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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0章 尾声 陪你走过春秋冬夏


    异渊被摧毁后的第四十三天, 余渊的意识与这具身体完全融合。


    苏醒的瞬间,这些日子里他双眼“看”到的画面纷涌至脑海,像一场当头而下的雪, 瞬间就将他淹没得不知所措。


    画面上,无一不是那个青年的影子。


    他看到他每个清晨带着早饭冲进门, 对着无法回应的躯壳说出那句“我回来啦”,在倦怠的午后把他的头和肩膀当作平板支架, 自己躺在床头, 看着电影打起了瞌睡, 晚上则捧着饭碗靠在他身旁,一边扒拉一边嘟囔今天所经历的桩桩件件……


    当余渊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池殊的卧房前。


    这个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住, 加上怪物算是一个半人, 故而房间门无所顾忌地大敞着, 他在原地站了两秒, 悄无声息走了进去。


    青年的大半身形都蜷缩在被子里,像一团隆起的蚕蛹, 他正侧躺着,面容藏在凌乱的发丝下, 脸颊透着些淡粉。


    清晨的光线透过窗帘的一线缝隙刚好打在他的眼睛上, 池殊咕哝了一句什么, 不快地翻了个身,将头蒙在被子中, 继续睡。


    没过多久, 又像嫌热似地,暴躁地把被子扯开,睡衣的襟口顺着他的动作滑落一截, 露出冷白深陷的锁骨,他的眸子在这一过程中迷迷糊糊睁开了一瞬,涣散的视线扫过余渊的脸,又安详地闭了回去。


    五分钟后。


    青年的眼睛陡然睁开,里面尚残着雾气般朦胧的困意,他的目光游离过淡蓝色的天花板,一寸一寸地往旁边挪,对上了男人暗紫色的眼眸。


    池殊茫然地眨了下眼。


    对方已经不知站在他床边多久了。


    他面无表情地盯了他几秒,抬起一只手,掌心向上,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余渊想了想,将自己的右手伸了过去,下一秒,就被池殊用力捏了一把手背。


    男人冷峻的面容没有丝毫波动。


    “假的。”


    丢出这两个字,池殊闭眼一头倒了回去。


    周围柔软的床垫忽然下陷。


    他的身体不禁往下沉了沉,而后感到陌生冰冷的吐息沿着他的脖颈往上,最后落在他的脸颊。


    他闭着的眼皮上压下一片浓重的阴影,熟悉喑哑的嗓音紧贴他的耳根响起,光是听着,都能想象出对方眯起眼眸的模样:


    “假的?”


    青年躺在他的桎梏之下,悄悄将眼皮撑开一条缝,又闭上。


    “你要证明我不是在做梦。”池殊说。


    黑暗中,池殊清晰地听见了另一道不属于自己的呼吸声,而后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余渊垂下的银发拂过他温热的脸颊,呼吸交缠的瞬间,他感到自己的唇瓣覆上一抹柔软。


    那人探出舌尖,舔了舔青年的唇,而后不费吹灰之力地分开他的唇瓣,抵上牙缝。


    池殊睁开眼,四目相对,余渊的手撑在他的两侧,维持着那个欲吻不吻的姿势,一时间不知应该继续深入还是后退,下一秒,青年的手环上了他的脖子。


    他抱得很用力,皮肤隔着单薄的布料和他的身躯紧紧相贴,像是借此确定面前的人是否真实。池殊将脸埋在他的颈窝处,余渊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感到青年抱着他的手微微发抖。


    透过窗帘的阳光从枕头无声挪移到了凌乱的被褥上。


    池殊缓缓松开了他。


    他搓了搓带着睡痕的脸,把未打理的头发揉得更乱,他的发丝有些长了,尾稍都能过锁骨的位置,金色的阳光打在他单侧的脸颊,每一根翘曲的发尖都闪烁着明亮的光点。


    “身体适应得怎么样?”


    池殊的思绪有些乱,不安宁的心跳让他难以忍受房间内的安静,随口开启了话题,仿佛这样就能使心情平复下来似的。


    “很完美。”余渊说,他下意识活动了一下苍白的手掌,而后抓住了青年的手指。


    虽然凉,但池殊还是感受到了来自对方的体温。


    “我一醒就过来见你了,”他说,“我很想你。”


    男人低沉的嗓音掠过他的耳畔,池殊耳根发麻,他感觉房间里有些热,掩饰性地嗯了一声,发觉从刚才到现在,对方视线都没有从自己的身上挪开。


    直勾勾的视线缠上他的皮肤,仿佛要将他从外到内一层层剥开,毫不遮掩自己的侵略与占有欲,后颈莫名其妙地开始烫,他忍住了去摸的欲望。


    “你现在是个人类。”池殊定了定神,“所以你不能再用那种眼神看别人。”


    “你不是别人。”余渊说。


    “你总要见更多人的,你要学习如何……融入社会。”


    “那你能教我吗?”


    说这话的时候,那种赤裸直白的视线又来了,好似是为了弥补这四十多天没有看到青年的时间似的,他直勾勾地注视着那人。


    心跳紊乱了一拍,池殊刻意不去看他:“……可以。”


    他还需要确认一件事……


    于是青年凑了过去,双手搭在余渊的肩膀处,缓缓地将脸贴近他的左胸口,当耳朵触上胸膛的一瞬间,他闭上眼,仔细地听着来自那里的声音。


    当第一声细微的砰咚声顺着空气令他的耳膜震颤的时候,池殊睁开了眼。


    而后是第二下,第三下。


    砰咚。


    砰咚。


    ……


    他长吐出一口气,抬起头,一点点地直起身子,对上了男人幽紫色的眼眸。


    池殊的右手滑下,掌心贴在对方胸口的位置,很快,就感受到微弱的震颤声穿过血肉,一下又一下触碰着他的手心。


    “它在为你而跳动。”余渊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池殊笑了。


    他把手收回,抻了个懒腰,从床铺上轻巧地跳下,赤脚走到窗帘前,哗的一声拉开,金色的阳光倾盆而入,瞬间填满整个房间。


    青年沐浴在光下,眯起眼睛,他的虹膜也显出一种灼灼的金色,余渊望着他,阳光给他身体舒展的轮廓瞄了层金边,让他看上去格外明媚而耀眼,池殊歪了歪头,用唇形说:


    “欢迎回来。”


    ******


    家里多了个人,自然要添置相应的用具。


    首当其冲的是买衣服。


    当天中午池殊就带余渊去了附近最大的商场,来到男装区,把他往前推了推,让店员帮忙量尺寸。


    他被拿着软尺的男店员带进了一个隔间。


    与池殊分开让他感到焦躁,但对方向他保证这个过程不超过五分钟,这五分钟里他需要听从店员的指令,余渊勉勉强强地同意了。


    在来的路上,池殊就反复警告过他,不许用那种恐怖的视线瞪别人,也不许随便乱放低气压,更不许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人类表达善意最直接的肢体语言是微笑。


    如果不知道该说什么或做什么的时候,微笑就可以了。


    “要微笑,微笑?像我这样,懂吗?”


    想起池殊的话,余渊眯起眼睛,露出了一个微笑。


    店员拿着软尺的手猛地抖了一下,脸都白了:


    “不,不,先生,我不想对您做什么的,请您把手抬起来,我需要测量腰围……”


    店员测量的动作十分迅速,恨不得立刻摆脱这位散发着煞气的客人,不到三分钟,他们就从里面出来了,店员抹了把头上的汗,有种自己刚才在鬼门关里走了遭的错觉。


    然后就是漫长的挑衣服试衣服的环节。


    余渊偏好简洁深色系的衣服,池殊的眼睛精准得堪比尺,一件件地丢过去让人试,每件上身的效果都意外的合身。


    左右池殊有钱,把这家商店清仓了都没问题,顺带他也给自己买了几套,拎着大包小包往车子后备箱一丢,然后去附近的餐厅吃饭。


    “会用筷子吗?”


    “会。”


    “会用刀叉吗?”


    “会。”


    得到两个肯定的答复后,池殊松了口气,至少吃饭这方面不用他手把手教。


    他刻意想让余渊融入人类社会,于是没订包厢,选了家自己吃过感觉还不错的西餐厅,从走入到离开,收获了源源不断的打量的目光。


    主要原因还是余渊的发色和瞳色太惹眼了,还有那俊美尖锐到带着非人感的外貌,跟周围的人简直就不像一个图层的。


    不过余渊根本不会注意到他们的视线,就算注意了也不会在意,他只会警惕暗搓搓打量着池殊的那些人,在他们前来搭讪前,释放气场攻击让他们知难而退。


    下午,池殊带他去了一家手机店,在余渊的要求下,买了和自己同款的手机,花了不到半个小时,教会了那人如何操作。


    买新号码需要身份证,这时池殊才想起余渊还是个黑户,


    以他的手段给对方弄个新身份不是问题,但池殊现在是守法公民,查了下时间,预约了第二天上午的□□申请。


    办事大厅内,叫到他们的号后,池殊推着余渊摁到了窗口前的座位上,自己站在旁边,以防出什么情况。


    工作人员虽然给不少外国人办过证件,长成什么样的都见过,但看到面前银发紫瞳的男人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然后开始噼里啪啦地敲击键盘。


    “姓名?”


    “余渊。”


    “性别?”


    “男。”


    “年龄?”


    “不知道。”


    “不知道?”工作人员推推眼镜,“先生,请您态度认真点,生日呢?几几年生的总知道吧。”


    余渊:“不——”


    在他说之前,一旁的池殊打断了他,流利地报出一串日期,表示对方前几天摔坏了脑子,记性不太好。


    信息登记完毕后,工作人员告诉他可以去拍照了。


    余渊重复了一遍那个日期,看向池殊:“这是你生日的后一天。”


    “是啊,这样我就可以连着过两个生日了,你也一样。”青年弯眼,推了推他,“到你了,去拍照吧,记得笑。”


    尽管如此,拍摄的过程还是不太顺利。


    摄影师皱眉盯着对面那个眯起眼睛、僵硬地半勾唇角的男人,总觉得哪哪都不对劲,她明明是在一个合法公民拍照片,而不是帮杀人犯拍入狱照。


    “笑,先生,请露出真挚的微笑!你的笑太假了!您是有什么心事吗?!”


    余渊想到池殊说的笑的时候露出牙齿才显得真诚,于是嘴角上扬了几分,露出标准的八颗牙。


    折腾了将近五分钟,摄影师彻底红温了,抓狂地手舞足蹈:“笑!笑!笑!”


    一直都在旁边围观的池殊无奈地按了按太阳穴。


    他走到摄影师的背后,开口:“余渊。看我。”


    于是余渊的视线投了过来。


    摄影棚雪白的光晕下,青年面颊的绒毛都仿佛清晰可见,他茶色的眼睛犹如干净的池水,清清楚楚地倒映出他的影子。


    池殊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此时此刻,这世间的一切在对方的笑容下都显得黯然失色。


    心口升起一阵莫名的悸动,下意识地,余渊弯了弯唇角。


    抓住这短暂的一瞬间,摄影师按下了快门。


    咔嚓。


    那一刻的微笑永远留在了证件照上。


    ******


    池殊终于过上了少年时期梦想的生活。


    他在海边买了套海景房,远处是朦朦胧胧的连绵雪山,这里一年四季如春,房子周围簇拥着大片肖似铃兰的花朵,花期很长,开放的时候,白的粉的红的连缀成一片缤纷的海洋,就像天上坠落的星星长出的果实。


    这一带都是乡土牧歌式的欧式风小镇,没有炫技式的浮夸建筑,只让人感到古典的雅韵与浪漫。他们的房子距离最近的小镇都有近五十公里,中间隔着夏季结出红色浆果的灌木林,远离马路,几乎不会有人来打扰。


    这里的天空蓝得像从水里刚打捞出来的宝石,与海岸相缀成一线,浪花如千层雪拍过,天际不时掠过觅食的白鸥,美得仿佛梦境中的伊甸园。


    在池殊和余渊搬来后,每逢周末,总有他的朋友来他家聚会,小型的party一般会持续到凌晨两三点,池殊酒量不太好,每次聚会基本上都以醉意朦胧还喊着“我还能喝”的他被余渊抱回房间结束。


    池殊也会接受母校的邀约,回去上几节理论数学或量子物理的公开课,不过频率不太高,基本一两个月一次,每次上课的时候,他总能在大讲堂的最后排和某人幽暗的视线对视。


    别误会,余渊当然是来认真听课的,下课之后,还会把他写得密密麻麻的笔记给池殊检查,后者总能从其中揪出几个“不经意”的小错误。


    他在二十岁开头的那几年里疯狂地将自己投入理论学习、以及与兆匙相关的研究中,在他宣布彻底不参与任何研究项目后,仍旧有数不尽的团队向这个年少成名的天才伸出橄榄枝,但那些邮件都被池殊拖进了垃圾箱里。


    在走出那段黑暗的岁月后,现在的他只想体验有关人生美好的一切,至于研究……等他哪天玩够了,心思回来了,会继续的。


    池殊还迷上了夜钓。


    通宵过后,先睡一个白天,吹着傍晚六七点的风,乘着鸡尾酒般瑰丽微醺的晚霞,把卸下钩锁的帆船推到海上,然后眯着眼躺在船尾,任由风和波浪将他们吹到任何地方。


    有时船上的只有他和余渊两人,有时会多出温千华、陈延等等等等。


    当黑夜彻底降临,在没有光污染的大海上看夜空是一件十分震撼的事,尤其是夏季,夜幕像一块洒满银粉的黑天鹅绒,辉煌的银河横贯天际,星云旋转,三星交相辉映,火红的恒星在南侧闪烁,他们仿佛在宇宙间漂流,一直漂到时间的尽头。


    到了午夜,是夜钓的好时间,当然,能钓上多少得看运气,有时钓了一夜还是空军而归,有时三个小时不到就已经装了满满一桶。


    他们钓过最大的鱼,是只有池殊和余渊在船上的时候。


    握着钓竿的池殊忽然感到钓线一紧,鱼上钩之后,他拼命地往后拉,险些被这只海上霸主拽得掉进海里去,然后余渊也过来帮他,两人合力和这条鱼搏斗了将近半小时,最终鱼钓上来了,池殊累得一头躺在甲板上,活动着抽筋的手。


    余渊也躺在他的旁边,躺着躺着,就撑起身来碰了一下他的唇,明明只是个浅尝辄止的吻,但不知为什么,后来两人吻得滚成一团,气喘吁吁。


    今夜无风,大海也格外平静,但帆船却颠得左右摇摆,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经过的鱼潮跃出水面,银色的飞鳍像一轮小型的弯月。


    他们现在还在外头,迟来地意识到这点后,池殊还是没做到最后一步,欲望暂时地纾解后,他靠在船尾,眼尾和唇都是红的,他的双臂搭着船舷,肩胛骨往外探出,后仰的发丝顺着重力垂落,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而后,捋起一捧水,毫无征兆地甩到了余渊身上。


    后者毫无防备,被他弄湿了半身。


    青年望着他,茶色的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笑意。


    然后两人开始打水仗。


    船比刚才接吻的时候颠得更厉害,在完全侧翻前,余渊及时止损,抓住池殊的手腕,他们浑身完全湿透了,温热的身躯相贴,单薄的衣料根本无法阻隔热度。


    冰冷的海水仿佛要烧起来似的。


    池殊以一个船咚的姿势将男人抵在船尾,看着那双带笑的眼睛,余渊侧头就要吻上去,他进,池殊就退,他退,池殊进,每次都是轻轻擦过唇瓣,犹如两条追逐的鱼。


    最后不知道是谁先忍不住,加深了这个吻。


    气息交缠。


    月光下,两道影子在一望无垠的大海上相拥。


    池殊扶着船舷的手指缓缓伸入余渊的五指,而后对方以更用力的姿态回握,水光粼粼,他们无名指上的对戒闪烁出铂金色的光辉。


    海上的日出在凌晨四点开始。


    群星逐渐黯淡,朦胧暗灰的云雾被吹开,那光线先是柔和的,像有谁拂开帘幕,接着最亮的那几颗星也在冉冉升起的光辉下谢幕。


    万丈金光从海平线的另一头射出,粉红的朝霞在天际渐变成缤纷的色泽,远处,皑皑雪山反射出耀眼的光辉,风吹动船帆,掀起万千金浪,群鸥飞过,池殊伸出手,掌心的饵料吸引了两只白鸥停在船舷,咕咕地啄食着。


    他们开始返航了。


    海岸边的别墅越来越近,屋顶闪烁出灼灼金光,彩色的风车呼啦啦的转,花海飘荡,像是一块柔软美丽的绸带。


    池殊立在船头,一腿踩在船舷上,眯起眼眸,风吹动他的发丝和衣角,他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笑道:“我们回家了。”


    余渊握住他的手:“嗯,回家了。”


    今后余生,他们还会看很多很多次这样的日出,从晴天走到阴雨,从春走到冬,从海边到山岭再到城镇,世事迁移,沧海变化,但陪在身边的人永远不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