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越界
“师尊,现在感觉如何?”沐月两眼放光地问。
此刻看着师尊饮酒,她心中的忐忑渐渐褪去,竟然生出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激动。
她让师尊喝,他就喝,那若是她提出更过分的要求,师尊会同意吗?
在心里生出这样大胆的念头后,沐月立即掐断自己蠢蠢欲动的想法,这样不好,她简直得寸进尺。
“还好。”辞镜咽下最后一口酒,轻声道。
“那您再喝几杯?”
辞镜默默接过沐月不断斟满的酒杯,一杯杯喝下。
在看见师尊眼神有些不清明后,沐月终于收手。
“师尊?”
辞镜过了会儿才看向她,慢半拍地回答:“我在。”
虽然没有完全醉死,但应该也差不多了,若是醉死过去,她的任务做了也是白搭。
于是周围的弟子惊奇地发现,辞镜竟然在接沐月递过去的酒,并次次喝完了,不是说好的仙尊酒量不佳的吗?
他们极少看见仙尊饮酒,往常也是礼节性地喝一些,并不多,但是这次沐月像是游戏似的一杯接一杯递给仙尊,而他不但不生气,还真就一杯接一杯地接过,并喝完了。
瞧见仙尊脸上的薄红,弟子们生气极了,沐月竟然、竟然!如此作践仙尊!
而他竟然也不拒绝,这样的师尊能不能给他们来一打?
但即便再愤怒也不可能跑去当众制止,况且仙尊本人都没有说什么,在沐月终于停手后,弟子们那升腾的火气终于是熄灭了。
就连掌门也注意到略显醉态的辞镜,他心中震惊,却不好多说什么。
辞镜对他这个小徒弟未免也太骄纵了些,竟然连喝酒也如此纵容,也不知道闭宴后,辞镜能否自己回到戚雪峰。
辞镜其实还算清醒,只是反应有些迟钝,头也略微有些晕眩,不过不严重。
沐月不知周围人心中的想法,腰间的玉牌震动,她环视周围一圈,低头查看,是灵犀,沐月看向灵犀所在的位置,也在她的对面,但隔了几个位置。
灵犀:【老实交代,你灌你师尊酒意欲何为?】
沐月心虚,她已经能够想象到灵犀在看见刚才她接连让师尊喝酒时的表情,况且她本就心里有鬼,就打着灌醉师尊以行不轨之事的想法。
【就是好奇,想看看师尊喝醉的模样。】
【变态!】灵犀对沐月刮目相看。
【我还以为你是打算灌醉你师尊,做些以下犯上的事。】
灵犀起初没有想到这层的,但是突然想起沐月之前问过她,对话本里徒弟以下犯上这件事怎么看。
当时她就觉得不对,不过沐月说过她喜欢她大师兄,这才把那邪恶的猜测压下去了。
但是今晚沐月这奇怪的举动,实在让她很难不怀疑她的居心。
却没想到会听到沐月如此坦然的回答,其实不仅是沐月,她也是非常好奇仙尊醉酒的模样。
宴会结束,辞镜起身时手扶了下长桌,沐月见此伸手想要扶他,但辞镜拒绝了,嗓音有些低哑,“师尊无事。”
真的么?沐月表示怀疑。
但她作为罪魁祸首,压根不敢出声,只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师尊身后,和他一起走向门口,擎云门掌门还想要说什么,但见辞镜的状态也忍住了,只道:“仙尊早些回去休息吧,江某也暂时先离开了。”
走出苍穹殿,踏上前往戚雪峰的石板路,沐月试探地问:“师尊,我们走回去吗?”
沐月没有听见回答。
“师尊?”
迎面的山风稍稍吹散了辞镜的醉意,他的意识清明了些,“什么?”
等走回去,师尊
彻底清醒了怎么办?沐月决定动用传送符。
她伸出手,几番挣扎,认命地握紧师尊垂在身侧的手,他的指尖轻微动了动,正要低头,下一秒就出现在戚雪峰无妄楼前。
“师尊,需要我送您回卧房么?”沐月说话磕磕绊绊差点说不清楚。
辞镜莞尔,伸手轻轻揉了揉沐月的头,“不用了阿月,师尊能自己回去。”
“好吧。”
她看着师尊走向楼梯,背影逐渐消失在她面前,书上说是在师尊睡着之后,她才进入的卧房以下犯上,那她再等等吧。
其实沐月知晓自己还在试图拖延,但即便再拖延她也要做,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进入房门,沐月深吸一口气后开始准备,在外一天她都嫌弃自己,虽然知晓成功的概率几乎没有,但她还是决定认真对待,至少不要脏兮兮地前往。
沐月挑了件师尊曾经夸过好看的衣裳,进入小温泉沐浴,她泡在温暖的池水中,眼神放空,雾气凝成的细小水珠挂在她的睫毛,轻轻一眨,便滚落到池水里,漾起一圈小小的波纹。
她往下滑,整个人都泡在水里,热水充盈她的每个毛孔,缓解她的紧张情绪,几息之后,沐月从汤池中起身,踩在玉阶之上。
仔细将身上的水渍擦干,沐月穿上那身浅绿色长裙,披着乌黑的长发一步步踏上通往师尊卧房的楼梯。
第一次她觉得这楼梯如此短,就好像眨眼就站到了师尊的卧房门口。
沐月没有立即进去,她轻手轻脚走到窗边,但是窗合上了,她看不见里面,只是能看见微微摇晃的火光。
也不知,师尊现在是否睡着了。
紧张忐忑了许多日的沐月,到了这一刻,反而平静了,结果再差又能差成什么样呢。
沐月不知师尊是否锁了门,若是锁了,她还要想办法打开。
她的手放到门上,轻轻一推,竟然打开了,心跳渐渐开始加速,一声接一声。
她放轻动作,在寂静无声的夜里,一丁点声音都格外清晰,她甚至能听见自己越发急促的呼吸声。
沐月没有穿鞋,赤脚走在地板上,微微的凉意,但她无暇顾及,她尽可能放轻自己的一切动作,尽量不惊扰到可能已经睡着的师尊,虽然之后也必定会惊扰。
掐了掐手心,沐月抬头,一眼便看见躺在床上的师尊。
他似乎已经沐浴过了,身上穿着单薄的素白长衫,银色的长发披散在方枕上,几缕垂落至床边,似乎因为喝了酒,额心的朱红越发鲜艳,衣襟微敞,比起往日将衣袍穿得严丝合缝的师尊多了几分随性淡然。
床上之人双眸微阖,微垂的睫毛纤长,在暖色的灯光下,他的脸颊呈现玉质般的光泽,薄唇,高鼻,像是天上月,让人只可远观,无法触碰。
沐月倾身静静看着入睡的师尊,“师尊?”
“师尊。”沐月又唤了一次。
她好久好久没有来过师尊的卧房了,布局似乎和之前是一样的。
听见熟悉的呼唤,辞镜睫毛动了动,极缓慢地睁开双眼,眼前出现了沐月的面庞,他迷蒙地看着她。
沐月看着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完全不知情的师尊,抿紧了双唇。
现在停下来,还有机会,只要现在停下来一切都能重头开始。
可真的要停下来吗?
“阿月?”辞镜启唇,沙哑的声音自他唇缝中溢出,他眼神越发迷茫。
沐月轻轻点头,如水的发丝垂落,轻轻扫过辞镜的唇瓣,“师尊,你还记得之前我喝醉时您说过的话吗?”
喝醉时说的话,辞镜试图用迟缓的大脑思索,在沐月漫长的等待后点了头,“记得。”
记得就好。
在辞镜的话落下的同时,沐月伸手,微凉的指尖落在辞镜的衣襟。
她的感官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敏感,衣襟还带着师尊身上的温度,她的指腹像是被烫到了轻轻颤了颤,她强忍住没有挪开。
轻咬下唇,捏紧师尊的衣襟往下拉了拉。
辞镜感觉锁骨处有些凉,他想要往下看,但是看不清,他的意识昏沉,思绪和身体似乎断开了连接。
沐月的手指继续往下滑动,感觉到指尖之下师尊突然僵硬的身体。
沐月已经无法回头,她低头,唇瓣轻轻触碰到师尊迷茫的眉眼,一点一点亲吻他根根分明的纤长睫毛。
她闻到了师尊身上独特的气息,但往日闻到倍感安心的她此刻只觉头晕目眩,心跳快得快要晕厥,但她不能停。
沐月还想继续,可他的手腕突然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扣住。
她浑身一僵,可是停不下来了。
“阿月……”
师尊的声音让她难以继续。
沐月闭眼,左手捂住辞镜的唇。
唇开合间都会触碰女孩柔软的的掌心,深入骨髓的痒意从掌心蔓延至四肢百骸,沐月手上用力,阻止他继续说话。
辞镜睫毛颤动,这个梦……似乎有些奇怪。
辞镜的双眸缓缓眨动,他感受到身上的女孩的滚烫的唇再次落在他的额心。
不能再继续下去了,这个梦不能再继续。
捂住他唇的手松动了些,辞镜再次开口,“阿月……是你吗?”
沐月每次听见师尊的声音,心脏就会加快一分,她有意不去看昏暗灯光下师尊的脸,他的眼睛,但是耳边师尊的声音那么近,提醒她这是师尊,提醒她两人靠得那么近,再多进行一步,她们就会彻底越界。
罪恶但又无端生出的兴奋彻底影响了沐月,让她不愿再去多想。
忽略耳边师尊低哑的呢喃,她的手彻底探入师尊的衣襟,小心翼翼地触碰师尊的锁骨,她终于舍得将唇下移,吻在了他的锁骨上,轻轻触碰师尊温热的肌肤。
“师尊……”沐月低声呼唤。
辞镜看着帐顶,微仰着头,下颌绷得很紧。
这不对,不对,辞镜反复告诫自己,他要让这个梦停下来。
就在他想要催动丹田强行让自己清醒时,他的唇突然被轻轻碰了一下,温暖、柔软、濡湿,但是很快便移开了,他闻到了沐月身上的清甜气味,让他稍微清明了些的神志似乎又陷入迷雾。
弯腰太累了,沐月缓缓坐到师尊的身上,依偎着他,拥抱着他,辞镜以往注意着的距离被沐月这次彻彻底底打破,裙摆缓缓滑落,白皙的小腿紧紧倚靠着师尊的身体。
辞镜脑中那条红线在他感觉到异样时立即绷紧,他抬手,大掌用力握住身上女孩的腰,想将她从自己身上抱下来,但是她埋头死死揪住他的衣襟不放。
不知何时,他感觉唇上滴落一滴滚烫的液体,顺着他的唇缝流入口中,舌尖微动,咸涩的味道盈满口腔。
他微愣,后知后觉意识到,似乎是泪水……
阿月的泪水。
罢了。
辞镜松开了手。
沐月发现身下的师尊不知为何突然不再阻止她,腰上让她呼吸不畅的手也松开了。
心瞬间像是炸开了,她根本来不及反应,来不及思考他这是何意。
她分明没有喝酒的,可是竟有些晕眩,她低头,再次吻在了辞镜的眼眸,唇瓣能够感觉到他颤抖的睫毛。
“师尊……”
“唔。”
沐月似乎听见了师尊的回应,她晕眩的额脑子清醒了一些,肯定是她听错了。
亲昵的喃喃在女孩口中溢出,就在她逐渐往下移动,就要吻上辞镜的喉结时,她的耳边突然响起司命着急又惊恐的声音。
沐月停下了手。
她有些混乱的思绪因为耳边炸响的声音稍微恢复了几丝清明。
【你现在什么情况?你可千万别去!】
【哎,本君搞错了,渡情劫的是你大师兄。】
沐月更加迷茫了。
【天河石竟然从红色变成了蓝色,你师尊不是渡情劫。】
辞镜不知为何沐月停下来了,缓缓睁开双眸,他的眼尾微红,颤抖的睫毛上隐隐带水光。
沐月一低头便对上师尊迷离的双眸,她的心瞬间仿佛停跳。
【
此事怪我,若仔细核实也不至于出错,原本是有两人渡劫,命劫大殿中的两块天河石所指向的位置太过靠近,才导致指引出现紊乱,这种情况从前从未出现过,但不知此次为何突然出现差错,总之,现在神尊的那块天河石颜色由代表情劫的红色转变为蓝色,这是代表妄心劫的颜色。】
沐月终于彻底清醒。
此时此刻她真的想昏死过去。
在师尊睁开双眸后,她直接眼睛一闭,倒在了床上,佯装自己醉死了过去,但她突然想起,自己只喝了一点点。
情况紧急,她管不了这么多了。
*
沐月一直都清醒着,她能感觉到师尊一直注视她的目光,像是能够穿透黑暗,直抵她的内心,就在她疯狂不安时,那道视线终于挪开。
她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抱起来,师尊身上清冽的气息随之而来,就在她心高高悬起时,她的背和头接触到了有些硬的床和枕头,胸口似乎被盖上了被子,随后,她听见了远去的脚步声。
沐月全身都被师尊的气息包裹,躺在他日日躺着的床上,像是被他紧紧抱在了怀里。
紧绷后的神经突然松懈,司命的话既让她无措,又让她活了过来。
她不知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再次睁开双眼时,昨晚的一切在她脑中重现,沐月有点害怕在房中见到师尊,好在并未看见他。
正要起床,沐月掀开被子时,再次意识到这是师尊的床,她的脸色忍不住红透了。
门口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心里一紧想要重新躺回去装睡,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她抬眼就能看见推开房门逆光而来的师尊,三千银发像是发着光,此时的他与昨夜,宛若两人。
沐月不敢看,但又强迫自己看,发挥毕生演技佯装迷茫地说:“师尊我怎么在您的房里?”
辞镜看着她不语。
沐月迎着师尊的目光心跳如擂鼓,她的手心甚至在短短的时间里沁出汗水。
随后师尊的话宛如天籁,她瞬间像是劫后重生。
“你喝醉了。”
“我昨日没喝多少,竟然也醉了,师尊我竟然跑到你的房里来了,昨夜,我没有发酒疯吧?”沐月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师尊的神情。
“……”
辞镜只是看着她,片刻垂下了眸,“没有,你很乖。”
沐月感动得热泪盈眶,师尊竟然为了照顾她的颜面有意为她隐瞒,不过,也或许是师尊也不想她们的师徒关系打破,索性顺着她的说法,昨晚荒唐的一切就当从没有发生过吧。
可是面对眼前的师尊,她的指尖,唇舌,总是回忆起昨日触碰师尊身体时的温度。
“师尊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竟然酒量这么差,我就先走了。”沐月下床想要离开。
“阿月。”
沐月心头一跳,她回头笑着问:“师尊还有别的事吗?”
辞镜的视线落在沐月赤裸的脚上,他的手中出现一双沐月的鞋,放在她的脚边。
这是她在自己昨日穿的鞋,只是为了减轻脚步声才没有穿。
“穿上吧。”
沐月抬脚,穿好鞋后匆匆离开。
辞镜看着她跑远,她才睡过的床是温热的,被子有些乱,堆叠在一起,他看过去时,看见被子之下露出的一只耳珠,是沐月最喜欢戴的那只。
辞镜没有久留,转身下楼。
昨晚他思绪混乱在堂屋中坐了一夜,醉意早就被窗外吹入的夜风吹散,直到天边破晓才起身上楼,也没来得及为沐月做早饭,想必她已经饿了。
可走下楼时,他发现早已人去楼空,屋里没有沐月的影子,空荡荡的。
许是在房中,辞镜抬眼,却看见房门是开着的,卧房中也没有沐月的影子,昨夜的一切似乎只是他的幻觉。
*
走在下山路上的沐月头重脚轻,想起昨夜的一切更是恨不得当场撞死。
谁知竟会出现这样离谱的情况,所以这段时间她的挣扎痛苦根本就不该存在,回想起之前自己所做之事,她感觉自己像个大傻子。
难怪之前瑶姬下界助师尊历劫没有成功,师尊压根不是历情劫这如何能成功?
这么久居然现在才发现,怎么想都觉得荒唐。
若是可以她恨不得不再回戚雪峰,她真的无颜面对师尊。
不过已经这么痛苦了,她该拿到手的东西自然不能少。
【司命,昨夜我已经做了,天珠和丹药必须给我。】
沐月实在没法不生气,论谁做了如此久的心理建设好不容易踏出那一步,却突然被告知自己其实根本不需要去做这些,谁会高兴呢。
司命自知理亏,没敢拒绝沐月的要求。
【会给你的,你放心,我现在也在头疼。】
【妄心劫是指强者陷入自我设定好的虚妄里无法走出外部世界,此劫得靠仙尊自己,你也不必为此烦心了,我也得好生想想该怎么办。】
努力了如此久,到头来却发现都是错的,司命也是无奈至极。
沐月不能想昨夜,一想就浑身难受,想起师尊的脸,她更加无法想象自己究竟要如何以平常心面对师尊。
她才下山离开戚雪峰,就已经在想放学后该怎么办,若是不回去,师尊肯定会怀疑她昨晚并未喝醉,毕竟如果她真的喝醉忘记了自己所做之事,举动应当和平日差不多才是。
可她又实在不想回去。
沐月今日提不起精神上课,几乎都在走神中度过。
灵犀见她精神恍惚忍不住问:“你干什么了?为什么这副表情?”
这种事她也没法和灵犀说,只能憋在心里自己消化。
“你不会是趁你师尊醉酒……”
灵犀的话总是如此精准直接,她见沐月脸上一瞬间闪过的僵硬,神色更加严肃,“快,老实交代!”
“怎么可能,我都说了我喜欢大师兄,我对师尊那是仰慕,是尊敬,我怎么可能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灵犀怀疑地看着沐月,往日她嘴上倒是什么话都敢说,但她若是沐月,给她十个胆子也是不敢以下犯上对师尊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的。
“那你怎么了?”灵犀不解。
沐月的反常已经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她这次必须得问个清楚不可。
但沐月闭口不言,灵犀问不出什么,不甘心又跑去问储殷,但是储殷也不知晓沐月的情况,左右问不出来,灵犀只得放弃。
最后一堂是实战课,堂外有大片的习武场,她们此次实战课就是在这里进行。
沐月和离星洲抽中相同的签,两人是对手,上回比试他们猜测沐月取胜是意外,离星洲有伤在身,但这次总该将伤养好了,两人再次对战,没有任何水分,能够真切地看出来究竟谁更胜一筹。
他们的心里自然是偏向离星洲的,在宗门大大小小的比试上,他是当之无愧的前三,便是百宗对垒,他也是个中翘楚,沐月再次对上他几乎没有胜算。
但是话也不能说得太早,上回沐月对战离星洲获胜一事确确实实给他们上了一课。
距离正式开始还有一会儿,长老给了两刻钟的热身时间,
沐月压下自己因任务浮躁的心绪,她现在要做的是全力迎战。
对战正式开始,很快便到了她和离星洲。
长老看了眼两人,上回离星洲不顾死活的打法让他印象深刻,他在担心两人会不会没有分寸,他其实没有足够的把握在一时间将两人拦下。
“事先提醒,若是恶意造成伤亡,废除修为震碎丹田经脉,即刻逐出万剑宗。”
说此话时他重点看向离星洲,离星洲他得罪不起,但沐月他更得罪不起,沐月是仙尊徒弟的身份谁不知晓,若是身受重伤,他承担不起后果。
“长老放心,我暂时还不想让她死。”轻而易举就死了多没意思,也难解他心头之恨。
沐月听这话冷笑,离星洲口气倒是不小。
他想要自己死,还不够格,她身上的保命法器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沐月心里烦闷,正好借这次实战课发泄。
握紧惊月,在长老一声令下后,迅速朝离星洲刺去,惊月发出刺耳的破空声。
一出手,她都震惊了,但是转眼便恢复平静,惊月上包裹的灵力让剑刃
更具锋芒,整个剑刃泛着耀眼金光。
在她出手时,离星洲终于收起眼中的漫不经心,沐月竟然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进步。
一般修士释放灵力和出剑都有时间延迟,对战经验丰富的修士能够精准捕捉到此漏洞,在每次有延迟的缝隙中反打,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甚至能够在实力弱于对方的情况下反杀,但这对修士精神力要求很高,需要具有极为敏锐的反应能力,离星洲的精神力远高于常人,但他发现沐月出剑的速度几乎没有延迟。
不过有了此等发现他并未着急,反而眼里爆发出灼热光芒,持剑迎上,不需要其他实战技巧,他也能靠修为轻松碾压沐月。
两人剑刃碰撞,爆发惊鸣,大片的灵气将周围的树叶震得腾空而起,不少弟子被剑气划伤,匆匆退后,完全不敢再靠近。
两人实力都有增强,此次对战也更加让人胆战心惊。
“沐月的灵力是不是更强了?我感觉浑厚到甚至隐隐压过了离星洲的冰灵力。”
“不是传他俩打出感情了吗,离星洲看着一点也不像是要手下留情的模样。”
“乱说什么,你觉得沐月会喜欢一个对自己下死手的人吗?她又不是疯了。”灵犀实在听不下去了,打断两人。
似乎是这样,但谁知道呢,弟子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没有和灵犀争执。
随后,弟子们惊讶地发现两人对战了许久也未能决出胜负,明面上看着好像是离星洲压制沐月,但她却能次次巧妙化解。
离星洲显然没了耐心,决定一决胜负。
沐月被离星洲的剑气压得不断往后退,就在她要被离星洲压得无法反打时,丹田内金莲迅速旋转。
若是别人能看见,会发现她的经脉都泛着金色的光芒,周围庞大的木灵气开始活跃,像是受到强烈的吸引,开始主动靠近。
金莲迅速吸纳周围的木灵气,将空气中的灵气化为自己所用,沐月并不知晓还能如此,全凭紧张状态下的自然反应,极大地激发她的潜能。
周围弟子只以为周围卷起了大风,没有将其往沐月身上想过。
离星洲被一股庞大的力量推开,他迅速用剑刃插入地面稳住身体,罡风将他的脸擦破,有血啪嗒啪嗒滴落到地面。
离星洲皱眉,紧盯着对面佯装无事的沐月,在看见她的脸颊也受伤淌血后,笑了起来。
沐月没有理会脸颊上的伤,全神贯注地盯着对面的离星洲。
别人都以为她游刃有余,但此时已是强弩之末,刚才的全力一击将她体力全部消耗殆尽,灵力也被榨干一滴不剩,她头晕目眩,耳边隐有嗡鸣之声。
却在此时,周围爆发惊呼声,她隐隐听见周围弟子提及了仙尊。
她余光却看见了人群之外的师尊,只愣了片刻,便将注意力放到离星洲身上,对战还未结束,她不能有丝毫懈怠。
“仙尊怎么来了?”异常震惊的弟子们窃窃私语,上回他是需主持月试,但这次也没有任何活动,他为何会突然前来?
在人群喧闹的同时,刚好一炷香烧完,练武场对战已久的两人却没有分出胜负,长老宣布两人的对战结果:“此次平局。”
弟子们都在惊讶辞镜为何会出现,许多人并未听见长老的话,还是靠前排的弟子听见后转述给身边的人,这个结果再次在人群中掀起轩然大波。
此次比试可没有半点水分,沐月竟然和离星洲打成了平手。
刚才的对战他们看得分明,离星洲整局都非常稳,也非常理智冷静,不存在上回的失控,他的灵力也不见虚浮,自然没有所谓的有伤在身,可沐月依旧和他打成了平手,那这不是就意味着沐月的实力其实和离星洲不相上下。
关键是她之前并非如此,短时间取得如此令人惊讶的进步,都不能用恐怖来形容。
莫非是她在那一月的历练中遇到了什么天大的机遇?
修炼讲求天赋,也讲求气运,二者皆是实力的一部分,若沐月当真是有了什么机遇,他们也说不了什么,毕竟人家是凭本事得来。
莫非仙尊是专程为了沐月而来?毕竟她是仙尊的徒弟,此刻又正是她与离星洲对战,可这分明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小小实战课,何至于专门前来,或许是路过练武场。
但辞镜始终没有离开,弟子们都悄悄看着辞镜,想知道他究竟为何前来。
很快他们就知晓了原因。
他们看着仙尊走向下台的沐月。
在沐月遭到离星洲的攻击时,辞镜在她身上留下的印记被触发,他便立即顺着印记所在方位前来。
却看见一脸苍白的沐月,她正站在练武场中,虽面色苍白摇摇欲坠,却始终坚持不曾倒下,尽全力完成每一场对战。
这一刻,辞镜由衷感到骄傲,这是他一手养育大的徒弟,可在看见她苍白的脸,脸颊上的血迹,尤其是发现她对面的弟子还是离星洲后,他的神色蓦然沉下来。
沐月竟因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受伤。
离星洲察觉了他的视线,看过去便对上辞镜冷若冰霜的目光,离星洲却毫不畏惧,还冲他笑了笑。
辞镜没有时间关注他,立即收回视线大步走向已经下台的女孩。
“师尊您怎么来了?”沐月有气无力,眼神闪躲地问。
“我之前在你身上留下了印记,接收到印记被触发的提醒便来了。”
沐月微愣,所以其实是因为离星洲伤到她了?
辞镜的印记会为沐月抵消一次致命攻击,若是其他普通攻击会第一时间提醒辞镜,此次便是这种情况。
“你放心,师尊的印记并未对战局产生任何影响。”
“您什么时候设下的?”她怎么完全没有印象。
“你上次昏迷时设下的。”
沐月了然,看来她想死确实不容易,她有师尊给她保命的传召玉印和本命令牌也就罢了,身上竟还有为她抵挡致命攻击的守护印,还没有算上她芥子囊里各种保命法器。
辞镜看着沐月脸颊的伤口,伸出指尖,在即将靠近时,沐月脸颊往一旁躲了躲,他手中一空。
“师尊我比完了,我们先回去吧。”
“好。”
辞镜看向长老,与他传音打了招呼后就带着沐月瞬移到无妄楼。
也就在这个时候,没有了其他弟子,只有她和师尊,沐月才能完全卸下防备,不再强撑。
和离星洲对战耗尽了她的所有灵力,超负荷的消耗消耗了她的大量精神力,此时她手脚发软浑身无力,她放任自己倒下。
在她倒下的瞬间,辞镜便将她拥入怀中,“阿月?”
他大致知晓她的身体状况,在她耳边轻声道:“张嘴。”
沐月强撑着张了张唇,一颗地级的补灵丹便被辞镜放入她口中,源源不断的温和灵力不断充盈沐月几近枯竭的丹田,舒缓她紧绷的经脉,她的身体渐渐放松,趴在师尊的臂弯陷入沉睡。
将女孩放在床上,她苍白的脸在灵丹的作用下渐渐恢复红润,卷翘浓密的睫毛覆盖眼睑,能听见她浅浅的平稳呼吸声。
站在床边的辞镜微微俯身,冰冷的手指小心撩开沐月脸颊上的几缕发丝,视线落在她的伤口处。
一点点仔细将伤口和周围的血迹清理干净,他才蘸取了白色的药膏,抹在沐月面颊的伤口。
微凉,睡着的她轻轻瑟缩了一下,睫毛也动了动,辞镜停下动作,在她没有其他反应后,才又继续。
此时辞镜全神贯注,等皮肤恢复光洁他才收回手指。
此时他直起身,视野变广,一眼便看见床上躺着的女孩。
她微侧着头,乌黑的发丝披散在身后,将她抱回来时粉色衣裙有些凌乱,睡得安静恬然。
辞镜回想起了昨夜。
*
沐月夜里才醒,睁眼便看见窗边双眸微阖的师尊,她连忙将眼睛闭上入睡。
在她闭上的同时,辞镜缓缓睁开双眼,视线落在她的面庞,极专注地看着她。
沐月能察觉师尊的视线,她紧紧闭上眼睛试图不让师尊察觉她在装睡,昨夜的事情才发生不久,今夜又共处一室,沐月浑身不自在。
好在师尊似乎并未发现她在装睡。
醒来时屋中只有她一人,沐月起身坐在床上,整理自己的思绪,过了许久才
起床梳洗。
她悄悄推开门往外看了眼,桌上摆着早饭。
正想快速跑出门房,却正好撞见从厨房过来的师尊,沐月心中一惊,“师尊……那个我今早不太想吃,就先去上学了。”
说完匆匆离去,辞镜端着碗筷站在原地,还没来得及回答,沐月的身影就已跑远,最终彻底消失在眼前。
辞镜睫毛微动,转身回到桌边,坐了半晌,起身将所有早饭收回厨房。
第22章 第22章为何躲着师尊
那夜之事沐月始终无法忘怀,每每想起就想钻进地缝里。
偏偏司命还告诉她一切都弄错了,只能试图用时间冲淡这一切。
最后一堂课结束,沐月今日没有前去万藏楼,毕竟她已经查到自己想知道的内容,而且若是去万藏楼需要拿出师尊的令牌。
想到令牌通感,她就更不想去了,可她又不想回戚雪峰。
沐月觉得闷在心里不是办法,将目光对准身旁的灵犀,试探地开了口:“那个,我昨日看了个话本。”
“怎么了?”
“我对里面的情节有点好奇。”
“什么情节?”灵犀狐疑,沐月阅书众多,没有她不看的,什么都啃得下,什么情节竟让她如此耿耿于怀。
“我看那本书里徒弟对师尊以下犯上,你对此怎么看?”
“?”
“你不是经常看吗?”灵犀惊讶地问。
不过她也经常看,虽然她有师尊。
“这不是突然好奇了吗?你回答我就完了。”
“都是话本了管他的,要是师尊长得好,实力强,又温柔贴心,要什么给什么,就像你的师尊,忍不住以下犯上多正常。”
“徒弟爱上师尊,甚至胆敢生出以下犯上霸王硬上弓的想法,难道师尊就没有责任吗?他掌握分寸,不给徒弟任何幻想,或者绝情干脆一点,那她也不至于如此死心眼儿。”
“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灵犀见鬼地看着沐月。
“真的只是好奇!”
“管他是不是师徒,两人彼此喜欢就在一起,要是师尊确实对徒弟无意,那徒弟就不要再纠缠了,早日放过自己,也放过她师尊。”
“不过,书是书,咱们这儿要真发生这种事儿,师徒想要在一起怕是不易。”
“你不会对你师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企图,才在看了这话本后感同身受了吧。”
“瞎说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我大师兄。”
话本里有两个极端,要么师尊打死不愿接受,将其视为禁忌,要么轻而易举便接受,仿佛习以为常,沐月也搞不清楚师尊对此会是什么态度。
他好像和书中所说的都不太一样,对那夜之事不闻不问将其无视。
或许是不想戳破那层窗户纸免得彼此都尴尬,也或许是他真的忘记了,毕竟他喝了不少酒。
“你要是产生这样的想法其实也是人之常情,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君子论迹不论心嘛!”灵犀理解地拍拍沐月的肩。
她就不会产生这样的烦恼,毕竟她的师尊是个古板严厉胡子还花白的糟老头子。
若是她是沐月,有这样谪仙般的师尊,那估计就得好好琢磨琢磨了。
“今日你有别的安排吗?”灵犀问她。
正发愁去哪儿的沐月眼前一亮,“你有安排?”
“听说有弟子约海晏清切磋,就在比试台,我想去凑凑热闹,你要去吗?”
“去!”
沐月正愁不知道去哪儿,能待多久待多久,只要不回戚雪峰不面对师尊就好,虽然她迟早都要回去的。
这就是从小与师尊住一起的坏处,现在她想避开都难。
“储殷你要去吗?”沐月问。
“你们去吧。”
“他啊这种活动总是不去的,咱俩去就好了,反正他又不喜欢看。”
“走吧我们得赶紧去了,若是晚了估计只能在最外面,肯定看不见。”
两人颇为欢快地走向比试台,台下人群拥挤,一些弟子是冲着海晏清的容貌来的,还有一部分只是想要旁观他和别人对战,多少能从他的对战中学到一些技巧。
人群喧闹,热闹的气氛冲散了沐月心头的烦闷。
被人群包围的海晏清,身形挺拔地站在比试台中央,一个笑容便能让台下弟子怦然心动。
“长得是真好看,从现在开始,他暂时取代了沈师兄在我心里的位置,毕竟他现在还没有回来。”
“对了,你大师兄到底干嘛去了,好长时间没在宗门里看见他了。”
“我也不知,师尊只说他有事要办。”
说起大师兄,沐月想起到司命昨夜的话,他似乎说的是,历情劫的是大师兄,所以大师兄也是天界之人?竟这么巧地和师尊成了师徒。
大师兄历情劫那就和她没有关系了,反正丹药和天珠司命已经承诺给她,沐月也想过司命会不会只是哄骗她的,但事到如今她除了信任也没有别的选择。
不管如何,至少她心里没有再压着悬而未决之事,她终于能够放松,至于师尊,他既然都没什么反应,她就当什么也不知道好了,虽然确实有点难。
切磋并未持续太久,虽然有源源不断的弟子上台主动与海晏清比试,但几乎都不是他的对手。
“实力确实不错,估计需要你大师兄与他较量一二。”灵犀给出了极高的评价。
切磋结束,灵犀打算回去了。
“我要回去练习制符,还有一大堆符纸等着我,仙尊可真好,都不给你布置课业。”
灵犀多么希望有个这样的师尊,修为能够让自己徒弟在人界横着走,还不会严格要求徒弟。
她准备离开,但是发现沐月站着没动,“你不回戚雪峰?”
“我过一会儿回去。”
“好吧,那我就先走了。”
沐月看着灵犀的背影逐渐消失在眼前,她一时想不到去哪儿,思来想去打算去梅林,梅林道路两旁已经成了弟子们的固定交易场所,有什么想卖的,或者想要交换的灵器或者丹药就会前来此地。
她去逛逛,随便打发一下时间。
梅林每日都挺热闹,弟子们自己做的小摊上摆放的东西不多,有想要交换的东西,就在旁边摆张字条说明自己想要交换什么。
沐月没什么想买的,她过来纯纯就是打发时间。
有人无聊,注意到来回走动的她,数了数,她来来回回竟然走了有十次,实在不明白这里的东西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她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只是无事可做,又无处可去,天色渐晚,弟子们准备收摊走人,沐月也得走了。
到底是肉体凡胎,她今早没吃饭,中午去弟子膳堂吃了点,现在早就饿了,开始想念起师尊做的香喷喷的饭菜。
或许,是时候该辟谷了,如此一来,她也不必面对面坐着与师尊吃饭。
沐月打定了主意,她得琢磨琢磨该怎么辟谷,这次是定然不能再询问师尊。
她无奈踏上回峰的路,赶在最后一缕光亮坠入大地时,走到无妄楼前,大门依旧是开着的,她踌躇片刻,终于走进屋里。
她一进门就听见师尊的声音,温雅柔和像是三月春风。
“回来了。”辞镜看着进门的女孩。
沐月在接触到师尊目光的那一刻身体微僵,她尽量装作自然地移开视线。
“吃饭了吗?”
她又默默看回去,师尊神色坦然,那夜之事对他而言似乎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师尊喝醉或许当真已经将那夜的事情忘记了。
可若是忘记,他应该不会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给她盖上被子。
但一切皆有可能,沐月决定试探试探。
沐月察觉师尊一直看着她,这才想起师尊刚才问她吃饭了吗,她从回忆中抽离,轻声回答:“师尊我还没吃。””
那过来吃饭吧。“辞镜起身,走到摆满饭菜的桌边。
沐月走过去坐下,吃上热腾腾的饭菜,心里的紧张无措稍微缓解。
“多吃点。”辞镜关心道。
“好。”沐月吃着碗里师尊给她夹的菜,短暂的寂静后,她主动开了口,语气带着试探,“师尊,您还记得前夜我做了什么吗?”
“还有我是怎么进入您的房门的?”
辞镜见沐月主动提起,顿了下后回答:“为何怎么问?”
沐月对上师尊淡如水的双眸,瞬间紧张,生怕他察觉什么,“我忘了前夜是怎么进的您房门,担心我发酒疯做些稀里糊涂的事情。”
“此事你无需担心。”辞镜慢慢开了口。
嗯?
沐月忐忑等待,却得到师尊这个回答。
这是什么意思,是师尊记得但是不会在意,让她放宽心,还是说他其实也记不清发生了什么。
“师尊,若是我做了什么,请你一定不要放在心上,都是我喝醉了一时糊涂。”
她没有听见师尊的回答。
他只是一直看着她,漫长的寂静让她心跳越来越快,她忽然感觉屋里有些热,师尊的目光让她差点败下阵来,强忍着没有狼狈地移开目光。
在她快要撑不住时,师尊终于开了口,“好。”
沐月用最快的速度将饭吃完,就要将碗筷收走,她的手腕却被师尊轻轻握住了,昨晚触碰师尊的感觉兜头涌来,她的小臂浮出鸡皮疙瘩。
“师,师尊?”沐月艰难开口。
“给我吧。”
沐月看向自己手里的碗筷,“不用了师尊,我很快就能收拾好。”
她端起碗就要离开,但是师尊始终握住她的手腕,两人陷入了僵持,她也不知道师尊这样究竟是何意,只是想要赶紧离开。
“阿月。”
沐月听见师尊突然这样叫她,也没有下文,让她更是忐忑。
“怎么了师尊?”
“你是不想见我吗?”
沐月听见这句话,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随即慌忙解释,“我没有不想见您,只是……只是想去洗碗。”
“真的么?可是你今日迟迟才回,回来后似乎也在躲着我。”
“哪里,师尊您肯定是感觉错了,我怎么会躲着您。”沐月这话说得很小声,没有半点信服力。
可辞镜没有计较,大约几息之后,他扬唇笑了,“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不想见师尊。”
“以后也不要躲着我好吗?”辞镜说话时一直注视着沐月的双眸,让她很难说不,她也无法说不。
“若是可以的话,师尊想要你早点回家。”辞镜温柔地提出了他的请求,这样简单的请求,她又如何能拒绝。
“可以吗?阿月。”
师尊微垂着眸,眼中映着柔温暖的烛光,他的低声细语似乎带着蛊惑,让她根本无力抵抗。
“我会早点回来的。”垂死挣扎的沐月放弃抵抗。
这句话说出,想要反悔已经来不及了。
虽然她也可以拒绝,但她不想师尊失落。
一高一低,灯光下,辞镜宽阔的身躯遮住了沐月的身体,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两人对望,在沐月准备退开时,她看见师尊伸出了手,修长如玉的手指离她越来越近,在即将触碰到她脸颊旁的碎发时,她抿唇偏头躲开了。
辞镜的手停在半空。
“头发乱了。”他将手收回,轻声道。
沐月心跳剧烈,自己将脸颊的碎发挽至耳后,“多谢师尊。”
说完她便端着碗去了厨房。
收拾好一切,她再次踏入屋中时,没有在竹楼正堂内看见师尊的身影,轻舒一口气,快速跑进房里,将门锁上。
背靠在紧闭的房门,她的还没有平静。
师尊的举动分明和之前没什么不同,可她总觉得不一样了,无论什么动作,她都会自动回想起昨夜。
她得冷静冷静。
沐月走到桌边倒了杯茶,茶水早已凉透,一口灌下冰凉的茶水,躁动的心终于平静了些。
但是没有平静太久,司命再次找来。
沐月生怕司命又突然说出些令她恨不得一头撞死的话。
【又来找我做什么?】沐月没好气地问。
他不是说了师尊历妄心劫她帮不上忙吗?一来找她准没好事。
【之前本君说过这情劫是你大师兄历的吧?】
沐月皱眉,司命专门提起她大师兄是想做什么?直觉告诉她没好事。
见沐月不答,司命咳了咳继续道:【是这样的,你可能也需要助你大师兄历一下情劫。】
【你疯了?】
沐月能理解他们想尽一切办法让师尊渡过情劫,她的大师兄莫非也是天界哪个大人物?
【我明白你的为难,之前帮你师尊历劫你心里迈不过那道坎,但是现在你就无需烦恼了,只要你帮你大师兄历了情劫,不会少了你好处。】
天大的好处她也不干。
【只要你帮你大师兄历了情劫,本君不仅助你修成人身,还直接让你飞升成仙,赐你洞府,仙婢成群,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沐月还真就好奇了,这个大师兄究竟是什么不得了的人物,能让司命如此下血本。
司命不信这个程度沐月都能拒绝。
【我大师兄是天界哪位?】沐月好奇地问。
【这你别管,总之只要你完成,好处不会少了你的。】
【若我失败了,岂不是白干?】沐月又道。
【即便你失败,也赐你一座拥有数百仙婢的洞府,并且,天帝还会欠你一个人情。】
天帝的人情?听起来虚无,但有时比实际的好处更有用,天帝也有自己的威仪,必然不会因小失大,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应当不会拒绝。
沐月现在好奇的是,她大师兄和天帝似乎关系不浅。
【你等我考虑考虑。】沐月随口道。
现在轮到司命着急了,但他也没办法,只能道:【尽快给我答复。】
沐月听出司命语气里的急切,终于开心了一些,她也得让他好好感受感受这焦灼的心情不可。
至于他说的事情,她得好生想想。
最近她急需转移注意力,尤其是昨夜与师尊亲密接触过后,她担心自己彻底栽进去。
目前她需要和师尊保持距离,但她实在没有理由,或许大师兄就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她记得自己小时候总喜欢跟在师尊身后,对于那个冷若冰霜的大师兄有些畏惧,和其他峰关系亲近的师兄妹们完全不一样,师尊见此有意培养她们师兄妹的感情,特意叮嘱大师兄教她练剑。
奈何沈风吟过于严厉,八九岁还没有沈风吟大腿高的沐月寒冬腊月每日寅时就起,在他手下强撑着练了半月的剑,然后病了,一病不起,病好后沐月紧紧抓住师尊的袖子,打死不愿再去,师尊了解了前因后果摸了摸她的头,便没有再强求。
不过现在来看,大师兄虽严厉,但在教导别人练剑一事上极有天赋,沐月现在的剑法中都能窥见沈风吟的影子。
仅仅半月时间,就让她受益终生,或许她还能趁此机会找大师兄学习学习,顺便也能躲一躲师尊,若是可以,她还能寻个方便学习的借口,顺势在大师兄那里住下,就能避免与师尊见面了。
而且大师兄的皮相确实好,她多看看他的脸,说不准就不再对师尊如此上头。
沐月觉得自己就是天才!
至于司命所说的好处,她是个俗人当然也是会心动的,可以先答应下来,若是完不成也没有任何坏处。
只是不知道,大师兄究竟何时回来。
次日,沐月走出房门,她一想到自己以后或许有借口暂时避开师尊,稍微放松。
中途,她反复几次挣扎后主动问:“师尊,你可知大师兄何时回来?”
辞镜抬眸,女孩的娇艳的脸跃入眼帘,他的目光不经意落到她轻轻开合的唇瓣上。
他恍然回神,“我今日收到消息,下午就回。”
说完他微顿,“他与你说了?”
若沐月不知,应该不会如此恰巧地询问,或许大弟子一并将要回宗的消息告知了沐月。
可他们关
系向来不怎么亲近的。
沐月震惊。
竟然才问就回来了,这么巧的吗?
辞镜看出了沐月的惊讶,知晓她应当是误打误撞,“到时我有事要与你大师兄说,你若是想去,我们可以一起。”
“好!”
辞镜多看了沐月几眼。
往日,她不是对这个师兄避之不及的吗?不过师兄妹能够亲近一些是好事。
但是他不知,很快他便不这么认为了。
第23章 第23章不太好的情绪
沐月下午提前联系了大师兄,得到他已经回了云落阁的准确消息,才回无妄楼与师尊一同前往。
沈风吟并未和她们住在一起。
应当说,他自来到戚雪峰,就是独自一人住在附近的云落阁,而沐月因年纪太小,又对整个戚雪峰十分陌生,便一同随师尊在无妄楼居住,被他一手带大,如此延续到了现在。
穿过小片低矮山谷,走过一座木桥,云落阁的轮廓逐渐在林中显现,沐月隐约看见了在院落中练剑的青年。
沈风吟感应到有人前来,收剑看向沐月和辞镜的方向。
被剑气惊起的落叶花瓣落地,他一袭黑衣立在榆钱树下,马尾被银冠束起,阳光洒落在他俊美至极的面庞上。
那双狭长的眼眸里瞳孔漆黑,浑身气质冷冽,看见他的第一眼会下意识忽略他的相貌,整个人仿佛一把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锋利又冰冷的冰刃。
“师尊。”他朝辞镜行礼,随后看向师尊身边的绿裙少女,“师妹。”
“大师兄。”沐月仔细观察着这个平日和她不算亲近的大师兄。
因司命的话,她对他更是好奇,不由多看了几眼。
或许与他的出身有关,沈风吟性子冷漠,向来独来独往,为了追求修为极为自律,即便天赋绝佳也不曾有片刻懈怠,无情道简直为他量身定做。
奈何长相气质实力过于出众,钦慕他之人犹如过江之鲫,想方设法也想将他这朵高岭之花摘下,不过至今无人成功。
难怪他需要历情劫,这才对嘛,师尊这样的人和情劫根本不搭边。
察觉沐月的视线,沈风吟看了她一眼。
“大师兄,你这次回来短时间内还要下山吗?”
听见她的话,沈风吟和辞镜都同时看向她。
沐月对上两人的视线一头雾水,她说的话很奇怪吗?
“怎么了吗?”她尴尬地笑了笑。
沈风吟惊讶于沐月竟然主动与他说话,往日都是打声招呼便罢了。
而辞镜惊讶于,沐月为何突然对沈风吟如此热情。
“短时间应该不会。”沈风吟思索后回答,目前要处理之事都已解决,这段时日应该会在戚雪峰。
“那就好。”沐月心想那她就有理由待在云落阁了。
若大师兄还要下山,她也找不到理由和他同行,而且,之前说找大师兄练剑的借口也没法用了。
沐月没再说话,她不能太热络,不然显得不怀好意。
在师尊和大师兄说话时,沐月就在一旁默默观察沈风吟,猜测他的真实身份,应该不比师尊在天界的地位低。
若她能和这个大师兄搞好关系,既有一个作为神尊的师尊,又有一个身份不一般的大师兄,以后她岂不是在天界横着走。
当然也只是想想自娱自乐罢了,毕竟谁也不知道历劫后师尊是否会忘记在人界的所有记忆。
沐月暂时不去想这不确定之事,她看着树下站着对话的两人,只觉赏心悦目。
果然还是人多好,沐月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千万不要让她再和师尊独处。
但这个想法短时间内不太现实,正在走神的沐月见师尊朝她走来,对她道:“我们回去吧。”
“师尊先等等。”
辞镜不知她想要做什么,静静等待她的下文,却看见沐月越过他,走到沈风吟面前。
“大师兄你生辰时没有回宗,只好现在给你了。”
沐月将手中的蓝色剑穗递给沈风吟,她之前早早就被备好了,虽和大师兄关系不算亲近,但生辰礼还是要的,之前每年都有在送。
当然不止他,师尊灵犀储殷他们,她会送。
这剑穗是她自己买的,除了师尊的是她亲手做的,其他都是花钱买的,但是这枚小小的剑穗上施加了法印,能够增加小部分攻击力,花了沐月不少钱。
接过这枚剑穗,沈风吟露出一丝微笑,“多谢师妹。”
“不客气。”沐月送出自己的礼物,转身准备和师尊回无妄楼。
沐月走之前回头看了眼大师兄,决定明日就开始自己的计划,这样能够早日离开无妄楼。
一路无话,之前经常和师尊从天南说到海北的沐月,此时不开口,两人之间便陷入了沉默。
辞镜还想着沐月方才送给沈风吟的剑穗。
沐月往年也会送,他也并未觉得如何,为何偏偏这次他竟有些不舒服。
但他说不清自己为何会生出如此奇怪的想法。
还有那夜之事……
既然沐月不想提及,他便依了她,但是他不喜欢两人现在这样。
半晌,辞镜就要开口,沐月却抬起头看向他,两人正好对视。
沐月脸色微红,差点忘了自己想说什么,立即挪开视线,看向前方的路。
带着凉意的山风拂过,稍微让她理清思绪,几番斟酌后她启唇道:“师尊,我想精进一下剑法。”
“好,那师尊教你。”辞镜将刚才心里生出的那丝异样情绪压下,柔声道。
他没有问沐月为何产生了这样的想法,若她想,他教就是。
沐月想听的可不是这个回答,她想要的是尽量避开和师尊接触,而不是靠得更近,若是师尊教她练剑……沐月想都不敢想。
“不用了师尊!”
她的话说得急切,辞镜脚步停了一下,随后又问:“是不需要师尊教吗?”
“此事就不劳烦师尊您了,小时候大师兄不是教过我练剑吗,我现在找他就好了。”
沐月这话一气呵成,她早就打好了这样的主意,借口大师兄教她练剑,就可以躲避和师尊见面。
“大师兄……”辞镜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沐月,清浅的眼眸里透出疑惑,“阿月,你之前不是不想让他教你吗?”
“没有吧。”沐月连忙否认,“或许是以前太小了不知道大师兄的良苦用心,其实他教得挺好的,我想在想让他再教教我。”
“其实师尊也能教你。”辞镜认真看着沐月。
而且,他平时也有教她练剑的,她也很开心,这样似乎很好。
不知为何,之前他分明是想要培养沐月和沈风吟的师兄妹情谊的,可现在,他竟然心里下意识排斥沐月的提议。
“师尊真的不用麻烦您,而且,您不是也希望我和大师兄多多交流吗?让大师兄教我练剑岂不是正好。”
沐月这话让辞镜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可他莫名不想答应。
“你大师兄最近可能有些忙。”片刻后辞镜开了口。
“那我问问他吧,若他没空的话,那我就不麻烦他了。”
沐月差点忘了这一遭,大师兄有没有空教她也不知道呢,不过若是没空也无碍,她能寻个其他由头。
辞镜见沐月一副铁了心让沈风吟教她的模样,不由问:“一定要他教你?”
“大师兄教得很好,我觉得我现在一定比小时候学得好,这次我不会半途而废的。”
虽然极有可能再次早早起床练剑,但凡事都有代价,比起日日面对师尊,沐月宁愿选择早起练剑。
她没有再听见师尊的回答了,应该是默认了吧。
回去她就传讯问问大师兄他最近是否有
空教她剑法,若是没空也是没关系的,她作为师妹去找大师兄似乎没有任何问题。
修炼了一段时间,她躺在床上给大师兄传讯。
【大师兄你最近忙吗?】
沐月发完后那边并未立即回复,以大师兄刻苦的性子此时应该在修炼,总归他不会让自己闲下来。
他对沐月其实已经算是宽容,他自己风雨无阻早起练剑晨修,除去闭关几乎无人能够改变他的计划。
在沐月快要睡着时,她收到了大师兄的传讯。
【还好,师妹可是有事?】
【我想让你教教我剑法,我这次必然不会像之前那样半途而废!】沐月连忙保证,想必之前大师兄见她不愿再学感到非常失望。
【真的想学?】沈风吟问。
【真的想!】
虽然才回来,但沈风吟也听说了最近沐月在月试上惊艳四座的消息,其实之前沐月不再与他学习剑法他并不觉得失望。
而后他也反思了自己,沐月那时不过七八岁,那样的条件对于半大的沐月而言十分苛刻,她能坚持半月毫不抱怨,其实已经很好。
【师兄教你。】
沈风吟确实很忙,若教沐月练剑势必会分去他一部分修炼时间,但他作为大师兄,这是他的责任,而且,他也并不抵触。
得了准确的答复,沐月非常开心。
【多谢师兄!】
沐月原本还担心大师兄会冷冰冰拒绝,仔细想来,之前虽然大师兄脸上没什么表情,叫人看了畏惧,或许是以她孩童时的视角来看。
当时她这么矮,手握凌厉长剑的大师兄站在她面前就像一座大山,她抬头看他的时候又只能瞧见他的下颌,他垂眸看她时总让她觉得自己被警告了,可能这才让她一直打心底里排斥与大师兄接触。
【师妹不必客气。】
沐月也不再打扰大师兄,将玉牌放到一边,想到明日能够减少与师尊见面的时间,她终于能够安心入睡。
但其实也不是很安心,她做梦了。
她一时间竟然分不清到底是梦还是现实,因为还是师尊的卧房,还是那晚发生的事情,只是司命没有叫停她。
……
沐月醒来后满脸酡红,她双眼放空地看着帐顶,昨夜梦中画面全数涌入她的脑海。
交缠的气息,灼热的体温,还有那双有力的大手。
心脏快炸了,隐秘的躁动让她越发羞耻。
她竟然、竟然敢在梦里肖想师尊!
梦里的师尊……她不敢再想,若师尊得知她的梦,可能真的会将她直接扔出戚雪峰。
长此以往,她真的会变态的,沐月意识到自己决定答应司命帮大师兄历情劫多么正确,远离师尊,要尽快远离!
沐月吃饭的整个过程都没有抬头去看师尊,她担心一看他,就会忍不住想起昨晚的梦。
她下山上完课,直奔大师兄的云落阁,但是并未在院落中看见他。
沐月站在小院门前,往里看了两眼,“大师兄?”
正在房中修炼的沈风吟听见沐月的声音睁开双眼,他没想到她会来得这么快。
起身走出房门,就看见站在门口的沐月,她似乎是才赶来,额头上有些细细的汗水。
“过来坐吧。”
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和沐月相处,从前她是小孩子时,他倒是没这么拘束,但她现在已经长大了。
两人在石桌旁坐下。
“你可有计划?”沈风吟问,这次他想尽可能按照沐月能够接受的方式来。
“或者你想要以怎样的方式学习?”见沐月没有立即回答,沈风吟又道。
“我想尽量在晚些的时候学。”这样她就无需早早回无妄楼,而且这样一来,她就有了借口向师尊提出来回不方便,她想在云落阁住下的想法。
沈风吟只当她想起了从前,不愿很早就起,她要上学,若像他一样早早起来练剑,再赶去上学确实不方便,等她放学回来后再学,学完困倦后直接可以休息,似乎是最妥当的方式。
“那师妹你对练习的时长可有想法?”
“不如暂定一个时辰,若那日有感悟,可以适当延长。”沐月试探地说,担心沈风吟觉得时间长了,她又补充了一句,“大师兄你可以偶尔指点我一下,其他时间我自己练习。”
“好,若是学习过程中有任何疑问,可以随时问我。”
“那今日是从现在开始,还是什么时候?”沈风吟看着面前坐着的女孩。
“大师兄你先做自己的事情吧,一会儿我叫你。”
虽不明白沐月这段时间打算做什么,但沈风吟也没有多问,“你可以进屋,我先进房修炼,若是到时间了,你只需在门口喊我一声即可。”
“大师兄我可以进屋?”
“嗯,除了我的卧房,其他地方你都可以进。”
虽然沈风吟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但沐月应当不会,毕竟曾经接触短短半个月里,她都没有乱动过。
“好,大师兄你不用管我。”
沈风吟进房后将门合上。
沐月看着堂屋中的环境,陈设简单,只有日常所需的桌椅板凳,连装饰所用的花瓶也没有一只,桌上放着一套茶具,沐月猜测这茶具就是个摆设,根本没怎么用过。
她又去云落阁周围走了一圈,小桥流水,溪水潺潺,大片草地令人心旷神怡,分明与戚雪峰离得不算远,但景色全然不同。
沐月索性就在草地上席地而坐,这里充盈的木灵气让她心旷神怡,原地打坐开始修炼。
周围鸟语花香,沐月修炼一段时间后睁开双眼,她还没忘记自己的主要目的。
在此之前,她给师尊发去了传讯,告知他自己在大师兄那里练剑,会晚些回。
*
沐月和沈风吟在院落中相对而立,沐月手中握着惊月,满头是汗,背部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湿透,但她还在咬牙坚持。
按照大师兄所言,不断重复地进行出剑这个动作,手臂酸软无力,她精神力高度集中反复催动丹田内的灵力,她的灵力几乎快要耗尽,但她没敢停下。
“飞燕刺讲求干脆利落,师妹你的出剑速度很快,但出剑到刺向对手的整个过程却有些慢了,你需调动灵力,催动其无限凝聚,在到达极限的那一刻立即击中对手要害。”
“精进剑法不仅要学习练剑,也要学习如何将灵力与其更好地结合,若二者分开,那在实战过程中几乎没有太大用处。”
毕竟他们面对的是拥有灵力和修为的修士。
“若是坚持不住了,可以停下。”沈风吟主动说。
但是沐月没停,她还能再坚持坚持。
“虽然枯燥辛苦,但这是进步最快速的方式,等你将精准的剑招刻入骨血,无论面对怎样的情况,都会在第一时间做出最迅速且最准确的反应。”
沈风吟私心里是希望沐月坚持的,但他也不会强求。
曾经他教沐月习剑,她虽摇摇晃晃,但一直在坚持并未出声,所以沈风吟想当然地以为沐月其实是能够接受的,不过现在他知道并非如此。
“要休息一下吗?”
沐月的汗水没有断过,碎发早已被汗湿,“我过会儿再休息。”
“好。”
一分一秒过去,沈风吟出声,“可以了,今日的练习已经足够。”
闻言,木月才放下手中的剑,惊月的剑刃瞬间刺入地下,沐月撑着惊月大口喘着气。
“今日辛苦了。”沈风吟没想到她能坚持如此久。
沐月没有力气回答他,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点力气,今日她痛并快乐着,刚才她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想师尊,现在只想洗个澡扑倒在床上,睡个天昏地暗。
“进来休息吧。”沈风吟对沐月道。
沐月拖着疲惫的身体进屋,瘫坐在椅子上,虽恢复了些力气,但脸色依旧没缓过来。
她竟然就这么靠着椅背,睡着了。
沈风吟发现她闭着双眼,仔细一看,才察觉她似乎已经累到直接睡着,犹豫是否要叫醒她,看了眼天色,已经很晚了。
正要开口 ,来了传讯,竟是师尊。
沈风吟看了眼睡着的沐月,他也知晓沐月在师尊心里的位置,怕是迟迟未归担心了。
【韫之,阿月可是还在你那里?】
【是的师尊,师妹她睡着了,我这就叫醒她。】
“……”
沈风吟没再收到师尊的传讯,其实他想过要不要干脆直接让师尊过来接沐月回去。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叫醒沐月。
辞镜握着玉牌,双眸盯着沈风吟所说的话。
阿月,睡着了吗。
*
沈风吟有些不自在,他也没有叫醒别人的经验,尤其这人还是他的师妹,是女孩子。
“师妹。”他等了会儿。
见她迷蒙地睁开双眼,沈风吟又道:“不早了,你要回去了吗?”
沐月这才看了眼窗外,天边早已没了落日她竟然坐着睡着了。
她可以回答说不回去吗?
但做人要知足,哪能得寸进尺,她和大师兄的关系还没好到能够借宿的程度,还需再等等。
“大师兄今日多谢你,那我就先回去了。”
沐月回去时师尊正坐在饭桌旁,如水的三千银发垂落,圣洁宁静,像极了一幅水墨画,但她有些看不清师尊的神情。
感应到熟悉的气息,辞镜抬头,睫毛掀起,看向了出现在门口的沐月,却发现她一脸疲惫之色,脸色也不大好看。
“师尊,我回来了。”沐月强装镇定地看着师尊。
这脑子怎么回事,分明之前都没心思乱想,这回看见近在咫尺的师尊,她又快无法思考了。
沐月看着师尊朝她走近,她忍住想要后退的脚步。
“阿月,你看起来很累。”辞镜注视着沐月略显苍白的小脸,眉头轻轻蹙了一下。
她弯唇露出笑容,“师尊不用担心,我睡一觉就好了。”
沐月有些抵挡不住师尊的目光,想要挪开视线。
“为何,练了这么久?”
今日收到沐月的传讯,知晓大弟子已经同意教沐月剑法,却没想过沐月会迟迟未归。
更没想到她竟会在她大师兄那里睡着。
“是你大师兄要求的吗?”
听师尊这话,像是要责怪大师兄的意思,沐月连忙道:“不是,是我自己坚持,我想着进步会快一些,而且确实很有效,比我之前自己练好几日的还有用。”
看着眼前对于沈风吟教学方式前后态度相差如此大的沐月,辞镜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之前分明不喜欢,现在为何要为他说话。
“阿月,师尊看得出你很累,不必勉强自己,你有足够的时间这慢慢进步,师尊永远都在你身后。”
“师尊,我没有勉强,我是真的希望自己能够快快长大。”
沐月发现面前的师尊神色突然变了。
心里越发不安的她没再开口,她不知师尊这个变化是因为什么。
她看向师尊所看之处,是她的手,因为今日练剑太久,她的虎口已经磨红破皮,还有些许血迹。
辞镜心里有些烦闷,在看见沐月的伤口后,这股烦闷延伸成了躁郁和责怪。
沈风吟究竟是如何教的。
他牵过沐月未受伤的那只手,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带着她走到矮榻边,双手握住她的双肩,让她坐下。
“怎么了师尊?”沐月手心滚烫,睫毛颤动。
辞镜不语,只是给她处理虎口处的伤。
“师尊不碍事,大师兄说了,时间一长就不会痛了。”
沐月想将手收回,况且这只是小伤,她自己涂个药就成,师尊不需要如此小心翼翼。
大师兄。
今日他在沐月口中不知听到了多少次。
而她竟然在她口中的大师兄房里毫无防备地睡着了。
辞镜抬眸,双眸里的温柔不知在何时消散,沐月对上他宛如深潭的眼,紧张地绷起身体。
“师、师尊?”
“……”
辞镜很快将这股情绪压下,放轻动作为沐月处理伤口。
沐月只觉手心痒极了,师尊紧握着她的手指,在为她涂抹虎口时,竟还像小时候那样为她吹了吹,仿佛这样就不疼了。
师尊终于放开了她的手,沐月想要离开,“师尊我今日有些累,我想早点休息。”
“不吃饭吗?”
“就不吃了。”
看着沐月匆匆离开的背影,辞镜想问,她为何会毫无防备地在云落阁入睡。
虽然沈风吟的人品他信得过,可沐月和他的关系不是向来不怎么好的吗?
所以究竟为何?
*
辞镜今夜难以入眠,最近发生的事情不断在他脑中回放。
那夜是阴差阳错,是荒唐的,是不该记住的,可他却难以忘记。
深夜,他终于入睡,可清晨早早惊醒。
醒来后辞镜满脸怔然。
起身坐起,发丝在胸膛滑落,他的脸上隐约浮现一丝潮红,微垂的眸中也似有湿润,半晌他抬头看向窗外,天色还是一片暗沉,瞧不见丝毫光亮。
沐月那晚乌发披散,双颊粉红,紧靠在他身上的画面挥之不去。
万千思绪翻滚,辞镜最终狼狈地闭上双眸。
不对。
这不对。
第24章 第24章变质
辞镜在床上坐了许久。
这张被沐月躺过一夜的床,被子和方枕隐约萦绕着沐月身上独特的清甜气味。
他抿唇,手中出现一枚淡粉色的耳珠,分明已经过了许久,可他竟还感觉带着淡淡的体温。
下楼时他下意识看向大门,是关着的,又看向沐月的卧房,也是关着的,他不知为何悬起来的心慢慢落回地面。
沐月昨日练剑太累了,睡了很久,直到在睡梦中听见师尊的声音才慢慢醒来。
敲门声不急不缓,沐月意识回笼,彻底醒了。
生怕师尊像上次那样进来,沐月赶紧道:“师尊我醒了,很快就出来。”
听见沐月的回答,辞镜放下心,他担心又是像上次那样喊不醒,停下了敲门的手,“好,不用着急,还有时间。”
匆忙收拾好自己出门的沐月,非常艰难地迎着师尊的目光走到桌边,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师尊早。”
说完就拿过包子往嘴里送,这样就不用和师尊说话了,只是顶着他的目光,沐月发现自己可能会消化不良,差点被噎死。
在师尊端起茶杯伸手送到她唇边,略凉的杯沿抵在她的唇缝时,她更是差点被吓成鹌鹑。
“喝吧。”辞镜看着她。
沐月想说话,杯沿差点挤入她的口中,她连忙伸手将茶杯从师尊手中接过,不经意碰到他的指尖,酥麻的触感让她差点没将茶杯端稳。
“小心。”辞镜再次将茶杯接过,手心软软的,他一看,却发现自己的手将沐月还端着茶杯的手裹住了。
沐月整个人呆若木鸡,回神后立即端回茶杯。
“多谢师尊。”
说完便低下头,遮住泛红的脸,默默喝茶。
两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
突然,辞镜听见瓷器落地的声音,他立即去看,沐月手边的那个茶杯突然掉落,瓷片碎了一地,沐月一时竟忘了使用清洁术,起身后弯下腰就要慌忙去捡。
碎裂的瓷片尖锐锋利,辞镜立即阻止沐月,“小心,师尊来收拾。”
他心念一动,地上的碎片便消失,正要检查沐月是否有受伤,视线不经意下移,却瞥见了沐月修长白皙的脖颈,还有合拢的衣襟下的一小片隐约的弧度。
辞镜睫毛一颤,立即抬眸移开视线,不再去看。
出声时嗓音有些低,“可有受伤?”
他伸手就要去牵沐月的手,但她很快将手收回,背在了身后。
“师尊我没事,我还没来得及去捡。”
辞镜见她如此快速地远离自己,话语稍顿,“那就好。 ”
“今日,阿月你还要练剑吗?”
“嗯,不出意外以后都要去。”沐月如此回答,她打的正是这个主意,又怎会不去。
“那多久回来?”
“……”沐月不知如何回答,她肯定是能晚则晚,但肯定是不能这么和师尊说的。
“我也不清楚,不过师尊您不必担心,我在大师兄那里不会遇到危险的。”
此后辞镜没再说话,沐月安静无声将早饭吃完快速下山,几乎逃也似的离开无妄楼。
分明已经过了两日,但她还是无法直视师尊,也无法再像往日那般泰然自若,离开想必对她和师尊都好。
沐月怀着复杂的心情下山,等了又等一直没等到沐月答复的司命忍不住主动找她。
【那日说的要你助你大师兄历劫一事你可考虑好了?】司命略带忐忑地问。
【历劫……】
见沐月好像一副早已忘记的语气,他有些抓狂。
【你不会忘了吧?】
沐月一脸茫然。
【……】
【那你现在怎么想的?】司命虽气恼,却也没有多说,只要沐月答应就成。
【我觉得不……】
司命心都悬起来了,看样子完了。
【不错,可以尝试。】沐月一副思考了很久的样子,在司命以为没戏的时候,却又告诉他可以。
司命严重怀疑沐月在耍他,但他没有证据,并且也不敢得罪她。
【当真?】
【我只能说试试,若不成可与我无关。】
司命要的就是她这句话。
【好好好,不成也没关系。】
*
沈风吟回宗一事在弟子之间传开,有人说这次回来,他看起来修为更强了,他与海晏清作为两个宗门的代表弟子,免不得会被讨论,况且现在海晏清就在万剑宗。
“阿月你大师兄回来了,他短时间应该不会出去了吧?”
“他说暂时不会,你想干嘛?”
“问一问而已,我又不干什么,我想干什么也见不到他啊。”
他几乎都在修炼,只有必须要他出面的活动才会在宗门出现,这一点倒是和仙尊很像,不愧是师徒。
“你放心,我不会和你抢大师兄的。”灵犀拍拍胸脯保证,而且她就算想抢也抢不了啊,能看看她就知足了。
“……”
沐月没有和灵犀多聊,她有件事得问问储殷。
“储殷,我想问问你之前辟谷是怎么做的。”
虽然她们课上有提及如何辟谷,但都是一笔带过,因为辟谷一事有自己的师尊可以请教,而且并不难,但沐月因为那夜的事并不想问师尊。
“我服用了辅助辟谷的丹药,过程会简单许多,也不必忍受饥饿,不然若你需要不吃不喝七日,才能辟谷完成。”
不吃不喝七日,确实很漫长,仅仅是想想便痛苦,她一顿不吃都饿得慌,七日简直不敢想。
“你是想要辟谷吗?”储殷问她。
“嗯,辟谷了要方便许多,总归辟谷了也是可以进食的,也不影响。”
一般而言只要踏入金丹期,就会立即开始进行辟谷,毕竟吃饭需要花钱,也浪费时间,对于修士而言每分每秒都很宝贵,不想浪费在提升修为除外的其他地方,整个宗门里,金丹及以上的修士没有辟谷的恐怕只有沐月一人。
“那你可以使用灵元丹,辟谷会轻松很多。”储殷给沐月提议。
“灵元丹是师尊给我的,你若是没有或许可以和你师尊说。”
他们内门弟子的修炼资源有一定数量的丹药,但并不包括灵元丹,不过长老们自然有资格在宗门领取灵元丹,以沐月在她师尊心里的位置,自然不可能让她白白受苦。
“好我知道了。”
沐月心想若是向师尊要,那她还不如自己挨饿,而且她花些钱总是能买到的。
她打算今日拿到灵元丹后就立即服用,也无需吃晚饭了,她正好提前和师尊说,免得他白忙活。
【师尊,我决定辟谷,今晚就不吃饭了,以后您也不用给我准备饭菜,下午我会去大师兄那里练剑,您不用担心我。】
沐月还准备说些感谢师尊为她下了十多年厨这样的话,但想到如此一来似乎和师尊拉开了距离,便将之后的话咽入了腹中。
沐月见师尊那边没有回复,进入另一个新建的弟子群询问谁有灵元丹出售。
还真让她遇到了。
沐月和弟子约好下午放学后在灵慧堂之后的游廊交易。
交易过程很顺利,沐月拿到后开心地回了戚雪峰,路上她仔细瞅了瞅这枚平平无奇的丹药,放入了口中。
她嚼了嚼,差点给她吃吐了,还是师尊给她的丹药好吃,这又苦又涩,她小脸皱紧苦巴巴地咽下。
一阵暖流很快流入腹中,渐渐在她丹田内凝聚,沐月原本是有些饿的,但服下这枚丹药后这种感觉消失得干干净净,钱果真是好,她感叹。
今日走到云落阁,她发现大师兄竟就在院中坐着,昨夜休息得还算不错,现在精力充沛,沐月快步推开小院儿的木门,走到大师兄面前。
“大师兄,今日我还需要继续练昨日的剑招吗?”
“还需再巩固,之后每日你都需要重复习练,半个时辰后再继续练习新的剑招。”
沐月还记得儿时的事情,大师兄的教学方式她更是难以忘记,早早做好准备的她再次开始练习昨日的飞燕刺,今日她发现似乎要比昨日轻松,这显著的变化让她极为兴奋,练起来也越发有劲。
但是很快她就发现自己的话说得太早了,她练习的第二个招式叫飞花,不再是简单的出剑动作,还要配合身体协调性和灵敏度,同时对精神的集中程度以及体力都是很大的考验。
分明是她之前最常用的招式,但沈风吟在一些细节上进行了纠正,这微末的变化需要将其彻彻底底地改正是极困难之事。
动作越多,需要注意的细节越多,沈风吟站在沐月身旁指点:“手臂下压剑尖抬高,侧身时需保持上半身躯体不动。”
沐月按照他所说的方式一一调整,但注意到大师兄的脸色并不好看,略微紧张的她无法看见自己的动作,也不知是否做得准确。
片刻,沈风吟主动走上前来,站在沐月身后靠右侧的位置,主动伸手去调整她持剑的手臂动作。
他做得专注也没有察觉两人距离太近,身躯高大宽阔的青年,好似将身前的女孩拥入怀里。
沐月累得根本无暇顾忌其他,只专注自己的姿势和动作。
“这样保持,试试看。”
沈风吟松开手,观察沐月这次的舞剑的动作是否准确。
他并未一直看着沐月习剑,在无需他指点时便进入房门修炼,不浪费分毫时间。
沐月挥汗如雨,练剑还真是件枯燥乏味又辛苦的事情,但一想到她的剑法会有所提升,便又觉得值!
沈风吟约莫两刻钟后出门,沐月还没有停下,他站在树下如此看着,树下舞剑的绿裙少女与之前剑都拿不稳的小姑娘重叠,沈风吟肃冷的脸露出一抹笑容,察觉此次习剑时间已是沐月的极限,他主动叫停,“暂作休息。”
这句话就像是甘霖,沐月听见后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
*
辞镜昨夜没睡好,晌午小憩片刻,玉牌的声音让他缓缓睁开双眼。
一般而言联系他的只会是沐月,辞镜拿过,却发现是大弟子沈风吟,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敛下。
结束与沈风吟的对话,辞镜正要起身,玉牌再次响了,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眉眼淡得看不出情绪。
突然,他手指一动,这次竟是沐月。
转瞬间,犹如霜雪消融,整个人像是被笼罩在一层柔光之下,眉眼皆是温柔。
可这些柔光很快又被一阵风吹散。
辟谷。
辞镜看着玉牌上沐月留下的那单独的一句话,久久未语,脸上笑容也快速消失。
许久之后,他收起玉牌走出房门,去往云落阁的方向。
远远的,他就看见在院落
中练剑的沐月,还有她身旁站着的沈风吟。
辞镜突然脚步一滞,视线落在过分靠近的两人身上。
绿裙少女脸颊微红,容貌俊美的青年专注认真,两人发丝缠绕在一起,连身穿的衣裳颜色都极为般配。
自己与她们之间,好似隔了千万里的遥远距离。
也就是在这一刻,他的心脏紧缩了一下,心里产生了一种极为强烈的念头。
他要将两人分开。
辞镜的到来让沐月有些无措,她在感知到师尊到来时立即停下了自己的练剑动作,沈风吟也注意到辞镜的靠近,两人并排而站,规规矩矩地等候师尊的到来。
往日沐月在师尊面前是极为放松随意的,和格外敬重师尊的大师兄相比显得她和辞镜的距离很近,反倒是沈风吟显得格格不入。
但是这次沐月后沈风吟看着倒像是关系颇好的师兄妹,和他反而有了界限。
辞镜的视线从沐月的脸上滑过,抬脚走到两人面前。
“师尊,您怎么来了?”沐月不安地问,她也不知师尊前来是有事找大师兄,还是因为别的事情。
“过来看看你。”
沐月一惊,师尊竟是为她前来,可是她练剑有什么好看的,师尊一来她只觉压力山大,若他一直在的话,沐月担心自己练剑时会错漏百出。
几番犹豫,沐月开口:“师尊,不然你和大师兄进屋里聊聊,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习练。”
辞镜看出了沐月眼里的局促,只是他不明白,之前他也教过沐月练剑,他为何不能看看。
“师尊,要进屋吗?”沈风吟看了眼沐月主动问。
“……”辞镜未答。
在沈风吟也摸不准他的意思时,辞镜启唇,“走吧。”
见师尊答应,沐月松了口气,幸好不用师尊盯着她练剑,虽然师尊并不严厉,甚至称得上耐心温柔,可她严重怀疑自己会无法静心,师尊的存在会严重干扰她的专注度。
师尊和大师兄走进屋内,院落中只剩下沐月一人,她凝神,手持惊月在空中劈出凌冽剑痕。
沐月发现师尊一直从屋中出来,就在她思索时,终于看见从屋中走出的身影,她收剑,玉容仙姿缓步而来的师尊在她身前停下。
“不早了,要回去了吗?”
沐月看了眼甚至还有阳光的天,“师尊我想再练一会儿,您先回去吧。”
“那师尊等你。”
“……”沐月很想说其实不需要您等的,她已经不小了,云落阁离无妄楼也不算太远,其实可以一会儿自己回去。
“可是有什么顾虑?”辞镜察觉沐月情绪,于是又问。
“没有呀师尊,现在也练不了多久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总归师尊在这里她也静不下心练剑,到时也是需要和他一起回去的,不如现在。
“大师兄那我今日就练到这里,明日我再来。”
其实沐月今日的练习已经足够,只是她若要继续沈风吟也不会说什么,现在她要走自己自然不会干涉。
他看向身旁的师尊,心想着沐月在师尊心里的位置确实非同一般。
“那好,师妹你回去后好生休息。”
沐月笑着点头,“多谢师兄!”
“走吧师尊,我们回家。”
走到一半,一只银色纸鹤飞至辞镜面前,化作一列只能他看见的文字。
辞镜手指轻动,金色流光化作翩飞的蝴蝶飞向天空,随后又化作点点光芒消失。
沐月见此知晓有人找师尊,这银色纸鹤应该是掌门的。
辞镜将沐月送到无妄楼前,“阿月,你掌门师叔找我有事相商,我会尽快回来。”
话落,也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似乎看见了沐月脸上一闪而过的笑意。
“……”
“好的师尊,正事要紧,你快快去吧。”
辞镜没有立即离开,沐月不解。
在她准备询问时,听见师尊说:“阿月,你是不是不想要师尊早点回来?”
沐月一怔,她对上师尊的双眸,之前发生的种种突然好像被暂时遗忘了。
“师尊不是的!”她想要解释,她其实并不是不想见师尊,只是……只是。
“我并没有不想您早点回来。”
辞镜认真注视着着急解释的女孩,心里的郁气悄无声息地散了,他能感知到沐月是真心实意的,眉梢染上笑意,揉了揉沐月的头,“师尊知道了。”
说完在沐月的目光下,转身离开戚雪峰。
*
宗门正殿,辞镜白衣如雪,银发垂落,随他的步伐轻晃,在他出现在由剔透灵玉所砌的殿宇前时,候在两旁的值守弟子皆看向他,触及他如玉面庞时又匆匆低下头,语气毕恭毕敬,“仙尊。”
辞镜颔首回应,踏在白玉长廊,进入正殿。
掌门见人前来,连忙迎上。
“师兄,此次叫你前来是想与你商量弟子十日后前往徐玉山之事。”
徐玉山辞镜知晓,但他并不知宗门前往徐玉山所为何事。
弟子前往,或许是历练,辞镜心里有了答案。
“你有何计划?”
“我原是打算让大弟子轲舆带队前往,但你也知晓擎云门的海晏清突然前来,他也打算参加,我想着带队之人换成韫之或许更为妥当。”
毕竟不能让他宗弟子在自己宗门活动中夺了话语权,海晏清想一同前往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此事或许需要师弟你与韫之商量。”辞镜开口。
“实不相瞒,我此前已经找过他,但他拒绝了,我便想着你的话他是会听的。”
“你也多少知晓弟子们的心思,若长老前往他们必定会因此心生懈怠,没有半点危机感,前往徐玉山历练也失了初衷,但若让轲舆带队,又怕会出现一些变故。”
所有长老均为化神及之上修为,前往徐玉山根本没有对手。
思来想去还是沈风吟最为合适,他虽天赋绝佳,但到底年轻不至于直接将徐玉山夷为平地。
辞镜沉吟半晌突然想到什么。
“可是所有内门弟子都会前去?”
“并非如此,是储殷他们这一批,对了,沐月也在其中。”
掌门还在解释,想要辞镜出面让沈风吟答应此次带队,但他突然听辞镜说:“我可以前往。”
“?”
“此次历练我可以带队。”
“……”
掌门回想着辞镜的话,莫非他听错了?这样的小事哪能劳烦他,况且他要是去了,这也不必历练了,弟子们估计都想着有仙尊在,没有任何安全隐患,又怎会全力以赴,在此种情况下历练的效果会大打折扣。
辞镜显然也明白掌门的顾虑。
“你可以让轲舆带队,我在暗中保护。”
虽然确实既保证了弟子们的安全,又能让他们心生危机意识爆发潜能,但还有一个海晏清。
不过既然辞镜在暗中盯着,应该是不碍事的。
“师兄你……为何想要前往?”掌门犹豫片刻还是问出了口。
“只是想去罢了。”
掌门便也不再问了。
他告知辞镜前往徐玉山的注意事项,毕竟他从未带队历练,对此没有任何经验。
正说着,殿门处传来隐约的说话声,辞镜顺势看过去,却见两个弟子说笑着走来。
女子笑靥如花,却在踏入大殿看见掌门身旁的辞镜后立即收敛了笑容,规规矩矩地行礼。
随她一同进来的男弟子也变了脸色,垂头行礼一气呵成。
“看看你们,说说笑笑成何体统!”掌门见辞镜在此,严肃着一张脸斥责两人。
两人不敢说话,一声不吭受着。
“罢了罢了,我与你们师伯有要事相商,你们先出去。”
掌门吹胡子瞪眼,两人不敢出声,赶紧跑了。
“师兄让你见笑了,平日里两人是活泼了些,一时失了分寸。”
辞镜与刚才的两位弟子见过几次,他记得是掌门的弟子。
“她们关系似乎很好。”
他淡淡说了一句,或许是随口一提,掌
门便笑着道:“我平日里忙,师兄妹的关系就会亲近一些,若我不在,她们也能互相有个照应,我这个做师尊的也就放心了。”
辞镜看着掌门的神情,似乎看见弟子们的关系很好由衷地欣慰和高兴。
起初他也是这么想的,沐月若是和韫之的关系亲近一些,也能多个伴,他不在的时候,两人也能照顾彼此。
可是现在为何变了。
他内心竟然想要阻止沐月与沈风吟靠得太近,甚至罪恶地想要沐月只依赖自己,而非沈风吟。
在看见院中举止亲密的两人,他更是心绪起伏,难以安宁。
辞镜意识到,他这样的想法是极为不对的。
似乎,已经超出了某种界限。
尤其是,昨夜那荒唐的梦……
第25章 第25章不知从何而来的渴求……
辞镜回到无妄楼天色还没有彻底暗下,他便是再忙也会赶在天黑之前归家。
走进屋中,空荡荡的没有瞧见沐月的影子,视线穿过空旷的堂屋和细密的珊瑚珠帘,落到沐月的房门。
才想起今日她提前说过她决定辟谷,是不会用晚饭的。
辞镜没意识到自己看了那扇紧闭的房门有多久,本想转身上楼,但还是在沐月的房门前停下了脚步。
沐月听见了敲门声,不疾不徐,她的心瞬间悬空,在无妄楼能够敲响她房门的也只有师尊了,他回来地比她想象的要早很多。
纠结后,走到房门前拉开了门。
师尊的脸不管看多少次,她都会移不开眼,他就安静地站在此处,没有任何华丽的服饰和装束,却足以抢夺人的视线。灯光下他如水的银发浮着浅浅的金色光芒,好似落日下水面跃动的那层浮光。
“阿月,师尊想和你聊聊。”
沐月在对上师尊清浅的双眸后,更是紧张,聊什么?
最近能聊的好像也只有那晚的事情了。
莫非师尊这两日察觉不对,准备好好盘问她一番?
沐月随师尊走到竹楼堂内,她坐立难安,生怕师尊提及那夜之事。
“今日你说决定辟谷,能否告知师尊是什么原因么?”
辞镜轻声问她,虽然他其实心里大概知晓木月会怎么回答,但他还是问了。
他也弄不清楚他自己在想些什么了。
很混乱,从未有过的混乱,让他迷茫,还有隐约的不安。
如实回答是不可能的,沐月只道:“我觉得到时候了,之前我就想辟谷。”
是的,之前沐月是提过的,只是那次他以为打消了沐月的念头,却没有想过这并非一劳永逸。
“也好。”辞镜轻声道,“不日你们就要前往徐玉山,辟谷后也无需再为此分神。”
“师尊你知道我们要去徐玉山?”沐月也是才知晓的,她得知时非常高兴,因为这样就不用日日面对师尊了,而且正好也能检验一下她在大师兄那里练剑的成效。
她以为师尊是不知道的,他向来不怎么关注这些事情。
“今日你掌门师叔与我说了。”
那正好,她也不用专门和师尊提及此事。
徐玉山之前还算太平,但最近妖物肆虐,许多上山采集灵草售卖的普通百姓与修士都在上山后失踪,宗门便打算让弟子们前往,一来能够展露万剑宗的实力增强宗门在世人眼中的名望,二来则是能够驱除妖物锻炼弟子的实战能力,或许还能碰上些许机缘。
“过来些,师尊为你诊脉。”
沐月正思索着前往徐玉山历练一事,师尊突然的话让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见沐月茫然,辞镜看着她柔声道:“已经有好几日师尊没为你诊脉了,你又刻苦练习剑法,我有些担心。”
分明师尊只是关心她的身体,她却浮想联翩,一想到要和师尊触碰,心跳开始加快,以往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她现在却有些面热。
沐月撩开轻薄的水绿色长袖,一截白皙细腻的手臂暴露在空气里,就如此放在辞镜的眼下,手腕处皮肤能够看见淡紫色的经络,手腕处垂着一枚白玉手镯,皮肤更显得莹润剔透。
“师尊?”沐月见辞镜久久没有将手指搭上来,忍不住轻声唤他。
辞镜回神,指腹触碰沐月温暖柔软的肌肤时,他的指尖动了动。
这段时日空落落的心脏好像被从指尖传递而来的热度包裹,他的心脏有力沉稳地跳动。
敛神垂眸,认真为她检查。
时间过得极快,沐月身体一切如常,辞镜将手收回。
温热的触感在他离开沐月手腕时消失,没有留下分毫。
“阿月,你的身体无碍。”
自从这两日开始练剑,她白天精神都好了很多,晚上也比之前睡得好。
“多谢师尊。”
沐月其实是有些紧张的,担心自己体内的金莲会让师尊怀疑,但好在目前他没有察觉。
辞镜看着沐月离开,就在刚才,他的手指触碰沐月手腕肌肤的那一刻,他竟然在心里生出了渴求,让他无法得知这份渴求究竟从何而来,又是因为什么。
沐月回到房中,沐浴时看向自己的手腕,脑中不自觉回想起师尊那夜紧扣着她手腕的触感。
晃了晃脑袋,她将自己的头浸入水中,试图让热水冲散她刚才的感觉。
天光乍破,起床的沐月正发愁今早又要和师尊一起用早饭,脚一踏出房门忽然想起她昨天已经开始辟谷,便又轻松起来。
沐月不知她究竟要何时才能彻底忘记那晚之事,又何时会在面对师尊时毫无芥蒂回到之前和师尊的相处状态。
大概是不行的。
她踏出房门一抬眼,却看见已经摆好了早饭的桌面。
“抱歉阿月,师尊忘记了你已经辟谷,做完才想起来。”
如此沐月也不可能说什么,师尊能为她做已经很好了,她在桌边坐下,笑着道:“师尊我可以放进芥子囊以后再吃。”
“对了师尊,还有您的令牌,我暂时不需要去万藏楼了,这枚令牌还是您拿着吧。”
“若我下次要去,再来拿就是了。”
沐月将令牌递给师尊,白净的手心里正放着辞镜的那块素雅的本命令牌,而她手心源源不断的热度通过令牌才传递到辞镜身上。
“你拿着吧,师尊带着也没有什么用处。”辞镜此话不假,令牌是身份的一种象征,但有什么能比他本人更具信服力。
“那好吧,那我暂时替师尊收着。”沐月也没有再推辞。
将桌上的早点收入芥子囊,沐月有些不自在地说:“师尊我就先走了。”
她想叮嘱一下师尊明早千万不要再做了,但这话没有说出口,她先看看好了。
“去吧。”
沐月进入阵法阁时弟子们都在讨论徐玉山历练一事,每次有宗门专门组织的历练活动,弟子们都会非常兴奋,每日上课修炼的枯燥日子终于有了点变化。
“小道消息,听说此次带队前往的是沈师兄,这次海晏清也会随我们一同前往,简直不敢想两人站在一起会何等赏心悦目。”
千万不要是轲舆师兄,若他在,必定会时时刻刻管束她们,没意思极了。
“可是当真?”周围弟子闻言,纷纷凑上去,他们平日很少见到沈风吟,若他带队能与他日日相处,那确实很好。
“当真!我那日有事前往正殿,不小心听见的,准没错。”
周围的消息灵犀不太相信,还是问这个沈风吟的师妹比较妥当。
“阿月,你大师兄这次当真要带队?”若是真的,那可就太好了。
“我不知道,我也没听说。”
“他不是已经回来了吗,你去打听打听。”
她今日也要去云落阁练剑,倒是可以问问大师兄,不过他才历
练回来就带队前往徐玉山似乎有些仓促,不过这也不是她该关心的问题。
“你知道徐玉山吗?”灵犀思索着问沐月,她只听说过这个地方,下山时也听闻过此地最近的情况,她捉妖经验不丰,也不知此次能否顺利。
“此地位于宗门千里外的大泽之东,灵气充裕是孕育天材地宝的绝佳之地,不过最近是否有妖物盘踞于此,许多采药人无故失踪。”沐月也多少知晓,只是没想到宗门会将历练之地定在徐玉山。
“也不知是什么妖物,既然宗门让我们前往,应当不会太过危险。”
但虽说如此,她们也不敢掉以轻心,毕竟曾经在历练中有去无回的弟子数不胜数,她们自然也不能将所有希望寄托于带队之人身上。
今日去云落阁练剑时沐月说起了此事,她极少和沈风吟聊起练剑之外的事情,但她想着两人多少也是师兄妹,多多相处培养培养师兄妹感情也是不错的,而且也能顺便试试能否完成司命所说的助大师兄历情劫的任务。
她这一心扑在练剑上,差点都忘了她的这个任务。
不过糊弄糊弄就算了,能成就成,成不了她也不亏。
“此次历练我并不会同去。”沈风吟回答,之前掌门确实找了他,但他已经拒绝。
果然传闻不可尽信,沐月心想,大师兄是否前去于她而言没什么分别,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大师兄,之前师尊说你去了水月洞天,可是师尊的授意?”
“嗯,确实是师尊让我前往。”
“那大师兄你去过徐玉山吗?”沐月对此山了解甚少,若是能知晓更多的情况,她在历练途中也能更加得心应手。
“去过,不过我前往时山中并无作祟妖物。”沈风吟实在不擅长关心别人,他和沐月的相处又实在是少,他几番斟酌,最终道:“此山似有迷障,不可掉以轻心。”
便是有带队之人,若因迷障失散,孤立无援情况会极为危险。
至于他为何拒绝掌门,他最近正是修炼的关键时期,在关乎修炼一事上他会格外慎重。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沈风吟忽然意识到自己今日似乎话有些多,沐月今日习剑的时间已经足够,她却还没回去。
“师妹,你还不回?”沈风吟迟疑地问。
沐月东看看西望望,“我想和师兄你聊聊天,也不可以吗?”
“。”
他自然没有别的意见。
只是她迟迟不回去,师尊想必会着急。
说时迟那时快,沈风吟酒接到了师尊的消息。
老实说,他几年和师尊传讯的话也不见得有这两日多。
沈风吟视线转向沐月的脸,他是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师尊对待他与师妹的不同。
这两日与沐月相处,他大约也是知道了一些原因,多个人说话似乎确实不一样。
“怎么了?”沐月见沈风吟盯着玉牌,将心里的话问出了口。
“师尊让你回去了。”
其实辞镜倒也没有直接说明让沐月回去,只是询问沐月习剑是否已经结束。
但他自动转换了一下师尊的话,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是师尊?”原本还算有活力的沐月听见大师兄的话,像是一根霜打的茄子,蔫儿巴巴的。
“嗯。”沈风吟肯定了她的话。
见她这幅表情,沈风吟很是疑惑,她与师尊关系向来亲近,为何这幅表情。
“大师兄,实不相瞒,我和师尊闹了点别扭,现在我不想回去,若我回去他肯定会训斥我的,所以,我能不能在你这里多留一段时间?”
“一段时间是多久?”沈风吟抓住了关键。
“也不长,小住个几日?”沐月试探地说。
她观察了,云落阁并不小,她住进去完全没问题,可问题在于,师兄是否同意。
“不行。”沈风吟果断拒绝。
她若是想多留一时半会儿没有问题,但在他这里住下是万万不可的,暂不提师尊是否同意,便是他也是不愿的,毕竟他习惯了一个人,若是沐月与他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他必然会不习惯,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
“好吧。”这个回答在沐月意料之中,看来让大师答应任重而道远。
“逃避并非解决问题的最优之法,况且你即便住在我这里,也无法避开。”
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强硬,沈风吟放轻了自己的语气,“师妹你可以和师尊谈谈,我相信他会谅解。”
“……”
大师兄你可不知道我做了什么,这可怎么摊开来谈啊,沐月猜测若是师兄知晓其中经过,必然会用震惊的目光看着她。
“那大师兄你让我再待一会儿吧,一小会儿就行。”
对上沐月期盼的目光,沈风吟没有点头,但也没有拒绝。
那这样,她可就主动认为大师兄同意了。
“多谢师兄!”
他移开视线没再看她。
沐月趴在榆钱树下的石桌上拨弄桌上的几片树叶,她身上因习剑生出的汗水渐渐干了,不过依然能从她的脸色窥见她的疲惫。
沈风吟看过去,便发现刚才还和他兴致勃勃说话的女孩,此时没什么精气神,显然刚才也是强撑着没有露出倦怠之色。
最初沐月很是痛苦,但过了两日她发现自己越发轻松了,这感受变化得实在太快,不过这是好事,她更是期待前往徐玉山那日。
“师尊来了。”沈风吟站起身,看着出现在远处的人。
沐月心里一紧,师尊怎么又来了,她头都大了。
该不会师尊之后日日都来接她回家吧。
沐月恨不得能有个什么东西,能够让她直接遗忘那晚的记忆,这样她就不必为此烦心了,依旧和师尊如往常那般生活。
但也只是想想。
沐月一直没有转头,她装作自己不知道师尊来了。
脚步声渐近,她的身体越发紧绷,在耳边响起那道分明温柔如同三月春风,但在她听来却宛如惊雷的声音。
“阿月,师尊来接你回家。”
沐月脸上露出一丝勉强的笑,掐掐手心转回了头,正要开口,却想起昨日下午师尊离开时与她的对话。
硬生生将口中的话变成,“师尊,您来了。”
“嗯我来了,结束了吗?”
“结束了。”沐月硬着头皮开回答。
辞镜离开前看了一眼她身旁的沈风吟,轻声道:“这段时日辛苦韫之你了。”
沈风吟听完抬眸,这话似乎没有任何问题,可仔细想来又觉左右不对。
他似乎也是师尊的徒弟?身为大师兄,他做的一切似乎无需师尊单独替沐月向他道谢。
看见远去的师徒二人,沈风吟轻轻皱了皱眉。
沐月走在前方一小步,衣裙紧紧贴在她盈盈一握的腰肢,为了练剑长发挽起,后颈纤长白皙,在她走动之时曲线越发显露。
曾经,辞镜从未注意过这些。
他垂眸,没有去看。
反复挣扎的沐月,还是忍不住道:“师尊您不必日日前来接我的,多麻烦您。”
“不麻烦。”
辞镜这句话甚至在沐月话还没说完的时候脱口而出。
沐月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她实在搞不懂师尊这几日的举动,似乎和往常差不多,可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可是……”沐月没有再说了。
可是师尊这样,让她怎么办呢。
他只是作为一个师尊,履行师尊的职责,尽职尽责地对待他的徒弟罢了,但她会胡思乱想,长痛不如短痛,她不如早早掐断自己的想法。
况且,这里的一切于师尊而言只是历劫,历完劫回去后或许就将她忘了,她可不能放任自己越陷越深。
“师尊想来接你。”辞镜再次道,语气郑重认真,不似玩笑之语。
沐月垂眸,听见师尊的话分明是高兴的,可她又实在笑不出来。
她已经辟谷,回了无妄楼还是犹豫地开了口,“师尊我先回房了,您也早些休息。”
说完便转身回房,少女裙角在他面前划过一丝弧度。
沐月身上令他安心的清甜气息离他远去,屋中又只剩他一个人。
辞镜算了算,如今每日和她相处的时间似乎也只有现在这个时候,若他再不去……那又要多少相处的时间。
他也回了二楼房中,坐在了桌边,而他手中出现了一本崭新的书。
辞镜近日有些迷茫,亟需一人倾诉,但他
隐约知晓自己的心思是不能与旁人说的。
他想起了沐月那次看的书,或许他能从书中找到答案。
书名与上次他在沐月枕头底下看见的那本师徒恋话本一致。
略微迟疑后,他翻开了第一页。
淡淡烛光之下,他看到了整本书接近一半的部分。
书中所写与他与阿月的情况有些类似,他好似在书中看见了另一个自己。
辞镜翻阅得认真,即便是翻阅消遣时间的杂书也是如此,甚至比看关于修炼的书还要专注些。
而某一刻,他翻动书页的手凝滞,露骨的字眼强行跃入他眼帘,冲击着他的感官,他从未看过这样的书,让他一时竟忘了如何反应。
几息之后,辞镜用力将书合上。
此时的他面色泛红,指骨用力得泛白,那些赤裸的文字不断在他脑中回放,几乎是片刻也不曾停息,他有意去忘掉去忽略那些字句,却还是毫无用处。
为何,为何阿月会看这样的书……他近乎狼狈。
第26章 第26章进入她的识海
隐隐绰绰的烛光之下,辞镜的神情辨不出情绪。
起初他看到沐月枕下那本书的书名时有些怔愣,但很快便恢复常态。
长年累月的相处下来,他偶尔也撞见过沐月看其他的书,只是她可能并不知晓。
她看的太多太杂了,她总是对什么都好奇,或许什么都想看看,就如她看的那本关于掌门的话本。
她也可能只看了前面一部分,没有看到后面,总之,辞镜没有多想。
曾经的他从未往自己身上联想过,可现在不知为何,脑中控制不住地浮现之前在柳城观花船时沐月向他提出的疑问。
她问他如何看待那对师徒的不伦之恋。
如何看待,他确实没有思索过,别人是别人,不是他,书是书,也并非他与沐月。
便是那个小男孩误会他与阿月的关系,他也没有反驳,毕竟假的便是假的,无需太过在意,与他无关之事为何要放在心上。
因为此等心性,辞镜极少在修炼一事上遇阻,可现在他脑中不断想起那时的场景,沐月询问他时的语气,还有目光。
或许她只是好奇一问,可现在,现在他竟生出了些荒唐的念头。
辞镜有意去回想他与沐月从小到大相处的点点滴滴,试图压下心里那不该生出的想法。
可是作用并不显著。
他走向一个雀铃木所制成的木柜,里面满满地摆放着沐月从小到大的玩具,小木船,捉蝴蝶的小网,还有她曾经日日抱着入睡的布老虎。
这些都被辞镜好生收着,看着这些玩具,那些曾经的回忆越发深刻,就好像只是昨日才发生的事情,但曾经总是牵着他手的小女孩如今已经长成了能够自食其力,亭亭玉立的少女。
辞镜试图用过往压下自己现在心里生出的隐秘的念头,可他发现看到这些,回想起曾经沐月对他的依赖,那股无法言说的窒闷感越发浓重。
他或许,需要冷静一下。
第二日,辞镜克制自己去接沐月。
她已经不小了,不再是事事需要他的小姑娘,他也该学着放手。
分明已经想好,可靠坐在软塌上看书的辞镜却静不下心,修炼也是不能的,索性出门走到湖边,不久,细雨落下,他没有顾及那带着冷意的雨水,视线一直落在那空无一人的亭中,思绪翻飞,烟雨朦胧之中,他好似看见了沐月的身影。
已经下雨了,阿月应当不会去云落阁,今日,或许会早些回来。
沈风吟也是如此认为的,原以为沐月今日不会冒雨前来,可他才生出这样的想法,就听见屋外沐月的声音。
“大师兄我来了!”
他起身开门,正看见沐月提着裙摆拧着雨水,她现在能够使用灵力,自然能够动用灵力避雨,但草地上的雨水还是把她的裙摆沾湿了一些。
沈风吟越过沐月看了眼外面的凝结了一层雨雾的天,“今日怕是无法练剑。”
屋里自然施展不开,沈风吟不知沐月前来所为何事。
他虽没说,但眼神表现得明明白白。
“下雨我就不能来了吗?“沐月嘀咕。
今日下课很早,现在又下雨了,她回去无妄楼也只能和是尊独处一室,那她还是来师兄这里吧。
“我并非此意,进来吧。”
沈风吟特意将门开着,沐月随他进屋,在小方桌旁坐下,那套往日并不怎么用的茶具终于是派上了用场,她看着沈风吟慢慢煮茶,袅袅茶香好似洗去了空气中微微的冷意。
这天是越发冷了,再过段时日梧桐树叶都该枯黄了。
“大师兄,你知道的,我和师尊闹了别扭,我先在你这里多待上会儿,你不用管我,我自己可以修炼,也能看会儿书。”
沈风吟实在疑惑,就昨日来看,他可丝毫没感觉师尊有任何生气的苗头,这么多年来,他也从未见过辞镜生气,一来是他和师尊相处时间确实不多,二来则是师尊修炼至如此境界心性情绪都非常人所能比,这究竟是闹了什么别扭才会让沐月如此对师尊避之不及。
“你随意。”
沐月待在他这里时还算安静,也并未打扰到他,多一个人于他而言没有太大的差别。
有了大师兄的准话,沐月也就彻底放松了,在映照连绵雨雾的窗边取出芥子囊里自带的蒲团就地打坐。
雨并未下大,一直是蒙蒙细雨,沐月很喜欢这样的天气,下雨后所有的草木灵气都被雨水激发而出,空气里弥漫着比平日浓郁许多的精纯木灵气,让她心旷神怡,连心中的窒闷都仿佛被一并洗刷干净。
听到开门声,她看过去时正好对上大师兄的目光,还有他那实在貌美的脸,大师兄确实长得很好看,沐月心想。
“在修炼?”
“嗯,大师兄你不修炼了吗?”
沈风吟点头。
两人坐在窗边饮茶,雾气让沈风吟的眉眼越发夺目,沐月基于对美好事物的欣赏,不自觉盯着他看。
沈风吟端茶的动作微顿,又继续饮茶,微烫的茶水浸入口腔,茶香四溢,他极少有如此闲暇之时。
今日沐月在,他身为大师兄无法将她置之不顾,这也是基本的待客之道。
两人虽没有什么话说,却也并不觉得不自在,连沈风吟都惊异于这悄无声息的变化,分明他和沐月也没有相处多长时间。
他或许应该向别人请教一下如何成为一个尽责的大师兄。
剩下的一些时间沐月用作看书,即将前往徐玉山她得尽可能多了解此地。
偶尔看见她不了解之处便将书放到沈风吟面前,用手指着那部分,侧头询问他。
沈风吟对于自己知晓的事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两人相处还算和谐。
*
辞镜一直没有看见沐月回来的身影,她现在已经能够动用灵力,辞镜并不担心沐月会淋雨。
但为何还没有回来。
转头看向窗外,草木之间一片宁静,只能听见屋檐上雨水滴落至水坑的轻灵之声。
辞镜手指摩挲传讯玉牌。
他今日分明已经不打算前往云落阁,可等待的时间依旧心绪难宁,甚至比往常还要难熬些。
起身正要走进雨中,他便看见远远朝他走来的女孩,沐月身影被雨雾笼罩,随着她的靠近,她的模样也越发清晰。
沐月见到站在楼前的师尊,有些疑惑,师尊是站在这里看雨吗?
他的爱好向来如此清新脱俗,看雨看花也是能看上小半日的,并不稀奇。
“师尊我回来了。”沐月紧张地看了师尊一眼。
“嗯。”
原本她担心师尊会问她去了哪里,毕竟下雨了无法练剑,按理说她也没什么理由前往云落阁。
但她等了一会儿,发现师尊并没有问她,似乎并没有想问的打算,不问也好。
“师尊那我回房了。”
辞镜转身,看着沐月远去的背影,他很想问沐月去哪里了,但硬生生忍
住了。
作为师尊,他不该过多去干涉沐月,这才是正常的。
辞镜一连几日都有意没有去关注沐月,也没有前去云落阁接她。
他以为通过此种方式就能够让自己那些快要破土的念头消失,即便不能消失至少能够缓解一二,他和沐月就能回到从前,但他发现其实并没有。
反而随着两人疏离的交流,自己越发不得安宁。
他不能再放任自己胡乱猜想。
辞镜下山了,去了千里之外的百密阁。
当闻人浔看见到之人时,还颇为震惊,“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辞镜这可是三五年都不一定来一次百密阁,自从他有了沐月这个弟子,就来得更少了。
他发现辞镜眉心微拧,不似往常的宁静淡然,就像平静的湖面底下生出暗流,叫他看见后更为好奇他究竟是为何如此。
辞镜落座后撑着头,神色略显倦怠,像是没怎么休息,眉宇之间还夹杂着细微的烦闷。
这若是出现在别人身上自然没什么特别,但对辞镜而言却实在特殊,闻人浔好奇极了是什么事情让他如此。
“你过来应该不是为了只坐一会儿吧。”闻人浔抿了口酒,促狭地问他。
“正常的师徒关系是怎样的?”
“……”
闻人浔立即放下手中琉璃盏,辞镜这话有点不对劲啊,为何会产生这样的疑问。
他感觉不妙。
“你觉得和你徒弟的关系不正常?”闻人浔犀利反问。
“……是。”
“何出此言?”
“你只需回答我正常的师徒关系是怎样的。”
“正常的么,这也不好说啊,你和你徒弟怎么相处的?”
既然都已经主动前来,辞镜也没有打算隐瞒,他亟需解惑,这广阔天地有如此多的师徒,他和沐月这样或许并非有异。
“你应当知晓沈风吟吧。”
“这我自然知晓,他不是你大弟子吗?与他有关?”
闻人浔还以为和沐月有关,毕竟辞镜极少提及他的大弟子,经常将沐月挂在嘴边,这偏心得没边了。
“最近阿月在她大师兄那里练剑。”
“你大弟子剑法确实不错,在他那里练剑挺好的,怎么了?”
“你觉得挺好?”
闻人浔对上辞镜莫名的视线,迟疑片刻。
“你之前不是还问我如何改善师兄妹之间的关系吗?现在沐月正好能提升自己的剑法,还能和她师兄培养培养感情,岂不是一举两得。”
“况且,若是两人之间生出了超出是兄妹之间的感情,你也不必担心你那宝贝徒弟遇人不淑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多好啊。”
说完闻人浔突然想起沈风吟是修习无情道,那应当是不太可能了。
“若我觉得不好呢?”
辞镜突然说出的一句话空气都仿佛静止。
闻人浔也皱起了眉,此时此刻竟比辞镜的神色还要严肃些。
“你是觉得哪方面不好?是认为沈风吟教不好沐月,还是认为给她的压力太大,或者……”
“我不想两人关系太过亲近。”辞镜回答的不是闻人浔猜测的任何一种。
“那你可是因为一时不适应?毕竟沐月从小就依赖你,和你这个师尊亲近,你多适应适应或许就好了,也有可能是你太闲了,等你忙起来就无暇则思索这些了。”
辞镜没有再说,他已经特意控制自己不要去干涉沐月,不但没适应,那股难忍的感觉越发强烈,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前来百密阁。
他其实已经无需多问,闻人浔的反应已经给出了答案。
闻人浔只见辞镜起身离开,脸上的情绪似乎比来时还要沉重一些。
这次辞镜难得晚归了,回去时天已黑透,在看见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光亮的无妄楼时,他的心猛然空了一拍。
推开紧闭的大门,他走向沐月的房间,“阿月?”
但是没有任何回应,现在她也没有回来吗?辞镜第一时间是担心沐月遇到危险,可是他留在她身上的守护印记并未被触发。
联系沐月那边却毫无反应。
立即给沈风吟传讯,也迟迟没有收到回复。
他立即前往云落阁,可是并未透过打开的木窗看见屋中沐月的身影。
沈风吟间师尊匆匆而来,正要询问,辞镜已经率先开口。
“韫之你可见到了阿月?”
“师尊,今日师妹提前告知我说她有事并未前来,她,是还没有回来吗?”
“我在屋中并未看见她的身影,今日下午我下山了一趟,回来发现她还没回家。”
“师尊您可和师妹传讯了?”
“她没有回复。”
两人之间陷入寂静,沈风吟也不知沐月去了何处。
辞镜想到了沐月那个叫灵犀的好友,或许她会知晓。
转身便离开云落阁。
当灵犀得知仙尊找她时,可谓呆若木鸡,面对面色沉重的辞镜,她更是手足无措。
正要行礼,辞镜率先开了口,“请问你可知沐月今日放学后去了哪里?”
灵犀听闻辞镜的话明白过来,有些着急地问:“沐月不见了?”
“她至今没回戚雪峰。”
“今日放学后她就离开了,她没说要去别的地方,我也不清楚她去了哪里,仙尊我问问其他人。”
灵犀立即联系褚殷,但褚殷也不清楚沐月的下落。
辞镜甚至在万剑宗已经感应不到沐月的气息,也无法感应到本命令牌在何处,沐月应该是将其放在了芥子囊中,因为空间隔绝他无法查探,他垂在身侧的手隐隐颤抖。
灵犀这边没有结果,他立即下山,却遇见路过的离星洲。
离星洲察觉一道充满凌冽冷气的目光,看过去却发现是仙尊。
“仙尊如此看着我,是何意?”即便是现在,离星洲也毫不慌乱,反而嘴角扬起了一丝弧度。
“阿月在何处?”在万剑宗,唯有此人对沐月含有深深的敌意。
离星洲一愣,“她不见了?”
他的茫然不似作假,可辞镜不会如此轻易相信,他不会放过一丝一毫可能找到沐月的线索。
辞镜伸手,就要去搜离星洲的记忆,人会说谎,但记忆不会。
离星洲显然也是反应过来辞镜打算做什么。
他神色一变,漆黑的瞳孔泛着幽幽冷光,“仙尊你可要想清楚了是否要搜取我的记忆。”
离星洲说完,脸上挂上漫不经心的笑容。
辞镜眉眼泛冷,正要动手,离星洲却又幽幽道:“也不知世人知晓您对自己一手带大的徒弟生出了不伦念头,会如何看待您呢。”
辞镜只觉他在胡言乱语,他的心思旁人怎会得知。
他直接搜取离星洲的记忆,在零星细碎的记忆片段中,他却看见了自己。
根本不像他的自己。
他怎会,怎会对阿月做出此等举动。
离星洲脸色苍白,趁辞镜走神时摆脱他的控制,强撑着冷冷一笑。
“我都说了仙尊最好不要搜取我的记忆,仙尊如此举动当真是寒了弟子的心,毕竟,我可是为您保守了这么久的秘密。”
辞镜无暇顾及其他,此事以后再查也不迟。
搜取离星洲记忆发现沐月失踪与他无关,他转身立即下山。
路过一片密林时神色一变,立即往密林深处而去。
远远的,却在一株松柏之下,看见了躺在地上毫无动静的沐月。
辞镜这一刻有些站不稳,强行保持冷静靠近地上躺着的少女,手指颤抖地放至沐月的鼻端,在感受到湿热的呼吸后,辞镜犹如劫后重生。
抱着沐月瞬移至戚雪峰,匆匆踏入房门,将怀中手脚无力的女孩放在床上,辞镜立即为她诊脉,却发现她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也没有受伤。
但她的精神力被一缕黑气紧紧缠绕,他竟感受到了魔气。
万剑宗周围竟然有魔物出没,辞镜
眼神冷冽如冰。
他必须将沐月识海中的那缕魔气去除,不然她会一直陷入沉睡。
识海是修士最为脆弱之处,不可动用灵力将其祛除,除非他将沐月识海中的那缕魔气转移至自己的识海,再自行将其移出,他的精神力与沐月强度不同,这缕魔气还奈何不了他。
可是……如此一来他便需要用精神力侵入沐月的识海。
识海是只有全身心信赖之人才能进入,他虽是为了驱除魔气。
可此种方式类似于……神交。
辞镜没有别的办法了,魔气在沐月的识海中多停留一秒,对她精神力的损伤就会增加一分。
辞镜垂眸,看着毫无所知的沐月,陷入挣扎。
可见她双眸紧闭,脸色苍白,他下定了决心。
只是为了治病罢了。
第27章 第27章沾染上师尊的气息
安静的卧房内,烛火燃烧发出细微爆裂声,往常轻易就能忽略的声音,在此刻却显得格外清晰。
女孩的眉眼,唇瓣,柔顺垂在肩膀的发丝,都让辞镜的心起伏不定。
他双眸微阖,俯身时微凉的发丝垂落于沐月的脖颈,他轻轻将额头抵在沐月额心,那抹朱红好似融于沐月额心的金莲印记之中。
如此近的距离,彼此呼吸交缠,辞镜的气息有些乱了,但他强行让自己恢复镇定。
祛除魔气一步也不得出错。
额头相贴之时,热度源源不断地在两人相贴的肌肤传递。
他操控精神力极为缓慢地侵入沐月的识海,精神力瞬间化作万千细小的触手一点一点小心翼翼触碰沐月沉睡中的精神力,靠近中央那缕黑色的雾气。
在细小的触角轻轻触碰到沐月凝成莲花的精神力时,犹如雷电触碰水面,惊起无数激颤的水花。
理智与精神的强烈碰撞让他手指攥紧了沐月身侧的褥子。
每个人精神力便是魂体的直接反映,辞镜感觉自己被一股极为香甜的气息紧紧包裹,这股感觉让他心生退意。
可是他不能退开,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沐月祛除魔气。
猝不及防的,在化为触手的精神力轻轻接触到那温暖如濡湿的属于沐月的精神力时,他睫毛剧烈一颤。
铺天盖地的陌生异样感从识海深处迅速传递至四肢百骸,太阳穴的青筋跳动,他竭力克制自己的反应,操控精神力将那与沐月精神力缠绕得极紧的魔气剥离。
一点一点极为缓慢,辞镜微微喘息,眼尾泛红,额上甚至已经沁出细密的汗水,时间凝聚,自下颌滑落。
“唔……”沉睡中的女孩突然睫毛剧烈颤动,轻轻张开了饱满的唇,一丝细微的声音在她唇齿间溢出。
沐月只觉水深火热,强烈的触感让她想要睁开双眼,但眼皮格外沉重,如何也睁不开。
辞镜听闻,身体在瞬间绷紧,凝聚成型的精神力差点溃散。
将最后一缕魔气彻底从沐月的识海剥离,他精疲力尽,手撑在沐月的枕边,平复自己的呼吸。
他的目光有些空洞,好像是在看着床上逐渐平静下来的沐月,又好像什么也没看。
放空的眼神聚焦,他在看见脸色酡红像是染上了胭脂的沐月,抿唇强行移开了视线。
一切都是为了祛除魔气,可辞镜心里隐约知晓,一些事情或许已经回不去了。
他期待沐月醒来,可突然又怕面对醒来的她。
床上陷入昏迷的女孩缓缓睁眼,眸光似沾染了水色,迷茫地看着床边的师尊。
“师尊?”沐月有些恍惚,她说话后发现自己出声艰难,嗓音也沙哑极了,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已经回了无妄楼。
昏迷之前发生的种种在她脑海中依次闪现,可她却始终想不起她失去意识之前发生了什么,就好像丧失了一段记忆。
此时思绪混乱的她没有注意到师尊的异常,她只感觉身体从头到脚极为疲惫,从灵魂深处透出的困倦,更无暇顾及之前她与师尊之间发生的事情。
辞镜此时已经平复,面庞恢复了往常的清雅端方,掖了掖沐月的被角,柔声问:“感觉如何?”
“就是有些困。”其他的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感受,沐月看向自己的手,上面也没有任何伤痕。
“师尊,我怎么了?”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丧失之前那段记忆,她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便人事不省,再醒来就是在房里。
“阿月你身体暂无大碍,师尊在山下密林中找到你时,你陷入了昏迷。”
“可还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
辞镜需要了解更多经过,如此也能查探出沐月是意外遇袭,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天开始冷了,今日放学后我打算下山去买些衣裳,但才走出宗门不远,我就失去了意识,期间到底发生我没有任何印象了。”
她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晓自己是遇袭还是像上次那样在沐浴时昏迷,似乎不太像,上次她提前感知到了身体的异常,但这次她悄无声息地就失去了意识。
“那在昏迷前可有遇到什么人?”辞镜立即问。
沐月摇头,“我放学后就离开了万剑宗,期间只看见了值守大门的两位弟子,并没有看见其他人。”
全程她甚至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之处,究竟什么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迷晕,必然实力超出她一大截,不然根本无法解释。
辞镜看着沐月,片刻后开了口,“你身上沾染了魔气,不出意料应该是被魔物所害,不过不用担心,师尊已经将你身体内的魔气祛除,现在没事了。”
辞镜没有告知沐月她是何处沾染了魔气,他又是如何祛除的,这件事若让沐月得知只会徒增她的烦恼,没必要提及。
对于魔气沐月知晓不多,她也想不到祛除魔气的各种方式,自然也不会追问。
“那您为我祛除魔气没事吗?”
她现在更担心师尊的身体,担心师尊会被魔气影响,毕竟他们修炼到此种境界,心境不能被动摇分毫,她自己沾染了魔气倒是不重要,可师尊不能因此而受伤。
“放心,师尊不会有事,这些魔气还奈何不了我。”
现在魔气还在辞镜的识海,他需要自行将其剥离剔除,彻底清除用不了太长时间。
沐月将信将疑,可她又实在分辨不出师尊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不过他向来不会撒谎的。
两人没有说上太久,沐月困倦地闭上双眼,陷入睡梦之中。
辞镜坐在床边,注视着沐月的睡颜,一不留神便看了她很长时间,意识到后他连忙收回视线。辞镜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起身坐在了沐月房中修炼的蒲团上。
他离开后不放心,但他识海里的魔气也不能放任不管,索性便在沐月的房中。
祛除时他神色有些凝重,他曾经也有沾染过魔气的经历,但这魔气要比之前的霸道,彻底祛除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容易。
好在经过一夜,他彻底将魔气逼出,锁灵瓶中黑色魔气疯狂冲撞,他皱了皱眉,听见床上女孩传来的细微动静,辞镜将锁灵瓶收好,起身走向床边。
“睡醒了吗?”辞镜轻声问,眼里有疲惫之色,但更多是对沐月浓浓的关心。
沐月一醒来视线就撞上师尊那张过分貌美的面庞。
恢复了精神和体力的她现在看见就这么站在她面前的师尊,脑子又开始混乱了,尤其是她现在还是躺在床上,自那夜之事发生后,她是一点也见不得床和师尊同时出现。
沐月眼神游移,声音很小,“睡醒了。”
“现
在感觉如何?”
“我没事了。”
辞镜松了口气。
昨夜见沐月如此状态完全慌了神,自然什么顾不得了,可现在她已无事,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便又涌上心头。
他有意避开沐月的目光,辞镜没有继续在屋中停留,只是嗓音略微滞涩地道:“师尊就先出去了,阿月你可以随时喊我。”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师尊的背影消失在房中,沐月微乱的心绪终于宁静,她发现,今日的师尊有些奇怪,应该说,前几日的师尊便有些奇怪了。
他没有再去云落阁接她,和她的交流也少了很多,虽一开始她有些不习惯,但却是轻松居多。
对于师尊那几日的变化沐月没有多想,其实最初的师尊也是那样的,对她的事情并不多加干涉,只是她从水月洞天回来后,师尊好像越发想要陪伴。
或许是她离开太久师尊不习惯。
可就在刚才,师尊的反应让她非常茫然,师尊好似,有意在避开她。
虽不清楚原因,但这本就是她希望的结果,如此也好。
辞镜离开沐月的房中,待屋外略带凉意的空气从面上拂过,他紧绷的身体才开始松懈,双眸微垂,安静不动的他像是一尊毫无情绪安静无声的雕像。可这具雕像的耳根,分明是滚烫的。
辞镜回到自己房中,调息打坐,玉石般的修长手指轻轻放在双膝,双眸微闭,木窗洒入的柔和光线映照在他的面庞,光影将他的下颌线映衬得越发清晰,宛如刀刻,轻柔垂至身侧的衣摆冲淡了他脸上疏离,却依旧让人无法靠近。
宛如天上月,山巅雪,清澈剔透不为浊物污染。
可这样的他,心里却不如外表那般平静。
窗外风穿竹林的簌簌之声从耳边掠过,戚雪峰万物宁静,唯有辞镜心绪不宁。
那股感觉弥久不散,甚至愈演愈烈。
他不禁想起自己所见的离星洲的记忆碎片。
那些碎片应当不是作假,除非那些记忆被人篡改过。若当真被人篡改,怎会连离星洲本人都没有察觉,甚至信以为真?能够做到此种程度的人屈指可数,并且,也没有任何理由去做此事,所以几乎可以将第二种可能排除。
搜魂并不是能够彻底获取别人的记忆,从出生开始的记忆太过庞大无人可以承受,并且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辞镜刚才只看到了离星洲最近一个月的部分记忆,时间越久的记忆便越模糊。
若是假的,他该当如何,若是真的,他又该如何。
他只需前往离星洲所在的九夷山,再次搜取他的记忆,只要时间长上一些,他就能彻底看清经过。
可不管他如何猜测,身形却始终未动。
片刻后他睁开双眼,身影消失在房中,随后在宗门玉石所砌的正殿出现,他的神情不见往日的平和,视线落在掌门身上。
“师兄前来所为何事?”掌门见辞镜面色不佳,连忙问。
“沐月此前失踪,似魔族所为,现需加强全宗警戒,宗门内外巡逻弟子增加三成,护山大阵也需加固,并增加宗门天罡阵,通知宗门管辖内的城池且重点关注万剑宗附近,全力追捕魔物踪影。”
“师兄你放心,我立即交代下去。”
听辞镜说起沐月失踪,掌门着实吓了一大跳,若她当真有个三长两短,他可不敢想象辞镜会是何等反应。
“沐月可还安好?”
以辞镜现在的神情来看,应该是找回来了,不然定会全力寻找,也不会出现在此处了。
“目前暂时无碍。”
“那就好,那就好。”
“我宗附近竟会出现魔族身影,看来确实需要加强警戒。”掌门沉吟。
这实在不是个好兆头。
两人聊了片刻此事,在辞镜打算离开前掌门开口道:“师兄,你其实无需亲自带队前往徐玉山,若韫之实在忙碌,这边可以让扶清长老在暗中保护,也是一样的。”
若是之前,辞镜或许还会考虑,但此次沐月才遭遇险境,他又如何放任不管。
“我会一同前往。”
如此掌门也不再说了,辞镜多出门看看也是好的,总比他日日待在戚雪峰好。
“那好,若是阿月身体不适可以告假休息,此次历练不参加也无妨。”毕竟身体更为重要。
辞镜知晓沐月的性子,除非她病得站不起来了,或许才会同意告假休息,分明已经有他这个师尊在。
虽辞镜从不认为自己无人能敌,却有能将她护好的底气。
辞镜回到无妄楼时停下脚步。
透过木窗看向屋内,他看见了说笑的沐月和沈风吟。
她笑得很开心,而他那个向来严肃克己的大弟子,脸上竟也出现了笑容,虽一闪而逝,却实实在在存在过。
得知沐月失踪,放心不下的沈风吟主动询问了师尊情况,虽得知已经找到沐月,但他还是打算前来看看她。
过来时本以为会遇到师尊,却没想到只有沐月一人。
她能吃能喝看着已无大碍,沈风吟也放下了心。
不过让他疑惑的是,沐月身上突然生出的气息,这股气息不属于沐月,如此强大的威压,他唯有在师尊身上感受到过。
他压下这个念头,看向窗外,“师尊呢?”
“不知道,他或许出门了,也或许在房里。”沐月回答得漫不经心,偶尔有些走神。
“现在你身体为重,明日就不用来习剑了,这几日你好生休息吧。”
沐月却没有答应,“我明日看看情况再说。”
她亲手为沈风吟斟茶,对于煮茶一事沐月还是颇有心得,因为师尊喜欢喝茶,更是泡得一手好茶,她从小耳濡目染茶艺还不错。
她将茶杯推到沈风吟手边,“大师兄你尝尝,师尊喝了都说好。”
沈风吟端起茶杯,茶水入喉,他发现和他泡的茶确实不太一样。
“怎么样?”
“此茶色泽清澈,香气幽远,入口甘醇,回味悠长,确实不错。”
“那大师兄可以多喝一些。”笑容满面的沐月继续为沈风吟将已经喝完的茶杯填满。
她专心倒茶,未曾发现沈风吟微皱的眉。
沐月抬手时,她身上那股气息越发浓厚,沈风吟看了眼沐月。
并非是相处久了沾染上彼此的气息,而是里里外外地被师尊的气息浸染,此前,他从未在沐月身上感受到这样的异样感,唯有今日。
怎样的接触才能让她沾染到如此厚重的气息。
此气息并非是当真沾染了什么味道,而是精神力所散发的特殊的气息,但沐月自己好似并没察觉,不过仔细想来,能够察觉此种变化的人,他好像没怎么遇见过。
只是他自己对此格外敏锐。
“师妹……”
沐月抬头,茫然地看向他,等着他的下文。
沈风吟却是没再询问了。
“大师兄,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说你泡的茶很好喝。”
沐月闻言开心极了。
几番犹豫,沈风吟还是没有问出口,他也不知自己该如何去问。
两人正喝着茶,沈风吟察觉什么,视线一转,看向窗外那道身影,对沐月说:“师尊回来了。”
她顺着大师兄的目光看过去,确实是师尊。
辞镜进门,视线在沈风吟面上扫过,“坐吧不必客气。”
亲疏关系一眼便能看出。
分明都是他的徒弟。
之前辞镜没觉得如何,毕竟他对沐月付出的时间和感情和对沈风吟的完全无法比较,对她自然也会更加放在心上,可仔细一想,两人都是自己的徒弟,他不应该厚此薄彼。
或许从今日起,就是将一切扳回正轨的契机,他不能,也不可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沈风吟再次落座,他在辞镜面前总是毕恭毕敬的,现在也是同样,他没再饮茶,而是默默听着辞镜与沐月的对话,他发现今日两人并未怎么互动。
沈风吟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师尊,他今日似乎情绪不太稳,虽神情与
往日并无不同,可那细微的变化还是让他察觉了。
许是他的目光停留时间太长,辞镜动了动手指,抬眸看向他。
沈风吟对上师尊淡淡的目光后,他停下了自己这称得上不妥的行为。
只是心中思绪还是无法平息。
若之前他不确定,可在师尊前来后,可以肯定沐月身上的气息确实与师尊的出自同一个地方。
应该说,是出自师尊。
沈风吟会偶尔为自己这太过敏锐的感知力而困扰,别人都无法察觉,唯有他不同。
那么她是如何沾染上师尊的精神力气息的?
沈风吟不敢去想。
师尊风清朗月般的人物,他竟如此揣度他,实在不该。
第28章 第28章克制
辞镜和沈风吟心思各异,唯有沐月毫无所觉开心吃着茶点。
辞镜挪回视线,低头品茶,“阿月,五日后徐玉山历练你可要前往?”他虽知晓答案,但还是如此问了一句。
沐月毫不犹豫点头,“要。”
她知晓师尊或许是担心她,毕竟她才遭遇魔族袭击,但她已经恢复,况且历练是在五日后,她有足够的时间休养身体并进行准备,顺便她也想实战试试自己的水平。
沈风吟听闻两人对话,主动开口,“师妹,你修养好身体再参加也不迟,宗门历练并非只有这次。”
“多谢师兄关怀,我已无事。”
沈风吟见她如此,没再劝说,“此次或许我可以带队前往,也能照看师妹一二。”
毕竟沐月才被魔物攻击,谁也说不准她身体是否真的已经好全,又是否会再次遇袭,他作为大师兄理应照顾沐月。
几乎是沈风吟提出的瞬间,辞镜便将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若沈风吟想要前去,作为师尊他没有阻止的理由,况且上回他甚至主动要求沈风吟前往水月洞天保护沐月。
这回,他更不应该阻止。
可辞镜闪动的眼眸还是出卖了他的情绪,垂眸一味饮着茶水,滚烫茶水入喉,他皱了皱眉,这才停下。
辞镜放下茶杯,扫了眼沐月的反应,她似乎很开心,满眼的惊喜。
“大师兄你真的要去吗?”沐月忙问。
若是前去,弟子们必定非常激动,不过她记得自己之前问大师兄,他是说不去的,为何这次又要去了?
“大师兄,你这次前去是因为我吗?”
此话一出,辞镜和沈风吟都看向了她。
沐月不明所以。
她担心沈风吟是因为师尊才选择前往徐玉山保护她,毕竟之前就有师尊担心她的安全,让大师兄前往水月洞天寻她的经历,或许还因他是大师兄认为这是他该承担的责任才改了口选择前往徐玉山。
若当真如此,沐月宁愿沈风吟不去,她身上的保命法器不少,还有带队弟子,她这次谨慎一些应当无碍。
“若大师兄你是担心我遇袭,你可以放心,这次我会更加谨慎,若遇到危险第一时间就通知你们。”
毕竟她也不可能出行都在师尊和大师兄的保护之下,宗门历练弟子众多,互相也有个照应,比起自己一人要安全很多。
沈风吟还准备说些什么,但辞镜放下茶杯,率先一步缓慢开了口。
“韫之你处在修炼关键时期,无需操心太多,师尊会多加留意。”
辞镜都已发话,自然无需沈风吟坚持,“师尊弟子明白了。”
沐月看了眼师尊和大师兄,想说话,但又不知说些什么,索性选择闭嘴埋头喝茶。
沈风吟没有在无妄楼久留,正打算告辞离去,沐月瞥了眼师尊,连忙叫住沈风吟,“大师兄,我随你一起去云落阁吧。”
她还想练剑,这一日不练竟觉得缺了些什么,而且她在刚才昏迷时做了梦,那个梦太过真实,零星的梦境碎片让她难以启齿,沈风吟走后便只剩下她与师尊,如此氛围之下,让她与师尊独处实在有些难为她。
还是出去透透气好,她真是无可救药,居然接二连三做如此荒唐的梦,她糊涂啊糊涂,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还是少见到师尊为好。
沈风吟转身看向沐月,“时间还早,师妹你下午过来也不迟。”
“今日正好有空,早些练完早些休息,而且正好可以和师兄你一起过去。”沐月说完又问:“差点忘了师兄你是否有空,若是没空,那我下午再来。”
沈风吟除了修炼没什么事,见沐月确实想去,他没再拒绝。
离开前他看向坐着不动的辞镜,“师尊,那我和师妹就先回云落阁了。”
沐月小跑着在沈风吟身后,在辞镜的目光下,两人渐行渐远,背影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
回云落阁路上,沈风吟看向身旁的沐月,“师妹你还在与师尊闹别扭?”
沐月心虚点头。
“可我并未看见师尊生气,师妹你或许多虑了。”沈风吟原本只是随口一说,却突然想起方才在沐月身上闻到的气息。
他掐断自己的想法,轻声道:“师尊不会苛责于你。”
没有人比沈风吟更了解师尊对待沐月的态度,只是他向来不在意,在他心里唯有提升修为才是重中之重,需要费心经营的师徒关系反而让他困扰。
他对辞镜没付出什么,自然不要求他对自己这个徒弟有多好。
两人走后,辞镜去了九阙洞。
他在克制,克制自己去干涉沐月,尤其是干涉她与大弟子的关系,师兄妹如此本是正常,他无需多想,也无需为此烦扰。
他向来温柔似水的眸中掺杂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阴霾,这细微的痕迹暴露了他的情绪。
辞镜打算前往徐玉山这几日闭关,只要不见沐月应当就能恢复如初。
在云落阁练剑稍作休息的沐月看见了师尊闭关的传讯,愣住了。
师尊闭关……
沐月很久没有遇见过师尊闭关了,他上次闭关还是在五年前。
沈风吟察觉她的走神,“怎么了?”
“师尊说要闭关。”
沈风吟闻言也是有些讶异,师尊竟要闭关,之前从未听他说起过,此次闭关好像过于仓促。
沐月没有多想,开始敛神认真习剑。
回到无妄楼时屋中留着灯,她环视屋内一圈,确实没有师尊的身影,又蹑手蹑脚走到二楼师尊房门前。
时隔多日再次回到这里,沐月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虽然已经过了不短的时间,但她还是能清晰地回忆起与师尊触碰时他的体温和反应。
沐月站在房门前踌躇不前,若师尊其实没有闭关呢。
屡次犹豫,她还是艰难地将脚步挪到窗前,却见房内空空荡荡,被子堆叠整齐,并无师尊身影。
看来师尊确实是去九阙洞闭关了,沐月也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似乎松了口气,又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劲,不过她过不了几日也会离开前往徐玉山,师尊闭关似乎也没什么。
沐月下楼,这两日她没有在无妄楼见到师尊的身影还有些不习惯,不过很快就释然了,她总会习惯的,现在不必为见到师尊烦扰,心情反而轻松下来。
这几日她与沈风吟的关系越发热络,也说不上多么亲近,但比起之前随意了许多。
一日累极后,沐月在沈风吟的木椅上瘫坐不起,“大师兄,师尊闭关了我回去空荡荡的怪冷清,不如我在这里住几日?”
沐月不想往返于无妄楼和云落阁之间,也有点不想每日习剑精疲力尽回家后,面对的是没有师尊空荡荡冷冰冰的屋子,或许,之前她迟迟归家,师尊就是这样的感受吧。
沈风吟没有立即答应。
“好啦我只是问一问。”沐月并非真的要在这里住下,只是前两日司命询问她的任务进度,她总得表示表示。
“师尊出关后,你得回去。”沈风吟道。
已经安心接受被拒绝的沐月闻言,眨巴了一下眼睛,瞬间来了精神,坐起身体看向沈风吟,“大师兄你同意了?”
“嗯。”沈风吟面无表情地点头,“西次间你可以用,但从未有人住过,你得收拾收拾。”
“随我来吧。”沈风吟转身走向给沐月安排好的卧房。
沐月跟上 ,这扇极少打开房门一开,她闻到了陈旧的尘埃气息,确实少有人进,房内没有被褥方枕,沈风吟沈风吟施下清洁术,房内焕然一新。
从芥子囊中取出一套崭新的并未动用过的被褥,递给沐月,“我并未用过,若你不喜欢,可以自行准备。”
沐月瞅了瞅这灰蓝色的被褥,虽看着颜色素净,好在还算柔软,她倒也不会挑三拣四,笑着回道:“我很喜欢!”
沈风吟瞥了她一眼,转身出门,“缺了什么你可以问我,但我不确定是否有,若没有师妹你只有自己准备了。”
“好,我会自己看着办的。”
“那你先收拾,我出去了。”
沐月将手中的被褥放在床上铺好,环顾着这间颇为简单的卧房,在这个陌生环境里入睡想必会有些不习惯,但总比冷冷清清的无妄楼好,她至少还能和大师兄说说话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可是她并不知,辞镜提前出关了。
*
一晃就来到前往徐玉山那日,住在云落阁这几日,沐月也不惊动沈风吟直接出门上学,不过这个时候她发现他早已起床开始练剑,她每次都能看见大师兄挥舞长剑的身影,当真惊才绝艳,比她那三脚猫功夫好上太多。
沈风吟收剑,负剑而立,“师妹,今日前往徐玉山,万事小心。”
“师兄我记住了。”
沐月离开云落阁,去灵慧堂前方的小广场集合,她提前了两刻钟前来,弟子正乱糟糟地站在广场上说话,聊着此次历练可能会遇到的危险。
还有人认为此次沈风吟带队,但迟迟未能看见他的身影,在看见珂舆师兄出现后,大家哀嚎声一片。
“怎么又是他啊?我真的不想听他絮叨了。”历练途中只要他带队,是半点不通融,不允许任何弟子离队,便是想如厕也得报备,比那些长老还迂腐古板。
“那也没办法啊,等到到了徐玉山自行活动就不必被他管束了。”
弟子们小声讨论,在看见远处走来的海晏清后,都噤了声,此人乃人中龙凤,实力相貌皆是上佳,站在人群中鹤立鸡群。
“他果真要去啊?”
“海晏清都要前去,掌门居然不安排沈师兄?”以掌门那最好面子的个性,居然没派沈风吟前来,要是海晏清在此次历练中大放异彩,万剑宗的面子好像也不怎么挂得住。
在事关宗门荣誉一事上,弟子们还是非常理智的,虽然海晏清确实很不错,但到底不是自家宗门弟子,都暗暗在心底里鼓劲,尽力完成好这场历练,不在外宗之人面前落了万剑宗面子。
徐玉山位于人界泽西,距离万剑宗足有上万里,此行弟子们乘坐宗门灵兽白鹤前往。
感应到召唤的白鹤从山巅顶部俯身飞下,身体瞬间化为一座楼宇的大小,洁白羽翼在天空划过,引颈啼鸣掠过万剑宗上空,弟子们只觉狂风大作,险些没稳住身体,白鹤收起双翼在宗门广场停下,高高扬着脖子。
弟子们依次登上白鹤,珂舆清点了弟子后,拍拍白鹤的脖子,便展翅飞向徐玉山的方向。
下午弟子们抵达徐玉山脚下荒原,此时天色渐沉,又因最近山中频繁出事,除了万剑宗弟子无人前来,极为荒凉。
珂舆仰头看了眼被浓雾笼罩的徐玉山,当场决定,“原地休整,明日一早进山,你们的召唤符记得拿好,若是期间发生意外立即使用符纸,不可强撑。”
弟子们齐齐应下。
晚上进山确实危险,他们修为有限,还没有夜视的能力,自然白天更为安全。
沐月和灵犀储殷找了块还算平整的草地,取出自己的竹席将就一夜。
今夜无事发生,但在半夜时弟子们惊闻山中呼号声回荡,格外瘆人。
弟子们几乎一夜未睡,难怪传这山中有妖出没。
第二天一早,大约五十人的弟子队伍启程进山,此次历练为期十日,她们需要找到那些失踪之人的踪迹以及他们失踪的原因。
无人一队分为十队,可自行组队,沐月和灵犀储殷自然为一队,可她们没想到离星洲和海晏清竟主动走了过来,与她们组成一队。
沐月不知离星洲心里打着什么算盘,但她也是不惧的。
“你来我们队干什么?”灵犀直接表达了她的不满。
“那你找其他人。”离星洲扫了眼周围弟子,他们眼观鼻鼻观心,纷纷选择了别的队伍,虽然他们确实很想与沐月她们一队。
最终只有离星洲剩下,按照规矩,他只能被分在沐月的队伍中。
纵使万般不愿,这只五人小队却也组成了。
经过商议,小队分批次进入,尽可能减小她们进山的动静,沐月这一队率先进入徐玉山探路。
早上和薄暮时分山中皆会生出雾气,可若是中午进山,时间会格外紧张,且雾气虽能遮蔽她们的视线,同时也能隐蔽她们的身形,商议后还是决定早早进山。
在湿冷的雾气中穿行,能见度很低,是以五人离得很近,虽与离星洲关系不和,在危险之下也顾不得太多,只能抱作一团。
无人皆未交流,山中格外寂静,在雾气渐散之时,她们听见了清脆的鸟鸣,甚至能感觉到头顶枝丫上跳动的鸟雀,让人下意识放松警惕。
无人皆是绷紧神经,后背相抵,观察四方动静,山中鲜花虫鸣,随处可见的灵草轻易就能迷惑人的心智。
几人见过的灵草比这路边的珍稀太多,也没有被其引诱,一路往徐玉山深处而去。
突然,她们听见窸窸窣窣的穿行声,若其他人无法看见,沐月却能通过山中林木给她反馈的信息得知所有情况,有妖现身了!
“小心。”她低声提醒四人,却在她刚出声之时,脚下一阵异动,强烈的失重感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五人催动灵力试图御剑脱身,可头顶的亮光快速变远消失。
无人注意,一抹光亮追随沐月而来,附着在她的发簪之上。
几人皆感受到了庞大的妖气,此妖实力不可小觑。
紧接着,五人便失去所有意识,再醒来时,沐月发现只有自己一人。
而她竟躺在一座堪称富丽堂皇的宫殿内的床上,周围珠玉镶嵌,萤石灼眼,身边竟候着几个鼠头人身穿着裙子的妖物。
沐月手脚无力,试图调动丹田的灵力却毫无用处,她眼睁睁看着这几只长相颇为怪异的鼠头人为她梳妆打扮。
见惯了此等场面的鼠头人嗓音尖利地道:“别白费力气了,瞧这细皮嫩肉,比我们这帮皮糙肉厚的精怪可好多了。”
那鼠头人捏了下沐月的小臂的软肉,嗓音偏女气,音调却极为怪异,像是才学会说人话,十分难听。
“被大人看上,是你的福气,你乖乖等着大人的宠幸便是。”
宠幸?完了,她估计是遇到一个喜欢采补的精怪了,那些进山失踪之人都是被采补了吗?
沐月想开口套套话,但发现自己似乎被下了禁言术,无法发出声音。
片刻后,帮她梳洗完的鼠头人依次退出宫殿。
沐月心思百转千回,她可不想和妖物春风一度后被他连皮带骨吞吃殆尽。
这里只有她一人,灵犀和储殷他们又在何处呢?她得想办法和她们汇合。
沐月观察着周围,她发现自己的体力在缓慢恢复,丹田内也有了些灵力,她应该是服了什么药,只要等待药效过去就能有一线生机。
她虽有师尊给的令牌,但不在命悬一线的时刻,她不想动用。
宫殿恢复安静,沐月正打算尝试动用那微乎其微的灵力打开芥子囊获取解毒丹,发簪莹莹一闪,一抹白色光亮汇作溪流。
辞镜的身影在剔透的水流中凝聚,银色长发似水流还在缓缓流动,他的面庞晶莹剔透,在金碧辉煌的宫殿内更显高贵,无暇圣洁不似真人。
沐月惊得差点忘了反应,在意识到面前之人确确实实是师尊后,她的双眸瞬间亮得惊人。
这
应当是师尊的化身。
不过她没惊喜多久,因为她意识到自己的穿着。
刚才那些鼠头人为她梳妆打扮,彻底给她换了身衣裙,纤浓有度的身体只披了一层薄纱,其下不着一缕。
少女乌黑长发如瀑,腰身纤细,身下床榻红得刺目,衬得她越发肤白胜雪,手臂附着轻纱,纤细腿腕缠着金钏,可她偏又无法动作,甚至连捂住胸口也做不到。
殿内灯火通明,她更是无处可藏,每个细小的反应都能被人完完全全纳入眼底。
而站在面前的,是、是她的师尊……
……
第29章 第29章合欢香
沐月全身紧绷,试图用那恢复的丁点力气遮住自己的身体,但手臂抬起一半便垂落下去。
她也无法说话,憋得脸颊通红,自己如此袒露身体,还是在师尊面前,简直可怕。
她只能紧紧闭上双眼。
床上的少女情态映入眼帘,辞镜喉结微动,立即错开视线,那垂落的睫毛颤动,本想立马脱下自己的外袍,但想起现在自己并非本体,便俯身拉过床上的锦被,将沐月的身体紧紧裹上。
沐月此时便只露出了一个头来,她好似被师尊抱在怀里,与他四目相对时,沐月脑子像是被敲了一下,满眼不知所措。
辞镜裹住沐月时,手掌停留在她腰肢,对上她无措的目光,这才匆匆将手放开,起身退后离她隔了几步距离。
“阿月你不必担心,师尊什么也没看见。”
若是您没看见,怎会把我裹得紧紧的,而且脸上的赧然又是怎么回事。
这番话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但她自然不会指责师尊,只是有些害羞和尴尬罢了,上次她潜入师尊房中,上了他的床,可光线昏暗什么都瞧不清,这次却……
辞镜见沐月无法说话,这才想起她可能是被下了禁言术,抬手将她的禁言术解开,又取出解毒丹,修长如玉的手指捏着丹药,喂到沐月的唇边。
“吃吧。”
沐月张嘴这点力气还是有的,但师尊没有将丹药送得太近,她又无法动,只能伸出舌尖将丹药卷过,可尝试了一下,不太行。
就刚贴在她唇边,师尊还捏得有些紧,她怎么吃啊。
“师尊我吃不到。”
沐月轻柔的声音似羽毛在他耳边划过,辞镜这才发现自己拿得不够近。
将丹药又往里送了一些,指尖却不小心触碰到沐月的唇瓣。
随即辞镜感觉指尖一热,濡湿柔软的触感让他微愣,几乎下意识将目光停留在沐月的唇瓣,看着她的舌尖将丹药卷入口中,沐月并未意识到自己碰到了师尊,一心想着吃了药恢复体力。
彻底恢复体力还有些时间,沐月问:“师尊您怎么来了?”
她记得自己没有动用令牌,她身上的守护印应该也没有触发才是。
“我放心不下,便来了。”
他想问些什么,但深知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辞镜提前一日出关,闭关那几日他无法静心,原以为只要闭关封闭无感不见沐月,他便不会受到影响,可他发现,不管是闭关几日,还是数载,或许都没有差别。
他的感情反而会与日俱增。
出关那日,他没有见到沐月,以为她在云落阁习剑,可到了夜里无妄楼前始终没有出现她的身影。
他立即前往云落阁,却看见了往常从未住人的西次间竟亮起了一盏小灯,他从半开的木窗看见了沐月的身影。
或许在他闭关这些时日,沐月都住在了云落阁。
这样的想法让他心里涌起了铺天盖地、让他难以克制的独占欲。
看着面前的沐月,他想问,但深知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
况且,沐月住在云落阁或许只是他闭关了,无妄楼太冷清,一个人住着孤单。
那时已经入夜,沐月已经准备休息,没有必要专门折腾一番叫她起床和他回到无妄楼,辞镜便强压下心底的情绪独自回去。
也不差这一日,等他出关了,沐月自然也就回来了。
但他没有想过,若是他出关了,沐月依旧不愿回无妄楼又该如何。
辞镜静静注视着眼前裹着被子的女孩,这段时日空荡荡的心瞬间被填满。
“师尊,那你知晓灵犀和储殷她们身在何处吗?”
沐月担心她们的安危,毕竟她们不像自己有师尊保护。
此时沐月才深刻意识到,师尊似乎对她太过溺爱,其他师尊都想要自己徒弟独当一面,是严肃且充满距离感的,但她的师尊却全然不同,上回前往水月洞天还只是让大师兄前往,这次竟亲自前来保护她。
“她们的气息还在这座地宫,所处位置有些分散,应当暂时无碍。”
和师尊交流的时间,沐月的体力恢复了个七七八八。
两人说话间,感应到门外逐渐浓烈的妖气,应当是有妖前来了,按照这妖气的浓烈程度,辞镜猜测应当是个等同金丹期大圆满的修士。
沐月虽无法知晓此妖具体修为,却也知晓实力在她之上,但她并不畏惧。
这座宫殿应当是修建在地下,地宫周围的土壤中盘踞着错综复杂的植物和古树根系,她操控灵植的能力能够派上用场,只是由于土囊隔绝她无法通过根系感应到地宫内的详细情况,但简单操控却是能的。
“师尊你快藏起来!”沐月知晓只要师尊在,别人是无法查探到她们的对话的,说话也没有太大顾忌。
师尊若是被发现,此次她们的历练怕是要早早结束,毕竟师尊一人之力就能将此地夷为平地。
辞镜尽管并不想离开,但还是听从沐月的话在殿中消失,重新附着到沐月的发簪之上。
殿门被成排的鼠头人恭敬地推开,一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负手进入殿内,靛青长袍,腰间束一条天青色丝绦,垂着块羊脂白玉佩。
头戴一顶青玉冠,几缕乌发从冠下垂落,衬得他眉目如画。
此人瞧着是个正派君子,让人下意识放下戒备,但他身上浓烈的妖气却暴露了他非人这一事实。
抬眸时,那双泛着精光的眼打破了他的伪装,不过片刻他又恢复淡雅君子的风范,缓步走到了榻边,瞧着躺着的沐月。
视线在她身上一扫而过,虽穿着清凉,但不该遮的地方都严严实实地遮了起来,只能瞧见她的小臂大腿。
男妖眉头一拧,心想外面那帮畜生怕是得换上一批,怎得连他的爱好都不清楚了。
不过在看见沐月那张灿若桃花的脸后,他又不大在意了,这可是仙家子弟,穿得过于风尘反倒失了味道,他还是第一次采补这样的仙子呢,也不知是何等妙绝的滋味。
也别怪他,毕竟这帮修士如此堂而皇之进山未免太不把他放在眼里。
这几人唯有一人叫他心生警惕,不过此人在他这机关密布的地宫中,怕是也翻不起什么风浪,这不现在还被他单独困在赤焰窟。
沐月为了防止这男妖怀疑,装作手脚无力的模样躺下,但她到底是不愿被他看光的,稍微动了动手脚,遮住了关键部位。
男妖在她边上坐下,伸手轻抚她的脸,他可是多久没遇到过这般貌美的女子了,这徐玉山上来的都是些男修或者凡人,他便是捏着鼻子也是不愿采补的,只能将他们烹饪烹饪,制成人肉宴,还能勉强入口。
瞧见沐月眼中的惊艳,他脸上的笑容更深,不过很快就转为阴狠,果真是看中皮囊的肤浅人族呢,他若是化出原型,还不让她花容失色。
“仙子可是觉得本尊风度翩翩?”他视线扫过沐月的身体,轻佻开口。
“呐差点忘了
你不能说话了。“男妖凑近沐月,“可要为你解开禁言术?”
他确实想听听仙子的声音,想必极为动听。
见沐月眨眼,他像是恩赐般地念了个口诀,“试试吧。”
沐月张了张口,开口道:“公子,你是想采补我吗?”
男妖没想到沐月会如此直接,他面容扭曲,突然大笑,“果真是仙子,胆识过人。”
“我愿意让公子采补,但你可能留我一命?我的天赋还不错,修为只会越来越强,你一直采补我得到的可比直接吃了多。”
“你都说了你天赋不错,若你修为强过我了,想报复怎么办?”男妖漫不经心反问。
虽然他觉得并无可能,在这座宫殿,他可谓一手遮天。
“公子太看得起我了,我怎会越得过您。”
男妖没有答话。
沐月也有些忐忑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她自然不可能让这妖物采补,但话嘛说什么都可以,而且还能让他放松警惕,能拖延一时便是一时。
“仙子说得有理,若是吃了你本尊确实舍不得,若能与你日日笙歌,共赴云雨,确为人间极乐。”
说着男妖走向殿中角落的铜炉,随手将香点燃。
“那我们安寝罢。”男妖笑道。
妖就是妖,还整得文绉绉的,沐月面上笑嘻嘻。
“公子,我能问问你对我另一个同门也是如此吗?”
男妖顿了一下,“你是指与你同行的另一位仙子?”他大概明白了沐月的顾虑,勾唇一笑,“你放心,本尊只心悦你一人。”
男妖的手指落至沐月肩上的轻纱,指尖轻揉,俯身嗅闻了一口,压低声音,“仙子好香……”
沐月伸手抱住他的头,将他按在自己胸口,“公子可要轻一些。”
在男妖神情迷醉,准备将沐月的轻纱彻底撕碎时,他身形剧烈一震。
惊月锋利的剑刃和辞镜的攻击同时刺穿他的心脏。
男妖眼神还有些茫然,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胸口,他以为沐月无法动用灵力,放松了警惕,若沐月的剑只能将他重伤,那辞镜的攻击便让他毫无翻身的可能。
辞镜的身影在殿中出现,脸上不见半分往日的平静淡然,庞大灵力将已化为原型的鼠妖从沐月身上掀开,他撞上墙壁,可谓死不瞑目。
沐月连忙拉过锦被将自己裹上,浑身被鼠妖触碰后生出的鸡皮疙瘩还未散去,看见周身裹挟凌冽寒意的师尊,她微愣,刚才的对话师尊想必都听得清清楚楚,自己徒弟被如此折辱不生气才怪。
又如何能怪他出手。
“师尊我没事,你不要生气。”沐月竟有些怕这样的师尊,她小心翼翼地开口。
辞镜在发现到沐月眼中的紧张后,那陌生令人畏惧的气息快速消失,他连忙在俯身检查沐月裸露在外的皮肤。
“师尊我没受伤。”沐月轻声道。
“我担心刚才那妖燃的香有问题。”虽她已经尽可能屏息,但还是在说话间吸入了一些。
不过也或许是她的偏见,是寻常熏香也说不准,但保险起见还是熄了好。
辞镜也发现了,但他对香知晓不多,但能察觉这香气味有些奇怪,只是刚才心神都在沐月身上一时忽略了去,他立即过去将香熄灭。
他回到沐月身边,面露歉意,“师尊原本也不想干预你的历练。”
但,他实在没有忍住。
“我知道,没事的师尊,此次或许还有其他妖物参与其中,可以捉拿其他鼠妖盘问清楚事情经过。”
究竟是这个鼠妖一人独大,还是有其他妖物与他一同谋害人族,现下尚不清楚。
此时门外候着的鼠头人身的妖还不清楚殿内之事,若她们直接出去必定打草惊蛇,若其他主谋的妖物趁机逃脱,想找到他们必然难上加难。
正思索着,门口突然传来声音,“大人,赤瞳大人有事前来。”
赤瞳大人?
沐月看着地上鼠妖尸首,立即将其处理,这必然不能被外面之人发现,这里出现了一个赤瞳大人,兴许还有其他大妖,也不知这座地宫里究竟有多少妖物,她们不能轻举妄动。
她当即有了计划,低声道:“师尊,你能化形吗?”
两人相处十来年的默契,辞镜看一眼便能明白沐月的打算,此时是他的化身,自然也能凝聚其他形态,他在沐月面前化形成了男妖的模样,只是气质有了差别,但一般而言应当是不会被发现。
沐月本想换身衣裳,但担心会被察觉,并且现在情况紧急也由不得她耽搁,索性硬着头皮掀开锦被,披着这身薄纱下床,赤足踩在金色的绒毯,随她的动作,脚腕金钏撞击发出叮铃之声。
她几乎不敢看师尊,总归遮住了关键部位,比起之前什么也遮不住好上了太多。
辞镜目光触及如此装扮的沐月,连忙垂下了眸,随后朝她传音,“阿月你过来。”
见他在殿中的金椅上坐下,沐月福至心灵,靠坐在他身侧,大半个身体几乎都紧紧依偎在他身旁,她见案上有酒壶,还装作一副认真为他斟酒的模样。
“进来。”辞镜对门口冷声道。
那扇殿门终于被打开,辞镜垂眸端起沐月倒满的酒盏。
赤瞳一眼就看见殿中的两人,他的目光在沐月脸上一扫而过,随即笑道:“大哥今日竟速度怎么慢,竟还没将仙子拿下么?”
他瞥了眼床榻,笑得意味深长。
“小弟这里正好有个万金难求的妙物,大哥可需要?”
说着他咦了一声,瞥向殿中香炉,“大哥合欢香都燃了,还能不动如山,对这位仙子当真能忍。”虽然气味很淡,但他们对此香再了解不多,他不会闻不出。
听闻他的话,沐月心中一惊。
合欢香?这香的名字一听就不正经,那妖果真龌龊,幸好她没有吸入多少,应当是无碍的。
“听闻有两位仙子,怎么不见另一位?”赤瞳环顾殿中,语含挑衅。
辞镜闻言神色泛冷,他现在的反应倒也应该和那鼠妖一致,赤瞳并未发现异常,只是觉得这位大哥好像比往日更让人忌惮。
赤瞳倒也不怕,毕竟这地宫并非只有墨影一人,金爪与他都没发话,墨影却悄悄将人独吞,不给他们分毫好处,这实在说过不去吧。
辞镜并未回答赤瞳,气氛焦灼,沐月更加紧张,下意识揽紧了师尊的手臂。
辞镜看了一眼沐月,抿唇不语。
不知为何,今日赤瞳对他越发忌惮,分明只字未提,可他却感受到强烈的压迫感,竟让他萌生了退意,语气也相较最初没再如此嚣张。
“大哥,我与金爪要的也不多,你既已经有了这位美人相伴,另一个美人自该给我们。”
寻常修士也就罢了,可他听说这是仙门女修,是仙子,怎能他一人独吞。
“说够了么?”辞镜突然出声。
赤瞳一下噤了声,微微眯眼,片刻又道:“大哥这是连我们多年兄弟情谊也不顾了?”
“还不退下!”
赤瞳咬牙忍耐,僵持片刻,纵然心里不愿,但还是畏惧于今日的墨影,愤然转身离开了寝殿。
在他离开不久,沐月就觉察不对,她从心底生出了隐秘的渴望。
她下意识看向师尊,却见端坐的他通身冰清玉洁,但面色似带着薄红,抿唇不发,垂下的纤长睫毛挡住了他眼底的情绪,瞧不出具体的神情。
“师尊……我感觉那香确实不对劲。”
沐月说这番话耗尽了所有力气,她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事,这香发挥得实在快,她很快就觉手脚无力,身上竟出了汗,不过还在自己能承受的范围内,她只能庆幸自己早早发现,吸入得不多。
此香应当对师尊是没有用处的吧。
“那个,您有药吗?”沐月艰难地问。
她担心自己熬不过去,对师尊大行不轨之事,若是能解开就无需担心了。
不敢想,若她吸入多了,会是一番怎样的情形。
辞镜睁开双眸,长睫在灯光下微动,随后又紧紧闭上了,声音平稳毫无起伏,近看却能发现他额上的细汗。
“并无。”
第30章 第30章臆想
殿内静谧无声,婢女们早已退下,辞镜那银白如瀑的长发铺陈于地,宛如月华倾泻。
他面容紧绷,额间沁出细密的汗珠。
沐月紧咬唇瓣,试图坚守最后的理智,然而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殿中唯一的男子,她的师尊。
昔日那神圣不可侵犯的身影,此刻在她眼中却成了难以抗拒的诱惑。
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渴望,想要撕开他那严丝合缝的衣襟,窥见他动情时的模样。
脑海
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师尊中药后的情景,想象着他是否会流露出男女之间最原始的冲动。
沐月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心中默念清心诀。
她深知自己那微薄的道德防线即将被这合欢香摧毁殆尽,一边分神克制自己,一边动用灵力抵御药性,对她的消耗实在太大,索性放任自己沉溺于臆想之中,毕竟师尊对此一无所知,君子论迹不论心,想想罢了。
小腹处热浪翻涌,沐月感觉自己仿佛被投入了滚烫的油锅之中,她咬紧牙关,强撑着不让自己失态。
若师尊不在,她或许还能自行解决,但此刻他在场,沐月尚未丧心病狂到在他面前自渎。
“师尊,你……”沐月一开口,便羞愤欲绝,那声音娇媚得令她自己都感到不堪。
她本想让师尊背过身去,但话未出口,便发现自己那薄弱的意志已被药性彻底粉碎。
蚀骨的痒意和空虚感席卷而来,她的脑子昏沉,毫无理智可言。
她跌跌撞撞地靠近师尊,在他睁眼的瞬间,软软地靠在了他的身上,感受着师尊宽阔胸膛传来的力量感,她心中得到了些许慰藉。
辞镜那双如湖水般深邃的眼眸缓缓睁开,他下意识地想要推开沐月,但她却紧紧地埋入他的腰间,一双藕臂牢牢地圈住他的腰身。
闻着师尊身上清冽的气息,沐月的眼神越发迷离,她的脸颊不断在他腰上轻蹭,手指颤巍巍地攀至他的胸口,就在她的手指即将触及师尊的衣襟时,被一双大手牢牢按住。
“师尊,我就抱着您,不做别的。”沐月此刻的话语显然毫无信服力,为了达到目的,她已放弃了所有底线。
“沐月。”辞镜头一次连名带姓地唤了她的名字。
沐月的眼神只清明了一瞬,虽然她吸入的合欢香没有师尊多,但毕竟只是金丹初期的修为,而辞镜已是大乘期巅峰,他尚能保持一丝理智,但对沐月而言却是极难的。
此刻的辞镜很清醒,并非上次醉酒之时。
沐月是他一手带大的徒弟,他们是师徒,沐月已经丧失了理智,他作为师尊不能放任她继续,况且沐月现在的举动只是因为被药物控制,而非真的对他生出了超出师徒情谊的感情。
辞镜抿唇不语,眼中情绪看不分明,他用灵力束缚住沐月的身体,坐在一旁紧闭双眼调息。
沐月的啜泣在他耳边回荡,他稳住心神,试图不听不看。
可最终,还是被旁边减弱的哭声扰乱了心神,将束缚沐月的灵力收回。
辞镜起身,将已经逐渐平静下来的沐月打横抱起,走向殿中央的大床,俯身将她放下。
正要离开,沐月的手臂紧紧圈住他的脖颈,辞镜一时未注意,便俯身在沐月身上,比往常浓烈许多的甜香,混合她身上宛如从骨子里透出的幽香,朝他弥漫而来。
辞镜心神颤动,正要将她的双手自自己脖颈拉下,满眼泪意的女孩却埋首在他颈边。
脖颈处滚烫的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之前醉酒那夜的记忆接连在眼前闪过。那时他放任了,可现在他不能。
辞镜的手僵住,沐月的滚烫的唇轻轻触碰着他的耳垂,张开唇瓣,含住了他微烫的耳廓,辞镜问着身下的女孩,“阿月,我是谁?”
没有听见回答,辞镜伸手握住沐月的手腕,阻止她不安分的手,她才唤出了“师尊”二字。
“那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我……我。”沐月却始终说不出清晰的字句,只是想要靠近师尊,与他更加亲近,她说不清,她也不知自己在做什么。
理智与本能的挣扎,终究是理智占据上风,辞镜翻身将她换了个方向,让她背对自己,他的手轻颤,禁锢住她乱动的手脚。
“阿月忍忍,很快就好了。”辞镜低声道。
他却感觉到怀里的女孩浑身颤抖,甚至低头狠狠咬在了他的手臂,辞镜没有阻止。
“师尊……”
滚烫的泪水和哭声让他心中竖起的高墙隐隐生出裂痕。
耳边只能听见阿月的哭声,平时受伤也只会笑着说师尊我没事的她,这次却哭闹不止。
他再次陷入挣扎,世俗礼法、师徒情谊、药物所控,近乎让他难以理清思绪。
却在这时,耳边响起女孩几缕低哑的哼吟声,他看向怀中之人,却只能看到她的发顶。
她……在自渎。
偶尔几丝动情之声在他耳边萦绕不绝,终于在夜深之时得以停息。
……
辞镜放开了怀中已经陷入沉睡的女孩。
终于舒缓的沐月一夜好眠,睡得安然,辞镜却是整夜未睡。
*
沐月醒来时,心中泛起一丝异样,仿佛有一段记忆被悄然抹去,却又似错觉般难以捉摸。她只记得自己被那药力所困,痛苦难耐,再醒来已是晨光熹微。
她瞥了一眼身下的床榻,急忙寻找师尊的身影,却在殿中的金椅上发现了静坐如松的他,看来师尊并未被那合欢香所扰,幸好她未曾失态。
不知是药效未清还是其他缘由,她见到师尊,心中竟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渴望,她不禁想象,师尊若是对心爱之人动情,会是何等模样?是否如书中所言,越是温柔禁欲之人,一旦破戒,在情事上越是放纵,师尊会是那样的人吗?
她甚至萌生了与师尊共赴云雨的念头,沐月觉得自己疯了,定是那合欢香的余毒未清,昨夜之前,她恨不得躲着师尊走,而今夜之后,竟因那该死的合欢香,对师尊生出了旖旎之念。
沐月看了辞镜太久,他抬眸,隔着帷幔看向床上的女孩,片刻又匆忙移回了视线。
门口传来的婢女声音打破了殿内的寂静,沐月拉上锦被遮住自己的身体。
在辞镜发话后,门外的婢女依次进殿,本想为辞镜更衣,却发现他早已穿戴整齐,她们在看见床上坐着安然无恙的沐月,心头震惊却不敢表露,“大人可还需要奴婢们为您更衣?”
“不必了,出去拿件女子穿的衣裳过来。”
沐月心里一松,她可不想被人伺候,更不想在师尊的脸皮子底下被人扒光了。
做戏做全套,辞镜知晓沐月并不喜欢她身上的穿着,芥子囊里虽有,但穿着别的衣裙出现必然会引起这些妖物的怀疑。
很快婢女便将衣裙拿回来,可沐月在看见那暴露的裙子后,嘴角抽抽,算了,昨夜那衣不蔽体的轻纱她都穿了,今日穿上又能如何。
婢女退出殿内,沐月本想和师尊说上一句,却见他已经转过身背对着她。
果真是最最守礼的师尊。
沐月莫名生出了师尊若是看着她更衣会是什么反应的荒唐想法,沐月在想,她到底怎么了,以前她虽奔放,却不至于如此。
怀着这样的心思,沐月快速换上婢女送来的红色薄纱长裙,走到了师尊身边。
现在完成历练,找到灵犀和储殷他们才是紧要之事,等找到他们再去捉拿地宫中的大妖,目前她和师尊已经解决了一个鼠妖,还有一个赤瞳和金爪,暂时只有这三人,但不确定是否还有其他大妖。
“师尊,我们现在出去找灵犀她们?”
沐月没想到自己会中合欢香,耽搁的这些时间也不知灵犀如何了。
辞镜:“昨夜我已交代好将她带到侧殿。”
沐月没想到师尊考虑竟如此全面,前半夜辞镜分身乏术,后半夜那药性勉强消解才吩咐下去。
“那师尊我们快去!”她想尽早见到灵犀。
辞镜看着她没说话,他原以为阿月醒来后会对他避而不见,就像上次,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可为何她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模样呢。
辞镜敛眸走出大殿。
沐月跟在师尊身侧,大门两侧垂首静候的婢女见此头垂得更低,往日大人都会速战速决,只会留下一堆骨头,这次留了这女子一命就罢了,竟还将她带在身旁。
两人来到侧殿,辞镜进殿没有抬眸,合上房门后他转身背对床榻。
沐月立即跑到床边 ,灵犀也如她刚才那般手脚无力无法说话,但应当还没有为她梳洗,身上穿着的还是之前那身衣裙。
她已经恢复灵力,替灵犀解开禁言术,又往她嘴里塞了颗解毒丹。
“灵犀你没事吧?”
灵犀见到出现的沐月,险些热泪盈眶,她灵力和体力竟失,还无法说话,虽随着时间流逝体力勉强恢复了些,但她不甘心才开始就动用传召符结束此次历练,便一直等待合适的时机,以为的危险迟迟未来,她也越发不安,方才终于听见动静以为终于来了,却没有想到来人会是沐月。
“我没事,你呢?”
“我也没事,你恢复体力还需等上一会儿,先不要着急,咱们暂时安全了。”沐月安抚道。
“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她可是躺在一个金碧辉煌的宫殿,外面应当有那些妖物值守,沐月就这么从大门口进来了?
灵犀一直躺在床上,也无法看见大门处的位置,只能听见门开的声音,自然也没有看见化形成墨影的辞镜。
“这个出去后我再与你说,咱们现在身处妖窝,得尽快找到储殷。”
大概一刻钟的时间,灵犀的灵力逐渐恢复,她这才坐起身,谁知一起来就瞧见大门处的陌生背影,心中一惊,立即催动灵力准备随时迎战。
“别怕,这是我师尊。”沐月连忙解释,“现在你就待在床上别下来。”
“……仙尊?”灵犀反应了好一会儿。
“嗯。”
她想问仙尊为何这副打扮,又为何看着矮了些,但心里还是有数,没有问出口,等出去了她要好好问问沐月不可。
沐月又召了个婢女进门,让她将抓来的三个男修一起带来,婢女们却连忙跪下,“大人饶命,其中两个男修关押在地牢,奴婢们能带来,可还有一个更厉害的被困在赤焰窟,奴婢们实在无法进入。”
她们心想大人分明知晓这是在故意为难她们吗?莫不是想要了她们的命。
赤焰窟,听名字就知道是个不简单的地方,她们口中更厉害的应当是海晏清,这些弟子中只有他是元婴镜,元婴的他竟然都能被困住。
不过她又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储殷就行,若是离星洲就更好了,就该将他关在那样的地方好好受受苦。
“将关押在地牢的两人带来便是。”辞镜开口。
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不耐,婢女们连忙应是,转身出了殿门。
一旁战战兢兢躺着生怕自己露馅的灵犀求救地看向沐月,在她过来后连忙道:“之后我们怎么办?”
“我计划着救出储殷他们后,再仔细查探出这地宫内究竟有几个大妖,得知具体的数量再将其一举抓获,这些小妖就留给宗门处理。”
毕竟这个地宫内的小妖怕是上万不止,仅靠她们必然是不行的。
也不知后面的几只小队是否也如她们一般落入妖物的陷阱。
不多时,两个被众多婢女扣押过来的少年郎君出现在沐月她们面前。
她还没没来得及仔细看两人,就被师尊挡住了视线,沐月这才意识到她的穿着有些不妥,便站在辞镜身后没动。
满脸戾气的离星洲在看见辞镜身后的沐月后,眼神微凝。
储殷脸色也极为难看,可不管怎么挣扎,也无法逃脱缚仙索的禁锢。
“退下吧。”辞镜看向静候吩咐的婢女。
“是。”
婢女们极规矩地依次退下。
沐月从师尊身后探出个头来,看向嘴被堵住满脸杀气的两人,知晓他们在想什么,“这是我师尊,并非妖物。”
话落,她果然在两人脸上看出了怔愣。
解释一番,沐月思索着怎么将他们身上的缚仙绳解开,师尊却已经抬手为两人松绑。
现在除了海晏清,几人都已聚齐,沐月捏了个口诀换回原来的衣裳,几人开始商议如何救回海晏清,他虽是外宗之人,却也不能在万剑宗历练途中出事,况且便是其他修士,从小接受正派之风熏陶的他们也不会弃他于不顾。
“我们人多不利于行动,你们三人就在殿内,我与师尊前去赤焰窟。”沐月直接敲定。
储殷和离星洲虽也想一同前去,但也知晓沐月说得有理,便也没有出声。
正要离开赤焰窟,沐月收到传讯,打开一看是大师兄。
原来已经有弟子也掉入地宫,以防万一选择一开始便动用传召符回到宗门。
此符能够无视大部分结界和空间限制将弟子传送回设定好的位置,每张传召符售价极为昂贵,动辄便是几百万上千万灵石一张,也只有万剑宗才能拿的出如此数量的传召符。
这些弟子说明了他们遇到的情况,沈风吟听闻后便向沐月发来了传讯。
【目前已有弟子动用传召符回宗,你现在情况如何?】
【大师兄我没事,此次历练若是顺利或许两日就能结束,劳烦你告知宗门,提前让捉妖队做好准备。】
【好,师妹你万事小心,不要强撑,若是遇到危险记得动用传召符。】
不舍得用传召符,准备博一把而丧命的弟子大有人在,沈风吟往日对这些毫不在意,但这回他却叮嘱了沐月。
沐月正要收起玉牌,却发现了师尊看着她,突然对上他那张属于鼠妖的脸,她还是有些不适应,下意识往旁边避开些许。
辞镜沉默片刻后问:“在看什么?”
“大师兄问起我们现在的情况,我正告诉他呢。”
辞镜瞥向沐月手中的玉牌,却是没有答话,他多少知晓自己这个大弟子,沈风吟向来不善与人接触,他也极少与人同行,他这个师尊和沈风吟的对话也寥寥可数,简单几字便结束。
可方才沐月却和他聊了不短的时间,她的脸上还出现了笑容。
他险些忘了,沈风吟都已同意沐月住进云落阁,两人的关系比他想象的亲近。
辞镜自以为十分平静,可一旁的离星洲却看得分明,他讽刺一笑,“仙尊这是怎么了?”
辞镜视线一转极冷淡地看向离星洲。【请收藏南瓜小说 ng8.cc 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看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