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该睡一觉了
晚饭过后，夏油杰和五条悟就准备去休息了，五条悟先一步回了房间，他实在是累坏了，一顿饱饭之后，脑子里狂热的战意也彻底消散了，只留下了空虚和疲惫。
夏油杰手搭到了房间的门把手上，他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还是转过身来。
明都靠在二楼转角的窗边，视线落在窗外的路灯上，纤长的手指间还夹着一支烟，烟的末端燃烧着，火光忽明忽暗。
“明都。”
“嗯？”明都转过头来看他，深蓝色的眼眸注视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夏油杰在原地站了一下，还是走向她，在窗边的椅子坐上，接过了明都递来的烟。
他在上高专之前是不抽烟的，只是上了高专之后做任务时见到的一些沉重的事情，再加上周围的两个女同学都是烟酒都来的，他渐渐也染上了这些习惯。
五条悟看起来倒是很习惯这些对他来说沉重的事情，或许是因为他从小就出任务，接触到人性恶的一面。
他不抽烟也不喝酒，并不是他讨厌这些东西，他只是并不喜欢大脑因为这些东西受到改变。
夏油杰神游着，他任由指间的烟燃烧着，飘散的烟雾不时遮挡着他藏着几分郁气的眉眼。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该如何转述他今天看到的一切呢？
教堂里经久不息的掌声，连警笛的长鸣声都无法使那些掌声停下。那些纯白的衣袍，连少女温热的血液都唤不回他们的良知。
在那些人的眼里——天内理子——她并不是作为一个人而死去。
难道人心当真如此丑恶么？
一直以来，他保护的都是这样的人么？
“杰。”明都知道夏油杰正在为什么而困惑，她只是问他：“你知道这场委托的总金额是多少么？知道为什么盘星教的绑匪会将交易地点选在冲绳么？”
夏油杰不太明白她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但还是回答她，“三千万么？甚尔悬赏的金额就是三千万……冲绳的话……拖延时间么？我和悟联系总监会派遣人员和一年级一起巡视机场，应该没出现什么问题。”
明都语调平静地向他转述她知道的一切。
“盘星教给我们的定金就是三千万，而尾款，他们向我们支付了一亿两千万。正常情况下，你们封锁机场、排查可疑人物的做法没有一点问题。
但是你知道么？不管是你们乘坐的前往冲绳的飞机，还是回程的飞机，都是盘星教教主的私人飞机。”
夏油杰瞪大了眼睛，瞳孔紧缩，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空白了，他整个人都凝固在了原地。
一亿五千万。不管是委托的金额还是传说中的私人飞机都给了他极大的震撼，在这一刻他真实的感受到了非术士的力量。
明都还没有停下，仍然讲述着那些他无从得知的讯息：“那个所谓的教主，在成为盘星教教主之前不过是一个即将破产的会社社长，钱和私人飞机都是他成为教主以后置办的。
这些钱统统来源于教徒的供奉以及他所谓‘虔诚才能感动神明’的威逼利诱。他利用这些手段去大肆敛财，笼络官员和财阀，甚至打点总监会。
而盘星教的教徒大多家境并不好，要么是家中有人重病，走投无路只能求神拜佛；要么索性就是一个烂人，嗜赌成性，败光了家里所有的钱财，将命运交给虚无缥缈的神明……
哪怕到了这个地步，乞求身体康健的人还会被骗走最后一笔医药费，乞求一点好运的人还会借高利贷交供奉和继续赌下去。
再有的是些什么人？
一起敛财、毫无底线的商人，买凶杀人、铲除政敌的政客，替人作恶的诅咒师，装聋作哑、享受贿赂的总监会……”
夏油杰明白那些掌声里的声音了，是愚蠢，是无知，是弱者的哀嚎。
那些他分不清来处的掌声里，或许有只差最后一笔医疗费就触碰到健康的声音，他们的未来消失在教主一次又一次“医院里都是骗钱的，天元*大人可以保佑你身体恢复健康”的游说中，这笔救命钱成为了恶人手里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或许有准备回头是岸的赌徒，手上的钱可能足够他开始新的生活，最后在“天元大人会给你好运”的话语中一次又一次的相信虚无缥缈的运气，走向更为可怖的深渊里……
这些恶人踩着无知者用血肉和尸骸堆砌的富丽堂皇，他们享受着苦难背后的鲜血和掠夺希望的快感。
这些弱者受到剥削以后只会向更弱者挥刀。
有时候他真的会痛恨这个世界为什么会存在咒术，为什么会存在咒灵。
如果这个世界从来没有这些所谓的神明，一切都可以被科学解释得通，那么就不会有人被那些‘神迹’所蒙骗，就不会有无辜的生命被无知与蒙昧所残害。
“那个教主呢？他会怎么样？”他听见自己干涩的喉咙里发出疑问。
那双深蓝色的眼睛宁静地望着他，她回答他。
“他会以死谢罪。”
那太好了，他想。
一支烟燃尽了，留下的灰烬被夏日的一阵热风吹散。
他该睡一觉了，他太累了。
*
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的下午。
夏油杰脑袋昏昏沉沉地从床上坐起来，房间里的窗帘紧闭着，没有透进一丝光亮。
他下床找到了被踢在角落里的拖鞋，踢踢踏踏地去拉开了窗帘。
天光大亮。
被耀眼的日光晃了晃眼，眼睛不自觉地分泌出一些眼泪，夏油杰终于清醒了一些，转身又去了卫生间洗漱。
他神情淡漠地看着镜子里披散着头发的自己，手上的动作没停，刚准备吐泡沫，脑子里突然想起来昨天明都说的话。
装聋作哑、享受贿赂的总监会……
贿赂总监会？？！！
难怪盘星教会得到星浆体的信息！而且只是一个非术士组织而已，凭什么在总监会的眼皮子底下宣扬那套‘同化即是玷污天元大人’的理论那么久？？
这些尸位素餐的老橘子！
夏油杰当即就坐不住了，这两天害得他都要道心破损了，绝对不允许还有人过得比他舒坦！
他快速地洗漱完，匆匆换了衣服就出门找五条悟和明都。
夏油杰一把拉开了隔壁五条悟的房门，五条悟房间里没人。这个时间明都也不可能在房间里……
他快步走向休闲室，大家应该都在这里打发时间。
果然在这儿。
投影幕布上正在放某知名欧拉欧拉热血漫，五条悟坐在沙发上吃面条看动漫，明都带着耳机在看书，家入硝子陪着津美纪在做幼稚园的作业，小惠和卟卟在拼拼图，甚尔不在，应该在隔壁做家务，早纪姐大概去上班了。
休闲室里一片和谐，简直安详得让人落泪。
夏油杰不禁被迫接受了一个事实，好像真的只有他因为昨天的事情受到了困扰。
“哟，杰，你终于起了。”五条悟发现他来了，于是举着筷子转头招呼他。
明都也抬起头来，从她的异次元口袋里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放到茶几上，“吃早餐。”
“现在是下午了吧……”夏油杰下意识地吐槽，顺从地坐下来吃面。
海碗里的面条还飘散着热气，汤底是早上刚炖的鸡汤，浮在表面的点点油花很是勾人，面条上卧着一只煎得焦香的荷包蛋，一小把翠绿的青菜，几只脆嫩的虾仁，最后点缀着零星的葱花。
夏油杰满足地咬了一口荷包蛋，虽然正是夏日，但是房间里冷气开得很足，吃起热食来也没觉得炎热。
刚起床腹中饥饿，来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真是让人感到慰贴。
等吃完面条，夏油杰顺手将碗洗掉，又回到休闲室里，从五条悟手里接过了一只雪糕，坐到沙发上。
他咬着雪糕，因为早餐临时停摆的脑子终于重新开始运作起来。
星浆体的信息泄露，总监会里的内奸，一直以来贿赂总监会的盘星教……
还不知道夜蛾老师那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盘星教非法集资、买凶杀人的事件被媒体曝光，大众的视线统统聚焦到这件事上，由于涉案人员众多，这件事情官方肯定要处理一阵子了。
他现在能发力的地方只剩下了总监会。
该怎么解决内鬼的事情，该怎么向总监会说明这件事情？
夏油杰手里并没有证据，他们的怀疑对象也只是笼统的锁定了加茂家。
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或许他应该先问一下明都关于她的敌人的事情。
这么想着，夏油杰碍于现场还有两个小孩不能明说，只好拐着弯问明都，“明都，你上次说的那件事情解决了吗？”
明都翻过一张书页，她明白夏油杰在问什么，想起还泡在玻璃瓶里的羂索，说：“已经顺利的解决了。你要看看么？那东西长得有点猎奇哦。”
“？”
夏油杰陷入沉默。
他们是在说同一件事情么？
投影幕布上的动漫播到了片尾曲，五条悟转过来看他们讲话，一边关掉了动漫，翻找起游戏手柄来。
“唉，好好放松一下吧，最迟明天早上就会有消息了。”
饶是明都稳定的心态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还是让人郁结于心。
总监会实在是个烂摊子。
不会吧？这是什么表情？
不会总监会还有惩罚吧？
夏油杰狐疑地接过了五条悟递来的手柄，最后一点纠结也被五条悟偷袭打出的一套连招打没了。
五条悟得瑟地对着夏油杰做鬼脸，“不是吧不是吧？杰怎么变得那么菜了？”
夏油杰：“……”
“混蛋！？偷袭算什么本事啊？？！”
家入硝子半月眼，“啊咧啊咧，DK就是幼稚嘛。”
津美纪也停下画笔看他们两个打闹，笑眯眯地说：“这样很热闹嘛。”
……
第52章 总监会
轻松的时光转瞬即逝，当客厅里的钟塔在整时发出乐声时，夜蛾正道的电话打到了明都手机上。
“明都，把他们三个带回高专吧，然后带着悟和杰来办公室，总监会的大人找他们有事情。”
明都心中叹了一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她问：“是关于星浆体同化的后续处理么？”
“嗯……他们这次任务失败，恐怕总监会这次来者不善，不过不用太担心，五条家的长老也来了。”
明都应好，一边和夜蛾正道说话，一边对着三人打手势让他们赶快收拾：“嗯，我知道了，我现在带他们回来。”
不多时，四人就出现在了明都的高专宿舍里，一个又一个排着队从明都房间里出去，然后很有礼貌地和站在走廊里大吃一惊的灰原雄和七海建人打招呼。
几步路的功夫也够他们快问快答了。
“哟，娜娜米！”
“请不要叫我娜娜米，是七海。”
“灰原，这个点午饭吃了么？”
“已经吃过了，谢谢学长关心！学姐学长什么时候回得学校啊？”
“就在刚才啦，你们两个闲着没事下午来医务室帮忙。”
“好的，家入学姐。”
“你们午休吧，我们去办公室有些事情。”
“明都学姐再见。”
走到岔路口家入硝子就准备和他们分开了，“我先回医务室去了。”
明都点点头：“嗯，一会儿见。”
她领着剩下的两个人去办公室。
“笃笃笃。”
办公室的门打开了。
不算大的房间里坐着四个人，他们的班主任夜蛾正道，校长老头，两个陌生老头。除此之外，两个咒术师作为护卫站在两个陌生老头的身后。
五条悟倒是认出来了一个，那个眯眯眼老头是他家里的长老，也是总监会高层的一员。另一个他也不太眼熟，不过单看那个长胡子老头的术式，这个家伙应该是加茂家的。
眯眯眼的五条长老脸上挂着笑，看起来倒是一副颇为和蔼的模样，他站起来和五条悟问好，“悟少爷，您这段时间在高专过得还好么？”
五条悟懒得和上了年纪的老爷爷寒暄，他随口敷衍道：“好好好，用不着你关心。”
五条长老被他下了面子也不生气，面上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和和气气地让他们坐下了。
加茂家的那个老头看见五条悟吊儿郎当的模样就觉得刺眼，阴阳怪气地出声刺他：“五条悟！看你的样子是一点反思的结果都没有了，任务失败了还嬉皮笑脸的。”
五条悟：“？”
夏油杰：“？”找死？
五条悟进门以后就在夜蛾正道要吃人的目光下收敛表情，乖乖坐在一边了。
还不等他们两个原地发作，一边原本笑眯眯地五条长老像是白磷到了燃点，突然就炸了，立马吹胡子瞪眼地直接开始胡乱攻击加茂家的老头。
“嬉皮笑脸？！我们悟少爷从进门到现在嘴角都没有抬一下，哪里有嬉皮笑脸？我看你不是老眼昏花了，你就是记恨你们家没有出个祖传术式嫉妒我们家！”
这没脸没皮的老东西，真是活腻歪了，他人还在这儿呢就对着他们神子阴阳怪气的，还好他力压禅院家和这死老头一起来了，不然还不知道这死老头要怎么欺负他们家神子呢。
那加茂长老被戳痛处当即破防，御三家当中目前最式微的就是他家。
五条家踩了狗屎运，直接天上掉下一个祖传术式。禅院家虽然没有祖传术式，但是这代的禅院直哉继承了他父亲禅院直毘人的术式投射咒法，虽然比不上‘十种影法术’，但是这种术式也十分强劲，足以压加茂家一头。
加茂老头的脸直接烧了起来，一路从脖子红到了头顶，他沉不住气，站了起来嘴一张就指着五条悟和夏油杰开始胡言乱语。
“不过是家传术式！有什么了不起的？再厉害还不是连护送星浆体的任务也没完成！简直辜负了天元大人的期望！亏天元大人还特地钦点了你们两个，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
“哈？”五条悟一巴掌就拍到了桌上直接站起来，颔首用苍蓝的六眼俯视他。
他看着眼前这个干巴巴的老头冷冰冰地说：“你说什么呢烂橘子？有胆子再说一遍。”
加茂长老直接被五条悟的影子挡住，这时他才发现原来五条悟这么高，一时之间被他震慑说不出话来。
五条悟恶狠狠地盯着人，持续用他一米九的身高霸凌可恶的烂橘子。
五条长老看见加茂长老被自家少主吓得说不出话来，更是幸灾乐祸地看他笑话。
夜蛾正道看着眼前的闹剧头都痛了，刚想说话又被打断了。
“星浆体既死，便不必再筹备同化事项，五条悟和夏油杰均已尽力，总监会不得再向他们二人追究责任。薨星宫即日起关闭，非召不得入内。”
天元的声音突然在房间里响起，说完话后又了无音讯了。
“是天元大人！”校长神情一肃，快速记下天元大人的话语，转头对在座的两位高层说：“既然天元大人都说不追究两个二年级的责任，二位就和我一起回总监会宣布这件事情吧。”
加茂长老的脸青一阵紫一阵，天元大人亲自发话，他在发难就说不过去了，只好讪讪地说：“那就走吧。”
“呜？”五条悟和夏油杰都精神起来，两个人扭头看明都。
“这么说，他们两个没事了？”明都侧过脸问加茂长老。
毕竟是人老成精，加茂长老很快收拾好方才尴尬的心情，现在也能正常说话了，“是。”
“那也请您再坐一会儿吧。”明都似笑非笑，看上去挺尊老爱幼的，嘴上说着的话可不是这样，“他们两个是没事了，但是您一会儿恐怕就有事了。”
两个DK本来都站起来准备遁走了，又爽朗坐下，没想到还有续集可以看。
“你……”加茂长老顿觉不妙，方才他收到消息，说是政府安排在总监会的高层正往高专来，难道是这件事情？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统统聚焦到了明都身上，夜蛾正道有些疑惑，问她：“这是什么意思？”
“来了。”
随着明都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被打开，政府的高层一身西装站在门口，身边跟着一行配枪的警官。
中森田太郎扫视了一圈办公室里的人，最后视线落到了加茂长老身上，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跟我们走一趟吧，加茂宪实。有人举报杀死天内理子的凶手就是加茂家的加茂宪伦，证据详实，请配合我们调查。”
加茂宪伦？！
“怎么可能？？”加茂宪实不可置信地失声道。
两个DK发出了吃瓜的声音，“加茂宪伦是谁？”
夜蛾正道眉头紧皱，这多少有些骇人听闻了，他觉得其中可能有误会，“这加茂宪伦至少是一百五十年前的人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明都可没有夜蛾正道那么好心，懒得替咒术界维持这件遮羞布，她朗声给五条悟和夏油杰解释，“就是犯下咒胎九相图那件丑闻的人。”
一说到这个夏油杰就知道了，这件事情可以称得上是整个咒术界的丑闻，见一旁的五条悟还是一脸迷茫的模样，他恨铁不成钢，书读少了吃瓜都吃不明白，拉着他到一边解释。
中森田太郎招招手让警官将加茂宪实押住，“没有误会，加茂宪伦串通总监会的加茂高层，得到天内理子的信息以后将那名高层杀害，后来联合盘星教悬赏天内理子致其死亡，在盘星教伏诛。”
短短一段话内容巨大，首先是高层出现了内奸，然后百年前的加茂宪伦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居然活到了现在，还成功杀死了星浆体。
夏油杰深受震撼，这就是语言的艺术么？完全没有说这个加茂宪伦是怎么死得啊。
“另外，我们审问了盘星教教主园田茂，据他的供词所述，这些年来总监会高层的一些人员持续收取盘星教的贿赂，除了加茂宪伦杀死天内理子一事，彻查贪污案也是本次行动的任务。”
中森田太郎长话短说，看着加茂宪实被警官押走，又转头看向刚站起身来的五条长老，“您也请吧。”
五条长老看样子是没收钱，毫不心虚，脸上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听完中森田太郎的话，点了点头，跟着走了，还没忘和他家神子打了个招呼。
“悟少爷，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知道了知道了。”五条悟嫌他啰嗦，很不耐烦地摆摆手。
他的心思早就被他们刚才的话勾走了，现在哪有空搭理老爷爷。
五条悟抓心挠肺地有话想问明都，碍于人还在办公室里，人太多了不好开口。
两方人一走，办公室就空旷多了，只剩下了夜蛾正道和校长，还有他们三个。
夜蛾正道还没来得及询问明都这是怎么一回事，校长，也就是他的老师就突然开口了，“你们三个先回去休息吧。”
明都领着两个DK点点头，在夜蛾正道欲言又止的目光下离开了。
夜蛾正道也知道校长是有话和他说，识相地没有说话。
三人一走，办公室里只剩他们两个了。
“要变天了啊……”校长叹了一口气，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毫无疑问源于那个学生，他的眼前闪过红色的长发。
但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天元大人就算失控，高专也还有咒灵操使。政府此次插手总监会的事务，未必不能改变咒术界。
校长的年纪很大了，他摸了摸自己稀疏的头发，对夜蛾正道说：“等这件事情结束了，我就向总监会申请退休了，你准备准备接任吧。”
第53章 变革就在此刻
从办公室里一出来，五条悟就憋不住了，急哄哄地问明都，“明都，你是怎么知道警官来了的？还有那个，他们怎么说是加茂宪伦杀了天内啊？”
夏油杰本来还想着等到了医务室以后再问的，五条悟问这么快，他也忍不住了，“对啊，还有那个加茂宪伦，他是怎么死的？”
明都也没吊着他们，索性就说开了，同伴之间有太多信息差并不是什么好事，“先从悟的问题开始回答吧。我之所以知道警察会来，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是我叫来的。
在冲绳的时候我告诉过你们，当时我怀疑的‘内奸’就在加茂家。后来面见天元，我从它那里获得了敌人的信息，是来自千年之前和天元一个时代的术士羂索。
他的术式是通过寄生他人的大脑操控尸体，甚至能够使用被寄生者的术式，通过这种方法一直活到了现在。
作为束缚，尸体的额头上会留下一条缝合线，只是这点目前只有我能够勘破，羂索原本的身体因为进化也只剩下了一个大脑，一会儿可以你们看。”
“至于他们为什么说加茂宪伦杀死了天内理子……”
*
“我想将她们两个送出国去……”
“好的，这件事情交给我们来办您就放心吧。”铃木管家记下了明都的要求，微笑着点头。
他将这件事情安排下去以后背过身接了一个电话，“嗯，好的先生。”
铃木管家等对面挂断电话以后，转过身来和明都讲话，“先生说有一位政府的官员想找您谈谈，您看？如果您不想会见他的话，我们会替您回绝他。”
政府的官员？
明都手上还举着茶杯，今天主要是为了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特地走一趟。
祓除铃木家那只人面树以后，明都仍与铃木家保持联系，铃木家慧眼识珠，当然明白明都的实力在咒术师当中属于佼佼者，自然毫不吝啬地和明都‘交个朋友’。
“那就见见吧。”
虽然不知道对方的来意，但见上一面总不会有错。
*
“中森先生，铃木那边回应同意了。”
“收拾一下，走吧。”中森田太郎抬起头来，放下了手上的文件。
他的副手看见了文件上的字，“您又在看这个啊。”
中森田太郎穿上西装外套，一边整理袖子一边回答，“是啊。”
留在桌面上的文件上赫然写着冈田里厚这个名字。
这是四年前的案件了，冈田里厚本是一个资产颇丰的会社老板，九月份的某一天，他的别墅出现了无法用科学解决的现象，造成了别墅内一名佣人死亡。
他在惊慌之下通过黑市找上了当时有名的诅咒师‘术师杀手’和他的弟子‘红女’。
据别墅的佣人描述，冈田里厚在两人祓除诅咒离开以后就一直在原地枯坐，完全不理会任何人的呼喊，像一具丧失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直到第二天的早晨，冈田里厚才眼神空洞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给了他的秘书，尖叫着要他在当天联系媒体召开新闻发布会。
然后在会上穿着满是脏污的灰色西装，疯了一般自爆自己的恶行，幕布上还滚动着他对六个孩童丧尽天良的所作所为。
全场一片哗然，发布会在冈田里厚被受害者家属用撬棍击倒在地、疯狂殴打，随后警察赶来将冈田里厚按倒在地上直接拷走落下帷幕。
这件事情立即在网络上掀起了热议，对此，在后来的日子里，警察根据冈田里厚的口供，地下室里找到了犯罪现场，以及在花园里翻出了六名孩童的遗骸。
证据确凿，冈田里厚在受害人家属愤恨的目光中被判处无期徒刑。
某日头条：
疑点重重！重犯冈田里厚在入狱当日夜里将自己活活掐死！
副手叹了一口气，“这看起来完全是那两个诅咒师干的啊。”
中森田太郎理好了着装，“他死有余辜，我们也没有证据。”
“走吧。”
*
“您好，明都同学。”
明都有些诧异，“是您？没想到您会单独约我见面。”
那名政府官员正是政府安排在总监会行监督之责的中森田太郎。明都没有见过他本人，只是在总监会大厅的墙面上见过他的相片。
明都因为报告闹出来的动静实在太大，连当日不在总监会的中森田太郎都有所耳闻，他回来以后彻查了此事，还发落了一个加茂家的高层，算得上是秉公执法。
明都对这种肯办实事的人态度还是相当不错的。
从明都的作风来看，她是那种相当干脆的人，中森田太郎也不兜圈子了，索性开门见山，“实不相瞒明都同学，我想邀请你成为我们的一员。”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上面详细讲述了政府对于总监会的计划，明都接过文件仔细翻看。
“总监会中下层人浮于事，高层内部尸位素餐的现象屡见不鲜，原本总监会的建立就是为了分化御三家的力量，成为咒术界公正的表率。
但是现在的总监会已经变成了御三家争夺名利的斗兽场，不仅败坏了咒术界的风气，更是将一再压迫平民咒术师的地位。
我们希望通过这个计划，改变现状。”
计划书上的内容确实详尽，连明都这个外行都能看懂，无非是打乱现在御三家的格局，将总监会完全取缔，重新建立一个以平民为主的咒术机构，这个机构将由政府直接管辖。
再具体的措施暂且不谈，计划缺少了相当重要的一部分。
明都将看完的文件推还给中森田太郎，说：“这个计划缺少了一个重点。”
中森田太郎皱了皱眉，他看过这份文件很多遍了，并没有找到明显的错漏，“是什么？”
明都平静地说：“天元。”
中森田太郎不解，这份计划是建立在天元大人健在，咒术界的结界长盛不衰的基础上的，单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天元大人更像是一个位高权重的吉祥物，对他们计划的影响称得上是微乎其微。
明都很快就解答了他的疑惑，“虽然它现在看起来还好，但是它马上就要不好了。”
中森田太郎：“？”
“天元每隔500年就需要和星浆体同化以刷新术式，最近的一次就在明天晚上，而这次的星浆体会死。”
中森田太郎：“！？”
“等等，星浆体是什么？”
明都只是说：“这次的星浆体是一个还在念初中的孩子。”
“这是在杀人啊！”中森田太郎惊怒交加，这个咒术界果然还是疯掉了，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下得去手。
明都双腿交叠，人靠到了椅背上，“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您是个非术士？”
中森田太郎好歹也是个久经职场的中年人，很快就稳定了情绪，他推了推脸上的眼镜，“是的，我是依靠这副咒具才能看见咒灵的。”
“那就是了，您恐怕还不知道吧，目前只有日本咒灵泛滥的事情。”
中森田太郎眉头紧皱，这件事情他确实不知道，有不少国家还向总监会申请借调咒术师呢，按理来说其他的地方咒灵泛滥的程度只会更严重啊。
“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因为千年前天元布下的结界，导致整个日本的咒力都无法逸散出去，这面结界好似一只倒扣着的碗，咒灵就像是养蛊一般实力越来越强大。
除了日本以外，没有第二个国家有这样的咒灵密度，这一切拜天元所赐。”
明都明白的，天元在那个平民手无缚鸡之力的年代为他们撑起了一张可以供人保存性命的结界，使得大多数的平民可以借用天元的力量加持来保护自己，这毫无疑问是一件大功绩。
但是千年已逝，奔腾的时间长河带走了肆虐生灵的咒灵，也带走了那个咒术繁荣的时代，这个世界已经不在需要它了。而变革，就在此刻。
明都的话好似在中森田太郎耳边忽然响起的警钟，振聋发聩，他怔愣地看着明都，红发灼灼，朝阳不过如此。
她说：“我可以加入你们，缠死这棵不肯落下半分阳光的巨树，递上足够铲除总监会的把柄，笼络能够颠覆咒术界的力量。
变革总是伴随着鲜血与牺牲，既然它不想改变现状，那我们只好亲手送它下台了，变革就在此刻。”
*
明都说服了中森田太郎。
临走之前中森田太郎询问明都，他想解决一直以来盘桓在他心头的疑惑，“冈田里厚……是你杀死的么？”
明都微笑着，脸上的神情没有变化，出乎他意料地点了点头，直接承认了，“是我咒杀了他。”
中森田太郎张了张嘴，想说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一个被他们抓住了把柄的咒术师远比一个无事一身轻的咒术师更得信任。
这件事情不会再追究下去了。
明都站起来，侧脸落下的红色长发被她顺手勾到耳后，今天的谈话到此为止了。
她说：“相较于解咒，我还是更擅长诅咒。”
“静候佳音吧，中森先生。”
第54章 老子可是明都派啊
“我和中森田太郎串通好了，借星浆体这个机会重新洗牌咒术界的势力，羂索附生加茂宪伦和总监会内部的高层，将信息出卖给了盘星教，促使其向甚尔发布委托杀死星浆体。
我们截杀羂索之后，我将加茂宪伦的尸体带给了中森田太郎，经过他的排查，还找到了被羂索杀害的高层。刚才中森田太郎说的话基本属实，只是隐去了我和甚尔还有羂索而已。”
明都在去医务室的路上简单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讲了一遍。
剩下的事情不用说他们两个也知道了，那个讨厌的教主一抓，账一查就知道他这些年搜刮了多少不义之财，又将这些钱用到了什么地方。
这一下子直接让政府逮到了把柄，这不马不停蹄地前脚总监会刚散会高层来找五条悟和夏油杰麻烦，后脚就把这些高层全给抓起来了。
“哇哦……”五条悟听完都觉得刺激，但是一想到明都这个安排的时间又感觉不对劲。
“不对啊，你这一天到晚又是上课又是煲汤的，还跑外地去出了个任务，你哪儿来那么多时间又是和那个什么中森讲话，又是跑冲绳找我们，还顺便到盘星教截杀羂索的？？”
夏油杰也有些恍惚，他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你这一天天过得这么刺激啊……”
“请叫我时间管理大师，谢谢。”明都抬手压了压，让他们保持低调，“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计划一切顺利就行。”
哈哈哈，这些有什么刺激的，没有什么比凌晨两点，临门一脚，结果没进房间昏倒在门外，更挑战农夫的心脏了。
明都推开了医务室的门，和医务室里正在忙碌的三人打招呼，“现在没有伤患啊。”
家入硝子正在指挥七海建人和灰原雄将新到的药品分类摆放，看见他们来了，索性活也干得差不多了，拍拍手招呼他们坐下休息。
“歇会吧，要喝点什么？”
家入硝子不是一个会亏待自己的人，反正有些药品也需要冷藏保存，在统一置办器械的时候，她夹带私货顺便让高专给她买了一只冰箱，放在医务室里方便她冰些饮品和雪糕。
家入硝子打开冰箱，看了看存货，“有啤酒橙汁，还有咖啡。”
五条悟率先举手：“老子要可乐！”
家入硝子直接对着他翻了一个白眼，她就没有买可乐，结果翻了翻冰箱还真让她找到一瓶。
家入硝子：“……”
五条悟欢天喜地地捧着冰镇可乐走了。
真是无语至极，家入硝子恶狠狠地看着人渣跑到一边凳子坐下。
她转头看向其他人：“你们呢？”
“咖啡就好。”
“橙汁！”
……
*
家入硝子坐下了，手上拿着一杯冰咖啡，毕竟还是工作时间，不喝酒还是基本守则的。
“你们那边是什么情况，这么快就过来了？我还以为要晚饭时间呢。”
这就不得不提到明都的丰功伟绩了，五条悟立马放下了手上的可乐，手舞足蹈地和他们解说。
听完这短短几天内发生的所有事情，连七海建人都忍不住用复杂地看了一眼明都，眼神中隐隐透露着敬佩之意。
他突然想到如果这样的话，那短期内总监会岂不是会停摆，“那任务什么的就没办法派到我们手里了吧？”
咒灵总是要祓除的，这可不是什么能够一拖再拖的事情，人命关天，晚一刻就会多一个人受伤，甚至死亡。如果总监会真的因此停摆，不知道会造成多大的伤亡。
明都摆摆手，让他不用担心：“不会的，其实总监会一天到晚做不了几件事情的，连要不要处罚杰和悟这个话题都可以单独开一场会议，但看这个你就知道他们又多清闲了。
真正干实事的人不是他们，这么短时间内就处理掉窗和总监会这么大的两个组织是不现实的。中森田太郎目前要做的也只有两件事情，一是借机打压加茂家，二是彻查‘受贿案’的问题。”
闻言夏油杰叹了一口气，他都闻到变天的信号了，但是这个结果多少有些不尽人如意，“御三家的格局不会有大变化？”
明都对他点点头，说起目前这件事情最大的难点：“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人手不足，总监会的事情还好处理，本来起到的作用就是中转咒术师和任务之间的联系。
这种事情本来也是辅助监督在做，对这些底层的辅助监督来说只是换了一个更符合法规的上司而已。咒术师们也还算好处理，除了世家的术士，有本事有脾气的咒术师大多都去做诅咒师了，留下来的数量虽然不多但是胜在愿意配合。”
夏油杰呆了一下，“我好像感受到了槽点。”
家入硝子感叹道：“莫名觉得地狱啊。”有种好脾气的牛马打工人的感觉。
“是这样的，人善被人欺。”明都也很无奈，她和中森田太郎原本是打算暴力推平总监会的。
但是这很难调动剩下咒术师的积极性，一旦咒术们受御三家鼓动罢工，事情就会变得很难办。
灰原雄倒是因为一件事情感到相当吃惊，“这么说来，诅咒师要比总监会的咒术师多得多了？”
这方面五条悟就相当有话语权了，他其实才是在场所有人中咒术师生涯最长的人。在能稳定使用无*下限以后，幼年的五条悟就经常被家族里的咒术师带到外面历练。
他想了想，解释道：“你现在看到总监会的咒术师其实大部分都来自御三家，他们是家族里的咒术师，平时主要以家族事务为主，偶尔才会在总监会接任务，这些任务都会由家族统一审核之后再分到家族成员手里。
那些难办的麻烦的任务一般都会被推给人数稀少的平民咒术师做，所以这部分的咒术师还会分出一部分来去选择依附不同的世家。”
说到这个，家入硝子也想到了，“确实，来医务室治疗的伤患基本是五五开，一来平民咒术师本来数量就少，二来人数众多的家族咒术师出任务又少，这个比例一旦持平就太不正常了。”
七海建人皱了皱眉，就目前而言他和灰原雄还没有接到过五条悟说到的那种任务，如此想着，他也这样问出口了。
夏油杰喝了一口咖啡，侧过脸看向明都，“是因为高专吧？”
“是的。”明都伸手蹭了蹭易拉罐表面上的水汽，说到这个就不得不提夜蛾老师和校长一派了。
“高专建立至今只有两位校长，一位是力排众议在天元大人的薨星宫之上建立了高专，退休以后，如今留守高专藏书室的九条元君女士。
一位就是现在还在任的藤野忠尽先生。托她们两位的福，高专一直独立于总监会和御三家，唯一校长授任的审批还是递交总监会由政府的高层负责。
得幸于高专的独特存在，派遣给高专学生的任务都会由校长老师筛选一遍以后再派给大家，以保证学生的安全。”
虽说这样也避不开有心人特别钻研就是了。
夏油杰又叹了一口气，听起来更完蛋了，“完了，更没指望了。”
明都只好安慰一下他，“只是时间上不太来得及而已，等中森田太郎招安一些诅咒师，再联系上九十九由基就会好很多了，只要他处理得当，几年之内就能看到成效。”
专业的事情还是得专业的人来干，明都也不是学政的，她知道什么是好事什么是坏事，但是如果让她去实操就太强人所难了。
灰原雄耳朵都竖起来了，他惊喜地说：“是那个咒术界唯一的特级咒术师？”
明都点点头，“是，如果她愿意加入我们的阵营，面对御三家我们也有了可以叫板的筹码。”
五条悟瘪了瘪嘴，“什么嘛，有没有把老子当人？当着老子的面就说要打老子家也太过分了吧？”
灰原雄和七海建人听到这话，只感觉汗毛都要立起来了。
夏油杰被五条悟的反应逗笑：“搞什么，你这家伙都听到现在了才发言控诉吗？”
家入硝子翘着二郎腿，踢踢他，态度更是嚣张：“我们都要打上门去了，还不赶紧回家劝降。”
五条悟撇了撇嘴，出乎灰原雄和七海建人意料地直接站了起来，他伸手一把将还坐着的夏油杰给拉起来：“你也跟老子走啊，别坐这儿闲着了。”
夏油杰顺他的意站起来，揶揄他道：“干嘛？你真打算回家劝你家的老爷爷们投降啊。”
“当然啊。”五条悟没懂他的意思，说：“老子可是下任家主，老子说话绝对管用的。”
那倒是的，虽然五条悟看起来对这些东西完全一窍不通，但是不要忘了，他可是实打实的六眼，作为五条家苦等百年的六眼，他是当之无愧的下任家主。
就算现在不参与决策层，家里也一直为他铺路。等他年纪一到，只要有这方面的想法，按之前总监会的情况，只要他想去，五条家都能给他塞进去。
“你这家伙，到底是真的不懂还是假的不懂啊？”夏油杰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好摊开来明说了，“我的意思是说，你真的不坚持你御三家的立场吗？”
“你才在说怪话吧？杰。”五条悟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夏油杰，他理所当然地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老子可是明都派啊。”
这话直接把夏油杰干懵了，愣在了原地。
“哈哈哈哈哈……”明都没忍住笑了出来。
少年人就是这点好啊，不管什么都没有少年意气重要，为了朋友的一句‘我需要你’，就可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第55章 鸡掰猫
五条悟拉着夏油杰说走就走，一刻也没有拖延，兹事体大，明都也跟了上去，她对五条家没什么可担心的，她担心的是……
如果能在现在拉拢五条家，那么他们的计划就可以更早的实现。
咒术界的一级咒术师不过百余位，光是五条家一家就有十几个，加上现在总监会的十个，他们都可以直接找另外两家的麻烦了。
撇去五条悟这个破坏战力平衡的bug不谈，其实加茂家与五条家的实力相当，反倒是禅院家因为家里有二十个一级术士和若干准一级而位列榜首。
没过多久，他们就坐到了五条家的大堂里，因为总监会突生变故，五条一派的高层全部都被带走问话了，家中没有任职总监会的长老们也统统聚集在一起商讨事宜。
家侍面带微笑地端着一碟子巧克力喜久福进来了，她把喜久福放到了五条悟手边的茶几上，很抱歉地说：
“真是不好意思，悟少爷。家里不知道您要回来，没能提前准备您喜欢的毛豆生奶油喜久福，不过厨房还有一些巧克力味的，您将就吃些。”
五条悟瘪了一下嘴，不过也没说什么：“好吧。”
五条家主看五条悟有巧克力喜久福，再看看自己桌前只有一壶味道清淡的茶水，于是叫住准备离开的家侍：“我也要吃喜久福。”
家侍面无表情直接拒绝了他，“不好意思家主大人，没有喜久福了。”
五条家主试图给自己找点小点心：“那巴斯克呢？”
“没有。”
他憋了一下：“布朗尼？”
“也没有。”
五条家主忍无可忍了，吹胡子瞪眼：“怎么什么都没有？！”
家侍还是面无表情，非常不客气地说：“您非要我当着宾客的面揭您的短才肯罢休么？好好想想您的蛀牙吧，夫人说了，您什么时候愿意拔掉了再吃甜食。”
五条家主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整个人失魂落魄地捂住脸坐在那里。
坐在一边的大长老看见五条家主被奚落，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他故意当着五条家主的面对家侍说：“我想要些和果子。”
家侍冷笑一声，37度的嘴里说出来的话语冰冷至极，“统统没有，您和家主大人半斤八两，就算顶着一口假牙，也请您老想想自己的血糖吧。”
夏油杰震惊：“！”
好强的攻击力！
失魂落魄的人又多了一个。
*
当着五条悟面发生的小插曲完全不影响五条悟的心情，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会议室里又开始讲起话来。
“这么说来，五条家的情况其实不容乐观吧，小辈之中除了五条悟以外几乎没有杰出才能的新生力量了，这对于一个大家族来说，想来是一个无法忽视的隐患吧。”
明都如此说道。
五条悟一边吃着喜久福，一边想起自己回来要干嘛，也没有掩饰，他回来就是为了劝降的，大大咧咧地说：“中森田太郎都说了……”
夏油杰打断他，“中森先生。”
五条悟改口接着说：“中森先生都说了，以后肯定要取缔掉总监会的！还有御三家！听着就是古代封建嘛！反正老子是绝对不会站在御三家这边的。”
一众小老头脸上和和气气的笑容都要保持不住了，孩子翅膀硬了真是管不住了，去高专读书了以后连心都不向着家里了。
五条家主也没说不同意，一边捋了捋花白的胡子，一边和五条悟好声好气地讲话：“这件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
五条悟当场就嗲毛了，把巧克力喜久福‘啪叽’一下丢回碟子里，伸手指着五条家主，手指头上还有吃东西沾上的巧克力粉末：
“你这是不同意喽？我好好跟你讲话，你还想糊弄我？好啊！你这个态度是吧，那我们打一架好了，谁赢了听谁的！”
是的，就是这样。
明都和夏油杰木着一张脸听着这场闹剧。
五条家其实根本不在乎这种事情，这一家子分明都是鸡掰猫嘛。
“干什么干什么？！你炸什么毛？我也没说不同意啊。”五条家主白眼都要翻出来了，胡子都差点揪断。
这个小子，明明小时候还是一副清冷神子的面孔，大一点以后，除了三天两头离家出走出门玩以外，也太大变化，怎么长大了直接变成了混世魔王呢？
大长老连忙安抚他：“是啊是啊，我们肯定跟着中森先生走！只是家里人太多了，肯定要一一安排的嘛。”
五条悟狐疑地看他：“真的？”
大长老信誓旦旦地点点头：“真的。”
“我家的那个小孙女经商头脑是真的不错，因为没有术式，只能呆在家里，但她在家里都能将公司管得井井有条，要是能够离开家门还不知道厉害成什么样呢，当然是真的。”
大长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见大长老是真的同意了，五条悟才伸手从夏油杰把自己刚刚扔回碟子里的喜久福拿过来接着吃掉。
夏油杰左看右看找到了纸巾，抽了一张塞到了五条悟手里，“擦手。”
“哦。”五条悟乖乖擦手。
正如前面明都所说，五条家面临最大的问题就是后继无人，小辈之中术式出彩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家里的一级术士基本和五条家主一样中年以上，像大长老今年都七十岁了。
也正应此，五条家才不得不把宝都压在五条悟身上。
眼下跟着中森田太郎搞改革未必不是一件坏事，反正他们一没有受贿，二也不靠总监会那点任务金吃饭，他家传承这么多年，有的是钱好么？
如果整个咒术界都能过了明面，他们也不用将没有术式的族人天天拘在家里。不让他们出门不就是为了防备被人拐走，做出非人之事吗？
在家混吃等死也不是什么出路，有才能的安排些经营商铺的活，条件不允许的就安排一些洒扫端茶的活。今天管大堂的家侍就是家主的女儿呢！
随便吧，反正在场三个最迟明年就是特级了，他们会怕加茂和禅院？开什么玩笑。
……
留下了中森田太郎的联系方式，暂且不提中森田太郎会怎么接住这个惊天馅饼，他们三个是得回学校去了。
夏油杰疑惑地抵住下巴，“话说，原来家主年纪这么大了么？”
“哈？”五条悟摇摇头，“他今年四十几岁吧。”
“欸？？他连胡子都白了欸！？”夏油杰震惊发问。
五条家除了五条悟以外的其他人都是正常的黑发，只有上了年级的老人才是白发来着。
五条悟说到这个也觉得有点丢人，“他是觉得白色的头发好看，然后连带着胡子一起染成白色的了。”
夏油杰汗颜，想到五条家主烂牙还想吃甜点的作风又感觉没什么了：“这么时髦啊……”
*
“这么说来，这件事情就算解决了么？”
早纪咽下嘴里的茄子，听明都讲故事似的把这几天的事情讲完了。
明都想了想，“算是解决了吧，至少我参与的部分结束了，如果接下来还需要我，应该也只是起到一个威慑作用。天内理子的事情全国人都知道了，东京政府为了面子也会严惩这件事情牵连到的所有人的。
中森先生也有些手段，目前被带走的高层，只有五条家的放了回来，不过按这个情况下去，禅院家恐怕要来找甚尔了。”
甚尔：“？”
甚尔放下拆好的骨头，直接放到小惠的盘子里让他啃着吃，迷惑道：“怎么又跟我有关系了？”
只有寥寥几个人，知道天内理子的‘死’和他有关，按道理来说禅院怎么也不会找上他啊，当然禅院直毘人另说。
“加茂家也是一把老骨头了，他家一脉的高层全被下大牢，家里就剩些没什么本事的小辈，真要论起来除了底蕴，他家甚至连总监会都打不过。”
剩下的明都也不用说了，甚尔不是傻子，他脑袋可灵光了。
转了两圈就想明白了，禅院家在五条家投敌、加茂家被打废的情况下肯定是要整合生有实力的。
这鬼地方到底有多烂，他是最清楚的。
不同于五条家‘不拘一格降人才’的做法。
封建迷信四字，加茂家和禅院家各占一半。
加茂家封建，都这个年代了家里还奉行三妻四妾，嫡嫡庶庶让人唾弃。
禅院家迷信，满脑子‘非禅院者非术士，非术士者非人’，此外积极争取拥有强大术式的族外术士，这使得禅院发展出了很多强大的术式，家族强大的同时不断压迫了没有术士天赋的族人的生存空间。
禅院直毘人作为这个家族中为数不多认可他实力的人，在这种时候一定会来找甚尔，就算他与禅院家奉行的宗旨不合，在这种时刻那些迂腐的老头也会因为他的实力低头。
甚尔嗤笑了一声，刚准备说些什么，就看见小惠和津美纪偷偷扒拉碗里的肉骨头，故意让骨头掉到了地上。
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小惠眼睛一抬就和他老爸对视上了，完了……
不对！
甚尔猛地侧过身子弯下腰去，直接将桌子底下的两个黑白生物逮了个正着。
“！！！”
小白狗还在啃骨头呢，眼睛一抬就看见一双凶巴巴的绿眼睛盯着它，吓得嘴都忘了合上，骨头哧溜一下从嘴里掉了出来。
小惠和津美纪差点被甚尔的动作吓死了，看起来两个小孩还在凳子上坐着，其实魂走了好一会儿了。
“甚尔，怎么了？”
第56章 十种影法术
早纪看着他这么大反应相当疑惑，怎么弯下去就不上来了？
她也低下头去看，桌子下面空空如也，只有一块小惠刚掉的骨头躺在地上：“也没什么东西啊，怎么了么？”
看不见？
看不见！？
这怎么会看不见？这么大两只狗！！
甚尔坐直了身子，整个人都懵住了，喃喃地说：“不会吧，来真的啊……”
明都也看到了，心里有了数，对着早纪招招手，“来。”
早纪不明所以，还是靠过去，明都伸出手遮到了她的眼睛上。
“愿由巴赐你勘破虚妄的明目……”
手从眼睛上放下了，露出了早纪明亮的琥珀色眼睛，眼珠子灵动地转动，好像没什么不同。
“现在呢？”明都指着一边。
小惠和津美纪已经从凳子上下来了，一人抱着一只小狗不肯撒手，四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早纪，看起来非常可怜。
“怎么突然多了两只小狗？”早纪超级惊喜，凑近伸手摸摸小白狗的脑袋，“真可爱啊。”
明都瞥了甚尔一眼，这家伙还在发呆，踢了一脚甚尔，“回神，都等你讲话呢。”
早纪也加入四双大眼睛的眨巴之路，求求你了。
毕竟谁负责家里的卫生谁才有决策权，不然小孩子的新鲜感一过，责任还是会落到负责家里卫生的一方身上，作为家庭主夫的甚尔享有一票否决权。
“养养养……”甚尔终于回过神来，本来凶巴巴的脸上突然咧开了一个笑来。
就是十种影法术。
禅院家的祖传术式。
爽死了！
十种影法术是他的儿子！哈哈哈哈哈哈！
让禅院直毘人那个老头子知道了他最好还笑得出来！
甚尔的心里活动在场其他的家庭成员不得而知，他一同意，家里只有一片欢呼声。
“太好了！小白小黑不会被赶出家门了！”津美纪还抱着小黑狗高兴地贴贴。
早纪蹲在地上一边和小惠讲话，一边摸摸小白身上柔软的绒毛，“这是小惠的魔法小狗么？”
小惠点点头，用小手做了一个小狗的手势，“我就做了这个，然后小狗就突然出现了。”
“哇！是手影吗？那小惠超级厉害的！”早纪笑着夸赞他，也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至于为什么两个小孩偷偷藏着小狗不敢让大人们发现，想来是因为之前家里临门一脚放弃养哈士奇，可能让小惠以为家里不可以养宠物了。
明都解释完，早纪转头看小惠：“是这样吗？”
小惠挠了挠头，海胆头被揉得乱糟糟的，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应道：“嗯……”
甚尔催促她们，“不要玩狗了，赶紧吃饭吧，然后去商场买东西。”
明都也劝道：“是啊，饭菜都要凉掉了。小惠现在还不能自如地把小狗收回去，要赶在晚上之前给小狗买狗窝哦。”
早纪也想到了，现在都晚上六点多了，时间很赶，连忙拍拍手，招呼两个小孩去洗手继续吃饭。
“走吧走吧，快去洗手。”
哄着两个小孩着急忙慌地吃完了晚饭，一家人又出发去商场买小狗的东西。
……
*
回家以后全都收拾完，哄孩子睡觉以后都晚上十点多了。
甚尔总算空出了手，有时间和明都聊聊天。
明都摆弄着她的水晶球，水晶球散发着淡紫色的微光，看不清里面的景色，一片迷雾遮挡了探寻未来的视线。
甚尔还沉浸在自己的小孩是十种影法术的冲击中，在一边碎碎念，他感叹道：“还真是被你说中了啊，这超凡的天赋……”
水晶球上笼罩着的迷雾逐渐淡去，显现出一个偏僻的小村庄来。
明都早有预料，对这件事情接受良好，她一边盯着水晶球，一边和甚尔讲话：“想好怎么办了没？现在情势不好，被禅院家发现了搞不好会直接上门来抢孩子。”
说到这个甚尔也觉得有些麻烦，他当初让一家人改姓就是为了离禅院家远一点。
现在局势有变，小孩还觉醒了术式但时间内根本没办法熟练掌握，两只小狗成天到晚在外面晃悠，小惠又要上学，不得不每天去学校，早晚会被禅院家发现的。
还是得赶紧想办法把禅院家这个大麻烦解决掉。
“我想到了一个馊主意。”甚尔有了点想法，一到要给人添堵的时候，他的主意总是很多的。
明都眼睛都没从水晶球上挪开，随口说：“有多馊？”
甚尔想到自己要说什么就想笑，“你不是有背包么？我带你去禅院家的忌库去，掏干净禅院直毘人的家底，然后投奔中森田太郎，那老头子肯定没空找我麻烦了。”
“这么馊？！”这个馊主意把明都都馊到了，视线终于从水晶球上挪开，落到了甚尔正在贱笑的脸上。
甚尔想想都乐了，笑得跟个傻子似的：“你就说干不干吧？反正你的咒力残秽都是假的，我甚至都没有这个东西，只要抛得够快，谁能想到东西是我们偷的？”
“有点道理……”明都的思维活络，立马就想到举一反三，“要不再脏加茂家一手……？”
她既然能够伪造自己的咒力残秽，伪造其他人的自然也不在话下，那就加茂宪伦的吧，反正中森田太郎那边也确实不好解释为什么现在加茂宪伦还活着。
“哈哈哈哈……”甚尔要被她笑死了，“你更黑！”
甚尔缓过劲来，看见明都的水晶球变红了，提醒她：“你的水晶球红了……欸？还有俩小孩儿。”
“嗯？”明都去看水晶球，方才远景的小村庄已经拉到了近景，透过破旧平屋的窗户投射进平屋内，两个穿着破烂衣裳的小女孩神色仓皇地互相抱在一起。
她们被关在狗笼里。
甚尔眉头都皱起来，“谁这么畜生。”
明都神情一肃，双手放到了水晶球上，紫色的魔法粒子从她的手心逸散，飘飘忽忽地落到了水晶球上。
淡紫色的光辉映在明都脸上，水晶球给出了指示，“在这儿。”
*
相较于给禅院家添堵，还是眼前的事情更为紧急。
“禅院家的事情先放一下，暂时定在后天行动。”明都看了一眼挂在墙壁上的时钟，已经晚上十一点了，来不及。
“明天早上我去看看情况。”
“会不会太早了？”甚尔说的是明都预言的时间，水晶球显示方才他们看到的景象会在明年的这个时候发生。
明都熄灭了水晶球，拿出专门的丝巾擦拭它，“越早干预越好，不然等到伤害真的发生，就来不及了。”
话虽这么说，但是明都把入室抢劫的时间就定在后天，甚尔觉得这个抢劫的时间也有点早，不过迟则生变，还是不要往下拖比较好。
“行，那我正好准备准备。”
……
第二天一早，明都先去学校请了假。
夜蛾正道迟疑地问：“出什么事了？”
倒不是他多管闲事，只是明都是一个非必要不请假的人，从入学到现在她只请过两次假，除了马上要来的这次，上次她请假是为了找总监会麻烦。
这着实给夜蛾正道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出于这方面的考虑，夜蛾正道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嘴。
明都也没避讳，直接就说了，万一有什么事情还需要夜蛾正道帮忙，“我预言到有两个孩子需要帮助，去看看怎么回事。”
明都和夜蛾正道说话，底下三个把耳朵竖起来仔细听，一听见地方远就有些坐不住了，跃跃欲试地想举手一起请假跟明都走。
夜蛾正道听明都说起两个孩子可能都有术士天赋，因此受到虐待表情都变得严肃起来，眼睛看了一眼还坐着装模作样看书的三个人，人都没脾气了。
夜蛾正道索性大手一挥，“那就都去吧，明天按时上课。”
“谢谢老师！”
三个人直接把手上的书一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跑出门去，追上了先走一步的明都。
夏油杰问明都：“地址是哪里？”
明都正在纠结是要联系辅助监督开车送他们去还是坐新干线，听见夏油杰的问题，将手上抄下来的纸条递给他。
夏油杰比对了手机上的地图，“这么偏僻啊……”
“哇哇，这不是要到山里去了么？”五条悟探头过来看，“这坐车会坐死的吧？”
那还是新干线吧。明都拿出手机，准备联系高桥留木把她们送到车站去。
“哎呀，随便啦。”家入硝子完全不在乎，只要不呆在学校里她就高兴，因为这次出来过了明路，她甚至不用在医务室里留个傀儡工作。
上课时间不用呆在学校里就是很爽啊。
“前辈们早上好！”一道颇为阳光的声音响起，光是听着就感觉要被晒死了。
四人抬头望去，果然是灰原雄啊。
现在是下课时间，他和七海建人两个人站在教学楼二楼朝着他们挥手。
灰原雄对他们早上要出门还挺好奇的，问：“前辈们现在要出校么？”
夏油杰笑眯眯地回答他：“是啊，要去外地出任务呢。”
五条悟想到了一家颇有名气的烤肉店，想着正好晚上可以聚餐：“灰原！娜娜米！晚上一起去银座吃饭吧？”
“请不要叫我娜娜米，是七海。”
“可以啊！不过你们晚上赶得回来么？”
“有你明都学姐在，我们肯定赶得回来的。”家入硝子也朝他们挥挥手，“那晚上吃饭时间联系你们！”
“收到！”
明都看见高桥留木常开的那辆车了：“车来了，走吧。”
“前辈们拜拜！”
“拜拜拜拜。”
第57章 枷场双子
从新干线下来以后他们又转车，要去的地方实在是太偏僻，找了三四个司机加钱都不愿意送他们去。
好不容易又招到了一个司机师傅，听见他们报出来的地址，立马连连拒绝，还反过来劝他们：
“如果不是什么非去不可的事情，还是不要往那边去比较好，那边的人都神神叨叨的，去年有一伙人去那个村子里讨债，就逃出来两个，警察上门都没找到其他人去哪里了……”
司机劝完就马上一脚油门开车离开了。
夏油杰皱着眉头，怎么会找不着人呢？
“这里民风这么彪悍的么？”
五条悟挂到了夏油杰身上，太阳太大了，晒得他人都蔫儿了，“那现在怎么办？我们怎么去这个村子？”
家入硝子跃跃欲试，朝着明都挤眉弄眼，“那不如？”
“行。”现在也确实没有别的办法了，本来明都还想联系这边的辅助监督送他们的，只是听完司机的话，她就转变了想法。
万一有什么特殊情况，辅助监督可能没办法自保。
“那就飞着去吧。”
“好耶！”家入硝子和五条悟欢快击掌，这种好玩的事情就是越多越好。
这附近人烟稀少，飞高点不会被人发现的，夏油杰也没反对，再拖下去晚上都要回不去了。
他召出虹龙，率先跳了上去，冲她们招手：“赶紧上来。”
五条悟紧随其后，直接浮空飞到了夏油杰身后，明都单手环住了家入硝子的腰，直接带她飞了上去。
“坐稳了！我们出发了！”
通体莹白的虹龙眨眼之间窜上了天，翱翔于湛蓝的天空，家入硝子张开手，雪白的云朵像雾气一般从她的手指间掠过，“好玩！飞得再快一点！”
“行！”虹龙嗖得一下朝前突进了一大截，遥遥地消失在空中。
“哈哈哈哈——”
*
“啊，到了。”家入硝子一脸恍惚地从虹龙身上下来，她的头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于是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只小镜子对着打理。
夏油杰收起了虹龙，看看明都又看看五条悟，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悟！你的头发怎么吹得和鸡窝似的！”
“哈？”五条悟刷的一下站到了家入硝子的身后，蹭她的小镜子用，看见鸡窝似的乱糟糟的白发，他一边伸手抓造型，一边看明都。
他一脸不可置信：“为什么你们两个一点事情都没有。”
明都笑容淡然，衣衫整洁，头发安然无恙地披散在肩膀上，毫无被大风吹过的痕迹。
夏油杰也是，托发型所赐，他从虹龙上下来的时候随手抓了两下刘海就结束了，当然没有另外两个同期狼狈。
总而言之，就是好两个BKing。
明都笑着打哈哈：“运气而已运气而已……”
“什么运气啊！就是故意的吧！”五条悟怒不可遏，还在试图压平他翘起来的头发，早知道他就用无下限裹住自己了！
夏油杰余光一瞄，迅速转移话题，“别闹了，有人来了。”
村子所在地偏僻，平时很少有外人来，他们四个在村门口闹得那一通已经被不少人看见了，有人朝着他们走过来。
是一个长相看起来宽厚老实的大叔，大叔估计看他们都是学生模样还穿着校服，面上也是笑呵呵问他们：“你们都还是学生吧？还上学的时间，怎么会跑到我们村子里？”
明都站出来，接他的话：“他们是陪我来拜访亲戚的，请问您知道枷场家在哪里么？”
大叔很和气地给他们指路：“就在最里面那家，往里面走就是了。”
明都向他道谢：“谢谢您了，我们走吧。”转头招呼他们三个跟上。
走出一段距离，夏油杰估摸着后面的大叔听不见他们讲话了：“明都，不对劲。”
“嘘，我知道。”明都也发现了，那个中年人听见枷场两个字的时候神情有一瞬间慌乱，这逃不过明都的眼睛。
“别在这说了。”五条悟小声地提醒他们：“那个大叔还在原地看着我们。”六眼都看见了，村子里还有不断从门缝和窗户窥视他们的视线。
家入硝子的余光瞄到了周围平房窗户上的黑影，感觉汗毛都要立起来了，这个村子怎么这么诡异啊。
虽然村子气氛奇怪，但是那个村口的大叔确实没有骗他们，枷场家真的在村子的最里处，这里没有别的房子了，只有枷场家孤零零的一幢。
“好荒凉啊，连只鸟都没看见……”家入硝子看了看四周，地上都是裸露的黄土，草都没几根。
“先去按门铃吧。”
他们朝着枷场家走去，又在门口停住了。
“这是？”家入硝子有点不敢按门铃了。
门上、墙上大片大片地被泼上了红油漆，棕色的木门上还有瘆人的手掌印，一楼转角窗户的玻璃被砸破，里面都被钉上了木板。
明都有种不好的预感，还是来晚了。
她上前按响了门铃。
*
窗门紧闭的房间里，连窗帘都拉的严严实实，透不进一丝光线。
两个小孩趴在床边，房间里突然响起了门铃的声音。
“！！”
“妈妈！”她们两个慌张地站起来，怎么办？
躺在床上的女人挣扎着坐了起来，“咳咳咳，别害怕。”
她安慰两个孩子，“菜菜子美美子就躲在房间里，别出来，妈妈去看看。”
美美子拉住妈妈的衣角，眼泪大颗大颗不住地往下落，“就不能不去么？”
太可怕了，那些人……爸爸和他们走了之后没在回来……
枷场由姝只好安抚她，“一定要开门的，不然……”
要是被他们发现连她也死掉了，他们一定会闯进来……
她没在说下去了，拉开美美子的手，蹒跚着出门去：“菜菜子，看住妹妹，把门锁好，除了妈妈以外，不可以给任何人开门，记住了吗？”
菜菜子无声地掉着眼泪，一只手牵着她的双胞胎姊妹，“嗯！”
*
“该不会是没人吧？”五条悟迟疑道，他们已经按了好一会儿门铃了，房子里一点动静也没有。
家入硝子说：“枷场一家该不会还没有到这个村子里来吧？”
夏油杰摸了摸下巴，“应该不会，刚才那个大叔的态度明显有问题，枷场一家肯定是回来了的。”
“再等等，要是还是没人来开门，我们就进去看看。”最坏的结果就是两个小孩已经被村民关起来了，他们今天必须看到人才能罢休。
又等了一会儿，门突然开了，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女人探出头来，四人齐*齐看去，她警惕地问：“你们是什么人？按我们家门铃是要干嘛？”
枷场由姝在门后透过猫眼看了有一会儿了，来的四个人都穿着相似的制服，年纪看起来也像是在读高中生，她根本不认识他们。
不过不是村民还是让她松了一口气，因为听见明都说要是不开门她们就会闯进来，枷场由姝还是把门打开了。
明都上前和她沟通，“您好，女士。我们是为了菜菜子和美美子来的。”
枷场由姝一听见眼前的女生说出了自己女儿的名字，表情透露出几分惊慌，她突然看见不远处有村民往这里看，一时之间也顾不上确认他们的身份了。
说话这么礼貌，绝对不会是那些村民找来的。
“先进来吧，快点。”
一行人跟着枷场由姝进门，房子里一片漆黑，枷场由姝打开了客厅的灯，总算亮堂了一点。
客厅里乱糟糟的，地面上到处都是还没有拆封的纸箱，沙发扶手上还有一些灰尘，看得出来主人应该才搬来不久并且有一段时间没有打理屋子了。
枷场由姝扶着沙发坐到了离他们最远的地方，“你们是什么人？”
五条悟回答道：“我们是东京高专的咒术师。”
六眼已经看出来眼前这个病弱的女人是一个咒术师了，目测她的实力应该才到三级。
“！”
枷场由姝惊了一惊，虽然已经很久不做咒术师的行当了，但是她记得从前母亲有说起过咒术界的两所高专，仔细看看面前少男少女衣服上的纽扣，确实是高专的象征。
她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违纪违法的事情，再者来的是高专，那么应该是为了村子里的咒灵来的。
东京高专的名声还是不错的，枷场由姝松了一口气，又疑惑地问他们：“你们说为了菜菜子和美美子来是？”
三人看向明都，枷场由姝也看向她，这个红色头发的女生显然就是他们的领头羊，方才在门口他们也都是听她的话行动的。
既然对方也是咒术师那就好办了，明都直接表明自己的来意：“我们是根据预言找来的，预言显示，明年的这个时候会有两个小孩子会被关进笼子里虐待，既然被我预见，我们就不能坐视不管。”
枷场由姝的脸色本来就因为生病不好，听到这话更是面无血色，她惨白着一张脸，已经能预见她孩子们的未来。
她想起这两天咳在手帕上的血丝……肯定是因为自己病死了，菜菜子和美美子才会被这群狼心狗肺的村民抓起来。
想到到现在都下落不明的丈夫，枷场由姝忍不住落下泪来。
夏油杰看她的反应不对劲，枷场由姝像是完全相信了他们的话，这绝对不是东京高专的面子了，恐怕是这个村子真的有问题。
夏油杰问：“您是相信我们了么，能讲讲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么？我们一路过来，村民的态度都很奇怪。”
枷场由姝流着泪点点头，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想起过去一个月里痛苦的回忆，“咳咳……事情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第58章 缘由
一个月前，枷场晖林被公司裁员，枷场由姝的身体一直不太好，也没有工作，他们一家为了节省开支，就从长崎搬回了枷场晖林的老家。
刚开始还是正常的，村民们知道她们回来，都热情地帮她们搬家，枷场由姝想着这里虽然地方偏僻、出行不便，但是比原来的家有人情味多了。
如果她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现，日子或许还可以浑浑噩噩的过下去。
枷场一家受邀参加村子里的祭祀大会，也就现在这时枷场由姝发现村民们供奉的根本不是什么神明，而是一个一级咒灵！
“太恶心了……他们杀掉那些来村子里闹事的外地人，用来供奉咒灵。”
枷场由姝懊悔地双手捂住脸，泪水抑制不住的从她的指间滑落。
枷场由姝自己只是一个三级咒术师，知道自己不是一级咒灵的对手，当时并未作声，可祭祀散场以后，回家路上她就忍不住将这件事情告诉丈夫。
枷场晖林听完就决定带着一家人搬离这个村子，咒灵太不可控，太危险了。
只是这一切都被一直以来提防他们一家的村民听见了，将他们的神明视为可怖的怪物，真是不可饶恕。
愤怒的村民在夜里将红油漆泼在了枷场家的门口。
第二天枷场晖林发现门口的狼藉，愤怒地去找村长理论，就再也没有回家。
枷场由姝上门闹过，他们一口咬定枷场晖林讲完话以后就回家去了，枷场由姝没办法，只能报了警。
警察知道这个村子有前科，借这个机会将整个村子都查了一遍，遗憾的是他们没能找到失踪的枷场晖林和之前的人。
警察无功而返，只能劝说枷场由姝带着孩子赶紧离开村子，可是没有找到尸体一事又给她带来了一些渺茫的希望。
或许枷场晖林还没死，她得救他。
村民还是盯上了她们，某个夜里，枷场由姝听见了有人砸破了窗户的玻璃，闯进了她的家里，她再怎么病弱，作为一个三级咒术师也不是吃素的。
将盗贼赶跑以后，她带着两个女儿连夜将本来用作搭建新书架的木板统统钉死在了窗户上，防止有人再从这里进来。
枷场由姝想为丈夫讨回公道，但是随着家里最后一片药也被她吞进肚里，没有新的药物稳定她的病情，她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到现在连下床都费劲。
“我实在没办法了……我死以后他们一定不会放过我的女儿……”枷场由姝弓着身子，单薄的衣物遮挡不住她瘦弱的背脊，丈夫的死亡和两个女儿未卜的前途带来的压力几乎将她压垮。
穷山恶水出刁民啊。
明都叹了一口气，这么长时间，枷场晖林恐怕是救不会来了。
夏油杰艰难地消化自己听见的东西，光是无知村民供奉一级咒灵这一条就够让他吐血了，这和盘星教那群无知教徒有什么区别？
“我想吐血……”
家入硝子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搭到夏油杰肩膀上，她也是正常上过国中的人，“我懂你……”
五条悟：“？”
他倒是没什么想法，这么多年他见过的蠢人只多不少，没看加茂禅院书读了还这么蠢么？
其实没太大区别，聪明人总是千篇一律的，蠢人则是层出不穷、各式各样、无奇不有、不可枚举。
夏油杰缓过来了，还是办正事吧，“那接下来要干什么就很明了了。”
明都点点头，先看向枷场由姝，“先把咒灵找出来，既然村民有人祀的习惯，那枷场晖林的失踪就跟咒灵脱不了关系。”
夏油杰补充：“最好再找找之前失踪的人，收集证据，好定他们的罪。”
五条悟已经站起来了，“最后将枷场一家带出这个村子，然后我们再找娜娜米他们吃晚饭！”
家入硝子一挥手：“还等什么，干活吧！”
枷场由姝阻止他们：“等等，太危险了，他们人太多了。”
“安心啦！”五条悟摆摆手：“我们这里有三个一级咒术师哦。”
枷场由姝愣在原地，这么年轻的一级咒术师……
夏油杰转头看向家入硝子，“硝子就留下吧，顺便给枷场夫人看看身体，我把荷官留下来陪你们。”
家入硝子坐在沙发上屁股挪都没挪，朝着他们挥挥手，赶他们走：“知道啦，赶紧走吧。”
身材高挑一身燕尾服的荷官，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脸上还戴着样式诡异的面具。
枷场由姝被突然出现的荷官吓了一跳，家入硝子拉住她的手，“没事，不用管他，他是夏油那家伙的咒灵。我先看看你的情况吧。”
“啊，好……”
*
五条悟站在空荡荡的村子中心，用手挡住火辣刺眼的阳光问道：“我们先从哪里开始？”
“先从村长家开始，枷场晖林是去那里以后才失踪的。应该是那个方向。”明都想了想枷场由姝指的路。
走了没一会就到了，夏油杰看看门口的表札，“就是这家。”
五条悟上前狂按门铃，“快开门！老头！”
明都：“……”
夏油杰：“……”
原来先礼后兵的礼是没礼貌的礼么？
“无所谓了，先打了再说吧，跟他们是说不通的。”
院子的门才打开了一条缝，明都一马当先就一脚踹了上去，直接门连带着开门的人踹开。
“动手！”
夏油杰和五条悟紧随其后，直接冲了进去，将他们一家都给捆起来了。
夏油杰看着手上就剩下一小节的绳子有点苦恼，“绳子不够用了，一会儿拿什么捆村民啊？”
“伸手。”明都从背包里掏出一大包轧带塞到他手里，“用这个，更方便。”
“你准备真充分啊。”夏油杰把刚才拉下的村长家的小孩儿也捆起来。
“你们想干什么！？”村长老头愤怒地瞪着他们，好像真的不知道他们来干嘛一样。
“别装蒜了老头，你会不知道我们来干嘛？那个在村口给我们引路的大叔看我们走了以后，不就往你家来通风报信了么？”
五条悟一脚踩到凳子上，一副恶霸做派：“赶紧说，枷场晖林哪里去了？”
村长老头还躺在地上，闻言脸色一变，还在死鸭子嘴硬，“枷场晖林那天讲完话以后就回家去了，我们怎么知道他在哪里？！”
五条悟见他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伸手去撩自己的袖子，还不等他严刑逼供，院子外面就传来了动静。
院门大开的，门口吵吵嚷嚷的，一群村民举着农具木棍围在门口，领头的是刚才给他们引路的大叔，本来憨厚老实的面孔现在看起来面目狰狞。
“哪里来的毛头小子！？敢在我们村子里闹事！赶紧把村长放了！”
“哈？”五条悟一脚就把踮脚的凳子踢飞，超级嚣张地说：“就不放，有本事你打我啊。”
夏油杰也上前来，脸上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手震了一下就多出来一把刀。
明都单手将地上的村长老头拎起来往屋里带，叮嘱跃跃欲试的两人：“注意分寸，别闹出人命了。”
夏油杰脸上微笑的角度都没变，“放心吧，我们有数。”
那她就不管了，直接带着村长老头进屋子里问话，将一众痛呼和求饶声丢到身后。
门关上了，明都低着头凉凉地看着躺在地上一脸惊恐的老头子，“你最好和盘托出。”
*
“这样就行了吧。”五条悟一脚踩在某村民的屁股上，用轧带将他的手捆好，然后拍了拍手上的灰。
夏油杰一边抛着手上剩下的轧带，一边和五条悟说，“这样就行了，轧带还剩了好多欸。”
“那就先收好吧，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用到呢。”明都从村长的屋子里出来了。
夏油杰转过头来看她，“问到了么？”
“嗯哼。”明都倒了看看一地的人，还是掏出了手机发信息，她一边跟中森田太郎反应这件事情，一边和他们两个说自己得到的讯息。
“枷场晖林已经死了，那个老头和引路的那个，两个一起杀了他，尸体在村里存放祭祀用具的仓库里，那里有一个地窖，咒灵应该也在那。”
“那这些人怎么办？”夏油杰指了指躺了一地的人。
明都收起手机，“我联系中森先生了，他会派人来接管这里，你放只咒灵看着他们吧。”
“行。”
*
仓库。
“这里的东西都还蛮普通的，上面也没有咒灵的咒力残秽。”五条悟环顾了一圈，这个仓库里咒力残秽最多的就是两个地方，“一个是这个鼓，剩下的往那堆木板下面去了。”
夏油杰：“？”
“这个鼓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明都隐隐有猜想，不过先将这个放到一边吧，她的手放到了木板的上空，将这些木板统统收到背包里，突然消失的木板激起了一片灰尘，灰尘散尽以后，露出了地窖的入口。
明都拉开了地窖门，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直接逸散出来，是血腥味，和尸体腐烂的气息。
“yue——好恶心的味道！”五条悟捂住鼻子，他不太想下去了。
夏油杰也不想，他憋着气试图劝自己克服一下，但是这个味道比他小时候吃的咒灵球还要恶心。
明都沉默了一下，村长老头说了，他们就是在这个下面分尸的，“算了，还是不下去了，把那个鼓拿上，我们找个空旷的地方，打鼓把它引出来吧，避免在下面打起来破坏现场。”
“？”
夏油杰沉默，他好像幻视了小猫小狗的放饭铃，原来这就是鼓上有咒灵残秽的原因么？
第59章 结果往往不尽人如意
地窖的味道实在太恶臭了，三人拿着鼓转移阵地，根据某位“好心村民”“自愿”提供的信息，他们来到了平时村里祭祀的空地。
祭品什么的统统没有准备，只有手上的一面鼓。
这个咒灵最好识相一点自己出来，不然他们可能真的要亲自下到那个地窖里了。
明都和五条悟在一边警戒，夏油杰拿着鼓站到了空地中间，随手拿起鼓槌用力敲击鼓面。
“咚！——咚咚咚！——”
在鼓声响起的一瞬间，不远处仓库就冒起了冲天的黑雾，眨眼之间黑雾就飘到了他们面前。
来了就别想走了。
明都快速布下帐：“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污浊残秽，尽数祓除。”
五条悟直接冲了上去，对着还未成型的咒灵就是一记苍：“术式顺转——苍！”
黑雾直接原地散开，避开攻击以后迅速到一边化成实体。
苍没有攻击到目标，掠过大半个空地，最后“砰”的一声撞到了帐上。
帐受到攻击，荡开了一圈又一圈水波一样的纹路，不过好在受击处不是帐的薄弱点，抖了几下依然**。
夏油杰：“……”
夏油杰差点汗流浃背。
还好明都及时把帐放下了，后面全是村民的房子，要是炸光了，夜蛾正道不知道要怎么骂他们呢。
他将注意力放回了咒灵的身上，正如枷场由姝判断的那样，这只咒灵的强度的确是一级的水平。
虽然夏油杰刚才还觉得打鼓像是小猫小狗的放饭铃，但是咒灵真的长了一双狗耳还是让他蛮惊奇的。
明都若有所思，“原来这些村民是皓月汪汪教么？”
夏油杰：“？”什么东西？
五条悟一脸嫌弃，一边继续攻击咒灵一边吐槽夏油杰：“杰连这个都不知道吗？皓月朗朗，皓月苍苍，凡我教徒，汪汪汪汪！”
夏油杰：“？？”你们一天到晚在网上看些什么东西？？
明都感觉五条悟的反应还是蛮搞笑的，随手放出了一个护盾替夏油杰挡了一下：“悟是猫派还是狗派？”
五条悟一脚把狗耳咒灵踩到脚底下，他用自己的帅脸笑出了一个耀眼的笑容，并且竖起一个大拇指：“当然是狗派啦！”
明都稍微有一点惊讶，“还以为你会是猫派呢。”毕竟五条悟的性格真的很像一只猫咪。
夏油杰随手将咒灵搓成了咒灵玉，直接张口吞掉。
五条悟看着他的喉结咕蛹了两下就把丸子大小的咒灵玉咽下去了，他好奇地问：“咒灵玉吃起来是什么味道的？”
夏油杰本来没太在意，听见他的问题就侧着脑袋回味了一下，然后回答他：“这次的应该是某种浆果的味道，我没分辨出来。”
“这次？”五条悟疑惑，咒灵玉的味道难道还能改变么，“还有别的味道？”
夏油杰点点头，解释道：“咒灵玉本来的味道很难吃，现在的口味被明都改良过，每次的味道都是随机的，感觉很新奇。”
明都也想起来了，她的记性一向很好，是夏油杰离开埼玉第一年时她送的圣诞礼物，一瓶能够改变咒灵玉味道的特殊药剂。
五条悟更好奇了，夏油杰不挑食他是知道的，连他都说难吃的东西五条悟很难想象它的味道，于是他追问道：“有多难吃？”
夏油杰其实也不太记得咒灵玉从前的味道了，各种各样的新口味已经冲淡了记忆里让人作呕的气味，只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印象：“可能只比地窖的味道好一点点吧？”
“恶！要吐了……”五条悟没忍住带入了一下自己，刚才地窖的味道他闻见了就想死，当场两眼一翻就要过去了，“好恶心……”
夏油杰没管五条悟开始随地大小演了，转过头去问明都：“我们现在干什么？先回枷场家？”
“嗯。”明都点点头，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和信息，“这里太偏了，中森先生说最近的增援也要一个小时才能到，还有半个小时，先回去帮枷场夫人收拾行李吧。”
*
“你们终于回来了，我都要以为你们丢下我跑了。”家入硝子幽怨地看着他们
本来在和荷官玩骰子的两个小女孩一看见家里又来了陌生人，于是就躲到了沙发背后面，警惕地只露出了眼睛偷偷看着他们。
五条悟想到刚才的事情还蛮兴奋的，他还是头一回一次性和这么多人打架，哪怕对方都是一些普通人，他还是高兴地说：“我们刚才可是打了一场群架哦。”
家入硝子马上坐直了，开始和他嘀嘀咕咕：“不是只有一个咒灵吗？你们和村民打起来了？”
五条悟点点头，“是啊，一大——群大爷大妈拿着柴刀木棍喊着友情啊羁绊啊就冲上来了，被我和杰三两下就统统打趴下了。”
他们说话也没有避着两个小孩，她们蹲在荷官坐着的沙发背后面，竖着耳朵听他们讲话。
听见暴打村民，她们两个牵住手对视。
五条悟看看四周，枷场夫人不在这里，他问家入硝子：“硝子，怎么只有你在带孩子，枷场夫人呢？”
家入硝子指了指楼上，“我和她说了搬家的事情了，虽然还不知道接下来去哪里，但是反正不会继续留在这里就是了，她就先上去收拾东西了。”
闻言，明都说：“那我上去帮忙，杰，你看着点，来人了就出去给他们带路。”她的背包还有富余的位置，看枷场家一楼的样子就知道她们的东西不少，现在正好帮得上忙。
夏油杰点头应下，在离开仓库之前，他已经派遣了一只咒灵在村口放哨，除了这只以外，他还兼顾着看守村民以及和小孩玩骰子的任务。
他的余光看了看躲在沙发背后面的两个孩子，看来陪玩这一项可以划去了。
夏油杰没有把荷官收回去，现在两个孩子明显和荷官更熟一点，如果荷官突然消失，未免会让她们感到害怕。
*
没过多久明都和枷场由姝就从楼上下来了，两个小豆丁看见妈妈来了，立马从沙发后面站起来跑过去将枷场由姝围住。
夏油杰刚想说些什么，守在村口的‘眼睛’就传来了影像，辅助监督和警察已经到了。
夏油杰转而说：“警察和法医都到村口了。”
在楼上时，枷场由姝就从明都那里得知地窖的事情了，如今听见夏油杰说得话，她的心微微颤动。
明明马上就要尘埃落定，为何她的大脑充斥着逃避的念头呢？
枷场由姝深呼吸，紧紧牵住两个女儿的手，孩子温热的手心还是给予了她一些力量，“走吧。”
*
现场人头攒动，警察记录完现场以后，带着口罩的法医指挥着助手将受害人们的尸体从地窖里带了出来。
埋藏在地底的罪恶终究还是暴露在了阳光之下，作恶者绳之以法，死去的人再也不会回来。
愚昧使无知者举起屠刀，夺走无辜者生命，剜下无辜者血肉以饲养所谓的神明。
咒灵不是神明，它既不能满足村民发财的愿望，也没有庇佑风调雨顺、来年丰收的能力。
它只是一头豺狼，贪婪地想将一切吞入腹中。如果没有满足它的食欲，那它就只好亲自狩猎，在它的羊圈里挑选一只沉默的羔羊，开膛破肚。
鲜血会滋润它干涸的嗓子，血肉会填满它饥饿的胃袋，它并不庇佑丰收，但它赞美丰收。
眼前所见，皆是它的猎场。
*
枷场由姝如何也不能相信眼前几乎只剩下头颅和骨架的尸体会是她的丈夫。
太惨烈了，在场的警察和法医尽可能地想拦住枷场由姝，但是她实在迫切地想要知道她丈夫的情况，将孩子拜托给了明都他们，不顾阻拦冲进了现场。
枷场由姝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的一生之痛，眼睛连眨也不敢眨，她只怕是最后一眼。
那双熟悉的棕色眼睛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平日里总是微笑着的面容尽是斑驳的青紫和令人作呕的蛆虫。
高悬的心终于还是落下了，然后砸得粉身碎骨。
枷场由姝捧着骨灰盒，她恍惚地想，这么高大的一个人死了以后就只有这么点重了。
骨灰的余温传递到她的手心里，仿佛爱人活着时的体温。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
葬礼一切从简，枷场晖林葬在了墓地里，他的边上，枷场由姝也买下了，百年之后，她也会安眠在这里。
枷场由姝握进不断啜泣的两个女儿的手，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墓碑上的照片，已逝的家人仍然和煦地笑着，一如过往美好的回忆。
夜蛾正道在墓园口等待，枷场一家的事情他已经听说了，这件事情涉及到咒术师，中森田太郎尽力周旋，案情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根据村长和其他村民的供词，他们在当天争执过后，在场的村民一起联手活活打死了枷场晖林，分赃了枷场晖林的随身财物，然后在地窖分尸，将骨头上的肉全部剃了下来，供奉给了咒灵。
并且他们交代了从前被杀死的其他受害人的遇难过程，地窖里的累累血迹和作案刀具都证实了他们的供词，证据确凿。
接下来等着他们的是法律的审判和牢狱之灾。
明都告诉夜蛾正道，菜菜子和美美子两姐妹以后也会拥有术式，高专接纳了这一家人，给枷场由姝在高专安排了一份工作。
接下枷场一家会在高专生活，无论如何，夜蛾正道都希望她们能够走向光明的未来。
第60章 忌库遭窃
说好任务结束以后叫上一年级一起聚餐的诺言最后也没有实现。
枷场由姝去认领丈夫遗体的时候将两个孩子临时拜托给了家入硝子和夏油杰，两个小孩大概也知道爸爸再也回不来了，于是崩溃大哭，硬控住了他们两个。
五条悟跟着明都还是去现场走了一遭，六眼也没有问过五条悟同不同意，直接收集了尸体的信息灌到了他的脑子里。
惨烈的景象加上现场令人作呕的气味，差点让五条悟当场吐出来，等事情办完，他整个人蔫了吧唧地跟着明都回去了。
大家没了胃口，明都只好和七海建人打了个电话，将聚餐的时间推迟，带三人回学校的食堂随便吃了一点，然后早早休息了。
*
虽然高专的各位因为需要时间消化当日的所见所闻，而老老实实呆在寝室睡大觉，但明都却不能停下一早和甚尔定下的计划。
五条家动作迅速，已经和中森田太郎协商好了关于后续咒术界发展的事务，五条家的年轻术士们将直接绕过总监会直接在中森田太郎手下的机构做事。
目前总监会的成员经过审查，只剩下了五条家的三位，禅院家的一位，加茂家为零，其他各家族零零总总七位，政府成员中森田太郎一位。
原本的高层数量为21名，目前仅剩12名。除去因为盘星教而革职的加茂家成员，其他高层则是被中森田太郎抓住了把柄，轻则借总监会的力量为财阀干些脏活累活，重则勾结政府官员，为他们肃清政敌、扫清障碍。
作为五条家与中森田太郎交易的一环，五条家意图向中森田太郎开放他们家的忌库，毕竟是传承了千年的家族，家藏颇丰，哪怕好东西都先紧着自己家用，能够拿出来的东西也远超总监会的忌库。
如果平民咒术师手上有一把合适的咒具，不管是保障他们的生命安全还是提升他们的实力，这都是极大的帮助，中森田太郎务必要向五条家争取这一点。
只是一旦五条家开放忌库，御三家剩余的两家势必会发现五条家和中森田太郎联手，根本利益受到威胁，加茂家与禅院家必定会摒弃前嫌，维护他们的统一利益。
计划在这里受到阻碍，只能被迫停止，中森田太郎为了增强我方实力，值得将工作重心转移到招安诅咒师上。
明都和甚尔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破局。
防备小惠未来因为术式受到威胁也好，帮助中森田太郎的计划破局也罢，偷袭禅院家显然成为了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情。
他们不仅要抢，动作还要快，在剩余两家反应过来之前就将他们的反扑扼杀在摇篮里。
*
京都，禅院家。
明都和甚尔蹲在屋檐上，看着地上的守卫走来走去。
甚尔侧过脸小声地说：“这是躯俱留队的成员，由术式低微的男性族人构成，实力很弱。真正有实力的是‘炳’，成员都是准一级术师以上的级别。”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他们今天不是来打架的。
明都看着那三名躯俱留队的成员走远，“走吧，忌库在哪个方向？”
甚尔刚准备动身，突然又想起来，他顿了顿：“你跟得上么？”
明都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整个人突然悄无声息地漂浮了起来，用实力表明。
她会飞。
甚尔有点想笑，但是忍住了：“行吧，跟上。”
他脚上一发力，整个人迅速地弹射了出去，像一只猫一样轻巧地落在了前方的屋檐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甚尔转头对着明都招招手。
明都往自己身上扔了个混淆魔法，防止被巡逻的躯俱留队发现自己的身影，然后直接大摇大摆地跟着甚尔飞过去。
跑了没多久甚尔就停下来了，他们穿过了一条长廊，终于抵达了终点。
“就是这里。”
平平无奇的一扇木门，看起来没有任何阻碍。
但是甚尔和明都都知道，这只是一个陷阱，一旦冒然把门推开，忌库的结界就会瞬间发动，他们会在禅院家迷失方向，最后被躯俱留队和炳找到。
甚尔看向明都，这玩意他根本没权限解除，虽然结界没办法困住他，但是却能将明都拦在门外，“你有办法吗？”
明都仔细观察了一下结界的咒力流动情况，她点点头，直言：“给我五分钟。”
忌库门口没有守卫，只是这条长廊会十分钟走过一队躯俱留队，下一批躯俱留队会在两分钟后出现在长廊的尽头。
甚尔明白明都的意思，既然需要五分钟，那么就说明明都在解除结界期间无法离开这里，他必须帮她解决下一批即将到来的躯俱留队成员。
并且在杀死这批成员以后，他们只有十五分钟的时间处理忌库里的咒具和咒物。
因为按照躯俱留队正常的巡逻路线，路过长廊的十二分钟后，他们需要和驻守在后院的躯俱留队成员交接，三分钟的时间，够他们发现成员遇袭，赶到长廊守护忌库。
“我知道了。”甚尔咧开了一个笑，舒展了一下肩颈，骨头发出了劈里啪啦的声响。
明都点点头，从背包里翻出了法杖，转头上手破解忌库结界。
两分钟的时间转瞬即逝，由三人组成的躯俱留小队出现在了长廊的拐角。
领头的成员还在注意周围的风吹草动，只听见身后传来了两声令人头皮发麻的‘咔嚓’声，他警惕地转过头来看，神情突然变得惊恐。
是禅院甚尔！这家伙怎么会在这里！？
既然被看到了，甚尔也懒得轻轻把手上的尸体放倒了，索性手一松，‘扑通’一声，尸体就软趴趴地倒在了地上。
幸存的成员撒腿就要跑，还未来得及离开拐角，一只有力的手掌突然从后方降临到了他的脖子上，尖叫声全部埋没在一声清脆的‘咔嚓’声中。
他的喉咙里没有发出任何呻吟，他恍然意识到，原来这是颈椎被拧断的声音。
*
“动作挺快啊。”明都忙里偷闲看了一眼拖着三具尸体的甚尔。
“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甚尔将尸体丢到一边堆起来，一会儿要把尸体带到忌库里藏起来，防止下一轮的躯俱留小队提前发现他们。
“呦呦呦，这不是大名鼎鼎的天与暴君么？”明都揶揄他，手上的动作不停。
甚尔：“……”
甚尔：“有时候真觉得你挺欠的。”
明都又开始装聋作哑，当作没听懂：“哈哈哈谢谢夸奖。”
“开了，走吧。”
*
“略感震撼啊……”明都扫视着禅院家忌库的布局感叹道。
毫不夸张的，禅院家的忌库比高专的大了四倍不止，琳琅满目的咒具摆在展示架上，越往深处咒具的级别就越高。
明都赞叹：“不愧是千年的积累。”
“干活吧。”甚尔毕竟是个禅院家出身的，来过忌库不少回了，对这里也算是轻车熟路，时间不多，他们得立马开工了。
明都从她的背包里掏出了两个麻袋，随手分了甚尔一个。
甚尔眼神诧异地接过来，“你背包不是可以装东西吗？”
明都一边把展示架上的咒具看都不看地扫到麻袋里，一边和甚尔解释：“我的背包容量是有限的，为了这件事情我特制了手上的麻袋，这是一次性用品，容量几乎无上限，还可以装到背包里套娃。”
背包的上限只有36格，武器属性的物品还不可以叠加放置，她只好想出了这个办法。
甚尔听懂了，甚尔开干了，这个麻袋确实是比他的丑宝方便，毕竟丑宝把东西吃进去也是需要时间的。
所有的咒具管他什么等级统统丢尽麻袋里，遇到他心仪的咒具*就单独塞到丑宝的肚子里，带回去自己用。
装着装着明都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问甚尔：“这样混着装，到时候他们分不清楚咒具的术式怎么办？”虽然这样说，她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
甚尔随手指了一下门口的位置，“那边有记录忌库所有咒具的名册，等会儿把那个也拿上，上面还有图片，一起带给中森田太郎就行了。”
行，她没有问题了。
最后一件咒具也装到了魔法麻袋里，她将袋口系紧，接过甚尔手上的麻袋一起丢进背包里。
十五分钟转瞬即逝，急促凌乱的脚步声已经在忌库外响起，明都伪造好加茂宪伦的咒力残秽，把手往甚尔肩膀上一搭，拿出回程法杖就消失在了原地。
匆匆闯进来的禅院扇只看见了空空荡荡的忌库，仿佛这千年以来，禅院家从未收集过这些咒具一般。
忌库的角落里，三具躯俱留队成员的尸体堆在地上，安详得仿佛睡着了一般。
禅院扇眼前一黑又一黑，他也想睡了，“到底是谁！？啊啊啊——快禀告家主！忌库被窃！！”
紧随其后进来的躯俱留队成员看着空荡的忌库已经呆滞在原地了，恨不得现在的自己就是角落的三具尸体其中的一个。
完蛋了——
*
这边明都和甚尔已经回到了榆荫小屋，客厅里的钟塔正好在整点响起。
甚尔问明都：“不直接把咒具交给中森田太郎么？”这东西留在手里，连他都感觉有点心虚，想让明都赶紧脱手。
明都分辨了一下旋律，已经是凌晨一点钟了，她连忙摇头，法杖一收就要往二楼走了：“明天吧，就算他现在不睡我也要睡了。”她得赶紧洗漱上床睡觉了。
甚尔耸了耸肩，出门回家去了。
那算了，明天再说吧。【请收藏南瓜小说 ng8.cc 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看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