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得到了石金枝的回答,姚忠便开始了下一步任务的进行。
任康平拿着当时周义给他的地址,一路背着人往那边走去。既然是下九流,那住的地方自然是混乱不堪的地儿。
雷大鹏手握着今天新到手的保护费,摇摇晃晃地走回家,刚走到家门口,就见那儿站着一个体面人,一看就不是他们这一片的。
这种人他见多了,一看就是来这儿找他的,不过知道也得装不知道,不然人家会觉得他太聪明,难以控制。
都说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实际上最不是东西的还得是这些看起来人模人样的上层人士。
他现在已经赚了不少钱了,等到再赚几笔大的。就能带着老婆儿子远走高飞。
他晃荡着走到了那体面人跟前,强行睁开迷糊的双眼:“兄弟,你站在我家门口是做什么?”
任康平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胡子拉碴的,神情迷糊,一看就是刚喝了酒,倒是体格健壮,和一路走来见到的下层人士不一样。
“你就是雷大鹏?”
雷大鹏撮了嘬牙花子,也学着任康平的样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吊儿郎当地说道:“我就是,兄弟这是来找我的?”
任康平难掩高傲地点了点头:“对。”
雷大鹏转身,从裤兜里掏出家门钥匙,破旧的木门被推开时发出来刺啦一声,雷大鹏一脚迈进院子,回头看了任康平一眼:“兄弟,进来啊。”
任康平几步走进了院子,看到了整个房屋的全景,不自觉地蹙眉。整个院子破陋不堪,明明是五月,正是万物复苏的季节,院子里却只有一棵枯萎了的树。
其他地方摆着破烂和垃圾,脏乱程度就和眼前的人一样。他强压住内心的恶心,跟着雷大鹏进了客厅。
客厅也很简陋,只有一张陈旧的桌子,以及几个晃荡的凳子。桌上倒是有水壶,水壶也早就被磨破了花纹。用来喝水的碗,要么有个缺口,要么发黄。
雷大鹏选了个发黄的碗倒了一碗水放到了任康平眼前:“兄弟,喝水。”
说完也不管他喝不喝,自己端着破了个口子的碗哐哐喝了两碗。
任康平手都没碰一下那个碗,都不知道多少垃圾喝过的碗,他是碰一下也嫌脏。
雷大鹏也不在乎任康平是个什么动作,自己喝爽了,啪嗒一声将碗放到桌上:“兄弟,找我什么事儿你直说,只要价钱到位,我老雷就没什么干不了的。”
任康平推了一块黄金过去:“我想你帮我毁一个姑娘,这是定金,事成之后再付相同数额给你。”
雷大鹏看到黄金眼睛都亮了,瞧瞧,这还是个大户,有了这笔钱,他就可以提前带着老婆孩子去另外的地方生活了:“好说好说,兄弟你想怎么做啊。”
任康平只提了两个字,声音很小。
雷大鹏立马懂了,他果然没看错,有些人看起来人模人样,实际上做出来的事儿可不就是猪狗不如。不过他也不是什么好人,为了钱,没什么不能干的,拍着胸脯保证:“兄弟,你放心,包在我身上。”
得到了保证,任康平将林知知的信息和长相告知以后,一刻也不想在这边多待。
雷大鹏前脚送走了任康平,后脚就钻狗洞进了隔壁的院子。
与刚刚的院子不同,这个院子有菜,有树,还有晾在院子里的衣服,一看就很有生活气息。
他前脚刚到,后脚一个小男孩就跑过来抱住了他的大腿:“爸爸,你回来了。”手里还握着一只玩具蜻蜓。
雷大鹏一把将小男孩抱起:“对,爸爸回来了,明明今天有没有想爸爸啊?”
雷明小手搂着雷大鹏的脖子,一边点头一边响亮地回答道:“想。”
雷大鹏用手摸了摸雷明的脑袋:“妈妈呢?”
“妈妈在卧室给你缝衣服。”
雷大鹏抱着雷明就往卧室里走去,推开门就看见一个女人抬着头看他,手边还放着一件破烂却洗得干净的衣裳:“回来了?”
“对,回来了。”
“厨房给你留了饭菜。”女人长相清秀,声音与长相十分不同,爽朗利落。
“不是说不用给我留嘛。”为了不暴露两人的关系,雷大鹏都在外面吃的。一日三餐都在人前,这么几年下来,谁也不知道他和隔壁的寡妇是一对。
余秀秀:“啰唆什么,快去。”
这人每天都在外面奔波,身体跟不上可不行,因此她经常会炖些汤汤水水的留着给他加餐。
雷大鹏听话地去了厨房,雷明小步地跟在身后,雷大鹏一边吃,一边喂些给他,父子俩都吃得心满意足。
直到深夜,孩子睡着了,夫妻俩才说起了小话。
余秀秀问道:“今天那男地找你做什么?”
雷大鹏搂着余秀秀,沉默了一会儿:“没什么,你别担心,等我们做完这一单,我们就远走高飞。”
余秀秀拨开了雷大鹏的手:“我们现在的钱够了,就算为了明明,也不要去做那些丧良心的事儿了。”她不傻,之前说好再干几单就收手,现在干一单就走。说明这一单钱多,钱多意味着风险高,也更丧良心。
雷大鹏保持着沉默,没有答应 。他实在过够了因为没钱,而被人宰割的日子了,他只要一想起因为没钱,饿死的爷爷,没钱治病去世的老娘,帮人干活却瘸了腿,还拿不到赔偿的爸。
最后为了不连累他,上吊死了,再丧良心的事儿他都干得,就算为了明明他也得去干,他不能让他儿子再经历他的生活。
他只是如同以前一样嘱咐道:“钱我放到了老地方,要是我出事儿了,你就带着明明好好过,对谁也不要说认识我。以后让明明好好读书,做个好人。”
余秀秀没再说话,躺了回去。雷大鹏命苦,她也没好到哪里去,家里重男轻女,她被卖给了一个傻子。傻子对她动辄打骂,如果不是雷大鹏帮助,她早就活不下去。
也幸好,傻子后来落水死了,她和雷大鹏的孩子是傻子落水前怀上的,没被人发现端倪,不然她现在也活不出人样来。
任康平从雷大鹏家里走出来以后,直接回了学校住了一晚。
第二天一大早就找到了关扬,如同林知知预估的那样。
“这些钱你拿着,这是我和林知知的矛盾,你一个外人没必要掺和。毕竟我能给你的,她可给不了你。拿着这些钱财,等拿了毕业证就去上班,到时候有钱有工作,前途一片光明。”
说完这个不等关扬反应,冷笑一声,明晃晃地威胁道:“不过你要是不识好歹,非要追究,你得想想能不能承担得起后果。”
关杨没有说话,只是把面前的钱财珠宝搂到了跟前,在心里感慨任康平的大手笔,为了封口,又是珍珠项链又是金戒指。为了验证金戒指的真假,还用牙去咬了一口,一副贪财小人的样子。
换来了任康平的轻蔑:“既然如此,后面该怎么说你心里有数。”
关扬搂着珠宝,一个劲儿地点头:“有数有数,你放心。”
这边任康平一走,关扬没有任何犹豫地带着这些珠宝找到了林知知,指着这些赃物,感慨道:“以前只知道他们家有权,没想到还这么有钱。”
林知知想起梦里他们家抄出来的东西:“这才哪儿到哪儿,估摸着不过皮毛罢了。”
关扬拿着这些钱财,直接到了警察局报警。
任康平没想到,真的会有人拒绝钱财的诱惑,特别是,这个人选还是家境不算好的关扬。
他一个穷人,怎么能不贪图钱财。
任长衡在教育局经营多年,想在那边按下任康平,麻烦着呢。一开始的举报,只是开胃菜。真正的大菜,直到任康平被警察局带走,才真正地端上来。
学校的老师带着警察找到任康平时,看向他的眼神满是恨铁不成钢。你说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走了歪路。
任康平在人前向来温柔的表情此时破碎了,他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反射性地想逃跑。可惜,他今天刚好是在教室,此时周边都是人,想跑都不可能。
他的打量使得警察提高了警惕,理智让他停下了脚步,看向老师时带着些求助:“老师?”
老师没有说话,警察上前去和他交谈。
可惜,谈话效果不理想,任康平很是抗拒和他们沟通,一直保持沉默。
直到被带走的时候,才对着老师说了一句话:“老师,记得联系我家长。”
老师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就算他不说,他们也会这么干的。
任康平路过林知知的时候,看向她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悔意,只有无尽的仇恨。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想起自己之前找的人,跟着警察走了。
任康平这一被带走,引起了教室的轩然大波。
“怎么回事?”
“班长犯什么事儿了?”
“不知道啊,有谁知道吗?”
“天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警察来抓人的,也不知道班长做什么事儿了。”
有那相信班长的此时便说道:“别瞎说,班长是个好人,肯定是冤枉的。说不定只是带走问话呢。”
此时关扬在角落里,撇了撇嘴,深藏身与名。
杜韵坐在林知知旁边,刚才任康平的眼神,她是一点不落全部看在眼里:“怎么回事?他那眼神怎么想把你吃了?”
林知知:“回去和你说。”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得和杜韵说一声,不能全然把她蒙到鼓里。
任长衡顾不得被茶水烫到的手:“你说什么?”
周义此时完全控制不住脸上的焦灼:“康平被警察局带走了。”
“蠢货。”这点小事儿都办不好,还把自己送进去了:“你给他说过不要牵连我了吗?”
周义此时连连点头:“说了说了,康平也答应了。”
任长衡点头:“行了,我知道了,你出去吧。”到底是花了不少心血培养出来的孩子,骂归骂,也得想想,有没有什么方法拉他一把。
如果最后还是拉不出来,那只能弃车保帅了。
之前他只觉得有些麻烦,此时是真的觉得事情有些棘手了。他在办公室走了几圈,还没想好,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
他自己肯定是不能动关系的,不然柯永丰绝对会抓他的把柄,对他以后升职大为不利。
“小周,你来一下。”任长衡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保险柜,里面密密麻麻地堆着金条。
他从中抽出来五根:“你去老地方,把东西送过去。记得找个没人的时候,别被人发现了。”
周义接过金条,小心地分开放着:“领导,我知道了。”
周义身上揣着这些东西,依然如同平日一样,看不出端倪,明显是经常做,经验丰富。
既然要没人的时候,那么只能一大早或者等天黑,时间不等人,他准备天黑就去,不等明天了。
白天答应过要和杜韵说,林知知准备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下午夕阳正好的时候,她们走到了河边。
阳光洒在柳枝上,透过缝隙,也洒在了坐在柳树下的她们。
林知知从任康平求婚开始说起,再到任家的背景。
才讲到之前说她的秘书,是任康平爸爸身边的人的时候,杜韵就气的蹭地一下站了起来:“他个垃圾,你怎么不早点和我说,要是早点和我说,我今天高低的踹他几脚。”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一件接一件的,你又是个急性子,哪里敢让你知道。”其实不只是这个原因,而是她每次想说的时候,想起梦里杜韵的结果,她只能更小心一些,不敢给她增加更多的可能。
“我哪儿有,我性格挺沉稳的好吧。”杜韵说到这个,就有一点心虚。她有时候,性格确实急了那么一点。
“好了,你还听不听后面的了?”认识了几年,林知知知道怎么转移杜韵的注意力。
杜韵坐了回来:“听,怎么不听。”
林知知只讲了到现在发生的事情,对以后的安排都没透露。
杜韵听完只发出了一声感慨:“顾临川人是真的可以,任康平这个垃圾。亏我当时说他人温和,符合你的标准。幸好你没听我的,不然岂不是害了你一辈子。”
说完这个她一把捏住了林知知的脸:“一直以为你还小,是个小孩子,现在看来,倒是我看错了。遇到事情,你可比我能扛事儿。”
林知知脸被挟持了,含糊不清地说道:“能看(扛)事儿多好啊。”
杜韵松开了掐林知知脸的手,改成揉,揉了两下,就收回了手:“是挺好的。”就是看着自己当妹妹的人,在她不知不觉的地儿,骤然长大,心里有些难受。
可是,人都是要长大的,就连她自己,也不能避免。
周义这一等,就是几个小时,天刚黑完,他就出发了。
他在前边走着,不时地会用余光观察周边的环境。可惜,不是专业的毕竟不是专业的。再是有经验,也有注意不到的地方。
姚忠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直到跟到了一家收破烂的地方。
看来他们之前查出来的地方没错,他们就是在这儿交接的。这也就是遇到他们几个专业的,再加上顾临川脑子好使,经验丰富,才能推测出来交接点。这要是换
成别人,那可真是想破头都不一定能猜出来。
周义先是谨慎地敲门,敲门声音很有规律,三长一短。里面很快就传来了一道声音:“来了。”
门吱呀一声推开,露出了门后那老头的脸,慈祥和蔼,见到是熟悉的财神爷面孔,更是笑得满脸的褶子:“快进来。”
说完这话,也不动声色地左右扫描了一眼。见到没人,才吱呀一声,又把门关上。
周义一路跟着老头进了屋,为了观察外面的情况,屋子是没有关门的。周义走到一个透过门看不到的隐蔽角落,拿出了五根金条放到了桌子上。
“小周啊,我们的规矩你也是知道的。”办不了的事儿,给再多的钱都不会接的。
小周笑着脸,连连点头:“知道知道,你放心,就是帮我们从警察局捞个人出来。他都没犯什么错,肯定不会让你们为难。”
小周没有犹豫,把事情都给说了一遍:“就是孩子之间的玩闹,徐老,你看看,这事儿是不是好办。”
徐又邵将五根金条接了过来:“行,那你们放心地回去等着。三天,人没出来,就过来拿金子。”
周义:“徐老你办事儿向来靠谱,我们就等你好消息了。”为了不引人察觉,走的时候,还随手拿了两本书带走。做出自己是来买书的假象。
周义走了,姚忠却没有跟上去,而是在此继续蹲着。刚刚那老头走路姿势沉稳,脚步坚实有力,这是练过的人才会有的步伐。
可惜,今天姚忠注定无功而返,等到了半夜,也不见那老头出门,他只得先回去。
当周义在忙的时候,任长衡也没闲着。这几天的烦心事太多,需要一个发泄的渠道。
而这个渠道,有什么比女人更好呢?
石金枝忍耐着任长衡的粗鲁,每当任长衡心情不好的时候,对她就会粗鲁很多,第二天起来身上都会带着青紫。
她不断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了,很快,就能解脱了。
一场事了,任长衡点燃了一支烟,心里的郁气总算排出去了。
周四一大早,他就神清气爽地到了办公室等周义的办事结果,周义就把昨晚的情况一字不落地告诉了任长衡。
任长衡放心了许多,收破烂那老头毫不起眼,他背后的那位才是关键。据说两人是亲戚关系,背后那位为了不被人发现,专门找了他帮忙做中间人。
就在任长衡放心的同时,石金枝也到了警察局。
“警察同志,我要告人诱|奸。”石金枝开口就是王炸。
警察让人先坐下,像这种事儿,女同志之间更好沟通,她去找了一位女警察过来。
女警察刚过来,石金枝就不疾不徐地讲开了自己的故事,“那会儿我才十七岁,正是出落得最好的时候。我有个愿望就是早日赚够钱带我弟弟去医院,他出生的时候难产,在娘胎里憋了气,人有点傻。我听说城里能治这个病,一直对城里充满了向往。”
“任长衡是我后娘的哥哥,听说他就是城里人。那次他走亲戚来了我家,我便忍不住凑上去问城里医生是不是这么厉害。”
“任长衡给我讲了许多,也听我讲了许多,更是加深了我对城里的向往。等到傍晚,他们在饭桌上开始喝酒,像这种场合,我一向是上不去的,都是在厨房里吃。那天,任长衡让我也坐上了桌子。还给我倒了一杯酒,让我尝尝。”
“我从小就没喝过酒,就那么一小杯,头就开始晕了。我不敢多待,回了房间,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任长衡就在我床上了,我俩赤裸裸地躺到一起。”说到这里她苦涩一笑。
“我当时害怕,尖叫了一声,任长衡醒来了,对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给我说能带我来城里,给我介绍一个工作。我现在也不是黄花大闺女了,与其在乡下二婚嫁给别人,不如去城里上班。”
“我想去城里想赚钱想得快疯了,但是仅有的理智让我没有答应他。然后,他找来了我后妈,我后妈说会在家好好照顾我弟弟,出来辛苦两年,以后就好了。我动摇了,跟着他来了城里。”
“等来了城里我才知道,所谓的工作是他们家的保姆,不止如此,还兼职当了他的情妇。我就这么,一步错,步步错。”
石金枝全程很平静,就像在说别人的故事。同为女同志的警察却看到了她平静表面下的伤心,倒了一杯温水递过去。
石金枝抱着杯子一口又一口,她现在回忆起当年,都在想她为什么会这么单纯,为什么看不清楚人的好坏。
警察同志等石金枝不喝了,才开始问道:“同志,你说的这些有证据吗?物证或者人证?”
石金枝点了点头:“有,我曾经没过一个孩子。还有,他昨晚才对我做了那事儿。”
说来好笑,这个孩子任长衡想要,他只有任康平这么一个孩子,对他来说,一个孩子还是太少了,万一出点什么意外,没人继承他的家业。
而池念珍生任康平伤了身子,这么多年都没有怀上二胎。
当知道她怀孕以后,任长衡许给了她无数的好处。
那是她来城里的第二年,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天真了。却还是被这些好处打动,外加,她到底做不到狠心打胎,便将这孩子留了下来。
为了不被人发现,任长衡已经找好了地方,准备送她去那边养胎生产。
任长衡计划得很好,但是他小看了自己的儿子。
“有一天,我正下楼呢,后面突然来人推了我一把,我直接摔倒了楼下,那时我已经六个月。池念珍说是她做的,但是我当时明明感受到的是一个男人的手。我给任长衡说,那个之前满口许诺的人,只是摸了摸我的头,说我感觉错了。”
“他未必不知道是谁干的,只是,一个还没出生就没了的儿子,不重要罢了。也许是因为愧疚,他把我弟弟接来了市里给他安排了医生,医生说我们这边的医疗没有首都那边好,让我们去首都。就这样,我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忍耐。”
警察同志问道:“是什么让你决定不忍了?”
“我弟弟也没了,是被我后娘带来的儿子推到水里,回家发烧没了的,他们甚至一直瞒着我。”石金枝想起弟弟的死,终于哭了,这是她这么些天第一次哭出来。为了不被发现端倪,她从知道那天开始,就一直忍耐着,生怕红了眼睛,被追问。
起初是低沉压抑的呜咽,随后陡然拔高,变成了近乎绝望的嘶吼。她的哭声宛如寒夜孤雁凄厉的哀鸣,划破寂静长空。泪水如冰棱般簌簌落下,每一滴都带着彻骨寒意。
警察同志此时只是无声地陪伴着。
石金枝哭了好一阵,抽噎着深吸几口气,停了下来。
石金枝缓过劲儿,握住警察同志的手:“他,他会得到报应的对吧?”声音里充满了迫切和渴求。
警察同志用自己的手反握住石金枝,温度透过手心传过去,试图把力量也传递过去:“我们会尽力的。”
石金枝一个劲儿地点头:“那就好那就好,尽力就好。”
任长衡毕竟身份地位不同,要带走他,是需要证据的。
警察局先去查了石金枝所说事情的真假,都没问题以后,才能上门。
时间转眼到了周五,警察正在马不停蹄地找证据。
而肖玉茹也终于开始启程来黑省了,因为没有通知顾临川,他们决定把东西寄过去。只随身带着顾临山和顾临窈带过来的新婚礼物,以及她买的手表,还有那天顾临窈带过来的药和一些必备品,光是这些东西都是一个不小的包裹了。
从首都到黑省很快,只要一天多时间就够了。她明天到那边,先去军区那边找个供销社住一晚,第二天就直接去家属院,看小两口是怎么相处的。
等到了周六,任长衡在等任康平回来,之前说好三天见结果的。按理来说,今天该回来了。
事实上,人家没有
白收他的金子,任康平确实被放出来了。甚至他的处罚也不重,一是学校那边档案记过,还有一个就是研究院的工作,从正式工变成了临时工。
任康平在里面三天,可以说是他这一辈子过得最艰难的三天。他知道他很快会出来,毕竟在做这件事儿之前,他就查过,国内现在对于知识保护不是很到位。
如果不是林知知将举报信送到了柯永丰手上,他最大的惩罚也不过是记过。这点处罚,在毕业前就能取消掉了,对他未来的人生影响有限。
现在进去了几天,工作还受了影响。
只要一想到出来迎接的那些异样的眼光,他就恨不得把林知知千刀万剐了,也不知道雷大鹏那边怎么样了。
任康平怀揣着满脑子的报复思想回到了家里,迎接他的是焦急的池念珍:“儿子啊,你可算回来了,刚刚来了几个警察把你爸带走了,这,这怎么办啊?”
因为焦急,池念珍握住他的手晃动着,连带着他的身体也不停摇摆。
这几天在监狱本来就没吃好,这会儿再被这么一晃动,他只觉得头晕得很。
伸出手,掐了掐太阳穴:“妈,你别着急,慢慢说。”
池念珍松开了任康平的手,嘴上却一点没停下来:“刚刚来了几个警察,说你爸诱|奸。我就知道石金枝那女人不是个省油的灯,你爸偏偏不信,这不,引狼入室了。”
“妈,你先别说这些没用的了,你把爸刚才的情况给我描述一下。”
池念珍紧急停下了下一句抱怨的话:“我也不知道,一大早你爸正准备出门呢,就来了好几个警察,把你爸带走了。你爸和我说,让我去找周义,他知道怎么做。现在你回来了,刚好你去办了。”
任康平知道从他妈这边得不出什么有用的了,他妈这些年早就被养废了。以前在家听父母的,结婚以后就听丈夫的,等他长大以后,就开始听他的。
任长衡被带走那一刻就知道出大事儿了,他本来想着瞒石金枝一段时间,等她怀上孩子就不怕她知道真相了,为了让石金枝怀上孩子,他这段时间可没少努力。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乱搞男女关系在现在社会可不是小事儿,他这一进去,外面要是没人使劲,基本就完了。
任康平从桌上抓了些零食垫肚子,不能再等了,越等变故越多。
“哎哟,你怎么吃这个,我去给你煮点。”池念珍心疼地看向任康平,也不知道这孩子最近在学校干什么,怎么憔悴了这么多:“你说你,学校吃不好,你就回家来。”
任康平脸色不好,语气也不好:“妈,你能不能别说话了。”
池念珍满脸讪讪,却不再说下一句了。
任康平感觉肚子里有东西了,一刻不停就去找周义。
周义听完,只觉得眼前一黑,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犯太岁,事情一件接一件的。
“我知道了,我会处理的。”他得抓紧,趁着现在还能进任长衡的办公室,将里面的金子取出来。
周义找了个大家都在吃饭的时间,进到了任长衡的办公室。他自以为小心,却不承想被一个半路回来的同事见到了。
同事一开始只以为他是去给领导拿材料,没多想。毕竟现在任长衡进去的消息,只有上面几个领导知道,没传开来。
不过也没瞒多久,很快就传出来了,那位同事一下子就意识到了什么。
当天傍晚,肖玉茹拿着介绍信,在军区招待所办理了入住。
也幸好她没去找顾临川,不然得到的消息也会是人不在部队。
顾临川请假了,自从姚忠和他说了收破烂那老头像是练家子以后,他的职业敏锐性告诉他,有些事情可能没有表面这么简单。
任长衡进去他在其中没少出力,自然对他被抓的时间有所了解。根据上次的情况来看,今晚周义肯定会去收破烂那边。
他早早地找了个地方等着,上次金条少,周义随便藏藏就过来了,这次则找了个破箱子装着。
即使周义已经努力伪装了,任长衡这些专业的,一看他拿箱子的手,以及落脚的脚印就知道里面重量不轻。
不用多想,就猜到里面是黄金了。
顾临川等周义走了以后,绕到了屋的后院。既然上次姚忠没有等到那老头从前门出来,要么他当天确实没出门,要么是有别的渠道。
他倒是想直接进到院子里,可是此处的院子一棵树都没有,他今天一个人来的,要是这么做,很容易弄出动静或者留下痕迹。
顾临川一直等到了半夜,屋子里灯都熄了,还不见后院有人出门,就在他觉得自己今天等不到的时候,一道人影闪现了出来。
他一直在后面跟着,中间有好几次,因为离得远,差点跟丢了。跟了十几分钟,只见那老头翻身进了一座独立的小别墅,待了得有十多分钟才出来。
那老头出来的时候,身后送他的是一个中年儒雅老男人。穿着睡衣,因为夜间寒凉,还披了一件薄外套。
顾临川认识那个男人,就是他之前查出来的,被任长衡打通关系的那个男人。
让他疑惑的是,这个中年老男人,为什么会送一个管收破烂处的老头。之前调查里说,是因为老头是他亲戚,替他敛财。
但是他觉得不对,这两人的关系有疑点。他之前的计划是快刀斩乱麻,现在看来得改一改才行。
刚好明天要和林知知见面,和她提一句。
此时在他期待和林知知见面的同时,他的老娘也同样在期待着。
今天晚上,林知知又做梦了,这一次,她梦到了一本书,书里写着女主杜韵,男主陈明祈。她还梦到了,自己被雷劈。
清晨醒来的时候,还能感觉到那种被雷劈过的酸爽感。以前做的梦还有迹可循,现在倒是越来越离谱了。她想起梦中,被雷劈的炸起的头发,此时总是控制不住地摸了自己头发两下。
她的头发好像变得顺滑有光泽了,不确定,再摸摸。
再摸也是变得顺滑有光泽了,要知道以前,因为身体不好,她的头发都是干燥偏黄的。难不成跑步作用有这么大,才一个月呢,她觉得自己脱胎换骨了。
星期天一大早,按照以往的时间汇合,这一次顾临川和陈明祈都直接在寝室楼下等着了。一对儿是已经领过结婚证的夫妻,一对儿是马上要见家长的情侣,早就不再是一个月前的地位了。
林知知想起自己变得光泽的头发,刻意晃荡了两下头:“你有没有发现我有什么地方变了?”
顾临川看了一眼,立马就发现了:“头发变得有光泽了,脸色也红润了不少。”
林知知立马高兴地回答道:“是吧,你也看出来了。看来我这个月没白跑步,你买的那些吃的也都发挥了作用。”
顾临川有些疑惑,他买的都是些普通的营养品,按理来说就算有效果也不会这么快。可是林知知的变化就在这儿了,他只能往每个人体质都不一样那边去想:“之前买的吃完了吗?一会儿再去买些带回去。”
“别别别,我觉得我现在身体好多了,不需要那些东西。咱们最近还得买家具呢,不要乱花钱了。”那些东西是好,就是吃多了会腻。
顾临川好笑地看着林知知,呼噜了一把她的头:“你能吃多少钱啊,咱们家不缺这点儿,你放心大胆吃。”
“我不要了,真的不想吃了,我觉得再吃我就该补过头,流鼻血了。”林知知觉得自己的身体比之前可壮多了,以前多走几步就要大喘气,现在体内总有用不完的劲儿。
林知知面色看起来确实很不错,又强烈反对,顾临川只好打消了那些想法。
明明是漫长的路程,一路上聊些花花草草,竟然也不觉得时间过得慢。
那些以前在顾临川眼中只有有用和没用的花草,到了林知知嘴里,能从生长习性,开出的花朵,再说到果子是否能吃。
上一次到家属院两人遇到了很多人,这一次倒是不曾遇到那么多人
了,两人很快就走到了自己家。
一进院子,林知知就迫不及待和顾临川分享:“你不知道,那天任康平的脸色可难看了,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我能怕他。”刚刚路上一路都有人,她已经憋了一路了,进了院子就迫不及待地分享,没注意到院子里面有人。
“咳咳……”
顾临川抬头一看:“妈?”
林知知顺着声音过去,看到了一道人影,吓了一跳,随着顾临川叫了一声:“妈?”
第22章
林知知因为被吓到了,眼睛瞪得溜圆,像一只受惊的猫,看上去十分可爱。
肖玉茹笑得慈祥又和蔼:“好姑娘,是不是吓到你了。”
林知知这会儿反应过来她刚刚做了什么,脸颊通红,飞速地往顾临川那边看了一眼,摆摆手:“没有没有。”
吓到了她也不好意思说,她是真没想到第一次见家长,就是她和顾临川背后说别人说得正起劲儿的时候。
顾临川稍微侧身,挡住了林知知的身影,让她缓缓,看着肖玉茹问道:“妈,你怎么来了?”
肖玉茹:“不是你问我房子怎么装修吗,我过来帮你瞅瞅。”她才不会傻的实话实说,是过来看儿媳妇的,不然小姑娘刚缓过来一点,又会被吓到。
顾临川:“……”他妈这借口找的,太不走心了。
“你也不通知我去接你。”从首都过来,坐车都要一天多,再加上从车站到家属院的时间,时间长,路也不好走,他妈年纪也不小了,累人得很。
“我多大的人了,不用你去接。”这要是通知你去接了,我怎么看到你和你媳妇之间是这样子相处的。哎哟,刚刚进门那会儿,眼睛都快黏在媳妇儿身上了,这要不是她突然出声,还不知道两人多久才注意到屋里多了一个人呢。
“妈,你是真不怕进不来家属院。”他们家属院虽然查得没有部队那么严,却也不是谁都能进来的。
肖玉茹不以为然:“这不是有明祈嘛,我让他带我进来就行了。”
好家伙,破案了,陈明祈就是他妈的帮凶。等着,总有机会收拾他。
林知知此时理智回归,脸上的嫣红褪去,伸手拉了拉顾临川:“屋里去说吧。”
“好好,屋里去说。”不等顾临川回答,肖玉茹就拍板了。
也幸好肖玉茹是这周来的,不然以上周这房子的情况,除了床边,根本没法坐人。这周顾临川拜托后勤部去采购的人,买了不少家具回来,里面就有桌椅板凳。
因为东西太大了,他们都是帮忙卸到屋子里的,这也是为什么肖玉茹能直接进来的原因。等到他们入住以后,不管是房门还是院子门,都要锁上的。
当然,肖玉茹只是进了院子,并没有进房间,再是她儿子家,这点分寸她还是有的。
三人直接进了客厅,现在的家具,除了尺寸,款式上差别不大。
肖玉茹看了一眼便挪开了眼睛,对着顾临川说道:“难怪你要打电话问我怎么装修了,你还真是一点艺术细胞都没有。”也难为她儿媳妇不嫌弃。
家具是新买的,顾临川还没来得及去擦:“你俩先站会儿,我去打个水擦一遍再坐。”
顾临川出门的时候,林知知甚至想跟在后面一起出去。她没什么和女性长辈相处的经验,更不用说这个女性还是自己的婆婆。
顾临川一走,房间里安静了好一会儿。肖玉茹笑着看着林知知:“你是叫知知吧?”
“对的,阿姨……”刚刚跟着顾临川叫了一声妈,这会儿林知知实在不好意思叫第二声。
肖玉茹笑了笑,心里还是觉得叫妈好听,小姑娘声音软软的,比她儿子闺女叫起来好听多了。不过今天能听到一声已经是赚了,来日方长,以后机会多着呢。
这会儿顾临川已经端着水拿着抹布进来了,手脚很快地把凳子桌子用湿毛巾擦了一遍,又拧干到挤不出水把上面的水给抹干。只剩下一点水汽,很快就被空气带走了。
“知知,快来坐。”肖玉茹感觉干得差不多了,赶紧招呼林知知过来坐下。
这会儿顾临川出门去倒污水,晾抹布去了,屋里又只有她们两个人,林知知有些羞涩地坐了过去。
腼腆地对着肖玉茹笑了一下:“阿姨,不好意思,我有点紧张。”
肖玉茹很理解,她其实也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啊知知,突然过来,肯定吓到你了。”将心比心,她当年刚结婚见公婆的时候,那是提前好几天做心理准备。上门前,让老顾讲了很多注意事项。
林知知被肖玉茹的道歉弄得更不好意思了,连连摆手:“阿姨,没有没有。”
婆媳两个,这么道歉以后,倒是都放松了不少。
“知知,你和临川是怎么认识的?”这个问题她是真的好奇。
“相亲认识的。”
肖玉茹听到这个回答以后:“啊?”她万万没有想到,是以她觉得最不可能的方式认识的。
这会儿顾临川也收拾好进来了,有些无奈:“妈,你要是还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就好了。”
肖玉茹白了他一眼:“问你有什么用,什么都不说。”要不然,她也不至于专门跑一趟了:“好了,别打扰我们娘俩聊天。”
顾临川走到了林知知旁边坐下:“行,那你继续,我不打扰你们。”反正他就在这边坐着,有什么林知知不想回答或者难以回答的,他都能接上去。
肖玉茹:“……”你一个大男人杵在这里,她突然问不下去了:“行了行了,不问了,我饿了,吃饭去吧。”
反正最想知道的已经看到了,其他的就顺其自然好了。
肖玉茹走在了前面,林知知和顾临川跟在后面,顾临川小声地问道:“没事儿吧?”
林知知摇头:“没事儿,阿姨人很好。”这是她见到的第一个会给晚辈道歉的长辈。
虽说她接触的年长女性不多,也知道这一点是多么的可贵。
听到林知知这么说,顾临川就彻底放心了,他妈人确实很好,不然他也不敢放任这两人单独待在一起。
不过要是两人合不来的话,以后他就尽量避免这种情况。
不过他想起他妈的性格,提前给林知知打预防:“我妈要是给你说了什么和我相关的事儿,你不要全信。”
林知知点头,至于心里怎么想的,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两人说完这几句话,就赶快跟上去了。
中午饭她们是在招待所吃的,吃饭的时候肖玉茹十分的热情,一个劲儿地给她夹菜,这让林知知想起顾临川一个劲儿地给她买营养品的样子。在这一点上,两人真是惊人地相似。
这个招待所就是肖玉茹住的地方,吃完饭,她便招呼两人跟她一起上楼:“你哥哥姐姐买给你的礼物带来了,刚好去拿给你。”
东西都是单独装好的,肖玉茹提前都看过了,与其说是买给顾临川的,不如说是买给林知知的。
“拆开看看喜不喜欢。”肖玉茹先把顾临山和顾临窈的礼物递了过去,又拿了一个小盒子递给了顾临川:“你让我帮你买的东西。”
顾临川先打开了小盒子,从中拿出那只梅花手表:“先试戴一下这个表。”
林知知接过手表戴上,女士款果然秀气许多,就是:“表带有点长了,带着晃。”
顾临川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直接伸手握住了林知知的手腕,将手表捏到符合她手腕的大小,心里有数这个表带要怎么调了:“先取下来吧,我找人把表带调好了再给你。”
林知知的手腕还在顾临川手里,她往后拽了拽,示意顾临川松手,不然她都没办法取下来。
谁知道顾临川是理解错误了,还是故意的,直接低头
帮林知知把手表解开了。
林知知用余光看了一眼肖玉茹,只见她还在翻找东西,顿时松了一口气,没被看到就好。
林知知收回视线以后,肖玉茹立马转过身来,看得津津有味的,小年轻感情好腻歪是很正常的。她可不是那种见不得儿子和儿媳妇亲近的恶婆婆。
顾临川放回手表以后,拿出了姐姐准备的盒子,递给了林知知:“你拆一个,我拆一个。”
林知知双手接过,感觉还挺重,打开一看,里面很多书,还有一个红包,书都是农学专业的。有几本都是她没看过的,想到这里,她抬头看向顾临川:“当时你送给我的那些书,是不是姐姐她们帮忙找的。”
顾临川正在看大哥寄来的东西,对这个问题没有丝毫犹豫:“对啊,姐夫找研究院同事借的。”刚说完,他就反应过来,自己又暴露了一件事儿。
当时为了再次见到林知知,他可是说自己那儿刚好还有几本书来着。
他讨好地对林知知笑了笑。
林知知低声说:“你心眼怎么那么多。”认识那会儿,嘴里就没几句实话。
顾临川继续讨好:“你快看看大哥给我们的东西。”
大哥给的东西就很直接了,红包还有票证,需要什么东西自己去买就行了。除此之外,还有几块布料,都是颜色花纹很好看,适合小姑娘那种。
顾临川指着这些布料说道:“这些一看就是大嫂准备的。”大嫂是文工团的,爱美,最喜欢收集这些好看的布料了。
“好了,你哥哥姐姐的都看完了,来看看我们给你们准备的。”哥哥姐姐准备的就不少了,当父母的那更是只有多的,没有少的。
肖玉茹和顾博文家庭条件好,即使早年捐了很大一批出去,剩下的也不是一笔简单的数字。
肖玉茹她们早就分好了,有纪念意义的她们老两口留着,剩下的兄妹三人平分。她这次只带了一部分过来,还有许多都存在老宅里。
想到这里,她对着顾临川小声地说道:“我快出发的时候,你大哥给我说,最近风声不太对,都低调些。还有语录,一定要多买几本放到家里。”
然后她又对着林知知说道:“知知,你尽快把毕业证拿到手。”她出发的时候,首都已经有风声了,黑省这边估摸着很快也就传过来了。
顾临川政治嗅觉敏锐,立马就懂了:“好,我知道了。”之前想着进度慢一点的计划也调整一下,至少先把周义送进去。
只有他也进去了,林知知的毕业证才能准时安稳的下来。
林知知没有顾临川这么警觉,但是她听劝,之前只想着拿到毕业证就行,现在看来还是得第一批就拿到才好。
“行,知道了就行,快来看看,先给你们带了这些,剩下的等你们回首都了再给。”肖玉茹打开了盒子。
最下面一层是金条,再往上是珍珠首饰,最上面一层还有玉镯翡翠。
林知知:“是不是太多了。”这么多东西,她只在梦里任长衡抄家的时候见过。
“不多,你安心收着,等什么时候风声过了再带出去。”
林知知有些不好意思收,顾临川接了过来:“那我们就收下了。”
肖玉茹递了一个红包给林知知:“那些东西都是祖上传下来的,这个,才是我和你爸爸的心意。”
林知知接过了红包,一打开,只有一个感觉,瞬间变富:“谢谢叔叔阿姨。”
肖玉茹此时又递了一个红包:“刚刚那个是新婚礼,这个呢,是改口费,你爸爸没来,我就代他一起给了。按理来说,应该等你们结婚当天再给的,偏偏我这趟过来只能待十天,估摸着等不着了,就提前给你们。”
林知知此时已经麻木了,接过来:“谢谢爸妈。”
肖玉茹摸了摸林知知的头:“好孩子。”感觉很顺滑,又摸了一下。
一直当背景板的顾临川:“妈,差不多得了。”他都没摸几次。
肖玉茹有些遗憾地停下手:“行了行了,东西给了,你们忙你们的去吧,我也休息会儿。”她睡个午觉,到底年纪不小了,坐这么几天车,还是有些精神不济。
顾临川和林知知拿着好大一个包裹回到了家属院,这些东西只能放到这边。
夫妻两找了个地方放好,东西放好以后林知知叹了一口气:“以后千万要把门给锁好。”虽说家属院很安全,可钱帛动人心,他们这不是小数,还是得小心才好。
顾临川:“我也是这么想的。”
顾临川突然问道:“知知,你是不是说你早上在跑步。”
林知知点头:“对啊,感觉跑跑身体都好了不少。”
“最近不太平,你尽量少出学校。我一会儿教你几招防身术,如果真遇到什么事儿,也不至于手无缚鸡之力。”顾临川见多了狗急跳墙的事儿,最近任家已经落到这个下场了,很难不报复。
他已经找人盯着仁康平了,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上次给他通风报信的李长贵。
李长贵在当地扎根多年,人脉广阔,他知道李长贵的目的,也给得起他想要的。现在他这边人手不足,刚好能看看李长贵的能力。
林知知欣然点头:“好啊好啊。”她也想学防身术,不求多精通,只要紧急时刻能发挥点作用就好了。
就像上次教室发生动乱的时候,她要是有一点自保能力,也不至于磕破头,成了轻微脑震荡。
顾临川教给林知知的是女子防身术,包括击打类、关节技类和摔倒类。顾临川想着今天能把击打类里面的直拳教会就很不错了。
结果没想到林知知天资卓越,发出了感慨:“这么简单的吗?”这些东西她只用几遍就学得八九不离十,好像之前就刻在了骨子里,只等什么时候唤醒。
林知知太优秀,顾临川直接开始教下一个,想看看她的极限在哪里。
事实证明,有些人仿佛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看得他不得不感慨:“你还真是个当兵的好苗子。”如果不是他亲眼看见林知知从生涩到熟悉,都会怀疑她之前学过。
林知知一听就立马拒绝了:“我只喜欢种地,不喜欢打打杀杀,你别想了,不可能的。”
顾临川:“我就是感慨一下,绝对没有想过让你去当兵。”他知道林知知多么喜欢种地,才不会干那种事儿。
林知知一下午和顾临川把女子防身术学了七七八八,最后是体力耗尽,才停下来,不然今天能学个十成十。
林知知这边你教我学,岁月静好,任家却鸡飞狗跳。
任长衡进去了,石金枝他们又找不着。
石金枝在任家工作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他们家是什么人。从星期五晚上开始,就住在警察局附近的招待所,白天就去警察局帮忙。
她也不要钱,帮忙打扫大厅,或者去厨房帮忙洗菜切菜。两天下来,和警局的人都混熟悉了。
“爱国姐,你咋来了?”金枝这几年保姆可没白当,练得一手好厨艺。一开始在厨房还是洗菜,今天大师傅都让她上手炒两个了,不时地还在旁边指导几句。
周爱国,正是上次石金枝报警时的警察同志:“来看看你最近怎么样了。”她这几天一直忙着调查任长衡的事情,昨天任长衡进去了,才能休息一下。
“挺好的。”这是石金枝最轻松的两天,想做什么做什么,警察局的人对她也很好。她扫个地都会有人对她说感谢。
“那就好,任长衡什么都不承认,说是要见你。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算了,证据都有,容不得他不承认。”周爱国不想说这么扫兴的话,但这是她的职责所在,不得不说。
石金枝早就有心理准备了:“明天吧,明天我去见他。”她今天答应了大厨跟他学两手,自然不会为了人渣错过这么个机会。
不止如此,她也想让任长衡多等等,体会一下提心吊胆的感觉。
“行,那就明天。”周爱国任
务完成,此时就在后面看着石金枝学做菜,不时地搭一把手。
石金枝开始还不习惯,慢慢地,两人也配合起来了。要说周爱国有什么不会,做饭绝对是其中一个,因此对于石金枝仅凭大师傅的三言两语就能领会要义,做得有模有样很佩服。
任康平找人没有进展,别的又帮不上忙,又去找了雷大鹏。这一次更直接,大摇大摆就过去了。
雷大鹏依然是喝得醉醺醺地回来:“哟,兄弟,你咋来了,快进来。”对自己的财神爷,他的态度还是很好的。
今天就连喝水的碗都给他涮了两遍才倒的,即便如此,这碗水的结局和上次的也没有任何区别。
任康平开门见山:“我之前让你干的事儿,你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要是干不了,就把金条退回来。”
雷大鹏赔着笑脸:“哎哟,兄弟,不是我干不了,而是你说的那女的,常年也不出学校,我这完全找不到机会啊。”
任康平可不管这些:“这是你的事儿,你自己想办法,要是明天我见不到结果,这个钱你也没必要赚了。”
进了他口袋的钱再出去,这和要他命有什么区别,雷大鹏咬了咬牙:“行,兄弟,就明天,我保管把事情办得妥妥的。”
任康平走了以后,雷大鹏等了几分钟才去了隔壁,脸上清醒得很,哪里还有刚才醉醺醺的样子。这些年,他从来没有喝醉的时候,都是半分真,半分演。
“儿子呢?”
余秀秀指了指房间:“今天和别的小孩玩累了,这会儿该睡着了。”
“那我去看看他。”他小心翼翼地到床边摸了摸他的脸颊,看他眉目舒展,睡得香甜,脸上的表情柔和。
“秀秀,你们这两天就买票走吧。等时间到了,我就去找你汇合。”做他们这一行的,都有风险警觉,他这么久之所以没出事儿,也是因为直觉敏锐。
余秀秀放下手中的东西问道:“那你呢?”
“我等这边事情完了,就去找你。”他早就给一家人都办了新的身份证,不怕走到路上被抓回来。
余秀秀沉默好一会儿:“就不能和我们一起走?”
雷大鹏摇了摇头:“你放心,我很快就去找你了。”
说好的明天,雷大鹏不敢拖延。
也许是天公作美,第二天是个阴天。
林知知刚在操场跑完步不久,面前出现了一个9岁左右的小孩子。
“阿姨,我来学校找哥哥迷路了,你可以帮帮我吗?”小朋友衣服干净整齐,只有几个补丁。就是有点不合身,穿在身上显得空荡荡的。
林知知蹲下身子:“小朋友,你一个人来的吗?”
小孩垂着头点了几下,手一直绞着衣袖:“对。”
“那你哥哥的信息有吗?”
“有。”小朋友结结巴巴地说完,林知知就知道是哪一栋宿舍楼的。
“行,那我送你过去。”她摸了摸包里的小刀,这是昨天顾临川分别时给她防身用的,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面前的小朋友身体营养不良,却有一件还算不错的衣裳,这就很违和了。更违和的是,当时操场虽说人少,却也不是没有离得更近的人。
偏偏这小朋友,就是直直地向她走来,当然,也不排除她想多的可能。
不过昨天顾临川才和她说了最近小心不要出学校,现在就这么巧,有个人来找她。去往终点的路还会路过一片小树林。
真的会这么巧吗?
李长贵一大早就被哐哐敲门声吵醒,连外套都来不及批,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谁啊,大清早的,死人了啊。”
门一拉开,他一句话都没说,面前的人就噼里啪啦倒豆子一般说完了。
此时李长贵也顾不得别的了,回房间随便换了身衣裳就开始往外面跑:“祖宗啊,你可不要出事儿啊。”一边跑一边喘气,还一边骂:“你就不知道早点来说吗,这要是出事儿了,我可怎么交代哦。”
报信的人:“……”你刚刚还说我大清早的,敲个门跟死了人一样急。
不过他也知道情况紧急,两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谁家干坏事儿挑早上啊,他们都是重点防晚上的,谁知道这一回而有人不按常理出牌,这真是,经验主义害人。
两人都在心里祈祷,不要出事儿才好。
第23章
林知知跟着小男孩走了一段路程,越来越偏僻。她突然停了下来。
小男孩见她停下来,也不再往前走了:“阿姨,你怎么不走了。”
林知知:“阿姨有点累了,缓口气再走吧。”这个地方有点偏僻,但是又不是完全没人,她昨天和顾临川学了一手,可到底没实践过,心里没底儿。
这儿就刚刚好,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她就跑。实在跑不动,喊一声一会儿也会有人听见。
小男孩左右张望了一下,见林知知一直不动,揪了揪衣袖,反正那个哥哥只让他把人带过去,没说多久带,他也就老实地等着。
雷大鹏就在不远处,看见林知知不动了,心里慌了一下。开始怀疑自己为了一根金条这么冒险对不对了。
可那可是一根金条啊,他得攒多久才能存下来,更不用说,事成之后还有一根金条了。
事已至此,后悔已经来不及了,雷大鹏压下心里的慌张,静静地等林知知过来,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她有动静。
早上的时候天是阴的,这时候依然阴沉沉的,即便如此,随着时间的流逝,可见度也不低了。
再拖下去,危险性就更高了。万一到时候有学生经过,对这边会看得一清二楚,那更不好下手了。
雷大鹏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再等了。他低头看了自己的穿着,因为要来学校,他刻意将自己收拾了一番,更接近学生。
他决定不等了,微微压低头,装作路过的学生,从林知知身侧走过,林知知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呼吸漏了一拍,很快又恢复如常。
她不能路出马脚,克制住看过去的本能,维持着刚才的动作。身体看似放松,却时时警惕着。随时准备出手,事实证明,她这样警惕是对的。
雷大鹏刚走到林知知背面,说时迟那时快,一只手奔着林知知的下颚处,目的是捂住她的嘴巴,另一只手则是从另一侧把人束缚住。
这一招他用了好多次,已经很熟练了。
可惜,今天遇到了对手,他的手伸过去还没碰到林知知,她就用肘部对他的胸部进行了攻击,然后迅速转身,抬脚朝他的下三路踢过去。就这一脚,疼得雷大鹏骤然缩了起来。
这一脚过后,林知知又将昨天学到的部分技巧用上。
雷大鹏蜷缩在地,发出虚弱地求饶:“姑奶奶,我错了。”他一边说一边深吸几口气,用来缓解疼痛。
等到李长贵他们赶到的时候,就见到林知知好好地站着,不时地踹蜷缩在地的雷大鹏一脚,旁边还有一个捂着头的小男孩,不时畏畏缩缩的看林知知一眼。
林知知见到有人来了,踹完以后气息平和地问了一句:“真的不交代是谁让你来找我的。”
雷大鹏咬紧牙关,做他们这一行的,不暴露客户信息是最基本的,痛苦又沉重的回答道:“真的就是我见你好看,临时起意。”
李长贵走到林知知跟前,自我介绍道:“是林知知同志吧,久仰大名,我是顾团长的朋友。实在是对不住,这是我们没做到位,才让这人跑到了你面前。”他一边说一边又踹了雷大鹏一脚。
看守他的人晚上守了大半夜,见他没动静儿,就去睡了。今天来报信这个人守白天,要不是他机灵,见雷大鹏院子门口有脚印。觉得不对劲跑来找他,等出事儿了就完了。
虽说现在看来是他们多虑了,躺到地下的是别人而不是林同志,但那也是林同志厉害,而不是他们做到位了。
想到这里他继续说道:
“林同志,你要是不介意,剩下的事儿都交给我,我保管让这小子老老实实地。”也是他将功赎罪了,不然以后都没脸去见顾团长。
林知知对此没什么意见,知道顾临川身份的人不多,这人能一口说出来,基本可信:“好,那就交给你们了。那个小孩,你们送回去好好教育,小小年纪不学好。”
“你放心。”李长贵没有任何的犹豫就答应了,不过他还是多嘴了一句:“林同志,你要不要去家属院住一段时间,那边管得严。”
林知知还真认真考虑了一下这个建议:“我去那边住一段时间,路上小心一点,不被人看到。指使雷大鹏的人肯定会以为自己得逞了,露出马脚。”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肖玉茹专门从首都过来,她得过去陪陪。
李长贵听到这里,不得不佩服,有些人脑子就是好使,随口一个建议,人家就能想得周全。
躺在地下的雷大鹏听到李长贵嘴里的顾团长就知道自己这次是踢到铁板了,他之前也查了林知知的资料,没什么特别的。现在看来,人家只是藏得深。幸好他交代了秀秀带着儿子先走,现在只希望不要连累到他们。
林知知前脚刚走,李长贵一贯和气得脸就收了起来:“兄弟,走吧,去警察局。”
他看向雷大鹏的眼神可不和善,要知道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除了家里人的经营,也有自己的小心谨慎。这也是为什么他会选择顾临川,他不愿意跟着一些趋炎附势的小人混,容易翻车。
可他要是想再进一步,就需要有人帮一把。顾临川就是他千挑万选出来最合适的人选,偏偏这次的事办砸了。而导致他办砸的雷大鹏,结果可以预料。
既然不要人看见,林知知就很小心。专门等到上课时间回了一趟寝室,这会儿寝室已经没人了,她留了一封信放到杜韵床上,让她别担心,也别露出马脚。
做好这些,带了个小包裹,戴了顶帽子,半挡着脸坐车向部队出发。
雷大鹏被带走了,余秀秀眼皮跳得更厉害了,她从今早上起床右眼就开始跳。想起昨晚上雷大鹏交代的,不敢有任何犹豫,去车站买了车票。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她是绝对不会走的,可现在不行,她是当妈的,得为了孩子考虑。
她买的是最近一班车票,明天就走。今天刚好回去把钱取出来,再收拾些贵重物品。
虽说答应了要去见任长衡,石金枝仍然不慌不忙的,先是吃了个早饭,再是去厨房帮了会儿忙。再将手洗干净以后,抹了周爱国送给她的蛤蜊油。
任长衡在看守所住了两天了,这两天,他可谓是度日如年。自己有没有问题自己知道,像他这种心理有鬼的人,时间越久越恐慌。
因此他十分着急要见石金枝,只要她不追究,他就能出去。等他出去了,有什么事儿就能第一时间解决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动。
石金枝见到任长衡第一眼,没有愤怒,没有庆幸,十分的平静。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她的情绪都在报警那一天发泄完了。
反倒是任长衡,看见她很是激动:“金枝,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石金枝:“来看看你要说什么。”
任长衡露出了苦笑的表情:“金枝,咱们认识几年了,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是有感情的。”
石金枝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那是你想多了。”也许曾经有过片刻心软,毕竟,他在钱财上基本不亏待她,平日里对她也很是温和。
但是那绝对不是男女之间的感情,她又不是有病,会喜欢上一个在老婆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养情妇的人,这个人还大她这么多。
不过这点心软,在孩子没了,在弟弟死了,也都化作虚无了。
“金枝,真的吗?我不信,你不是这么狠心的人。这些年是我委屈了你,等我出去我们就结婚好不好?”任长衡此时还以为是自己好处没到位,不断地许诺。他相信,只要筹码给到位,就没有人会不心动的。
石金枝这会儿突然笑了:“你和我结婚,念珍姐怎么办?”
任长衡听到这个问题,心里松了一口气:“我出去就和她离婚,这么些年,我们没感情你是知道的,其实早就该分开了,只是一直为了康平忍着。”
石金枝又问道:“那这会儿就不用为了康平忍着了?”
“康平大了,相信他能理解。金枝,你去和警察说,我们俩是你情我愿的好不好。”任长衡以为自己的条件打动了石金枝,终于图穷匕见。
石金枝上下扫描了任长衡一眼,眼前这个男人是多么的自私和虚伪啊。当年骗了年轻有背景的池念珍,现在又试图用同样的手段去控制她。
石金枝此时不笑了,看向任长衡的眼神充满了厌恶:“你真让人感到恶心,谁稀罕和你结婚。像你这种人,就在牢里好好待着吧。”
石金枝一句都不愿意和他多说,今天来也不过是看看他的下场罢了。现在见到了,没有闲聊的必要了。
看见石金枝转头要走,任长衡终于慌了,声音慌乱而急切:“金枝,金枝你先别走,你说你要怎么才能放过我,钱还是权,我都可以给你。你想要什么你说,我都能给你。”
石金枝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任长衡:“我要你们一家都没有好下场,不管是你,还是你儿子,对了,还有你的好妹妹。”
说完这句,石金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任长衡直到再也看不到石金枝的背影,才知道她的决心。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全完了。
他疯狂地晃动门栏,大声地吼道:“我要见我儿子,我要见我儿子。”
警察一直在旁边听他们谈话,心里暗骂了好几次人渣。现在见他发疯,直接吼了一声:“喊什么喊,安静点。”
任长衡卑微地求道:“警察同志,我要见我儿子,麻烦你给他带个信,让他来见我。”
警察同志点了点头:“知道了,等着吧。”
任长衡此时完全想不到,再次见到儿子居然是那样的情况下。
现在新房还在布置中,两人虽然领了证书,但是没有办酒席,林知知自然不会就这么住进去。她去的是肖玉茹所在的招待所,所幸这边的招待所是为军人家属设立的,价格便宜。
不然即使林知知手握着众多红包,住上几天也会心疼。
她到了以后先去吃了饭,完了又等了一阵,估摸着肖玉茹午觉该睡醒了,才前去敲门。
“知知,你怎么来了?”肖玉茹确实刚睡醒,这会儿头脑还有点懵,见到林知知第一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又眨了两下眼,确认是真人。
脑中便思考起来,今天是星期一,按理来说她该在学校才是:“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林知知笑了笑:“出了一点小事儿,刚好我想着过来陪你几天,就借此机会过来了。”
肖玉茹听到这话,笑得灿烂:“那求之不得,快进来坐。”
肖玉茹一边招待林知知进来,一边去洗了个脸,把头发梳整齐。
“刚好,我下午要去家属院看看那个房子要怎么布置。你来了正好能提提意见,毕竟是你们住,布置还是得你们喜欢才行。”
林知知也不客气:“好啊,刚好我不会,还能和妈学学。”她最近大概看了一眼房间布置,但是理论是一回事,实际结合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这次多学学,下次争取自己上手。
“那感情好。”
招待所到家属院很近,两人走了没多久就到了门口。因为之前都登记过,现在直接进去就行。从家属院门口走到家这条路上,倒是有几个面善的姐姐和林知知打招呼。
有些林知知记得,有些不记得。记得的就喊人,不记得的就笑笑。
偶尔也会有几个人好奇地盯着肖玉茹看,毕竟这又是一个新面孔。
肖玉茹对这些人情关系可谓是手拿把掐,遇到那种好奇的,主动上去介绍是顾临川的妈。
没几句就混熟了,不得不说,能当妇联主任的都有几把刷子,这不,没多久,就和人打成了一片。
肖玉茹聊了一会儿,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下次再聊哈,我和儿媳妇过去收拾下新房。”
“你对你儿媳妇可真好,还帮着收拾新房,那你快去吧,下次再聊。”
“这算什么好的,我就是动动嘴。小姑娘刚嫁过来,很多东西都不熟悉,你们平日里也多照顾啊。”
“一定一定,你放心,等你儿媳妇住进来了,我们肯定多照顾。”
走到看不到人的地方,林知知看向肖玉茹的眼神里充满了崇拜:“妈,你真厉害。”
肖玉茹嗨了一声:“这有什么厉害的,不过是随便聊几句罢了。”
“就是很厉害。”林知知不擅长和刚认识的人打成一片,因此对肖玉茹这个技能很羡慕。
肖玉茹被林知知的眼神看得心都飘了起来,这么一个漂亮小姑娘两眼崇拜的看着你,便是再心冷的人,都会克制不住。
肖玉茹心飘着,等到了新房,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全方位多角度的给新房提建议,遇到林知知不懂的,那更是从头到尾,讲得十分细致。
林知知本来就聪明,在肖玉茹这么揉碎了讲解的情况下,就如同一个海绵,疯狂地吸收知识,再加上她之前看书学到的,很快就有模有样了。
林知知学得快,肖玉茹十分有成就感,便忍不住多教一些。
等到顾临川下班过来,就见到婆媳两个你讲我听十分专注。
“知知,你怎么来了?”顾临川和肖玉茹刚见到林知知的时候想到一起去了,这可是星期一。
林知知因为下午学得认真,此时脑子有些疲倦,再加上都是自家人,完全没有什么掩饰的想法,把自己早上干的事儿说了。
肖玉茹听完以后,心里只冒出了两个字:“完了。”
第24章
这个完了针对的可不是某一个人。
从事件参与者,到执行者,还有眼前这个以身犯险者,一个都跑不掉。
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别看他现在的脸色还不是很难看,实际上已经气得不行了。
她是一个会看眼色的老太太,小夫妻的事儿,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我想起还有东西在招待所,我先回去一趟,你们聊着。”
林知知还在状态外,乖巧地点头:“好的,妈。”
肖玉茹:“……”我的个心大的儿媳妇,你要不要看看你面前那张黑脸。
顾临川此时确实如同肖玉茹所想那般生气,如果是他手下的兵,早就被他训了。但是林知知不一样,她是妻子,他不能吓到她。
林知知喜欢温和的,他这会儿要是吓到了,还不知道多久才能哄回来。该讲的道理得说清楚,不过得换个温和的方式。
他深吸一口气,问道:“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今天来的人武力比你高,你打不过怎么办?”
林知知疑惑:“我找的那个地方不是很偏僻,张嘴就能喊人。”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喊人。
顾临川眉间青筋跳动:“知知,现在我是那个坏人,你试试看,当我想对你下手的时候,你能不能喊出声来。”
顾临川反思,是不是自己昨天夸林知知夸得太狠了,才让她对自己格外自信。林知知昨天学的,对付三两个普通人还可以,遇到高手,那是连喊的机会都没有。
顾临川说完,就发起攻击。
林知知从他说完以后就很小心戒备了,却还是瞬间被捂住嘴,身体也被束缚在怀里。
林知知感受了一把顾临川的速度,此时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缩在顾临川的怀里,小声道歉:“对不起啊,让你担心了。”
顾临川就着现在的姿势没有撒手,将林知知牢牢地搂在怀里,呼吸间都是林知知的味道,使得他心情平复了不少:“知知,我担心是小事。你出事儿才是大事儿,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对不对。”
林知知是个知错就改的好学生:“我错了,以后会注意的,不会再有下次了。”她这次确实是仗着昨天学了一手,胆子变大了。要是换成以前,跑都来不及。
这回是她运气好,遇到的人武力值不高,但凡遇到一个练家子,她就折进去了。
林知知是自己的媳妇,顾临川舍不得对她生气。那么积攒的怒火,总得有人承担才是,罪魁祸首等着吧,一个都别想跑。
顾临川一刻都等不了:“知知,一会儿你去找妈一起吃饭,我先回一趟部队。”
林知知此时总算后知后觉地发现顾临川生气了,老实巴交地点头:“好,你去吧。”
收拾了他们,可就不能再说我了。
林知知一直等到顾临川走远了才去找的肖玉茹,肖玉茹开门后刻意观察了她的情绪,见她还很平和,心里有些诧异,难不成临川没说什么?
她旁敲侧击了一下:“临川呢?”这要是夫妻俩吵了架,就这么一个问题多少会露出端倪。
林知知:“他有事儿回部队了。”
知道行踪那就行,说明两口子沟通得很好,没有出现吵架什么的。她刚刚还有过片刻的担心,顾临川会不会像教育手下一样说他媳妇,现在看来是她多虑了。
“行,那今晚我俩吃好吃的去,不带他。”
顾临川回到部队以后,先是去找宋政委请假,今天是周一,他直接请了五天,一直到下周一。
宋政委只当他是要请假去陪老娘和媳妇,顺便装修房子,很爽快地给他批了。
假期到手,顾临川径直去找了婆媳俩。
婆媳俩说吃好吃的,其实也就是供销社点了几个好菜,还要了一瓶饮料。说不等顾临川自然就不等他,等他到的时候两人正好吃到尾声。
肖玉茹时不时地说上一句,惹得对面的林知知露出了各种表情,从诧异,到好奇,再到笑出声。
“他小时候可乖了,穿上西装,跟小绅士一样,我还有照片呢,等你到了首都,找给你看。”
“好啊好啊。”林知知也很好奇顾临川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现在的温柔是假的,小时候的绅士可是真的。
“还有他换牙时候的照片,我都存着呢,专门留着给他媳妇看的。”
不等林知知回答,顾临川无奈地出声:“妈……”
幸好他就和林知知打过招呼,让她不要全信,她答应了,应该不会全信吧?
肖玉茹白了一眼:“喊什么喊。”真当她愿意讲这些过去的事儿啊,还不是想着说些小时候的事儿,拉近他俩的距离。
别以为她看不出来,现在两人之间,基本是他一头热。
林知知此时看见顾临川,脑中闪过的都是肖玉茹和她说的,小时候文静绅士,再大点换牙调皮,然后开始变得内敛的样子。
从肖玉茹和她说的那些事件中,她仿佛看到了一个小小的顾临川一步一步长大的样子,明明没有参与对方的年少时期,此时却有了关于那一场成长的记忆。
顾临川:“我这两天得出去一趟,这边只剩你们两个了,要是有什么事儿就找我的勤务兵于红军。”
肖玉茹当了多年军嫂,早就习惯了这种场景:“行了,我知道了。倒是知知,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吧,你们有什么话自己找地儿说吧。”
林知知刚想说,没什么好说
的。
就被顾临川轻轻拽了拽:“走吧,我们去楼上待会儿。”
林知知只好吞下到嘴边的话,跟着他上楼,找了个死角,林知知憋了好一会儿,才问出:“你吃饭了吗?”
顾临川摇头:“还没,一会儿就去吃。”他太生气了,全然忘记了要吃饭这件事儿。
“那你……”
林知知才说一半,就被顾临川打断:“知知。”他喊着她的名字,眼神深邃而专注。
林知知被这样专注的眼神看着,心跳漏了一拍:“你,你说。”
“这几天你们尽量不要出部队,如果遇到什么事儿,千万不要再以身犯险了。”
林知知低声嘟囔:“知道了。”她刚刚已经知道错了,不会再犯了。
顾临川得到了林知知的保证:“你放心,这样的日子只是暂时的,很快就不用再这么小心了。”
林知知察觉到了什么,主动伸手拉住了他:“那你也小心点,大不了我一直在部队里待着,你不要冒险。”
顾临川揉了揉她的头:“放心,不会冒险的。”
前面已经布局了很久,也到了收网的时刻了,之前想着不要打草惊蛇,才一直进展缓慢。现在想想,打草惊蛇也不是什么坏事儿,也算是另一种引蛇出洞了。
顾临川和林知知道别以后,连夜出了部队。这一晚上,他去了很多地方。
星期二一早,余秀秀带着儿子拿着小小的包裹锁好门,走出大门以后,她回头看了院子好几眼,看似看的是自家院子,实际上目光一直聚焦在隔壁院儿上。
这一走,她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回来,也不知道,再见到隔壁那人是什么时候,是什么场景了。
余秀秀牵着雷明走了没几步,就被一个身材高大,眼神锐利中带着一丝疲倦的男同志拦住了。
“余同志是吧,不知道你认不认识雷大鹏,想不想知道他现在在哪儿?”顾临川开门见山,没有丝毫的委婉。
一直安静的雷明因为起得早,有些困顿的眼神变得清醒了起来:“叔叔,你认识唔……”
余秀秀一把捂住了雷明的嘴:“不好意思,你说的人是我邻居,但是我们不太熟。”
“是吗,我查到的可不是,你儿子跟他可谓是好如一家人。”
余秀秀沉默了瞬间,没有否认:“你找我是想做什么?”眼前这人,明显是有备而来,与其做无用功,还不如多想想办法,少些挣扎。
看守所里,雷大鹏一直很配合,该吃吃,该喝喝,问什么回答什么。甚至每一次的回答,都是一样的,是见色起意。
“雷大鹏,有人来看你了。”
雷大鹏不解,明面上和他有往来的,都是些狐朋狗友,大家遇到事儿躲着都来不及,谁会来看他。
远处一道身影逐渐变得清晰,雷大鹏却宁愿自己看不见:“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充满了恐慌。
余秀秀苦笑了一下:“人家找上门了。”
余秀秀与雷大鹏没有聊多久,她刚走,雷大鹏就什么都招了。
“就是那个男地找的我,让我毁了他,警察同志,我没说谎的,他来找我,周边还有其他人看见的。还有他给我的黄金,我还留着呢,你们可以去查,绝对和他有关系。”这也是为什么他有钱还住在那么破烂的地方,地方穷,意味着来的人五花八门,也意味着证人多。
警察根据他招的内容,一查一个准。
任康平从昨天起就没见到林知知,也没见到雷大鹏来找他要钱,现在正在纠结,到底是成功了没有。
他决定,再次去雷大鹏家看看。
他不知道,他这一去,再次回来就是很久以后。
“你们凭什么抓我。”任康平刚到雷大鹏家,就被摁住了。
“凭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顾临川此时一身便装,没有多余的话,摁住人以后,拎起拳头就是揍。
任康平从放狠话:“我们家不会放过你的。”再到:“兄弟,有什么好好商量。”
顾临川冷笑:“商量,到里面去和你爸商量吧,对了,还有你们家那位好秘书,刚好还能凑个伴。”
“你……你到底是谁?”任康平听完顾临川这几句话,心里发慌。有个答案呼之欲出,却又不敢承认,还心怀一丝侥幸。
第25章
顾临川轻飘飘一句,打破了他心里的侥幸:“我是林知知的丈夫。”
事已至此,任康平不用见雷大鹏就知道事情失败了:“兄弟,你别被林知知那个女人骗了,她原来是我对象。后来见你条件好,甩了我就跟你结婚了。”
眼见任康平这个时候还试图往林知知身上泼脏水,顾临川拧着拳头继续往他身上打:“这时候还敢胡说八道是吧。”
如果说一开始顾临川打得不算重,此时那是一点都没留手,直接一个巧劲,将任康平的手弄脱臼了。
“啊……”任康平痛得蜷缩在一起,在地上艰难地蠕动,想逃离顾临川的视线范围。
“还敢不敢乱说。”顾临川一边打一边问。
任康平痛得不能思考,只剩下本能地求饶:“我错了,不敢乱说了。”
旁边跟着来的警察此时终于没再视而不见,上前一步,拦住了顾临川的手:“临川,好了,再打就出人命了。你媳妇还在家等你呢,为了这么个人渣不值得。”
这次来的警察以前和顾临川合作抓过人,也是上次与姚忠一起帮顾临川调查任家的人。不过由于他太忙了,很多事儿只能从旁辅助,主要负责的还是姚忠。
顾临川听到严承的劝说,终于停下来了,还把任康平脱臼的手给接了回去。
痛得任康平:“嗷……”
此时的他哪里还有学校贵公子的模样,头发散乱,眼泪鼻涕横飞,衣服也凌乱不堪。
顾临川打完任康平,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严哥,人你们带走吧。”免得他看得拳头痒。
“好,人我们就带走了,到时候该怎么判就怎么判。有时间带弟妹过来,我请你们吃饭。”
“行,有时间就带她来找你。”都是一个市里的,时间挤挤就有,之所以不现在就答应,也是想着回去问问林知知的意思,万一她不喜欢这些场合,那就他自己来。
任康平现在痛过了最厉害那一茬,听到他们这么熟悉的沟通,再想着刚才顾临川说的那些狠话,知道自己这次踢到铁板了。
任康平感觉得没有错,顾临川将他送进去以后,已经盯好了下一个。
说来也是他幸运,昨天去找柯永丰,从他那儿也得到了一个有用的消息。
上次那个看见周义进任长衡办公室拿东西那位同事,在知道任长衡进去了以后,总算觉得不对劲了。
之前他们都以为任长衡会是下一任局长,现在他肯定当不了了。那下一任大概率是柯永丰,这时候,大家都在同一起跑线上,比的就是谁能最快获得柯永丰的信任,成为他的心腹,
运气好还能想想下一任副局长的位置。
巨大的好处在前面,程为没有丝毫的犹豫,在给柯永丰送材料之时假装无意说道:“星期六中午,我们都去吃饭的时候。周义秘书去任副局长办公室拿了好大一盒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那么着急,饭都没吃。”
程为此话一出,果然引起了柯永丰的注意,可惜,知道这个消息的时间有点晚,周义已经将这一笔金子花出去了,导致柯永丰没查出来。
不过这不妨碍昨晚顾临川找上门的时候,柯永丰说给他听。柯永丰不知道,顾临川一听就知道是什么了:“是金子?”
柯永丰很震惊:“金子?这么多。”他听程为说,那可是很大一个箱子,这要是金子,得值多少钱啊。
从柯永丰第一次见林知知问她有没有背景就能看出来,他是一个有良心的人。不然完全可以不多嘴这一句,毕竟林知知成了对他有好处,不成对他没什么坏处。
也正是因为有良心,此时听到那一箱是金子,就
觉得头疼。那么多的金子,以他们的工资,是绝对赚不到的,那这个钱是从哪里来的?
如果是贪来的,那这件事儿就绝不简简单单是任长衡一个人的事儿,而是他们整个教育局的失责。
“我知道了,多谢,这件事儿我会向上禀报。”至少内部得有个数,想想怎么挽救,这事儿他承了顾临川的情。
既然承了别人的情,就要还:“林知知那事儿我听说过,这件事儿是我们内部人员的问题。我会给下面的人说一声,怎么弄单纯地以教学关系来判定人的成分,这不是胡闹吗。”
得到了柯永丰的准话,顾临川今晚上的目的又达到了一个。
然后他便去了最后一个人那边,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姚忠。
姚忠是侦察兵受伤退下来的,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东西他都能查到。
他和顾临川,一个擅长侦查,一个擅长分析和指挥,两人凑在一起,结果可想而知。
就在任康平被抓进去没多久,周义被人实名举报收受贿赂进去了。
周义才进去没多久,打草惊蛇中的那条蛇,黯然沉寂了下来。
如果是别人,也许真的会以为他们老实了,可是顾临川知道,这只是表面的老实,底下正波涛汹涌。
顾临川在外面忙着的时候,林知知也没闲着。昨天她和肖玉茹对房子的细节基本敲定,今天就只管去采购。
“妈,还是等临川回来问问他的意思。”林知知不习惯说临川两个字,说别的字的时候都是清晰有力,到了这两个字就有些含糊。
肖玉茹注意到了也当没注意到:“不用问他,你怎么装修他都会喜欢。”这句话可是一点的不造假的,先不说爱屋及乌,就说顾临川本身的性格,在房屋上,他向来没那么上心。
亲妈都这么说了,林知知也放弃了挣扎,到时候顾临川有什么不喜欢的,再换就是了。
之前林知知和顾临川准备了必备品,现在两人主要买的就是装饰品。从窗帘,蚊帐,花瓶,桌布,还有沙发垫子,墙上的挂件等等。
颜色要和谐统一,布局要舒朗大气。看起来不难,真正上手以后才知道,里面门道多着呢。如果没有肖玉茹的指导,林知知布置出来的房子,最多说得上一句温馨,却绝对算不上雅致。
现在在肖玉茹的指导下,花同样的钱和票,布置出来看着舒心多了。
房间多,两个人今天买完东西回来只把客厅大概布置了一下。
林知知看着客厅笑得明媚:“妈,幸好你来了,要是没有你,还不知道我布置出来有多丑呢。”
林知知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对着肖玉茹夸,从设计,到对东西好坏的识别,然后到与人沟通,再到动手能力,就没一个不夸的。肖玉茹已经开始免疫了,趁着顾临川不在,摸了一把他媳妇的头:“好了,别夸了,再夸你妈就要上天了。”
儿媳妇太会夸人,她一个老太太听多了有些心虚,这也算是甜蜜的负担了。
相处了一天多,林知知这会儿可比刚开始自然多了,听到这句话抱着肖玉茹的手:“妈,我都是真心地,可没有一个字夸张。”
肖玉茹被林知知晃了几下,拿这个撒娇的儿媳妇没办法:“好,知道你是真心地。先留着,等临川回来了你再这样去夸他好不好。”
此话一出,林知知立马不说了:“哎呀,我先去门口把地挖了。”
她想种东西好久了,之前住在学校,那是没办法,现在都到家属院了,自然要多种些东西过过手瘾。现在种下,等她们住进来以后基本不用买菜了。
因为是房子自带的院子,面积算不得大,林知知将它分成了好几块。有种青菜的,有辣椒葱蒜的,还有沿着墙角处的地儿,用来种丝瓜。
这要是换成她以前的身体,这会儿早就躺着休息了,根本爬不起来种地,现在不一样,忙活了大半天,还有精力挖了一小块地,她倒是兴致勃勃准备继续。
肖玉茹看了看天色,现在夕阳已经渐渐沉下去了,再过一个小时,天就该完全黑了:“知知啊,咱们先去吃个饭,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再过来行不?”
林知知看了看剩下的地,再看了看有些暗沉的天:“行,妈,你等我一下,我去把锄头放下,再洗个手。”她心中有些懊恼,刚刚挖地太专注了,脑中都在想相关的事儿,没注意到天色。这要不是肖玉茹提醒她,两人回家就不好走了。
林知知做这些收尾动作已经很习惯了,很快就收拾好了。
婆媳俩走在路上,肖玉茹看了看林知知,欲言又止:“知知,累不累啊,要不还是等临川回来让他再挖。”
林知知:“不累啊,今天没挖多少呢。”
肖玉茹今天算是初步认识到了林知知对种地的喜爱了,不怕脏,也不怕累,提起种地,神采飞扬。
这倒让她想到了顾临川,最开始家里人是不同意顾临川当兵的,他小时候身体不好,后面再是怎么弥补,当家长的心里也留着他孱弱时候的样子。
这些年当兵比早年安稳多了,可再安稳,也有风险,当父母的,自己能过那样的日子,却舍不得孩子也走一遍那样的路。
可是这孩子一旦决定好了的事儿,外人再怎么阻拦都没有用,瞒着他们悄悄报名给报了。
肖玉茹叹了一口气:“哎,也不知道临川什么时候回来,希望走之前能再见到他一次。”
听到这个林知知有些心虚:“肯定会的。”肖玉茹不知道顾临川做什么去了,她多少猜到了一点,也不知道顾临川那边进展怎么样,按理来说,证据齐全,挺快的啊。
事实上,顾临川进展十分喜人。
第26章
顾临川是星期一晚上出的部队,星期二就将任康平和周义送了进去。在这之后,他留在那边观察了三天,终于在星期五回到了部队。
这几天,林知知和肖玉茹陆陆续续把其他房间也弄好了,现在差的就是院子了。
肖玉茹指着屋后的厕所说道:“等临川回来,让他把这条路铺上石子,再找些木头和稻草,盖一个游廊,这样子下雨天去厕所也方便。”
对于这个建议,林知知举双手赞成,这要是不这么弄,下雨天上厕所还得换鞋子拿斗笠。
对,说到斗笠,家里现在还没有斗笠呢。
顾临川回部队后,先去找了宋政委,两人商量了许久,顾临川才出来。
他出来后先去了招待所,在那边没有看到婆媳俩的身影,最后问了前台的服务员。
服务员手里拿着鞋垫子,热情地回答道:“你去家属院看看,她俩这几天都在那边。两人好得跟亲生的一样,走哪儿都一起,还真没见过关系好成这样子的婆媳。”
服务员本身也是一位军属,认识顾临川。
之前她们私下里还好奇过顾团长的媳妇儿是什么样子的,这几天算是满足了大家的好奇心。年轻漂亮不说,说话斯文,一看就是文化人。
顾临川谢过服务员便往家属院那边走去,路上会间接地遇到几个熟人:“来找你娘和你媳妇儿?”
顾临川笑着回道:“对。”
“那快去吧。”
顾临川推开院门,只见几天前还荒芜平坦的院子,此时已经分成一拢一拢的。
推开正中间的客厅,之前杂乱无章,摆满了家具的屋子,此时整整齐齐,多余的家具都被拿走了。桌子铺上了桌布,上面放着果盘。
再往旁边卧室走去,明显收拾得更细致,窗帘、蚊帐、墙上挂件、花瓶俱全。
不过这里的装修比起首都的明显要朴素很多,他只要一想就知道,肯定是和当时他妈与他说的风声不对有关,估摸着这会儿首都那些过分精致的物件也都被收起来了。
顾临川刚看完一间卧室,就被听到动静的林知知叫住:“你回来了。”她刚刚在院子里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当时还以为是哪一位邻居来了,没想到是几天没见的顾临川。
顾临川听着她有些激动的声音,回道:“对,我回来了。”
“没出什么事儿吧?”她一开始是不怎么担心的,但是顾临川几天没回来,她也快稳不住了。这要不是答应了顾临川,都在想要不要回一趟城里。
“没什么事儿,挺顺利的,任家父子和周义秘书都进去了。”要不是怕漏过什么重要的信息,他也不会几天没回来。所幸辛苦几天是有用的,后面的事儿基本用不上他了,他也能好好陪陪林知知她们。
“知知,是临川回来了?”肖玉茹刚刚在后院帮林知知翻地,这几年她都没干过什么体力活,这不,很快就坚持不住了。林知知见她累得不行,赶紧进屋里端了个凳子给她,让她坐着缓缓。
“妈。是我回来了。”
肖玉茹一手撑着腰,慢悠悠地进来了,上下扫描了顾临川一眼,看他除了脸色有些疲倦以外没什么问题,就放心了:“你回来得刚好,休息几天,还能帮你媳妇儿挖挖地。哎哟,年纪大了,身体真的不行了。年轻的时候,这点活算什么。现在没挖几下,就全身酸痛,还要知知照顾我。”
林知知听到这儿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失忆了,她不就端了个凳子,这也算照顾:“我就端了个凳子,没做什么。”
顾临川对于肖玉茹的吩咐,接受得十分良好:“行,等我休息一下,明天就挖。”
林知知连连拒绝:“不用了,没多少,我自己挖就行,你忙你的。”
肖玉茹注意到了顾临川的疲倦,林知知自然也注意到了,正是因为注意到了,才更想让他好好休息几天。
肖玉茹一锤定音:“好了,就这么定了。行了,你们年轻人说说话,我去把凳子收了,一会儿咱们早点吃饭。”
顾临川知道肖玉茹这是想给他创造机会,两人从相亲到结婚总共也才一个多月,基本上是一周见一回。每次好不容易熟悉点,一周过去了,林知知对他又陌生了起来。
现在相处起来还是十分客气,不过顾临川坚信,这只是暂时的。
见肖玉茹走远了,林知知仰视着顾临川:“真的不用你来挖,你去做你的事儿。”这几天因为她的事儿,顾临川已经请假几天了,要是再因为她耽误,他真的很过意不去。
林知知的眼神专注认真,顾临川也用同样专注的眼神看过去:“知知,做这些我是心甘情愿,并且十分乐意的。”
顾临川的认真灼伤了林知知的双眼,她不再去拒绝他的好意:“那你休息好了再来。”
对此顾临川答应得十分爽快:“好。”
“对了,知知,你们学校明天发毕业证,一会儿吃完饭我送你回去吧,然后明天拿完毕业证我再接你回来。”顾临川不放心林知知一个人来回,现在任康平他们都在里面,翻不出什么风浪来。但是徐又邵那边还没落网,正是小心的时候。
顾临川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林知知听完有一瞬间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愣了一会才欢呼:“我也能拿毕业证了?”也许是梦里没拿到毕业证的原因,她现在对毕业证有一种执念,一定要拿到它。
顾临川肯定地点点头,林知知高兴得双手一拍,发出啪的响声:“你也太厉害了,这么快就搞定了。”
顾临川明知道不是这样子的,这件事布局了很久,不是很快就搞定的,按理来说他该谦虚地说出事实,偏偏此时此刻他十分地享受林知知的夸赞,保持了沉默。
林知知克制不住又夸了几句,肖玉茹进门的脚又退了出去,哎哟,这迷魂汤灌的,之前还开玩笑说,让林知知留着等顾临川回来以后夸他呢,没想到今天就成真了。
她现在不看顾临川都能想象出他开心地翘着尾巴,又生怕被人发现,努力往下按的样子。她一个见过世面的老太太都扛不住林知知那一套夸,顾临川就更不用说了。
知道可以回去拿毕业证以后,林知知脸上是明晃晃的高兴。而被林知知一通夸的顾临川,脸上也有没有散去的笑意。两个脸上都带着笑意的人,使得旁观者也开心了起来。
肖玉茹早就收拾好了东西,在院子里等着呢,看见两人也乐了起来。挺好,大家都开开心心地。
她们这边才出院门,就与隔壁的邻居碰上了。早就说了,肖玉茹在与人打交道上面很有一手,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就为了这句话,肖玉茹也得和隔壁的都好关系。
“兰姐,这是去地里才回来呢?”肖玉茹主动打招呼。
王兰头上戴着帽子,左手拿着锄头,右手挽着菜篮子,身后还跟了几个孩子,因为常年劳作,肤色偏黑:“对,松了松地,再挖了些菜回来。你们这是要去吃饭了?”
以前婆媳俩都要在这边待很久,快到饭点才回招待所的,今天倒是早些。
“对,临川回来了,今天就早点吃。”
王兰这才注意到背对着她们锁门的顾团长:“才看见顾团长回来了,那挺好,你们赶紧去吃饭吧。”
她看见顾团长有些犯怵,也不知道顾团长那么凶的人,为什么会有一个那么好说话的妈,还有一个那么温温柔柔的媳妇。
王兰是乡下来的,打小没上过学,大字不识一个,平日里只会说些家长里短,挖地种菜,城里人都不爱和她说话,不过她们不和她说,她也不稀罕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干脆和其他农村来的一起玩。
她第一次见到肖玉茹婆媳俩的时候,也以为她们是那样的人,毕竟她们的气质和谈吐一看就是城里来的。
后来接触了才知道,人家虽然是城里来的,但是一点儿也不傲慢,对她们耐心温和,有什么她们好奇的不懂的都会温柔地解答。
等到后面知道林知知是农村出来的大学生以后,更是喜欢得不得了。多好的姑娘,配顾团长有些可惜了,他这么凶,知道怎么疼媳妇儿吗?
王兰这个疑惑和可惜没有持续多久,等林知知她们住进来以后,她很快就转变了观念,坚定地认为这两人真是再般配不过了。
林知知三人可不知道王兰黝黑又平淡的面孔下,有着这么多的思绪。
三人吃完了饭,肖玉茹趁着林知知上楼收拾东西,一把将顾临川拽了过去:“你和知知准备什么时候去见她那边的家长,我这一趟出来了,下一次还不一定是什么时候了,别到时候只有你一个人上门,惹得人家家里非议。”
肖玉茹一句话直接把顾临川问沉默了,他也想知道什么时候能去见林知知的家长。毕竟,只有见了家长才能办婚礼,办完婚礼,他俩才能不管是世俗上还是法律上都成为夫妻。
不过这事儿他想没有用,还是得问问林知知的意思。
他此时只得敷衍地回道:“再说吧。”
肖玉茹恨铁不成钢地拍了顾临川一巴掌:“再说什么再说,你给我抓紧的,还有四天我就得回去了。”
这一巴掌打得不疼,不过不妨碍顾临川龇牙咧嘴:“妈,你力气可真大,你可就这么两个儿子,下次记得下手轻点。”
肖玉茹用的什么力道,自己能不知道吗,一看这小子就是在转移话题:“行了,快走吧,看着你就烦。”臭小子,给你机会,就看你能不能抓住了。
这要是抓住了,还能早点结婚 ,抓不住,就自己受着吧。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呢,看似问的顾临川,实际上是针对夫妻两个去的。
第27章
林知知只回去住一天,自然带不了多少东西。她先留些东西在这边,等到顾临川说可以回学校以后,她还是得回学校住一段时间的。住在学校别的不说,找工作方便。
既然任家父子和周义都进去了,她找工作会顺利很多。
学校那边能住到六月底,这一段时间她努努力,就不用顾临川帮忙了。
她这边才收拾好,那边顾临川就来敲门了:“知知,收拾好了吗?”
林知知肩上背着自己要带回学校的小包,手里则拧着要留在这边的东西:“好了。”她一边回答一边用空着的那只手将门打开。
“怎么拿了这么多东西?”顾临川看着她这两个包,有些不解。
“肩上的小包是带回学校的,这个大包能不能先放妈那边或者你住那儿。今天晚上我也不在这边住,把房间空出来,既不浪费钱也不浪费资源。”免得别人说嘴。
钱是小事儿,这边的招待所便宜,多给一晚也承受得起,怕的就是别人看她开了房间又不住,说他们资本家做派。
行吧,林知知想得很有道理,他伸手接过林知知的大包:“那先放到妈这边,等你回来了,拿回来也方便。”
“好。”
顾临川先把大包拿到肖玉茹门口,再让林知知在这边看着东西,下去喊肖玉茹上来。中途还给肖玉茹解释了原因。
“行,就放我这边。”孩子想得周到,当父母的自然不会拖后腿。她不仅不拖后腿,还又推了一把:“我刚刚给你说的事儿别忘了。”
顾临川:“知道了。”忘肯定是不能忘的,不过再多的,肯定得看林知知的意思。
东西放好,顾临川伸手接过林知知肩上的小包裹,两人下楼退房间。
服务员还是今天顾临川见到的那一位,半下午见她还是鞋垫,此时已经缝上了鞋面。
见到两人来退房,还多嘴地问了一句:“这是要走了?”
林知知笑着回道:“对,先回学校,明天再来。”
服务员手脚麻利地给林知知办好手续,顾临川伸手接过,夫妻俩一高一低,并肩往外走去,夕阳透过门框照在两人身上,路过楼梯时,高个男人低声对身边的人叮嘱什么。
服务员在这里工作几年了,形形色色的夫妻见了不少,这一对般配的耀眼,就是不知道这恩爱能持续多久。
林知知走过楼梯,脸颊还泛着红,她又不是小孩子,还要叮嘱楼梯小心。
从招待所到公交站有一段距离,两人并排走的,身边不时有老人小孩走过。走着走着,周边的人逐渐减少,顾临川突然开口:“知知,你准备什么时候带我见家长?”
林知知:“啊?”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瞒着小老头领了结婚证,一直在刻意逃避这个问题。
不过她也知道这个问题早晚要面对的,咬了咬牙问道:“你想什么时候去?”
顾临川叹了一口气,他自然是想越早越好,不过林知知的顾虑也是他的顾虑,当时为了尽早领证,他对这些问题都可以忽略了,一心想把人娶回来。
“知知,我想着,趁着妈还在,让她上门见见你爷爷。有家长上门,爷爷总归会放心些,至于你担心的,这些事儿,是我的问题。你只管和爷爷实话实说,剩下的都由我去和爷爷沟通好不好?”
顾临川态度诚恳,林知知也认真地考虑了他的提议:“那等我拿完毕业证,我们就去。”
顾临川有一句话说得没错,有家长上门爷爷会更放心。她是知道肖玉茹她们是有多忙的,这次能请十多天的假期,已经很难得了。错过这次,再让双方家长见面可以说是难上加难。
爷爷那边早晚都要面对的,干脆赶早不赶晚了。
顾临川之前从领结婚证那会儿就发现林知知性格果断,敢想敢干,这会儿又加深了这个认知。
当知道怎么做最好以后,她是真的一点都不带犹豫的。反倒是他,真得到了林知知的准话,还犹如在梦里一般。
不过他很快就清醒了过来:“行,那就这周星期天?”他今天回去就准备好钱票,明天一大早把该买的买上,然后申请借一辆车,后天开车过去。
“就那天吧。”
得到了准话,顾临川一路上都是雀跃的,这次他依然将林知知送到了寝室楼下,等见不到林知知的身影时才转身离开。
林知知刚到寝室,就迎来了室友的问候。
杜韵见了她很是激动,上次她回来,只见到林知知留的信,信上交代了去处,也说了人没事儿,可真人没出现在眼前,总是免不了惦记:“你可算回来了,事儿都办好了?”
“都差不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明天学校要发毕业证了,迟迟不见你。我打电话给陈明祈,他说顾临川会和你讲的,你肯定能准时出席。我刚刚还在想呢,今晚上要是再见不到你,明天一大早怎么也得打个电话再催一下。”杜韵是真的有点着急,从早上得到消息开始一点都没犹豫立马联系了陈明祈。
“杜韵姐,谢谢你啊,明天请你吃好吃的。”林知知抱着杜韵的手撒娇,大学遇到这么一个惦记的人,是她的运气。
杜韵也不和林知知客气:“那我要吃大餐。”
“行,就吃大餐,到时候随便点。”
林知知和杜韵聊完,那边其他室友终于开口接话了。
“知知,你回来得刚刚好,我们买了些花生瓜子,想着明天拿完毕业证,大家晚上夜聊呢。”她们几个工作都找好了,拿完就得买票离开了。大学四年,这一分开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了,只能抓紧现在的时间。
林知知有些歉疚:“今天晚上成不,明天我要回我爱人那边,后天我们得去见家长。”
“成啊,早一天晚一天的都成,那就今晚。”
现在天色还行,既然要夜聊,林知知决定再去买点东西回来:“杜韵姐,你陪我出去一趟呗。”
杜韵没有问为什么,就跟在了身后,林知知带着杜韵买了几瓶汽水,现在汽水是新鲜玩意,就这几瓶就花了林知知不少钱。不光是汽水的费用,还有瓶子的押金。
不过人家准备了花生瓜子,还因为她改了时间,花这点钱也是应得的。
到寝室之后,她们已经将花生瓜子摆好了,看到林知知拎回来的汽水,十分惊喜:“知知,你还买了汽水啊?”
“对,一人一瓶,喝完把瓶子给我就行。”
段云此时如同吃了柠檬一般:“这嫁人了就是不一样。”以前大家都穷得很稳定,现在林知知汽水眼睛都不眨的买了六瓶。
张秀秀拧了段云一把,疼得段云嗷的一声,发现大家视线都在自己身上,立刻把嘴合上。行吧,她不说就是了,她也就是一时没忍住。
林知知早就习惯了段云的酸言酸语,马上要毕业了,直接当没听到。
其他的室友也很有眼色地提起别的话题,渐渐地,寝室就热闹了起来。从大学第一天,再聊到现在,完了说到对未来的美好畅想。
氛围太过和谐,李雅终于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凑到了林知知身边:“知知,结婚后的生活好吗?”
听到这个问题,大家都闪亮着眼睛看向林知知。
林知知被五双明亮的眼睛盯得头皮发麻,结结巴巴地回道:“我、我也不太清楚。”
此话一出,江娴也坐不住了:“你不是结婚了吗?”
林知知:“我们只领了证,没办酒席,和谈恋爱时是一样的。”
张秀秀:“那谈恋爱是什么感觉呢?”她们一毕业,很快就会面临结婚的问题。此时身边有一个看起来还算成功的例子,总是忍不住要取经的。
段云也很好奇:“对啊,谈恋爱是什么感觉呢?”
林知知又被这句话问到了,谈恋爱是什么感觉呢,其实她也不知道。不过面对这么几双求知若渴的眼睛,她还是说了几句:“我和他也没怎么谈过
恋爱,所以也不太知道谈恋爱是什么感觉。不过我知道一些挑选对象时的注意事项,你们要是感兴趣,我可以说说。”
“那你快说说。”这个也很重要。
“不要看这个人说了什么,而是要看他做了什么,还有就是,得注意他的家庭,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儿,对方家里人不好,那嫁过去也是受累的。”
“第一个我知道,就像班长,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实际上就不是个东西。”段云自从经历过班长以后,再看这些完美无瑕的男人都心生警惕:“不过看家庭这个,万一歹竹出好笋呢?”
这个也是有可能的,林知知没有否认:“就像我们育种一样,你说的概率也有,就是太小了。”
这个例子举得生动,段云一下子就想到自己被实验折磨的那些日子。算了,还是找根好笋吧,万一三代返祖,她能哭死。
考虑到明天要拿毕业证,大家又闲聊了些别的就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就能感受到校园里热烈又复杂的氛围。
一部分学生满脸笑意,脚步轻快,迫不及待地想要拿到毕业证,他们聚在一起,兴奋地讨论着未来的计划,憧憬着在工作中大展拳脚。
也有一些学生,眼中隐隐含着不舍。他们在校园的各个角落徘徊,抚摸着熟悉的桌椅、走廊的栏杆,回忆着在这里度过的无数个日夜。
林知知介于这两者之间,她等待这一天很久了,她怀着忐忑不安又兴奋的心情从导员手里接过了自己的毕业证书。
证书到手那一瞬间,身体都变得更加轻盈了,仿佛长久的束缚被解开。
第28章
杜韵此时也拿到了自己的通知书,见林知知看着通知书走神,很是理解。她这份通知书来之不易,所幸结果是好的。
林知知好一会儿,才从那种如释重负的状态下走出来。
“知知,你后面是怎么打算的?”现在毕业证也拿到了,该考虑工作的事情了。
“我这两天先带顾临川回去见家长,见完回来我就住到学校,看看还有没有合适的工作。你呢,定了上次那家吗?”
微风拂过杜韵的脸庞,她舒服的微微眯起了眼睛:“对,定了那一家。”
虽说看起来她两即将各奔东西,实际上都知道,等到陈明祈和杜韵结婚,两人见面的机会还不少呢,自然没什么离别的伤感。
上周末陈明祈和杜韵见了家长,听说回去就打了结婚报告和分房报告,还专门提了想和林知知她们挨着。这也就是现在顾临川左右两边都住满了,不然陈明祈想直接当邻居来着,现在分下来会稍微远一些,却也远不了多少就是了。
杜韵接着说道:“以你的成绩和情况,到时候肯定能找到工作的。”现在任家父子,还有周秘书都进去了,那他们说的那些话,自然成了无稽之谈。
“找是能找到,就是合适的没那么好找了。”该定下来的都定下来了,现在的工作基本上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她再有能力,没有坑位也没用。
“要不先找一个将就干着,等到有合适的开始招人你再去试试。”
林知知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到时候再说吧。”她现在对找工作没那么着急了,上次顾临川给她的那本笔记,给了她很大的启发,她想试试从中领悟到的东西。
与其找一个不合适的,还不如先在家里待着。反正家属院那边分了地给她,在家也能种不少东西。
昨天答应了杜韵今天要请她吃好吃的,现在毕业证到手了,林知知邀请:“走啊,我们去吃好吃的?”
杜韵捏了捏林知知的脸:“昨天和你开玩笑的,下次再让你请我。”这个下次,至少得等到林知知有了自己的工作才行。到时候林知知想怎么请她吃好的都不会拒绝,毕竟,姐妹拿着自己的钱请客,和姐妹拿着丈夫的钱请客还是不一样的。
“行,那我记下了。”林知知懂杜蕴的言外之意,一点不带犹豫的记下了。
希望找工作能顺利点,给顾临川的回礼和请杜韵吃饭可都等着她的工资呢。
既然不吃饭,林知知便拿着毕业证往寝室走。刚走到寝室楼下,就看到那边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她快走几步走到他身侧,正准备拿手轻拍一下,就被听到动静儿抬起头来的男人用目光锁住了。
林知知只好讪讪地收回了手:“你怎么来这么早?”她以为顾临川会下午再来找她。
“在家里也没事儿,就过来等你了。”顾临川把自己因为心情激动,大晚上睡不着找人四处换票,然后一大早又高兴得醒很早的事儿瞒得死死的。
因为高兴,即使昨晚没怎么睡好,顾临川依然精神抖擞,脸上看不出任何的疲倦。
顾临川这么说,林知知选择性地相信了一些:“行,那你在楼下等我吧,我去拿个东西,一会儿得还回去。”
昨天喝完汽水的瓶子还没还呢,要知道她可抵了不少钱在那边。
林知知回寝室很快就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了,用布打包成一个小包裹,背在身上,手里则拿着几个瓶子。
顾临川见状,连忙接了过去,两人到了昨天买水的地方,一手交钱,一手交瓶子。
走了没两步,顾临川停了下来:“知知,手表改好了,你要不再试试。”按理来说前些天就该找人改了,因为事情多,拖到了今天。
林知知伸出自己的手,掌心打开向上,本意是让顾临川将手表放到她手心里。
偏偏顾临川又装作没看见的样子,一手握住林知知的手腕,一手将手表给她带上。他的神情专注,好像在做一件很重大的事情。
两人此时还处在校园里,顾临川亲密的动作,已经引来了好几个同学的好奇。被打量的时候,林知知一直克制着收手的欲望,等到顾临川一带好,马不停蹄地将手收了回来。
她双手背在身后,用另一只没戴手表的手,轻轻抚摸刚刚被顾临川握过的手腕,试图把他人体温所带来的记忆和感官覆盖掉。可惜,这个办法今天注定没什么用。
林知知无暇去顾忌手表是否合适,走了好一会儿,感觉刚刚看的人都走远了,才渐渐冷静下来。
也是冷静下来才注意到,这不是回部队的路:“我们不是要回部队吗?”
“先去买些东西,买完再回去。”
顾临川没有见家长的经验,昨天连夜回去和肖玉茹取经,这要是一般的家庭,送烟、酒、肉、茶叶、布料这些东西基本不会出错。
林知知家里比较特殊,就一个爷爷,送的东西肯定也是按照他的喜好来。他昨天准备好了钱票,今天问过林知知以后,直接买就行。
“我们要不先给我爷爷打个电话。”她这两天在犹豫是直接带着人回去,还是先通个气,最后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长河村,村里的广播突然响起:“林宏达,快来接电话。”广播质量不好,传出来的声音带着电流声和杂音。
林宏达听得不是很真切,问了问旁边锄地的小伙:“是叫我去接电话吧。”
旁边的小伙点了点头:“林爷爷,是叫你。”
林宏达没有丝毫犹豫,把手里的锄头放下,一边快走还一边念叨:“肯定是我孙女打来的,也不知道她最近过得怎么样了。”
从锄地的地方到通讯室,林宏达走了快二十分钟才赶到。他到了以后先是慢慢喘气,使呼吸变得匀净以后,才让人回拨过去。
林知知一直在电话前等着回电,等的这段时间,顾临川已经打听好老爷子喜欢什么了,老爷子年纪大了,喜欢口味重的东西,爱好酒和肉,酒贵,买不起好的酒,就自己酿米酒喝。
得到了准话,顾临川就知道怎么办了,他昨天准备了酒,一会儿再去买些肉。
剩下的钱,给老爷子买块手表,之前买的收音机也带上,再去买套衣服,买些饼干糖果。
“喂,爷
爷……“林知知的声音与平常说话明显不一样,不自觉地撒娇。
“哎,知知,最近身体咋样啊?”因为电话费贵,外加林知知那边接电话不方便,都是她有空的时候给林宏达打,一般一个月左右打一回。
“都好都好,爷爷,我明天回家,再带两个人回去。”
“好好,什么人啊?需不需要爷爷提前做什么准备。”这还是孙女上大学后第一次带人回来,林宏达还是很重视的。
林知知在心里回答,你孙女婿,但是我现在不敢告诉你。只好遮遮掩掩:“你明天就知道了,我们大概中午到家,弄几个菜就行,其他的就不用了。”
她就怕到时候这一顿饭都不能好好吃下去,不过顾临川说了交给他了,林知知看了他一下。想起刚认识的时候,他忽悠人的操作,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顾临川被林知知那一眼看得很是茫然,咋了这是?眼神有些奇怪。
电话挂了以后,顾临川便开口问道:“刚刚怎么那么看我?”
林知知:“你之前说爷爷那边交给你,你不会像刚认识我那样,半真半假地忽悠他吧?”
顾临川不敢有丝毫犹豫连连保证:“知知,绝对不会。”当时的情况,他要是不那么说,连再见一次林知知的机会都没有。
他知道那样做不对,不过如果重来一次,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不过见老爷子这次就不一样了,他知道当长辈地想要什么样子的孙女婿。在这一点上面,他不说十分,八九分肯定有的。如果老爷子对他有什么不满意的,他还能改。
“行吧,反正到时候交给你了。”至于具体怎么解决,她就不多问了。
电话打完,接下来就是买东西,肉好买,手表也不麻烦,两人这次去的另外一家供销社。
这家供销社的服务员热情多了,林知知和顾临川选得慢,她就在旁边等着。
看她们对什么感兴趣,还会多介绍两句。
最后林知知拍板拿下了一款国产的手表,价格适中,才两百多。
肖玉茹从昨天知道顾临川和林知知这周末要去见家长以后,就又是心虚又是高兴。
心虚是作为男方家长,自家孩子干的那点缺德事儿,她来了以后全知道了,之前就奇怪一个老光棍,怎么会这么快就有了结婚对象,合着是瞒着女方家长领了结婚证。
高兴则是,见完家长,这俩孩子才能稳定下来,顾临川对林知知的心意她也是看在眼里的,当妈的,还是希望孩子得偿所愿,事事顺遂。
希望明天见亲家能顺利。
第29章
林知知这次来,住的还是上次那个卧室。她和顾临川一起去肖玉茹那边将昨天放过的东西拿了回来。
就在林知知拿到毕业证这一天,池念珍也在为了任康平奔波,任康平是周二进去的,她周四才得到消息。
而周五学校那边明确了要发毕业证,等她知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学校提前发毕业证的消息已经传了一个月了,一开始大家还很激动,到后面就半信半疑的。再到后面传出来的声音是五月底六月初就给发。结果谁也没想到,直接提前了半个月。
这个消息对其他人都是好事儿,对任康平来说可算不上。
这些年,在任长衡的刻意算计下,池念珍可以说万事不用管,吃喝不愁,但再多的东西那是一点都没有了。
而任康平对这些心知肚明,却选择了放纵。
此时他们终于尝到了曾经放纵的结果,池念珍除了哭,拿不出任何的办法。
任长衡直到在看守所见到任康平才知道他也进来了。
任长衡面容憔悴,声音嘶哑:“你怎么来了?”任康平除了论文那件事儿,其他的都遵纪守法,而论文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他找了人,这点儿事对他来说只能算是举手之劳,所以他想不出来,为什么任康平还能再进来。
任康平进来这几天,可以说是最难受的这几天,上一次进来还充满了希望,不觉得是什么大事儿,这一次他心里很清楚,任长衡也进来了,不会再有人给他兜底了。
此时再见到任长衡,忍不住哽咽:“爸,怎么办啊?我不想坐牢。”
任长衡此时也很慌,不过到底经历摆在那里,还能稳得住,现在他俩是在看守所而不是监狱,说明还没能给他们定罪。
只要没定罪,就有翻盘的可能,见到任康平慌神的样子,呵斥道:“慌什么,你是因为什么进来的?”
任康平将自己进来的原因交待清楚了,任长衡忍不住骂道:“蠢货。”他可以说是好不容易将人拉出去,结果他非要因为这一时的置气,又把自己送了进来。
这要是人没进来,有工作,家里有家底,他这边还能指望他托底。现在好了,全毁了。
也是这会儿他才知道任康平惹到了什么样的人,他的这场牢狱之灾,就是眼前这个蠢货招惹来的。
他就说,怎么好端端地,柯永丰还有石金枝都敢和他对着干了,原来是背后有人撑腰。
他越想越生气:“我怎么有你这么个儿子,早知道当年就该掐死你。”不然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团长啊,这是好惹的吗?
幸好任长衡此时还不知道顾临川的家族背景,不然现在就能吓晕过去,再也不敢起任何的小心思。
任康平进来这几天心里也积攒了不少的怒火,任长衡骂他第一句还能忍,等到第二句就忍不住了:“是,掐死我,好去要你那个私生子是吧,可惜了,他没那个出生的命。”
石金枝感觉得没有错,当时她的孩子就是任康平动手的,他是绝对不会允许一个野种生出来抢夺他的资源。
“你,畜生,那可是你亲弟弟。”
任康平冷笑一声:“这会儿知道骂我了,当年石金枝那么给你说,是我干的,你不还是装作不知道。”
任长衡指向任康平的手不住地颤抖:“畜生。”
任康平不仅不怕,还继续说道:“我是畜生,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早些年为了权利,哄着娶了我妈,等到我外祖父他们下放,就开始原形毕露,在家里养起了小三,后来有对自己孩子的死装聋作哑。”
但凡他读书差一些,前途渺茫,任长衡当年是绝对不会视而不见的。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利益。
最后还是看守的警察看不下去,第一次见父子间狗咬狗的:“吵什么,老实点。”
任长衡刚刚推测得有一点没错,他们都在看守所,那就是没定罪。不过不是因为缺少证据链,而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
池念珍在外面奔波,主要目的还是儿子,这些年任长衡对她并不好,之所以忍着,一是为了儿子将来继承任长衡的家业和人脉,二是离婚了在社会上不好立足,容易招人闲话,三也是娘家人都被下放了,她要是离婚了,就如同那待宰的羔羊。
现在任长衡进去了,眼看着出不来,她自然要为自己和儿子打算。
当务之急,还是得将儿子保出来。
池念珍在生活中不断地奔波,而林知知则是在梦里疯狂地跑。
上一次梦到被雷劈也就算了,这一次居然梦到一株灵芝被雷疯狂地劈,而她就是那一株灵芝。
抬头看着密集的雷群,一点都不敢回头的只能向前冲。即使她觉得梦里的自己跑得突破了极限,还是不时地会被少许雷给劈到身上。
劈到最后,她实在没有丝毫力气跑了,成了一摊灵芝饼,瘫在了地上,而天上正酝酿着更大的一朵雷云。
林知知从梦中醒过来,还能感觉到那种心悸
感,不过很快就消散了。
林知知洗漱完看着镜子里容光焕发的自己,脑中闪过了很多的疑惑,做梦被雷劈还有养颜美容的效果吗?她如果没记错的话,昨天没有这么好看啊。
她能考上大学,肯定不是什么笨人,上一次还能说吃得好外加上跑步的效果,这一次是因为什么?即使嘴上不说,心里却有数了。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她换了一件灰色的衣裳,这个颜色很考验肤色。穿上以后,灰色的暗沉,压低了皮肤的白皙,看上去总算没那么明显了。
即便如此,肖玉茹见到她的第一眼还是夸赞:“知知,没想到这种灰色你穿还挺合适的,看上去白皙又有气质。”
林知知并没有被夸奖得开心,只有一点慌张,生怕自己的小心思被发现了:“那我以后多穿这个颜色。”
肖玉茹:“那倒也不用,年轻小姑娘,各种颜色都试试,等到年纪大了,许多颜色就不合适了。”
“好,那我都试试。”嘴上这么答应,心里还是决定最近颜色尽量选暗沉不衬肤色的。
顾临川见到她虽然没有夸,眼睛却止不住地多看了几眼。
林知知被看得更紧张了,她不敢考验顾临川的观察能力,直接瞪了过去:“看够了吗?”
顾临川被林知知的直白打了个措手不及,急忙收回了视线:“抱歉。”
“知知,临川,走了。”肖玉茹看着两个小年轻别别扭扭的样子,这要是平时,她也就懂事儿地躲开了。但是今天不行,见亲家可是大事儿。
“来了。”林知知回答了一声,连忙跟上。
顾临川没有丝毫的犹豫,也跟在了后面。林知知的家就在寒江市下面的一个村里,为了方便,他专门申请借了一辆车子。
林宏达从昨天林知知打完电话,就开始忙起来了,先是把家里扫了一遍,再是去买了肉。
虽然林知知说弄几个菜就行,但是菜和菜之间区别挺大的,一共四个人,弄了五菜一汤,里面两个肉菜。任是谁来看,都挑不出毛病来。
从部队到长河村的地势相对平坦,顾临川的车技又是练过的,一行人比预计到达的时间更早,车子一路直接开到了长河村村口。再往里就是房屋村落,路的间距不够车开进去,只能停在这儿。
这年头自行车都是稀罕物,更不用说汽车了,一行人刚下车就被包围了。
小朋友们见到是林知知,纷纷围了上来:“知知姐,你怎么坐车上回来了?”
“知知姐,考上大学就能坐小汽车吗?”
林知知身为村里的大学生,下面这些小孩子就没几个不知道她的。家长教育他们的时候,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你要是像你知知姐那样考上大学,我就什么都不求了。”
林知知被小朋友们包围着,走不动道,还是顾临川将车子停好后将她解救了出来。
顾临川第一次见面能吓林知知一跳,现在吓小朋友那也是没有任何难度。
“没事儿吧?”
“没事儿,还好有你。”不然还不知道要被包围多久呢,这些小子皮起来,一般人可招架不住。
林知知从袋子里拿了些水果糖出来,挨个分了分:“好了好了,姐姐回家有事儿,你们一边儿吃糖玩去吧。”
“谢谢知知姐。”小朋友们拿着糖开开心心地跑了。
有那腿脚快脑子灵活的,还跑到了林知知家前:“林爷爷,知知姐回来了,开着车,还带了个可凶的男的和一个笑得和善的阿姨。”
林宏达不知怎么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林知知说得含糊,他也以为带回来的是两个女同学,合着不是。
他一把拉住报信的小子:“他们有拿什么东西吗?”
“有啊有啊,好多呢,知知姐给我分糖的时候,我不小心看到了。”
林宏达脑中闪过两个字:“完了。”这架势,越听越像见家长。他心里还怀有一丝侥幸,不要乱想,很快就能见到了,等见到面再说。
林知知一路遇上了不少熟人,有那关系亲近的也会问一句这是谁,林知知都是含糊地回一句同学。
顾临川的表情从下车以后就没怎么变过,导致因为好奇想和他聊几句的人看到这张脸都打了退堂鼓,反倒是肖玉茹,因为和善,和不少人聊了几句。
就在林宏达不安地期盼中,顾临川和林知知一行人终于到了家门口。
第30章
林知知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两手拎着东西的顾临川,再往后是向来善谈,此时却恨不得不被人注意到的肖玉茹,周边还有一些好奇跟过来的村民。
几人视线交错,场面一时安静无声,林宏达深吸一口气:“进来,杵在门口做什么。”
林知知连忙跨进院子,顾临川和肖玉茹没有任何犹豫地跟在身后。
三人刚进院子,林宏达便伸手将门关上,打起笑容,对周边的人说道:“家里有事儿,就不招待大家了。”
都是过来人,这个场景,心里有数的都猜到什么事儿了,此时都懂事地散开了。
林宏达一转身,就看见三个人表情如出一辙地站在身后,谁也没进客厅。
他主动带着人往客厅走:“来者是客,都坐。”
林宏达此话一出,林知知可谓是坐立难安。
林宏达能在儿子儿媳妇都去世的情况下,一个人把孙女养这么大,还供她读了大学,除了国家的帮扶,和他本人的智慧也分不开。
“知知,你和我来。”说完这句话,他又笑着对顾临川和肖玉茹说道:“招待不周,你们二位见谅。”
他这话说得客气,肖玉茹和顾临川只能笑着回答:“贸然上门,是我们打扰了。”
对于这句话,林宏达倒是没客气地说一句不打扰,他现在可顾不上这两个人。
林知知跟着林宏达走到了厨房,赔着笑脸:“爷爷,你生气啦?”
林宏达瞪了她一眼,自己养大的孩子,自己心里有数,不是那种任性妄为的人,这么做,肯定有原因:“怎么回事?”
林知知已经想过很多次,要怎么面对这个场景,为了不让爷爷担心,她提前想了很多答案:“就……”
林宏达补充道:“你可以不说,但是不准骗我。”
林知知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比起让爷爷什么都不知道,在心里担心,还不如如实告诉他。不过就算说,也不能全说,梦里的那些事儿都是无稽之谈,她自己知道就行,能说的也就只有任康平那些事儿了。
林知知说得轻松,林宏达却听得怒火四起,即使后面知道这两人进去了也不减怒意:“你怎么不早说?”孩子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被人这么欺负,当家长的谁能忍?
林知知怕林宏达气出个好歹来:“爷爷,你消消气,我这不都没事儿了。”
“知知啊,这事儿怪我,是我自小对你说,咱们是英雄的家属,不能拖他们的后腿。”若不然,遇到这样的事儿,完全可以厚着脸皮去求儿子当年的战友。
再不济,寻求组织的帮忙,组织肯定不会坐视不理,也好过孩子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受苦硬扛。
林宏达愧疚,林知知也不好受:“爷爷,你别这么说。我会结婚也是因为他人好,错过了就遇不上了,两件事儿刚好赶到了一起。要是没有遇到合适的,我肯定不会委屈自己,直接回家了。”
梦里她肯定是没有委屈自己的,后面爷爷是怎么做的她没有梦到,但是想也知道,肯定求过人的。只是有时候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看梦里的结果,她们差点运气。
林知知这
么说,林宏达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真的?”
林知知连连保证:“真的,爷爷,不都说人好不好,遇到事情就知道了吗,至少这一次我的事情他没少出力,处理得都很好。”之前说好都交给顾临川解决,临到头林知知还是为他说了些话。不过她可没撒谎,说的都是真的。
林知知这话说得很在理,林宏达到底听到心里去了,不听也不行,人都带回家里来了,村里那么多人都看见了,总不能棒打鸳鸯,将两人分开。他倒是不怕别人背后说闲话,只是分开以后林知知的处境就变难了。
人已经在跟前了,是好是坏,见见就知道了:“走吧,我们出去吧,把人家晾在那里也不好。”
林知知跟在林宏达的身后,冲着顾临川眨了眨眼睛。
顾临川眼睛多好使啊,一眼就看到了。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是没受委屈。
林宏达对小年轻的你来我往毫不知情,越过了顾临川坐到了肖玉茹对面,刚坐下,话就出来了:“知知父母走得早,我就这么一个孙女,从小就宠着,她年纪小,没受过委屈,经历的事情也少。有时候做事儿便考虑得不那么周全,在这儿,我这个做爷爷的代她给各位赔个不是。”
此话一出,肖玉茹连连摆手:“亲家哪里话,这事儿是我们家临川的问题,我们家也有闺女,都是当家长的,我都不敢想我遇到这事儿我得怎么办才好。”
林宏达表面是道歉,实际上处处维护林知知问责顾临川,我们家年纪小不懂事儿,你们家那个年纪大的也不懂事儿吗?
还有就是我们家就这么一个闺女,以前没受过委屈,以后最好也不要给她委屈受。
在座的人都不傻,都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顾临川此时主动站了出来:“爷爷,贸然和知知结婚这件事儿,是我不对。”他还想再说什么,林知知在旁边突然咳咳两声,打断了他的话。
林知知的目光直直地看向林宏达,刚才不是说了吗,尽快领证这种事儿是她提出来的,怎么现在变成了顾临川一直道歉。
林宏达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林知知立马老实了,那是家长警告的眼神,这种时候,最好老实点,不要去拔老虎的毛。
林知知老实了,顾临川立马接着说道:“这么些年,我第一次遇见想结婚的人,一时之间,便冲动了些。但是爷爷,我保证,婚后会对知知好。知知婚前是什么样子的生活,婚后依然是什么样子的生活。”
“如果您不信,婚后可以监督我。之前我和知知商量过了,婚后您和我们住在一起。”
顾临川这句话刚说完,肖玉茹立马接道:“是啊,亲家,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这个儿子,不是我自夸,平日里成熟稳重,做事靠谱,对媳妇儿也好,绝对经得起考验。”
林宏达瞪了一眼林知知,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要跟他们小两口住到一起了。谁家女娃结婚还带家人过去的,这又不是上门女婿,简直不像话。
“我就不去了,我现在身体还可以,能吃能动,你们年轻人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这句话就是松口的意思了。
此话一出,林知知立马急了:“不行,你要是不和我走,我,我就不嫁了,在家陪你。”
到手的媳妇儿,顾临川能让他飞了:“爷爷,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们家父母都在首都,就我和知知两个人,还指望着你能帮我们把把关呢。”
肖玉茹也立马跟上:“是啊,亲家,我和他爸常年在首都,着实没空管他们。年轻人,平常再成熟稳重,这有时候做事儿也冲动,这次结婚不就是最好的例子,我们是没空了,就指望着你帮忙把把关呢。”
林宏达:“这事儿我考虑考虑,婚该结肯定得结,知知,你老老实实地,不许任性。”
林知知不服气地哼了一下,她才没有任性,是真的这么想的。可惜,这些话也只敢在心里想想。
林宏达一松口,剩下的事儿就简单了,了解男方家庭情况,商量彩礼。
顾临川他们家的情况好的超过了林宏达预期,彩礼更是一点没吝啬,光是给他的上门礼都超过了很多人的彩礼了。
这倒是更让他高看了男方一眼,不是说贪图这点钱财,而是在林知知已经和他领证了的情况下,还能礼数周到,一点都不敷衍,就能看出来,男方有心了。
还有未来的婆婆,也是通情达理的,对儿子拿这么多彩礼没有任何不满。
今天这次见面,除了婚期还没谈拢以外,其他的可以说完美解决。
这也是林宏达的一点小心思,林知知现在还没找到工作,这要是办了酒席,那就是铁板钉钉的夫妻了。到时候找工作还得考虑顾临川的意思,现在虽说领了结婚证,可没办婚礼到底差了一层。
做个最差的打算,到时候林知知工作找得好,一张结婚证而已,离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就知道,自己握到手里的才是真的,别人给你的,随时都能收回去。
不止如此,年轻人没定性,这点时间,也是让两人再多处处。
林宏达的这点小心思没让任何人看出来,事儿说了,招呼大家吃好喝好。这些饭菜是他一大早就开始准备的,现在有些凉了,得放到锅里热热。
顾临川一大早紧张就没吃好,现在这一关过了,总算是定下心来吃饭了。
而就在林知知一家吃饭的这段时间,关于她带了一个男的回家的事情已经在村里传开了,有那好事儿的这会儿正趴在他们家门口,想听听里面的动静儿呢。
可惜,里面只是间接地传来了几串笑声,其他什么都听不到。【请收藏南瓜小说 ng8.cc 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看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