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憎恶之魔兽
水蓝色的长发， 用粉色爱心发夹梳起的双马尾，粉红色的短裙礼服，白丝袜， 粉红星与心的魔法棒。
这是一个标准的魔法少女。
今天， 魔法少女博爱小姐终于得到了主管的放行令，可以出公司维护正义啦！
当然，由于主管的不放心， 所以一直以来负责她的员工——现在要叫老师了——新星套的帕西要一直跟着她。
就算博爱小姐一直嚷着她自己也可以的抗议， 主管那个冷酷无情的男人也没有答应。
“要么带上帕西，要么你就不要出门了。”
太过分啦！
粉裙少女愤愤不平地踢石子。
而一直作为憎恶女王保姆的帕西，自然是知道怎么去哄这个孩子心智的异想体的。
梳着两个麻花辫的黑发帕西从口袋中掏出从公司里顺出来的葡萄味汽水递给魔法少女，说：“难道正义的伙伴不愿意带上一个乐意行正义之事的朋友吗？”
憎恶女王连忙摆手，说：“不是啦， 就是主管！……他总是不信任我。”
说到最后的语调竟然有些委屈。
帕西：“主管只是在担心你。以前我们通常行动也是两人一起的。”
“话是这么说……”魔法少女小声地碎碎念，到底是被一瓶汽水哄好了。
帕西拿出通讯器看了看，法国这边的无法地带，本身就是一个三不管地带， 死亡在这里算是常见。
有死亡，就说明有不公，哪怕每隔两天只有那么一件， 也足够安抚现在已经经过特殊处理后的憎恶女王。
不管到底这不公，邪恶，究竟是哪一方是无辜的， 被憎恶女王挑上也只能自认倒霉了。帕西有些无情的想。
基于安抚憎恶女王的特殊性，她们来到这里后， 帕西就负责了这边大部分的处理。
“走吧，博爱， 现在你是一位正义的侦探了。”
“侦探？”
“就是为受害的人们查出凶手，归还正义的职业。”
“哦……好耶！”
不管是什么方面的案子，只要是案子，就能哄住这位极端的异想体。
有相关经验的帕西，从事故名单中挑出一个看起来比较简单的械斗事故，去完成每日的「惩戒&正义」任务。
*
曾经的拜德拉总部，现在的学院周围，是整个无法地带最安静的地方。
原理很简单，就像没有人敢在国家政府大门处闹事一样，几乎可以说是掌管着整个无法地区的学院也是这片地区势力最抵触的地方。
但是这里这么大，还那么混乱，只要细心，总会有的。
嗯，总会有的。
帕西看着那血肉飞溅的墙壁，断落的残肢，和一颗失去了神采的头颅，无慈悲地想。
看，这活不就来了吗？
“他真可怜。”帕西用打工社畜毫无波澜的语气说。
一旁的魔法少女已经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捂住了嘴，金棕色的眼睛睁大，喃喃地说：“好过分，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帕西，我们必须要找出这个大坏蛋！”魔法少女只是露出了可怜的表情一秒，然后立刻坚定起来，“我必须去维护正义！”
“嗯。”帕西应了一声，看着魔法少女又苦恼地想找出那个杀人坏蛋的方法。
……
这里没有监控，可能也是有人想到就算安了监控也用不了多久就会被破坏吧。
毕竟就算这里的人不怎么受法律的束缚，但是留下确凿的把柄总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帕西怀疑魔法少女真的懂使用监控这件事吗？
反正她提前打听好了械斗双方的情况，只要在不经意间把这个偏执少女的思维引向真凶就好了。
把控住那个度，让她感受到打败邪恶的快乐。
其余的就让这家伙瞎忙活。
“你好～我叫博爱，是一名侦探！我想知道……”
少女活泼的声音出现在死亡现场附近的街上，她想靠找人问话的方式将凶手找出来。
可是不太尽人意。
人们总是冷漠的，尤其是这片地区的人。
再一沾上人命，大多数人不是敷衍了事就是嘲讽几句再走。
不过可能“奇装异服”在这里被划上什么标签了吧，被叫住的人大都还算客气，不用帕西担心他们说出过激言论而刺激到“憎恶”。
“唉，大家都不是在意那个可怜人呢。”
没有得到任何进展的魔法少女有些沮丧的走了回来。
“人都是这样的。”帕西回她。
“是…这样吗？”
“所以才需要正义的魔法少女来帮无助的可怜人。”帕西娴熟地使用话术。
“你说的没错！”
看，又活力满满了起来。
“先去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吧。”帕西提醒中场休息时间到了，“然后我们去找找专业人士帮忙。”
……
油炸类食品是小孩子的最爱，外表是女孩子的魔法少女也爱吃。
搭配可乐之类的。
帕西看着面前杯子种盛放的黑褐色液体，冰凉的，还冒着气泡。
味道不错。
这是一家新开的炸鸡店，听介绍是有大客户砸钱说买一家炸鸡店在学院附近，起因是一个小姑娘想吃汉堡炸鸡了。
最后打听了学院附近治安很不错，老板才同意把店开在这里。
“不像是父女，长得一点都不像……但是出手很大方……”
当有人抱怨为什么店开的离「脑叶」这么近没多少人敢过来时，店长很有兴致地说明了原因。
肯定和学院有一定联系，说不定是Netzach部长认识的人。帕西判断，否则上面不会同意把店开在学院警戒范围内部。
判断出这一点后，帕西才安心吃下点的餐食。
她是23号后巷出身的，曾经在外面店里吃了一些……不太美好的东西，从此她只吃明确正常的食物。
巢，至少L巢及L公司是没有那些异食癖的。
才咬下一口鸡肉，她就感到身边安分吃饭的少女站起了身。
心中生起了不妙的预感，帕西也一同起身，而少女已经冲了出去了。
“找到你啦！大坏蛋！”
魔法少女是飞出去的。
她飘浮在空中，如同一支离弦的箭，身边半人高的粉色带有小翅膀的魔法棒自动落于她的手中。
餐厅里零零散散的几个人都没怎么反应过来，只见打扮奇特的粉色少女在空中一挥魔法棒，一颗星星就从粉色五角星中的金黄色心形飘出，看起来慢悠悠的但实际上很迅速地冲向了刚刚进门的男人。
麻烦了。
帕西瞬间就判断出没办法使用新星的ego攻击没办法阻止，所以她随手一抓将桌边的吸管掷了出去。
男人不幸又幸运地被一根未拆封的吸管射穿了肩膀，但是因此躲过了星星。
可爱的星星没能成功击打在男人身上，砸中了后面的门框与墙壁交界处，那里已经瞬间破开了一个大洞。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那个粉色的魔法少女，甚至还在空中比了个耶，还可爱地眨着一只金黄的眼睛，仿佛在宣告提前的胜利。
“……诶？”看到一击未中，魔法少女迷茫了一瞬，不明白为什么必中的一击打空了。
但是没关系，她会一直战斗知道坏蛋被打倒的！
空中的少女自信满满地开始了吟唱。
粉色层叠的魔法阵，带着闪亮亮的特效，和即使还没见过但仍然能给人喘不过气的无形能量。
“以爱与正义之名！”
正义的魔法少女，向着坏蛋发出了她的绝技！
粉色的能量炮自半空冲出，即使男人已经缓过神准备逃跑，他的轨迹也自然被绝望地笼罩在攻击范围之内。
死神在他的耳边低喃，他只能在最后无力地将希望的眼神看向一开始救了他一名的灰衣黑发的女性。
而帕西毫无动作。
巨大的声响贯穿了来这里用餐的每一个人的耳膜，门前横纵几米的大坑让人只能心惊担颤地噤默。
魔法少女轻盈地落回地上，粉色的小皮鞋发出可爱的啪嗒声响，博爱小姐高兴地小跑回了自己的餐桌那边，对着她的同伴说：“看，帕西！我打倒了大坏蛋！”
空气中还飘散着粉色的光点，那种可爱的颜色现在象征着危险能量。
因为刚刚的战斗发生在大门口，所以所有的客人都没能跑走，而在落针可闻的现在，每个人都祈祷自己不会无意识发出声音，引起某个在此处大开杀戒的人的注意。
他们安静如鸡地等着，如今只能随机应变地保护自己的人生安全。
“是的。”他们听到那女孩的同伴平静地回答，“你成功地惩戒了一个杀人犯，你维护了正义，博爱。”
然后是女孩兴奋的欢呼声。
她们走了。
或许，那个男人与少女有仇吧。剩下的人猜测。
*
“太荒谬了。”
黑长发的少年拿着手中刚拿到手的资料，是一个男人，在今天上午因为金钱关系与同事发生了械斗。
然后，他就在中午被杀死了，在他认为最安全的餐厅里被一位“正义的伙伴”杀死了。
而那位“正义的伙伴”，就是出自那个最安全的地方，脑叶。
博爱，从政府那边拿到的跨国资料，称号为「憎恶女王」。
脑叶的学生。
疑似具有超越者资质的异能者。
缺点是心智不稳定，心态脆弱，且极端追求正义。
博爱与那个男人没有任何的矛盾，甚至于中午那次是她们的第一次见面。
但是那少女毫无负罪感地杀死了他，就像是用叉子插起一块蛋糕那样稀疏平常。
那种习以为常，那种感觉，就像……
“亲友？”金发少年安静地坐在出租屋的小椅子上，用重力尝试将一个彩画集的亚空间方块压扁，但是一无所获。察觉到亲友的注视，他抬起眼眸。
神明，人造的神明在专注某件事的时候，那双鸢色的眼眸也会迸发出那种感觉。
——非人感。
兰波得出了结论。
这让他心中突了一下。
“保罗，你对「博爱」的看法是什么？”兰波试探地询问。
“？”金发少年有些疑惑，他们一起进行模拟训练时都是兰波负责分析对策，而他负责大部分行动。
因为他的阅历太低了，很多时候都不能准确地推测出对手的思维，所以被安排先在一旁学习。
久而久之，在需要思考对策的时候，魏尔伦就会偷偷摸鱼。
不过既然亲友问了，他就努力思考一下。
魏尔伦歪了歪头，说：“她在工作。”
兰波：“工作？”
“对，工作。就像我之前那样，她在为了「正义」工作。”
“她和我一样，她与我是同类。”
金发少年认真地说，鸢色的眼眸纯粹而坚定地叙述着事实。
那个少女，体内封印着一个名为「憎恶」的魔兽。
第92章 实验体与同类
分院总部大楼顶层办公室被敲响了。
得到允许后进门的帕西。
黑发的姑娘关上了门， 阻隔了与她一同前来的魔法少女的一切。
“Netzach部长，我是帕西，我有一些事想要申请。”
*
发生在脑叶附近餐厅的巨响惊动了周围暗中观察的所有势力。
他们再一次见到了「脑叶」出身的人的破坏力， 在不安与惊悚中讨论这个事件。
没等这群在阴谋诡计中探索出什么， 事故本身的官方出面通告了。
一共两条通知。
一条是学院内部负责管理治安的侦探事务所，昨天接到了一条委托。具体为希望脑叶可以帮助某个死于械斗的倒霉鬼得到正义的伸张，并贴出了凶手的基本资料与照片。
一条是「憎恶女王」博爱的学生信息， 以及她作为学院学生在侦探事务所兼职的侦探职位。
两条通知一发布， 众人猜的七上八下的小心脏终于安心地落回了肚子里。
原来只是一个伸张正义的委托。
至于无法地带需不需要伸张正义这种奇怪的事情？管他呢！
脑叶本身的出现就已经够奇怪了！
这些天大刀阔斧的改革已经把在此处活动的人们思维驯化了，那些奇怪的人，奇怪的打扮，奇怪的做事风格……这里正在被潜移默化地成为一个名为「脑叶」风格的新地区。
疯狂与暴虐，公正与司法。
人们在这处改变之地， 无意识地渴求一个新的法则，一个所有人都能遵守的法则。
就像森说的，这里迟早成为一个新的L巢，守着L公司自己的规矩。
*
“嘿， 帕西，早上好！”火红长发的鲁比去吃早餐的路上遇到了一同被派遣到分部的帕西，很热情地到了招呼。
是的， 虽然主管颁布的表面势力形式为学院，但是在都市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员工们没那么容易改过来，比起分院这样让人陌生的词汇， 她们更适应分公司，分部这样的表述。
“嗯， 早。”帕西点点头，随后走出拐角， 跟在她身后蓝发粉衣的灿烂少女让本来开朗的鲁比噎了一下。
“呀！你好呀～”魔法少女完全没有察觉到鲁比的不自然，跟着她的监管者一样打招呼。
“啊，嗯…你好，”鲁比的眼睛瞟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帕西，说出了这个异想体现在的名字，“博爱。”
鲁比不擅长应对热情的异想体，这对于她这样自来熟的女孩很难得。她更习惯一脸热情地拿着长枪去戳杀异想体，而不是与它们亲近。
“我们正要去吃早餐。”帕西与鲁比不是很熟，她们的部门离得太远了没什么过多的交谈，但是她能看出鲁比的不自然，于是出声解围。
鲁比：“啊，好，再见！”
点头致意后，两位员工分开了，鲁比灵敏的听觉离很远还是能听到她们的谈话。
“想吃什么？”
“汉堡可乐！”
“你昨天吃过了。”
“还想吃！”
……
于是可怜的快餐店店主，只能可怜地看着昨天毁灭他的店的罪人欢笑地小跑进来。
哦，该死！他为什么要那么着急地把店装修好？
就算有巨额的赔偿和免费的装修队，他也应该推迟几天休息才对！
无论店老板怎样后悔，那个恶魔女孩已经跑到了他的面前，而他的店员已经在角落瑟瑟发抖了。
心中暗骂店员的不靠谱，等熬过这一阵就开除……不，不能开除，愿意冒着风险在这里打工的人只有店员一个。
扣工资！
狠狠地扣！
无论内心想了什么，在魔法少女跑到店台前，老板还是硬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好声好气地问她需要什么。
得亏憎恶女王是一个只对「正义」敏感的异想体，不然就这差到极致演技的店老板早就完了。帕西想。
“A套餐两份。”黑发麻花辫的帕西在魔法少女的身后点单。
“好的！”
店员与店主一起急忙进入了内间拿套餐。
*
昨天的套餐被魔法少女搞砸了，帕西甚至只是喝了两口可乐，咬了一口鸡肉。
太过兴奋的博爱用了粉色能量波彻底堙灭了那个倒霉杀人犯的生命，然后伸张正义的快乐使她忘记了一切，不管吃到一半的餐点而是冲回了学院分享快乐。
直到她跑到学院大楼顶层却发现没有她想见到人才停下。
“你找谁？”费力跟上不讲武德直接飞翔的异想体，帕西喘着气问。
蓝发少女失落地坐在漂浮在空中的魔法棒上，两条腿无力地晃呀晃。
“我在找主管，他平常就在这里。”
这不可能。帕西下意识地否定。
然后她才想到总部学院的那个塔楼，在建成之后的确有员工传言说过主管会出现在那里。
“往最高处飞就能见到主管……怎么没有了呢？”
魔法少女真诚地疑惑着。
她又开始遗忘了。
作为憎恶女王的专属保姆，帕西知道憎恶女王的记忆有周期。只要经过一段时间，她就会把先前经历的忘得模模糊糊，说不清楚。
就像那三个倒霉的“坏蛋”员工一样。
“或许主管只是离开了，就像你可以从餐厅跑到这里，主管也可以从这里跑到其他地方。”帕西用最省力的发言结束了少女的疑问。
“好吧，你说的对！我下次再来和主管分享我的正义事迹！”少女没有很失落，紧接着她又跑下了楼，想要和其他人分享她的好事。
帕西于是拉了一般路过顶层报告的莱阿，让他照看这个活泼异想体一会，她需要向负责这里的部长报告并申请解决这次负面事件的通告。
莱阿看着喋喋不休的魔法少女，缓缓从心中略过一群省略号。
好吧。谁让公司里能派出门的员工绝对都达到了全五级属性，交给谁都是安全的。
他们的话术都拉满了，区别只在于他们愿不愿意说而已。
*
完美吃完一餐的两人和和美美地在店员和老板激动的目光下出门了。
“今天有什么委托呢？”博爱兴奋的问，她似乎已经对侦探的工作喜爱不已了。
“等一下，我在查看。”帕西回答，然后操纵手中的通讯仪器。
事务所的委托，说白了其实是分部的部分工作。
拜托管理此事的森将肃清任务，或者一些其他可以满足魔法少女暴力正义的工作发过来就可以了。
这很简单。
从总部那边开始健全的情报网已经在这边发展起来了，每天符合要求的事情总是有那么几件。
毕竟魔法少女不管事情的大小。
她只在乎有没有死人。
“有一群藏在阴影下的坏人，他们是制度的破坏者。”
帕西拿着通讯器将里面的不服从者群像图像展示给她看。
“你得给他们一个惩罚。”
这是一个群体肃清任务。
少女很是高兴地挥了挥魔法棒，水蓝色头发在空中甩出弧度。
她的魔法战靴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明白了！”
……
肃清任务。
没错，一个制度的确立需要肃清所有反对的声音。
粉色的正义降临在了那个顽抗的组织。
哀嚎只被允许发生在在魔法少女发出第一击之前，然后灰飞烟灭。
这就是异想体的力量。
“搞定！帕西～”
“做的很好，你又一次维护了正义。”
她的搭档习以为常地夸奖了她。
只要行为和方法得当，正义永远都会是脑叶的助力。
“……”
“那力量强的不正常。”
躲藏在附近，使用亚空间隔音的兰波警惕地观察着最近一直抛头露面的两位少女判断。
“我说过她是我的同类。”魏尔伦却没什么太大的惊讶，他能感到魔法少女体内压缩蕴含的强大力量，“亲友，我也可以做到那些。”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等等，保罗。”就在兰波想下意识地反驳他的搭档时，他的思维突然告诉了他另一个猜测。
“你是说她也是一个……”兰波本想说魔兽，但是考虑到他正在对魏尔伦的教导塑造，他换了一个更加委婉的说法，“实验体？”
见金发少年点头，兰波控制着自己不太大幅度地吸气。
他想错了他搭档的话。
之前魏尔伦告诉他说，那个少女与他是同类，兰波下意识地认为是指被培养成了杀戮机器这件事。
憎恨，与憎恶。这是魏尔伦心中不稳定的情感，他以为这只是一个抽象代称。
可事实上，那个少女很有可能是一个与他的搭档一样的，是有着人类外壳和魔兽内核出身的实验体？
这不可能。
如果「人造神明」这么容易再出现一例，牧神当初就不可能只凭借保罗给法兰西带来那么大的威胁。
这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复制的奇迹。
所以兰波一开始就否定了这种可能。
但是现在……
“保罗，你看起来并不是很惊讶你有一个同类……”兰波的脑子转的很快，尤其是在他尽心抚养的这个搭档身上。
他了解他，保罗只有两个月大的心思非常好猜，这绝对不是一个简单唯一同类的态度。
“嗯？为什么惊讶？”果不其然，金发少年疑惑了，“我的同类虽然少，但是也不是没有啊。”
就在他刚刚诞生不久，他的两个同类就找到了还在执行销毁任务的他。
安抚他。接受他。祝福他。
让他不在那般无法忍受地烦躁与憎恨所有。
原来不只是他一个人那么不公。
他也有同伴，尽管很少。
现在想想，他当时看到的那两个站在地面看他的两个人类，就是与他的那两个同伴是亲友关系吧。
还有这位“憎恶”与名叫帕西的女孩。
都是亲密的搭档。
“亲友？”
金发少年有些迷茫地看着黑发少年露出很少见的头疼表情。
“不……保罗，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需要想想怎么向上级汇报。”兰波内心疲惫揉着眉心。
如果真的像保罗说的那样。
再加上那些学生们最近的模糊传闻。
脑叶的学生……可不止一个两个啊。
第93章 分院的超越者
向上面汇报情况当然不能只凭一个猜测， 所以兰波准备带着搭档进入学院探一探。
只是，他们刚刚踏进学院的围墙，就被拦了下来。
拦路人是蝴蝶。
“你们好， 孩子们。”
苍白的长发， 黑色的葬服。飞舞在周围的白色蝴蝶是唯一的点缀。
兰波一眼就能认出他来，毕竟是在法国第一波露脸的脑叶人员。
对外称是助教，名为「亡蝶葬仪」。
葬仪的声音很轻， 有些模糊， 而且很慢。
他似乎不是很适应说话，就像刚刚学会开口的孩童。兰波有这样的猜测，却又觉得自己在胡思乱想。
他警惕地看着黑白葬仪，没有想到自己的秘密行动竟然在第一步就被发现了。
可是葬仪只是对他们露出很浅淡的笑容，态度温和地像一个长辈。
没有什么紧张的氛围， 此时他们站在围墙之上，竟然像是在聊天一样。
然而，一道金色疾冲而上，如同夜空中划过的星， 又如陨石砸入大地，溅起白色的浪潮。
紧接着，带有晦涩文字的金色亚空间瞬间成型， 将那一块战斗的空间包围，同时阻隔了一切的声音。
溃散的蝴蝶化作光点，随后又重新凝聚成人形， 葬仪的微笑在朦胧中若隐若现。
[很棒，孩子。但是你要明白， 不是所有的东西都可以用物理手段碾碎。]
空灵的身音，带着前不久才听到过的温和语调。
兰波总算知道为什么这位葬仪之前说话那么模糊和别扭， 就像初学者说另一个领域的专业术语，又像外国人在本地人面前说本地语。
这才是他的说话方式！
非人类的实验体……？
魏尔伦很认真，他能明白面前的敌人对他没有恶意。
他也没有，他甚至很喜欢葬仪看他的眼神，温和的，甚至有些喜爱的。
而不是一个异类。
蝴蝶一次又一次被重力碾碎，但又一遍又一遍凝成人形。
金色的亚空间辅助着少年，尝试在葬仪破碎的那一刻将光点分割成无数份的小小空间，但是都失败了。
而葬仪似乎乐于和他们耗着，一直没有真正出手。
战斗陷入了僵局。
[如果我的本体不在这里……]
金发少年开口：“你就在这里。”
他能感受到，那强大力量凝结的核心，就在那蝴蝶的光粉中，一直没有受到影响。
葬仪空灵的声音中出现了略微的轻笑。
[是的，你很敏锐，孩子。你能感受到我们。]
最后，这位葬仪抬手，抵住了少年自空中落下的一腿。
掌心与那凝聚的重力直接接触的地方发生了溃烂，但又不断地复合成形。
魏尔伦顺着他的推力，在空中一个旋转轻盈落地，不再进行攻击动作。
[我想和他谈谈。]
葬仪的眼睛一直都是闭着的，但是兰波知道这是在对他说话。
“我不会让你和保罗单独在一起的。”
黑发少年皱眉，事情超出了他的预估。
他没有想到他和保罗两个加起来都拿这个人没有办法。
葬仪就像是没有真实形体的光，只有在需要的时候凝实成为人。
「彩画集」只能做到关住他……前提是亡蝶葬仪没有其他的手段。
除非……
就在兰波想对策的时候，他的搭档对他说：“亲友，我和他谈谈。”
兰波不赞同地喊了他的名字：“不需要，保罗。我会将你放出亚空间，然后你去找老师……”
[无需独处，在这就好。说完之后你们就可以离开了。]
黑发少年抿抿唇，权衡利弊之后还是没有阻止。
如果这位葬仪说了什么影响保罗的话，他会第一时间用亚空间截断。
[祂让我关照一下你。]
葬仪代表死亡的血色眼眸睁开了，那是他全身上下唯一的色彩。
此刻，这血红正盯着一个不到一岁的幼崽，没有一丝压迫与阴冷。
魏尔伦的身体塑造极好，他是人类十六岁的外表，如今已经达到了175cm，只是比葬仪还要矮一些，需要稍稍抬头。
“祂？”
葬仪思考了一下，想着怎样去描述，最后说出了一个词。
「罪孽」。
O-03-03，一罪与百善。
「祂以罪孽为食。」
被莉娜和莉雅两个小姑娘戏称为公司最温柔的异想体。
祂不是罪孽的化身，但是是罪孽的集合。
祂将「罪孽」集合并清算。
祂是赦免的神祇。
「我在那边遇到了一个有趣的孩子。」
在亡蝶葬仪拜托一罪与百善帮忙照看一下晶子小朋友时，温和的神父开口。
「别让憎恨蒙蔽了他的双眼，世间无需懵懂的罪孽。」
于是守信的亡蝶在察觉到那股憎恨的力量在附近徘徊后，安静等待他的到来。
金发少年果然马上想到是谁了，啊了一声，沉默了一会，最后说了声谢谢。
最后，温和的葬仪说：“如果你们是想要参观一下学院的话，就从正门进来吧。”
*
最后，本来是秘密的探寻变成了光明正大的参观。
说实话，在亡蝶葬仪邀请他们直接进门参观时，氛围真的很怪。
这就像一个一身黑衣的人躲在床下，被主人发现后却又被主人热情好客地招待了水果点心。
但是考虑到如果没有把握这次机会，只要亡蝶葬仪或者其他同等存在还在这里，他们就可能根本进不来，兰波在思考过后就冒险地同意了。
既然已经暴露了，那么就在可能的范围内多拿一些情报走吧。
学院内部看起来很冷清，因为这里的人很少，走半天遇不到几个，但是地方又很大。
期间他们遇上了单方面老熟人——在学院内部悠闲与搭档聊天的魔法少女。
“呀～你们好呀！是客人吗？之前没见过你们呢！”
魔法少女真的很热心，看到熟悉的异想体领着两个陌生少年走过来就主动去打招呼了。
帕西将手中用于闲聊的故事书放回口袋，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她的眼睛快速看清楚这两个新人的面容，觉得有些奇怪的熟悉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如果你有需要帮助的地方，一定要呼唤我！我会赶过来帮你的！”
正义的少女甚至初次见面就将一个黑底粉边的心形发饰送给了那个金发的少年。
“打起精神来呀，世界的和平需要我们！”
不知为何，魔法少女开始莫名地为少年加油打气。
……
在表面探寻了一番，兰波与魏尔伦就离开了。
虽然看起来没什么，这一趟他们需要整理的信息也不算少了。
最让兰波在意的是那个“学生”和“助教”对金发少年的态度。
两位都是曾出现在公众下过的，他们对待一般人的态度早就作为资料了解过了。
相比之下，他们对待保罗的态度就显得过分亲近与宽和了。
所以在汇报前，他得向他的搭档深入了解一下他的曾经，同伴与祂。
以便于书面报告的精准与润色。
*
脑叶学院，在世界范围内一共建立了六所。
除了已知的英国总部，其他地区的分院都在陆陆续续中完工了。
进度最快也最齐全的自然是排名第二的法国分院。作为一个有足够超越者的国家，法国的态度也被添加进周围国家对脑叶的衡量标准之一。
不出意料，高傲的异能大国对这个嚣张的组织表现出了礼貌性的不赞同。
其中一位激进派议员代表甚至公开暗讽院长X的痴心妄想。
但就在其他人进一步等着法国审判脑叶的“罪责”时，他们又派出了另一个更又权威的议员表示了他们对脑叶之前出手帮忙的感谢，并表示他们愿意与脑叶交好。
一时间，对国家局势清楚了解的各国高层哗然。
……
“他们就这样不顾我的脸面，当面反驳我？！”
本来只是在家休息几天的激进派代表看过公告，气愤地摔了自己手中用于赏玩的瓷瓶。
而他的助理缩小自己存在感地安静站立，垂下的面上带着不明显的烦躁和阴郁。
发泄了一通脾气后，议员的智商理智回归，往自己的椅子上一坐：“查清楚为什么了吗？”
助理：“听说是波德莱尔先生发来的建议，脑叶那边有超越者的力量。”
“……超越者。又是超越者。”
议员那刻薄的眉眼紧紧地拧在一起，随手将助理手中的那份报告册抽过来，眼睛迅速地扫过了上面的结果。
“力量……”
又烦躁地翻了两页，越看越烦，议员最后将报告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扯皱了最上面的一页纸张。
*
没有力量就没有说话的权利，是每个时代的至圣之理。
而今，时代是属于异能强者的。
不管曾经多么辉煌的国家，在异能出现的时候，它的军队的威慑力就只有下降这一种可能……直到有一名异能者出现，以一人之力杀灭了一支强大国家的军队，攻占了一座城，最后是整个国家。
异能者是强大的。
但强大到这种地步，让人望不可及的，稀少而珍贵。
人们为了显示对这样强者的尊重，同时区分了他们与普通异能者，为他们取了一个新的称呼——超越者。
但凡一个国家拥有哪怕一个超越者，那么这个国家就能在国际上拥有一席之地的话语权。
所以，不管哪一个国家，他们对待超越者都是小心谨慎，同时高层们又拼尽全力将本国和他国的超越者信息掌握的一清二楚。
因为哪怕只有一个被隐藏起来的超越者，他或她都有可能成为国家斗争中的关键。
谁能保证，哪天的英国女王不会因为一个秘密成长的超越者而在自己的寝宫里莫名暴毙？
而今天，异能机构里以慵懒优雅著称的超越者老师亲自离开了自己的艺术室，敲响了负责人办公室的门。
波德莱尔不客气地拉开了雨果面前的椅子，漆黑的大波浪卷与雨果黑白渐变的长发对比鲜明。
“我的学生传来了一封信。”
一心办公务的雨果没有反应，手中握着的钢笔上白羽毛装饰在空中抖动着。
“他说脑叶在法兰西的分院里，超越者至少有四个。”
阴郁而优雅的老师姿势随意地一手靠搭在椅背上，一手夹着一张信纸摇了摇。
那个一直低着头的脑袋终于有抬起的倾向，“四个？”
“至少，亲爱的。”波德莱尔怜悯地看着这个一直忙到不得不面瘫的同事，“看来你得再就这件事和那些人掰扯一下了。”
被折叠好的信纸被一只涂有黑色指甲油的苍白手指按到了桌面上。
看到那个工作狂终于放下笔拿起信检查，波德莱尔才撩了撩自己的头发，靠到了椅背上，声音有些失真般的飘忽。
“我有点后悔没去那个沙龙了。”
第94章 游乐园
脑叶公布了五个分院的负责人。
分别为Malluth， Yesod，Hod，Netzach和……名为Tiphereth的一对双子。
Malkukt负责南美地区， 而Hod负责非洲地区。
而俄罗斯那边是Yesod负责， 因为他前段时间告诉主管说那边有一些需要调查的情报。
中央的双子前往了美国分院。
福利部的Chesed属于社交金砖，那需要往哪里搬。
本部留有的异想体全部是危险且难以沟通的，比如微笑的尸山、【数据删除】和一无所有， 托白夜的福， 一罪与百善也必须待在本部。
所以惩戒部的Geburah需要驻守本部。
每个分院都会带走两到三只异想体和四到五个员工。将异想体和员工分散出一部分后，公司这边的事务会跟着减小，艾因一人也可以简单管理过来。
虽然拥有类人的身躯，但是生命本质还是拥有超强处理能力的AI，几位部长各自管理分院还是问题不大的。
除了伊诺克。
“伊诺克的情况与你们不太一样， 他的躯壳比你脆弱，所以照顾好他，丽萨。”
送双子去美国分院的路上，艾因特地嘱咐金长发的精致女孩。
“放心好了， 人家不会让伊诺克受到伤害的！”
丽萨一手牵着她的哥哥，一手插着腰，骄傲而自信着。
“请不要担心我， A先生。”黑发男孩沉稳的面容也露出微笑。
严肃来看，TipherethB已经是被销毁状态了，中央本部的部长Tiphereth只有一个女孩。
但是伊诺克加入的话能够减轻很多工作量， 所以中央本部的部长明面上还是两个。
伊诺克按照中央本部一贯华丽的风格，他作为部长的工作服还是棕色网织披肩， 白色礼服衬衫。不同的是，他的下半身穿的不再是容易引起误会的泡泡裤， 而是搭配黑色短裤，白色长袜和黑色小皮鞋。
与妹妹站在一起，就像华丽的公主和优雅的王子。
为了更好更方便的区分他们，艾因建议部长们使用双子生前的名字称呼他们。
反正按照目前的进度，没人会对这俩孩子名字感到疑惑了。
“再见，主管。”
“再见，A先生。”
两小只牵着手向他们的监护人挥别，然后消失在了异能产生的光中。
*
脑叶的脚跟随着时间越站越稳。
异想体诞生的概率不高，但是在整个世界这个大基数上，任何的小概率都不容忽视。
在又出现几起无法解决的怪物事件，而每次解决大多只能依靠脑叶的援助时，世界上没有人再敢发出反对言论了。
开玩笑，这个时候跳出来反对跟亲口承认他想世界毁灭有什么区别？
不仅如此，一些先前抵制甚至隐晦辱骂过脑叶的人都不自觉绷紧自己的神经，特别是一些趋炎附势的官员，后悔的整晚睡不着，本来就秃的头更加秃了。
听说过，在网络上看到过，终究比不过亲身经历过来的恐惧。
当一个怪异的花藤巨怪只离你几厘米远，笑哈哈地吐出让人抽搐的不明粉末时，任何人都不免惊恐吧。
以至于当带着标志性的脑叶院徽和袖章的“教师”到来时，只能跪在地上抱着救命恩人的腿求人救救他。
“只是吸入了一点而已，顶多就是一个兴奋剂的作用。”
西妮很是无语地把扒在自己腿上的西装男人撕开，又被人手脚并用地被抱住了胳膊。
“…你们不都是挺注意形象的？给我放手！”
“形象哪有命重要啊啊！”
男人不顾形象，手脚并用地骚扰着金黑长衣的女性。
要不是异想体已经镇压完毕，西妮恨不得一目灯捶死这个只知道哭嚎的废物。
但是不行，她是过来解决问题不是过来制造问题的，捶死这人对脑叶声誉不好。
从本地招来用来打扫清理的文职无措地站在不远处，他们经过培训知道现在应该马上清理一些不明物质，但是那个西装男真的太有名了，有名到他们不太敢上前。
“你们愣着干什么？过来把他拉开！”西妮的斥责让他们一个激灵。
几个文职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年轻的小心开口：“可是西妮小姐，这是凯瑞斯官员……唔唔！”
在「目灯」西妮越来越冷的目光下，年纪更大的文职赶紧捂住了不懂事的年轻人，并对同伴使了个眼神，立刻把纠缠不休的官员拉开。
先前开口的年轻人也被人带着立刻打扫混乱。
“以后小心点，你们现在是脑叶的员工，不要对其他人毕恭毕敬。”
文职，为数不多被部长带过来培训新文职的前辈开口教育。
“可是那是……！”年轻人刚想说话，就被与刚刚西妮同样冰冷的眼神定住了，只能结结巴巴地改口，“我、我知道了。”
她们看他时的眼神就像在评估他还配不配活在世界上。
“L不需要向权威低头的废物，L本身就是权威。”前辈只留下这样的话，就离开处理其他的区域了。
L本身就是权威。
新文职的心不由得砰砰跳。
他是看着那个平时在政界呼风唤雨的大人物是怎样狼狈地被他的同事像丢垃圾一样丢出现场的，即使这个现场是人家的地盘。
往日家里长辈卑微巴结上层的禁锢太过坚固，而如今却遥远地竟让年轻人心思活络。
他或许，会因为这份学院底层的工作，而成为世界上比一些官员还要难惹的人。
啊啊，不…他怎么会想这样荒唐的事呢。
年轻人自嘲一笑，安分下心来清理战场。
*
于是，刚上任的部长们就遭了殃。
“所以，这就是你星期日来找我们的原因？”
女孩不客气地坐在办公椅上，小小的手按在桌子上，食指不耐烦地一直敲着。
严谨穿着西装三件套的官员笑的有些讨好地坐在女孩对面。
“T院长小姐，我是很诚心诚意地感谢您和贵院的援助，如果不是您，我早就死在了怪物口中！”
男人很是激动地表达自己的感恩，并将手中的名片递了过来。
上面的名字是凯瑞斯韦塔。
丽萨：……
女孩看着那个名片，有这种无语的想真被Chesed那家伙猜中了。
为什么会有人这么不要脸给小孩子塞名片？
“丽萨呀，政客的脸皮是最不值钱的，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他们什么都能接受。”
蓝毛的咖啡托盘托着咖啡杯找过来，说是要给她们教授一点技巧。
“如果有人想要巴结你，把名片递过来，不用客气直接用。因为他们有求于你。我猜是想要换取安全……当然，如果让你感到不舒服，那就直接赶客。”
“他们不敢有怨言的。”
贵公子自信而厌倦地讽刺着千篇一律的面具与利益，然后手贱的摸了摸认真听着的女孩的头。
“别摸我的头！”
“哦温柔点吧丽萨，你还是个孩子，别这么暴躁。你看伊诺克就没关系。”
摸摸伊诺克。
“伊诺克！对这人不要这么宽容，我们是中央本部！”
“嗯，好，丽萨。”
“……”
女孩皱着眉捏起那张名片，看着手边递过来的礼物清单，想着最近分院处理的一堆麻烦事，都没好好休息。
好不容易快完成了，她又被人叫了出来。
伊诺克现在还在办公室收尾呢！
突然，丽萨看到了清单上面的一行字。
「韦塔游乐园」。
“…你名下有座游乐园？”
凯瑞斯懵了一下，然后迅速反应过来。
“是的，这是今年新建的，T小姐有兴趣去游玩一番吗？”
第95章 雨御前与时间管理者
今日小雨。
霓虹横滨这边的天气略冷。
青年举着一把墨绿色雨伞川流在人群之中， 听着他们三三两两结队互说着抱怨之词。
黑色皮鞋不急不缓地精准踩在安全无水的地面，白大褂的衣摆飘逸在空中，没有被雨水打湿一点。
终于， 他停在了一栋办公大楼前。
灰发绿眸的青年的打扮不是很引人注目， 普通的西装，唯一奇怪的就是在外面套上一个白色大褂。
这样的搭配让他既不像医生，也不像一个上班族。
为了不引起对方的警觉， 青年没有过多停留， 只是举着伞看了两眼就离开了。
在他一脚踏入非监视区域时，雨滴的降落速度开始减慢，无限减慢，直至在世人眼中处于停滞状态。
雨滴不再滴落，人群不再走动。现在是时间的绝对领域。
青年将伞尖朝下， 收回伞面，然后光明正大地走向刚刚观察的大楼。
那是位于霓虹横滨地域的异能管理机构，异能特务科。
时停闯官方地盘这种事情，做多了也就那样了。
更何况， 横滨的官方懦弱的令人发指。
本杰明扶了扶自己的黑色镜框，然后从口袋中拿出一个黑色石制罗盘，上面的指针正疯狂颤动， 方向正是直指大楼。
大门紧紧关闭，想要进入一把钥匙是必须的。
可惜他手中没有妖灵。
密码也可以，不过本杰明不能指望在时停期间机器得到密码还能正常开门。
青年手握伞把， 直接将伞身甩到了门面上，轻松地解决了开门问题。
跟随这罗盘指引来到了三楼， 打开从某个官员办公室里借来的大楼布局。
不得不说，还挺错综复杂的。
本杰明站在一面墙前， 而罗盘里的指针已经颤到快把自己震散架的地步了。
直接破开吧。
一伞戳开了厚度快一米的墙壁，随后撑伞撑开了整面墙壁。
跨过静止的断壁残垣，有些石块颗粒甚至还漂浮在空中，使得这里看起来像是起雾了般。
被保护地最好的秘密，那个用红色丝绒布盛放和厚重玻璃罩罩住的，是一页纸…更准确来说，这叫「书页」。
传闻是可以实现愿望的许愿单。
本杰明走上前，敲碎了特制玻璃罩，并取走了那一页空白纸张。
拿起仔细端详的那一刻，本杰明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危险感袭来，在他刚想转过身躲避时便击中了他的腹部，让他不受控地砸在了身后的墙壁。
“咳、……？”
脚步声走来了。
这是不可能的，本来。
被发现并击中陷入墙壁的灰发青年倒是不慌，翠绿的眼睛抬起看向来者。
一种很干练的战斗服饰，是军部的某种类型。
银白色的短发应该是很硬的质感，顽强地翘起，额前两缕翘起的头发有点像昆虫纲蜚蠊目蜚蠊科的触须。
这位军人拿着一把紫色泛光刀，看到他后就将刀尖对准他。
“同样是时间的掌控者…？”本杰明没有做出很大的动作，只是将滑落的眼睛推了上去。
福地樱痴看着面前那个灰发白大褂青年露出所有所思的样子，对方年龄应该与他差不多，应该是20出头。
“啊，你好。不介意我起身吧？”那青年即使受到一次常人足以致命的冲击，但是面上没有丝毫异样，竟还笑眯眯地征询同意。
福地樱痴没有其他的动作，看着青年站起身，顺便还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
他的衣角有些微脏。
灰发青年拿起掉在旁边的墨绿色伞：“我没想到我会被发现。”
福地樱痴：“大意只会让你失去性命，小子。”
“呼…你是对的。”青年单手持伞，伞尖斜下，看起来很是懈怠。
唰——
噗。
血在以一种很平静的方式从银发军人的胸膛中流出。
军人不可置信地睁大浅紫色的眼睛，看着自己身前那半截刀刃。
“大意只会让你失去性命，先生。”
灰发青年微笑着，翠绿色的眸子充满了探究的好奇，好看的面容竟是显出几分学生气的乖巧。
他持伞，只是在万千时间中挥舞了一下，便将其撑在自己的头顶，挡住了时间之雨的冲刷。
*
W级E.G.O.武器，「黑天鹅」。
一把由W级异想体「黑天鹅之梦」研发的伞形武器，具有较差的侵蚀伤害。
但特殊的是，持有「黑天鹅」时有概率反伤。
本杰明，脑叶公司记录部部长，时间的管理者。
你永远无法想象他能使用时间到何种地步。
*
本杰明看着记录部员工娜娜可从情报部那里得拿来的资料，对在床上昏迷的人投去探究的目光。
实验室里惨白的灯光映照而下，展露出银发军人昏迷中苍白的面色。
福地樱痴。霓虹的异能者。
异能大战中参军的军官。
异能力名为「镜狮子」，作用是将他自身所发出的攻击强化一百倍。
难怪只是一个小石子就能把反力场盾打破了。
只是，这不是这名叫福地樱痴的人可以在时间中自由行走的原因。
再向下翻页。
神刀雨御前。
一把由1500年前的先辈异能者工匠打造而成的异能兵器，被用作霓虹祭祀供奉使用。
具有切割次元的力量，局限是空间范围只有十几厘米，时间轴上只能前后移动十几分钟。
原来如此。
借助的这种异能武器，从而产生了时空叠层的因果律。
难怪他掌控时间的钟表在不停颤抖，一直被干扰拨动。
若当时在场对战的不是本杰明这个玩时间的，恐怕脑叶其他的五级员工也拿这种人没办法。
会因为当前时间的福地失败而让未来或者过去时间的福地给现在时间的员工心脏一刀…什么的。
在方圆十几米的战场上几乎无法获胜。
如果时间信息传送用的好的话，甚至可以回避所有致命伤害，包括大范围的核弹爆炸。
这样的人竟然在世界上籍籍无名。
霓虹政府是刻意隐藏了这样一个危险的人吗。
真危险。
青年绿色的眼眸变得更加深邃幽远，危险的冷意充斥其中。
一劳永逸的选项被想到后又被搁置，本杰明的理智告诉他需要选择一个利益最大化的选项。
*
“你醒了？”
银发军人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放大的少女的脸庞。
紫色的发丝都滑落差点扫到他的脸上。
“怎么最近总是我照顾晕倒的人。”娜娜可一个弹跳，跳到一旁的桌子上拿起营养针剂，回来就对准他的胳膊一针下去。
福地樱痴想躲，但是身体没有一点听使唤的迹象，只能任由少女动作。
“听说你超厉害，能够放大武器威力100倍！”
见福地沉默了一会，点头后，少女又哇了一声，说：“那你拿着圣宣能一枪把蝶哥崩回去吗？”
“拿着拟态一刀杀死一无狗狗？”
“拿着失乐园一招带走白夜？……呃，这个好像不能……”
“但是真的好方便啊！”
少女开始兴奋地尖叫着，脸都因为激动而微红。
福地樱痴暗中感受了一下，发现雨御前被拿走了，而他至今想不明白他是如何失败的。
这让他心中不解又焦躁。
“哦你是在想那把刀吗？部长已经带走了，你就在这里乖乖待着吧。在部长下命令之前，你是不被允许做任何动作的。”
少女独自兴奋了一会，看到“病人”在意图乱动，于是出声提醒一句。
“因为你好危险的。”她微笑着，又给福地樱痴来了一针针剂。
不同于刚刚的毫无感觉，银发军人明显能够感到身体的无力加深了。
是肌肉松弛剂。
第96章 雪原之上
我希望世界和平。
……
“相当伟大的愿望。”
灰发青年与银发军人面对面坐着， 气氛没有刚打过一架的剑拔弩张。
“我以为你会说我天真。”福地樱痴安分地坐着，没什么小动作，表情也没有对待敌人的冷肃。
看起来玩世不恭的样子。
“期望美好并不是应该被嘲笑的事情。”本杰明接过站在一旁的维克托递来的资料， 并将其翻开整理， “我想你应该知道「异想体」？”
“你们从没想要隐瞒它们的踪迹，脑叶的大名即使是霓虹也震震有名。”
灰发青年轻笑一声，他那充满学术气息的脸上无害而亲和， 但是福地樱痴总觉得他在谋划什么阴谋。
他可比那些难缠的政客还要难看透。
“既如此， 我们可以谈一个合作。”
资料推了出去。
“你不会拒绝的，英雄。”
……
从战场归来的福地队长在与异能特务科科长交谈时突然不见人影，科长派遣异能者使出浑身解数都没能找到。
英雄失踪在官方大本营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不得已，科长只能下命将消息暂时封锁， 秘密寻找。
然而一日之后，福地队长又安然无恙地重新回到了特务科。
使用了看起来不是很着调但是很符合科长对福地樱痴印象的理由，此事就此揭过。
一切如常。
*
脑叶公司，记录部。
“我回来了——各位！”
甜美的少女音带着欢快与兴奋， 随着一声嘭的推门声引起了灰色领域员工们的注意。
“……啊，娜娜可？你不是随部长出差了吗？”
满身苍白人脸的休恩从紫发少女身后探出头，吓得少女一枪直接刺了出去。
“诶， 是人，你看清一点。”休恩躲过一劫，用无起伏的声调抱怨。
“啊哈哈…我都没感觉到你， 怎么跑外面去了……”
“嗯，刚刚主管叫我去收拾尸体。”
这是传统了。
就算主管在小心， 文职的损耗也是不可避免的。
死去的文职尸体只是存在都会引起各种各样的麻烦，所以拥有吞噬血肉的尸山套持有者休恩就会时不时就会被主管命令去全公司逛街。
方便， 而且比后勤文职处理的快多了。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休恩看向蜷缩在少女怀中，被少女单手抱起的杂色圆球。
“这个？”娜娜可举了举手中，高兴地宣布，“是猫！”
猫。
有着橘，黑与白三色毛毛的猫。
嗯。
人群一拥而上。
“听说是叫三花…挺形象的嘛。”
“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我还没见过猫呢。”
“说的跟多少人见过似的……娜娜可，给我看一下！”
“哎呀别抢，它好脆弱的，你摸摸。”
“哦哦哦！”
……
杂色的小猫球在桌子上瑟瑟地发着抖，不时抬头看一眼后又迅速低下头。
自从来这里之后，它就在也没叫过。
被吓的吧。
可能在三花猫的眼中，那无数热情的手就像黑夜里来吃小孩的群魔在乱舞。
*
而另一边，总控室。
“这就是「书页」？”
黑色长发的男人套上医用纳米手套拿起被封在特定盒子中的一张白纸，凑近仔细端详上面的不同之处。
他用于束发的发绳，那血红金黑的枝丫也生长蔓延，凑近到纸张面前也凑合热闹。
“是的，老师。据传闻可以在实现写在上面且符合逻辑的任何事情。”
“任何事情……”艾因垂眸，其中的金色流光顺着思绪转动。他捏住纸张，努力感应了一下，的确能感受到不同寻常的强大力量蕴含其中，并与他身体的一部分力量产生了莫名的共鸣。
将今日剩余的管理托管给了因为召唤突然出现的秘书小姐之后，男人转身走向了实验室的方向。
灰发青年紧跟其上，并抽空对一旁的冰蓝发色的女性秘书点头招呼。
安吉拉回以恬淡微笑。
……
艾因发现「书页」的能力非常特殊。
与其说是一种强大的异能物品，倒不如说是异能的起源。
“就像Carmen与异想体的关系。”
因为有一套成型的理论依据，尽管有所不同，实验对「书页」的探索还是意外的顺利。
异能起源。
这真的是非常重要的发现。
本来，艾因是打算用传说中的异能特异点作为足以撕裂时空的能量来源，只不过不可控且条件苛刻。
但是「书页」的到来提供了另一个解决方案。
单单是一张「书页」便蕴含着强大的能量，且其自身有一套可控的规则。
“……书页，还有一本「书」，是吗？”
听到艾因老师的询问，本杰明微笑地点头，“是的，老师。”他明白老师的想法，他们现在的目标很明确，“据传闻，的确有一本「书」，但是目前无人知晓其在何处。”
不过一定有。
「书页」是因为其是「书」之页才会被成为书页的。
“霓虹……”黑发金瞳的研究员先生思索。
他忽略了一个重要的地方吗。
*
从各位部长那边发来的工作报告，分院那边大多进展顺利。
Hod说非洲地区的人们非常热情好客，并且投简历投的也很热情。
“这边的名额已经满了，还有很多不错的苗子。”
棕发的女性很是自豪。
艾因猜是因为学院招聘人员有一部分会作为培训过的人力资源调度去其他学院。
非洲那边的民生经过大战不是很好，这是免费的出国机会。
俄罗斯那边下着雪，看上去很冷。
Yesod依旧套了里三层外三层…夸张了，只是还是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不过这次不是因为心理原因了。
“这边的确有点冷。”那个严谨的青年难得闲谈般叹气，“我只把对温度的感知调低了一部分，一点也感觉不到对我行动反而不好。”
“进展比较缓慢，这边到处都是宗教教徒，他们的警惕心出乎意料的强。不过我保证两个月出结果。”
Yesod是严格要求自己的人，他说的两个月绝对不打折扣。
不像法国的那位。
“主管…我没喝，真的。”
Netzach的样子的确不像是喝了的，很正常的怏怏地汇报。
如果忽略旁边那半罐已经喝了一半的绿色铁皮罐的话。
但任务完成的一如既往的漂亮。
Malkuth那边没什么问题。
她用活泼而快速的语调迅速汇报完成进行顺利的计划，然后如愿听到了主管的夸赞。
“是的，主管！我会保持的！”
Tiphereth那边……Tiphereth在游乐园。
背景是看着就嘈杂的人声鼎沸，孩子们的欢笑，家长们的无奈嘱咐，和快乐小丑做出的各种各样奇怪而吸引人眼球的动作。
两个孩子坐在摩天轮上，俯瞰着下面的场景。
“嗨，主管。”丽萨先打了招呼。
“日安，A先生。”伊诺克保持了一贯的问候礼节。
“前段时间完成了工作，所以我们出来放松一下。”为防止被怀疑工作态度，小姑娘事先解决了一下。
“工作情况发给您了，一切安好。”伊诺克轻声补充。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艾因看着这两个孩子的笑容，唇角的弧度温和了些许。
“注意安全。”
人的确不能太过苛责幼崽，不是吗？
*
雪原，高山。
茫茫大雪中，一个单薄的身形行走在一望无际的白色浪潮中。
吱嘎吱嘎的脚印随着青年平稳的脚步出现在无人之境。
那青年孤身一人，没有任何同伴。
紫色与黑色的冷色系搭配，就像是潜藏在雪原之下鳞片泛光的冷血爬行动物。
神情平静，理智，甚至冷漠，他目的明确。
他的目标是那雪原之顶。
第97章 圣十字剑
吱——嘎——
厚厚的雪层被踩实压扁， 发出哀痛般的声音。
「雪山之顶封印着一把圣十字剑。」
可是当青年成功封顶时，这里只有一望无际的白雪。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温度测量仪表显示这里的气温低的可怕，零下一百多度， 根本不是人类能够长久待的地方， 再强大的人都撑不住。
但让人疑惑的是，这里只有雪。
这里本该只有冰的。
紫发青年双手抱臂，思考了片刻， 最终将目光移向脚下。
这里或许有个被雪掩埋的通口， 但范围太大，而强行破开又容易造成雪崩。
不……
零下一百多度的话。
青年又全方面扫视了周围一圈，棕色的眼睛失去了凝聚的色彩，变得机械般无机质而冰冷，随后正常。
他再次明确地行动了。
*
银灰色的微曲长发， 黑色的贵族修身礼服，冰冷苍白的皮肤。
那人沉默冰冷地站在冰宫之中，嗜血的瞳色映出锋利而辉光的圣剑。
像时间静止一般，这里没有一个需要呼吸的生物。
直到， 沉稳而规律的脚步声在这冰天中想起。
男人没什么神色地微微转头，血红的瞳后瞥，映出一个人类向着里走来。
那人似乎也没想到这里还会有第二个人， 只是顿了一下，却不发一言地继续前进直至两人距离三米。
“你不是人类。”
银灰发的贵族用一种低沉醇厚的声音叙述事实。
为了适应这里零下一百多度的低温，Yesod将自己的体温降至躯壳能调节的最低， 并且关闭了呼吸空气这种不必要的活动。
拖这些措施的福，他完全没有人类在寒冷时表现出的口鼻冒白烟， 痛苦喘气等状况。
紫发青年抬眼，短短时间也足够他观察这个意外之人的浅显情报了， “我们彼此。”他用这样的话简单回答。
一个身体体温在零度以上浮动，同样不需要呼吸的非生命体，他的心脏甚至没有在跳动。
异想体？
Yesod下意识地将其将人形异想体这种打过最多交道的非生命体比较猜测，随后又否定了。
太理智了。
从主管那里发来的信息看，目前此世界诞生的异想体没有这么大的完成度，大多是基于脑叶带来的衍生物或者自行生成的非智慧体。
相比之下，用这个世界的特产“异能者”的说法更能说的通。
“你的目的是这把剑？”Yesod不是好战分子，无意用开打解决一切，所以他打算先问问。
银灰发贵族：“我来此摧毁这柄武器。”
Yesod：“可是你只是在这里干站着。”
那人闭了闭眼，很干脆地承认说：“我做不到。”随后，他又睁开眼睛，血红之瞳依旧冰冷而自傲，“所以我会带走它。”
Yesod皱眉观察，男人有一对尖尖的耳朵，像极了公司里得到「伪善」饰品的员工。说话很慢，是一种慵懒的贵族慢调，他曾在一个同事口中听过几回这样的调调，如果性子急的人听的话说不定还会火冒三丈。
男人说：“你要阻止我？”
Yesod暗自警惕，他没有带员工，还是因为温度原因，零下一百多度太限制员工的发挥了，“我需要研究一下它。”他回答，藏在袖口的空间压缩装置中的ego武器随时都可以拿到手中。
“哼。”
看来没的商量。
双方明白了这点，于是战斗开始了。
……
布拉姆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姑且管这没有呼吸没有体温的人形生物叫人——他的速度与力量都远超常人，还会时不时拿出不知从哪来的武器进行攻击。
火焰的翎羽在他身后展开，如同神兽凤凰在其身后庇佑。
古旧的长刀灵活斩击，偶尔被刀风划过都能感受到撕裂灵魂的痛。
而这紫发青年，没有一丝一毫的痛感，即使被贯穿腹部，撕裂血肉……不，那不是血肉，冰冷皮肤之下的冰冷“血肉”呈现出朦胧的莹绿色光点，随后稀薄并开始以一种不可抵挡的速度自我恢复。
可以看出青年对于战斗不是很熟悉，但他的身体素质可以以一己之力对抗由普通人和低级异能者组成的军队。
不一会的功夫，那青年就由普通人的重伤程度再度站起，刀尖稳稳指向他。
“……”
双方对峙。但是气氛确是凝结而暂时休战的状态。
冰冷血红之瞳与机械棕色之眼对视着。
最后，是一声悦耳的叮咚声打破了寂静的空气。
布拉姆看到面前的紫发青年左眼前方出现了一块莹蓝的透明方块，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上面开口一张一合说着什么。
“吸血鬼？”布拉姆听到那个青年只是停了眨眼的功夫便道出了他的身份。
银灰的贵族眯了眯眼，没有回话，反而更加探究地看向那个蓝色发光方块，“那是什么？那里面的人告诉你的？”
“……？”Yesod被那奇怪又显得无知的话震沉默了一下。
“朕正是吸血鬼之祖，北欧领主，布拉姆伯爵。……告诉我那是什么？”
“……”
“我已经回答了你的话，所以你应该回答我了。”
“……通讯器。”
*
战斗以一种谁也没料到的情况结束了。
在打了一架又互问问题后，伯爵布拉姆与分院长Yesod互相介绍了自己，并在仔细说明了自己的目的后达成了友好的合作。
“我需要寻找一些特殊的异能道具或武器，搜集到足够真实的信息后来到这里。”Yesod将自己佩戴的通讯器从耳后摘下，展示给这个看起来很沉稳但是却一脸新奇的吸血鬼。
“我得到了一些预示，将来会被这东西囚禁，就防患于未然地过来销毁它……如你所见，没能成功。”伯爵也信守承诺地交代了自己的来路，并指着通讯器询问是否可以拿来看看。
“可以。”
伯爵苍白的手指把玩着那个名叫通讯器的小巧装置，上面凭空映照出的文字和图画让他出神地摆弄，全然不管自己想要的圣剑已经被身旁的青年研究扫描了个彻底。
布拉姆苍白分明的手指捏着通讯器举起看了看，尖锐的指甲仿佛闪着寒光：“它也可以听到声音？”
Yesod已经握起那把圣十字剑，但是并没有使用ego时的感觉，判断异能武器与ego武器的原理差的应该非常多。
“对，”他回道，“接受音频是它的功能之一。”
布拉姆：“包括豪华乐队用其中十几种乐器同时演奏的美妙声音？”
“音乐？”Yesod转化了一下这位古老伯爵的用词，一遍进行了第三此测验扫描，“可以。”
“……”伯爵先生不说话了。
青年的检测已经接近尾声，他将圣剑用特殊布料包裹起，这是研发部用来包裹不稳定ego半成品的材料，随后抬头问吸血鬼：“我需要更多的研究，然后才能确定它是否对我们有用。如果你需要确定这个的踪迹可以跟我一起走。”
银灰发的贵族伯爵视线冷淡地看了一眼手中的小小通讯器，又看了一眼那把圣十字囚笼，最后又看了一眼手中的通讯器。
“可以。”他最后开口，声音冷淡地听不出情绪，“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他无血色但有力的手指指向手持圣剑的青年的耳边，“我要一个能听见声音的那个。”然后又举起手中的银色装置，“还有这个。”
“即使这个很珍贵，但是身为尊贵的伯爵，朕不是那么容易收买的。”伯爵的血瞳依旧冷漠，说出的话不容置疑。
“……”青年不知为何再次沉默，随后开口，“好。”
第98章 猫猫正在观察公司.jpg
脑叶公司里来了一个新的小小成员。
是一只三花猫。
据记录部的娜娜可说， 这只猫是跟随部长外出任务时在路边捡回来的。
“部长说把它带回来，所以不管它愿不愿意都得来啦。”
当有人问为什么要把这种脆弱生物带到公司来时，那个紫发的少女摸了摸猫， 听着猫无奈而有气无力的叫声笑眯眯地说。
既然是部长的命令， 也就不需要再多问了。
毕竟是那位部长，即使是熟悉他的员工也不知道他是怎样想的。
因为其柔软以及柔弱的特性，员工们准备轮流看顾它。
“也多亏了公司里没那么多异想体工作了， 不然这只猫来这里的第一天估计就死了。”
情报部的阿莉丝， 没精打采地坐在休息室，手撑着下巴打呵欠，一边拿手逗弄这只毛团子。
三花猫很乖，一开始它还尝试逃跑来着，结果不小心碰到了溶解之爱出逃现场， 被负责的员工琳注意到后拎起来扔到给赶来追猫的娜娜可手中。
员工们七嘴八舌地把公司多么多么危险的事情和这只猫说过后，它竟然像是听懂了般再也没跑过了，甚至还会主动往员工身边蹭。
好聪明啊。员工们还这样感慨过。
同事尤妮对这种堪称“无用”的生物没有兴趣，在她看来， 这样没有自保能力的家伙就算是在相对安全的现在也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死去。
“嗯……你不觉得最近的工作变多了一些吗？”尤妮更关心工作上的问题。
阿莉丝叹气地揉揉猫，“是啊，从一天也不见得有一次变成两次了。”说着， 她站起身，去往情报部的「寄生树」单元。
原来就在刚刚，主管通过耳麦为她指派了任务。
只剩下三花毛球与尤妮静静呆在一个休息室。
*
夏目漱石安静地趴在桌子上， 眯着眼睛想事情。
他是一名来自霓虹的异能者，异能力「我是猫」可以让他自由变化成三花猫的形态。
前天， 他变成猫观察横滨地区时，被一名少女围观了。
明明是很高很高的围墙， 那紫发红衣的少女就只是看了他一眼，接着像是发现什么好玩又新奇的事物般朝他这边走了两步。
看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夏目漱石清楚的明白自己现在是只稀有的三花猫，而少女一般都很喜欢猫这种毛绒绒的生物的。
不动如山地继续观察。
然后，被突然出现在身边的少女吓了一跳。
“喵——！”
那紫色短发的少女只是一瞬间就出现在了围墙之上，蹲在墙上摸了摸他的猫背，突然被触碰的猫炸了毛，想要直接跳出去却被抱了起来。
这个少女还有两名同伴，暗红长衣的男人与白大褂的青年，只是他们都没有要等这个少女的意向，只是目的明确地朝着一个方向走。
少女轻盈一跃，就直接跳到了走在后面的男人身边。那男人默默地看她一眼，又瞅了一眼她手中的猫，提醒道：“你带猫干什么？我们要回去了。”
少女举着猫摇了摇，猫像面条一样摇了摇，“我喜欢。”
“回去之后它估计活不过一天。”
“不会的！……大概。”少女反驳，反驳地很没有低气。
“大概，嗯。你说的对。”男人评估着事实上的概率，“现在的文职大部分都能活过一天了，一只猫运气不差的话能活个两三天。”
这话的信息有点血腥，而少女竟然没再反驳了。
什么叫活不过一天？
夏目漱石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黑手。党组织的秘闻。
就算是黑手。党也不会把人命当成消耗品，还是一天一次性的那种。
横滨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一个组织？
或许他应该跟过去看看。
三花猫不再奋力挣扎了，但是走了一段路，来到一辆黑色轿车前，少女却把猫放下了。
“算了，没必要。”她这么说，就开了车门跟随灰发青年进了车后座。
猫歪了歪头，看向轿车和上面的人，却冷不丁地与那灰发青年的翡翠眼眸对视了，一个激灵毛都快炸了，掩饰地舔了舔爪子又伸了个懒腰。
那个暗红长衣的男人负责驾驶，等两人都上去了后才准备上车。
“维克托。”那青年开口了，是一种温柔的青年音调，说出来的话却不是很暖，“抓住那只猫。”
三花猫见势不妙，想要逃跑，却被一铳枪打在上方的坑洞吓到了，被人捏着后颈提了起来。
“部长。”
青年笑了笑，却也没解释为什么，只是说：“交给娜娜可保管，带回公司吧。”
少女娜娜可眨了眨眼，疑惑地接过了那只毛团子，“好的，部长。”摸了摸，喜爱又可怜地看着它，把猫看的一抖一抖的。
夏目漱石有些惊悚，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个青年非要留下他。
想要让那个女孩开心？不，用部长这个称谓称呼青年，就说明青年与少女是上下级关系，没必要做这些。
难道是看穿了他的伪装，以为他是来窃取秘密的敌对方？
他不知道，但是高速行驶的车是没办法逃脱的。
以少女和男人的身手，他大概也没办法成功从他们眼皮子底下逃走。
即使他的身手还不错，但是猫形态的他攻击力不强，变成人形也不可能打得过这两人，还会暴露自己的异能……
夏目漱石不禁心下叹气，只能看一步走一步了。
于是，他来到了这个名为「脑叶」的大本营。
知道这里与「脑叶」有关还是因为这里到处都是外界传的沸沸扬扬的大脑钉子logo，而来来往往的员工身上也佩戴着印有脑叶logo的袖章标识。而抓他过来的三个人，应该是为了不引人注目，将身上的标识拆下了。
而在员工们的闲聊中，他得知了这里竟然是「脑叶」的总部。
猫猫陷入了思考。
可是「脑叶」的总部不也是一个学院吗？最开始出现的英国总院？
这里为什么？
因为猫的身份不容易被怀疑，而他猜测他人类异能者的身份并没有被猜出，于是将计就计准备打探消息。
……被一团蠕动的粉色史莱姆吓了回来。
他亲眼看到那和人形粉色果冻状物从一个不透明小房间里爬出来，周围打扫卫生的文职立刻扔下扫把拿出手枪就开始砰砰砰。
毫无效果。
锲而不舍只能带来死亡，那只粉色史莱姆就这样吞噬了坚持战斗的文职。
来回没经过三秒。
剩下的一个文职还在坚持，他运气好点，在史莱姆的后面，最先被攻击的不是他。
只不过他的存活是暂时的，史莱姆转头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把宽大缠满白色绷带的刀从走廊另一边飞出，直直穿透史莱姆粉色粘液组成的身体并带着文职倒飞出去。
黑白长衣的女性迅速冲出，然后拔起了那把刀对准史莱姆就开始了一轮刺砍，出手之狠厉，手段之成熟，一看就知道与这史莱姆打交道甚多。
粉色史莱姆渐渐无力反抗，最后竟变成了一个可爱的粉发少女。
少女看起来很不好意思，与刚刚狠砍她一顿的女性说了几句话后就主动回到了原本的房间。
“去安保部治疗一下，另一个人呢…死了……我知道了。”黑白长衣的女性收起刀，转身，“猫？”
被这个名叫琳的女**给了从记录部追过来的娜娜可，夏目漱石还在想刚刚看到的粉色怪物。
异能者？失控的异能者？
接下来的行动，被辗转到各个部门的员工代为看管，夏目漱石渐渐能猜测出了大概的一些信息。
那种怪物“异能者”失控杀人不用付出代价……或者说，那些不透明小房间更像是一种监禁手段。
这里是一所监狱。
这里很危险。
理智告诉他他必须早早想办法出去。却又告诉他这是一个探查的最好时机了，如果可能，他会比世界上其他国家更早探查到「脑叶」的真实秘密。
这绝不是一个正规的组织。
阴暗面总是伴随着强大组织左右，重要的是这个阴暗面在组织的位置。
他需要冒个险来确定这个组织的真实想法。
至于霓虹那边的事务……希望那边的人找不到他不会发疯，唉。
第99章 时间的分割线
魏尔伦第二次见到那个与他有这相似情感的女孩， 已经是一年之后了。
那是一次任务后，亲友带着他在任务地点所在城市的繁华区放松。
那是一个临海的城市，海风吹着他的过长的金发， 夜晚的彩色灯光映照在他鸢色的眼瞳。
身后是众人的喧嚣， 身前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波涛卷着浪花带着浪潮拍打在岸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天空。
宁静与喧哗交织的地方。
“魔法少女☆闪亮登场！”
熟悉的音调，紧接着是心中那扇门后能够感应到的能量波动磁场， 金发少年怔了怔， 四处寻找那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的同类。
在不算近的人群之中，那个水蓝色的粉裙少女拿着她梦幻的魔法棒挥舞着，周围是一群小萝卜头憧憬地看着她的魔法星星飘荡在空中，五颜六色的气泡般上下浮动。
小萝卜头后方，则是一脸慈爱笑意看着孩子们的家长， 安静地牵着他们的手，或轻轻按在孩子们的头上，眼中也倒映着那闪亮的梦幻星星。
正义的魔法少女正在陪伴这开心快乐的孩子们，猛然看到了看向这边的金发少年， 于是开心的挥了挥手。
不远处，寂静地，博爱小姐的监管者帕西小姐也看向了这边， 对他轻轻点头。
“保罗？”亲友的声音从另一边响起，刚刚离开一会的黑色长发的少年穿的更保暖了，任务完成后就赶紧换了一身更加保暖的， 大衣手套棉靴和围巾把这个看起来瘦弱的少年围得竟有些臃肿了。
他走过来，不用特意隐藏声音， 靴子在石制的地板上哒哒出优美的韵律，“那边怎么了？”
魏尔伦回头：“亲友， 是博爱。”
兰波仔细一看，他没有魏尔伦那般使用体内特异点感受周围的能力，但是他的视力不差，顺着之前的方向就能看到那个活泼的蓝发少女。
黑发少年皱起了眉思索，“她不应该在这里。”「憎恶女王」博爱的行踪已经基本固定在了那片无法地带，这是基于脑叶的学生不稳定情绪的共识。
不过在那一次英国重大事故后，这位魔法少女的确再没有暴走过了，反而是「正义的魔法少女」名号被打响，因为这家伙每次出手都是威胁力巨大的能量光波，根本不可能瞒的下来。
得益于此，现在的无法地带比大多数其他法国城市都遵守律法。
“你们好～”就在他思索之时，少女甜美的声音就出现在他们身边了，原来是魔法少女从半空中飞出了包围圈来到了这里。
“我好像认识你。”水蓝发色的少女眨着金棕色的眼睛看着魏尔伦，一旁是赶过来的黑发帕西。
“你想看星☆星吗？”魔法少女摆了一个经典剪刀手的pose，露出可爱的笑容，眼睛闪闪发光，“今夜的夜空是闪☆亮的！！！”
就像那些孩子们看到的那样，五颜六色的星星升腾起，展现出梦幻童话的美丽。
“现在的世界那么和平，开心起来吧！世界的邪恶不应该让你这样的孩子烦恼，全部交给我吧！”
莫名其妙的少女莫名奇妙地发表了根本不可能完成的想法去安慰着他，然后，又递给了他一枚爱心发卡。
「以爱与恨之名」，对佩戴者有略微增效的小道具，上一枚已经被交到检查机构那里了。时隔一年，他又收到了这位热心同类的礼物。
帕西小姐告诉他们，她们是追踪着一个犯事者来到这里的，解决完后在这里玩一会再回去。
又告诉他们，博爱小姐的记忆不是很好，她已经记不清一年前的事情了。所以对于博爱还对金发少年有印象这件事她感到很惊讶。
最后，他们互道了离别，就此分开了。
……
第三次遇到博爱，是在半年后。
「憎恶女王」现世了。
粉紫色的巨大羽蛇摧毁了建筑，但只在一瞬间，充满憎恶的她就被蜂拥而至的人类打倒，长啸一声，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听消息传来，除了建筑有些损失外，没有人员伤亡……只是无法地带的人疯了一部分，脑叶有专业的精神治疗小队，很快就解决了这部分的问题。
他听到这个消息后，想要去看看情况。被亲友发现了，说要向上级打报告询问。
“这毕竟是有关法兰西与脑叶之间的事情。”亲友是这样对他解释的。虽然很不开心，但是他能理解。
上面通过了申请，并派发给了他们探查博爱以及其他脑叶的“学生”的任务。
“……”
他是以一位朋友的身份，隐秘地带着官方任务进入的学院。
“啊！你是……我记得你！”博爱小姐的记忆还是不怎么样的，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他，只是还是像之前那样可爱又闪亮地笑着，挥舞手中梦幻的魔法棒问他：“想要看星☆星吗？”
大概是明白了。
他压抑的情绪又被她看出来了。
他问：“之前为什么不开心呢？”
她却疑惑地眨眼，询问什么时候的事情，“没有哦！我可是魔法少女！每天都能解决坏蛋，是让世界和平的英雄！”
少女金棕色的眼睛闪亮，全无阴霾。
她不记得她为何暴怒了。
他突然感到有些可悲。
接下来，他的朋友身份像是得到了什么隐藏的认证，他去脑叶的行为再也没有被阻止过。
同类的气息能让他在全是异类的地方有些喘息的余地，有时是这个正义热情的少女，有时是温柔稳重的葬仪，极少数的时候，他会遇到一个冰冷端庄的女皇。
无一例外地，他们的相处都很不错，他只需要静静地坐在那里，什么都不说，就是难得的心灵放松了。
……
“保罗，你不觉得你太过依赖你的那些…”兰波担忧地提出问题，说到身份时，他短暂地顿了一下，“…同类了吗？”
金发的少年，在经过四年的成长，已经成为了英俊潇洒的青年人。
金色如阳光灿烂的半长发丝被精致地梳成发辫，略长的刘海半遮住他鸢色的右眼，修身的白西装衬得他更加帅气。
风眷恋在他的身边，吹拂他随意套在肩上的配套西装上衣。
他如同神话中的北欧神明，俯瞰着脚下的风暴。
魏尔伦与兰波正在他们任务在外订的酒店，金发青年按照以往的习惯来到了顶楼吹风放松心情，闻言，微微偏了偏头。
他没说话。
他知道他的亲友想要告诉他什么。
“保罗，你不用区分我们和你…们。你是人类，这一点不需要质疑。”
魏尔伦依旧没有说话。
四年来，他的话越来越少了。毕竟作为一个人类行走在世间所需要的常识就那么多，他不再需要像一个婴儿那样时时刻刻需要亲友的解释与帮助。
他开始思考他的身份，他的位置，他之前所感受到的不明情绪——孤独。
他在这里是孤独的。
即使他有最亲近的亲友陪在他的身边，可是这里到处都是陌生人，他是这里的异类。
只有偶尔去到脑叶，那些与他有着同样感觉的同类身边，这些孤独才能减轻一点点。
身后的亲友似是叹气，就在他以为亲友生气时，依旧温柔的声音包含着无限的耐心告诉他：“保罗，明天我们就回总部了。晚上的时候，去一趟我们常去的酒吧好吗？”
“我有些东西想要交给你。”
……
东西……或者用亲友的话来说，是礼物。
礼物是一小块布丁和一顶帽子。
送礼物的原因是因为那一天是他的生日。
怀着不知名的情绪收下了。
或许有喜悦吧，如果亲友不再说那句“你是人类”的话。
……
…………
他们又接到了一个任务。
目的地是霓虹，横滨。
任务目标是一个被命名为「荒霸吐」的人造异能生命体。
与他一样的，亲人。
当他来到那座实验基地时，感受到那极其强烈的吸引相似之感，他才恍惚间察觉到了什么。
如果说脑叶的学生们，博爱小姐，亡蝶先生和冰雪女士是他的同类，是朋友的话。
那么「荒霸吐」，就是他的亲人。
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是他的弟弟。
所以，当亲友打算释放「荒霸吐」，带回法国，带回那个地狱，把他当做工具使用的孤独地狱时——
“保罗！你在干什么——！”
“……”
“对不起。”
第100章 捡只小猫
“呼——哈——”深呼吸气声。
哒哒哒哒。无法安放的鞋跟撞击地面声。
窸窸窣窣。整理仪容仪表的摩擦声。
女孩紧张地看向面前的全身镜。镜子里是一个大约十六七岁的姑娘， 棕褐色的妹妹头与棕褐色的眼睛，脸上还有大多数少女青春期无法避免的雀斑。
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女。
此刻，少女的脸上充满了紧张与强自镇定， 像极了马上要上台演讲的普通学生。
只不过， 比起她看起来年轻的外表，她的身份要更加“年长”一些，她是一名助教。唯一可以与正常学生区分开来的， 就是她那一身梦幻般星空蓝色的精致大衣， 以及手中充满童心的星空法杖了吧。
她是脑叶学院Y分院的新任助教，哈娜。而她也的确面临着与“上台发言”类似的困境。
扣扣。房间门被敲响了。
前辈的声音透过木门有些闷，“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好了吗哈娜？”
“是、是的！”哈娜赶忙扭头冲着门应答了一声，最后看了一眼全身镜的自己， 确定没有什么不得体的地方，才手握自己的魔杖出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橙色中长发的女人，口中叼着一杆深蓝色烟斗，由血肉与绿色眼睛凝成的外衣上， 「Y」的标识袖章有些歪歪斜斜地挂在左臂上。
尤妮双手抱臂靠在墙边，被银蓝色眼罩罩住的眼睛丝毫不影响她的视力，上下扫视了一眼后辈后点点头。
“收拾好就走吧。不用紧张， 就是去一趟走个流程罢了。”
哈娜点点头，沉默而乖巧地跟上。
她们这次的目的地是霓虹横滨，需要与当地政府交涉并调查的是四天前的大爆炸事件。
为了锻炼新晋的后辈， 情报部的五级员工尤妮将这次事件的主导权交给了哈娜，自己也是在一旁辅助。
这可比在全校面前演讲困难多了！
在入职脑叶之前， 一直是乖乖学生的哈娜紧张地攥紧手中的「小小银河」。
*
四天前。
霓虹横滨，发生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爆炸。
据情报， 这场爆炸炸出了一个半径一千米的巨坑，将附近的一切都化作荒野。
这股力量太过庞大，让一直注意着世界的能量波动的脑叶投注了视线。
由于霓虹在世界上占地过于渺小，脑叶也没有在这里建立相关的分院驻点，于是任务就落在了距离霓虹最近的俄国分院上，其分院长兼情报部部长Yesod派遣了两个员工去探查。
哈娜在亮出独属脑叶的大脑钉子徽章后，只经过了简单的核实便成功进入了霓虹横滨的异能特务科。
哈娜拿出当初在大学里当学生会主席的气场，脑子里循环着任务内容。
查阅爆炸资料，相关猜测信息，以及横滨的行动调查权。
“自然，这是您来此地帮助我们该有的权利。”笑眯眯的圆滑西装男非常好脾气地答应这些听起来很正规但是却有可能泄露国家秘密的要求。
自「脑叶」强势展现于世人已经三年半了，在经过不同地区出现的不同怪物「异想体」事件，各国不说内心想什么，至少表面是绝对欢迎脑叶的人员的。
在大量的国家损失和客客气气对待几个脑叶人员来临这两者之间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毕竟，你不对他们客气，他们是真的不会对你客气！
不说其中个个都是无法匹敌的强者，单单是袖手旁观坐看怪物捣乱，实力稍微弱一些的国家就得哭着求着人家帮忙，倒不如一开始就表现得顺从，全力配合。
……
“怎么样，我说过了只是走个过场的事。能当上高官的脑子都灵光。”
尤妮叼着烟斗，和大多数拥有「魔弹」饰品的员工一样，他们只叼不用，除非压力太大使用烟草解压，毕竟频繁过多使用异想体ego可不是什么好事。
哈娜乖乖应答一声，和刚刚沉稳交谈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前辈，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
“为什么这里没有分院驻点呢？霓虹好像也没有那么小……？”
在前往大爆炸战场的车上，哈娜边开车边询问。尤妮撑着脸看窗外，心中腹诽车的速度还比不过她们自己跑步的速度，听到问题从鼻子哼出一声。
“可能是因为这个小地方意外地排外吧。”
哈娜歪头：“啊？”
*
脑叶学院的分院驻点是均匀分部在学院（分院）附近建立的，负责处理这个世界自行产生出的小型异想体的救助站。
数据显示，如果是世界自行产生的怪物，不与公司里那些异想体大爷们产生联系，还是很好解决的。这些交给在这个世界培训好的新员工就可以了。
如果分院驻点无法解决，就会向对应分院请求支援，分院的五级们会负责处理。
所以说脑叶的分院驻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被称为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像是生存游戏里的安全屋，恐怖游戏里的存档点这样的存在，不能说绝对安全，但是如果连分院驻点都不安全了，那附近一片地方就没有安全的地方了。
可是这样的安全屋，在建立之初就被霓虹拒绝了。
谁知道是什么原因呢。
也许是当时的霓虹高层是99％的腐败与1％的新秀的生死拉扯更替之际？
还是说这里有什么绝对不能被发现的惊天大秘密？
Yesod部长没有兴趣去管这样一个小地方的小心思，反正也就是一个大一点的城市的量，作死也是自己的。
三年来霓虹的意外也有几次，只能靠霓虹自己解决呗，或者与最近的驻点做个交易破财消灾什么的。
要不是这次的大爆炸能量达到了A级的量，部长也不会舍得派尤妮这个五级出来。
……
“我们到了，尤妮前辈。”
哈娜的车很平稳，让尤妮走神地挺舒服，回神向车外一望便是一片荒芜，不远处有凹陷下去的深坑。
两人以常人无法达到的速度绕着这个半径一千米的大坑观察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于是尤妮决定进入坑地再观测一圈。
“注意安全。”
由于这次探测到的能量近A级，尤妮没敢让后辈单独一人行动，只是保持在足够反应的近距离分工明确地探索。
哈娜棕色的眼睛来回扫视，最终在一片土灰色中看到了一点点不同的色差，再靠近了看，隐约能看到一个蜷缩的人影。
“？”哈娜小心翼翼地靠近，伸手想去扒拉一下这个不合时宜出现的“人”，但刚刚行动就被前辈严厉的一声“哈娜！”定住了。
她有些迟钝地回头。
只见尤妮严肃了本来有些漫不经心的表情，右手向后做出抽出拟态大剑的姿势，隔着银灰色面罩都能感觉到她冷厉的目光。
哈娜感到了一股不可言喻的心疼与恻隐之心，她为这个只见过一眼的孩子苍白地狡辩：“呃，前辈，这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孩子。”
那个蜷缩的身影那么小，那么可怜。
可是平日很好说话的尤妮前辈冷漠地呵斥她：“普通的孩子可不会在这样的爆炸中留一个全尸。”
只是这次的后辈顽强地抽出了她的小小银河，星空的银链在那双棕色的眼睛中出现，带着诡异的怜悯与不舍。
但是银河中闪耀的星星还没有到达敌人面前，就被无法捕捉到的猩红与惨绿斩断。
整个过程甚至没有超过一秒。
身穿血衣，手抗血剑的女性瞅了一眼昏过去的后辈，又瞅了一眼一旁浑身散发诡异红光的小小蜷缩的身影。
手不自觉地插进自己头发里，烦躁地啧了一声。
……
哈娜感觉自己的意识很模糊，脑袋很痛。
她做梦了，她仿佛成为了一名母亲，为了自己的孩子在奋力的战斗。
哦天知道她今年才22岁！而她天生的娃娃脸让她的年纪看起来更小！
但她的确是一位母亲。
她得为她的孩子战斗。
毕竟那孩子那么小，那么可怜，那么惹人怜爱……
所以她抽出了自己的武器，对准她的敌人，然后——！
“哈娜？哈娜！”
前辈因为眼罩而看不清面容的脸出现在视野中，哈娜坐起身，发现自己在病房里。
“呃…前辈？我怎么…我我我……！”刚刚毕业的脑子还是挺好使的，哈娜问着问着就想起自己干了啥事。
不自量力地挑战了前辈，然后被一刀劈晕了。
“看来是好了。”尤妮点点头，然后递给她一杯水，“你「被控制」了。”
「被控制」在脑叶那里是异想体对员工进行的精神控制现象，「被控制」的员工会做出异想体想要的行为，包括但不限于给樱下墓的花肥，为寄生树充当果实，给大鸟提供“保护”对象。
虽然哈娜没有见过以上的异想体，但是她还是明白前辈说的什么意思的。
“诶！？”她惊讶地睁大眼，脸色惨白了一瞬后又露出劫后余生的神情，“谢谢你前辈……”
尤妮摆了摆手。
哈娜平复了一下被吓得怦怦乱跳的心脏，又想到当时那个蜷缩的人影：“所以那个孩子其实是一个异想体？我当时应该直接动手——”
“不，他不是。”尤妮打断了后辈的猜测，“你没攻击是对的，否则我们就有一场恶仗要打了。情况有些复杂，待会再给你解释，我先带你见见他。”
解除了被控制状态的四级员工哈娜比正常人健康多了，她立刻下床跟上尤妮往外走的步伐。
“那孩子好像是叫——中原、中也？”
哈娜与一双空茫的钴蓝色眼眸对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