


    “舅妈,韩大哥说你想来说说话,其实我们也猜到一点,是和纪清岚刚嫁的有钱人有关吗?”


    章


    如梅见他们猜到,感叹小两口真聪明,也不藏着了,直接说道:


    “有些话我本来不想说,有些人也不愿再提,但既然文玉亲爸不守约定,我也没必要隐瞒。”


    姜小慈和韩景源对视一眼,果然猜对了。


    章


    如梅继续说道:“今天文玉饭店开业酒,我听说纪清岚也过去了,其实那姑娘我之前见过,她的一些事情我还特意去打听了,她嫁的薛宏东,确实是文玉亲生父亲。”


    章


    如梅顿了顿,伤神的很:“你们不知道,就在前几天,纪清岚干了一件很出格、又很蠢的事情。”


    “她居然从后门溜到家里,想给文玉收养的小婴儿抱走,被酒香当场喊人抓住后,给的理由很可笑,说把孩子抱走过后,假装截住了人贩子,把孩子救出来,让文玉感激她,搞好关系,让他们父女和好相认。”


    这事瞒的好严实,看来表姐管理方面,确实有能力,能让饭店后堂知情的厨子们,只字不提。


    姜小慈忙问:“舅妈,表姐的亲生父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管他坏与不坏,钱是不分善恶的,只看用的人是谁,你为什么阻止表姐不要呢?”


    章


    如梅说:“因为我太害怕薛宏东那个人了,他的那些钱,都不是正经来路,为人非常伪善,我那时候年轻,偶然遇到他,一下子被他吸引住,等到怀孕才发现,我长得和他结发妻子、也是他第一个喜欢的女人,有五分像。”


    章


    如梅每次想到那段经历,都不寒而栗。


    “你们知道吗?薛宏东为了保命,竟把他妻子推给一帮土匪享用,让土匪放松警惕后,他逃了出去,事后他带人杀了回来,替他妻子报了仇,可我实在忍受不了,果断跟他分手了。”


    韩景源听的恶寒,问道:“舅妈,你那时候怀了他的孩子,他那样的人,能放你走?”


    章


    如梅搓了搓胳膊,到现在依旧后怕。


    她解释:“我爸和你们外公结拜兄弟,把我托孤给他,你们外公很有些手段,加上还没有解放,世道混乱,花些钱,确实可以摆平一些事情,就找了中间人跟薛宏东谈妥,这辈子我跟他之间不再见面,可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找人来找你们表姐,他连最喜欢的爱人,都能舍掉,何况是没见过面的文玉。”


    舅妈还是很清醒的,当断则断,表姐却没有学到舅妈的果断。


    姜小慈很赞同:“为了活命,能拿他妻子去迷惑土匪,将来遇到别的事,肯定也毫不犹豫把表姐推出去,舅妈,他那样的人不能信,”


    章


    如梅说:“就是怕呢,薛宏东自己也知道他作恶多端,不敢回来,就让纪清岚回来,你看这一两年,街头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钱这个东西,很容易叫人迷了眼睛,你们外公年纪大了,我爸把我托付给他的时候,我拿他当亲爹看待,不忍心再叫他担心,只好跟你们商量。”


    姜小慈和韩景源,算是知道一些前情了,想通了不少事情。


    但是讲了这么多,舅妈自己不知道想要一个什么结果,所以商量不出计划。


    姜小慈说:“舅妈,饭店和我这婚介所就几步路,我会帮你盯着,有什么风吹草动,我过去跟你说。”


    韩景源给了保证:“


    纪清岚那边我也会多盯着。”


    章


    如梅其实也就这个意思,希望这两个自带好运的小两口,能帮忙多注意一点,总比没有知情。人强。


    “好,那舅妈先谢谢你们了。”


    要紧的事说得差不多了,正好隔壁的钱美萍在外头叫人,说的还是韩景源和她之间约定的暗语。


    韩景源起身说:“小慈,你最会安慰人,开导开导舅妈,美萍姐一定是看到新鲜菜,给我们带了一份,我出去拿一下,再回一趟派出所,晚上等我回来做饭。”


    姜小慈点点头:“去吧。”


    章


    如梅说了压在心里的秘密,心态好多了,语调轻松起来,打趣:“你们小两口刚结婚,怎么相处得跟老夫老妻一样?”


    姜小慈听了这话反而高兴,跟韩景源说:“我就说总觉得很早以前认识你,你还不相信,没说错吧,连舅妈也这么觉得。”


    韩景源笑,揉揉她头发,可惜没再听到什么对话,可能还不到时候吧。


    冯酒香是重生回来的,按理说应该从别人的嘴里,听到过这一段时间发生的大事。


    但按照她重生的情况来看,她知道的未必是全部真相,相信她,还不如相信自己的调查。


    ……


    韩景源出来后,钱美萍把菜篮子给了韩景源,还是第一次做这种通风报信的事,略显紧张,忍不住四下张望后才说:


    “小韩,你叫我盯梢你表姐一家,尤其是冯酒香那孩子,亏得是你观察仔细,那孩子看着安静老实,可真不简单,我听她跟家里人说,出去找小朋友玩,实际上坐了去火车站的那趟公交车,沿途虽说有很多站点,但我就是觉得,她是去火车站的。”


    冯酒香是一个九岁小孩的身体,灵魂是活了二十年的成年人,今天应该有一件对她来说,比较重要的事。


    韩景源问道:“她上车有多久了?”


    钱美萍说:“不到五分钟,我看着她上车,马上就过来了。”


    韩景源点头:“我现在去追,如果她真去车站,应该能碰得到。”


    钱美萍能帮到韩景源,她这算是帮警察做了好事,心里还挺自豪的。


    韩景源到了车站,亏得他没耽误,也亏得一等就等到了第二班来火车站的车。


    刚下车,就看到冯酒香,已经被一个老太太夹在胳膊下,老太太不停打她嘴巴,骂道:“你个小妮子,这么点大就知道偷家里的钱,还想跑去找你妈,你妈早跟野男人跑了,不要你了,赶紧跟我回去。”


    人贩子老太婆太嚣张了,可这种伎俩能唬到人,路过有起疑的行人,被她身边两个五大三粗的儿子,威胁得不敢上前。


    韩景源掂量了一下,那个老太婆不足为惧,他打算先挑两个壮汉里弱一点的,一击让他丧失反抗能力,再对付另外一个。


    他也是这么做的,两个在老太婆左右护卫的儿子,被他撂倒之后,四周又冲出来四五个协助接头的人。


    这些人身上都带着凶器,有铁棍、匕首,这一下,韩景源有点吃力了。


    就在这危急关头,一个刚出站的高大身影,将手中的包狠命砸在最近的小个子男人头上,把他砸晕,随后加入了战斗。


    二打多,很快这几个人贩子都被撂倒在地,哀嚎一片,老太婆没什么战斗力,被扭住后铐上了手铐。


    韩景源拍拍帮忙的姜云重肩膀,意外又惊喜:“姜云重,你怎么来了?来之前也不打电话说一声。”


    姜云重说:“得亏我来了,你这一个人对这么多,肯定得挂彩,小慈看到要难过的,她现在怀了孕,你也得爱惜自己,怎么一个人在这边巡逻,按道理是要跟同事一起的吧?”


    韩景源说:“我今天是自己来的,为了私事,说来话长了,你呢?你又怎么一个人过来的?”


    姜云重回道:“我是为了公事,也说来话长了。”


    第42章


    红线七拐八绕,她追得越紧,……


    韩景源叫了增援,把人贩子扭送去派出所。


    冯酒香不想被家里人知道她一个人跑来车站,她给不出合理解释,因此央求韩景源:“叔叔,你别通知我爸妈,我可以自己回去。”


    她身体年龄才九岁,又是涉案人,不可能不通知家长过来接人。


    韩景源告诉她:“已经通知你。妈妈了。”


    话音刚落,冯文玉来了,看到孩子没事,担忧转成了批评:“火车站什么样的人都有,你还往那跑,让人多担心,你也太不懂事了。”


    冯酒香很难过,她心里把自己当做已经成年的人,可这具身体依旧只有九岁,她一到车站就被人贩子盯住了。


    冯酒香知道错了,解释加道歉:“妈妈,我本来是准备找小朋友玩,突然想起你早上提了一句想吃小笼包,我就想坐车去买,结果在车上睡着了,坐到了终点站,对不起妈妈。”


    冯文玉心一下子软了,说:“咱们自己家开饭店,什么东西吃不着,你只要记着,以后不要给我添麻烦,就算是帮我了。”


    冯酒香忙点头,她心里特别担心,这么一耽误,杜顺意的丈夫夏耀新,应该已经找到照相馆了吧。


    想到杜顺意和花店老板程连进,后来生的那个孩子,导致她吃了那么多苦,所以这一次,她不能再让妹妹受那种苦了。


    她本想直接在车站找到刚出站的夏耀新,告诉他,这一次他带不走杜顺意,可到了车站遇到波折,没见上,看来她重生想要改变点什么,并不容易。


    冯酒香被冯文玉领走了,姜云重这才开口:


    “那个小姑娘在撒谎,她到火车站目的性极强,不能跟大人说吗?非要自己跑去,跟我们家小慈一样,明明有那么多秘密,一个都不愿跟我说,韩景源,你们都有孩子了,她跟你说了吗?”


    韩景源没回答,反而问道:“对了,你说这次是为公事来,什么案子让你跑这么远来一趟?”


    姜云重聊起经手的案子:“说来也是奇怪,局里接到匿名线索,解救了一个眼睛做过手术的女孩,结果受害人是京市这边的,海市又出了一起盲女失踪案,嫌疑人是运输队的司机,逃跑时翻车,目前昏迷,在他经常跑着送货的几个城市,都有盲女失踪案,最近的两起,一起发生在两个月前,一起发生在半个月前,根据他的作案习惯,推测藏匿地点在海市,但嫌疑人昏迷着,意味着至少两位受害人没吃没喝,都急死人了,上一起受害人我参与了解救,安排我过来再问问,看有没有遗漏的线索。”


    “那这是大事。”韩景源说:“先回家再细说。”


    姜云重忙道:“你知道小慈性格,一听我过来查案子,又要担心,小慈怀孕了,别叫她操心这些烦心事,我就不去了,你也别说我来过,我这趟未必能见到人呢,蹲一天看看,实在不行,我得回去,那边案子也紧得很。”


    姜小慈确实是这样的性格,一个婚介所已经够操心了,问好姜云重落脚地,韩景源也回去了。


    ……


    韩景源回到家里,发现左右隔壁的大家都来了,在后院的小厨房围着说话,个个脸色凝重。


    他忙问道:“我就出去一会的时间,你们这是怎么了?”


    姜小慈答非所问,说:“表姐来说,也是这一会儿的功夫,你在车站抓到一伙人贩子,救了酒香,这又是怎么回事?”


    韩景源挂着解释的笑:“表姐就是嘴快,我陪同事一块去巡逻  ,正好碰上,忙完马上回来了。”


    姜小慈这两句话,是替大家问的,刚才韩景源没回来,大家好奇过了,解释一下省的麻烦。


    她这才说都在这里的原因:“杜大姐丈夫过来找人,我们正商量办法呢。”


    杜顺意的事情,杜家兄妹解释过,结婚快十年,杜大姐一直没能生孩子,在婆家过的如履薄冰,最后全家人吃饭都不让她上桌。


    等到杜顺民这边谈好离婚,拿了补偿,赶紧回去跟夏家人协商离婚的事。


    在农村,办酒就算结婚了,杜顺意没领证,所以手续反而简单,村干部出面谈好分开的条件,夏家要了三百块钱才肯放人。


    坏就坏在,当初夏耀新没签字,是夏家人代签的。


    杜顺民恨恨的道:“我那个姐夫在外面装得太好了,大家都说大姐不知福,生不出孩子,还有那么疼她的丈夫,她还不知足,要跑,可他打我大姐的时候,却不让外人看见,大姐下不来床,他们家对外说大姐病了,夏耀新就守在家里照顾,端茶送水,反而衬的我大姐被他们村里人骂。”


    这样的人用软办法磨,还真不好处理。


    韩景源问动机:“从老家来一趟京市,来回路费不少,过来肯定有目的,他们当初收了三百块钱,用完了,想过来再讹诈吗?”


    姜小慈摇头:“目前不知道,我们一看他来,把杜大姐送到谢奶奶家,那个地方他进不去。”


    钱美萍抱着小的,哄着已经能走路的大的,担心道:“连我都能在京市留下来,夏耀新那么能装,只要他肯卖力气,找个短工,吃喝是没问题的,他这样耗着一直不走,杜大姐没办法正常生活呀。”


    韩景源说:“这好办,当初村部写的调解书拿出来,他敢来闹事,直接抓走。”


    杜顺民没辙:“你们不知道,他就是不闹事,不吵不闹,就往你身边一站,走哪跟哪,人会疯掉的,之前我大姐跑回娘家,他就这样,晚上就靠着大门睡觉,我大姐被自家村里闲言碎语,说的没法出门。”


    这种软暴力的人,一样可怕,大家商量不出合适的办法来,想了几个,陆续被否定了。


    韩景源问:“你确定他会家暴打人吗?”


    杜顺民不明所以,回答:“他可能是控制不住,大姐说他打完后,也后悔下跪忏悔,可他们家不拿我大姐当人,就算夏耀新治好了,我也不让大姐回去。”


    姜小慈反应最快,问道:“韩大哥,你是想让杜大姐把他激怒,让他动手打人,然后现场抓住,给他关起来,留了案底,他在京市不好找工作,只能回去,是这样吗?”


    韩景源点头:“虽然不是最好的办法,但是最快的办法,就看你们选择了。”


    杜顺民觉得,他大姐之前被打过多次,如果再来一次,能换个一劳永逸,他想大姐会愿意。


    他说:“那我去问问大姐。”


    程连进却不同意:“夏耀新情绪不稳定,失控下手重了怎么办?太危险了,我们还是要慎重。”


    正说着呢,夏耀新已经拿着和杜顺意拍的黑白结婚五寸照片,来婚介所拍门,要找媳妇。


    杜顺民气得发抖:“他这样挨家挨户问,问遍几条街,以后我大姐怎么做人?外人不知道真相,只会说我大姐嫌贫爱富,弟弟在京市落脚,她也想攀高枝,所以抛夫弃子。”


    夏耀新很烦人,没人搭理他就一直的敲门,再敲下去,附近几家商铺都会出来瞧热闹。


    姜小慈说,“我出去和他说几句。”


    韩景源不让,姜小慈已经怀孕了,怎么能让她去面对那种情绪不稳定的人。


    他说:“我去吧。”


    ……


    韩景源出来了,夏耀新中等身材,略显偏瘦,这样的人,居然是个动起手来控制不住,能把自家老婆打到半死的男人。


    韩景源冷着脸:“今天不营业,你要想登记资料,改天再来吧。”


    夏耀新堆着笑,把手里的照片举近一点,说道:“大兄弟,我是来找我老婆的,你见过这个人吗?叫杜顺意,家里孩子嗷嗷待哺呢,实在是没办法了。”


    韩景源并不意外,恶人不会只恶一处,他满嘴谎话,反倒符合他的性格画像。


    韩景源道:“你这个人,张嘴就是谎话,杜顺意哪来的孩子,你们家不是因为她不生,就精神虐待她吗?既然嫌弃人家不生,又过来找什么?”


    夏耀新承认了,说:“那是我家里人嫌弃,我从来没说过,我知道用这种方法,逼她在这条街站不住脚不对,但不这样做,她不肯跟我回去,大兄弟,她是我老婆,我找老婆回去不是天经地义吗?”


    韩景源说:“早上我出门时她还在,你这么大张旗鼓找过来,人肯定已经走了,你自己慢慢找,但嘴里再造谣人家抛夫弃子,那就去派出所说去,正好我是个民警,不嫌麻烦。”


    韩景源把夏耀新打发走,回来催促大家下决定。


    “夏耀新这个人,可不是朴实的庄稼人,他已经一步步上强度,说你大姐连嗷嗷待哺的孩子都不要,再犹豫不决,你大姐名声也完了。”


    杜顺民咬牙道:“好,我现在去问大姐。”


    杜顺民跑过来,把大家商量的计划一说,杜顺意果断答应。


    弟弟没来之前,她就想好了,还和谢淑菊说,她不但回去,还打算在夏耀新下一次控制不住打她的时候,跟他同归于尽。


    弟弟花了钱把她从婆家带过来,她以为从此能过上平静生活,也确实过上了,还遇到这么多可爱、关心她的人,生活一天天好起来,没想到夏耀新又找了过来。


    她自己逃不脱,那就自己去面对,绝不能连累好容易才有新生活的弟弟、连累了这些对她好的人。


    所以,得知韩景源的办法,比她自己想的好上一百倍,她当然愿意。


    ……


    杜顺意主动出现了,还愿意跟着夏耀新回去,他别提多高兴了。


    他跟杜顺民保证:“顺民,你放心,我一定对你大姐好,不生孩子没关系,我看开饭店的冯老板收养了孩子,好得很,我们回去也收养一个,只是这趟出来,路费都是借的,希望你借我们点回去的路费。”


    杜顺意冷笑道:“去年才给过你们家三百块,被你妈攥在手里,你不知道要点路费吗?”


    夏耀新好声好气:“顺意,我妈确实有问题,可她年纪大了,我们做子女的应该体谅她。”


    姜小慈听了来气,在人群后反问:“可杜大姐不是你。妈子女,你。妈对她非打即骂,凭什么要体谅她?”


    夏耀新想看是谁在说话,被韩景源挡住了视线。


    韩景源说:“你也够无耻的,带走人还想带走钱,你就是这么一步步把老婆逼疯的吧?”


    这回换夏耀新冷笑了:“你们都是过惯不愁吃、不愁穿的人,理解不了我们乡下这种连一块钱、都要攒好久鸡蛋去换的人家,来回路费这么贵,没钱回去,那我跟顺意只好留下来,打零工攒路费了。”


    计划已经定好了,大家不想跟他扯皮,杜顺民拿了只够买两个人车票的路费给他:“你快点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夏耀新看着店里抱着孩子、冷着眼睛的钱美萍,笑着说:“顺民,我看你店里帮忙的员工着实不错,你要是再婚,我跟你大姐都是同意支持的。”


    在花店过了几个月自由生活的杜顺意,一点都忍受不了夏耀新,这么恶心的男人,要以现在的心态,她会和他同归于尽。


    她不耐烦的说:“好了,钱也拿到了,我也答应跟你回去了,我们走吧。”


    ……


    杜顺意按照计划,暂时跟夏耀新走了。


    冯酒香看到了,事情和上辈子、别人告诉她的一模一样,夏耀新这次带不走的,还会被反咬一口,说他动手打人,被关了起来。


    她甚至还记得,夏耀新住的招待所名字,夏耀新被他们联合起来,欺负的那么惨,老婆都带不回去,得过去提醒他,至少避免他被关,那太不公平了。


    这次,冯酒香不敢一个人过去,家里人更不会同意,如实告知,妈妈一定会骂,或许爸爸能理解。


    冯酒香把希望放到爸爸身上,找他求助:“爸爸,我觉得夏耀新挺可怜的,杜叔叔只给了路费,他们路上连买吃的钱都没有了,我想把零花钱送给他,你能


    陪我去一趟吗,我们悄悄的给,不给人知道。”


    何宗旭来了兴致,点头说:“我们家酒香心肠真好,那等一会,等爸爸想个理由和你妈妈说一声,再带你去,谁都不告诉。”


    冯酒香松了口气,忙点头:“谢谢爸爸。”


    这一次,冯酒香和爸爸一起,去了火车站那处招待所,还没等到进门,就被门外蹲守的几个民警拦住。


    冯酒香认出韩景源后,吓的躲到爸爸身后。


    何宗旭一把护着,解释道:“我们家酒香心地善良,可怜杜顺意路上没钱吃饭,要把自己的零花钱送给她,我就带她过来了。”


    韩景源差点信了,前提是不知道何宗旭的为人,和冯酒香真实的灵魂。


    他说:“你家这大女儿从福利院长大的,居然会把个陌生人想成好人,也是少见,让她跟我们进去亲耳听听,她才能长大。”


    何宗旭低头问:“酒香,你愿意去吗?”


    冯酒香肯定的点头:“我要去。”她要看看,到底谁对谁错。


    何宗旭带着歉意道:“那酒香就拜托给你,给你们添麻烦了。”


    ……


    夏耀新为了省钱,住的是地下室的房间,晚饭他们俩都没吃,饿的人心情不好。


    他问杜顺意:“你在京市那个花店,上了好几个月的班,工资都带着了吧?”


    杜顺意露出嘲笑:“那还真不巧,你来之前我一直是学徒,人家不收钱就不错了,刚准备转正,你就要带我走了。”


    夏耀新问道:“我问过饭店的服务员了,一个月能拿四十多块钱,如果你打一份工,我再给你弟弟打一份工,我们两口子吃住都在你弟店里,一年能存小一千,明年就能在老家起三间大瓦房。”


    杜顺意觉得太可笑了:“我又不能生孩子,起房子干什么?留给你哥哥、弟弟的孩子吗?”


    夏耀新说:“我们自己住,空出来的再给他们住。”


    杜顺意不气了,平静的很,她知道,夏耀新最讨厌她心如死灰的模样。


    “我嫁给你逃不掉,但我弟有选择,绝不会当血包,被你们一家人吸血。”


    她的话激怒了夏耀新。


    夏耀新骂道:“你弟不也是靠勒索前妻才过上好日子吗?现在有几个臭钱,就看不起亲姐夫一家,你不能生我都忍了,你有什么脸挑三拣四?”


    杜顺意反问:“凭什么认定是我的问题,你敢去医院检查吗?你们家人把不能生的原因安在我头上,让我当牛做马,我告诉你,回去之后,你们家任何人都别想使唤我,大不了被你打死,现在可不像以前,我弟有人脉了,真打死了他追究起来,你也得偿命。”


    夏耀新恼火:“你不做事,带你回去当祖宗供着吗?还有你弟开的照相馆,我看很不错,回头给我哥家大儿子送来,让他跟你弟后面当学徒,将来也开个照相馆,只要我家自己人在京市立住脚,以后就不求他了,你听到没有?”


    杜顺意哈哈大笑起来,指着他骂道:


    “你怕你妈,只会来欺负我,我告诉你,你们家打的主意门儿都没有,我就说嘛,我弟钱也给了,突然之间死皮赖脸找过来,原来打的这个主意,我跟我弟说好了,回头让他登报断绝姐弟关系,你们家是沾不上他的光了。”


    她的话彻底激怒了夏耀新,夏耀新知道怎么打人没声,拿枕头捂住杜顺意的脑袋,狠狠的一拳一拳砸下去,还用脚踹她肚子。


    “你是我们老夏家的人,就应该为夏家着想,你个贱女人,才来京市几个月,心就野了,看我不打死你。”


    ……


    门外听着的冯酒香快吓死了,怎么会这样,这和上辈子别人说给她听的,完全不一样。


    她一个劲哀求:“韩叔叔,你快点进去救人吧”


    韩景源估计了一下时间,轻伤可不够给那个男人判刑,是杜顺意自己要求,不要心软,一定伤到够给夏耀新判刑再进去解救。


    韩景源冷冰冰道:“你可怜一个家暴的人,给他饭吃,他就有力气去欺负比他软弱的人,以后眼睛擦亮一点。”


    韩景源带着同事撞开门救人,抓了个现形。


    夏耀新被民警按倒之后,马上跪了忏悔。


    可这里不是偏僻的乡下,邻居不会因为谁家打老婆,就跑去县城报警,在这里,夏耀新被警察当场抓住,这次他跑不掉了。


    杜顺意脑袋痛的起不来,骨头也疼,看不清东西,可今天所遭受的,不过是她之前经历过的其中之一罢了,还不是最严重的那一次,可她心里是高兴的,感受到了从来没有过的自由。


    杜顺意被送去医院检查,脑震荡、身上多处软组织挫伤、骨裂,夏耀新不是丈夫,他们没有结婚证,按照故意伤人罪被拘留起来。


    大家都来了医院,围着病床,钱美萍心疼的很,她是被家人赶出来,孩子父亲抛妻弃子,可从来没人动手打过,杜顺意以前过的,她都不敢想。


    “真是畜生,怎么给人打成这样?”


    杜遂想哭又不敢哭,他把小脑袋靠在大姑胳膊上,吹着她的伤:“姑姑,遂遂吹吹就不痛了。”


    这是以前他摔到的时候,大人跟他说的话,他记住了,当真了,心疼姑姑,就这样做了。


    杜顺意从来没有过的自由,自由之后,是更大的茫然,不知道闹了这么一出之后,要怎么面对已经熟悉的街坊们。


    还是程连进的开导最管用,他对杜顺意说:


    “我当初刚离婚,盼到自由之后,一样的茫然,反而不知做什么,担心人家议论我,好在开了个花店,有了精神寄托,人就好了,你先好好休养,把身体养好,继续回花店去,你对花草付出多少,就能收获多少香气,花草是不会辜负你的。”


    杜顺意笑容中透着无尽难过:“本来我应该开心的,可一想到我这名声,都不知道以后怎么过,花店我不去了,我在会影响你生意。”


    程连进笑了:“说起名声,我名声也没好到哪去,我在储家跪着当了十年上门女婿,一些顾客说是来买花,其实是想看看我现在过得怎样,我就给他们看,挣着钱,养着花,吃着爱吃的东西,和喜欢的朋友们一起谈天说地,我很幸福,也就不在意那些谣言了。”


    谢淑菊在门外,看着儿子平静说出这些道理,突然,她就泪流满面了。


    幸好当初受到姜小慈的感染,想通了,没让儿子去做他不喜欢的办公室工作,支持他开了让他自由自在的花店,这才把他受伤的心彻底养好。


    谢淑菊突然觉得,杜顺意和儿子很合适。


    她拉着姜小慈走开一点,问道:“小慈,你觉得杜顺意和你程叔叔,般不般配?”


    姜小慈在夏耀新来之前,就看到了杜大姐和程叔叔之间有红线。


    谢奶奶主动问,肯定有这意思,那更好了。


    她欣喜的很,说:“奶奶,其实您不问,我过段时间也要跟您说,他们俩很合适,但要顺其自然,别催,催了过后,他们反而会不好意思。”


    谢淑菊心里大喜,如果儿子能把终身大事落定,她也就放心了。


    她忙道:“不急不急,顺意这个事情还要善后,得让夏耀新自愿签一份切割书,这个你们不用管,我来办。”


    ……


    冯酒香听到、看到,她又弄错了。


    别人和她说夏耀新才是受害者,可等她亲自旁观,原来夏耀新是施暴者,她差一点就伤害了杜顺意。


    回到家的冯酒香,赶紧把准备给夏耀新的提醒信,送到灶膛烧掉了。


    望着被炉火舔食掉的纸张,她抱紧了自己,重生回来经历的几件事,和别人跟她说的完全不一样,甚至颠倒了个。


    所以,接下来她想改变的每一件事,都必须求证后,再决定要不要改变、帮谁改变。


    这么大的事,冯文玉知道后,自然要责怪的。


    何宗旭帮着解释:“酒香心善,说杜顺意走的时候只有车费,怕她路上吃不上东西,要把零花钱送去,孩子也吓坏了。”


    冯文玉叹气:“就是太心善了,既然是提前告诉了你,我就不说她了,廖表姐等了你好一会,在客房,你去看看,如果没睡,你们聊,睡了就明天聊。”


    何宗旭哄她睡,说:“好,我去去就回。”


    何宗旭敲了极轻的三下,直接进去了,这是暗号,让里面的人心里有数。


    他对廖秋凤说:“大姐,你帮夏耀新找个律师,按照他有精神病这个方向去辩护,他这次的情况,不是在看守所关押,就是被送去精神病院,如果能送去精神病院,我们有可操作的空间。”


    廖秋凤问:“那给人弄去精神病院之后呢?”


    何宗旭说:“精神病院好操作,先治疗,然后送他去深圳,让他暂时小小风光一下,连带着他一大家子人都过去,再给他踹到谷底,叫他们生不如死,尝过富贵再回去种田,他们一家子都受不了。”


    廖秋凤笑笑:“为一个不相干的人花这么多心力,又得不到好处。”


    何宗旭说:“我最瞧不起动手打女人的男人,一点本事没有,只会打反抗不了的弱者,有什么意思?我倒要看看,等他遇到比他更强的人,拳头砸到身上的时候,他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廖秋凤点头:“好,我这就去办。”


    她知道何宗旭的母亲,曾经也这样被家暴过,所以他最恨打女人的男人。


    可是他们目前做的,一样是欺骗和欺负人的事情,何宗旭觉得有区别,那就有区别吧。


    她心里默默叹口气,不知道宗旭最后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报了仇之后,希望他还能继续找一个目标,否则真的很担心他。


    回到房间,何宗旭没隐瞒,只是换个方式跟冯文玉说,他准备给夏耀新找一个律师,按照精神病方向来打官司。


    冯文玉这次真不能理解:“他是个坏人,让他坐牢不好吗?你做这事,万一被这条街的街坊知道,人家怎么看你?”


    何宗旭说:“我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只是这次去招待所的事,酒香心里内疚很重,替杜顺意做点事情弥补一下,也能让酒香心里好受一点,只有夏耀新有一条能挣钱的路,才不会来烦杜顺意,去深圳可能一时能挣到钱,但以夏耀新的性格,和他一家的贪婪,早晚会被比他更强的人教训,这才是一劳永逸的方法。”


    冯文玉明白了,心疼道:“你替人家做了这么些事情,别人不知道,知道了可能还会误解呢。”


    何宗旭说:“无所谓,本来做这些事,也只是让酒香心里好受一点而已。”


    冯文玉特别感动,说:“能找到你,我真的很幸运。”


    何宗旭笑道:“能找到你才是我的幸运,你不嫌弃我不能生,也是我的幸福。”


    冯文玉很感谢他的坦诚,可有一件事她却不敢说。


    她去医院检查了,宫寒,极难受孕,不能生育的可能是她,她怕说出来之后,何宗旭心里会有芥蒂,这个秘密还是压下来吧。


    ……


    杜大姐的事情解决了,隔天一大早,刚打开婚介所大门,一只喜鹊飞进来叽叽喳喳,姜小慈欢喜的很,这么好的意头,今天肯定有个大客户上门,她跑到后厨翻找小米。


    韩景源正在装蒸好的包子,梅菜扣肉的,都爱吃,每次包几十个,左右邻居分分,正好够吃两三天,所以大家凑钱,每周都会包一次。


    他问道:“你找那点米做什么?”


    姜小慈喜气洋洋:“店里来喜鹊了,肯定有好事,我拿点米去喂喜鹊。”


    韩景源摆好早饭了,说:“肯定飞走了,你把小米放门外,不过你这样喂,会天天有鸟雀来吃。”


    姜小慈:“那好啊,我这是婚介所,巴不得喜鹊天天来。”


    她跑到前头,喜鹊果然飞走了,她搬了个凳子到门外,放了小碟子,把小米撒上去,观察了一会,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那只喜鹊,又回来了。


    姜小慈跑回庭院的厨房,跟韩景源吃了早饭,奇怪的很,说:“大哥昨天就该打电话来,不知道忙什么,回头我给爸爸打个电话问问。”


    韩景源就说不能替姜云重瞒着的,现在只能找补:“没打电话估计是在忙,回头我来打个电话问问。”


    姜小慈点头:“嗯,你去吧。”


    韩景源走到厨房门口,回头看婚前婚后都一样的姜小慈,折返回来,姜小慈正好抬头,问:“怎么了……”


    韩景源在她额头上亲一下,要是一辈子都维持现在的状态,不会太热、不会太冷,挺好的。


    “我上班去了。”


    “嗯。”


    姜小慈揉了揉额头,韩景源每天出门都会亲一下,停了几天,她没问过,他又开始亲了,其实他挺浪漫的,正好她懂。


    ……


    吃了早饭,碗筷没来得及洗,前厅来人了。


    姜小慈跑出去,一个看着文弱的阿姨,站在挂着半面照片的荣誉墙跟前看,照片都是介绍成功的,有些顾客喜欢自己先看,这位阿姨一看就是有主意的,等看好了自然会问,她就没过去打扰。


    过了一会,女人走到大登记桌前,问道:“小姑娘,你就是这家‘一线牵’的老板吧?”


    姜小慈点头:“阿姨你好,我就是,店里只有我一个人,不过也能忙得过来。”


    孟玉娟夸道:“要不是我亲眼看见,真不敢相信,你这么小,居然促成了这么多天作之合的姻缘。”


    姜小慈说:“天分加上认真就能做成,您是来给谁登记的呢?”


    孟玉娟询问:“给我女儿,我想请你去我家里登记,哪怕介绍不成功,登记费我也给你五十,不知道你这有没有先例?”


    姜小慈说:“上门可以,但我担心自身安全,您有证件能让我核实一下吗?”


    孟玉娟把随身的包打开,解释:“你想到的事情我都提前想到了,这是我的单位工作证,单位开的证明。”


    姜小慈看到对方是在政府部门工作、刚办了病退,没有疑虑了:“可以,不过我上午要在店里登记,下午才出门核对资料,咱们约一点半可以吗?”


    孟玉娟不急这半天:“当然可以,正好我办了病退,那就在家里等你了。”


    今天婚介所来了喜鹊,紧接着又来了贵客,大方给出五十元登记费,这样的好事当然要去。


    ……


    中午按照顾客留的地址,姜小慈提前半小时到了,她留了个心眼,不跟人家一道走,这样可以先找街坊打听核对情况,自己的安全也有保证。


    到地方一看,是一个两进的四合院,找左右邻居闲聊了几句,信息和登记的一致,这家主人叫孟玉娟,丈夫去年就在深圳那边做生意,目前家里就她、她闺女,还有一个保姆。


    姜小慈放心了,上前敲门,让她意外的是,来开门的保姆居然是郑云枝,


    两个人都愣住了。


    郑云枝生怕姜小慈的到来,会给自己造成麻烦,低声说道:“小慈,希望你不要跟主人家提我的事情,我能来这里当保姆,人家核对过我的资料,才请我来的。”


    姜小慈一样压低声音:“纪清岚现在这么厉害,都能让你离婚,怎么还让你给人家当保姆呢?”


    郑云枝说:“我不能都指望她,她也不容易,这个保姆的工作是我自己找的。”


    姜小慈说:“我今天是来登记的,你不多嘴,我也不会多嘴,但你要是胡言乱语,我就有什么说什么了。”


    郑云枝暗恨,嘴上说道:“我就是个保姆,怎么会议论主人家的事呢?”


    孟玉娟听到敲门声,再看看时间,估摸着是婚介所的姜老板。


    她走到门口一看,果然是姜小慈,连忙迎进来,吩咐保姆:“郑姐,这是我请的贵客,你快去泡茶吧。”


    四合院专门拿出了一大间屋子布置好,用来招待客人,姜小慈不禁感叹:“孟阿姨,你们家房子好大,位置也好。”


    孟玉娟很谦虚:“都是祖上留下来的,沾了祖宗的光。”


    郑云枝端过了茶,孟玉娟掀开茶盅盖,皱眉:“郑姐,这茶不好,去把我收藏的那个小罐子的好茶,泡两盏过来。”


    姜小慈连忙说道:“孟阿姨,不用那么麻烦,我其实喝不出茶的好坏。”


    孟玉娟说:“那不行,你是我的贵客,就得用好茶招待。”


    郑云枝连忙说道:“好,我这就去换。”


    姜小慈说:“正好我也去看看你的收藏,我能跟着去吗?”


    孟玉娟笑:“可以呀,我给你介绍介绍。”


    孟玉娟爱茶,收藏了好多,各种绿茶、红茶、茶饼,很多品种姜小慈都没听过。


    看着郑云枝重新泡好了茶,姜小慈这才说:“好了,不用送了,我自己端过去。”


    其实她心里是担心郑云枝嫉妒心强,往茶里放东西,所以才跟着过来的。


    两人重新回到书房,姜小慈这才问道:“孟阿姨,你说要给你女儿登记资料,她在家吗,最好能让我和她当面聊。”


    孟玉娟说了难处:“在家的,可她之前经历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不愿见人,我们先聊,聊好我去问问,如果她愿意见你,那再好不过。”


    姜小慈同意:“好,那你说说她的条件,和你家对相亲对象的要求。”


    孟玉娟说:“我女儿今年二十一,有家族遗传的心脏病,但不算严重,之前眼睛做过手术,在医院被人带走,解救回来后,心理伤害巨大,不愿意见人。”


    原来是这个原因,姜小慈担忧:“您这个时候给她相亲,不利于心理恢复吧?”


    孟玉娟叹气,这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她如实告知:“我们家族有遗传心脏病,我外婆三十八岁去世,我母亲三十六岁走的,我今年已经四十一了,一天一天感到心悸难受,担心等我走了后,她爸再找一个后妈,哪能指望后妈去照顾她呢?所以才急着给她找个对象。”


    “我对男方只有人品要求,希望能找一个踏实本分、有能力又靠谱的男人,能够照顾她一直到往后余生,希望今年就能找到,别的方面不做要求。”


    姜小慈为难:“要求是不高,可您家族有心脏病遗传,您外婆、您母亲都没过四十岁,别人家可能因为这一条原因,就放弃了。”


    孟玉娟说:“我知道,所以我会给丰厚的嫁妆。”


    她抬头四下看看,说:“一所比这还大点的四合院,外加一些金器存款,都给我女儿陪嫁,不过有个条件,必须是等我女儿不在的时候,才能归她的丈夫和孩子所有。”


    姜小慈更担心了:“可是,如果是冲着这些东西答应结婚,我总觉得不合适。”


    孟玉娟想了好久,才说服自己,去找姜小慈的婚介所。


    她道:“我就当花钱给我女儿买个保镖了,有感情更好,没感情有责任心也行,走,我带你去见见雪英,如果她愿意见你的话。”


    ……


    孟玉娟带姜小慈去后面那一进院子,中间的庭院布置得比婚介所后面的小花园,还要精致好看。


    两人穿过绿意掩映的曲径后,到了卢姐姐住的卧室门窗前。


    孟玉娟屏住呼吸,轻声细语:“雪英,妈妈带了一个妹妹来,能跟你说几句话吗?”


    很快,窗户开了一条缝,一张雪白且带着病气的脸,露出半张来,忐忑不安望向外面。


    卢雪英很紧张朝外面看了看,只有她妈妈和一个陌生、但和善的小妹妹,才愿意开口说话:“妹妹,你好,我今天非常不舒服,不能和你说话了。”


    姜小慈亲眼看到,她真的好柔弱,一看就让人很想保护她。


    她连连点头,说话的音量只有平时一半,轻声细语:“姐姐,等你愿意说话的时候,我再来你家,你快去休息吧。”


    姜小慈没有持续追问,让卢雪英对她产生了一些好感,她点了点头,随后把窗户又关上了。


    孟玉娟倒是高兴,说:“她肯开窗,和你说上一句,对你的态度已经很积极了,等过几天她好些了,我再请你来。”


    孟阿姨已经委托过了,刚才隔着窗户见面,姜小慈就用小花妖的能力看过,卢雪英身上有一条红线,而且就在京市,还在这附近。


    她急着去找红线那头的人,说:“好,孟阿姨,那我先走了,等有合适的,我再来找你。”


    孟玉娟再三谢过姜小慈,把她送到了门口。


    姜小慈一出门,马上朝着红线那头跑去,真奇怪,那边的人不知有什么急事,红线七拐八绕,她追得越紧,那头的人跑得也越快,姜小慈还就不信了,加快速度跑起来,非得把对方给追上不可。


    第43章


    路尾那间装修的门面,原来要……


    姜小慈追着那个人,发现对方在转角的位置不动了,不会是想搞袭击警告她吧?


    她警惕的留在原地没动,对方反而出来,看到才知,她追了半天红线那头的人,是大哥,一副做了亏心事不敢面对她的笑。


    姜小慈惊喜万分:“大哥,你什么时候到的,来了怎么不去家里,你在这附近,是办案子吗?”


    姜小慈想问的问题太多了,还有卢雪英的红线,怎么会连在大哥身上,估计感情迟钝的大哥,一点都没察觉到,可他和卢雪英,什么时候认识的呢?


    姜云重本想躲的,但姜小慈总能精准跟在他后面,还跑起来了。


    她怀着身孕,姜云重哪敢让她继续跑,只好留在原地,哪知道妹妹警惕起来,不走也不追,他只好出来如实解释:“大哥这趟来办点公事,不想让你担心,想着办完了就走,没想到大街上都能碰上,早知道不躲你了。”


    姜小慈理解,但是生气:“来了京市居然不来看看我,回头我跟爸爸告状,让他打你。”


    姜云重哄着:“好好,我错了,你怎么在这附近?”


    姜小慈说:“我来做登记,就在刚才那个四合院孟阿姨家里。”


    姜云重心里一喜,说道:“可巧了,我也想找她女儿问点事,门都没进去,她找你,给谁说亲事?”


    姜小慈说:“给她女儿卢雪英登记,孟阿姨感觉到自己身体不太好,想帮雪英姐找个丈夫,她觉得比雪英的爸爸和未来的后妈靠谱。”


    姜云重:……“她也太悲观了,而且她女儿目前的情况,连人都不愿意见,还相亲?”


    姜小慈想到卢雪英身上,有红线连在大哥身上,计上心头:“大哥,我有办法让孟阿姨同意你进门和卢雪英说话,但你要配合。”


    姜云重破案心思缜密,别的方面很迟钝,居然说:“大哥知道你最有办法,光见面还不行,她得愿意交流,嫌疑人在反抗的过程中翻车昏迷,受害人被囚地点却没找到,局里上上下下都找疯了。”


    姜小


    慈知道事关重大,从大哥这里了解了案情,分析是上次参与解救的时候,卢雪英对大哥有了好感。


    她给大哥出了个主意:“哥,正好你各方面条件都高出孟阿姨的要求,我就说带你去相亲,不就见着了吗?”


    姜云重吓一跳:“姜小慈,我是来查案,你让我去相亲?再敬业,我也不能为了查案牺牲底线,不行不行。”


    姜小慈说:“可还有个人等着你们去解救呀。”


    姜云重没办法,咬牙豁出去了:“行,我们只是为了查案子,你可别把你哥卖了。”


    “知道了。”


    ……


    姜小慈带着大哥重新敲了门,郑云枝开门看到这兄妹俩,自以为猜透姜小慈的打算,是让她大哥吃绝户,鄙夷:“姜小慈,你家不至于吧?你是给你大哥相人呢,还是给你大哥相钱呢?”


    姜小慈说过的,郑云枝闭嘴,她就不说话,郑云枝啰嗦,她也不客气。


    她道:“郑大姐,那你是给自己找工作,还是捡漏呢?别让我说出难听的话来。”


    孟玉娟听到声音,跑出来,看到姜小慈又回来了,也看到她身边便装的民警,狐疑的很:“小慈,是不是还有什么问题要问?”


    姜小慈本来想用介绍对象的方法,来让大哥和卢雪英说上话,这会改主意了。


    她介绍身边英俊正派的大哥,说:“孟阿姨,您说巧不巧,我一出门就看到大哥,他是来办案的,我却想给他和雪英姐牵桥搭线,不如您让他和雪英姐说上话,您不阻止,说不定成了一桩好姻缘。”


    孟玉娟见过姜云重,她去接女儿的时候,姜云重是联合跨区办案的民警之一。


    孟玉娟为难:“小慈,我说话直,也知道你大哥突然过来不是为相亲,是为问案子,但是雪英这状况,真的问不出什么,不能帮到你们。”


    姜云重已经上过门,连家都没进得去,姜小慈帮他敲开了门,他得争取。


    他道:“孟阿姨,雪英同志不愿意和别人说话,但给她解救出来之后,她是愿意和我说话的,我听小慈说,她回来后没出过家门,也不爱说话,这样不利于身心恢复,如果她还记得我、愿意和我说话,不如试试,没坏处。”


    孟玉娟一想有点道理,点点头:“行,你们跟我进来,可她要是不愿意,那实在对不起了。”


    郑云枝跟上孟玉娟,在她耳边小声说:“太太,怎么好因为他们要破案,就去揭雪英的疮疤呢?回头先生知道,要发脾气,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让雪英再受一次伤害,也影响你们夫妻感情。”


    孟玉娟犹豫中,停下了脚步,觉得保姆说的也挺有道理的。


    姜云重明显着急了,好容易快要见到,保姆又来多事。


    他提醒:“孟阿姨,保姆的关心未必全部是好的,我们查的那些案子里,就有一起保姆配合绑匪作案的。”


    郑云枝恼了:“姜云重,你不能因为跟我有私怨,就诋毁我吧?注意你的身份。”


    姜小慈知道,大哥不能多说什么,但她可以说呀。


    她道:“郑阿姨,你的外甥女,现在可是富太太,上千块钱拿出来,给你前夫一家帮你离婚,眼睛都不眨一下,你还需要出来找份保姆的工作吗?就算是做保姆,为什么不去给你外甥女当保姆,非得到这来呢?我们合理怀疑一下,难道不行吗?”


    孟玉娟被吵得头痛,觉得双方说的都在理,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看到女儿已经走到了二进院的门口。


    她连忙接上去,指着客人的方向:“雪英,那是你当初在云城,参与解救的姜警察,你还记得吗?”


    卢雪英当然记得,她带着腼腆的笑,胆怯的问:“姜大哥,你怎么到我家里来了,是找我说话的吗?”


    姜云重是个实诚人:“不是说话,是想找你问话。”


    卢雪英很不好意思:“我懂,你那么忙,不会无缘无故来,那你想问什么?”


    孟玉娟一看女儿愿意说话,心里大喜。


    刚才姜小慈说什么来着?对对,是带他大哥过来相亲的,问话和相亲,可以同时嘛。


    孟玉娟喜得不行,连忙叫保姆:“你去泡茶,不,我亲自去,小姜,你们先去会客厅,我马上就来。”


    这态度转变的太快了,郑云枝气得紧抿嘴唇,眼睁睁看着姜家兄妹见上了卢雪英。


    ……


    姜云重告诉自己,他是来查案的,摆正态度,坐得腰板笔挺,但把声音放得尽量柔和。


    “雪英同志,上次抓走你的坏蛋,在你被救之后,利用工作便利,又抓走两名受害者,嫌疑人处在昏迷当中,你是这个连环案件中目前唯一幸存者,希望你能尽量回忆线索,帮助我们把她们救出来。”


    “坏人被抓住了?”卢雪英颤抖起来。


    姜云重点点头:“他拒捕后翻车昏迷,所以没人知道他把抓走的盲女们关在什么地方。”


    卢雪英紧张的发抖:“我可能知道,妈,你帮我拿纸和笔过来。”


    孟玉娟已经听傻了,女儿居然没有任何抗拒,还要纸笔,愿意回忆案情。


    她顾不得多想,连忙开门去找,迎头碰到保姆,就站在门外。


    孟玉娟心里不喜,哪有保姆站在外面旁听的,一边走一边说:“家里没有别的活了吗?我会客呢,郑姐,你这习惯真不好。”


    郑云枝脸红耳赤,急忙辩解,但孟玉娟急着去拿纸笔,完全不听她说话。


    ……


    姜小慈和姜云重,都是第一次见识到卢雪英的本事与天分。


    卢雪英不但记得路,还能标注出每一段转折的路程大约走了多少米,以及是往哪个方向转的。


    要知道,那时候她的眼睛可是蒙着纱布的呀。


    卢雪英回忆得很清晰,说道:“我和之前别的受害者是不一样的,她们是眼盲,但我是眼睛做了手术,蒙着纱布,只是暂时看不见。”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在医院,有个中年的声音说是医生,要带我去换纱布,我就跟他走了,但却不是去操作间,而是带我走了楼梯,我觉得不对劲,说想去上厕所,他却用刀抵着我后腰,还威胁,警告如果我敢喊叫,他就杀了我再逃走,然后伺机伤害我的家人。”


    “我觉得他说到做到,只能跟他走,接着他叫我上车,很高的踏板,我猜那是运输车,我一直在心里计数、不敢睡觉,估算路程和时间,后来,他把我关起来,每天定点过来送吃的,还帮我擦脸擦手,甚至拿了干净的衣服给我换。”


    “我别的方面都很配合,但换衣服是绝对不行的,他也没有勉强,说我不吵不闹、很乖,还说我的眼睛早就可以拆纱布,却一直不揭掉,是他见过最好的一个女孩,要奖励我,把我送回去。”


    “他居然不杀我,我那时候一点不敢多问,生怕他改变主意,我能感知白天和晚上的温差,他是晚上把我带出来的,我在心里记了数,一共走了大约一小时十分钟左右,他才说让我继续往前走,遇到第一个询问需不需要帮助的人时,再求救,还说如果我不按照他说的做,他随时把我抓回去。”


    “我就按照他说的去做,正好遇到的第一个行人,问我需不需要帮助,我一听就知道,是他故意改变了声音,我装作很害怕,请求帮助,但是没说出他会开运输车这些信息,他笑了,说我果然很听话,再次开车把我带去另外一个地方,说我是他主动放的第一个女孩,所以要换到别的城市,警告我获救后,什么都不许告诉警察,不然就要伤害我爸妈。”


    这个变态的罪犯,谨慎又阴险,但他遇到的是记忆力极强、还拥有超强方向感的天才姑娘。


    卢雪英在云城被救出后,什么都不肯说,她是京市人,警方推测,嫌疑人能如此方便从各地带走盲女,应该是个司机。


    现在能开上车的单位,就那么几个,排查重点就放在了有盲女失踪城市的运输队。


    说话间,卢雪英已经将她被嫌疑人带出来后,那一小时十分钟路程全都画了出来。


    每段转折走了多少分钟,行进的时速是多少,也在上面标注了。


    甚至哪个路段有什么路人说话、推测出的商店类型,也标注了。


    卢雪英像是做错了事局促不安、内疚不已,她明明知道这么多线索,却不敢冒险说出来,警方一天没有破案,没有抓到嫌疑人  ,她的父母就会处在危险中。


    她说:“对不起,我太自私了,害怕爸妈危险,竟然什么线索都没说,害得又有两个姑娘被抓,对不起。”


    ……


    孟玉娟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来,天哪,她以为女儿是受了极大的心理创伤,才把自己关在房间。


    但她是因为父母的安危,没给警方提供线索,时刻担心有别的盲女受害,内心煎熬,才把自己封闭在房间里。


    误会了,都误会了,今天幸运,她去找了姜小慈,姜小慈又把她大哥带进来,解开了心结,实在太幸运了。


    姜云重大喜过望,下意识轻拍几下卢雪英衣袖,然后把她画的地图抽走,还不忘安慰:


    “雪英同志,有了这张地图,一定能救回那两位女孩,你无需内疚,你自己承受压力,保护了父母,很勇敢,我很佩服你。”


    卢雪英眼睛一亮,姜云重的话,让她负罪感少了一半,随后失落:“你这就走了吗?”


    姜小慈忙说:“大哥是去公安局发传真,和海市的警方联合办案,现在不走的,一直等到把人解救出来再说。”


    卢雪英连连点头:“那我跟你一起去,如果有需要补充询问的,我在现场方便。”


    这样更好,姜云重怕她妈妈不同意,便看着孟玉娟:“孟阿姨,能让雪英和我一起去吗,来回都是警车,绝不会出事。”


    孟玉娟听傻了,也看傻了。


    她知道女儿极其聪明,可从小沉默寡言,姜云重是她第一个愿意说这么多话的人,还主动跟他去公安局协助破案。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都很欢喜,她连连点头:“那你们去吧。”


    姜小慈一样听的叹为观止,央求道:“哥,我也想去,我出了力的,可以吗?”


    姜云重觉得,今天这样顺利,妹妹功劳大了:“好,你和雪英一起去。”


    ……


    姜小慈在分局碰到韩景源了,更是惊喜,姜云重以为小两口要吵,连忙说是自己的错:“是我叫他别告诉你,你别骂他。”


    姜小慈:“当然是你的错,不然我们早和雪英姐说上话了。”


    姜云重羡慕韩景源:“看我妹妹多好。”


    韩景源道:“已经耽误一天,你赶快办案去吧。”


    大哥把那份地图,传真到了海市的公安局,然后等消息。


    姜小慈和韩景源也在等,她特别佩服卢雪英,跟韩景源说内心的崇拜:“韩大哥,我说了你别生气,雪英姐这样的天才,你和大哥都比不上,她被救回来都两三个月,居然每一个细节还记得那么清楚。”


    韩景源同样佩服:“像她这样的人,做什么都能成功,要是做了分析员,所有的线索汇总到她手里,立马就能在脑子里画一张清晰图,这么好的天分,不多见。”


    姜小慈连连点头,小声问他:“我靠的是天赋,她靠的是天分,韩大哥,我也一样优秀吧?”


    韩景源笑了:“那是,要没你在中间牵桥搭线,你大哥连门都进不去。”


    这样一想,姜小慈觉得自己果然很重要。


    ……


    根据卢雪英绘制的地图,海市警方很快在郊区一间老宅改造过的地下室里,找到了两位受害者,其中一位缺水缺食时间长,紧急送去医院救治了回来。


    海市那边传来电话,说人救到了,所有参与的办案民警欢呼雀跃。


    受害人被解救没两天,又有一个消息,嫌疑人醒了,但审讯陷入僵局。


    嫌疑人不是满嘴假话,就是沉默不语,或是嚷嚷着头痛,卢雪英和嫌疑人对话最多,单是嫌疑人和卢雪英聊天中,就主动说出在她之前,还有三名被他杀害的盲女,审讯时他一直不承认。


    海市警方希望卢雪英能去协助指认,又请了姜云重来劝。


    这次姜云重老老实实去婚介所,找姜小慈拿主意:“一会我去了,怎么跟孟阿姨说,她才会同意呢?”


    姜小慈哈哈一笑:“孟阿姨对你印象可好了,你就说上门相亲的呗。”


    姜云重脸红:“姜小慈,不许开这种玩笑。”


    韩景源拍拍他肩膀:“走,我陪你去吧。”


    路上,韩景源说:“有个事情,小慈叫我跟你说一下。”


    姜云重疑惑:“啥事刚才不能说,还得你在中间传话?”


    韩景源直截了当:“她要说的事情,怕你不信、问东问西,说我来转告你反而相信,小慈能看到人和人之间连着的姻缘红线,她做的媒,之所以都是天作之合,就是因为她看红线的天赋。”


    姜云重愣了好半晌,韩景源转述妹妹的话,姜云重自然不会怀疑真假。


    他愣愣的问:“那你和小慈之间也有红线?”


    韩景源说:“是,我跟小慈有红线的时候,就是普通关系,你不要误解,后来顺其自然,到了年龄才结婚怀上孕的。”


    姜云重说:“你紧张什么,我又不会揍你,我就想问问,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韩景源看傻子一样:“小慈看到卢雪英和你身上有红线,而且我们都看出来了,卢雪英对你和对别人不一样,你自己感觉不出来?”


    姜云重抓了抓头:“我还以为,因为我参与了解救行动,她才愿意和我说话。”


    韩景源没好气:“现在你知道了,其实这趟不需要别人跟来,你自己去就能成。”


    韩景源半道就回了,让姜云重自己去。


    姜云重硬着头皮敲开孟玉娟家大门,说出请求,孟玉娟犹豫不决,卢雪英却很坚定。


    她说:“妈,不是为别人,这趟是为我自己,关我的罪犯,口口声声说是为我们好,可他抓人、关人,还杀人,他就是个罪大恶极的坏蛋,我一定要当面和他对峙,挖出他心里的阴暗,让他得到应有的制裁,否则往后每一个晚上,都会做噩梦。”


    女儿有积极面对的勇气,孟玉娟不再犹豫,要陪着一起去。


    还说:“妈不是不放心你,而是妈妈不放心自己,我需要一个理由说服我放手,让你自己走今后的路。”


    ……


    一行人重新买了票,连夜去了海市,嫌疑人被铐在病床上,门外二十四小时有看守民警。


    卢雪英请求蒙着眼睛进去,从她进去的那一刻开始,嫌疑人的表情从无辜、戏谑、到羞恼、破防崩溃,卢雪英用言语狠狠把他击溃,还是蒙着眼睛的情况下。


    她一开始是平静的:“来的路上,我让警察不要告诉你任何的信息,这两个多月,你继续筹划着你的犯罪,我却日日夜夜都在想你作案的动机,在心里描绘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描绘出来了,你是个矮小猥琐,平日里在朋友们面前卑微、被欺负、被取笑,被不重视,所以你就骗一些盲女,把她们抓起来照顾,来满足你变态的虚荣心,等到游戏玩腻了,就要把她们杀死,继续寻找下一个。”


    病床上的嫌疑人冷笑反问:“那我为什么要放你走呢?”


    卢雪英说:“是的,在来之前我还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但就在进门之前,我想通了,因为你觉得我很有趣,和之前的女孩子都不一样,你想把这个游戏延长一些,先把我放了,等我眼睛好起来,你再来接近我,看我是不是和你所认为的一样,对你没有歧视,可是我从回来后,就没出过家门,你找不到机会,就又去重复之前的游戏,是这样的吧?”


    参与的警察心头一震,这小姑娘好强烈的直觉。


    根据掌握的线索,卢雪英被解救后的这段时间,嫌疑人多次来往京市送货,有两次甚至是他主动和同事换的。


    卢雪英把蒙在眼睛上的布条拿下来,直面心底最深的恐惧。


    看清嫌疑人的面貌,她释然的笑了,说:“你跟我想象中的一样,懦弱,猥琐,阴暗,只会欺负比你还弱小的人,来转嫁发生在你身上的不公,我比你弱小,可我却想办法反抗,你不如我,我不怕你了,更瞧不起你,再来一百次,我也会抓到机会,就把你绳之以法,把你关起来,也让你尝尝被关押的滋味!”


    嫌疑人暴怒了:“你这个贱人,我就知道你是装的,早知如此,我应该把你杀了,和前面几个埋在一起。”


    卢雪英情绪激动起来,对骂道:“你这个懦夫,你连她们埋尸地,都没有勇气去看第二次,你怎么可能把她们埋在一起?”


    “我就是把她们埋在一起的。”


    “那你带我去看啊,否则,你就是个连尸体


    都不敢面对的胆小鬼。”


    “你去看,老子是不是把那三个眼瞎的贱人埋在一起?本来加上你,加上另外两个,那个坑里才会填满,才会热热闹闹,你现在就去看,我是不是挖了一个好大的坑。”


    ……


    嫌疑人招供了,埋尸地找到了,被害者的遗骨也找到了。


    消息是孟玉娟带回来的,去的时候她和姜云重、和女儿一起,但审讯完,她就先回来了,她相信她的女儿已经走出了心魔,不需要她的照顾了。


    但还有一件大事,女儿腼腆,她必须帮她再进一步。


    一到车站,孟玉娟马上来了婚介所,找姜小慈把这趟的事儿说了,喜滋滋的说了个好消息:


    “海市那边分局的局长,直夸雪英有天分,是吃这行饭的,想通过社会招聘,把她招到海市那边的警局去,说不要她出外勤,还说除了外勤,有别的岗位适合她,雪英很愿意呢。”


    姜小慈也认为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她说:“雪英姐虽然身体弱一点,但她头脑好呀,留在局里协助同事们也是一样的,而且我觉得有个事情做,有同事相处,对雪英姐是个好事情。”


    孟玉娟酝酿着下面的话,这次轮到她不好意思了。


    她说:“你说的我都知道,可雪英悄悄和我说,如果你大哥能调过去的,那就更好了,我自作主张,说姜云重是我看好的女婿人选,不希望两个年轻人分隔两地,局长可能误会了,以为我们两家商定,就说可以找云城那边要人,只要他们肯放、只要你大哥愿意去。”


    姜小慈:……“您跟我大哥说了吗?”


    孟玉娟摇头:“没有呢,但局长应该会说,等他们回来,你大哥如果愿意和雪英正式的相亲一次,成了再说,不成也就没必要说了。”


    姜小慈笑道:“我很看好大哥和雪英姐,应该能成的吧,但我大哥孝顺,这么大的事,他一时半会做不了决定,要和我爸商量的。”


    孟玉娟连连点头:“那是应该的。”


    ……


    姜小慈觉得,大哥和卢雪英有红线、有缘分,连工作都有机会在一起,爸爸和妈妈,应该不会因为雪英姐的身体原因反对,但大哥的亲妈,她在海市呀,只要一打听,就能知道雪英姐的情况。


    自己的亲儿子,要娶有家族心脏病史的姑娘,怕是不能同意,姜小慈想为大哥和卢雪英做点事。


    她的目光投向那盆小盆栽,休养了一年,叶子又养好了。


    她怀孕了,韩景源说不管什么情况,都不许她揪叶子,但摘一片问题不大,只要有这一片叶子,大哥就能知道,有她在,卢雪英不会像她的太婆婆、和外婆那样,她和大哥能长长久久在一起。


    韩景源下班回来,发现姜小慈面色比早上憔悴了些,反应过来,立刻跑去卧室,窗台盆栽的叶子,他天天看,果然少了一片。


    他气的要死,又不忍心责怪:“卢雪英现在好着呢,她心情好,身体就好,哪用得着这么急?”


    姜小慈决定先斩后奏做这件事,就知道韩景源会生气,可是生气她也要做。


    她哄着认错:“我知道这样不好,可我有分寸,一片叶子,能让大哥有自信面对亲妈的反对,我也没事,别生气啦。”


    明明她才是做的最多、承受最多的,却劝他要笑,韩景源能怎么办呢,说:“你要和我商量了,我不一定反对,下回再有类似的事,一定要和我说一声,我还能不如你二哥懂你吗?”


    姜小慈笑了:“韩大哥,你嫉妒二哥了,回头我跟他告状,看他骂你。”


    韩景源:“你才不会呢,叶子给我,等你大哥来,我去和他说。”


    ……


    姜云重送卢雪英回来,一路上,这姑娘是既腼腆又活泼,害羞的很,但话不少,一路上都在问他参与的那些案子,分析的居然和他们最后破案总结很接近了。


    聊的是案子,是姜云重感兴趣的,这一路过的好快。


    但他有个为难的事情,海市这边的分局长,想给他调过来,他说要和家里商量、要慎重考虑,但卢雪英以为他接受了,高兴期待,万一他最后拒绝,他和卢雪英的红线应该会断掉吧?


    姜云重纠结的很,送完卢雪英,他来婚介所,陪着姜小慈吃了顿饭,就要赶去火车站了。


    “下车的时候就买好了票,不能不走,下回再来看你。”


    姜小慈挺舍不得,但韩景源要和大哥说话,她就不送了。


    这趟来,小慈没提红线的事,姜云重也没好意思问,只和韩景源聊了几句:“你知道和小慈有红线的时候,并没有那种喜欢,你怎么就愿意的呢?”


    韩景源说:“因为我相信她。


    他把塑料小袋子包着的小叶片拿出来,给姜云重:“小慈给你的,姜云忆的腿,大约喝了七八片体检就过了,这一片不可能完全让卢雪英去掉病症,但小慈说,有这个在你放心,卢雪英会长命百岁,如果你不信,打电话给姜云忆,他知道。”


    姜云重:……他震撼的说不出话来,为什么小慈的秘密,韩景源知道,云忆知道,就他到现在才知道。


    小慈的盆栽,他是知道的,宝贝的跟什么似的,云忆腿好的时候,小慈是病了几天,而且盆栽也秃了。


    他心里难过极了:“小慈怀着孕呢,哪用得着这么急?”


    韩景源说:“我也是这样说的,但她说,她看好你和卢雪英,又怕你亲妈反对,提前做点准备,叫我们放心,这一片对她不碍事,好了,你干脆一点,做个决定。”


    姜云重在公交车停靠的时候,下车了,要去坐对面的车。


    韩景源明知故问:“干什么去?”


    姜云重:“做决定去。”


    ……


    姜云重再次敲开孟玉娟家的大门,一天之内来两次,孟玉娟可高兴了,请他进去坐:“小姜,你什么事儿,我去叫雪英。”


    姜云重点点头,在会客厅等着。


    郑云枝泡了茶来,趁着主人家不在,劝道:“姜云重,孟太太家就这一个女儿,哪能让她去外地上班,只要你不接受调任,雪英失望后就不会去,你大好的前程、家庭又好,何必让人说想吃绝户。”


    姜云重冷冷看着她,等孟玉娟和卢雪英都来了,他说:“孟阿姨,你家这保姆管的太宽,劝我别去海市,劝我别吃你家绝户,她这么咒你女儿,还留她做什么?”


    孟玉娟真是快气死了,这个保姆是丈夫找的,说是生意伙伴推荐,哪怕丈夫生意做不成,也留不得了,当场结算了工资,叫郑云枝走人。


    她怕姜云重生气,忙解释:“你不说,我都不知道她是这样的人。”


    姜云重站起来,慎重其事:“孟阿姨,我跟雪英同志算很熟悉了,又是妹妹牵桥搭线的,我想正式和雪英确定关系,确定了,我才能决定下一步工作调动的事情,所以来和你们商量。”


    卢雪英羞涩中笑的灿烂,直接说:“妈,我愿意。”


    孟玉娟更愿意:“好,小姜,雪英的身体你别担心,她的情况是我们家最轻的,我昨天去医院做了检查,情况好得很呢,雪英的情况,只会比我更好,你别担心。”


    姜云重想到姜小慈为他做的一切,心里酸涩,现在确定关系后,有了安定后的喜悦。


    他说:“孟阿姨,雪英,我同意还不行,得回家告诉父母、爷爷奶奶,你们等我消息。”


    孟玉娟和卢雪英一直送到路边,看不到人影了,卢雪英都不愿意回去。


    孟玉娟笑着劝道:“小慈家里都是通情达理的人,肯定同意,别担心。”


    卢雪英担心:“妈,爸爸还不知道呢,他能接受姜大哥吗?”


    孟玉娟说:“你爸的工作我来做,不用担心。”


    ……


    姜云重回家把前因后果说了,隐去了红线和叶子的事。


    他说:“就那么巧,孟阿姨去婚介所登记,小慈觉得我和卢雪英很合适,但我得回来征求你们的意见。”


    姜卫海是担心对方姑娘的身体,可是,儿子的职业一样有危险,他说:“婚姻的事情,你自己决定,只要对方是个正直善良的人,爸爸同意。”


    顾闻英更没意见,她本来就是后妈呀,肯定不能干预继子的婚事。


    她笑道:“小慈看的,应该错不了。”


    何素文知道小慈不一般,还宽慰自己:“小慈介绍了那么多好姻缘,给她大哥介绍的,肯定是好的,我同意。”


    姜培中没意见,还打趣:“云重,去了海市要努力,别被对象比下去了。”


    姜云重立刻往京市打了电话,说家里这边都同意了。


    接着就是办调动手续,充满憧憬的时候,他亲妈来了。


    亲妈不打招呼过来,不同意他调过去,气到捶他:“找对象、调工作,这么大的事情,家里没一个人告诉我,办好了,我才从别人那里听到,姜云重,你拿我当亲妈吗,难道后妈比我还好。”


    姜云重烦,又不好和亲妈较劲,只说道:“我不是和之前一样吗,之前也什么都没说,你也没问,怎么这次反应这样大?”


    “那能一样吗,你的工作、找对象,是人生大事,和别的事不一样,妈必须给你掌舵,那个女孩家庭妈打听了,有遗传心脏病史,你那个便宜妹妹,完全是在坑你呢?”


    姜云重火了,小慈为家里做了那么多,哪怕是亲妈,也不可以说她。


    “说我就说我,小慈是你能说的吗?你没花钱养过她,就别说人家的女儿,雪英也是一样,你这样说人家的孩子,不合适,第一,现在医疗越来越好,和以前不一样了,第二,她的心脏病情况,比她母亲好很多,再者,我做这个工作危险性很高,还不定谁先走呢,您怎么能拿这种事情来说。”


    姜云重亲妈气得捶了儿子几下:“我当初就说不让你当警察,你爸非纵着你上警校,要不你辞职吧,现在经济自由,跟着妈做生意,不比你当警察好?”


    姜云重气的发笑:“妈,你从来不知道我要什么,我那么小的时候,希望有一个完整的家,你却觉得你拥有爱情的婚姻更重要,我知道你想说后妈不会像亲妈为我好,可是妈,我现在有一个完整的家,有一个处处为我着想的妹妹,有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有一帮出生入死的兄弟,妈,我真的很幸福,你不要来破坏这份幸福,好吗?”


    ……


    姜小慈没料错,大哥亲妈过去谈了一次之后,大哥就接受了调令,准备过段时间去海市那边上班,虽然现在还没有明确关系,但她估计快了。


    真好,她又做成了一桩婚事,等正式确定下来,一定要问大哥收费才可以。


    她和韩景源说:“韩大哥,我做的对吧,给大哥一片叶子,大哥就有底气了,才能和他亲妈吵赢,等大哥和卢雪英订婚,我一定要跟大哥收费。”


    韩景源心疼的很:“只有你是受伤的,把鸡汤喝了,鸡腿吃掉。”


    姜小慈连喝几天了,腻了:“我想吃点咸菜。”


    韩景源果断拒绝:“你想得美,明天不喝鸡汤,花胶汤好不好?”


    姜小慈想想都腻,决定夜里偷偷跑下来吃。


    实际上,她一觉睡到天亮,睡的很香,但楼下厨房的香味更香,姜小慈以为梦里吃到了想吃的咸菜,醒了一闻,香味没错,是真实存在的,跑出房间,香味更浓郁了。


    她连忙下楼,韩景源正在厨房做咸菜滚豆腐、咸菜炒毛豆,砂锅里还熬着山药稀饭。


    姜小慈就要拿筷子:“韩大哥,你就是嘴硬心软。”


    韩景源关了火,说:“这咸菜是美萍姐自己腌的,稍微放心一点,我要了一棵,不许多吃,先刷牙洗脸去。”


    姜小慈连连点头,洗漱好再回来,早饭已经上桌了,就着现炒的咸菜毛豆米、咸菜滚豆腐,她吃了两碗粥。


    韩景源要去上班了,姜小慈跑到门口,站在门槛上够到他的脸,亲了一下,隔壁的钱美萍正想过来说话,看到这一幕笑着扭头,又回去了。


    韩景源心里甜,脸上淡定,扭过头说:“别送了,晚上我要没按点回来,你就自己吃,别饿着肚子等。”


    姜小慈挥挥手:“好。”


    韩景源走了,钱美萍才过来唠嗑:“小慈,前阵子路尾那间装修的门面,原来要开婚介所,今天一大早,招牌都挂上去了。”


    姜小慈没什么压力,一条街做一样生意多了去了,她有自己的本事,针对的客户不一样,不怕。


    就是好奇的很,是谁非得在这条街开婚介所,不知道她的“一线牵”是金字招牌吗?


    她跟钱美萍打听:“美萍姐,你知道那个店是谁开的吗?”


    第44章


    韩大哥,你看那个人又给我写……


    婚介所是谁开的,钱美萍打听出来了:“是纪清岚,不是说嫁了个有钱人吗,什么不好做,要做婚介的生意?”


    姜小慈笑了:“可能是看我给有钱人做媒,偶尔能挣笔大的,她嫁了有钱人,认识的有钱人多,也想挣这个钱吧,还能给我添堵,她讨厌我嘛,是能做出那样事情的。”


    钱美萍觉得,姜小慈猜的是对的,安慰道:“她肯定做不过你,回头做砸了媒,人家要砸她招牌的。”


    姜小慈深表赞同,她有看红线的天赋,才会做自己拿手不出错的事,才能挣到钱,不然她也不会做婚介呀。


    杜大姐出院了,出院后回到花店上班,一开始是有些人议论纷纷,但被说的人都不在意,嚼舌根的觉得无趣,很快就无人再关注。


    夏耀新的事情处理的很快,有人给他请了律师,之后被送去精神病院,经过治疗后,听说转去深圳那边的精神病院了,说是转去深圳,其实就是过一道,然后放出来。


    夏耀新被送去之前,谢奶奶拿了切割书过来,交给杜顺意,然后和大家解释谈判的过程和结果。


    “他想出院,证明精神病好了,条件之一就是写下这份切割书,他在精神病院认识了一个病友,要去深圳做生意呢,我看呐,得了妄想症了。”


    大家议论了几句,都觉得夏耀新离得远一点好。


    冯文玉听到被大伙夸的结果,心里小小得意,这一切是何宗旭做的,可惜没人知道,也没人感谢他,但至少自己是知道的。


    等大家聊完各自散了,姜小慈看表姐没打算走,问道:“表姐,你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


    冯文玉点头,还特意看看四下无人了,才说:“听说你大哥和卢雪英快订婚了,她家的保姆,是廖秋凤介绍过去的,廖秋凤又是宗旭远房表姐,来京市都是住我家,但他不知道廖秋凤的人际关系,我害怕将来闹了不愉快,你记恨上宗旭。”


    姜小慈总结了一下表姐的意思。


    “廖秋


    凤和纪清岚关系好,纪清岚又很疼她二姨,所以廖秋凤用生意上的便利,帮郑云枝找了个保姆工作,但是表姐夫不知道这个事,对吗?”


    冯文玉连连点头:“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宗旭在他表姐那投了点钱,但郑云枝这事,他真的不知情,不是他授意的。”


    姜小慈问:“是表姐夫让你来说的。”


    “怎么可能,他都不知道,我是提前防范。”


    姜小慈点头:“行,表姐夫不知道,那肯定怪不到他头上。”


    冯文玉放心了:“我是放心你的,就是担心韩景源,回头他要钻了牛角尖,你劝劝。”


    姜小慈点点头:“我知道了。”


    表姐刚走,姜小慈在桌子底下看到个信封,上面还写着她亲启的字样,刚才家里来了许多人说话,如果是那时候有信,总会有个人能看到,所以她怀疑,这封叫她亲启的信,是最后离开的人放的。


    最后离开的人是表姐和她大闺女冯酒香,但也不一定是她们俩,或许一早丢在这里,真没人看到。


    她打开浆糊封好的信封口,信纸上的内容,说的是即将发生事情的预告,预告上说,孟玉娟怀孕了,她这个年纪和身体,已经不适合怀孕,但她婆婆为了再有个孙子,把儿子、儿媳妇的避孕计生用品扎了洞,孟玉娟才怀上的。


    郑云枝去深圳看纪清岚,意外从孟玉娟婆婆嘴里,听到她炫耀,想着孟玉娟身体不好,生了孩子估计活不了多久,想了个计划,去她家当保姆,把孩子据为己有,当自己的孩子养,这样钱也有了,孩子也有了。


    信上还说,真被保姆得逞了,孟玉娟在孩子不到两岁就过世了,孩子根本记不住亲妈,孩子爸生意忙没空带,以为保姆可靠,不想麻烦女儿女婿,就一直让保姆带。


    结果在儿子还没成年,孩子爸也去世了,留下偌大的公司,马上就要落到保姆手里,这时候,姐姐和姐夫出来,和未成年弟弟争夺父亲留下的财产,姐弟打官司打成了仇人。


    姜小慈:……谁这么厉害呀,连这种事情都知道,还告诉了她。


    她等不及韩景源回来,马上关了店门,跑去孟玉娟家里。


    ……


    冯酒香看到姜小慈锁门出门,她还是不太放心,她调查清楚了,上辈子打官司的时候,郑云枝哭诉狼心狗肺的姐姐、姐夫,她还帮着痛骂了几句。


    可是这次,她偷听上门的郑云枝和住在家里姑姑的谈话,知道郑云枝没安好心,想把别人家的孩子据为己有,还想要钱,这次她终于作对了一件好事。


    她怕只靠姜小慈改变不了,保险一点,再和爸爸商量,请爸爸帮忙,那就万无一失了。


    冯酒香在路口,等到了从外面回来的爸爸,决定和爸爸实话实说。


    “爸爸,今天郑阿姨来家里,找廖姑姑说话,被我听到了,原来郑阿姨有个邪恶计划,她想等孟阿姨生完孩子,身体虚弱去世后,把孟阿姨的孩子当自己的孩子养。”


    何宗旭笑了,笑话她杞人忧天:“你担心是多余的,她只是个保姆,就算孟玉娟生完孩子会去世,孩子的爸爸也会找后妈来带孩子,轮不到她一个保姆去养。”


    可上辈子孩子爸爸没有找后妈,就是保姆在养。


    冯酒香很着急,“爸爸,你怎么不想想呢,如果卢叔叔到时候娶个后妈,后妈不愿意要这孩子,肯定会把孩子丢给保姆,想想都好可怕,爸爸,你能不能想个办法提醒一下孟阿姨?”


    何宗旭想了想:“你的担心也不是没可能,但这种事情没有证据,没发生去提醒人家,对那个保姆很不公平。”


    冯酒香是经历过未来的,她犯难了:“可是爸爸,那现在怎么办呢?”


    何宗旭说:“你也不用太担心,对保姆来说,给谁家当保姆都是一份工作,那这样吧,爸爸想想办法,给她换一个更好的工作,这样不就皆大欢喜了吗,我们也不用心里内疚。”


    冯酒香连连点头:“爸爸,你考虑得最周全,这样好,将来无论她们如何,我们都没有负罪感。”


    何宗旭道:“对,爸爸就是这个意思,好了,这件事情爸爸会尽快办好,你不用放在心上。”


    ……


    何宗旭知道廖秋凤和纪清岚开了个婚介所,想再搜寻一个更像薛宏东最爱女人的替身送过去,这个方案他是不赞成的,但纪清岚死活要这么做。


    廖秋凤看到他主动过来,很诧异:“你怎么出来找我了,等不及晚上再聊吗?”


    何宗旭简单直接:“白天郑云枝去家里找你,你们俩的谈话酒香听到了。”


    廖秋凤恍然大悟:“我就说呢,总感觉外面有人,是那个小不点藏在外面,那孩子就是好奇心太重了。”


    何宗旭说:“她也是为这个家着想,好不容易组了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四口之家,她很珍惜,不想出什么变故。”


    廖秋凤打趣说:“那她跟你说什么了?”


    何宗旭道:“她心善,又爱管闲事,不希望郑云枝的计谋得逞,我是不在意,但想不通你为什么瞒着我,帮郑云枝谋划呢?”


    廖秋凤忙道:“我知道你不爱做多余的事情,所以就没告诉你,我是看纪清岚很在乎她二姨,就想学着你提前搞好关系。”


    何宗旭再一次解释:“我不爱多管闲事,是因为管的越多,破绽越多,现在连酒香都看出来,那别人就能看出来,你可不要忘了,孟玉娟的女儿卢雪英是个天才,很多别人不在意的小细节,她都能记在潜意识里,将来被她知道你在这里面起了引导作用,不怕麻烦吗?”


    廖秋凤这才感到后怕,立刻决定:“好,我马上收手,你也不用太担心,我做得很隐晦,我会想办法让孟玉娟丈夫知道保姆动机,再提前把项目结束,让他结到尾款,保姆的事情,他们自己家去解决吧。”


    何宗旭点头:“这样最好。”


    ……


    姜小慈已经到了孟阿姨家里,居然发现被赶走的郑云枝还在,悄悄问道:“孟阿姨,你上回把她赶走,她怎么又回来了?”


    孟玉娟无奈解释:“我丈夫有个重要客户,叫廖秋凤,跟郑云枝外甥女是好朋友,在中间说合了一下,碍着情面又让她回来了,不过你别担心,我丈夫说了,等那边生意结束,拿到尾款再把她撵走。”


    姜小慈看过预告信,很着急,好意提醒:


    “我就奇怪一点,一个保姆的工作,都被撵过一次了,她还非得回来,很让人疑惑动机。”


    孟玉娟心下了然,知道姜小慈委婉提醒,可惜她误解到别的方面去了。


    她笑道:“你怕她等我死后,当雪英后妈吧,她容貌一般,诗书才气都不沾,我丈夫看不上,这点绝不可能。”


    姜小慈心里想,那这不就更奇怪了吗?可是预告信上说的动机,确实匪夷所思,姜小慈都不知道怎么提醒。


    还没聊一会,郑云枝就敲门,不等里面回应,直接打开会客室的门。


    “孟太太,你现在怀孕了,不能长时间费神聊天,要多休息,这是老太太交代的事情,你看都半个小时了,还是回卧室吧,姜小慈,你回去吧,别打扰太太休息。”


    姜小慈看一个保姆,摆出看管犯人的架势,孟阿姨哪有力气吵,她帮着骂起来。


    “郑阿姨,你也就是个保姆,劝劝可以,但你这是什么态度?如果孟阿姨不想回床上躺着,你要强行拉她回去吗?”


    郑云枝理直气壮:“我也不想呀,但这是她婆婆交代的,我有什么办法?我夹在中间也很难做的,如果她肯回深圳、在婆家刚买的房子里养胎,哪里需要我来多嘴。”


    姜小慈回怼道:“你的工资是孟阿姨出的,这房子也是孟阿姨的,孟阿姨有钱生活,不指望丈夫给钱吃饭,轮得到婆婆安排的保姆指手画脚吗,现在请你出去,把门带上,不然我就报警了,说你一个保姆欺负怀孕的主人家。”


    郑云枝:“我是保姆,你是客人,你有什么权利在主人家吵架?”


    孟玉娟:“我给她的权利,雪英很快是她嫂子,嫂子家就是她的家,她比你有权利吧?”


    郑云枝气焰下去了,委屈道:“孟太太,我真是为你好,不听算了。”


    ……


    姜小慈把郑云枝骂出去,省了孟玉娟的力气,她心情舒畅:


    “小慈,你雪英姐要是有你这样的口才就好了。”


    姜小慈说:“每个人有不同的优点,雪英姐姐也有我比不上的厉害之处,我还羡慕雪英姐呢。”


    孟玉娟欣慰:“好了,我们就别互夸了。”


    姜小慈替她担忧:“孟阿姨,你天天对着郑云枝这样的保姆,心情不会好的,等这趟商议好婚事,你去海市养胎,在那租个大一点的房子,有雪英姐陪你,让我大哥也住进去,保姆带过去也行,有我大哥在,她不敢多说什么,我大哥比我还厉害呢。”


    孟玉娟摇摇头:“这边医院里有认识的医生,那边人生地不熟,就不跑了。”


    姜小慈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孟阿姨,您今年都四十多了,身体又不好,为什么决定生下这个孩子呢?”


    孟玉娟一样无奈:“我跟丈夫一直避孕,可能是他上回买外国计生产品太薄了,我就说质量不好,他非说那个质量比国产的好,结果就是那次怀孕了,我是很生气的,但想着既然有了就是缘分,不愿意剥夺他来这世上看一眼的机会。”


    她摸了摸肚子:“我一直觉得,自己的时间就这一两年了,有这孩子和没这孩子对我来讲,都是一样的,但你放心,雪英不会,她的病症很轻,医疗条件又好,我们早都问过医生,等需要的时候做个搭桥手术就好了。”


    姜小慈忙说:“我们家都知道,可你怎么办呀,这个宝宝生下来又怎么办,你要是不在了,卢叔叔会找后妈吗?”


    孟玉娟失笑:“肯定会找啊,男人有钱、有事业还死老婆,能不找吗,不说这个了,我已经做好了安排,我跟我爱人说,让我生下这个孩子也行,我娘家这边的钱,我爱人签放弃书,全部留给雪英。”


    姜小慈问:“那你肚子里的孩子呢?”


    孟玉娟轻轻摸着肚子:“这孩子我爱人想要的,让他挣钱留给他吧,我的遗产放在雪英手里保管,比放在她爸手里保管靠谱得多,而且我也相信,如果她爸将来没留家业,雪英多少会分一点给弟弟。”


    姜小慈明白了:“您安排得很稳当,我大哥一点都不贪心的,只要您说好将来留多少给弟弟,他还会劝雪英姐呢。”


    孟玉娟笑道:“你相信的人,阿姨也相信。”


    ……


    晚上,姜小慈在厨房做豆角五花肉门面,韩景源闻着香味儿进门,来厨房,面都快好了:“今天怎么有心情做好吃的?”


    姜小慈呵呵一笑,把预告信拿出来给他看:“因为有好事情呀,有个有本事的好心人,知道未来的事情,居然愿意告诉我,虽然不确定是谁,但我心里很感谢,一定是因为我太好了,对方才愿意给我提醒,你说对不对?”


    韩景源看了信上的内容,这只能是冯酒香了,她二十岁的灵魂,能写一手好字很正常,反而没人往一个九岁孩子身上联想。


    记得第一次见面,她对小慈满是警惕,现在居然愿意写信提醒、合作。


    他媳妇真是了不起,连冯酒香的想法都改变了。


    他拿了碗筷过来:“这样的好事,是得吃点好的庆祝。”


    ……


    隔天,姜小慈爸爸,大哥和卢雪英,先后抵达,两家把婚事谈好了,先订婚,婚期暂时定在明年十月份。


    卢雪英听到她妈妈又怀上了,而且是个男孩,奶奶不允许不要这个孩子,她都气哭了:“他们难道一点不考虑你的身体吗?”


    孟玉娟说:“雪英,不管怎么样,妈妈也是肚子里这个孩子的母亲,有了就是缘分,而且妈妈知道,就算现在不要你这弟弟,妈妈身体也拖不过多长时间了,我唯一庆幸的,是你没有遗传得那么严重,不要懊恼了,你订婚要开心,这样妈妈也高兴,妈妈一高兴就都补回来了呀。”


    姜云重想起姜小慈给他的那片叶子,过来找韩景源和妹妹商量:“我想把那叶子泡茶给岳母喝,希望她能多活些日子,多陪雪英,哪怕是一年也好。”


    姜小慈说:“可以啊,我没意见,等我生了宝宝之后,再把叶子给雪英姐姐就好了呀。”


    姜云重不要:“小慈,不用的,我现在每天陪着雪英锻炼,也学着做饭了,慢慢调理,她身体会好的,不需要你的叶子。”


    韩景源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既然叶子给了你,你自己做决定。”


    姜云重把那片叶子泡茶给孟玉娟喝了之后,她气色果然好多了,但是心脏问题依旧。


    去产检顺带监测,心脏问题并没有变化,看来姜小慈的叶片,对这种先天性的疾病没有效果。


    姜小慈还遗憾呢:“看来只能对后天的外伤有效了。”


    韩景源觉得这是好事:“也好,真有效果那也太违背自然了。”


    但叶片对提升人的精神气还是有效果的,孟玉娟精神气好多了,看着妈妈好转,订婚后的卢雪英,才放心和姜云重回海市上班去了。


    ……


    日子就这样过完了暑假,冯酒香开学去学校,姜小慈送了她一个新书包当开学礼物。


    隔壁花店开始装电话了,其实,照相馆也蛮需要装一个电话,但装电话太贵,杜顺意犹豫不决,问姜小慈:“要不要一起装了?”


    姜小慈摇头:“我只有上午半天在店里,而且就我一个人,装了电话就要接电话,又要接待客户,忙不过来,晚上电话响了,接还是不接呢,影响休息,何况我开这婚介所,是给有缘人牵桥搭线的,不在乎人多人少,花店装了,我就更不需要装电话了。”


    杜顺意彻底不纠结了:“那照相馆也不装了。”


    花店电话装好,第一个电话居然是韩景源打来的。


    他正在孟玉娟家里调解纠纷,说纪清岚带着郑云枝,找孟玉娟要说法,孟玉娟报警,她丈夫说是已经回来了,但还没到家,问姜小慈要不要过去?


    姜小慈当然要过去,刚到孟阿姨家四合院门口,看到急匆匆赶回来的卢在远。


    这就是缘分,姜小慈喊住他:“卢叔叔,我是姜小慈。”


    卢在远忙停住脚,这是第一次见面,但听过好几次了:“原来是小慈,我知道你,我们回家里聊。”


    姜小慈却不进去:“卢叔叔,你不要急,有韩大哥在里面,他很凶的,孟阿姨不会被找茬的气到,我有话想和你说。”


    卢在远知道女儿和姜云重的婚事,多亏她牵桥搭线,可能她想说的话真的很重要,不听会后悔。


    他点点头:“那好,你说吧。”


    姜小慈说:“卢叔叔,孟阿姨说你们以前感情很好,从去年你去深圳那边做生意,有些东西就变了,就这一年多的时间,孟阿姨居然很平静接受在她死后,你会找人再婚的事。”


    卢在远大惊失色:“她怎么会这么想?”


    姜小慈说:“可能是因为你们长期分居吧,你连自己女儿订婚都不回来,我也觉得很离谱。”


    卢在远解释:“我那是有原因的,项目上实在离不开人,项目一结束,我就马上回来了,男人有时候真的很不容易。”


    姜小慈点头:“你说的我理解,韩景源有时候一出差好几天,我也理解他的不容易,不会跟他吵架。”


    “我想说的是,这几天我想了好多事情,其实我也有机会和别人结婚,但我没有,因为我想过那种选择后,不会比现在更好,你要不要也想想,孟阿姨这身体,你们家还让她再生一个孩子,她会死的,只是早晚问题,你肯定会再婚,这是一种走向。”


    “或者你现在把生意停掉,回家吃软饭,但是能留在家里陪着老婆和即将出生的孩子,陪一天是一天,顺其自然,不留遗憾,那时候你想再婚,我想连雪英姐都不会怪你,你自己心里也不会有负罪感。”


    卢在远实在无力,说:“我绝不会再婚。”


    姜小慈摇摇头:“卢叔叔,现在


    谁都不要你的保证,因为我、孟阿姨、雪英姐,我们不相信还没发生的事情,孟阿姨早就想通透了,连你妈妈把计生工具戳破的事,她都不再计较了,还瞒着大家,不想孩子生出来,被人说这件事,你还想不明白吗?她这是心如死灰,只用理智去安排未来的事。”


    卢在远犹如被人打了一棍子,又痛又清醒:“小慈,你好通透,你这个年纪,怎么能想得如此通透呢?”


    姜小慈也不知道:“可能是我想法简单吧,不会像你们想得那么多。”


    卢在远说:“谢谢你跟我说这些话,让我知道我妻子不会当面和我说出来的真实想法。”


    姜小慈点头:“好,希望你真听进去了,我们赶快进去吧。”


    ……


    韩景源已经调解过一波了,卢在远下车后,在车站打过电话回家,所以韩景源一直压着不让纪清岚多啰嗦,叫她等人家丈夫回来再说。


    纪清岚今非昔比,看到姜小慈也跑过来,冷笑着嘲讽:“哪哪都有你们两口子,真是我命里的克星。”


    姜小慈反对:“你这话说错了吧,孟阿姨是我大哥岳母,卢叔叔是岳父,我来他们家很正常,是你老跟我们家作对才对。”


    纪清岚压着火:“现在不说这个,我先强调,我二姨不会在卢家当保姆了,但你们卢家、孟家好无耻,和我朋友做生意的时候,就用着二姨,生意一结束马上把她辞退,这种行为太让人寒心了,以后我们绝不再和你们做生意,你们也必须向我二姨道歉。”


    她的倒打一耙让卢在远好生气。


    卢在远说:“廖秋凤已经和我说过了,你二姨得知我妈荒唐的行为,做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计划,她想等我爱人生完孩子,然后把孩子据为己有,这不是咒我爱人吗?我就说呢,为什么非来我家当保姆,赶走一回,找人说情回来继续,你不应该带她来我家讨说法,应该带她去看看精神病。”


    纪清岚护短:“那又怎么样?有什么问题呢?你爱人身体不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她已经四十多了,你。妈居然用那种手段让她再次怀孕,你不去怪你。妈,反而转移仇恨怪我二姨,你无耻。”


    “你叫我二姨去看精神病,有本事跟你。妈断绝关系不来往了,你舍得吗?你这个软饭男还有脸指责别人?我要是你老婆,马上把你这吃软饭的赶出去,你也配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姜小慈虽然讨厌纪清岚,但突然觉得她这骂的挺爽,因为自己可不敢骂大嫂的亲爸,只好别过脸去偷笑。


    韩景源不动声色往她旁边站了半步,给她挡住了。


    孟玉娟又气又笑,这个纪清岚是挺讨厌,但她骂的也不算完全冤枉了丈夫,可能出于内疚,卢在远连纪清岚的责难都没办法反驳。


    自家人关起门来怎么吵都行,容不得一个外人这样叫嚣。


    孟玉娟说,“你现在知道你二姨的所作所为,想要我们道歉是不可能的,再不走,我真要撵人了。”


    纪清岚冷哼:“孟阿姨,你真是太傻了,希望你能像对付我二姨一样,去对付算计了你的婆婆。”


    ……


    纪清岚还没走呢,卢在远就半跪着忏悔,商量着孟玉娟肚子里的孩子是要还是不要?


    孟玉娟对这个意外到来的孩子已经产生感情了。


    她说:“你今天这么维护我,我心里很高兴,有点像当年刚结婚,你。妈处处为难我的时候,你处处维护我的样子,还让我住在娘家的房子里,不让你。妈妈过来住。”


    卢在远醒悟了:“我来之前,女儿女婿特意找我谈了一次,我真觉得孩子们长大了,但我却一直停在原地,没有变过,去年那会,听着朋友们都挣了钱,我确实心动,就是想跟你们证明,我是能挣钱的。”


    孟玉娟苦笑:“可是,我跟雪英想要的又不是你的钱,如果你没去深圳,一直在家,雪英可能就不会被那个变态抓走。”


    卢在远更难过了,心如刀割:“你说的都对。”


    姜小慈看他们有和好的迹象,打断不让他们说不好的事情。


    “卢叔叔,孟阿姨,你们快别说那件事了,如果没有那个事,雪英姐和我大哥不可能认识,雪英姐也没有机缘能去海市工作,发挥她的特长,所以一切都是因缘际会,你们有了这个孩子,夫妻把矛盾化解,现在就是婆媳的问题,要好好商量一下。”


    卢在远感谢:“小慈,你真能给人带来幸运,我之前做了错事,想想都好遗憾,但至少我可以做决定,不让之后的事情留遗憾,谢谢你。”


    姜小慈忙摆手:“不用客气,我没想到你能这么听劝。”


    卢在远笑道:“其实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我会把生意都关掉,不再去深圳,也不会让我妈过来,是因为你最后说的那些话,让我更坚定,人还是想得简单一点,抓住眼前才会更幸福。”


    ……


    这结果发展的很好,一直到孟玉娟生产前的产检,她身体各项指标,都还不错,医生都说,这好心情是养人。


    姜小慈真的好高兴,尤其是她去医院产检,碰到卢叔叔陪着孟阿姨办产前的住院手续,体贴入微,孟阿姨脸上的笑都年轻许多。


    姜小慈马上就夸:“卢叔叔,你跟孟阿姨这么多年了,恩爱得比新婚夫妻还好,真羡慕你们。”


    卢在远扶着老婆,拿着产包,表情幸福满足:“你就别夸了,叔叔四十多了,自己能想明白,有吃有喝的情况下,没什么比老婆孩子的身心健康更重要。”


    孟玉娟跟丈夫,又回到了比去深圳之前更好的状态。


    她感谢姜小慈:“小慈,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之你一来我们家,我们家哪哪都好,我知道我这生产是有危险,但我想通了,我得保持好的心情,遵医嘱好好把孩子生下来,然后多活几年,我活的越久,就越不给雪英和你大哥添麻烦。”


    姜小慈连连点头:“孟阿姨,我也是这么想的,大哥和雪英姐还要发展事业呢,既然你们自己有了个小宝宝,就不要催他们生孩子了。”


    说的几个人都笑了。


    而陪着妈妈,带着妹妹过来打预防针的冯酒香,也默默跑开。


    她庆幸自己做了正确决定,写了匿名预告信给姜小慈,看孟玉娟比年轻产妇还好的状态,她这次应该不用受那么多苦,顺利生产,会比上辈子多活好些年吧?


    她也算改变了一件事,做了好事了呢,这次和姜小慈靠一封预告信的配合,还蛮顺利的,冯酒香心里也高兴。


    ……


    姜小慈的孕期比孟玉娟迟三个月,孟玉娟快要生了,她也快了。


    产检完刚到家,妈妈和姑姑已经在店里忙着收带过来的东西,她在隔壁店铺留了钥匙,就防止哪天家里人来,不用等门。


    看着妈妈带来的婴儿用品,她笑呵呵的说:“妈,我知道你和奶奶,还有姑姑婶婶都会给我准备,所以我就没有准备了。”


    顾闻英笑了,把给小宝宝准备的衣服、奶瓶、奶粉、尿布一样样拿出来,然后再一样样交代给韩景源。


    她又操心的催问:“你们保姆的事情落实好了没有?”


    韩景源忙道:“我跟小慈仔细想过了,就找美萍姐带,遂遂已经上了幼儿园,懂事得很,安安也安静,等我们家韩姜出生,给美萍姐找个做家务的保姆,她只负责看孩子就行。”


    姑姑打趣:“幸好你们俩这姓,凑出来的名字蛮好听的。”


    姜小慈得到了认同,很开心:“对吧,我就说很好听,还有纪念意义。”


    带孩子的人落实好,顾闻英就放心了:“是认识的人带,那可太好了,工资我给你们出。”


    姜小慈更开心了:“谢谢妈,那我就不客气了。”


    交代


    完生产上的事,顾闻英才想起来:“对了,我找隔壁拿钥匙开门,不知谁从门缝里塞了信进来,写着你亲启,我给放在登记桌抽屉里了,回头你看一下。”


    姜小慈马上联想到,上回往家里给她送预告信的那封,应该是同一个人。


    她迫不及待想开,按耐着问:“我知道了,妈,你晚上是住我这,还是住姑姑那?”


    顾闻英说:“两边都不住,一会就走,你姑姑送我,你跟韩景源都不要折腾了,你现在月份大了,家里得留人,等生产的时候,我跟你爸爸、你爷爷奶奶都会过来,坐月子期间不用担心,爷爷奶奶说要在这边住上一个月,到时候可不许嫌烦。”


    姜小慈忙说:“那我可有福享了,怎么会烦呢?”


    给妈妈送上公交车,姜小慈才重新回来,从抽屉里拿出那封信。


    封面和落款的字迹,和上次一样。


    姜小慈说:“韩大哥,你看那个人又给我写预告信了。”


    韩景源心里明白,是冯酒香对姜小慈的看法改变后,把她经历的未来之事写给小慈提醒,这次又是什么事情呢?


    第45章


    她那是从小就在积累气运,才……


    预告信上的字迹一如既往漂亮,至少练了好几年才能有这一手好字。


    姜小慈又不确定了,表姐写不出来,酒香作业本上的字,还没她的字好看,好扑朔迷离,算了不想了,总之对方没恶意。


    韩景源是知道的,冯酒香变得更谨慎一些了,只是这信上内容让人意外,这次她提醒的是关于小慈的事。


    信里说姜小慈的养姐周青竹要回来了。


    连姜小慈都觉得不太可能,养姐是妈妈养父母的外孙女,妈妈和养父母断绝关系,不来往了,养父母家的大姨去世后,留下一个表姐,姜小慈都没见过她们,要找也是去找妈妈,怎么会来找她呢?


    但是预告信没必要骗她。


    韩景源猜测:“有没有可能,那位周外婆听说你会做媒的名气,想让你给表姐介绍对象呢?”


    这样一想,倒也合情合理。


    姜小慈说:“可如果只是为了介绍对象,没必要专门写封信告诉我。”


    韩景源又仔细看了这封信,信上只说尽量不要留下这位养姐,否则会影响到姜小慈生孩子,但具体怎么个影响,对方也不是很清楚。


    韩景源想了又想,冯酒香上辈子这个时候,还是襁褓中的婴儿,现在发生的事,是她后来从别人口中听到的,肯定会有出入,总之还是谢谢她的提醒。


    姜小慈乐观得很,把信收起来,抚平韩景源拧皱的眉心,说:“年纪轻轻不许皱眉,等到事情发生的时候就知道啦,信上都说是我生孩子的时候,还有三个月,没什么好愁的。”


    韩景源工作本来能调动,他来辖区派出所是过渡,现在能去分局,但分局加班比派出所多,姜小慈快生了,还是等等吧。


    他说:“那这段时间我就不休假了,多加班,等你到预产期的时候,我多请几天假。”


    姜小慈看他还不提,自己提了:“韩大哥,我知道你很厉害,我大哥有机会往更好的方向发展,你也有,你有机会调到分局,打算什么时候去?”


    韩景源笑着问:“你听谁说的?”


    姜小慈说:“你所长说的呀,别人都盼着往分局调,你却说还要考虑,别考虑了,你去吧。”


    韩景源道:“分局办的都是大案要案,有时候得去外地,有时候破起案子几天都不回来,我想着等你生完孩子再说。”


    姜小慈说:“不都安排好了吗,你在派出所大部分时间处理的都是调解纠纷、鸡毛蒜皮的事,浪费了你的才能呀,你现在就去。”


    韩景源问:“那如果你生孩子当天,我就是过不来怎么办?”


    姜小慈说:“本来就是我自己生啊,要你过来干什么,那天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来,又不缺人。”


    韩景源有些失落,说:“我派出所的同事,有时候加班回不去,老婆都会生气,会罚睡客厅,小慈,你好像从来没气过。”


    姜小慈说:“好,那就因为工作调动的事情,罚你今天晚上去睡隔壁房间。”


    韩景源笑,拿她没办法,看着外面慢慢阴沉的天,说:“今天本来就休假,就不跑过去了,明天一上班我就找所长说。”


    姜小慈往外头一看,这个天是不宜出门。


    她奇怪:“刚才送妈妈坐公交,这天还好好的,怎么阴得这么快?”


    不说还好,一说细细的雨丝打在两人的脸上,外头能见度越来越低。


    这种天气韩景源还挺怕的,担心会有未来时间的人来找姜小慈。


    果不其然,有个比姜小慈看着大一点的女孩子,正从细雨里慢慢走过来。


    姜小慈想起她跟韩景源还没确定关系的时候,那一次他在雨里也是这样漫步,不过那时候雨大,他被淋得跟落汤鸡一样。


    现在这会雨小,不然姜小慈就要喊那个姐姐走快一点了。


    姜小慈跟韩景源笑说:“韩大哥,你看那个姐姐跟你一样傻,下雨了还不走快一点。”


    韩景源表情严肃:“你还笑呢,不觉得今天的天有问题吗?她肯定是从后面几天过来的。”


    姜小慈不害怕,还挺兴奋:“终于又来一个了,这个门面八千块钱买的可真值。”


    女孩已经走近了,脸生得很,口音也不是本地人,她径直走到婚介所门口,看着人犹豫要不要进店。


    姜小慈要确定一下,问道:“你好,你是来我这婚介所,给谁介绍对象的吗?”


    女孩一直低垂着眉眼,闻言回答:“是的,你是姜小慈吧,我叫周青竹。”


    周青竹就是姜小慈的表姐,是预告信上说的那位,信和人凑的好巧。


    姜小慈连忙上前,挽过周青竹的手,一摸之下才发现冷冰冰的,连忙拉着她进屋,说:“妈妈提过外婆家的事,我听过你的名字,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先进来坐。”


    周青竹任由她拉着,任由她把自己按到椅子上坐,又任由姜小慈泡了一杯热茶塞到自己手里面。


    暖意从手心涌到心里,她才抬头打量起姜小慈。


    姜小慈也打量她,这个表姐文文静静,但给人一种很有力量的感觉,她没急着问表姐给谁介绍对象,而是问她:“表姐,你一个人来的吗?外婆来了没有?”


    周青竹下意识扭头往门口看了一眼,摇头:“外婆不知道我来找你,表妹,我替外婆跟你道个歉,外婆看着凶,其实她不坏的。”


    姜小慈和韩景源一样,听得云里雾里,看来在表姐来之前的几天里,发生了一些事情。


    姜小慈宽慰:“没事表姐,我不怪外婆,那你说说,你要给谁介绍对象?”


    周青竹说:“外婆在我刚出生的时候,就一直帮我物色对象,物色好了之后,她就花钱从人家家里把他买了下来,他叫宋照安,我想拜托你给他介绍个对象,好让外婆死心。”


    ……


    姜小慈感受到表姐与人为善的善意,她说:“表姐,那你希望给宋照安介绍一个什么样的对象呢?”


    周青竹摇摇头:“不知道,你看着介绍吧,只要不是我就行了。”


    姜小慈愣了一下,随即回道:“表姐,接下来我会去核实他的资料,但介绍对象看缘分,快不了,我有个建议,你有没有想过,让我帮你介绍一个对象,这样子效果是一样的。”


    周青竹连忙摇头:“不行不行,我不吉利,到哪哪里就会死人,你这里我也不能久留,我先走了。”


    姜小慈急忙叫住她:“表姐,我这里还有些规矩,你在这里把我刚才登记的资料签个字,写上名字和日期才算登记完成。”


    周青竹接过姜小慈递过来的笔,匆匆写下名字和日期就走了。


    姜小慈和韩景源看到表姐写的日期了,居然已经是一月份的,时间是在两个月以后,难怪刚才摸到手那么凉,她穿那么少的衣服,从两个月之后来,可不就冷吗?


    这下韩景源真发愁了,指着日期说:“按照你表姐写的日期,你外婆过来之后,至少逗留了两个月也没走。”


    姜小慈依旧看得开:“你看表姐刚才态度多好,还要给外婆买下来的男孩子介绍对象,她这么善良,没问题的。”


    韩景源说:“


    但是她说,她所到之处会死人,你不害怕吗?”


    姜小慈不怕,还反过来想:“韩大哥,你不要那么迷信,你要反过来想一想,可能表姐也有某种特质,某个地方死人过后的磁场,她能感知得到,该死人的时候就会死人,有自然死亡的,有非自然的,是先死了人,她感知到,而不是她到了才死人,不能怪她。”


    韩景源一想,是这个道理,释然了:“你总是能想出跟别人不一样的看法。”


    姜小慈说:“本来就是嘛,多为别人想想,有什么不好呀?”


    ……


    两个月后表姐才来找她办买来未婚夫的事,姜小慈以为表姐和外婆没那么快来,但第二天一早,她还在楼上睡觉,楼下的大门就被人拍响了。


    她翻了个身起床,不急着下去,韩景源在厨房里做饭,他一定会先去开门。


    等梳洗好,换了衣服,扎好头发,她才扶着肚子慢慢下了楼梯。


    前厅里站着两个人,一个年纪大的奶奶,一个是昨天下午来过的表姐周青竹,但她此刻也挺着一个肚子,孕肚和姜小慈的一般大。


    韩景源内心已经震惊得转不过来了。


    如果说周青竹肚子里的孩子没了,昨天她来的时候,恢复得太好太快,如果说她早产把孩子生下来,刚生完孩子状态也不会有那么好,实在是太让人费解了。


    姜小慈想的没那么复杂,昨天表姐肚子平平,今天就这么大的肚子,有可能她现在是装怀孕,这好办,找机会看看就知道了。


    姜小慈没下来之前,这位老人已经自我介绍过了,韩景源介绍道:“小慈,这位奶奶说是你外婆。”


    因为妈妈跟养父母断绝过关系,姜小慈并没有见过这位外婆。


    但是心里想过的,何况昨天表姐还来过。


    她上前打招呼,提了一个小要求:“外婆,你有资料能证明身份吗?不能你说是外婆就是外婆呀。”


    周春好板着脸,从包里拿出身份证拍在桌子上,也不说话。


    姜小慈核对之后,确实是妈妈提过的养母,她很开心,扶着外婆坐下来,说:“外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周春好依旧不苟言笑,对谁都这样,搞得好像每个人都欠了她很多钱似的。


    她抬眼看了贴了很多照片的荣誉墙,说:“你是做婚介的,找你没别的事,给你表姐找个对象,这个对象我得指定人选,你能不能办得到?”


    姜小慈泡了两杯热茶过来,递给外婆一杯,给表姐一杯,说:“外婆,什么样的要求你都可以提,咱们先别急,我先把情况问清楚,才知道行不行?”


    周春好看着一旁板着脸,好像所有人都欠钱似的韩景源,皱眉道:“我们要谈正事了,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该干嘛就干嘛去,杵在这里搞得我欠你钱似的。”


    韩景源无语,昨天晚上表姐来倒是很和善,但这个外婆可不好相处。


    “外婆,这是我家,您这态度不讲理了吧?”


    姜小慈连忙把韩景源推回去几步,说:“外婆和表姐来这么早肯定没吃,你把早饭再加一点,好了就喊我们。”


    韩景源扭头去了厨房。


    姜小慈再回头,外婆依旧是冷冰冰的表情,但看着没刚才那么冰冷了。


    她看了看表姐七八个月的肚子,问道:“外婆,表姐都快生了,这时候你还指定一个人给她找对象,那我问一下,他是孩子的父亲吗?”


    周春好说:“当然是,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得了,年初他去我家,说是想解除婚约,结果就跟你表姐睡过了,睡完不认账,不肯承认,孩子都有了,是不可能退婚的,你得想办法让他认这个账。”


    姜小慈说:“外婆,他那么可恶,就算表姐是陌生人,我也会找对方问清楚,这个事情要双方核实,如果他真不认,我们可以找警察调解,韩大哥就是警察,你们不用太担心。”


    周春好点点头:“你这孩子态度是不错的。”


    早饭好了,韩景源来喊,姜小慈招呼个性古怪的外婆、和一言不发的表姐,去后厨房吃早饭。


    姜小慈拿了肉包子给外婆和表姐,问:“外婆,你现在跟表姐住哪呢?”


    周春好脸色又冷了下来:“哪有地方住,路费就花光了所有钱,不知道往哪住好。”


    姜小慈邀请说:“外婆,那你和表姐就住我这里吧,楼上还有两间空房,正正好。”


    韩景源筷子都差点吓掉了,姜小慈从来没见过她们,怎么能邀请住下来呢?


    他刚想张嘴,周春好却很没有原则的点头,态度还勉强的很,好像住这里委屈了她们似的:“既然你这么希望我住下来,那我勉强答应一下吧。”


    韩景源狠狠咬了口馒头,说:“既然您这么勉强,不如不要住了。”


    外婆冷笑着骂道:“你这个年轻人,根本不知道因果,我收养了她妈妈,才能有她,有了她,你才能娶上这样的好媳妇,我住几天不是应当的吗?你还不乐意了?那行,我走。”


    姜小慈先一步站起来拦住外婆:“您看我跟表姐都有身孕了,我现在去哪不方便,表姐也不方便,就在这住下来吧,别的事情,等住下来后再慢慢商议。”


    周春好指着韩景源说:“让我留下来也行,我和你表姐住这期间,叫他搬出去住。”


    这还有没有天理了?韩景源无语的很:“外婆,你一直这么霸道的吗?”


    周春好说:“是你们年轻人不懂规矩,大姨子来了,你哪能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你不搬难道让我们出去住?”


    姜小慈把韩景源拉到一边,哄着说:“韩大哥,外婆虽然说话不好听,但也有道理,你这几天就去隔壁程叔叔家住,再忍耐几天,别忘了昨天表姐来过,自然住我们家里,方便搞清楚状况。”


    韩景源小声:“是忍耐几天吗?她这一住可就是两个月。”


    姜小慈觉得不会:“不会的,如果能在我们这住那么多天,她就不会从外面过来,而是直接在家里出现,是不是这个道理?”


    韩景源一想是有道理的,那就顺其自然吧。


    他点点头,回到餐桌前说:“外婆,表姐,你们慢吃,我上班去了。”


    ……


    姜小慈的外婆和表姐不是亲的,跑过来就这么住下,还把韩景源赶到隔壁住,很快几个相好的邻居就都知道了。


    冯文玉听说后,带着冯酒香跑过来,要给韩景源讨说法。


    虽说她跟表弟见面就不对付,但也轮不到外人欺负。


    姜小慈对家里人一向没脾气,冯文玉也不能让她被一个没见过面、没有血缘关系的亲戚给欺负了。


    冯文玉是会阴阳人的:“外婆是吧,小慈结婚都没见上您呢,您还真不客气,要小慈给您外孙女介绍对象,又是白吃白住,还这样理直气壮,我真是没见过。”


    周春好看了看她的面相,还绕了一圈,随后直接把冯文玉的手拿起来,看了一下手相。


    外婆的举动,搞得冯文玉吓的不轻,后退一步说:“您老人家这是干什么?疑神疑鬼的,别吓唬人了。”


    周春好说:“你这个命相实在奇怪得很,我老婆子又穷又酸,但还会一点相术,给人看个相什么的,还是准的,你给我一百块钱,我给你看看相。”


    冯文玉笑死,说:“老人家,你想诈骗也不能诈骗到自家人头上


    吧?我最烦你们这些看相的了,胡言乱语给人定终身,害人不浅,我不要你看,不过您要是缺钱的话,我倒是可以给几个。”


    外婆冷哼一声:“有缘人我才看上两眼,否则这种损阴德的事情,谁爱多管闲事?”


    她目光落在一旁打量她的冯酒香身上,也绕着看了一圈,又去抓她的手,想看手相。


    冯酒香连忙把手缩在袖子里,躲在冯文玉身后。


    冯文玉立刻护着:“老人家,你别吓小孩子。”


    外婆啧啧称奇:“你家这小孩不得了,她的命不是她的命,怎么会有这样的命相呢?”


    外婆太好奇了,朝着冯酒香招招手,“你过来,让我仔细再看看。”


    冯酒香吓死了,有时候这种玄而又玄的事情,确实有一点点准。


    这位会看相的婆婆,说她的命不是她的命,那可不就是吗?她重生在别人的身体上,哪还是原来的命了。


    她不敢给外婆看相,拉着冯文玉说:“妈妈,我害怕,我们回去吧。”


    冯文玉狠狠回瞪一眼老人家:“你吓我就算了,以后可少吓点小孩子。”


    冯文玉把外婆感兴趣的小孩带走了,外婆可惜:“真奇怪的命格,可惜没看全,你这条街,可真是藏龙卧虎啊。”


    姜小慈还蛮佩服的,不管外婆是不是装神弄鬼,总之天不怕地不怕的表姐,是被吓住了。


    她哈哈一笑,说:“外婆,你好厉害呀。”


    周春好略带得意:“你们现在年轻人都不信这个,但命理学说也是一门学问,你们相信科学,也不能否定老祖宗留下的玄学呀。”


    姜小慈不好说绝对:“外婆,我不懂的东西就不发表意见了,不过现在高考恢复了嘛,本来就要讲究科学,科学解释不了的,才是您研究的玄学呢。”


    外婆才不管,她又不懂科学,就像姜小慈不懂她的看相,但刚才看的几个人,命理就是很奇怪。


    ……


    隔壁花店电话响了,姜小慈被喊过去接电话,是妈妈打过来的。


    顾闻英在电话那头又急又气:“小慈,你外婆什么时候过去的?”


    姜小慈说:“就早上才来的呀,妈,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快?”


    顾闻英说:“是韩景源表姐打电话来说的,说你外婆又开始装神弄鬼,还住到你家去了,都给我急死了。”


    姜小慈解释:“妈,表姐跟外婆吵起来,才夸大其词,我跟外婆相处得可愉快了,真的,刚才正聊得起劲呢,要不是您打电话来,我跟外婆还聊着呢。”


    顾闻英不相信:“小慈,我跟你说,妈妈能跟你外婆断绝关系,是因为你外婆太霸道、太不讲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不容反驳,你外婆那样的人,不能给她脸,绝对不可以留她在你那住,妈这就买车票过去。”


    姜小慈不让:“妈,你不用过来,你要相信我,外婆来这边,是顺其自然的缘分,而且她是来找我的,不是找你,让我自己处理吧,我觉得妈妈过来,可能会产生不一样的结果,你来了我才担心呢。”


    顾闻英犹豫了:“你这样说,不是让妈妈为难吗?”


    姜小慈说:“妈,韩大哥在这边呢,周围还有这么多好邻居,没有什么事,而且外婆虽然凶一点,但她不会提无理的要求,我觉得还可以。”


    顾闻英真是又气又欣慰:“跟你外婆那样的人,都能相处得下来,你真是跟别人不一样,那这样吧,但凡你忍不了,马上打电话跟妈妈说。”


    姜小慈答应了:“妈,我答应你,你就别担心了,程叔叔家有电话,我每天都跟你通电话汇报。”


    就这样,顾闻英才答应暂时不过来。


    ……


    外婆在大家的默认赞同下,带着表姐住下来。


    表姐几乎不出房间,就坐在二楼的美人靠上,呆呆望着庭院,等到饭点的时候才会下楼帮忙做饭,吃完饭又上去了。


    第一天,姜小压根没找到机会看表姐的孕肚。


    第二天,外婆就催着姜小慈:“快去给你表姐介绍对象,人都告诉你了,直接去找。”


    姜小慈:“外婆,要根据登记时间安排,姻缘的事情本就不能急,到点了我自然会去。”


    外婆说:“能不急吗?你表姐都要生了。”


    姜小慈总感觉表姐的肚子是假的,她说:“外婆,表姐做产检了吗?这次跟我一起去吧。”


    外婆说:“做什么产检,也就你们现在的人讲究,我们那时候生孩子,就没这些说法。”


    姜小慈说:“时代在进步,好的东西外婆你要接受。”


    周春好依旧摇头:“都快生了,检不检查一样的,你想去你自己去。”


    外婆上午出门转一趟,下午出门再转一趟,回来还抱怨:


    “现在的人怎么都那样,觉得我是骗子,你知不知道,以前找我看相的人,那得排队,我一天只看三个,很多人大老远过来,一住就是半个月,我还懒得给他们看呢,现在的人居然不信这个了。”


    姜小慈笑:“外婆,时代改变了,其实大部分时候,还是要靠自己去努力,如果听了你的话,觉得能发财,什么都不做等着发财,那才是害人呢,而且你问人家要钱了吧?”


    外婆:“当然,五十块钱一次,已经很便宜了。”


    姜小慈:“……那人家肯定觉得你是骗子,要不你收低一点,三块五块,或许别人愿意听你说几句。”


    外婆气死:“你外婆的相术,没那么廉价,不看拉倒。”


    姜小慈觉得外婆好有个性,还蛮有趣的,只是,她想给外婆和表姐钱,她们都不要,难办。


    ……


    谢淑菊年纪大了,她倒是很信这个东西,听说姜小慈外婆能给人看相,好奇过来聊聊。


    两个年纪差不多的人,聊得还挺投机的。


    周春好有意显摆,仔细看了谢淑菊面相和手相,就说:“老姐姐,我说话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你这命呢,本来没这么好,按理说你在儿女缘分上是缺了一点的,但现在缺的那一点已经补足了,现在是母慈子孝,阖家欢乐,那都是因为你遇到了旺你的人,做了对的选择,这人的气场和命格,就是很玄的东西,越跟好的在一块,越是运势好,你得继续保持下去,可千万别和运势对着来。”


    这话说得云里雾里,怎么理解都行,但谢淑菊觉得完全印证了。


    如果没有小慈来开解她,她会让儿子去坐办公室,儿子不喜欢,就会郁郁寡欢,哪有母子现在的和睦。


    还有女儿那边,如今孩子也生了,阖家美满,她真是别无所求了。


    两个人越聊越投机,谢淑菊还邀请周春好抽空去家里吃饭坐坐呢。


    周春好畅快答应,说:“闲聊可以,但你要再想问我什么,一次五十块钱。”


    谢淑菊拿了五十块钱出来,打趣:“行规就是行规,你不要钱,我心里还不安呢,我觉得你说的很准,快收着。”


    周春好总算手里见点钱了,说:“那我就点拨你一句,人的命和运格一直在变,有可能变好,也有可能变差,你现在缺的命格补上了,但也要注意,就有那一种小人,看不惯你家过得好,你们家越是幸福美满的时候,你可越要提防着。”


    这话谢淑菊又印证了,连连点头:“大妹子,谢谢你的提醒。”


    周春好得意:“小慈能给人看姻缘,就不许我能给人看运势?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你们偏不信,不信就算了,我还不爱说呢。”


    ……


    因为谢淑菊的宣传,几个和谢淑菊关系好的老姐妹,约了在茶楼喝茶,请周春好看相,一次五十。


    结果被其中一家的子女举报搞封建迷信骗钱,幸好有谢淑菊在中间说和,人家看着谢淑菊的面子,没继续追究。


    韩景源都着急了,严肃告诫:“外婆,你再搞封建迷信,被人举报了,我可不会留情面,该带派出所带派出所,还有,别想着靠这个东西挣钱,你一旦收费,性质就严重了,就是诈骗。”


    周春好气的:“行,行,我不看行了吧,管你们死活呢。”


    韩景源说:“本来就不该看,搞得人心惶惶,不举报你举报谁?”


    外婆反问:“那你媳妇给人家做媒不一样的吗?”


    韩景源说:“那怎么能一样,婚介是正规合法的,你想挣钱也要走正道。”


    周春好上了年纪,除了给人看相,哪


    有别的能力去挣钱?


    现在韩景源说有人举报,不让她再给人看相,她无所事事,就跟姜小慈聊天:“小慈,你知道你大姨身体为什么虚弱吗?”


    姜小慈摇头:“不知道,妈妈说你收养她,是准备让妈妈照顾大姨。”


    外婆摇头:“不对,我是想借你。妈妈运势给你大姨,可惜没成。”


    姜小慈:“……难怪妈妈生气,外婆你太过分了。”


    外婆:“你懂什么,你。妈妈本来是个必死的命,我给她改命了,她回报我不应该吗?”


    姜小慈无话可说,就当外婆胡言乱语好了。


    外婆却偏要说:“被你打岔,说偏了,你大姨跟我学了相术,给人看命不加节制,泄露了天机,身体不好,还把她自己的丈夫都克死了。”


    姜小慈停下笔:“外婆,你又搞封建迷信了,只要你不信,就不是真的。”


    外婆摇头,答非所问:“所以我就不让你表姐跟我学,哎,这相看之术到我这一辈,就没得往下传了。”


    姜小慈听了觉得外婆有点可怜,过来拍拍她的背,安慰:“外婆,现在这个社会,不需要相看之术做精神支柱了,时代在变,你也要改变想法才行。”


    外婆仔细看看姜小慈,越看越觉得不公平,说:“小慈,你的命怎么那么好呢,就算偶尔有一点波折,也会逢凶化吉,长命百岁,你这么好的命,愿意分一点给你表姐吗?”


    姜小慈连忙双手抱前,保护自己:“我不愿意,外婆,我也是你外孙女,你不能这么偏心。”


    周春好嘀嘀咕咕起来:“要不是我专门去救你妈妈,能有你吗?现在的人呐,真是一点不懂感激救命之恩。”


    姜小慈反驳:“外婆,我怎么不懂得感激,我对表姐也很好呀,施恩就不应该图报,但是我相信好报会报在别的地方。”


    周春好冷哼:“施恩就是要图报,不然为什么要去做好事?”


    姜小慈想想外婆说的也有道理,但她还是坚持原则:“外婆,你施恩的时候如果没说要回报,事后就不能强要。”


    周春好冷哼一声,不跟姜小慈说话,出去找别人唠嗑去了。


    姜小慈追到门口:“外婆,你不许给人看相了。”


    外婆气的:“又不准我收钱,免费的事情,我才不给人看。”


    姜小慈放心了。


    ……


    外婆一走,表姐难得下楼一趟,低垂着眉眼给姜小慈道歉:“小慈,我替外婆给你道歉。”


    姜小慈忙说:“表姐,我跟外婆吵着还挺好玩的,又不当真,你别放在心上。”


    周青竹说:“我跟外婆身上是真没钱,但外婆当年买宋照安的时候,还是很有钱的,用了一两黄金,我们现在只要回五分之一,如果他们家愿意还一点钱的话,婚事作罢,我跟外婆也有点钱,就能搬出去了,你看这样谈行吗?”


    五分之一差不多四百块,可表姐和外婆没有挣钱的工作,四百块吃不了多久的。


    姜小慈说:“可是表姐,外婆希望你未婚夫,能继续做孩子爸爸,你做这样的决定,那你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呢?”


    周青竹肚子里根本没有孩子,是假的身孕,她也不知道外婆为什么要这么做,还不许她说。


    她不知道怎么跟姜小慈说,犹豫起来:“那你看着聊吧。”


    姜小慈点头:“好,我到时候看情况。”


    吃了中饭,姜小慈准备去找宋照安了,和外婆表姐说了一声,叫她们在家里等着。


    姜小慈肚子比实际月份看上去要小一点,并不觉得有多少不方便,还是健步如飞,偶尔外出一趟并不累。


    外婆嘀咕:“那么大个肚子,精力还这么好,真是个有福气的。”


    周青竹说:“外婆,你不要老想着借谁的福气,表妹的福气是她自己积攒来的,我们也可以积攒一些福气。”


    外婆摇摇头:“她那是从小就在积累气运,积攒了小二十年才有现在的运势,运势围绕着她越来越好,才有现在这般福气,你不借一点她的,怎么能好的起来?”


    周青竹摇头:“外婆,你要再这么想我就走啦,表妹从没嫌弃过我,我却欺骗她说怀孕,让她去做媒,这样是不对的,已经很内疚了,等表妹谈回来,不管成不成,我都要走的。”


    第46章


    如果他和同事没来,她们准备……


    姜小慈并不知道外婆和表姐是有计划的,她只想帮表姐和外婆委托的事情办好。


    来找宋照安之前,她已经了解好情况了,宋照安一九五五年出生,之前全家都在乡下,他爸爸既不是长子也不是幼子,他。妈妈是家里长女,操持家务到二十多岁,才嫁给他爸爸。


    宋照安的爸妈都不受父母疼爱,外婆找上她家的时候,刚分家,住的茅草屋,在村里条件垫底,都快吃不上饭了,衣服上叠的全是补丁,怀里嗷嗷待哺的宋照安,连米汤都没得喝,饿得嗷嗷哭。


    夫妻俩搂着他哥哥,抱着他不知怎么办,外婆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找上他爸妈,提出买下宋照安当上门女婿,但孩子还给他们夫妻养,等时间到了,就结婚。


    他们夫妻都快饿死了,外婆的提议算是救了他们一家,没有不答应的。


    他父亲拿着那一两黄金盖了两间小房子,将大儿子培养出来,进城工作、娶妻生子,父母去世后,宋照安在哥哥的安排下进城上班,顺风顺水,外婆选的人确实运气好。


    外婆找上门来,要宋照安和表姐结婚,领导家的女儿自以为是的认为,宋照安拒绝她的追求是因为外婆和表姐,就给外婆骂一顿,阻挠表姐打零工,做了好几件可恶至极的事情。


    外婆是在钱用完后,实在没办法,才找到姜小慈那里。


    姜小慈还打听到,宋照安的大哥在深圳做生意,赚的还可以,领导女儿闹外婆,他被外婆一两黄金买断的事,在单位传开,宋照安决定停薪留职,也学着大哥下海做小买卖,但被领导劝阻,没给他批,目前还在单位。


    姜小慈找到门卫,给塞了一包香烟,问道:“叔,我是宋照安乡下表妹,找他有点事,您帮我叫一下行吗?”


    保安把香烟揣到兜里,态度立刻好了,说:“好,你们老家听说过他的事情了吗?”


    姜小慈连连点头:“听说了,领导的女儿看上,多好的事,可惜当初表哥爸妈,收了人家一两黄金,确实不好毁约,您说对吧?”


    保安大叔说:“那是,做人不能没良心,小宋是单位后生里最优秀的,不怪领导看重,可惜有缘无分,你这大肚子还跑来,去那边坐会儿,我给你叫人去。”


    姜小慈在树荫底下坐了会,拿小手绢擦汗,今天太阳大,跑这一路还挺热的,她刚把外套脱在手里,门卫叔领了个身姿挺


    拔的男人出来,往她这边指了指,男人就朝着她这过来了。


    姜小慈打量了几眼,长得眉清目秀,外婆能看面相,给表姐相中的确实不差。


    等人走到跟前,姜小慈自我介绍:“你是宋照安吧,我叫姜小慈,外婆委托我来跟你谈一下买你当外孙女婿的事情。”


    宋照安脸色不自然,又为了这事,本来只有两家双方知道,周青竹外婆偏来单位,要他对周青竹肚子里的孩子负责。


    可那次去退亲,他是被外婆灌醉过,但没有碰过周青竹,确定周青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


    他说自己没做过的事不能认,外婆就把黄金的事情说出来。


    本来这样没什么,领导家的女儿偏要多管闲事,出头和外婆吵,吵的全单位都知道了,这也是他停薪留职、想下海创业的原因之一。


    宋照安摇头:“之前我已经明确拒绝过周外婆,既然你是她委托来的,那我再跟你表达一次我的意思,我不能同意结婚。”


    这个答案在姜小慈意料之中,既然表姐和他都不愿意,那就没必要硬往一块凑。


    姜小慈说:“那行吧,我们来谈谈不结婚的方案,当初你们家收了黄金换钱,也因为这笔钱过上了更好的日子,现在我们只需要你退还五分之一,也就是四百块回来,这个条件很宽厚了吧?”


    宋照安还是摇头回绝:“条件是很宽厚,四百块对以前的我来说是一年的工资,我会舍不得,但现在的我出去倒腾一两个月,也就赚回来了,钱不难,但你提的退还方案,我不能接受。”


    姜小慈连忙问原因:“你不肯结婚,又有钱,为什么不答应条件?”


    宋照安说:“很简单的道理,当初你们给钱的时候,我还是个小婴儿,并不是我收的,谁收的你们找谁要去?”


    这个仪表堂堂的人,居然说出如此耍赖的话。


    姜小慈指着他:“你没有用那些钱吗,你长大喝的米汤、上学的学费,都是从外婆给的黄金里出的,你爹妈是过世了,好处你们可是占了的,我听说你。妈还用剩下的金子,给未来两个儿媳妇一人打了一个戒指,现在让我去找你爹妈,你可真是个好儿子,信不信我把他们的坟抛开,当面问问。”


    宋照安不管姜小慈说理也好,骂他也好,就是不答应。


    “你们想拖就拖吧,总之我不会结婚,也不会退钱,你搁我这耗真的没用,不如想别的办法去帮你表姐。”


    姜小慈这么讲理的人,都忍不住骂他:“你个王八蛋,你给我等着。”


    宋照安回道:“我还怕你报复不成?等着就等着,你一个孕妇,火气别那么大,当心生出来的孩子也是个暴躁脾气。”


    姜小慈:……“你这种讨厌的人,我绝不会让表姐再和你有关系,以后看到你倒霉,我一定上前踩两脚出出气!”


    姜小慈骂完,转身后多想了一下,又觉得宋照安的态度,不像正常人该有的,不会有什么苦衷吧?


    她心里想,要是把这种猜测告诉韩景源,他要说她总把人往好了想,可是,外婆那么厉害,总不能给表姐看的时候,恰好看中个忘恩负义的人家吧?


    ……


    想回头再问问他有没有苦衷,宋照安已经回单位了,今天先这样,回头去宋照安家里问,他还有个嫂子,也怀孕了,姜小慈也怀孕了,过去找点共同话题,找他嫂子聊聊看。


    正想着,路边一个姑娘看着她,脸上露出十分讨厌的笑容,这嘲讽的笑,一看就是冲着姜小慈来的。


    姜小慈才不让她如意,转过脸就走。


    那女孩没笑够,追上来说:“你和宋照安吵的话我都听到了,你外婆自己没辙,找你这个孕妇当帮手,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呢,不也一样没辙?”


    姜小慈看她很讨厌,问:“我记得宋家就两个儿子,宋照安也没有女朋友,你跟他大嫂子年龄对不上,难道你是追求宋照安、但求而不得、所以就把火气发在别人身上的讨厌鬼吗?”


    路美琴气死了,情况和姜小慈猜的大差不差。


    她说道:“宋照安在单位好好上着班,你外婆过来要他履行婚约,还把当年花一两黄金买他的事嚷嚷出来,现在全单位都知道,宋照安非要离职,都是你外婆的错,是她先把事情做绝,现在怎么能怪别人呢?”


    她又得意的说:“你表姐还想在京市打工,想留下来继续纠缠,我只花了一点点小钱就把她赶走,你知道吗?她忙了一整天,结果一分钱都没拿到,我心里特别爽。”


    姜小慈咬牙切齿:“为了一个男人,你就对我表姐做这种事情,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这样没骨气、忘恩负义的男人,我表姐才不稀罕,你想要就白送给你了,哦不行呀,白送的没好货,何况这差货还拒绝了你家,你在我们面前有什么好得意的。”


    路美琴气的发飙:“要不是看你怀着孩子,我今天不能轻易放过你。”


    姜小慈:“还是担心你自己吧,你这么嚣张跋扈,不想放过你的人肯定更多。”


    ……


    姜小慈吵赢了,心情好了一点,坐公交车离开了。


    而原本已经转身回单位的宋照安,又折返了。


    他和姜小慈说话时虽面无表情,但还是正常的语气,这会儿和路美琴说话,却带着厌弃。


    他极力忍耐着说:“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做了,说了那些你要我说的话,现在可以告诉我嫂子在哪里了吗?”


    路美琴又恨又气:“等到那老太婆不再来烦你,你嫂子就能回家,你可别轻举妄动,你什么证据都没有,警察也没辙。”


    威胁了一通宋照安,路美琴一个人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坐车,随后回到了已经搬空的福利院。


    这家福利院年久失修,里面的孩子已经转移到新的福利院了。


    她转了一圈,看到没破绽后,出门走了几十米,去另外一间空置的房屋,找到通道,进了地下通道,里面有个能生活的耳室,耳室里用链子锁着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孩,因为嫌吵,嘴已经被堵上了。


    路美琴把脸上的软面具揭开,假发拿掉,露出一张上了年纪的脸,声音也不再年轻娇俏,而是恢复了和年龄匹配的苍老。


    她捏着年轻女孩的脸,冷冰冰说:“就是你,欺负我那姨外孙女,看看你多嚣张,还说花一点小钱就把她赶走,我去打听了,人家老板要给她一天工钱,你居然不让人家给,现在你也被我这样欺负,滋味怎么样,不好受吧?可你没办法,我要让你忍到以后再也不敢欺负人为止。”


    ……


    姜小慈这趟没谈成,回来的很快。


    外婆居然没出去闲聊,一直在婚介所等着,看到她回来,外婆就问:“怎么样?你跟那个忘恩负义的谈好了吗?”


    看得出外婆很在意、很紧张这件事,姜小慈摇摇头:“这趟没谈好,外婆,我还碰到一个叫路美琴的姑娘,是宋照安领导家的女儿,但宋照安不是要辞职了吗?怎么还能被她拿捏,任由她对他的事情指指点点,你知不知道原因?”


    周春好冷笑着道:“那就是个不讲道理的狐狸精,仗着她家是宋照安的领导,就非要拆散我看好的姻缘。”


    姜小慈想了想之前怀疑的部分,说:“外婆,你先不要着急,我打算再去路家问一趟,或许人家父母不知道路美琴的行为,要问清楚才好。”


    外婆也灰心了:“既然他们都不愿意,那就退点钱回来,当初那一两黄金很值钱的,他们现在愿意退多少?”


    姜小慈有什么说什么,而且瞒着没意义,她道:“我提出退五分之一,也就是四百块,宋照安都不愿意退。”


    外婆大怒:“当初瞧着那两口子人很老实,怎么教出这样的孩子出来?算我看走眼,算了算了,我白花出去的黄金远不止那么点,就当喂了狗了。”


    外婆和表姐和宋照安的事情,想瞒也瞒不住,姜小慈这边不说,大家还是从别的地方听到了。


    这次连表姐冯文玉都觉得宋家太不地道了,有钱也不退,这就是故意恶心人了。


    外婆看大家都帮着她骂宋家,心里宽慰多了,说:“那个姓路的姑娘,我给她看过面相,不是个有福之人,近期恐怕有血光之灾喽。”


    姜小慈劝外婆:“外婆,这种事情你心里这么想了,也不能说出去,回头她在路上磕着碰着,路家都要算在你头上。”


    外婆不怕:“我


    实话实说,天天说我骗人,这次你们都看着,看我说的准不准?”


    姜小慈生气了:“外婆,你又不听话了,回头惹了麻烦,我们要不要给你处理?着急上火的是不是表姐?”


    周春好这才偃旗息鼓:“好了,就你道理多,以后我都不说了。”


    姜小慈说:“对呀,那些不好的话你就不要说,要说也捡一些人家喜欢听的说,外婆你这年纪,确实有很多事情不在乎,但表姐要生活的,她被迫都要在乎,你不能继续任性了。”


    外婆答应不说了,下午还是偷偷溜了出去,姜小慈听美萍姐说,外婆在攒钱,跑的远一点,两块三块的,给人看相。


    钱美萍还说:“你外婆说的云里雾里,说的也是些好听的,影响不了别人什么,你就别管了。”


    姜小慈可以不管这点小事,但表姐委托的事,没头没尾没结果不行,还是得办。


    ……


    隔天,她去路家,准备找路美琴妈妈谈一谈,看看她父母是纵容女儿这么做,还是真不知情?


    路家门口围了好多人,停了两辆警车,拉了警戒线,刚刚调到分局的韩景源也在,那这是出了大案子了呀。


    姜小慈从人群里钻到前面,翘首张望,希望韩景源能看到她。


    韩景源确实看到了,姜小慈挺着肚子又跑来是非之地,他跟同事打了声招呼,过来把她拉到一边,问:“你怎么来这儿了?”


    姜小慈听到路家有人哭的撕心裂肺,不敢耽误韩景源时间,连忙解释:


    “昨天我去找宋照安谈外婆和他家的婚事,被路美琴堵住,我们吵了一架,我就想来找她妈妈谈谈,看她家里知不知道她仗势欺人的事情。”


    韩景源揉着眉心:“那你今天问不着了,路美琴失踪,她家人报了警,绑匪写了勒索信,勒索一两黄金。”


    姜小慈听的心惊:“外婆当初给宋家就是一两黄金,现在绑匪要一两黄金,那所有人都会联想到外婆呀。”


    韩景源点头:“路家人就是这么想的,何况外婆昨天在外头说,路美琴近期有血光之灾。”


    姜小慈帮外婆辩解:“他们是他们想法,你们不会以为是外婆吧?她那么大年纪了,绑不动人的,而且我感觉这是绑匪的障眼法,故意让你们觉得是外婆,和外婆有矛盾的是宋家,和路家那点口角,至于绑个人吗?我都能想明白,你们这些英明神武的警察,肯定也能分析得出来,可别被真正的绑匪干扰视线了。”


    韩景源又无语又想笑,但这种场合实在是笑不出来,他忧心忡忡:“好了,你就别添乱了,先回去吧。”


    姜小慈一步三回头,心里也理不清楚这里面的关键。


    ……


    姜小慈回来就把路家的事情和大家说了,这年头,一点家长里短都能引来很多人打听,何况是这种大事。


    经过姜小慈分析,大家都觉得不可能是外婆做的,又都觉得外婆和姜小慈一样,都是开了光的嘴,只不过姜小慈说的是姻缘,外婆说的是看相。


    甚至有几个人在此时此刻的情况下,想拉外婆过去看相呢。


    姜小慈把人劝走,把外婆留在婚介所,不让她出去,说:“外婆,你不要再出去了,估计很快就有警察来找你问话。”


    周春好心虚,心里后悔没完全听见姜小慈的话,她才说过,路家的姑娘就出了这样大事,人家能不怪她吗,年轻的时候劝过别人,现在自己反倒犯了一样的毛病。


    但是,她没做过就不怕,外婆说:“不是我做的,我怕什么?就算警察来找我,我也不怕。”


    姜小慈说:“外婆,警察肯定会来找你了解情况,虽然你没有作案时间,但警察会排查你有没有同伙。”


    外婆这下倒是怕了,反问姜小慈:“我在你这住这么多天,有没有同伙你不知道吗?”


    姜小慈说:“外婆,我相信你,但这是正常流程,等排除掉嫌疑就好了,你别害怕。”


    姜小慈没料错,为了避嫌,来找外婆和表姐问询的,是韩景源同事。


    表姐一直在婚介所,连门都没出去,外婆倒是跑了不少地方,问的很详细,要外婆把见过的人外貌都描述出来,说过什么话也要说。


    问到最后,外婆都烦了,说:“我一个老婆子找人闲唠嗑,很多人都是大街上碰到的陌生人,你要我一个个想,我把能想到的都告诉你们了,那姑娘得罪过那么多人,你们在我个老婆子身上浪费时间,不如查查她得罪的其他人。”


    其他人那边都在查,甚至宋照安的嫌疑都比外婆大,接下来查了三天,毫无进展。


    而且绑匪三天前写了勒索信后,就再没动静,路家人跟亲戚朋友四处筹钱,换了一两黄金回来,等不到消息都急死了。


    路美琴妈妈实在没辙,跑到婚介所求外婆,说:“我知道她得罪过您老人家,我也不敢说人是您绑的,如果您知道线索,麻烦您跟警察说一声,我们家记您的大恩大德。”


    外婆想想之前遭受的,确实很生气,说:“我不相信你们做父母的,不知道她在外头打着家里的旗号欺负人,你现在知道心疼自己女儿,那我外孙女被她欺负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出来说一声呢?求人的时候才认识到错误,那也迟了,不是我不说,我一个老婆子真没线索,你求错人了。”


    路美琴妈妈伤心的不行,哭了一会走了。


    ……


    又过了几天,都过了破案黄金期,期间韩景源只回来过一次,还是半夜回来的,姜小慈看他表情凝重的脸,就知道依旧没线索。


    一大早他早饭没吃,就又走了。


    等姜小慈起来吃早饭,外婆说:“小慈,小韩出门的时候,说他领导叫他回来问问我,有没有遗漏的信息,外婆这真没有,前段时间外婆给人看相挣了点钱,和你表姐要搬出去了,昨天把房子看好交了钱,吃了早饭我们就走。”


    姜小慈突然想到,外婆不会在计划什么吧,如果她不让外婆走,看外婆什么态度?


    她强烈反对:“外婆,表姐都要生了,别出去住了。”


    外婆倔:“路家的事情,隔天就来你这店里哭闹一场,影响你做生意,只要我跟你表姐走了,他们就不会再来。”


    姜小慈继续问:“外婆,那你准备让表姐去哪个医院生,我可以找谢奶奶帮忙找人。”


    外婆说:“哪有闲钱去医院,我会接生,回头我给你表姐接生。”


    姜小慈更觉得不正常了:“那怎么行呢,必须去医院生。”


    外婆没好气瞅了她一眼:“你少管我的闲事。”


    表姐一直没吱声,姜小慈转而问她:“表姐,你不想留在我这里住吗?”


    周青竹摇摇头:“这段时间打扰你了,之前是没钱,现在有钱租房子,我想搬出去住,谢谢你表妹,你对我的好,我会记在心里。”


    为了能定位外婆和表姐的行踪,姜小慈只好用小花妖的能力看了一下她们身上的红线。


    居然跟她想的不一样,外婆身上有红线,但是表姐没有。


    所以,虽然她没找到机会查看表姐的肚子,也能确定表姐的肚子是假的了。


    她说:“那好吧,外婆,我去你租的房子看看总行吧。”


    外婆说:“你就是瞎操心,行,想去就去吧。”


    ……


    外婆租的房子太偏了,隔了几十米还有一


    个废弃福利院。


    姜小慈有点担心:“外婆,你这周围隔了几十米远才有一个邻居,晚上要是有不怀好意的人过来,喊人都来不及。”


    外婆说:“这房租便宜,一个月才五块钱,这么大的房子,这么便宜,位置当然不会好了。”


    周青竹让姜小慈不用担心,说:“小慈,其实我力气很大的,只是外婆不让我在人前展示,从小她就找人教我拳脚功夫,安全方面你不用担心。”


    原来表姐深藏不露,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是感觉到表姐很有力量感,原来会功夫。


    外婆来的时候没带什么东西,走的时候姜小慈和邻居们,给外婆添了不少家用,和韩景源一起帮着外婆把东西送到了她租的房子。


    帮着收拾的时候,韩景源去几十米远的福利院看了看,里面遗留着一些残破的床和杂物,没有可疑的地方。


    ……


    外婆和表姐搬走一个月了,姜小慈隔几天就去看看她们。


    路家失踪的案子,到现在没有进展,绑匪没有再发来勒索信,确定是私怨,而不是勒索钱财,排查后外婆没有嫌疑,把外婆家外面蹲守的警员撤走不蹲守了。


    虽然想不通,但姜小慈和韩景源说起这事,都觉得和外婆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不然表姐那个假肚子,解释不了。


    很快要到表姐的预产期了,外婆那边挨到表姐生产就会装不下去,她觉得快出结果了。


    这天,她去孟阿姨家看她家的宝宝,回来一下车,在站台上碰到外婆,搬走的这一个月,都是姜小慈过去看她,外婆没来过,今天来找她,不会有什么事吧?


    她急忙问到:“外婆,表姐那边没什么事吧?”


    外婆愁眉苦脸:“有事,事情还大,你表姐在租的房子里,也没个人和她说话,心情越来越差,今天和我说,她不想生那个孩子,我说我想要,叫她替我生出来,然后她去过想过的日子,我带孩子也有寄托,她不干,使劲哭,你跟我去劝劝她。”


    表姐明明没有孩子,是假怀孕,外婆今天这话太奇怪了。


    相处这么久,外婆和表姐并不像要害她的样子,外婆再算计,不至于算计到她头上吧,而且那个雨天,未来的表姐来找她,说明这中间,她没什么危险。


    总之,外婆今天很不正常。


    保险起见,姜小慈试着看了一下外婆身上的红线,发现她身上的红线没了。


    要说断红线是有可能,但这时候断了,姜小慈不得不怀疑太巧合了。


    她留了个心眼,答应去看表姐,但要先回趟家:“外婆,你在这等一下,我回去给表姐拿点吃的,一会就来。”


    外婆自然而然的说:“你都快要生了,哪能让你一个人跑,我陪着你一起,你要拿什么?”


    姜小慈说:“拿点表姐喜欢的东西呀,她看到会开心一点。”


    ……


    姜小慈从家里拿了一大包零食,里面还有巧克力,跟外婆说:“这个生产的时候可以补充体力。”


    然后又去隔壁挑了一束鲜花,解释:“表姐喜欢花,她之前天天在二楼看庭院里的花花草草,神情柔和,说明花草让她心情平静,一会看到鲜花一定高兴。”


    外婆脸上露出喜悦:“还算你有良心,不枉你表姐替你说话。”


    姜小慈觉得这句话也很奇怪,今天的外婆绝对有问题。


    她趁着外婆被别人拉着说话的空,偷偷写了张纸条,给程叔叔使了个眼色,然后抱着花束,跟外婆走了。


    程连进被姜小慈这一套搞蒙了,打开纸条,上就写了一句很简短的话:“告诉韩景源,外婆要我去她家。”


    姜小慈写这纸条的行为很不对劲,可她已经走了,会不会因为外婆在,她不方便说话,所以必须写纸条呢?


    自己看不懂,韩景源和她是夫妻,肯定懂她的意思。


    程连进不敢耽误,马上打电话给韩景源,把刚才外婆来找、姜小慈买花去看望的事情快速说了一遍。


    “小慈跟外婆谈话都正常,她还带了零食,买了鲜花说去看表姐,但为什么给我写这张纸条呢,你快点想一想。”


    韩景源哪有时间细想,先去外婆租的房子那,路上再想吧。


    他马上和单位汇报,开了辆警车,和两个同事一起,三个人去了外婆租的房子那儿。


    还没下车,就看到大门是从外头锁上的,韩景源一个箭步冲过去,锁是新锁,很牢固,他心里咯噔一下,和同事说:“外婆让我媳妇来陪表姐说话,如果表姐在家,没必要锁门。”


    同事怀疑问道:“会不会你表姐出去散步,才把门锁上的?”


    韩景源道:“我媳妇瞒着外婆给花店留纸条,一定有事,这样,你们在外面,我翻墙进去看看,自家亲戚,外婆不会怪我,你们也不用担着。”


    三个人都觉得只能这样。


    韩景源翻进去,表姐并不在家,他转了一圈发现不对劲:“表姐的日常用品都不在家里,不可能出去散步。”


    这下大家都急了,另外两个同事也翻墙进去,三个人在里面找了二十分钟,越来越急。


    虽说他们开着警车速度快一点,但外婆那边坐公交车不会迟太多时间。


    好在终于被他们在厨房米缸下面,找到了一条地道,韩景源先钻了进去,接着另外一个同事也进去了,留一个人在上面警戒。


    二十几级台阶下去,地道豁然开朗,站起来抬手才能够到顶,够三个人并排走。


    这绝不是谁一时半会能挖得出来的,看墙壁陈旧的痕迹,应该是解放前修的人防地道,用来避祸和逃跑用的。


    韩景源上来后,和留守在外面的同事说:“赵哥,你去把车开走,再打电话叫支援,我和小慕顺着地道搜一搜。”


    赵钱叮嘱:“如果遇到情况,你跟小慕等支援,别轻举妄动。”


    韩景源点头答应:“您放心,我媳妇快生了,我不会冒险,小慕还没谈对象,我也会看着他。”


    赵钱笑道:“好,等这个拖了一个多月的案子、还有你家外婆的事情都办完,也让你媳妇给小慕找个对象。”


    韩景源说:“最近不让她劳心劳神,等她生完孩子再说。”


    ……


    再次返回地道,韩景源和慕平成顺着地道往前走,沿途有一些耳室,有些废弃,但有两个上了新锁,他们没带开锁工具,前方还有灯火,便警惕的往前继续。


    一直走到亮光的地方,这里是端头,有几十平方的空间,水源、空气、照明一应俱全,按照方向和距离,这间端头的耳室,应该在福利院的下放。


    耳室里,表姐被关在嵌在墙壁的铁笼子里,里面给她铺了一张小床,她就呆呆坐在小床铺上,望着关着她的铁笼子发呆。


    确定耳室里没有别人,韩景源收了配枪,和同事出了地道,跑到一人多高的笼子跟前,心急的问:“表姐,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韩景源,周青竹也急了:“我的事都是计划好的呀,你怎么也来了?”


    韩景源:……表姐这是不需要救的意思?更有可能他和同事的出现,打乱了表姐计划。


    轮到韩景源解释:“外婆去找小慈,说你不想生孩子了,要她来劝劝你,小慈察觉不对留了信息,我心里着急先过来,果然查到解放前的地道,没想到你在这里。”


    周青竹愣住了,突然伤心起来,喃喃自语:“本来我们想自己解决,就能把姨婆悄悄带回去,姨婆她疯了,她竟然抓小慈来,这下子想偷偷办都不成了。”


    韩景源一头雾水:“表姐,这时候你还瞒什么,和我们说说情况。”


    周青竹知道姨婆随时会回来,不瞒了,给韩景源说外婆的计划。


    “外婆有个小两岁的妹妹,也会看相,解放前她到处给一些乡绅富豪的家眷看相,过得很风光,但就因为太高调惹了祸,外婆帮她平了,之后安安分分过日子,生了个孩子身体不太好,姨婆就要给孩子找个大福之人借运气。”


    “外婆劝她不要那么做,说会损阴德,姨婆听不进去,她太极端了,想要人家的孩子,就想偷偷带走,外婆知道了,就把那个孩子从姨婆手里带走,后来姨婆家的表哥早夭,姨婆就怪上了外婆。”


    外婆收养的是小慈妈妈,韩景源忙问道:“那外婆带走的孩子,是小慈她妈妈吗,不是另外的谁了吧?”


    周青竹点点头:“对,只有小慈妈妈,外婆不知道是谁家的,怎么问姨婆都不说,后来到了破四旧的时候,姨婆伤子之痛加上被


    批d,疯了,更不知道小慈她妈妈的原身家庭。”


    这些事情,等出去后都能说得清,韩景源抓紧问眼巴前的问题:“表姐,你和外婆在计划什么?”


    周青竹道:“年初,我跟外婆去精神病院看望姨婆,可姨婆跑了,医院说跑了都有好几个月了,外婆太了解姨婆了,她的易容惟妙惟肖,说不定就在我们身边,正好宋照安去退婚,外婆有了计划,让我怀孕,说等我生产的时候,姨婆一定会出现。”


    “果然,过了几个月,外婆收到姨婆的信,要她来京市,说姓宋的做了事想赖账,不行,必须履行婚约,不然就叫宋照安付出代价,姨婆是疯的,外婆担心就带着我来了,后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姨婆神出鬼没,装谁都行,外婆一直没找到她,但是她想要我的孩子,我预产期一到,姨婆趁着夜晚,从地道里出来,把我们弄到了这里。”


    韩景源:……外婆的计划,漏洞百出,险象环生,如果他和同事没来,她们准备怎么逃呢?


    还有外婆为什么租在有地道连着的屋里,这些都只有外婆才能解释,他急的很:“表姐,外婆呢?”


    周青竹已经听到脚步声,来不及细解释,指了指端头的方向:“那里有台阶,能上到上面的福利院,你们先去躲一躲,对了,路美琴和宋照安嫂子都在这里,目前好好的,你们不用担心。”


    脚步越来越近,韩景源还听到姜小慈和一个苍老的声音争辩吵架,听着语气没危险。


    来不及问更多,他和同事对视一眼,一起躲去通道,守株待兔看看情况再说。


    第47章


    五斤六两的女孩,小小的一团……


    姜小慈跟着奇怪的外婆,一直到她租的房子,外婆开锁,姜小慈反倒不问了,正常的外婆不会把表姐锁家里,这个不会是假外婆吧?


    可惜这里太偏了,怀着孕,姜小慈连跑路的想法都放弃了,而且她给韩景源留过信息,他和他的同事们,应该在里面。


    外婆把门开了,回头说:“进来。”


    姜小慈跟着外婆进去,外婆把门反插上,随后说:“小慈,我不是你外婆,我是姨婆。”


    姜小慈就说嘛,真外婆不是这样的,她闹不明白:“外婆没说有个妹妹。”


    姨婆冷哼:“那是,被人知道有个住过精神病院的妹妹,她觉得没面子,不过我已经好了。”


    看着和外婆一模一样,她都没分辨出来的姨婆,姜小慈问道:“姨婆,你和外婆是双胞胎?”


    姨婆哈哈一笑:“不是,我小两岁,但我更厉害,我能给人看相,还会易容模仿。”


    姨婆把脸上那层修饰脸型的软面皮揭掉,模样确实不一样,她胡乱擦了一把残留的妆,笑呵呵带路:“走,我带你去看表姐。”


    等姨婆把厨房米缸挪开,露出下面的地道入口,姜小慈确定,姨婆精神确实有问题。


    如果表姐在下面,韩景源他们的抽查程度,这个米缸必检查的,估计已经有人下去过了。


    姜小慈问:“姨婆,你把表姐藏在下面,你疯了吧?”


    姨婆说:“不,这是我计划了好久的事情,从我知道青竹怀孕,我就计划把她的孩子带走自己养,我太了解姐姐,只要我出现的地方,她一定会来,我给她写了封信,她果然带着怀孕的青竹来了。”


    姜小慈腹诽,姨婆疯的这么厉害,肯定是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外婆能不来找吗?


    姨婆在前面带路,拿手电给她照着脚下,提醒她小心别摔。


    “你知道吗,解放前,我还给这福利院捐赠过,所以知道这底下有很大的地道,用来避祸,而且连着不远处的民宅,我花了所有积蓄,让主人家把这民宅租给我,然后委托居委会再租,再在这附近出现被你外婆看到,她果然来租房子,我才有机会把你表姐抓进来。”


    姜小慈听姨婆说,她这一年是怎么过的,易容成不同模样打些零工,她这个年纪,经历又如此凄惨,很容易找到好心老板,让她帮忙刷刷盘子,姨婆就这样游荡了一年。


    姜小慈不知道说什么,她知道姨婆做的不对,可看她这样,心里酸酸的。


    她试着劝:“姨婆,我孩子的爸爸是个警察,你抓我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要不你现在把我跟表姐、外婆都放了,咱们自家人都好说,你看好不好?”


    姨婆唬着脸说:“迟了,除了你们,我还抓了两个,你们不追究我,他们肯定要批d我,我才不上当呢!”


    姜小慈无语,问道:“你又抓了谁啦?”


    姨婆说:“我带你看看,让你知道她们有多坏,你就能理解我为什么要抓她们来了。”


    ……


    沿途有一些换了锁的耳室,姨婆打开其中一个,里面有个怀着孕的女人在睡觉,姜小慈并不认识。


    这间耳室很干净,看女人脸颊不见消瘦憔悴,应该没吃什么苦。


    姨婆把睡梦中的女人拍醒,说:“起来起来,天天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这样子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你得起来活动。”


    女人好像习惯了姨婆的疯癫,只是看到姜小慈的时候,骂姨婆:“你怎么又抓一个孕妇过来?你这个疯子,什么时候放我们?”


    姨婆不耐烦,骂道:“你这个坏女人,因为心里爱上了自己的小叔子,所以就叫小叔子悔婚,不娶我姨外孙女,是不是?”


    姜小慈明白了,这个怀了孕的女人是宋照安的嫂子。


    姜小慈感觉头痛:“姨婆,你抓宋照安大嫂干什么呀?”


    姨婆恼火道:“因为她是坏人,她破坏你表姐的亲事,我要把坏人通通抓起来,等到你表姐结婚了再放她出去。”


    耳室里吃的喝的不缺,甚至还有一些故事书,姜小慈看这女人气色也还行,她肚子里的宝宝应该没什么事,才稍微放了点心。


    ……


    第二个耳室里的女孩就没那么舒服了,被捆着,还被堵住了嘴,是路美琴。


    路美琴其实并不认识姜小慈,上回和姜小慈吵架的,是姨婆易容假扮的。


    但路美琴看到来人了,拼命挣扎呜呜叫,希望姜小慈能救她。


    姨婆这次连她嘴里的布都没拿掉,说:“这个女人更坏,她喜欢你表姐夫,又没本事把人家抢到手,就去害你表姐,你表姐找个工作累死累活,她却不让人家给钱,这样的坏女人,要不我们就一直把她关在这里吧,你觉得呢?”


    姜小慈觉得一点都不好,问道:“姨婆,你把外婆关在哪里?”


    姨婆一脸不耐烦:“你外婆是最坏的,总觉得她什么都对,我不想看到她。”


    她带着姜小慈往最里面走,说:“你表姐快生了,正好你就留在这里陪陪她,等到你也生了孩子,我就把你们俩的孩子都带走,然后把你们都放了,至于那两个坏女人,放不放你们自己决定。”


    姜小慈好无语:“姨婆,你要表姐的孩子,还要带走我的孩子,你一个人带得了两个吗?”


    姨婆仔仔细细看姜小慈,羡慕:“你。妈妈当初福气就好,结果却被你外婆截胡抢走,你福气比你。妈妈更好,肚子里这个肯定比你的福气还好,但是你表姐就没那么好的福气,所以我要借你的孩子,给你表姐的孩子蹭福气,你放心,两个我都会好好带大,亲如姐妹,或者亲如兄弟。”


    姜小慈没办法跟疯了的姨婆讲道理,她忽然怀疑:“姨婆,你不是在装疯吧?”


    姨婆哈哈一笑:“我本来就没有疯,你们非要认为我是疯子,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姜小慈说:“姨婆,现在户籍制度管理越来越严格,和以前不一样,你带着两个小孩,可能连火车站都出不去,人家要上来盘问。”


    姨婆说:“你考虑到的我都考虑过了,到时候我装作年轻妈妈的样子,带着两个小孩,也就不引人注目了,人家要问  ,我就说是我刚生的双胞胎。”


    姜小慈想象了一下,好像这么一来是不会引人怀疑,不过姨婆的计划是不会成功的,表姐肚子里这会没孩子。


    ……


    姜小慈被带到最里边的耳室,虽然没有锁门,但表姐被关在一个铁笼子里,铁笼子虽宽敞,但毕竟是笼子呀。


    她气得敲笼子上的锁:“姨婆,你怎么这样关表姐?快把她放出来。”


    姨婆摇头:“她很厉害,不能放,放了我弄不住她,好容易把她迷晕捆了带过来,我才不会放她出来呢,等她生了孩子,连你一起放。”


    姜小慈生气了:“姨婆,你没疯之前也是极端的吧,难怪外婆从来不和我们说你。”


    姨婆不耐烦走来走去,一个劲看着她准备好的医药箱,说:“要不我不等了吧,反正你们月份也到了,我给你们俩的孩子剖出来吧。”


    姜小慈吓一跳,韩景源应该过来了吧?保险一点,最好不要继续刺激姨婆了。


    她不刺激姨婆,但姨婆的疯病却越来越严重,像是两个人在对话,实际上只有她一个人自言自语。


    一个声音说:“你准备了这么久,在精神病院跟医生学了外科手术,又偷了那么多器材药品,不就是为了今天吗?千万别手软。”


    另外一个声音说:“就是就是,两个孩子同一天生出来才差不多大小,说是双胞胎才有人信,不要等顺产了,现在就让她们生。”


    “她丈夫可是个警察,等发现她不在家,会来租的房子里找,通道的入口虽然隐秘,但如果是警察来找的话,绝对能找到,事不宜迟,赶快点。”


    姨婆忽然紧张了:“对对,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你骗过来,他们肯定要找。”


    想到这一点的姨婆懊恼,责怪起姜小慈:“你看看你,直接在站台跟我走不就行了吗?非得回去拿东西,现在就给你们剖腹产。”


    姜小慈都麻了,她跑不过四肢健全的姨婆,能往哪儿躲?


    突然间她灵机一动,看着姨婆身后的方向,转头跟表姐惊呼。


    “表姐你看到表舅舅了?表舅舅跟你说什么了?哦,他在劝你,让姨婆别这样做,姨婆对我们做什么,表舅舅就要痛苦十倍,是吗?”


    姨婆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就是早夭的那个舅舅,她慌里慌张问:“什么?你们看到舅舅了?他在哪?快指给我看看。”


    眼看着姨婆疯起来了,周青竹没办法再等下去,她不能让姨婆伤害到真正怀了身孕的姜小慈。


    本想和外婆悄悄把姨婆带走,可从姨婆绑了宋照安大嫂开始,再到路美琴,这事情就不是她和外婆能私下解决得了了。


    姨婆现在情绪激动,手里还拿着手术刀挥舞,当务之急是要保护姜小慈。


    周青竹一把将绑在身上的孕肚解下来,扔到远处,吸引姨婆的注意力。


    姨婆果然吓得手术刀都掉在地上,抢地上那个假肚子:“你怎么把孩子给扔掉,你是疯了吧?”


    姜小慈四处乱找东西,准备把锁砸开,韩景源和同事也已经冲出来了,一个去控制姨婆,一个去帮忙砸锁。


    表姐也急,姨婆疯病被刺激出来,一个人哪制得住,她双手各握住一根手指粗的铁条,用力往两边拉扯,铁笼子就被拉开能容纳一个娇。小女生钻出来的宽度。


    表姐就这样从笼子里出来了。


    姜小慈看傻眼了,原来表姐说的“厉害”,比她理解的“厉害”还要更厉害,她居然能把手指粗的铁条掰弯。


    姜小慈眼睛里冒着崇拜的星星:“表姐,你这也太厉害了。”


    韩景源和同事也看傻了,一愣神的功夫,姨婆从慕平成的钳制中挣脱出来。


    韩景源下意识挡在姜小慈前面。


    但姨婆是冲着周青竹去的,骂她:“叫你不要在别人面前使蛮力,你却偏偏要这样,现在好了,被人知道,将来怎么说婆家?”


    说完,姨婆又哭着回去抱地上的假肚子:“都怪你,把孩子摔死了,我绝对不会原谅你,你还我的孩子!”


    姨婆已经疯的神志不清了,韩景源和同事没办法,只能给姨婆铐上带走。


    姨婆也不挣扎,她很害怕警察,畏畏缩缩喃喃自语:“这下完了,居然被警察找到,有鞭子、有老虎凳、有烙铁,太可怕了。”


    周青竹看着心酸,姨婆还以为是解放前的黑牢呢,蹲下来给她顺头发:“姨婆,这个肚子是假的,我没有怀孕。”


    姨婆大哭:“你们都是坏人,你们都骗我!”


    突然姨婆看着姜小慈说:“你能给人介绍对象,快给你表姐介绍一个,咦,这里怎么会有两个男人,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韩景源和同事就要被姨婆给搞疯了,这抓回去也没办法审问。


    慕平成问韩景源,“你姨婆不但疯,还有健忘症吧?”


    韩景源怎么知道:“这得让医生来检查鉴定了。”


    姜小慈为了安抚住姨婆的情绪,说道:“姨婆,你忘了吗,这两个是我给表姐介绍来的相亲对象。”


    姨婆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么回事,但我不喜欢这两个人,重新给你表姐介绍。”


    姜小慈哄着:“好,你现在乖一点,我去找外婆,你先跟他们俩走好不好?”


    姨婆问:“我为什么要跟他们走?”


    姜小慈说:“我把人叫来了,你又看不中,咱们总要把人送回去,礼节是要讲的,对不对?”


    姨婆不情不愿:“那好吧,我就送送。”


    ……


    姨婆被带上警车,支援也到了,外婆、路美琴和宋照安大嫂一一放了出来。


    路美琴大哭不止,骂着姨婆是神经病,要回去找她爸妈,情绪难以控制。


    宋照安大嫂情绪平稳,她说这一个多月自己好吃好喝,还有书看,并没有受到伤害,还说根据观察,易容后骗她到这儿的姨婆,确实患有精神病,时好时坏,发作起来的时候不能惹,顺着她来就不会受到伤害。


    被救出来的外婆,见来了这么多警察,知道姨婆把事情闹大,没办法像之前预想的悄悄解决。


    外婆长叹一口气,问韩景源:“你姨婆这情况是个什么罪?”


    韩景源说:“不管怎么判,姨婆现在发作得这么厉害,要被送进精神病院关着。”


    外婆呆呆的想了又想:“她这一辈子,怎会落得这个下场,还好被她骗来的几个人都没事,不然这罪过怎么赎?”


    姜小慈是没事,但要是被她妈知道,非得过来跟外婆大吵一架。


    姜小慈语重心长:“外婆,姨婆的事情你瞒得好严实,怎么连我妈妈都不说?”


    外婆恼道:“你妈跟你一样大的时候就跑去跟人私奔,我怎么跟她说?”


    外婆嘴上说得硬气,实际上她挺害怕,审讯期间,外婆特别配合,希望早点被放出来,早点离开。


    外婆和表姐没什么大事,说清楚后就被放了出来,警察交代了,暂时不要离开京市,可能随时需要传唤问话。


    ……


    事情告一段落,宋照安大嫂子也找到了,姜小慈就想把表姐和他的婚事谈个说法出来。


    外婆的意思,还是想让表姐结婚:“宋照安被你姨婆易容后威胁,才说的那些话,要是能谈好,还是结婚吧。”


    姜小慈:……“外婆,你有点原则好不好?”


    外婆把表姐拉到她身


    边对比:“你表姐又不是你,自己给自己找了这么个好对象,开婚介所,不指着男人吃饭,看看外面都是求你的,你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你表姐不嫁宋照安,找不到更好的,真让她去刷盘子扫地吗,最后嫁的还不如宋照安呢。”


    姜小慈亲眼看到表姐有多厉害,韩景源的同事,回单位都夸的不行,外婆看不见表姐的优点吗?


    姜小慈说:“就是因为宋照安对家人太好,那表姐只能靠后,他不好,我要给表姐换一个。”


    “你要现在能换的上,我就同意,小慈,你表姐对着自家人,一天都没几句话,哪个对象能和她交心?外婆看相没出过错,宋照安不错的,你不去,我去。”


    姜小慈没辙,祭大招:“外婆,你再固执己见,我叫妈妈过来跟你吵,让妈妈把表姐带走。”


    外婆气死了:“我当初就不该救你。妈妈,让她被你疯姨婆带走,看你有没有今天的好日子?”


    姜小慈知道,外婆嘴硬心软,说的再狠,她不会去害人,甚至还会主动救人。


    吵了几句,外婆和表姐走了,韩景源指着墙上的挂历,叫姜小慈看:“你看今天什么日子?”


    姜小慈一看,时间过得真快,是表姐在雨天过来登记的日子,那表姐一会还会回来吗?


    果然表姐独自回来了,这次没下雨。


    表姐偷着回来的,先是和姜小慈道歉,然后请她给宋照安找个对象。


    “只要不是我,找谁都行。”


    一切都对上了,姜小慈再次确认:“表姐,如果你喜欢宋照安,我可以帮你谈。”


    周青竹明白自己的心意:“小慈,我到现在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应该是什么样的情绪,比如说宋照安,从小听外婆说起他,可是哪怕再隔十年,不见我也不会觉得可惜或者难过,见了也不会欢喜,他也不喜欢我,何必结婚,我找个工作也是一样的。”


    姜小慈明白了:“表姐,你这样的情况,先不要结婚,先把自己活明白,我一定和宋家谈好,不叫宋家人来烦你。”


    姜小慈快生了,韩景源真不愿她出门:“宋照安的性格别扭的很,不愿意父母地下不安,他大嫂子获救,估计不会退婚。”


    姜小慈:“不退也得退,我还有半个月才生,宝宝也乖,我一点都不难受,走了。”


    韩景源:“我陪你去。”


    姜小慈:“你上班去吧,咱们各干各的事,别给对方拖后腿,真要人陪,我找得到人,美萍姐乐意的很呢。”


    钱美萍性格就喜欢和热闹扎堆,连忙表态:“要陪吗,我抱着孩子和你一起,一点儿都不累。”


    韩景源:……“行,你们路上当心点儿。”


    ……


    姜小慈和美萍姐,带着她家安安,一起去了宋家,停薪留职办不了,宋照安已经从单位辞职了。


    来到家门口,宋照安居然不请她们进去,反而在外面谈话,还说:“我嫂子受惊了,需要静养,不能吵着。”


    姜小慈气的:“救她的时候我亲眼看着,你嫂子情绪稳定、逻辑清楚,怎么到你跟前就娇弱,连客人上门的话都听不得了?”


    宋照安:“你今天又来跟我吵架的?一个孕妇,火气非要那么大,真该跟我嫂子学学。”


    姜小慈回怼:“学她心安理得被小叔子照顾吗?我没有小叔子,没机会跟她学。”


    眼看着邻居从单元门口进进出出,宋照安催促:“说正事吧。”


    钱美萍嘲讽:“没见过说正事不给人请家里,要拦在外面说,还亲家?仇人差不多。”


    姜小慈特别解气:“我还是表姐的娘家人呢,你看看你的态度,不给进家,不泡茶招待,这些我们不计较了,说解除婚约是给你面子,你不答应,我表姐照样婚嫁自由,那一两黄金,你不还,以后找你儿女、孙子辈继续要,就这样,我要说的都说完了。”


    宋照安不管姜小慈的单方面解除,解释:“我不知道是你姨婆绑走了大嫂,不追究不记仇,现在大嫂回来了,婚事我认,不会退婚。”


    姜小慈被他的话气的发笑:“你一个大男人,别婆婆妈妈纠缠行不行?”


    宋照安:“不行,做人要言而有信,我爸妈去世之前叮嘱过,叫我一定履行婚约,不能忘恩负义,我答应过父母的临终遗言,麻烦你回去跟外婆说,什么时候结婚都可以。”


    姜小慈“呸”了一声:“在你心里,你嫂子安危比我表姐重要,父母遗言比表姐重要,将来哥嫂的孩子还是大过表姐,我表姐有人疼,不稀罕你分那么一点点位置给她,宋照安,这婚事你退也得退,不退也得退!”


    ……


    姜小慈把宋照安骂了一顿,坐车上还是气。


    钱美萍心疼她:“第一次见你为谁气成这样。”


    姜小慈愤愤不平:“我这么好的表姐,凭什么去他家受气?”


    钱美萍抱着孩子的手换了个,笑着羡慕:“没有血缘关系,在你。妈妈那还断了联系的表姐,你居然这样真心,小慈,你表姐有你疼,不委屈。”


    姜小慈也笑了:“美萍姐,跟你说话心情会好。”


    钱美萍察言观色,觉得宋家关系微妙,她道:“宋照安二十四了,他不知道和嫂子避嫌?何况他哥还远在外地。”


    姜小慈早就觉得了:“宋照安十几岁,他嫂子就嫁进门,嫂子是他第一个长期接触相处的女人,感情好一点也正常。”


    钱美萍:……“呵,这感情可不能好。”


    姜小慈明白:“他再拖拖拉拉不退婚,我就去威胁他嫂子去。”


    ……


    回到婚介所,路美琴妈妈偏在不合时宜的时间,等在这里,脸上气鼓鼓的,要找姜小慈谈话。


    姜小慈请她进屋里坐,泡了茶,她基本的待客底线是有的,这么一比,宋照安果然可恨。


    热茶上手,路美琴母亲再看姜小慈肚子,不好意思发火。


    可是,路美琴被关了一个多月,和宋照安嫂子的待遇截然不同。


    宋照安嫂子好吃好喝伺候着,路美琴性格泼辣,又抓又骂,结果被姨婆捆起来、塞住了嘴,吃了不少苦头。


    路家人心疼坏了,但姨婆是个精神病,没办法把她关到监狱,只能送回精神病院。


    路家吃了大亏,必须谈点好处,路妈妈端着茶盅,凝神看着姜小慈的表情,问道:“你表姐的婚事问题,全权委托给你了?”


    姜小慈点头:“对,你怎么问我这事?”


    路妈妈想到这场闹剧里,受伤的只有路美琴,瞬间又来了火气。


    她摆事实讲道理:“你那个姨婆有精神病,没办法追究她的法律责任,但这事总要给我们路家一个说法。”


    姜小慈好奇了:“你想要什么说法?”


    路妈妈放下茶盅,提出条件:“你外婆给宋家父母的一两黄金,我给她,让她写个转移债务说明书,这事就当对我们家的补偿了。”


    姜小慈:……果然路美琴讨厌,是有原因的,姜小慈这会就很讨厌她妈妈。


    姜小慈哈哈一笑,讽刺起来:“你们还想债务转移,还了金子,宋照安就欠了你们家,是吧?”


    路妈妈点头:“对,我们就是这意思,不然人人都说我女儿上赶着倒追,是第三者,这名声太难听了。”


    姜小慈不同意:“钱和恩情不是这么算的,当年外婆给的一两金子,间接救了宋照安一家,你们现在还一两,就想把恩情转移过去,叫宋照安欠你们的,我们不缺这两千块钱,宋照安那个精明鬼,他也不会答应。”


    路妈妈拍了桌子:“小姑娘,你是做婚介的,应该知道,想做成一门亲需要两情相悦,宋照安如果愿意娶你表姐,不可能等到二十多岁,他就是不想娶你表姐。”


    姜小慈火大的很:“对,我们知道他心里有人,但不是你家闺女,心里有人的你们也要,那就凭本事去抢,想叫我们让?幸好表姐和外婆,不等着你那一两黄金吃饭。”


    路妈妈还在这喋喋不休,吵的姜小慈肚子疼,她摆摆手:“我肚子好痛,好像要生了。”


    一听姜小慈嚷嚷肚子痛,杜顺意和钱美萍,收到信号,配合的上前吓唬:“你给小慈气早产了,出点岔子找你家算账!”


    路妈妈吓一跳,跑的更快:“不耽误你生孩子了,等你生完再谈。”


    把人吓跑,杜顺意和钱美萍相视一


    笑,随后发现姜小慈肚子是真疼,不是装的,吓的不轻:“小慈,你这是真要生了,还是装着吓她的?”


    姜小慈一阵阵痛,她没有经验,扶着桌子摇头:“不知道,感觉好像是要生了。”


    不管是不是,都要送去医院,杜顺意安排起来,生产包是齐全的,人手足够,叫程连进留在店里看家:“你快打电话给韩景源,让他去医院。”


    ……


    姜小慈离预产期还有半个月,却真的要生了,顺产过程特别顺利,宝宝没怎么折腾,连医生都说,很少见头胎顺产像她这么顺利的。


    宝宝五斤六两的女孩,小小的一团,健康漂亮,生下来怎么拍都不哭,给医生护士吓的不轻,最后是经验丰富的老医生过来,不知道怎么拍的,这才哭出来。


    姜小慈感觉更可以,她不是剖腹产,顺产又顺利,半天时间,觉得自己能下床了,被大家勒令在床上不许下来。


    突然升级成妈妈,她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抱孩子,心里总感觉和这个宝宝是最好的朋友,母爱那种感觉,她好像不多,连忙问钱美萍:“美萍姐,我为什么这样奇怪,我有问题吗?”


    钱美萍笑:“谁让你生这么早,你自己的心智还没长大呢,但你对我、对你表姐都那么好,对自己的孩子还能不好了?别瞎想。”


    姜小慈感觉自己终于完成一件大任务,但她发自内心好爱这个小宝宝,以后一定能和她做最好的朋友,互相分享小秘密。


    韩景源老早做好心理建设,可真升级成爸爸,高兴得都有些懵了,整个人手忙脚乱,一会儿忙宝宝,一会儿忙姜小慈,原先脑子里想好的理论章


    程,一点没派上用场。


    最后钱美萍嫌他碍事,给他安排好工作:“你就在病床边陪着小慈,带孩子的事,等出院后再教,你把小慈看护好就行,孩子有我们呢。”


    姜小慈突然想起什么,急忙叮嘱:“美萍姐,你跟杜大姐帮我看看孩子身上的胎记,都要记清楚,可别让人给换了。”


    杜顺意叫她放心:“还用你交代?都给你记清楚了,放心。”


    ……


    云城那边,在姜小慈住院后,都打电话通知了,姑姑姑父在京市,他们来得最快。


    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还有冯阿姨祝叔叔,一起买了车票,第二天一早才到的。


    这一次,他们的辈分升级了,高兴的不知道怎么表达,只是孩子比预计的时间提前半个月,临时通知,没能守在病房门口,没能第一时间看到姜小慈和宝宝。


    病房里一下子挤进来这么多人探视,都围着姜小慈和孩子,姜卫海挤不上去,只能等一会,四十出头就当了外公,他心里激动澎湃,又心疼孩子早产半个月,按头给韩景源一顿骂:


    “你是怎么看着她的?都快生产了,还让她跑这跑那,被一个疯子劫持,你怎么做人家丈夫的?怎么当孩子爸爸的?韩景源,你再这样,我把小慈和孩子带回去。”


    韩景源一个字都辩解不出来,只能说:“爸,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姜小慈在病房里,听到爸爸骂人的声音,想叫妈妈出去解围。


    “妈,这次的事情怪不到韩景源身上,我要做的事他劝过,但他劝不住我。”


    顾闻英这次真被气到了,说:“你也太大胆了,既然发现有问题,就不能跟姨婆过去,万一她突然发疯控制不住,那该怎么办?”


    姜小慈经过多方考虑,还有表姐从未来过去找她,断定自己没事才去的。


    姜小慈说:“妈,我做事一向小心,考量过可以去才去的,你看现在多好,一切雨过天晴,韩大哥也很辛苦的,他当了爸爸这么开心的事情,不要骂他了。”


    何素文心里想着,搞不好是韩景源听到了什么对话,才放心让小慈过去。


    她也劝道:“好了,现在人没事,小慈生产也顺利,你看宝宝多可爱,将来要是知道她出生当天,亲爸被外公骂成这样,该心疼了。”


    顾闻英这才出去劝姜卫海,说:“快别骂了,小慈在里面心疼呢,她刚生完孩子,别叫她操心,再说你也知道,我很早以前就管不住小慈,何况他呢。”


    姜卫海骂过后,这事就过去了,他交代韩景源:“现在当了父亲的人了,可要稳重点。”


    韩景源连连答应。


    姜卫海进到病房,终于轮到他抱着可爱的小外孙女了,听说孩子出生证明上填的是韩姜,问道:“你们俩谁起的名字?”


    姜小慈:“我。”


    姜卫海:“嗯,不愧是你起的,以后这孩子和你一样有福气。”


    韩景源和姜小慈打赌:“如果我说是我,爸一定骂我敷衍。”


    姜小慈顺产,恢复的好,三天就能出院,爸爸妈妈和冯阿姨他们要先回去,说满月酒再来。


    妈妈准备回去了,都不提外婆的事,姜小慈忍不住说:“妈,外婆还在京市呢,她其实想来看我的,但怕在这大喜的日子惹你生气,就没来,你要见见吗?”


    顾闻英这几天强压着火气,不去想养母的事情。


    这会儿姜小慈提到,她实在按捺不住:“不是我说你外婆,知道疯姨婆跑了,还敢把人引到你这儿来,我听韩景源说,姨婆挥舞着手术刀要直接给你做剖腹产,妈妈的心都快揪起来了,我不想见她。”


    姜小慈笑道:“妈,你不知道表姐多厉害,那么粗的钢筋,她两只手一拉就拽开了,她知道可以保护我,所以才来的。”


    “而且表姐和外婆真不知道,姨婆已经疯到把我也骗去,妈,很多事情讲究因缘际会,你就见见外婆吧,有什么事情你们说开,要是不能原谅,以后就不来往了,都没关系的。”


    有了姜小慈在中间帮着说和,在回云城之前,顾闻英和养母长谈了一次,之后,虽说顾闻英和养母还是不来往,但是表姐来婚介所帮忙了。


    第48章


    二哥,你要我给你相亲吗?……


    周青竹本来要回老家去,被姜小慈挽留了下来:“表姐,你和宋照安不能不清不楚,讲明白再走,正好我做月子期间,婚介所没人登记,你要想回报,就帮我做一个月的登记工作,行吗?”


    周青竹愿意,可她性格不行,怕帮忙不成反成了添乱。


    “我不会说话呀,砸了你招牌怎么办?”


    姜小慈鼓励她:“我这边登记问的是同样流程,我写给你,没谁天生就会,你试试,不行再说,我又不怪你。”


    周青竹不愿意让对她这样好的姜小慈失望,努力适应,过了几天,居然得心应手,上午登记,下午出去核对资料,月子期间婚介所正常营业,没耽误。


    姜小慈每天都夸表姐:“表姐,你适应能力好快。”


    “表姐、自信点,你很优秀的。”


    “自信的姑娘就是好看,表姐,看看镜子里的你,是不是容光焕发、判若两人了。”


    周青竹被夸的不好意思:“小慈,我最幸运的,是遇见你,你对我好到我不知道怎么回报你。”


    姜小慈笑了:“不需要回报,表姐,你自信的过好自己,我就开心了。”


    表姐身上的自卑慢慢消退,家里这边,美萍姐帮忙带孩子,另外再请一个保姆做家务,月子期间,姜小慈闲的发慌。


    有时候睡醒,她会下意识跳下床想下楼工作,看到旁边的小婴儿车,才突然惊觉,她做妈妈了,还在坐月子呢,然后悄悄溜回床上,不然又要挨批评。


    家里人除了爷爷奶奶,已经各自回去工作,大多数时候,钱美萍都呆在婚介所,和何素文、姜培中一起看孩子,因为新生命的加入,这里更热闹了。


    冯文玉老爱往这边凑,说说笑笑中,姜小慈把月子终于熬完了。


    等到第三十天,她马上要求洗澡洗头,何素文不同意:“我记着呢,才二十七天。  ”


    姜小慈:“算上医院的三天,正好三十天,奶奶,我这头发再不洗宁愿剃光。”


    好说歹说,何素文才勉强同意她洗个澡,不超过十五分钟。


    韩景源把厨房的门窗全都封好,两个灶堂烧上热热的炭火,然后倒了一木桶的热水,另外准备一个小桶和盆,预备泡澡的时候洗头,准备好之后,才让姜小慈来厨房。


    从结婚当天,一直到出月子,其实两个人就那么一次,这次洗澡,何素文叫韩景源在厨房看着。


    韩景源只觉得这厨房比夏天还热,小慈应该不会冷了吧,等她泡进木桶里,他才觉得自己能呼吸了。


    他给她洗头,水汽蒸腾中,感觉此刻像一个梦。


    姜小慈仰着头,看他脸颊烫的发红,说:“韩大哥,爷爷奶奶唠叨你很多很多,你别委屈,等办完满月酒,爷爷奶奶回去,就能像以前一样自由了。”


    韩景源轻轻“嗯”一声,又笑:“傻瓜,有人唠叨也是种幸福。”


    才洗完第二遍头发上的泡沫,何素文隔着窗户催促:“小慈,你刚出月子不能洗太久,这天又冷,赶快起来吧。”


    其实厨房里暖和的像初夏,姜小慈真想再泡一会儿,不过有些小心虚:“奶奶没听到我们说的悄悄话吧?”


    韩景源低声说:“听到也不会责怪,今天先这样,等过几天爷爷奶奶回去了,我再烧热水给你好好泡一泡。”


    姜小慈点了点头。


    ……


    月子一过,姜小慈恢复上班,怕表姐还想着回老家的事,想到一个适合表姐的工作。


    表姐能感知到哪里死人,当警察不是正好吗?她就去问韩景源能不能像雪英姐那样,走社会招聘。


    韩景源单位同事,确实夸周青竹身手厉害,但靠这一点行不通。


    他解释分析:“雪英是天分被发现了,人家主动邀请特招,你现在去说表姐的天赋没人相信,还会起反效果,除非表姐自己争取。”


    姜小慈明白了:“我知道该怎么跟表姐说了。”


    从昨晚洗过澡,姜小慈感觉自己又回到没怀孕前的状态,精力好的不得了,拎着两大袋东西去看外婆表姐。


    “外婆,表姐,我来看你们啦。”


    周青竹正跟外婆商量回老家的事,周春好心里记挂着疯了的妹妹、还有周青竹的婚事,不想回去,想让姜小慈给周青竹找份工作,周青竹不同意,谁都说服不了谁的时候,姜小慈上门了。


    外婆看到两大袋子的吃喝用品,说:“你表姐说要回老家,买这么多太浪费。”


    周青竹不想让外婆开口,就说:“小慈,我已经决定好,等你家宝宝办完满月酒,我们就走。”


    姜小慈想想这几个月和表姐的相处,已经有感情了,她说:“表姐,我给人家介绍对象,都尽心尽力,给你也一样,我包售后的,你和宋照安没拎清楚,现在走不合适,而且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不用特长找一份工作呢?”


    外婆没听明白:“怎么找?”


    “表姐力气大,还学过武术,最厉害的是天赋,同城哪个地方死人,她能知道,当警察最合适,当然,得表姐自己愿意,如果表姐表现出别人没有的特长,就能像雪英姐那样特招。”


    外婆连忙摇头:“我从小就教她,不要去死人的地方,就这她还被人骂不吉利,你这主意不行,不如帮她在小韩表姐那里,找个服务员做做。”


    姜小慈说:“外婆,表姐又不是木偶,什么都你说了算,早晚有一天,连表姐也要逃开你。”


    周春好想想两姐妹,到晚年居然这个下场,或许姜小慈是对的。


    她不管了,和周青竹说:“我学着放手,你也学着自己决定吧。”


    周青竹陷入两难,每次她感觉某个地方有死人的气息,总是控制不住想去看,可外婆不让她出门,说会被人说晦气,正因如此,她的性格越来越沉闷,没有自己的思想,像一具僵硬的木偶。


    她想尝试活出自我,点点头:“那我试试。”


    姜小慈很高兴:“那咱们说好了,表姐,你可不许偷偷溜走,要积极的为自己争取。”


    ……


    姜小慈刚从外婆那回来,冯文玉来了,往屋里看看不见周青竹,不敢相信:“她真要回老家吗?要是想留下来,可以到我那去上班。”


    姜小慈替表姐谢过:“我问过表姐了,她想休息一段时间,等和宋照安的事情谈清楚,再考虑工作的事。”


    冯文玉帮着把宋照安骂一顿,然后大气的说:“你家孩子的满月酒,我包了,就在鸿福酒楼办吧。”


    姜小慈指指她脑袋:“表姐,你跟外公关系本来就不好,还把满月酒揽过去办,那不更糟吗?外公得了重外孙女,高兴的一定要在他那办。”


    冯文玉嘀咕:“那天我可怎么去?”


    姜小慈:“外公不说,就是默认你去呀,绝佳修复关系的机会,你要好好把握。”


    冯文玉想想也是,下午去金店买了个大金锁挂件,预备满月酒送给姜小慈和韩景源的宝宝当贺礼。


    满月酒的日子出院那天就定下来了,爸妈他们依旧坐晚上的车,上午到了直接去饭店,韩景源告诉姜小慈另外一个好消息:


    “二哥的探亲假批下来,明天到,车次打电话告诉我了,我去接,你就在家等着,他说探亲这几天住咱们家里,高兴了吧。”


    姜小慈有一年多没看到二哥,好高兴,忍不住和韩景源说:“二哥最理解我,他终于要回来了。”


    韩景源道:“一年半不见,不知道他变了没有,还能和你那么默契吗?”


    姜小慈肯定:“二哥不会变,不信见面就知道了。”


    “好,我信。”韩景源看了看孩子,睡得很香,时间过得真快,和姜云忆告别的时候,从来没想过会那么快结婚,现在孩子都有了。


    他关了灯,说:“睡吧,明天二哥就来了。”


    姜小慈很期待,一年多了,她跟二哥的书信没断过,确定二哥没有变,大哥订婚了,不知道二哥的缘分什么时候到。


    ……


    晚上,姜小慈又梦到具体地方了,是火车站的站台,还正好是二哥来的那班车,没来得及梦到后面的事情,她一下子就醒了,猛的坐了起来。


    有了孩子后,韩景源觉浅,外头才刚亮,没到给孩子冲奶粉的时间,他起身问:“又做梦了?”


    姜小慈不会无缘无故做具体地点的梦,连忙说:“我梦到二哥乘坐的那班火车了。”


    韩景源意识到重要性,看了下时间:“还有两个小时,不急,吃了早饭再一起去。”


    今天办满月酒,韩景源早请好了假,吃了早饭,姜小慈也要一起去接二哥,和爷爷奶奶说,让他们带宝宝先去饭店。


    “爷爷、奶奶,回头接到二哥,我们直接去酒店。”


    何素文不解:“干啥要两个人去接?”


    韩景源解释:“她说想二哥了,不肯在家等,昨晚都没睡好,叫她去吧。”


    确实一年多没见,何素文也想孙子,笑道:“好,回头你大哥知道,你接二哥不接他,要吃醋了。”


    姜小慈笑:“不会,大哥哥现在眼里只有雪英姐姐,顾不上吃这种醋。”


    ……


    吃了早饭,姜小慈等不急,和韩景源去了车站,等车次快进站,买了站台票,准备进站去接人。


    没想到表姐急匆匆跑过来,姜小慈招手,等到周青竹到了身边,她偷偷问:“表姐,你的第六感来了?”


    周青竹佩服的点头:“我感觉到火车站附近死人了,而且尸体在移动,想来想去,只能是进站的列车,才符合刚死又匀速移动的行为。”


    表姐实在太厉害,但毕竟是凶案,三个人脸上都紧张,韩景源多买了一张站台票,一起去接车,希望不是二哥这班列车。


    等了一会,望着减速进站的列车,周青竹突然跑起来,说:“我知道是哪个车厢,我先过去。”


    姜小慈一跺脚,和韩景源同时追上去。


    看清楚车次,姜小慈急


    了:“是二哥这班车,死了人要找凶手,这一班车的乘客,都不能下车吧?”


    那是自然,必须排除嫌疑、并且登记上资料才能走,这工作量太大,乘客情绪也很难安抚住。


    韩景源说:“先看看表姐的感觉准不准再说。”


    ……


    列车有速度,表姐也有速度,她和列车交错的很快,到了一节车厢,终于看到有个窗户往上拉开着,乘客正探头换气看站台风景,突然间,一个飞驰的女人,不知道怎么跃起转身,一眨眼的功夫就进了车厢,楞的他把手里的馒头都掉在身上。


    周青竹冲着前面车厢的一个背影大叫一身:“站住!”


    前面车厢好几个走动的乘客,都以为是叫自己,下意识转身回头。


    姜云忆反应快,看到姑娘的视线穿过他们往前,立刻朝前追去。


    周青竹冲到前方的硬卧车厢,这么大动静,可下铺的一个女人裹着被子一动不动,揭开被子,女人的心口插着一根削尖了的筷子。


    瞬间,车厢里的乘客慌乱起来:“死人了,车上有杀人犯。”


    这第六感的天赋,韩景源再不怀疑,他和姜小慈来车站是接二哥,但翻车窗的表姐,还得想个来车站的理由。


    “不管抓不抓得到凶手,一会都要问你表姐为什么来车站,小慈,快给表姐想个让人信服的理由。”


    姜小慈知道轻重,表姐看到可疑的人不顾一切,她得想个理由来给表姐善后。


    姜小慈脑子转了几下,很快想好一个绝佳理由:


    “就说让表姐过来跟二哥相亲,怕家里人知道,所以来车站看一眼,表姐正好看到有人行凶,就扒车窗上去了,是不是合情合理?”


    韩景源一听,似乎有那么几分道理,但他担心:“你二哥能配合得住吗?”


    姜小慈十分放心:“要是大哥的话,他可能会接不住,但只要我一说,二哥绝对配合的上。”


    目前想不出更合理的理由,希望姜云忆能接的上,韩景源亮了证件,跟列车员解释。姜小慈是刚才翻车窗追嫌疑人的亲戚,能解释她的动机,两人才上了列车。


    ……


    昨晚睡在下铺的女人到早上都没动静,上铺乘客起床踩着她的床铺下来,她都没像昨晚那样骂骂咧咧,以为女人是昨天吵架吵累了,睡得太沉,这会死了,一车厢的人吓疯了。


    嫌疑人追丢了,列车长不让开车门放乘客下去,询问第一个发现凶案的周青竹,来车站的动机。


    周青竹哪能解释的清,急了:“我记得嫌疑人的样子,现在应该找人,你们审问我做什么?”


    列车长沉着冷静:“因为你的行为太可疑了,怕你浑水摸鱼胡乱指认,放走真正的凶手。”


    列车长的担心一样合情合理,好在姜小慈有准备,她给对面的二哥使了个眼色,随后说道:“表姐是来和我二哥相亲的,怕相不成丢人,才不肯说的。”


    周青竹懵了,震惊的看着姜小慈,这种没对过的说法,她都敢说。


    姜小慈语重心长:“表姐,谁叫我们正好撞到凶案现场,现在不说,一会到警局也要解释,你看我二哥比照片上还帅吧。”


    姜云忆反应特别快,完全跟得上姜小慈的节奏,甚至自由发挥。


    他点头,和列车长说明:“来之前,妹妹是说过给我相亲,这位周同志,是我后妈养姐的女儿,关系复杂,我们都不想让家里人知道,才约了在站台见面,不过,我确实没想到,这位姑娘如此勇敢,看到凶手后不顾安危,翻了车窗。”


    周青竹感觉后腰被姜小慈掐了一把,反应过来,配合着解释:


    “本来约了在站台上,但我对血腥味特别敏。感,外婆都说,猎犬都比不上我,我追着血腥味,看到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在发生凶案的车厢门口,脸上还露出特别得意怨毒的笑,我看到他的脸了,只要人还在车上,能认得出来!”


    ……


    前因后果一解释,周青竹的疑点被排除了,现在要把她看过脸的嫌疑人找出来。


    很快等来了支援,一节车厢一节车厢的查,连厕所全都打开查看,查完一节车厢,再让这个车厢的乘客下车。


    就在乘客们骂骂咧咧、抱怨不休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乘客发现邻座不对劲,指着他怀里抱着的箱子质问:


    “你手上拎的不是你的行李箱吧?拿的谁的?赶快放回去。”


    拿错行李的男人一把抱住箱子,怒目而视:“你胡说什么,这就是我的箱子。”


    举报的乘客很正义:“我确定你上车的时候就背了一个包,这个箱子绝不是你的,你从哪个车厢偷的,是死掉的那个女人的吗?警察同志,你们快来,这里有个可疑的人!”


    抱错箱子的男人,立刻被支援的警察和热心乘客制服,带去了火车上的警务室,箱子打开,里面是国宝级文物。


    很快,前方的车厢也传来了骚动。


    有乘客嚷着:“不能让那个扒车窗的跑了,肯定是凶手!”


    表姐身手敏捷,直接从座椅上翻过去,大家齐心合力把他从车窗上拽下来。


    现场指认后,周青竹很确定:“就是他!我看到他路过凶案现场的车厢,脸上还露出了残忍得意的笑,他应该是做贼心虚,才想着跳窗跑掉。”


    男人死不承认,为了找出他的行李,这节车厢的乘客都带走了自己的行李,剩下的那一个打开,里面有一本相册,相册里有他跟死在卧铺车厢女人的合照,难怪他不承认有行李呢。


    ……


    两名嫌疑人被带去警局,姜小慈、表姐、二哥,跟着韩景源一起,也去做笔录。


    审讯的时候,计划跳窗逃跑的男人想立功,全都说了。


    “人真不是我杀的,是你们抓到抱箱子的人杀的。”


    “死掉的女人是我相好,她偷了东西,撇下我们两个想和交易商私奔,我同伴气不过就把她宰了。”


    “她居然敢抛弃我跟别的男人走,还卷了我们的东西,我也气不过,就过去看看她是不是死透了,早知道会被抓住,我肯定不会过去看。”


    “我们三个只做中间商,从盗墓贼手里低价收来古董文物,然后高价卖给另一个更大的走私团伙,他们有出境的通道,负责跟对方交接的,就是死掉的那个女人。”


    问询的民警严厉追问:“你们是怎么跟他们接头交易的,交易过几次了?”


    男人想立功减刑,什么都没隐瞒,但交易联络的细节他知道的不多。


    “这是第二次交易,这一次的货太好了,卖掉之后够吃喝一辈子,那个贱女人居然变了心,想带着东西跟交易商私奔到国外,但除了她,我们两个都没有见过交易商。”


    “而且她防着我们,从来不告诉我们交易商任何信息,我们只知道每次的交易地点和交易暗号,但她死了,换人对方是不会出现的。”


    这还真难办,等待交易的走私团伙,在约定地点见不到接头人,一定会潜伏起来,再想抓就难了。


    这条贩卖文物链条不打掉,贻害无穷,整个警局开会商讨方案,姜小慈突然想到了姨婆的易容化妆。


    周青竹也想到了,可她担心:“姨婆疯了的呀。”


    疯了也得把这个信息上报,韩景源和会议上的领导们说:“我家姨婆会易容,装谁像谁,交易商分辨不出来,但伪装的那个人,一定得心理素质强大,能随机应变、见招拆招才行。”


    ……


    现在什么办法都要试试,这么大的文物走私案,偏是在火车上起出的线索,目击者太多,时间越拖风险越大,何况接头时间快到了,必须速战速决。


    饭店那边还等着办满月酒,局长叫韩景源把家里人带回去:“办完满月酒,马上去精神病院汇合,我估计你家那个姨婆,不是我们能劝得了的,还得你们家人去劝。”


    韩景源答应了:“是得外婆去劝。”


    回去是警车送的,送完停在这边,等着酒席结束,马上去精神病院劝到姨婆答应为止。


    姜小慈和二哥坐后面这辆警车,死的是坏人,姜小慈没被影响,看着二哥笑:“二哥,你一点没变,还是我二哥,配合的这么好。”


    只有姜云忆懂她的话,揉揉她脑袋:“才一年多不见,你真是吓我一跳,结了婚,连孩子都生了。”


    姜小慈自夸:“我人生大事办完一半,效率高吧,二哥,你要我给你相亲吗?”


    姜云忆忙摆手:“别,你表姐那边,你要解释清楚。”


    姜小慈叫二哥不用担心:“你不误解就好,表姐目前心里没爱,不要紧。  ”


    ……


    这么一耽误,大家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满月酒开始,等到酒席结束,宾客走的只有自家人,在安静的包厢里,姜小慈把火车上的案子详细说了一下。


    韩景源补充:“我同事已经去了精神病院,姨婆根本不搭理,实在没办法,需要外婆出面劝劝。”


    如果姨婆能为这个大案子出力立功,能减轻罪过,外婆当然愿意,但她太了解姨婆的性格。


    姨婆不疯的时候就没人能劝得住,现在疯癫了,更没人能说服她。


    外婆看着小慈,突然说道:“火车上的案子,没你凑不到一块,我是这样想的,你姨婆的心病是孩子,你要舍得带孩子过去给她看看,说不定还有点用,这事儿有风险,看你自己的选择。”


    带才满月的孩子去见一个精神病患者,姜小慈可不敢擅自做主,征求大家的意见,这一次,家里人居然没一个轻易开口说拒绝的话。


    大家唯一担忧是孩子的安全问题。


    顾闻英让姜小慈自己做主:“我带小慈的时候,做过的离谱事情更多,我不赞成,也不反对。”


    何素文信任姜小慈:“小慈同意我就同意,她不愿意,那我坚决不愿意。”


    韩景源是孩子爸爸,他陷入两难:“出于我内心,不放心把孩子抱过去给姨婆看,小慈如果愿意,我支持。”


    姜云忆冷静分析:“姨婆最疯的时候,没有做出伤害孩子的事,路美琴和宋照安大嫂,她们两个的待遇天差地别,我认为可以试试。”


    冯巧珍极为担心,她多少年没回京市了,小慈生孩子回来一次,满月酒这是第二次,每次来都恨不得自己一个人抱着孩子才好,这会小宝宝就在她怀里,她舍不得让孩子冒一丁点风险。


    “我们医院也有精神科,我见过情绪稳定的病人,也见过疯起来歇斯底里的病人,不是自家孩子我都担心,何况是亲孙女,我也不同意,但我愿意听小慈的决定。”


    既然大家都把决定权交给姜小慈,那就好办了。


    她说:“那就带宝宝去看看姨婆。”


    ……


    因为要带孩子去,姨婆被转移到一个单间里。


    这个房间全都用海绵泡沫包裹着,没有任何能搬动的物体,最大限度保证安全。


    姨婆很生气:“怎么?要接见什么重要的人吗?你们怕我伤害人,以为不放东西就行了,我还有牙呢。”


    姜小慈抱着宝宝和表姐一起进来,笑着说:“姨婆,这是我生的孩子,带过来给你看看,宝宝算不算重要的人呀?”


    姨婆的眼睛从迷茫到清亮,慢慢挪步到姜小慈身边,目光不愿意从熟睡的小婴儿身上挪开,越看越喜爱。


    姜小慈试着把孩子往她身边送一点,说:“姨婆,你想抱抱吗?”


    姨婆慢慢伸出手,韩景源和另外一个负责安全的同事紧张的很,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全神贯注戒备着,防止姨婆失控伤害了孩子。


    突然间,小宝宝醒了,看着陌生的姨婆不害怕,还笑了起来。


    小婴儿的笑是最纯净的,姨婆像是从一场模糊不清的梦中突然醒了。


    她连连后退,摆着手,不敢靠近孩子:“我有病,控制不了自己,你们快把孩子抱走。”


    这下姜小慈更不害怕了,向姨婆走过去,把孩子交到她怀里,轻声细语:“姨婆,我的孩子也是你的重外孙女,她冲你笑,也喜欢你呢。”


    姨婆把宝宝接到怀里,轻柔搂着,很快还给姜小慈。


    再次说话,姨婆的眼睛里有水汽:“说吧,你们想要我做什么,看在这孩子的面子上,只要不太难都行。”


    这下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没想到带孩子来这么顺利,小孩子的一个笑容,比大家说什么都强。


    ……


    姜小慈又给姨婆重复了一遍火车上的事,知道姨婆对表姐是关心的,说这个事情办成,对表姐有好处。


    “表姐也去,如果能顺利破案,抓到走私文物的团伙,表姐有可能得到一份工作,姨婆你愿意帮帮表姐吗?”


    姨婆哈哈一笑:“原来是这点小事,容易的很,我的那些东西还在吗?”


    东西早从地道里拿过来了,交到姨婆手里。


    姨婆真有一双神奇的手,她看了警察拿过来的遗体照片,开始动手给表姐上妆,她给表姐画完之后,任谁都分辨不出来,以为是死人又活了过来。


    但姨婆不满意:“可惜我没跟她接触过,如果能了解她的性格、行为习惯,那这个妆画出来会更有神韵。”


    外婆自谦,就这已经是鬼斧神工的手艺了,慕平成心惊肉跳,跟韩景源后怕:“你姨婆这手艺要是被坏人利用,后果真不敢想。”


    韩景源也庆幸:“只是这手艺没个传承,可惜了。”


    虽然大家都满意了,姨婆却说只靠一个妆抓贼,不稳当。


    “易容化妆只是基础,还有神态、说话都要模仿得惟妙惟肖,才是最高境界,还有各地的方言都要掌握,这是一门很深的学问,没那么好学,那个女人已经死了,靠一个妆能骗老实人,可对方是狡猾的贼,就这样过去接洽,破绽太多了。”


    姨婆说的极有道理,被害人和接头人之前见过一次,但凡对个暗号,说说两人共同经历的事,立马要穿帮。


    周青竹越发没底气,问姨婆能不能陪同一起去:“姨婆,路上我可以跟你请教。”


    姨婆得意一笑:“别人不行,你的事,姨婆当然愿意去帮你。”


    韩景源是第一个出现在案发现场的警察,这次出差的队伍里也有他,定好时间和方案,他和同事们带着两个嫌疑人,今晚先行出发,姨婆伪装成外婆的模样,等第二天再出发。


    第49章


    不想先做那个背信弃义的人……


    因为姨婆需要化妆成外婆,真外婆就先住在出租屋里不出门,这一趟不知道要去多久,姜小慈买了不少吃的喝的,还有家里一些存货,叫表姐过来一起拿回去给外婆。


    因为快要过年了,爷爷奶奶和爸妈一趟车回去,大哥和雪英姐得回去上班,姜小慈去车站送了他们。


    二哥倒是能多留几天,但也留不到过年。


    送完爸妈爷奶,周青竹来拿东西,二哥就去后院避嫌,姜小慈觉得没必要,但表姐一样想避嫌,也在刻意保持距离,姜小慈就没喊二哥了。


    正说着话呢,店里来了个小姑娘,手里还提着礼品,她不登记,说是火车上发生纷乱的时候,受了二哥的帮助,特意过来感谢。


    萍水相逢,二哥根本没留地址,这都能找上门,看来是花了心思、托人打听后找过来的。


    姜晓慈用小花妖的能力看了一下,这姑娘身上有红线,估计是对二哥一见钟情,偷偷暗恋了。


    她说:“那你稍等,我去找二哥核实一下。”


    姜云忆已经听到对话了,无辜的很,和姜小慈解释:“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当时一片混乱,有人横冲直撞,我年轻力壮,总要冲在前头拦一下,又不是特意为了帮谁,她自己想多了,红线不是能断吗,你快去帮二哥断了。”


    姜小慈打趣:“二哥,你桃花运太容易来了,知道自己这体质就要注意点,不过那个姑娘挺好看的,真要断了,你不后悔?”


    姜云忆庆幸红线能断,之前一个纪清岚害他残废,他不敢大意,很坚决:“你帮二哥把那红线


    断了,二哥记你的好。”


    姜小慈又问:“你确定不后悔吧?”


    姜云忆:“快点去。”


    ……


    既然二哥要断得彻底,姜小慈就请表姐帮忙:“表姐,让对方死心的最好办法,就是让她知道二哥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你帮个忙呗。”


    周青竹连连拒绝:“那不行的,火车上已经让人误会了,还好你家人不计较,不能再有更多误会和闲言碎语,对你和你们家都不好。”


    姜小慈笑道:“表姐,我知道你不可能喜欢二哥,所以才请你帮忙,你看,我们家没人拿火车上的借口打趣,这次也不会,这会我找不到更合适的人,你就帮帮我吧。”


    周青竹一想,姜小慈帮了她那么多,这么点小忙,那就帮的彻底些。


    而且,如果她连这点心理障碍都克服不了,怎么完成抓文物贩子的事。


    她点点头,跟姜小慈一起下楼,下决心把身份装像了,否则到了深圳,跟走私团伙的人接头碰面,那种高压的情况下,她更装不像。


    ……


    姜小慈来到女孩面前,跟她介绍表姐:


    “你好,这是我二哥对象,也是我表姐,刚才二哥和表姐解释过了,情况和你说的不一样,二哥说,那种情况下,他冲在前面保护身后的人,都不记得有你,所以你带来的礼物,我们不能收。”


    周青竹看对方脸红耳赤,马上就要哭了,想想自己的遭遇,决定劝几句:


    她道:“我知道你小姑娘心里想什么,你并不知道他已经有对象,这不怪你,现在我出来,并不是为了羞辱谁,只是和你说清楚,我和我对象两情相悦,家里都同意,你是一点机会都没有,小姑娘,回去把今天的事情忘掉,努力的、开心的生活,好不好?”


    小姑娘羞愧难当,又感激,胡乱点头后跑了。


    姜小慈大为佩服:“表姐,真看不出你演起戏来,比我还厉害。”


    周青竹不好意思,问道:“你觉得还行吗?”


    姜小慈鼓励:“那可太行了,你能临机应变,这趟肯定能行。”


    姜云忆差点被周青竹的演技骗过去,不放心这是演的,问姜小慈:“你帮二哥看看,跟你表姐之间应该没红线吧?”


    姜小慈用小花妖的能力看了一下,没有。


    “刚才那姑娘的红线是断了走的,表姐身上依旧没红线,二哥也一样。”


    她心里有点遗憾:“二哥虽然你桃花运旺,但表姐可没喜欢你,你就放心吧。”


    姜云忆点点头:“你表姐认真工作起来,演什么像什么,又有姨婆在旁边教着,这趟任务应该稳了。”


    姜小慈说:“对吧,我就说表姐很厉害,学什么都快。”


    ……


    送走二哥的桃花,姜小慈还要去处理表姐的桃花,去找宋照安他大嫂子。


    姜云忆道:“你表姐这趟不会很快回来,不用急。”


    姜小慈:“不行,前几次我快被宋照安气死,这次非要气回去,这事不解决表姐心里难受,那他家也别想好受,二哥,你陪不陪我去?我给你看看什么叫人心险恶。”


    妹妹这样开朗的性格,都能被气无语,姜云忆道:“你都说人心险恶,我肯定跟去看看谁欺负我妹妹。”


    路上,姜小慈把外婆怎么和宋照安父母买婚事的事情,和二哥说了,然后说自己的理解。


    “宋照安要真是一根筋,我都没这么气,他心里就是对嫂子有不一样的感情,只是他自己不承认,我说出来他还恼羞成怒,用不退婚来证明他没心虚,好可恨。”


    姜云忆没看到人,只能说道:“长嫂为母,你表姐目前对他来说,是外人,他大嫂是家里人,亲疏有别,不过这种心里装了太多的人,确实不适合婚嫁。”


    姜小慈也是这个意思,既然觉得所有人都比表姐重要,就别和表姐结婚。


    ……


    她和二哥到了宋照安家,他正准备出去摆摊,在锁门,姜小慈问道:“你大嫂什么时候回来?”


    宋照安警惕:“姜小慈,有话和我说就可以了,大嫂是孕妇,你别打扰她。”


    姜小慈鄙夷:“不知道的,还以为怀的是你孩子呢。”


    宋照安恼了:“你今天怎么这样刻薄,以为带了帮手,我就怕你了吗?”


    姜小慈怒道:“你要爽快还钱退婚,我也没机会刻薄,装什么呢?”


    姜云忆调解,和宋照安说:“我妹妹最讲道理,你把她逼得刻薄的话都说出来,你也不简单,我妹妹刚生了孩子,怎可能为难个孕妇,你最好答应,否则她会锲而不舍来你家。”


    宋照安权衡之后同意:“好,那你等下,我嫂子每天这个点都会散步,一会就回来。”


    姜小慈再提一个要求:“你今天迟点摆摊,到屋后面去,一会我和你嫂子说话,你听听。”


    宋照安不解:“你什么意思?”


    姜小慈觉得他在装:“我说的不够清楚吗?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让你听听你大嫂子内心深处,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见宋照安不耐烦、不同意,姜云忆继续劝他:“你不退婚,也不考虑对方感受,我妹妹只能想办法解决,你不好奇我妹妹会和你大嫂说什么吗?”


    只要不是姜小慈说的话,宋照安就能听得进去。


    姜小慈心里更气,但办事要紧,她补充条件:“你要是同意,在你大嫂生产前我都不烦你,行不行?”


    宋照安勉强答应了。


    ……


    宋照安大嫂没多久散步回来,家里门锁着,姜小慈就等在门口。


    宋大嫂不知道的是,宋照安和二哥就在门后,透过特意开着的窗户,如果在特定的位置,能看到屋里说话人的表情。


    宋大嫂把门锁开了,以为姜小慈是来找宋照安的,心里好笑,解释道:“姜小慈,你来找照安的吧,他这会已经摆摊子去了。”


    姜小慈说:“我知道呀,我这个点过来,是来找你的,如果找他,我就直接去摊位上了,你胸有成竹的自信,想不透这一点吗?”


    宋大嫂笑了笑,“那行,你进家里来坐,喝什么?暖水瓶里有热豆浆,或者我给你冲个鸡蛋茶,照安说白开水没味道,这豆浆是他每天早上买了来的。”


    姜小慈摇头:“不用麻烦了,也不用炫耀小叔子有多好,等会要说的话,宋大嫂会后悔招待我。”


    宋大嫂倒了一杯豆浆,放到姜小慈面前,非要招待。


    “你是为了照安婚事吧,我虽然带了他几年,是他尊敬的大嫂,可他是个极有主意的人,路家再怎么许好处,威逼利诱,他宁愿辞职也不妥协,我真做不了他的主。”


    姜小慈把豆浆推回去:“我不喝小叔子给嫂子的爱心豆浆,我做过那么多媒,能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吗?宋照安对你有一种超乎亲人的情感,这也难怪,他十几岁到城里跟着大哥大嫂,大嫂子温柔,处处照顾,他尊敬你、喜爱你,这都是正常的情绪,可是,现在他大了,不顾自己,不顾我表姐,也能不顾他那拼死拼活的大哥吗?但凡被他大哥察觉到蛛丝马迹,他大哥活不活了?”


    宋大嫂端杯子的手有点抖,“小姑娘,唾沫星子是能淹死人的,你怎么能说这话?”


    姜小慈叫她放心:“我从不在外面乱说,但跟你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你自己也能感觉到,可你视若无睹,任其发展,还偷偷享受小叔子无微不至的关心,不考虑后果,这就是自私。”


    “宋照安的大哥在深圳做生意,你怀着孕跟小叔子住在一个屋檐下,我不相信我是第一个说闲话的,你这左邻右舍肯定有人嚼过舌根,但你照样住着,只顾自己享受,不考虑他们兄弟感情,我说你自私冤枉你了吗?”


    宋大嫂把茶杯重重磕在桌子上,“他兄弟两个感情深厚,我们叔嫂之间也像亲姐弟,没你说的那些龌龊。”


    姜小慈:“你不承认自己心里的龌龊,我也不能拿你怎么样,你不就是想把兄弟两个都控制在手里吗?觉得我表姐老实好拿捏是吧?但我告诉你,遇到不要脸的人,我们也会不要脸,表姐绝不会嫁给宋照安,宋照安不娶,正合了你的心意吧,这样你就有一个任劳任怨为家里打工,还没有子女跟你孩子抢财产,你才是心里最邪恶的人。”


    宋大嫂气得瑟瑟发抖,“你怎么把人想那么坏?”


    姜小慈继续发挥:“你现在可能没那么坏,但再这么发展下去,总有一天你会变得像个恶鬼一样坏。”


    宋大嫂指着门口,“你出去,有本事去找照安,把刚才的


    话再说一遍。”


    姜小慈保证:“我就是要跟他再说一遍,省得你们一家子心里那些鬼鬼祟祟的鬼主意害了人,我现在就去说。”


    ……


    姜小慈绕了个圈,绕远一点,免得一会被宋家大嫂听到。


    二哥已经把怒火中烧的宋照安拎过来了,有二哥在一旁,姜小慈不怕他暴怒之下做过激的事。


    她抬着下巴,傲气的瞪回去:“你瞪什么瞪,我说的是实话,如果没有龌龊的心思,你大嫂子早一巴掌打我脸上,她是心虚了。”


    宋照安一直是个不容易外露情绪的人,这会气得控制不住:“姜小慈,你太龌龊了,你思想怎么这么脏呢?”


    姜小慈回敬:“谁脏谁心里清楚,你要没这心思,就把你大嫂送去跟你大哥团聚,不是做生意了吗?又不是没钱,一个保姆不够,那就请两个,需要你个小叔子照顾?自己心里龌龊还来讲我,我才不会让表姐在你们家,受这恶心气,我要说的话,刚才你在屋后都听到了,就这样。”


    宋照安第一次被谁气到说不出话来。


    姜小慈大获全胜,回去的路上,心情阳光灿烂。


    姜云忆一样解气,只是不理解她这么做的目的。


    “你今天来这一趟,说的话除了畅快,好像不起什么作用。”


    姜小慈说:“有作用,他们不想让我表姐好过,我也不会让他们好过,我把窗户纸捅破,宋照安是个心思重的,他肯定越想越不得劲,不得劲他就会难受,那我的目的达到了,总之不能表姐一个人难受。”


    姜云忆佩服:“你表姐真幸福,你为她做这么多,也没个人告诉她。”


    姜小慈:“那二哥去告诉表姐吧。”


    姜云忆:“过几天我就要走了,没机会见到你表姐,还是你自己说吧。”


    说着话就回到了婚介所,大家都聚了过来,打听这趟过去有什么收获。


    姜小慈并不说谈话的细节,这么多人听八卦,但凡有一个说出去,确实不太好。


    她只说:“宋家还是不肯先悔婚,不过不要紧,表姐该工作工作,该谈对象谈对象,不受他们影响,就是宋照安可恶,居然骂我思想龌龊。”


    这下子宋照安被集体讨伐了一遍。


    ……


    冯酒香跟着妈妈也在这听,原来姜小慈替她表姐做过这么多事。


    她之前不知道,现在想为周青竹做点什么,希望努力迈出改变命运这一步的周青竹,能迎来转机。


    她把未来发生的事情写成一封信,晚上拉着妈妈去逛夜市的时候,在宋照安的摊位上,给妹妹挑了一件小衣服,趁着摊主不注意,顺手把那封信团成一团,丢在了他的钱箱里。


    ……


    宋照安很快发现了钱箱里的纸团,他没急着打开,而是仔细回想会是哪一个顾客丢进来的?


    生意太忙人太多,他能记得哪些顾客买了些什么东西,却判断不出是谁丢进来的,显然对方行事很谨慎。


    理清思绪后,他才把纸团打开,借着灯光看清上面的内容后,一团怒火在心里蹿跳。


    写信的人竟然揣测他跟大嫂有不正常情感关系。


    还说大嫂在他心里排第一位,大嫂的孩子排第二位,并且提到周青竹嫁给他之后,被他们家这种畸形的关系压迫,精神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虽说最后离婚了,但那些痛苦无法弥补,信上骂他,既然抛舍不掉大嫂和家庭,就不要和周青竹结婚。


    为了让他相信,信里甚至编造了一件很快会发生的事情,说大嫂会叫她娘家表妹过来照顾月子,其实暗地里想让表妹嫁给他,最后没成功,但这件事给周青竹造成了巨大伤害。


    宋照安觉得十分可笑,简直胡扯,大嫂一直劝他不要悔婚,怎会介绍娘家表妹来?


    他点了打火机把纸团烧了,依旧心烦意乱,在找错两次钱之后,提前收了摊子。


    又觉得这个时候回家大嫂会担心,便一直在外面等到收摊点才回去。


    ……


    一到家里,看到大嫂正跟娘家表妹谈笑风生,宋照安心沉到底。


    宋大嫂若无其事、笑着解释:“照安,我打算让表妹来照顾月子,提前让她过来适应,以后就要住家里了。”


    宋照安一嘴的苦涩,开始给自己找理由,给他写信的人,一定知道大嫂子找好了表妹,但他知道自己在自欺欺人。


    大嫂和他是一家人,能住在一个屋檐下,但她表妹不行,孤男寡女,对有婚约的他来说,连周青竹都要被传闲话。


    宋照安突然想试探大嫂。


    他装的很好,没被看出破绽:“大嫂,我们不是一直商量去深圳的事吗,我才做出决定,买好了车票,明天就去找大哥,正好大嫂找了娘家表妹来,有她照顾你,我也能放心走了。”


    宋大嫂怔住了:“我还以为你不去呢。”


    宋照安说:“我一直没说不去。”


    宋大嫂改了主意,笑道:“我们一家人肯定要在一起,你多买一张票,我跟你一起去吧。”


    宋照安问道:“那大嫂子的表妹要跟着过去吗?”


    宋大嫂握着表妹的手安慰:“她一大家子,舍不得她去外地,回头我们在深圳再找保姆吧。”


    宋照安点点头,“已经这么晚了,让表妹在家陪大嫂住,我去朋友家凑合一晚,大嫂把行李收一收,不用带太多东西,大哥现在有钱了,到那边什么都能买得到。”


    宋照安没急着去车站,而是去找了宋家一个远房的婶子,这个婶子守寡多年,独自拉扯闺女,正为闺女找工作的事情烦心不已。


    宋照安找婶子谈了一番:“婶子,你们愿不愿意去我哥那边的店里帮忙,包吃住,但明天就得走,还得麻烦你们把我大嫂带上,路费我全包了。


    婶子一听,缺什么来什么,反正只要娘俩在一起,在哪过年都一样,立刻答应,连夜赶着收拾东西。


    ……


    宋照安去到火车站,买好第二天的车票,买完票后,他呆呆在车站坐到了天亮,然后才起身回家去接他大嫂。


    大嫂的娘家表妹已经走了,真是现实,居然连等都不等。


    大嫂见他没收拾东西,惊疑不定:“就算那边什么都能买,你衣服、洗漱用品还是得带一带的。”


    宋照安这会已经不愿找理由,反正大嫂心里有数。


    他随口一答:“大嫂,我这边还有点事情没处理好,你先去。”


    宋大嫂心里一惊:“我一个人吗?”


    宋照安说:“那当然不会,我找了梁婶子和她闺女去大哥店里上班,你们正好同路,你要觉得她们好,还能让她们帮着伺候月子,自家人总归要放心些,我给大哥打过电话了,他特别高兴你能过去生产,会在那边接站。”


    说话间,梁婶子带着女儿来集合,嘴里止不住的夸:


    “老二为了你路上有人寸步不离的照顾,给我们娘俩路费包了,买的都是一样的卧铺,我跟老二保证了,寸步不离,把你交到你男人手里,你可真是好命,丈夫能挣钱,他兄弟两个对你又这么好。”


    宋大嫂的笑容中,夹杂着说不清的情绪,宋照安看在眼里,心里闷得很。


    他第一次觉得和自家嫂子相处,是件令人不安的事。


    “大嫂,我大哥真的很爱重你,大哥对我也好,有


    这样的大哥是我的幸运。”


    宋大嫂点头,问道:“那你也不能忙到没空送我去车站吧?”


    宋照安不在乎这一次,不看着大嫂上车,他一样不放心:“要送的,火车不等人,咱们得快一点。”


    ……


    上午,姜小慈送表姐和姨婆,在站台看到了宋照安和他大嫂子。


    她很奇怪,昨天吵过一架,宋照安这是要和他大嫂离开都是熟人的地方,去陌生没人认识的深圳?


    她嘀咕:“他走之前,也不来把婚事说清楚,越来越讨厌他。”


    周青竹昨天和姨婆请教易容化妆中的神似,脑子里正在消化,完全没注意到,姜小慈提醒后,她依旧无视,只是烦恼的很。


    “婚约没断确实麻烦,出个门都能遇到,小慈放心,我离他远远的,不会和他说话。”


    姨婆一被刺激,就会说些疯癫的话:“那个女人好讨厌,下次再关,绝不轻易放她出来。”


    姜小慈叮嘱表姐:“路上可看好姨婆,不能节外生枝。”


    这趟的任务是大事,周青竹有数,叫姜小慈放心。


    车子进站了,先下后上,姜小慈就不送上车了,跟表姐姨婆挥挥手,出站去了。


    还没走到广场,宋照安追了上来:“姜小慈,你等等。”


    姜小慈看着他上车的,他居然出来了,她问:“你怎么又跑出来了?”


    宋照安道:“我没买自己的票,是来送我嫂子的,大哥想叫大嫂过去团聚,我这边暂时走不了,就让亲戚送大嫂过去。”


    姜小慈才不信,昨天肯定有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才会让宋照安改变想法,他不想说,她也懒得打听。


    她调侃:“还有半个月就要过年,你给了亲戚不少好处,她们才愿意送的吧?”


    宋照安没否认,还解释了一下:“包了过去的路费,给她们在大哥那找一份工作,互惠互利,谈不上谁给谁好处。”


    俩人走到了公交站,等车的时候宋照安终于道歉:“昨天我确实过激了,说了过分的话,跟你道个歉。”


    姜小慈:“我不需要道歉,只希望你把心里对家庭畸形的关爱改变掉,再重新开始,谈对象也好,结婚也好,就算积德不害人了。”


    宋照安:“我不会考虑这些,现在只想好好挣钱,再说我和你表姐是有婚约的,我不做忘恩负义的人。”


    这种话最气人,上车之前,姜小慈狠狠踹他一脚:“你个王八蛋,我表姐是你高攀不上的,滚远点!”


    宋照安揉着被踢疼的腿,一脸无语,随即竟然笑了起来。


    察觉到自己放松的心态,他连忙把笑容收了回去。


    他确实不会主动悔婚,但如果周青竹找到了情投意合的人,他也绝不纠缠,只是他不想先做那个背信弃义的人。


    第50章


    “韩景源,你能跟姜小慈离婚……


    姜小慈跟宋照安分开,回到家二哥看她不高兴,问:“是担心你表姐吗?”


    姜小慈说:“不是,车站上遇到宋照安,他想通了,把他大嫂送去了深圳,和我道了歉,但他就是不退婚,我很生气。”


    “那他和你表姐身上有红线吗?”姜云忆问。


    “幸亏没有。”姜小慈庆幸道:“回头我给表姐找个好对象,他就死心了。”


    姜小慈要带二哥去姑姑和妈妈开的服装店,给二哥选衣服。


    姜云忆说:“看看亲戚可以,衣服不用,我在部队穿不上别的衣服,别浪费钱了。”


    姜小慈振振有词:“那万一部队热心家属婶子给你介绍相亲,总要穿的不一样点,还是带两身吧。”


    “那更不需要了。”姜云忆笑道:“不是说过吗,我的婚事留给你介绍,不着急。”


    姜小慈和二哥确实说过这话,那也行,别人给二哥介绍的,她还不放心呢。


    晚上,二哥住在楼下,在厨房隔壁加盖的小厢房,之前爷爷奶奶住的也是这间。


    姜小慈一个人带着孩子在二楼睡觉,韩景源不在家,她夜里需要起来给宝宝冲奶粉,买了两个闹钟定时间。


    还没睡着就听见有人敲门,楼下有二哥,姜小慈就没理敲门声。


    但那敲门声持续了好一会,二哥怎么不起来开门?


    宝宝睡得香,没被吵醒,大冬天的姜小慈不想起来,但敲门声一直没停。


    没办法,她从温暖的被窝爬出来,披了衣服跑下楼,从安全锁往外看过去,竟然是韩景源。


    他昨天晚上才走,不可能这么快回来,姜小慈搞不清楚状况,开了门,被冷风一吹,冻的打摆子。


    她伸手摸了摸,韩景源脸颊好冰,再探到衣服里,嗯,暖了,但更奇怪了,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韩景源怔了怔:“事情办完了,后天要过年,我怎么不回来呢?”


    “后天过年?我上午才送的表姐和姨婆去车站。”


    两个人同时望着外面的雨夹雪,心里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


    按照经验,现在的这个韩景源,大概率不会被别人看到,但姜小慈还是担心,一把给他拽到门里来,把门关上。


    后天过年,那今天就是腊月二十七,韩景源和同事表姐姨婆,用了十几天就把案子办完,很快了。


    她跑去后院的厢房,二哥果然不在,按照时间,早几天前,二哥就回部队了。


    顾不得问案子细节,姜小慈问:“找我做媒才会从未来回来,你想给谁做媒?”


    韩景源脸上一红,现在想遮掩都不能了。


    “我这一路都在想,过完年得让你给程彦书介绍个对象。”


    姜小慈愈发想不通:“他还没毕业,而且他的婚事你操什么心?不该是你来提,发生了什么事?”


    韩景源道:“我也搞不明白,案子刚办完,我在宾馆接到程彦书打来的电话,他居然问我能不能离婚?”


    姜小慈震惊的不行:“才十几天的时间,我不可能跟他有什么。”


    韩景源说:“我也是这样想的,问他怎么了,他又不说。”


    姜小慈努力想了想:“那有没有可能,他做了一个红线没断掉的梦,然后梦里是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进程,我跟他在一起,你还是你自己,梦醒之后,他特别伤心呢?”


    韩景源被这种可能性打击得浑身冰凉,脸色都沉了下来。


    “如果真有那样的世界,我一定会毁掉,现在的生活谁都不能破坏。”


    姜小慈忙安慰:“我只是说一种可能性。”


    韩景源越想越不能接受那种后果,说:“小慈,人生没有如果,程彦书如果来破坏我的生活,我绝不会对他客气。”


    姜小慈和谢奶奶家关系那么好,隔壁的程叔叔还是程彦书亲爸,是有一点点麻烦。


    反正距离那时候还有十来天,现在不用着急,她跟韩景源说:“好,不说了,你去厨房洗个澡,我们上去睡觉吧。”


    韩景源再次震惊:“那不太好吧?”


    姜小慈问:“哪里不好了?你回来不在家里睡觉,你想去哪里?”


    韩景源解释:“我是从十几天之后回来的,按道理来说,这个时间点还有一个我,我怎么能睡这里?”


    姜小慈哈哈一笑:“韩大哥,那不都是你吗?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韩景源说:“你想想,此刻的我都想这么多,那还有一个我将来想的多不多?”


    姜小慈快被他绕晕了,她不知道雨停之后会发生什么,就叫他暂时住楼下的厢房。


    韩景源很想抱抱她,又忍住了。


    姜小慈夜里起来给孩子冲奶粉,看到庭院里那个小厢房亮着灯,她还是下去了,敲了门,韩景源站门口,看着好可怜。


    姜小慈抱了抱他,说:“我不想那么多,只要是你,我都是喜欢的,知道你心里难受,给你抱抱。”


    韩景源狠狠抱了抱她。


    ……


    早上起床,外面的雨夹雪停了,她连忙下楼,屋子是空的,二哥正打了冷水洗脸,看她下楼


    还疑惑呢。


    “起这么早?又做梦了吗?”


    姜小慈不瞒二哥,把昨晚韩景源回来的秘密告诉他。


    “韩景源说程彦书打电话给他,问他能不能离婚,他担心得很,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姜云忆明白了,原来小慈选择在这里开婚介所,还有这个原因。


    小慈从怀孕到现在,和程彦书几乎没见过面,发生了什么让他打这个电话?


    姜云忆问:“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姜小慈说:“当然是去找程彦书了。”


    姜云忆:“好,我陪你一起去。”


    上午,姜小慈把宝宝交给美萍姐,软软糯糯的小团子,不管晚上怎么跟妈妈黏着,白天都无所谓跟谁,姜小慈能脱得了手,去忙自己的事情。


    已经放寒假了,她买了一些做火锅的食材,然后去谢奶奶家里,说二哥来了,要请程彦书出去吃饭。


    程彦书一放假,就窝在家里不出门,谢淑菊巴不得他出门走走,和姜云忆还是差不多的年龄,连忙催着他出去。


    一出门,程彦书就问:“姜小慈,你又打的什么主意?”


    姜小慈笑:“带你一起看秘密。”


    她把二哥和程彦书带去废弃的福利院,进到地下通道里,给他们介绍了一下姨婆和外婆的故事,然后说:“等他们在深圳那边的案子破了,这里就要被封起来,外婆暂时只能住这里,等表姐回来就好了。”


    程彦书被这地下工事震撼到了,更被外婆和姨婆过去的故事吸引,庆幸自己今天出来了。


    ……


    外婆正无聊呢,很高兴有人来陪她吃饭,天冷吃火锅正得劲。


    姜小慈今天带着小心机的,央求外婆:“外婆,你给程大哥看看面相吧。”


    外婆刚说到1945年那次的惊险,被打断很不解:“奇了怪了,你不是不让我看吗?”


    姜小慈笑呵呵的:“他是自家人,自家人又不会见外,外婆,你放心大胆的说。”


    外婆认真给程彦书看了面相,看了手相,再看看姜小慈的手相,欲言又止。


    姜小慈也欲言又止,看来她跟程彦书还真有点缘分,不然韩景源不会回来,外婆也不会看这么长时间。


    姜小慈更想搞明白了:“外婆,你有什么说什么。”


    外婆说:“那好吧,那我说了你们不要生气,也不要多想,我看你跟程彦书,你们俩还有缘分,怎么没结成婚呢?”


    程彦书吓得放下筷子:“周外婆,你不要开这种玩笑。”


    外婆一边大口吃肉,一边说:“怎么就是玩笑了,你认识的世界就是唯一的世界了吗?都说一个大千世界是一千个中世界,一个中世界里面又包含了一千个小世界,而三千大世界里,你算算包含了多少个小世界?总有一个世界你们做了不一样的选择,而在那个选择里,就有一个是你跟姜小慈结过婚的情形。”


    外婆的话说得程彦书都愣神了,他在学校里接触过一些平行世界理论,跟外婆讲的三千世界有类似的意思。


    姜小慈见时机差不多了,猛地拍了他一下:


    “程大哥,你别胡思乱想,就算有那样的世界,人做了不同的选择后,经历不一样,那就不是同一个人了,就算有那样的世界,也是别人的世界,和我们无关。”


    程彦书怅然若失,姜小慈讲的是有道理的。


    他点点头:“我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姜小慈说:“那就好,我们今天说到了这个话题,夜里说不定就能梦到,你要真梦到了,可千万不要纠结。”


    程彦书觉得姜小慈今天好刻意:“你今天说的话好奇怪。”


    姜小慈说:“因为我知道你是个想得多的人,外婆看过相,说我们有缘分,我怕你后悔,人要向前看的,已经做过的决定,就不要去想它了。”


    程彦书很快被外婆的故事吸引,就没接这个话茬子,一顿饭吃到下午三点,才聊的尽兴而归。


    姜小慈问:“二哥,你觉得他能想得开吗?”


    姜云忆说:“他最好想得开,想不开就只能自己受着,你又不会喜欢他,对吧?”


    “嗯,我不喜欢他,我觉得他对待感情不够干脆,之前和纪清岚藕断丝连,我就很不喜欢。”


    姜小慈就很干脆,她喜欢韩景源,因为韩景源给她很可靠、很安心的踏实感,他走得再远,再久,她都放心。


    ……


    程彦书晚上真做了一个梦,梦里面是完全不同的选择,在这个梦里,他跟姜小慈因为奶奶这一辈的关系,订婚了,而纪清岚依旧和他纠缠不清,他和姜小慈之间出现了裂痕,关系再没以前那么好,姜小慈看他总有种嫌弃。


    程彦书被吓醒了,醒来之后真实的世界继续。


    他怅然若失后,又庆幸,与其是梦里的发展,不如像现在这样,姜小慈永远是他妹妹,他们关系好到可以一起分享秘密。


    吃早饭的时候,奶奶也说她做了一个长到一辈子的梦。


    梦里她做了一个和年轻时完全不同的选择,有了另外一番生活。


    奶奶还说:“我这把年纪还能做这样真实的梦,能够感受一遍另外一种选择的人生,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程彦书被奶奶的话触动了,连忙问道:“奶奶,那如果时光真的能回到从前,真的能做出改变,你会改变吗?”


    谢淑菊慈爱的看着孙子,坚定摇头:“不会,这一辈子到如今,我、你、你父亲、你姑姑都很幸福,我冒不起改变的风险,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能在梦里过一遍不同的生活,对我来说足够了。”


    谢淑菊突然想到:“你也做了类似的梦吗?”


    程彦书点头:“我在梦里梦到跟小慈订过婚,纪清岚纠缠不休,虽然订婚,但小慈和我生疏许多。”


    谢淑菊怔住了,最开始,她确实和何素文开过玩笑,要结亲家呢。


    她想得开:“人不要去想那些没有发生的事情,要往前看,知道吗?”


    “嗯,我知道,奶奶放心,我不给自己找没必要的麻烦。”


    ……


    程彦书想出门呼吸点新鲜空气,才走出门,被歪在他家院墙角纪清岚吓一跳,她怀里抱着个香炉睡着了。


    现在可是冬天,她虽然穿得厚,嘴唇也冻青了,而且很快大家都会起床出门,人来人往,看到还不知道怎么想呢。


    程彦书急忙叫醒她:“纪清岚,你靠在我家门口做什么?”


    纪清岚正陷入美梦里,突然被叫醒,不得不面对现实。


    唯一欣慰的,是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程彦书。


    她急忙站起来,把香炉举给他看,说:“程彦书,那个死老头子从盗墓贼手里,买到一种古墓里的香,这个香点了,人就会梦到不一样的未来,你昨天晚上肯定梦到了吧?”


    “我在梦里,梦到你们家没有下放,我们两个人没有不可挽回的矛盾,顺理成章


    订婚、结婚,那个未来多好呀,说明我们是可以在一起的,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程彦书这才知道,原来是因为这个香,他才做了那个梦。


    他和纪清岚梦到的完全不一样,这种香只会圆个人的遗憾,而且还是不圆满的,


    但这反倒更真实了,没有什么选择是十全十美的。


    程彦书断然拒绝:“纪清岚,你不要发疯了  ,我再和你说一遍,我跟你绝不会有任何可能。”


    纪清岚不肯放弃,现在这个美梦是她唯一的期盼。


    她恳求:“程彦书,我是做错了,只要你原谅我,我们就还有未来。”


    程彦书只觉得黏腻反胃:“那只是你的未来,不是我想要的,我现在的生活非常好,不想有任何改变,你的遗憾跟我无关。”


    把纪清岚赶走后,程彦书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可当天晚上,他又做了一个梦,在这个梦里是连续剧,他和姜小慈结婚了,可两人之间的裂痕已经存在,再也回不到从前那么好。


    如果是这种结局,他宁愿和姜小慈做互相信任的兄妹。


    等被吓醒之后,程彦书气疯了。


    出来一看,纪清岚果然又抱着香炉歪在他家院门外。


    他报了警,纪清岚被带去了派出所拘留起来,估计要留在拘留所过年了。


    ……


    纪清岚的事情,姜小慈听说了,还挺想要那个香的,不过没有了,纪清岚的行为,让她丈夫也被所在地的警方调查,导致没人把她从派出所捞出去。


    姜小慈有个想法,和二哥商量:“被纪清岚这么一搅合,我怕程彦书多想,不如叫他来体验一下梦里的生活。”


    姜云忆乐了:“我是觉得很好,就怕你不好跟韩景源交代,他会吃醋的。”


    姜小慈不怕:“只要我做的事情有理有据,他吃醋都会赞成。”


    姜云忆支持:“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情,二哥都支持。”


    他的假期快结束了,得回去,真是舍不得,下趟再见面,又得一年的时间。


    送二哥去车站,看着车子开走,姜小慈也失落,长大后,为什么都要各奔东西呢,要是有一天,大家能在一块儿就好了。


    送走二哥,姜小慈就去谢奶奶家里,说了自己的想法,让程彦书帮她带孩子。


    “谢奶奶,我想让程大哥当宝宝的干爸,提前适应一下未来的婚后生活,这样他就清楚,他想找个什么样的对象了。”


    谢淑菊觉得这主意妙极了,很支持,连推带打给孙子打出去。


    程彦书被她的主意吓得不轻:“韩景源在外面破案,你在家里瞎胡闹,不考虑他的感受?”


    姜小慈说:“你不要装傻,我就是要让你感受一下,我们俩如果真像梦里那样,未必幸福,这样你就彻底不去想了。”


    程彦书极力辩解:“你想多了,我不可能被梦里的事情困扰。”


    姜小慈不信,如果不被困扰,几天之后他又怎么会打电话给韩景源呢?


    ……


    姜小慈就像使唤韩景源一样使唤程彦书。


    但程彦书配合起来默契差远了,早上孩子饿哭了,还得姜小慈催促:“都这个点了还不去给宝宝冲奶粉?韩大哥在家会做好一切事情,我起床过后是直接吃早饭的。”


    程彦书认命的跟钱美萍学怎么带孩子,好在只需要喂了早上这顿奶粉,小孩就交给美萍姐去带了。


    他以为没事了,刚把碗刷好,刚刚在书桌旁坐下看书,姜小慈就过来叫他:“快过年了,咱们得去商场把年货置办一下。”


    程彦书说:“这种事情你自己决定好了,为什么非要我去?”


    姜小慈叉腰:“你这叫什么话,年货是我一个人吃吗?亲戚是只用招待我家这边的吗?要买那么多东西,你好意思让我一个人去?听听你这是人话吗?”


    程彦书:“好,好,我去。”


    办完年货,程彦书心想他可以休息一下了吧,姜小慈却选了几样东西:“走,我们去看看外婆。”


    程彦书:“不能明天去看吗?”


    姜小慈:“明天还有明天的事情,再说了,看外婆能是别的事情吗?你还有比这更大的事?”


    程彦书摇头:“没有。”


    五天之后,程彦书崩溃了,主动跟姜小慈坦白:


    “姜小慈,我试过了,这绝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想好好做学问,能安静看书、做科研,绝不是困在家里买菜做饭带孩子,虽说是两个人一起分担,还有保姆,但这些事情占据了我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至少十年之内,我适应不了这种生活。”


    姜小慈笑了,说:“你看,我就说试试有好处。”


    程彦书如释重负,经过这几天的尝试,他完全释然了。


    梦就是梦,只看到好的一面,但真正体验柴米油盐的生活后,感受完全不一样。


    韩景源甘之如饴的生活,却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他很感谢姜小慈在短短几天之内,让他体验了一把这样的生活,否则他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


    程彦书的事情,彻底解除后患了,但姜小慈跟他提了个请求,叫他给韩景源住的宾馆打个电话,说一句话。


    问清楚要说的话,程彦书吓死:“我真没这想法,姜小慈,你也别吓韩景源了。”


    姜小慈觉得应该这么做,这样就圆上了,韩景源也会拥有一样的记忆,她的决定不会错的。


    在她的再三请求下,程彦书给韩景源打了这个电话:“韩景源,你能跟姜小慈离婚吗?”


    任凭韩景源在电话里追问,程彦书就是不说原因,因为他实在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解释,那就等他回来后,让姜小慈慢慢和他说。


    打完电话,很快到了腊月二十七,各家店铺都打烊,准备过年了。


    姑姑今年不回老家过年,让姜小慈去她家里,说:“如果韩景源没回来,你和孩子就到我家过年。”


    程连进也过来打招呼:“你谢奶奶早就叮嘱了,让你来我们家过年。”


    姜小慈谢绝了大家的邀请,说:“韩大哥肯定能回来陪我跟宝宝过年,说不定今天就能回来。”


    程连进笑着问道:“那么确定?是心有灵犀吗?”


    因为姜小慈看到过呀,腊月二十七的晚上,韩景源会回来,只是这一次应该不会再下雨夹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