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安室透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武器”其实并不是可以被正常人携带的物件,而是有正常人身高的咒灵。
“说它是咒灵其实也不太恰当。”
凌晨三点,东京都立咒术高专的解剖室里,家入硝子正对着夏油杰和五条悟阐述自己的发现。
解剖台上躺着已经被仔细缝合好的躯体,正是公寓楼下袭击川上加奈的半人形咒灵。
在夏油杰带着川上加奈去就近的宠物医院后,五条悟一手拎着咒灵躯体、一手揪着神秘行动人员的衣领,一口气瞬移回了高专,然后将半人半咒灵的“合成品”交给家入硝子进行研究。
如今那些血迹与脏污都已处理妥当,相关样本也被送检,只等后续实验获得更多的线索。为此熬了半宿的家入硝子挂着一对大大的黑眼圈,心情也随着时间推移愈来愈差。
“重要脏器属于人类,头部也保留了人类的大脑,局部身体被改造, 兼具咒灵的恢复能力和不同动物的特殊行为。”
“和之前你们的推测结果吻合, 它既有咒灵的特点, 也保留了一部分人类特征,所以才没有办法单纯以咒灵的存在被吸收。”
作为难得一遇的咒灵操使,夏油杰的能力就是吸收咒灵任意驱使。但眼前这个是由人和咒灵拼合成的实验品,显然不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这也就是为什么之前在救下川上加奈之后,他试图收复咒灵结果失败了。
“从那些明显的动物特征来看,它很可能还接受了一定程度的的基因改造。”说到这里,家入硝子猛地吸了一口烟, 借以平复复杂的心情。
拥有六眼的五条悟也能看出这个咒灵的不同,他甚至比夏油杰和家入硝子表现得更加反感:“真是没完没了, 现在还出了这种缝合怪。”
人类的大半个身体、咒灵的一部分、其他动物的基因片段, 三者被强行塞进一个七拼八凑的躯壳里——五条悟称其为“缝合怪”再恰当不过。
家入硝子抖了抖烟灰:“你们也看到了, 这种拼凑出的结果是用咒术强行实现的, 基本可以确定是那位‘解剖家’所为。”
夏油杰脸色黑沉:“那么属于人类的部分呢?是来自同一个人吗?”
家入硝子抬头看向夏油杰:“初步判断是属于一个人,因为不同人的器官很容易产生排异反应。具体身份还要等基因样本在数据库里比对后才知道。”
“咒灵版弗兰肯斯坦?”五条悟额角一跳一跳的,烦躁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夏油杰跟着吐槽了一句:“一点也不科学的科学怪人。”
“好烦啊,本来咒灵就够多了,居然有人还想要自己创造新的出来。”
“附议,简直荒谬。”
看着两个问题青年在自己的解剖室里唱起双簧,家入硝子狠狠把烟蒂戳进烟灰缸,仿佛自己真正想要戳的是眼前这两个烦人精的脑袋。
“那个‘解剖家’的遗体呢?为什么没有被一起送过来?”家入硝子看向五条悟。
说到这个话题,五条悟的眉心都起了褶,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禅院家那些老妖怪抢先一步把他藏起来了,你说奇怪不奇怪——这个时候居然又不要脸地说那家伙是他们的族人,不能流落到别的家族手里,鬼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禅院家也不知道是在打些什么算盘,反正在五条悟看来,他们一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如果没有别的问题了,两位请便。”家入硝子可不想继续听五条猫猫黑着脸吐槽御三家的神经病,她非常潇洒地扔掉烟蒂,直接用后脑勺送客。
试探出家入硝子的忍耐极限,五条悟和夏油杰乖乖闭嘴,一前一后地找借口溜掉了。
在面对老同学家入硝子的时候,五条悟和夏油杰的脸上还带着熟稔的笑意,可等他们走出解剖室,将冷白的光线抛在脑后,这份难得轻松的笑意逐渐消失。
他们沉默着迎向月色也不可及的黑暗,彼此的脚步声回荡在幽静的高专走廊。两人穿过黑黢黢的老房子,越过空旷的训练场,最后在教师宿舍前停了下来。
“那只老鼠有吐出什么消息吗?”五条悟懒散靠在门边,一头白毛在晚上看着格外醒目,那双透亮的蓝眼睛此刻看起来更像是深不见底的幽蓝色。
五条悟口中的老鼠就是之前在川上加奈家楼下抓到的行动人员。
被五条悟抓了个现行的时候,对方身上还携带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一小块可以帮助普通人看到咒灵的镜片,一把装填了两枚子弹的枪,子弹外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咒力。
在将“老鼠”关进高专的审讯室后,夏油杰派出可以读取记忆的咒灵,侵入对方的意识翻来覆去地查看,收获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多。
从已有的线索来看,这只老鼠是特意被派来击杀这只咒灵的,只不过因为一些意外失手了。
“倒是有一点东西,但他显然是个炮灰,只知道一点皮毛,甚至没我们了解得多。”夏油杰微微仰起头,定定地看着头顶偏斜的皎月。
“那些装备是统一派发的,其他队友都是受过简单训练的普通人,集合的地点已经提前搬空了,而且他们平常都是通过临时渠道委派任务。”
“但是他们很明显低估了改造咒灵的强度,以为一颗附着咒力的子弹就能祓除它们,很可能在掌握信息的环节出现了差错。”
“嘁——”五条悟轻嗤一声,“都这个年代了还神神秘秘的……就像阴沟里的老鼠,看起来恶心又不得不剿灭,四处躲藏的行为也是恶臭。”
“怎么?有人在催了吗?”夏油杰读出了五条悟眼里的不屑与烦躁。
“虽然没有明目张胆地催,但是也差不多,”五条悟摆摆手,撇着嘴向好友吐槽,“烂橘子和臭老鼠真是绝配,都是相互提防相互挖坑,偏偏还要把我也拖下水。”
“——真想一口气把他们团灭了啊。”
有一片厚云遮挡了空中的圆盘,因此夏油杰收回了看着皎月的视线:“不要心急,悟。还不到时候。”
他们是最优秀的猎人,而且越是焦躁的时候就越要付出耐心,因为他们的目标不仅是将猎物一网打尽,还要保护好周围的同伴。等到所有的猎物都钻进了陷阱,他们再来一口气全部抓住,那一瞬间才是最让人有成就感的。
“嗯哼,我知道,啰——嗦。”五条悟吐着舌头溜进了自己的房间。
几小时之后,熹微晨光从地平线上升起。
既定的新闻发布会在警视厅的多媒体大厅召开,各大媒体齐聚于此。身着警服的发言人在镜头前努力安抚民众,表示己方正在联合各个部门展开大范围的搜查,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位牵涉其中的犯人。
这样的官腔迎合了一部分人的喜好,却也引起许多人的质疑。
网络上的讨论标签长时间飘红置顶,各种猜测不断浮出水面,一大堆似是而非的线索博人眼球,时间一久,反倒显得一开始那些官方发言更有可信度。
禅院家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从昨晚派人与警视厅秘密交涉起,他们就暗中动用自己的人脉四处走动,趁机在网络上引导舆论方向,为的就是转移公众们的注意力,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牵涉其中的禅院家叛徒指摘出去。
这个在事件中丧生的“解剖家”原名禅院甚吾,觉醒的术式是通过咒力融合特定的对象。
在向往着强大与传承的禅院家,这类看起来有些鸡肋的术式自然不受尊重。再加上禅院甚吾是家族旁支的小辈,训练后的身体素质也没什么起色,他在族人眼中就是一枚废棋。
对禅院甚吾来说,灰暗人生里最幸运的事情莫过于能像普通人那样上学,然后按照心意选择医学专业。
好景不长,不知道在此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禅院甚吾突然辍学,在长辈们的责骂中叛逃,被家族毫不犹豫地除名,之后便以“解剖家”的名号偶尔出现在咒术界的追捕文件中。
对于一个想要掩饰秘辛的大家族来说,一些最重要的内容是可以被死死掩埋的。每当提及禅院甚吾相关的事情,几乎所有禅院家的人都噤若寒蝉。
在外人看来,这位甚吾先生估计是触动了长老们的底线,成为离经叛道的出头鸟,这才被禅院家彻底舍弃。可根据如今掌握到的信息,五条悟和夏油杰认为整个事件大有文章:
能够从禅院家的围剿中一次次逃脱,禅院甚吾必然获得了别人的帮助,然后在精密的保护下躲藏了许多年。期间他一定暗地里做了许多相关实验,这才有如今被五条悟带回高专的“实验品”。
至于他为什么会突然被明目张胆地处刑……恐怕还有什么强大的力量插手其中,这才导致前期的稳固合作突然破裂。
带着这样的问题,五条悟特意没有睡懒觉,熟门熟路地找到了伏黑甚尔,也就是如今咒术高专的体术老师,一个懒散又乖张、一点也不懂得配合别人的混蛋。
大家可以从这一长串形容中体会到两人之间的水火不容。
伏黑甚尔绝非普世意义的好人。任由外界闹得多么不可开交,暗地里的阴谋如何风起云涌,他都仿佛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只顾着用工资和奖金赌马、购买天价咒具,剩下的零头再用来养活自己和儿子伏黑惠。
五条悟找到这对父子的时候,两人正在家中准备早餐。
煎蛋,有点糊了的吐司,未曾开启的果酱,挂着汁水的肉饼,一大杯牛奶,以及一大杯喝了一半的牛奶。
五条悟的视线从摞成小山的煎蛋上划过,非常自来熟地拉出一把椅子坐下,也没嚷嚷着要吃什么东西,直截了当地把一张照片拍在餐桌上。
伏黑甚尔脑袋都没抬起来:“慢走不送。”
五条悟也没给禅院甚尔好脸色,倒是顺手帮伏黑惠递了一张纸巾:“看看,你对这家伙还有印象吗?”
没等悄悄伸长了脑袋的伏黑惠看到照片上的内容,五条悟一把将照片摁在伏黑甚尔的面前,逼着他看清楚事件现场拍摄的残肢断臂,最醒目的就是天生残缺的耳朵。
“他昨晚被不知名的团伙灭口,抓到的人也不知道详情,所以只能找你问问可能的情报。”五条悟交叠双臂往后一靠,摆明了自己是被迫找伏黑甚尔交涉。
伏黑甚尔掀了掀眼皮,没说话,而是娴熟地比出要钱的手势,看得对面的伏黑惠忍不住翻了对白眼。
要钱?那好说。
五条悟笑着挑眉,飞速转账。伴着到账讯息提示声响起,伏黑甚尔终于舍得捻起那张照片,端详了一会,嗤笑着说道:“那个疯子终于成功了?”
“不算成功,都是一堆半成品。”五条悟把头一偏,显然不想细谈。
“不管是不是半成品,能够把那些老家伙气个半死也不错。”伏黑甚尔再次将照片反扣在桌上,语气慢吞吞的,又带着一股子不屑提及的傲意,“我也就见过那家伙一面,就在他叛逃之前。”
“他说对我的天与咒缚很感兴趣,打算拉我入伙一起做研究,帮助他制造出最完美的杰作。”
五条悟顿时来了兴趣。
伏黑甚尔还在回忆:“具体是什么完美的杰作没有明说,而且我当场拒绝了,因为那家伙一看就是个什么规则也不会遵守的疯子。不像我——只要有合适的价钱,我就绝对会达成已经谈好的交易。”
禅院家多怪人,这是五条悟很早就总结出的事实。虽然御三家的老古董们都是半斤八两,但禅院家的人总能疯出新的下限。
就好比如今已经彻底脱离家族的伏黑甚尔,也就是咒术界大名鼎鼎的“天与暴君”。
他因为天与咒缚获得了完美的体质,却没有丝毫咒力,自然被禅院家视为脚下的烂泥。长期的畸形环境养成了伏黑甚尔的独狼性格,狡猾又冷血,贪财且自私,喜欢讲一些以钱为基础的江湖道义,偏又在一些非常别扭的地方保持着身为人的血性。
至于那位“解剖家”禅院甚吾,可以说是禅院家千百年来最离经叛道的疯子。凭着医学知识和自己的融合术式,一心想着创造出完美的“新人类”——既能拥有强大的术式,还能获得不死之身的“人造神明”。
对禅院家来说,血统的纯净无疑是最重要的传承。在他们看来,禅院甚吾口中的神其实是血统驳杂的兽,是玷污,是不敬,是多年积淀的蔑视,是罪无可赦的背叛。
“……在那之后他就自己叛逃了,没过几年我也脱离了禅院家,结果就像你现在看到的。”说到这里,伏黑甚尔迅速闭嘴,对着五条悟做出“请滚”的手势,“故事结束了,你可以走了。”
五条悟眼睛滴溜溜地转,迅速顺走了那瓶看起来就很甜的果酱,嗖的一下消失了。
伏黑惠有些犹豫地看向伏黑甚尔:“要不要告诉他……那瓶果酱过期了?”
伏黑甚尔扯着嘴角笑得像个反派,嘴角的疤让他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不用,本来就是给他准备的惊喜。”
在通过自己的渠道得知禅院甚吾死掉了的时候,伏黑甚尔就猜到五条悟会第一时间来找自己。这罐果酱可是他找了很久才从橱柜最深处捞出来的古董,也算是体现了他仅剩的招待贵客的礼节。
从伏黑父子的住处出来后,五条悟终于接通了拨打了好几次的电话。
电话对面的人来自五条家,还没讲几句就让五条悟整张脸都黑了下来:“哈?失踪了?……禅院家的人都是笨蛋吗?”
没过多久,暗地里有消息渠道的人都知道了一条有些奇葩的新闻:禅院家悄悄带回来的禅院甚吾的尸体,在昨晚凌晨被不知名的潜入者盗走了。
咒术界的御三家家宅都有严密的结界防守,任何人都无法自由出入。潜入者的行为并不仅仅是偷盗,更是在将禅院家的脸面踩在脚下。暴跳如雷的家族长老们指挥着部下暗中搜罗,将附近掀了个底朝天,结果什么也没发现。
对大部分人来说,这件事这只是无聊生活里的小小谈资,可对五条悟来说,遗体被盗这件事迅速勾出一段回忆,也让他生出“果然如此”的感慨。
他微微仰着头,看着半空中明晃晃的阳光,竟觉得一股让人战栗的兴奋感逐渐涌入全身。
“羂索……”
如今这个名字几乎没人知道,但对拥有另一个世界记忆的五条悟来说,羂索就是一切悲剧的始作俑者。
在那一份记忆中,羂索是一个存活千年的咒灵,以占据他人身体不断苟活。为了计划顺利进行,羂索设计占据了夏油杰的躯体,继承了他的咒灵操术,在涩谷事变中封印了五条悟,最终一步步实现了最终的目标。
既然已经有了线索……五条悟这次可不会再让那个千年老怪物溜走了……
且不管那些暗中的阴谋诡计,对于川上加奈来说,这几天的生活既有些提心吊胆,又变得极其忙碌。
因为爆炸案影响重大,嫌疑人至今未被抓获,学生们在课间也会针对这个话题讨论几句。繁华地段的住户也惶惶不安,就算警方表示再犯的可能性不高,大家还是怕自己所在的区域被波及。
在结束了每天的课程和社团活动后,川上加奈都会去宠物医院探望橘子大王,然后赶在日落前回家。
这只生命力极强的橘猫展现出惊人的恢复力,第二天就能慢慢站起来,之后逐渐恢复了食欲,可以说是一天一个样。
周六是橘子大王出院的日子,川上加奈一大早就把大橘猫接了回来。到家后,略有些消瘦的猫咪把各个房间都逛了一圈,最后晃悠到风景绝佳的落地窗边,趴在玻璃旁极目远眺,动来动去的尾巴颇有几分威风凛凛的味道。
橘子大王顺利接受了自己要开始“抚养”三个人类的事实,从善如流地占据了阳光最充足的地盘。川上加奈跟着将猫窝挪了过去,大王便懒洋洋地在柔软的猫窝里躺了下来。
“喜欢这里吗?”
川上加奈蹲在橘猫身边,听着橘猫震天响的呼噜声,忍不住轻轻用手指尖戳了戳橘猫的大圆脸,却被猫咪反过来抱在怀里,用粗糙的舌头仔细舔舐了一番。
看来大王很满意这里,她终于放心了。
鉴于前几天在楼下遇到的事件,以及去年年底的爆炸勒索案,川上夫妇强烈要求一家人一起去寺庙里拜一拜,把晦气驱走。实在拗不过两位成年人,川上加奈满脸无奈地出了门,等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按照惯例,她拎着准备好的猫粮和猫罐头去了公寓楼下。
直面咒灵地场景历历在目,她也不敢再去什么光线不足的地方,非常坚定地等候在路灯下。
意外事件终究让她有些神经紧张。但凡有人接近或者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声音,她都忍不住抬起头查看一番,因此在穿着深灰色西装的风见裕也出现在附近时,她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这张生面孔。
风见裕也其实是故意引起川上加奈的注意的。
几天前在得到上司降谷零传回的情报后,他仔细观察了浅井公寓的周边情况,通过对路人的询问和现场调查,迅速锁定了川上加奈。
在搜集到足够多的证据的前提下,他今天专程来找这位喂猫的少女谈一谈,谈话内容就是周二晚上的神秘事故。
在风见裕也展示了自己的证件后,川上加奈并没有表现出非常明显的抗拒,却也没有立刻答应风见的要求,而是表示需要率先通知另一位监护人。
“当然,只要对方不会干扰你的陈述,你有这个权利。”因为川上加奈是未成年人,她的确有权利在接受官方问询的时候保证一位可信赖的成年人在场,风见裕也非常爽快地答应了这个要求。
于是七海建人被川上加奈叫到了楼下。
“七海先生,给你添麻烦了。”看着匆匆下楼的金发成年人,川上加奈诚心表示歉意,“很抱歉休息时间还拜托你帮忙。”
因为事出突然,七海建人并没有来得及换上正装,而是穿着样式简单的毛衣和长裤就出了门。
他态度平和地拍了拍川上加奈的肩膀,视线非常自然地挪向不远处的风见裕也:“这种事情我肯定不会拒绝,而且我本人也对风见先生所说的证据很感兴趣。”
在看到自称日本公安的风见裕也本人后,七海建人仔细打量了一番神秘的公安警察,迅速确认对方只是来搜集情报的,心里的担忧锐减。
不是说已经在报告里抹掉了川上加奈相关的内容吗?为什么还是有人顺藤摸瓜找了过来?
可既然对方已经问到了这里,肯定说明在某个环节有消息泄露出去。七海建人很清楚事情的主次关系,知道现在不是责问缘由的时候,并且打定主意要护着川上加奈全身而退。
川上加奈和七海建人明确拒绝移步公安部,风见裕也难得没有强求。
鉴于保密需求和人身安全,三人转移到了附近一间私密性很好的咖啡厅,在那里展开了不留痕迹的相互试探。
因为预料之外的晚归,川上加奈找了个工作相关的借口说服父母,拜托在场的七海建人为自己佐证,然后乖乖将手机调整至静音模式,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对面的风见裕也身上。
蓄着平头、戴着黑框眼镜的男青年努力忽略着对面少女的视线,在心里疯狂暗示川上加奈只是一个长得漂亮一点的未成年小孩,随即有些急迫地走进正题。
“我就不兜圈子了,希望两位能够好好配合。”风见从文件夹里取出公寓楼下的现场照片,将可疑的痕迹特意标红,“川上小姐,请问你在周二晚八点至八点三十分的时候,是否出现在这附近?”
川上加奈点了点头,因为相关轨迹完全可以通过周围的摄像头查到:“我确实在那里。”
她一点也没有掩饰的想法,倒是让做好了周旋准备的风见裕也愣了愣:“那么请问你当时经历了什么?或者在那里看到了什么?”
川上加奈看向七海建人,七海点点头:“抱歉打断一下,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还想请你看看这个。”
七海建人很庆幸自己在出门前心思一转,顺手带上了一级咒术师的证件。他将证件展示给风见,试图将风见的注意力尽可能多地往自己的身上引:“如你所见,我虽然没有以此作为主要职业,但这个圈子并不算大,很多信息都是共通的。我们也与风见先生你所在的部门有合作。”
注意到七海建人口中的合作二字,风见裕也连忙咬住这一条信息:“合作?七海先生的意思是指?”
“咒术师负责一些神秘侧的时间应对,很早就与公安和刑事部门的高层达成协议。有一些更深入的内容,我们有权拒绝回答。”七海建人毫不退让地表达出自己的立场。
咒术界的存在并不适合让普罗大众知晓,因为咒灵本就衍生与人类的负面情绪,消息扩散只会促进更多咒灵的孳生。但为了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获得官方的配合,咒术界与警务系统建立了长期合作,并且只有极少数从业人员知晓内情。
好比身为公安的风见裕也,他的警衔并不算低,但是只是隐约知晓有一个神秘部门,在某些案件里会越权处理,但是他的认知也仅此而已了。
七海建人这么说的目的只有一个——在最近一系列改造咒灵袭击事件里,川上加奈只是一个无意间被波及的无辜群众,不值得风见裕也花大力气挖掘信息。
现在突然将“咒术师”和神秘部门的职能人员挂钩,风见裕也内心的波澜只多不少。
川上加奈读懂了七海建人的保护之意,顺势将自己从这件事中摘了个干净。趁着七海建人暂停交流之际,她简单陈述了自己当晚的遭遇,将夏油杰的存在模糊成某一位接到任务委派的咒术师。
“……如您所见,风见先生。我那天晚上在喂猫途中遭遇袭击,然后被咒术师救下,别的事情就一概不知了。”
作为一个“普通人”,川上加奈的这番话滴水不漏,并且恰到好处的表现出主观记忆的叙述模式。
靠着刻意练习过的精湛话术和惟妙惟肖地情景带入,川上加奈三言两语就让风见意识到,在面对神秘的咒术界时,他们两人的理解深度其实都很浅薄。
仗着风见裕也的经验不足,川上加奈和七海建人堂而皇之地联手出千。偏偏这一番默契的配合让风见彻底相信了川上加奈的陈述,真正将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七海建人的身上。
果不其然,风见裕也追着七海建人问了好几个问题。川上加奈非常自觉地表示去柜台买一些点心打包带走,借机给两位成年人留出相互套话的空间。
要想在复杂的演艺界闯荡一番,察言观色是最基本的能力。虽然不至于为了鸡毛蒜皮的事情勾心斗角,在恰当的时候装傻绝对利大于弊。
川上加奈的确对七海建人熟悉的咒术界感兴趣,但是她并不希望作为脆弱的普通人贸然接触未知的危险,这也是她选择回避的主因。并且基于对七海建人的信任,川上加奈相信对方可以完美应对这样的场合。
就像七海之前就说过的,在遇到难缠的问题时学会向身边的大人求助——这一点她今天就真的做到了。
也不知两人到底谈了些什么,在确认对话基本结束的时候,代表了公安立场的风见裕也神情严肃,长期加班的疲累感在他的身上表现得极其明显。
川上加奈走过去的时候,风见裕也正欲起身离开。
“结束了吗?”川上加奈问道。
“是的,川上小姐,”风见裕也推了推眼镜,语气比一开始柔和不少,“感谢你今晚的配合。”
“作为一个合法公民,这是我应该做的,”川上加奈故意用一个小小的玩笑化解对方的紧张情绪,“只要不是像剧本里那样被强行塞进一辆轿车,这样的询问我绝对可以接受。”
风见裕也不知从哪里开始吐槽:“我们……不会这样做的。”
……吧。
这剩下的一个字被风见非常机智地吞了回去。
“那么我就先走了。”风见不欲久留,问询后的结果要在明早出现在上司的邮箱里,他已经开始思考报告的逻辑了。
“请等等,风见先生!”川上加奈连忙叫住健步如飞的男人,在他诧异的目光中递出一个打包好的纸袋。
川上加奈将还带着余温的纸袋塞了过去:“这家的三明治和牛角包非常美味,性价比非常高,风见先生可以带回去当夜宵——”
“作为没有把我塞进路边车辆的感谢。”川上加奈非常坦然地将“迟来的晚餐”替换成“夜宵”,给这位忙碌的社畜带来一丝熨帖。
被少女微微歪着头的甜笑戳中心脏,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的风见裕也差点当场飙泪。
“非常感谢,我就把它们收下了。”风见裕也躬身致谢,一路小跑着消失在夜色里。
“走吧,送你回家。”七海建人走了过来,顺手推开了还未完全闭合的大门。
两人并肩往公寓的方向走,路过小树林的时候还摸了摸偶遇的三花猫。
直到走进了电梯,看着楼层数一点点上升,七海建人才主动开口:“我还以为你会问我咒灵和咒术师的问题。”
川上加奈微仰着头看向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男人:“我当然好奇。但是……我更希望七海先生主动向我介绍。”
根据她对五条悟、夏油杰的观察,咒术师的收入远比演员助理高出不少。七海建人选择离开咒术界,很有可能是有一些触及了他接受底线的原因。在这样的前提下,川上加奈因为好奇贸然开口,很容易让七海建人感到冒犯。
七海建人非常大方地承认了这个观点:“你说得对。这其中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
“对我来说,咒术师就是狗X(消音)。”
伴着楼层到达的提示音,七海建人好像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词汇。
川上加奈以为自己是听错了,有些反应不过来似的眨眨眼。可看着七海建人明显很认真的表情,她不得不承认,刚才关于咒术师的吐槽就是七海的真心话。
她有种七海被什么奇怪的人掉包了错觉。
“……这样啊。”川上加奈艰难调动自己的思维,试图挽救越来越奇怪的气氛,“咒术师的确看起来又辛苦又危险呢。”
“千真万确,所以你可以彻底扔掉对这个行业的任何幻想。”七海建人微微点头,微微勾起的唇角表明他的放松与愉悦,“以及今天做得不错——在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时找我们帮忙,我很高兴你想到了我。”
川上加奈愣了愣,然后回应了一个超灿烂的笑脸:“多谢夸奖!”
作者有话说:
今天开始正式入V啦,感谢大家的支持(鞠躬)
今天一口气日万,请让我骄傲一会br>
接下来也请多多评论,我都会回复的,比心!
伏黑甚尔的姓氏已更改,之前使用“禅院”的姓氏是因为私设他还没有和伏黑津美纪的母亲再婚,在这之前就进入了高专。结果发现打字的时候还是习惯性的打了伏黑……我还是改回伏黑了,不然后期也容易出bug,
关于甚尔有没有入赘的问题,其实也是可以调整的内容哈哈哈,对大纲来说没有影响。
所以想问问看,大家比较希望改姓还是维持原本的禅院?
第25章
在多方施压下, 震惊各界的炸弹案终于在二月底尘埃落定。
官方通报的嫌疑人是一位年轻男子,此人在自首后主动交代了作案细节。他表示自己与观光巴士上其中一位受害者有私仇,为了给自己的未婚妻讨回公道,他将受害人引诱至约定的地点,然后趁机引爆了自制的炸弹。
在整个问询过程中,他对自己一系列作为供认不讳, 全程都表现得条理清晰、逻辑顺畅, 还通过了测谎仪等相关工具的检查。
基于案件造成的恶劣影响,犯人大概率会被判处死刑,而上一次受到如此关注的犯人还是奥姆真理教的主脑麻原彰晃。
在很多人看来,这个案子算是结束了。可这个消息并没有让公安部门的人放下心来。
但凡对黑衣组织有了解的人都知道,这只不过是组织在受到堵截时的自保行为——就像断尾的壁虎,靠着似是而非的替罪羊瞒天过海,第一时间保全主体逃出生天。
偏偏这位犯人口风很严,在秘密移交给公安进行审讯的过程中,他始终没有吐露任何有关组织的细节,只说自己是靠着以前在里世界接单的经验策划了整个事件,非常坚定地将所有的责任都揽了下来。
关于黑衣组织的搜查顿时陷入僵局,大家只能寄希望于卧底们在后续带来新的突破口。
时间一晃就到了三月。随着气温缓慢回升,川上加奈的工作也步入正轨。期末考试一结束,她就要开始电影的拍摄工作了。
橘子大王的伤口已经长好,手术时被剃掉的那一片毛发也长出了毛茸茸的小尖尖, 摸起来的手感就像短绒毯,既有毛发的纤维感, 还保存了温热肌肉的弹性, 组合起来颇有些上头。
因为大王恢复得非常理想,川上加奈特意趁着晴朗天气给猫咪内外驱虫,然后去医院接种了疫苗。
虽然这一些列步骤都遵照了医生建议的时间间隔,可在看到大王渐渐食欲不振,偶尔出现类似呕吐的症状时,川上加奈还是涌起一丝担忧。
在医生看来,这其实属于正常现象。只要最近注意营养摄入均衡,保证充足休息,过一段时间就能恢复。但这样的安慰并不能减弱铲屎官的心中的焦虑。
因为拍摄地点位于东京郊外,期间往返不易,川上加奈只能将猫咪拜托给父母,让他们在每晚回家时多注意一下大王的情况。
带着隐隐的忧虑,川上加奈在七海建人的陪同下正式进组。
电影拍摄地是一所名为“鬼灭学院”的中高一贯制学校,校史可追溯至大正时期。背后的整座山都属于校董产屋敷家族的产业,漫山遍野的紫藤花常年不败,久而久之成了学校的一大特色。
川上加奈到达的时候,另一位主角朝仓风斗还没来。
鉴于是入组第一天,摸鱼许久的仙道难得跟着到场,向川上加奈和七海建人介绍主要的剧组成员。
在这之后,川上加奈被场务人员带去了这段时间的住所,也就是学校专为住读生准备的宿舍楼。
和前几年修缮过的教学楼不同,宿舍楼保留了木质结构,房间内采用的是和式装修。为防止工作人员住不惯,榻榻米上还贴心增设了软床垫。
房内晨光正好,温度宜人。透过每个房间的木格窗,后山上的紫藤花海尽收眼底,绚烂似像童话中的幻境。
川上加奈带来的行李不多,除了每日必备的皮肤保养品之外,就只剩几件临时换洗的贴身衣物。将这些物件简单放好,她并没有在房间内久留,而是抓紧时间熟悉剧组以及周边环境。
刚走到宿舍楼梯口,她就遇到了从楼上走下来的人。
在刚来的时候就听场务人员提过,宿舍顶楼还有几位学生居住,就算是春假也没有回家,那么这几位显然就是场务人员提及的学生。
川上加奈的脚步停了下来,和那几个孩子一样歪着头安静打量。在双方视线对上的一瞬间,走在最前的红发少年脚步一顿,背后的同伴来不及刹车,三人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集体歪了出来。
红发红瞳的少年左额有一处深色疤痕,戴着一对花牌耳饰,非常稳健地挡住了身后同伴们摇摇欲坠的身体。
“炭治郎?”走在最后的黄发少年倒得最厉害,原本还下意识抱怨着,在看到川上加奈的一瞬间咬住了舌头,“诶——噫疼疼疼疼疼!”
黄发少年身后顿时浮现出火山喷发的场景,完全不像是川上加奈的错觉。
“你们好,我叫川上加奈。”川上加奈率先问好,“大家都没事吗?”
“当然没事,请放心,”少年露出一个元气满满的笑容,就像剩下阳光那样直达眼底,“我叫灶门炭治郎,这是我的妹妹灶门祢豆子,以及朋友我妻善逸。”
口中咬着一条法棍面包的长发少女挥挥小手,旁边那位橙黄色短发的少年双颊爆红,激动地打出一串风中颤抖的招呼:“你、你好!”
要想减轻见面者的紧张感,最好的办法就是忽略掉对方的紧张表现,然后自然地开展一个新的话题。
川上加奈主动问道:“你好。请问你们都是住校的学生吗?”
或许是注意到川上加奈着急着出门,灶门炭治郎态度自然地一起往楼下走:“我和妹妹祢豆子是来找善逸的,没想到刚好碰到了电影剧组的大家在布置现场。”
“我和善逸马上升入高一年级,祢豆子还在国中部上学。”他补充道。
因为是假期,几人都穿着样式简单的常服。长袖长裤的川上加奈混迹其中,竟一点也不违和。
“那你们应该比我小两岁。”川上加奈比出两根手指,“所以你们完全可以舍掉那些敬语。”
说到这里,一直表现得落落大方的灶门炭治郎愣了一会,随即态度继续和缓:“之前就在电视上看过川上前辈的短片,拍摄得非常成功呢,祢豆子和善逸也很喜欢收集你的照片。”
猝不及防被好友揭了老底,刚淡定了一会的我妻善逸再次头顶冒烟:“就就就是这样!我个人非常喜欢川上前辈的作品,对这次的拍摄也十分期待!”
我妻善逸是个激动时嗓门就会不自觉变大的男孩子,末尾还很容易喊破音,和温和稳重的灶门炭治郎形成鲜明对比。
“感谢支持,”川上加奈又转头对着不远处的七海挥了挥手,示意自己马上就来,“抱歉,我要去化妆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就请多指教啦。”
“请加油。”灶门炭治郎目送着川上加奈小跑离开。
因为是在相对封闭的校内,仙道和七海都不担心川上加奈的安全问题。因此在川上加奈走近之后,仙道只是随口问了一句:“他们是住校的学生吗?”
“有一个是的,另外两位是约好了一起去校外玩的同学。”川上加奈老实作答。
“那应该住得比较近,”仙道已经把周围环境摸清,“毕竟这附近只有一个小镇,自行车和步行都很方便。”
“待在这个小镇里生活,学校还这么漂亮,感觉非常惬意啊……”川上加奈真的十分羡慕背后漫山遍野的紫藤花,“而且常年不败的紫藤花真的很稀有,我还一直以为紫藤是特征明显的季节性植物。”
仙道再次给出解答:“校工麟泷先生说这些都是特殊品种,加上藤袭山的气候影响才会一直开花。”
川上加奈顿生疑惑:“仙道先生你难得对拍摄场地这么了解,好稀奇!”
“难道我平常不够尽职吗?”仙道笑眯眯地为自己辩解,“这个学校我很早就知道了,当初差一点就在这里读高中。那个时候因为环境和教学理念都很合我的胃口,私下里花了不少时间研究它。”
受到仙道积攒多年的亲切感的影响,川上加奈也跟着生出浓厚的兴趣。可拍摄任务即将开始,她只能将好奇心按下,乖乖换上了剧组准备的服装。
男主角朝仓风斗也到达了现场,正被经纪人带着与导演交谈。看到川上加奈从更衣室走出来,酒卷导演笑着招手,对着川上加奈介绍道:“川上,这位就是你的搭档朝仓风斗。”
朝仓风斗是童星出道,如今已经是一位涉猎甚广的高人气偶像。他最近两年一直在尝试电影和电视剧的拍摄工作,有庞大的粉丝群支持,作品人气只高不低。
朝仓风斗的确有被粉丝们追捧的资本——发色与瞳色都是漂亮的茶粉色,唇角微勾似带笑意,眼尾低垂显得深情,眉头细长眉尾略宽,为精致的五官增添一丝恰到好处的英气。
除了天生的好样貌之外,朝仓风斗的声线也是细腻的少年音色,舞台基本功扎实,现场感染力也很强。
从最近的工作动态来看,他很可能是想寻求转型机会,借机从人气偶像过渡为实力派演员。
关于作品表现的具体评价暂且不提,念着自己比朝仓风斗大了几个月,川上加奈主动问好:“朝仓前辈你好,我是川上加奈,接下来就请多指教了。”
朝仓风斗远比川上加奈的资历深,在这里叫上一声前辈顺理成章。
像是对这个称谓极其满意,朝仓风斗勾了勾唇,便显得眉眼间的笑意更浓:“你好——川上。”
看着朝仓风斗笑得像一只打算使坏的小狐狸,川上加奈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
作者有话说:
欢迎鬼灭剧组出场
以及,不知不觉间《兄弟战争》都成了时代的眼泪了呢。望天.jpg
关于更新:
最近会尽量保证日更,如果第二天没有更新的话,我会提前在作话或者文案前排说明的~
第26章
为了尽量减少对鬼灭学院教学秩序的影响, 所有校内镜头最好在春假期间拍摄完毕,然后剧组再转战其他的拍摄场地。
因为故事中的一部分角色都是可以变为人身的猫,剧组还请来了许多毛茸茸的演员,努力用食物或者特殊的口令将群演“勾引”到合适的地点。
自从家里养了一只大橘猫,川上加奈对猫的偏爱与日俱增。现在看着满地喵喵叫的毛孩子,她都要羡慕得走不动路了。
噢好吧, 她确实走不动路——化妆师正在化妆, 她现在只能乖乖坐在转椅上,稍后就要拍摄与男主角相识的第一场戏。
数米开外,仙道在和朝仓风斗的经纪人佐仓女士聊些什么。看他们偶尔飘过来的眼神,川上加奈大概可以猜到他们谈话的内容,无非是相互关照之类的场面话。而且从佐仓女士时不时鞠躬致谢的行为来看,她很可能将什么事情托付给了仙道,仙道还很爽快地答应了……
这个猜测很快得到了证实。结束交谈后,佐仓和仙道一起走了过来。佐仓先对着朝仓风斗叮嘱了一大堆拍摄期间的注意事项,赶在朝仓风斗面色不虞之前及时收口,转而表示自己不得不离开拍摄现场。
“抱歉风斗,我还要去确认演唱会的场地,一会儿约了人。有什么你可以让藤卷帮忙,拿不定主意的可以拜托仙道前辈。”打扮干练的女经纪人脸上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愧色,得到周围人的承诺后又非常迅速地走掉了。
佐仓不仅仅是朝仓风斗一个人的经纪人,也是风斗所在的偶像团体“Fortte”的经纪人。她的工作量远比只带了一位艺人的仙道更大, 平时几乎忙得脚不沾地。
暑假期间Fortte组合会在全境开办演唱会,要敲定的事务愈发繁杂。拍摄第一天带着风斗来现场的时间是她好不容易挤出来的,其余的事务只能拜托给仙道帮着照看一二,杂事则都交给了朝仓的助理藤卷。
这边仙道已经顺口安慰起朝仓风斗:“不用担心,朝仓,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毕竟拍摄第一日没有经纪人在场,小孩子多少会有些紧张。仙道下意识用上了平时和川上加奈交谈时的口吻,超高的耐心值显而易见。
“那就多谢了,仙道先生。”面对演艺圈大名鼎鼎的优秀经纪人,朝仓风斗也很会说话,“我也会好好努力的。”
川上加奈偷偷透过镜子瞥了眼朝仓风斗,恰好对上了对方收回来的视线。
偷瞄别人结果被抓了个现行,川上加奈顿时有些脸热。艰难回应一个礼貌的笑容后,她连忙撇开了视线,努力将注意力黏在镜子旁边的化妆刷上。
川上加奈之所以对朝仓风斗感到好奇,无非是对方在正常场合的表现非常知礼。在面对圈内的前辈们时,他迅速收起了所有的獠牙,完全看不出偶尔泄露的乖张与不羁。
而在刚才透过镜子对视时,朝仓风斗的背后好像冒出一条恶魔的细长尾巴,末端的小钩子一甩一甩,眼里的嘲笑和恶趣味再直白不过,一看就是在打着什么坏主意。
川上加奈最怕应对这样的同龄人。为了自己接下来的安宁生活,她决定私下里有多远躲多远。
可有的事情是躲不过去的——趁着仙道去找导演交谈的空档,眼看着周围只有他们俩和两位忙碌中的化妆师,朝仓风斗主动开口找川上加奈聊天。
“川上?”朝仓风斗唇角微勾,配上天生含笑的眉眼非常俊秀,可他眼中的狡黠破坏了这个平衡,“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比我还大了几个月?”
听听这措辞,什么叫比他“还”大了几个月?
川上加奈忍不住细细一品,血压就悄悄升上去了一截。这番明里暗里对于年龄的论调,大部分女生都不会乐意听,川上加奈也不例外。可要对付这样的孩子她也有一些经验,无非是让对方一拳砸进软棉花使不上力气。
“好像是的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朝仓前辈和我同年,我们只相差五个月。不过我是二月中旬出生的,刚好赶上了三年级的末班车。”
川上加奈装作什么也没听懂的样子,在不经意间强调了“只”相差五个月的事实,悄然反驳着朝仓风斗的论调。
——只差五个月而已,而且我还比你高一届。
“哎呀,那我岂不是要叫你前辈了?”朝仓风斗没想到川上加奈不是个软柿子,笑眯眯地继续挖坑。
“当然不用,”川上加奈非常大方地笑了起来,“就像刚才说的,只是五个月而已,我也不太习惯和同龄人表现得太拘谨。而且再怎么说,朝仓你也是我在演艺圈的前辈,要用敬语的那个人反倒应该是我吧?”
要说装傻,川上加奈绝对不会是最后一名。趁着朝仓风斗沉默着想辙地时候,川上加奈再添了一把火:“我没有兄弟姐妹,还一直很想有弟弟妹妹追着我叫姐姐呢。”
后半句话她故意没说完,既不会明示自己想要把朝仓风斗当作弟弟看待,从而避免有心人在对待前辈的随意态度上做文章,也暗中敲打着风斗,隐晦告诉他自己的态度不够端正。
——我都还没让你叫姐姐,你怎么还自顾自地淘起气来了?
说到姐姐这个话题,朝仓风斗双眼一亮:“哎呀真巧,我还真的有个姐姐,刚好比我大了一岁。”
哦?眼看着化妆师收好了工具,川上加奈终于可以站了起来:“真好呢,当姐姐一定是一个辛苦却幸福的事情吧。”
明明说的是辛苦且幸福,朝仓风斗却觉得川上加奈想要强调的只有辛苦二字。
——有你这么一个弟弟,当姐姐的肯定过得很辛苦。
朝仓风斗:“……还好吧。”
首战告捷,川上加奈浑身都舒坦了。
经此一役,朝仓风斗也意识到川上加奈是个不愿吃亏的性格,也是个牙尖嘴利的人,一时间表现得还算乖巧。
双方都准备好之后,第一幕很快开拍。
平心而论,在川上加奈了解过的影视作品里,朝仓风斗的演技绝对算是偶像团体里数一数二的。可毕竟术业有专攻,在没有花费大量时间琢磨演技的情况下,一些表现人物心理的小细节他处理得还有待提升。
川上加奈并没有因为这份落差沾沾自喜,毕竟她在前辈们的眼里也是个新兵,被合作过的人夸赞的演技也有很大的上升空间。
她能够做的就是彻底将自己沉浸在眼下的剧情里,将此刻的角色发挥到最好。
“不许走!”
刚变成人形的藤披散着黑色的长发,身上穿着临时搜刮来的男主角的运动服,鼓着脸蹲在原地,伸出手臂死死揪住河合信之的裤腿。
因为猫的形态是一只金黄色眼的黑猫,藤变为人形后依然拥有一双灿金色的眼睛。戴了金色美瞳的川上加奈看起来像紫藤花下突然出现的精怪,脸上的表情明摆着是倔强,眼神却是极其透彻。
一手撑地、一手高抬的猫少女还保留了猫咪端坐在地的习惯:头高高仰着,露出好看的脖颈线条,说话时的嘴角隐约露出虎牙尖尖,似乎下一秒就会满脸烦躁地开口威胁。
如果河合信之没有满脸惊慌地攥紧裤腰的话,紫藤花下的初遇场面或许可以更加唯美。
“好好好,我不走,”河合信之已经看到了扫地大叔探究的目光,暗中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你先松手。”
“不松。”藤毫不退让,恶狠狠的语气一听就是一只急脾气的猫,“人类最不讲信用了,我要跟你回家!”
这一句要跟着男主回家的表态并没压抑着音量,直接传到了围观群众的耳中。扫地大叔的手微微颤抖,清理树叶的沙沙声也停了下来。
“小伙子,男子汉敢做就要敢当,交了女朋友就不要始乱终弃,好好哄哄人家,有什么误会赶快说清楚。”大叔终于忍不住开口劝诫。
河合信之有理说不清,气得恨不得原地昏过去。他又猛力拽了拽裤子,怎料少女的力气大得出奇,隐约听到布料崩线的声音后连忙停了下来。
他最后有气无力地妥协:“……那先说好,我等会还要上课,你得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我放学再带你回家。”
为了尽快解除束缚恢复猫身,藤说什么也不会放过能够跟着回家的机会。听闻少年的态度终有松动,她犹豫地点点头:“好吧,但我要和你一起去上课。”
“你怎么进教室?没有制服也没有学籍,老师会把你赶出去的。”少年已经彻底无语了。
“我自己有办法。”藤缓缓站了起来,终于大发慈悲地松开了手,然后像以前那样对着少年撒起娇,弯着腰用头顶蹭了蹭少年的脖颈和肩膀,下意识发出满足的哼唧声。
哇哦——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腻歪的吗?还没走远的大叔忍不住看呆了。
“过!”导演酒卷顿时眉开眼笑,“表现得都很不错。”
在片场工作人员们的鼓励声中,朝仓风斗勉强回应了大家的善意,趁着偏头整理衣物的时候摸了摸有些红的耳朵。
在川上加奈模仿着猫咪向自己撒娇的时候,他真的觉得自己的猫成精了——那种没压抑着力道的磨蹭和下意识眯起眼的满足表情,绝对和记忆里的猫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说:
因为想了一些电影相关比较有意思的梗,所以忍不住写出来了hhhh
如果大家比较感兴趣的话我们下一章继续br>
捉了虫
第27章
托了家中大橘猫的福,川上加奈无比了解猫的情态和行为特点,并且用非常流畅的方式展现出来。
从紫藤花林的初遇一直到教学楼后的纠缠,男主角河合信之遭遇的是人形猫咪的死缠烂打。偏偏猫少女藤还顶着一张漂亮又无辜的脸,手脚并用地禁锢住少年的脚步,将碰瓷二字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
“所以你到底有什么办法?”河合信之不得不屈服于藤的眼神攻势,顶着一张看起来有些不良的脸,说出来的话却是出乎意料的温和, “快松手吧,去晚了我又要站走廊了,腿很酸的……”
“好吧,不过在这之前……”藤的眼睛滴溜溜一转,头顶的小灯泡突然被点亮,“我要先标记你,不然你会被其他的同类抢走的!”
“咳咳……标、记、我?”河合信之被自己呛到,双颊突然爆红,这个人游走在崩溃边缘,“拜托你不要随随便便说一些让人误会的话啊!”
“那里会让别人误会?”藤完全不了解人类心里的弯弯绕, 也根本不清楚少年突然害羞的原因, “看中了哪个人类就会在他的身上留下自己的气味, 这就是我们的本能。”
“你和我绑定了,我还因为你变不回猫的样子,你要对我负责。”藤不依不饶地补充道。
在河合信之看来, “留下气味”比“做标记”更让人想入非非,“负责”二字更是让他腿软。他根本没办法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只想第一时间溜走冷静一下,怎料右脚刚迈出去,藤就以为他是要反悔,直接往前一跃圈住了少年的腰。
“我说了——我还没有标记你,不许走!”她也跟着生起气来,觉得自己碰到的人类有点蠢,她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结果这个人类还是听不懂。
她决定放弃解释,直接动手。在河合信之艰难挣扎的时候,她飞速撩起少年的袖口,双手捧着略显肌肉的小臂狠狠咬了下去。
“嗷——”被少女猫没留着力气地咬了一口,河合信之有种手臂被咬断的错觉。
不,这不是错觉。他的手臂被咬出一圈深深的牙印,虎牙对应的位置还破皮了。
“你是狗吗???”少年满脸崩溃,偏偏还拗不过这个力大无穷的女孩子,只能像被欺负的小媳妇那样捂着手一步步往后退。
对猫来说,最大的侮辱莫过于被说成是狗。哪怕现在的形态是人类,藤还是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冒犯,鬓角的碎发都被气得飘了起来:“可恶,我才不是狗!我只是在标记你!”
标记我就是要咬我?少年的三观被彻底刷新。
上课铃打断了两人间的无声对峙。河合信之瞪了藤一眼,头也不回地冲进教学楼,只留下怒发冲冠的藤站在林荫小道上,愤愤不平地在原地蹦跶着撒气。
这样鸡飞狗跳的场面可以说是冲突感满满。朝仓风斗饰演的少年在被咬的时候,脸上的惊惧表情极其逼真,川上加奈也演出了被气得失去理智的模样,最后原地跺脚的动作又显得娇憨又可爱。
——就连性格板正的七海在内,围观人员都被逗笑了。
因为接下来轮到风斗和群演拍摄教室内的场景,这一段拍摄完毕后,川上加奈可以暂时歇息一下。她用几个深呼吸平复了一下急怒后的急促心跳,抬手捋了捋颊边碎发,回到了候场休息区,为接下来的工作做准备。
场景布置,机位协调,角色装扮,这些都是非常耗时间的工作。在暂时脱离了角色之后,川上加奈恢复到平时的状态,安安静静地坐在小板凳上,要么看着群演们相互打配合,要么捧着剧本温习台词,为接下来的内容酝酿情绪。
大半个上午拍摄下来,朝仓风斗的演技也逐渐进入状态,在川上加奈有意的引导下,他的表现远比先前的作品更出彩。
朝仓风斗本人也察觉到了这一事实,因此在化妆师帮着补妆的时候,他没有像先前那样凑过去说一些夹枪带棒的风凉话,而是被川上加奈的行为所影响,也跟着乖乖看起了台本。
朝仓风斗的助理藤卷感激又羡慕地望向七海建人,七海非常淡定的接受了对方的星星眼攻势,顺手将水杯递给了川上加奈。
借着喝水时的动作遮掩,川上加奈的视线悄悄掠过不远处的朝仓风斗。
穿着高中男生制服的少年扎了个小辫子,系得松松的领带和解开的第一颗扣子表明对方的不羁,这些都是河合信之这个不良少年角色的外貌特点。可眼下沉静的面容,温习台本时专注的眼神,这些是属于朝仓风斗自己的。
这家伙……安静下来的时候看着还是很乖的。
除了一开始的唇枪舌剑,川上加奈实际上没怎么生朝仓风斗的气。毕竟演艺圈这么大,各种性格的人都有,像朝仓风斗这样年少成名的当红偶像,平日总被人顺从着恭维着,有一些小脾气也是很常见的事。
让川上加奈对他大有改观的是演戏时的态度——他对待演戏的态度远比川上加奈想象中更加认真投入,但凡有什么可以改正的地方,只要导演提了出来,他一定会仔细琢磨着改进,每一次都能看到进步。
在这样的诚恳态度下,就算被带着NG了几次,川上加奈也生不出什么气。
在这个圈子里,偶尔的失误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将本可避免的失误看成理所当然,然后捧着眼前的虚假恭维沾沾自喜——这样的人此刻站得越高,将来只会摔得越惨。
补好了妆后,朝仓风斗再次进场。
河合信之痛得龇牙咧嘴,囫囵将衣袖放了下来,借以遮住藤咬出的那一圈牙印。他进入教学楼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走廊上只有他一个人,教室门紧闭,门内隐约传来老师点到的声音。
他百无聊赖地甩了甩书包,撞在门上发出一声闷响,吸引了讲台上老师的注意力。
教室门被推开,河合信之口中说着抱歉,脸上的表情却是一片坦然。
教室里的同学们忍不住窃窃私语,有一些女生看着河合信之俊美的面庞暗自激动。在一阵气氛冷凝的僵持后,河合信之终于被允许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刚把书包挂在课桌侧面,坐在窗边的少年下意识偏头望向窗外。他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半翘着的椅子腿咚地落回地面,发出一声巨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河合!你到底在干什么?”性格老派的英语老师最不喜欢被打断,本不浓密的头顶在摇晃之中愈发抢眼。
河合信之下意识站了起来:“我……我看到了一只猫。”
接下来就轮到川上加奈上场了。
在河合信之与老师周旋的时候,藤蹑手蹑脚地摸到了教室对应的那一颗大槐树下,顺畅地奔跑起步,轻盈跳跃,三下两下就爬到了槐树枝桠上。还没等她坐稳,河合信之就捕捉到了树上的动静,然后再次被老师集火。
“你宁愿看一只猫也不愿意听课?”老师瞪圆了眼睛质问道。
“……”河合信之可疑地沉默了一会,然后求生欲满满地为自己辩解,“那只猫和我有仇,所以……看到的时候有点激动。抱歉。”
有的同学因为好奇跟着看向窗外,这个时候,藤非常机智地打了个响指,将自己的人身隐藏起来。除了签订了奇怪契约的男主角,谁都看不到那只与少年有仇的猫咪。
而在河合信之的眼里,藤正横坐在树枝上,小腿一晃一晃地将其惬意。在河合信之偷偷看过来的时候,她还非常友好地挥手致意,又指了指小臂的位置,暗示少年已经拥有了标记,不用担心对方走丢。
河合信之翻了个白眼,下一秒,老师的粉笔头如期而至。少女猫看戏看得非常开心,在少年被轰出教室、勒令在走廊上站一节课的时候,她还雀跃地鼓掌庆贺,好像在欣赏高人气漫才表演。
走廊外的河合信之眼冒火光——这猫还有谁要?赶紧带走,有多远走多远!
拍摄工作到这里告一段落,剧组的午休时间到了。
工作了一整个上午,为了拍摄爬树的场景还耗费了不少的精力,川上加奈早就饥肠辘辘。
考虑到拍摄期间的高能耗,仙道并不会严格限制这段时间的食物摄入,不过高油高糖的食物依然躺在黑名单里。
因为学校里很多教师也是住校,假期的学校食堂依然开启。剧组的餐食也成了场地协议的一部分,因此在剧组成员到达食堂的时候,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瞬间勾起了川上加奈的馋虫。
少女小小地吸了一口气,结果这个小动作被并肩行走的七海捕捉到了。
金发男人眼含笑意,只不过并不太明显:“饿了?等会记得慢点吃,不然容易胃疼。”
这个时候,川上加奈的注意力已经被五花八门的食物吸引,视线牢牢黏在刚被端上展示架的汤咖喱上,下意识点点头:“知道啦——七海妈咪。”
七海建人的脊背陡然僵硬:“七海……妈咪?”
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川上加奈跟着沉默了一会:“抱歉,口误。”
过了一会她又忍不住改口道:“七海……爹咪?”
作者有话说:
爹咪一号√
爹咪一号已经来了,爹咪二号还会远吗?
今天上夹子,争取搞个二更,如果来不及的话我就放到明天的更新里,凑成一个大肥章。
比心!
第28章
听到这个奇怪的称谓, 七海建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评价:“……你是从哪里学来的内容?”
川上加奈不敢隐瞒:“呃……这其实是粉丝们给你起的昵称。”
七海建人很少涉及网络上的宣传工作,因为这些内容有专人负责。川上加奈平时的活动流程他都很清楚,没必要特意在网络上搜索信息, 因此错过了一些与自己相关的评论。
在成为助理后没多久, 七海建人和川上加奈同行的画面被一些粉丝拍到,大家也陆续知道kk终于有助理了。
鉴于肖像权的严格管控, 七海本人也倾向于当一个幕后的普通人, 他的正面照并未在网络上流传。偶尔出现的合照里,他和其他工作人员的脸都被打了一层马赛克。
镜头前的七海建人西装笔挺,每次展露人前的态度都是一丝不苟的,会细心地为川上加奈遮挡人潮,脸上的表情近乎“慈爱”。
为此,粉丝们私下都将他称作“爹咪”。这个说法渐渐在群组中传开,最后出现在账号动态下方的评论区,恰好被暗中围观的川上加奈学到了。
“粉丝们?”七海建人转念一想, 很快猜到了来源。
想起前段时间引起各界热议的话题——“网络词汇和网络文化对未成年人的影响”,七海建人觉得川上加奈可能就是受到荼毒的未成年之一。
可看着她非常真诚、被质疑后又显得可怜巴巴的表情,七海建人又觉得顺着这孩子一点似乎也没什么。
等等, 这个问题还是需要严肃处理。
这个年纪的孩子还没有形成非常正确的价值观,很容易被外界信息影响。他可以确信自己并没有什么杂念,但万一以后接触的人里面有谁正好好这一口呢?
再加上川上加奈所处的环境是复杂又功利性的演艺圈,难保有什么人打一些歪主意,冒出一些sugar daddy之类的馊主意。如果对此不设防备的话,很容易带来预料不到的恶劣后果。
这么一想,七海建人再次坚定了态度:“千万不要这样称呼其他人。”
不能称呼其他人为“爹咪”, 却悄悄忽略了自己的情况, 也不知是不是七海建人故意为之。
川上加奈根本不知道七海建人在短时间思考了那么多的内容:“好吧……我知道了。”
少女纠正错误的态度非常积极,更不像是暗地里生气或沮丧的样子。七海建人默认这个话题算是彻底过去了,提前一步帮她拿好了餐盘和餐具,将早就问清楚的食物分布情况介绍了一遍。
听着七海建人娴熟地报出一长串清单,川上加奈忍不住露出星星眼——七海爹咪,永远的神。
因为要率先拍完所有的校园场景,下午的拍摄内容并不连贯。经过一上午的磨合,朝仓风斗也渐渐放下成见,对待川上加奈的态度也趋于和缓。
两人开始趁着准备时间一起对戏,提前揣摩一下正式拍摄时的情态动作,然后相互给出意见。
度过短暂的适应期后,川上加奈对朝仓风斗时不时冒出的吐槽彻底免疫。她非常机智地从中抠出一点点的糖,借此抚平因为对方傲娇的性格激起的怒火,甚至从少年别扭的说话方式里体会出一丝可爱——
“你今天怎么反应这么迟钝?”
——昨天是不是没休息好?
“中午可不要吃太多,小心变成吹圆的气球。”
——下午的拍摄有剧烈活动,小心别胃疼了。
明明可以好好说出关心人的话,偏偏要倔强地包装成嫌弃又恶劣的样子。这绝对就是传说中的傲娇吧?
这样的相处方式在外人看来有些鸡飞狗跳,可沉浸其中的两位主角毫无察觉。就连七海建人也隐晦地向川上加奈提了一句,询问她是不是在什么地方和朝仓风斗闹了不愉快。
川上加奈顿感无辜,因为这一切都是朝仓风斗这个熊孩子的锅。
在校园镜头快要结束的时候,川上加奈终于忍不住对着朝仓风斗开了口:“朝仓前辈,你……”
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看得朝仓风斗一阵紧张:“我怎么了?”
“你以后如果遇到了很合得来的朋友,或者是喜欢的女孩子,还请对他们更温柔一点。”赶在朝仓风斗为此炸毛之前,川上加奈非常直白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对于多管闲事这一点我感到十分抱歉,但是也请朝仓前辈不要掉以轻心。”
虽然朝仓风斗私下里的别扭性格有一些群体很喜欢,但是从主流偏好来说,很多女孩子都希望男方会更体贴、更温和一些,也不喜欢在每一句吐槽里艰难挖掘出别扭的关心,这样时间久了会让人感到非常疲惫。
更不要提身为当红偶像的朝仓风斗,各界对他的言行标准往往会比普通人更高。川上加奈好歹是关系不错的朋友了,可如果将这样的态度带入到其他人的相处过程中,朝仓风斗这样可是很容易翻车的。
出乎意料地,朝仓风斗并没有为此发脾气,而是神色莫名地反问道:“所以……你也这么觉得?”
这个问题有些犀利,但凡回答不好,很容易让川上加奈在朝仓风斗心里疯狂掉分。
“我的话……”川上加奈突然后悔刚才的多嘴,也想对两分钟前的自己狠狠敲一记脑瓜崩,“我对朋友间的相处没有太严格的要求,只希望能够获得正面促进作用。”
“正面促进?”朝仓风斗的表情变得有些嫌弃,“你的语气听起来很像接连加班的上班族。而且只是朋友吗?”
“我在很严肃地回答你的问题!”川上加奈都要崩溃了,“可持续发展的感情是要能在相处过程中获得正反馈的,这样才会有动力坚持下去呀。”
确认了,朝仓风斗在人际交往方面就是个弟弟。
“呵,”朝仓风斗对那一连串高级词汇嗤之以鼻,摆摆手别过了头,一副不想再听的样子,“你说了一大堆理论,朋友或者恋人之类的,短时间内都不可能实现。”
朝仓风斗说的也是事实。不管是身为偶像的他自己,还是正处在事业上升期的川上加奈,特殊感情的曝光很可能带来灭顶之灾,至少也会对事业造成重创。
而且在复杂的演艺圈里,真挚的友情与相濡以沫的爱情都很稀有。
“好吧,”在心中默默给将来的朝仓风斗点了一杯蜡,川上加奈表示妥协,“朝仓前辈可以当我什么也没说。”
不知道突然间想到了什么,朝仓风斗再次露出小恶魔的表情,缓缓凑近道:“才不——你肯定是暗恋我吧?你是想要用刚才那番话拐弯抹角地试探我的态度?”
什么叫……暗、恋、他?
川上加奈仿佛被一阵惊雷劈过,下意识看了眼周围,确认没有工作人员听到这番谈话后,连连摆手否认:“当然没有!恋爱之类的问题暂时不在我的规划里。我只是把朝仓前辈当作亲近的朋友,朋友之间是可以及时提出意见的不是吗?”
不知道为什么,朝仓风斗的脸色更差劲了:“……随你吧,反正我也会拒绝你的表白。”
“能不能把这个念头甩出去,它根本就不是真的。”川上加奈很想当场暴打朝仓风斗一顿,但仅存的理智及时阻止了她。
这段差点就越界的聊天终于被川上加奈抛在脑后,因为她很快交到了新朋友——
借着拍摄结束的空闲时间,作为本地人的灶门炭治郎带着川上加奈把小镇子逛了一圈,向她介绍了不少自己觉得好吃的店铺。在相处过程中,川上加奈也渐渐和几位住校生熟识。
有对比才出真知——朝仓风斗以外的同龄人都是天使。不管是温和又体贴的灶门炭治郎、可爱娇憨的灶门祢豆子、敏锐胆小的我妻善逸,又或者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伊之助,他们都有各自的闪光点,而且本性也是温柔的,善良的。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校园内的场景终于都拍摄完毕,剧组也要收拾收拾转战室内了。
并不漫长的春假余额告罄。在剧组离场的这一天,几位新朋友们为川上加奈送行,还在临行之际赠送了镇上老店的樱饼礼盒。
朝仓风斗在旁边看完了全程,然后也得到了灶门炭治郎的临别馈赠。
捧着木盒的朝仓风斗愣了愣,下意识想要开口拒绝,可看着灶门炭治郎真诚的笑脸又沉默了。
川上加奈在旁边看得着急,悄悄撞了撞朝仓风斗的手臂。
得到暗示的朝仓风斗终于回过神,突然想到了川上加奈之前的那番建议,憋了很久才憋出一句:“谢谢。”
因为家中有几个弟弟妹妹,身为长男的灶门炭治郎非常包容,也没在意朝仓风斗的欲言又止:“有缘再会!”
迎着鎏金的黄昏,剧组的车队渐渐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回到家时已是夜晚,川上加奈第一时间抱着橘子大王猛吸了一口,整张脸都埋在柔软的肚皮下,一副世界末日也不肯离开的模样。
直到橘猫用软绵绵的肉垫推了推额头,她这才缓缓起身,脸上荡漾着满足的微笑。
然后她就因为鼻尖痒痒,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最近的大王正处于掉毛期,每天躺过的沙发上都粘有一层浅橘色的毛。川上加奈这么一揉蹭,没来得及梳理的毛发全挂在了她的脸上。
见女儿冲进浴室洗脸,川上先生从收纳柜里拿出粘毛滚筒:“大王最近的食欲恢复了,但是可能因为在换毛期,有一点毛球症,偶尔有一点呕吐的症状。”
医生说过毛球症的治疗方法,早就表示这不是什么非常严重的问题,平日多加注意就没问题。脱离新手期的川上加奈也不像一开始那么兵荒马乱,非常淡定地擦掉脸上的水珠,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大王他吃化毛膏吗?”
“吃了一点。”川上先生用拇指和食指比出大概一厘米的长度,“可是多了就不愿意吃了。”
川上加奈点点头,决定明天在阳台种一盆猫草。
临睡前,大王在川上加奈的房间里晃来晃去,一副想要和她同床共枕的样子,竟然还知道挤出可怜巴巴的眼神。可还没等川上加奈为此妥协,正在卖惨的橘猫一阵抽搐,发出类似于哮喘发作的声音,张开嘴巴似要呕吐。
在川上加奈带着纸巾凑过去的时候,橘猫一口气吐出了一个椭圆形的条状物体。
川上加奈惊呆了——再怎么新手她也知道,橘猫此刻吐出来的绝对不是传说中的毛球,反倒像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误食的异物。
她连忙揉了揉猫头,试图为难受时的猫咪给予行动上的安慰。可在吐出这个奇怪的物品后,大王像是彻底舒服了似的,腰也不酸了,腿也不软了,一鼓作气蹦上了川上加奈的床尾,隔着被子踩了踩她的小腿。
川上加奈隔着纸巾捏起这个条状物,看清了具体的模样:
略比一指长的物品被奇怪的绑带包裹,绑带上还写满了黑色的符文。黑色的符文应该是古代日语的草书,还间杂一些奇怪的符号。墨迹并没有因为水汽晕开,绑带也牢牢黏在一起,怎么揭都揭不开。
川上加奈捏着这个奇怪的物品研究了一会,确认它不是剧组的某个道具,也不是以前见过的物品。她又仔细回忆了刚才摸大王肚子时的手感,软绵绵热乎乎的,没有任何硬邦邦的触感,不像是吞食了异物的样子。
这玩意儿倒像是……凭空变出来的。
因为近来的遭遇过于跌宕起伏,川上加奈看向手机壳上被父母勒令挂上的平安御守,决定先拍张照片问问五条悟。
遇到神秘的问题,问五条悟绝对不会错。
带着这样盲目的自信,川上加奈将照片发给了最强咒术师。
大晚上还在网上冲浪的五条悟很快给出了回复。
【! 】
【你从哪里翻出来的? 】
【友情提示,千万不要揭开外面的封印哦。 】
原来那些绑带是封印吗?川上加奈又扫了一眼手里的不明物体,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既然五条悟认出这是封印,态度还很紧张的样子,那么这里面……不会封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吧?
这么一想,川上加奈顿觉头皮发麻,将东西随意扔在床头柜上,一股脑从床上爬了起来,捞起橘子大王躲到了客厅。
【这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吗? 】
【是猫咪刚才突然吐出来的,因为看起来很奇怪,我才打算问问你。 】
五条悟当即打了一通电话。
“哟——晚上好。”与刚才聊天时的紧张告诫不同,五条悟现在的语气更像是在轻松地逛街,“那个东西你先不要动,也不要随便扔掉。我和杰最近在出差,明天会派别人来回收。”
“……好,”川上加奈渐渐感到放心,又顺手揉了一把猫脑袋,“那个东西有什么问题吗?”
五条悟发出类似可爱女高中生的沉吟,用跃跃欲试的语气说出了可怕的回答:“非常危险哦。大概是封印解除以后,你们都会被杀死的东西。”
“那、那真的没问题吗?”川上加奈话都说不利索了,生怕下一秒就会冲出一个怪物,把她一家四口吞下去,“我什至不知道大王怎么把它吃进去的……”
五条悟恶趣味地卖了个关子:“谁知道呢,我得先亲自看看。安心安心,只要不解开封印,你们绝对不会遇到危险的啦。”
第二天一大早,辗转反侧一整夜的川上加奈从床上爬了起来,洗漱完毕后静待未知客人的到来。
仅有一天的假期,她这么一等就等了大半日。
赶在父母下班回家之前,门铃终于被人摁响了。
通过墙上挂着的可视对讲机,川上加奈看到公寓楼外站着一个肌肉虬结、肩宽腿长的黑发男人。对方微微弯下腰,凑近了看向面前的摄像头,紧绷的上衣展露出用力时一块块鼓起的腹肌。
男人一侧的嘴角微勾,嘴角的疤痕也跟着上扬,偏偏那双墨绿色的眼睛里塞满了玩世不恭:“川上家吗?我来回收咒物了。”
实话实说,如果不是知道有人在今天登门,川上加奈绝对会把这个男人当做收保护费的黑。道大佬。
作者有话说:
恭喜获得:宿傩手指x1
解锁短信:五条悟·猫咪误食
解锁通话:五条悟·真诚劝告
解锁新人物:爹咪二号
改了口口
第29章
在等待对方搭乘电梯上楼的过程中, 川上加奈给五条悟发了一条消息,表示他委派的人已经到了公寓楼下。
这一次,五条悟回信得很及时, 【好的好的。友情提示,待会千万擦亮眼睛,可不要随随便便被那个家伙骗了哦。 】
被骗?骗什么?
川上加奈有些茫然。此时电梯到达该楼层的提示音响起, 她连忙踮起脚从猫眼往外看。
刚才在对讲机上看到的男人很快出现在了门外。猫眼正好对上他的胸肌与锁骨,以及流畅中带了点粗犷的下颔线。他的肌肉并不会过分健美,也不像是在健身房里可以练出来的形状,结实又流畅的线条一看就经历过常年累月的磨练,匀称的躯体很有爆发力。
川上加奈连忙打开门:“您好,我是川上。”
基于五条悟的提醒,她非常谨慎地只给出一个姓氏, 但是好像也没有太大的用处。
“伏黑甚尔, ”男人毫不在意地报出自己的全名, 明明黑色的碎发乖顺地垂下,却一点也没有掩饰住本人猎豹一般的锋锐气质, “我知道你, 你是叫……”
他思索了好一会,却完全不像是在认真思考的样子,又或者说他本来就对什么都不会过于在意:“那个拍了不少照片和短片的明星吧?”
这个形容还真是宽泛呢……
如果面对的是熟悉的同事或者同学,川上加奈肯定会直接开口纠正,但面对人高马大又看起来很能打的伏黑甚尔,她那属于小动物的直觉开启,让她把所有多余的话都咽了回去。
“应该是的吧……”她不小心对上了伏黑甚尔的眼睛,被那双墨绿色眼瞳里毫不掩饰的估量意味吓了一跳,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被卖到黑。市去。
这真的是咒术师吗?为什么看起来更像是来自地狱的猎人?
因为天与咒缚带来的顶级躯体与超强感官, 伏黑甚尔毫不费力地捕捉到川上加奈的避让与犹豫。在看到这个杂志里才出现过的少女真实站在眼前,他非常坏心眼地生出了逗弄一番的心思。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与咒术界沾边的人越是强大,性格就越是乖张,做起事情来就更加随心所欲不顾后果。夏油杰是,五条悟是,能和两位特级咒术师打得不分上下的伏黑甚尔也是。
“你好像很怕我的样子?”
伏黑甚尔故意弯下腰,腹肌和胸肌的轮廓被挤得更清晰,单薄的上衣根本遮不住源源散发的热度,更挡不住成熟男人的侵略意图。而在他刻意靠近并且压低嗓音提出疑问的时候,有一点点沙哑的暧昧声调更是把人勾得面红耳赤。
川上加奈觉得自己突然误闯了什么18X片场,然后被守门的大boss当场逮住了。
她有些不自在地往后退了一步,努力将话题掰回正轨:“请先进来吧,麻烦您在客厅等一下。”
看着落荒而逃的少女,伏黑甚尔恶劣地勾了勾嘴角,顺手带上大门,视线在光线通透的客厅晃了一圈,最后定格在落地窗边的猫爬架上。
大橘猫已经一觉睡醒,正懒洋洋地瘫在猫爬架的顶端,鸡毛掸子似的尾巴自然垂下,在夕阳下展露出根根分明的柔软与蓬松。
伏黑甚尔刚进门的时候,猫咪下意识绷紧了小小的身体,尾巴不安地摆动起来。在与伏黑甚尔对上视线后,大王一骨碌站起身,动作迅速地蹿了过去。
将暂存在小盒子里的咒物拿出房间时,川上加奈刚好听到了大王警告着喷气的声音。大橘猫像闪电般从眼前蹿过,路线笔直地冲向伏黑甚尔,看样子很想与对方在这里一决高下。
“等——”川上加奈的话刚开了个头,伏黑甚尔就已经有了反应。
他的脸上还挂着有些无聊的表情,手却异常灵敏地抓住了高速运动中的猫,而且还直接捏住了猫咪的后颈皮,将一场人与猫的战斗终结在第一个回合。
他完全不像是在对付一只打遍同类的猫咪霸王,而是在热闹的夏日祭里悠闲地捞出一条可怜的金鱼。
川上加奈惊呆了。
她想要把大王解救出来,但是又觉得自己的反对并不一定能够达成什么效果,毕竟她自诩打不过橘子大王,就更不可能打过伏黑甚尔了。
按照刚才表现出的反应速度,伏黑甚尔一拳就能把她从3D打成2D。
可该做的尝试还是要做:“伏黑先生?非常抱歉,大王的领地意识比较强,它可能有些怕生。”
所以请您行行好,大人不记小人过,把我可怜的毛孩子还回来——大王看起来像是要失去生活的希望了。
“不急,”伏黑甚尔绝对是装傻界的佼佼者,不仅没有配合地放下手里的猫,反倒还故意拎着橘猫转了一圈,像是游街示众一般从各个角度端详了一遍,最后得出一个有些突兀的结论,“你的猫有点奇怪。”
川上加奈不知道对方到底在打什么哑谜,只能顺着自己知道的内容往下解释:“大王昨晚突然把这个咒物吐了出来,但我们都不清楚是在哪里、什么时候吃进肚子的,会不会……”
她的后半句话没说完,因为伏黑甚尔了然的点了点头,手轻轻一颠,就把失去反抗能力的橘猫卡在了肋侧,另一只手拿走了川上加奈手上的小盒子。
“伏黑先生,您这是?”川上加奈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
伏黑甚尔自顾自地打开小盒子,看到里面被妥善保存的特级咒物后,又“啪”地一声把盒盖盖好,然后夹着大橘猫就打算往门口走。
“等等!”
川上加奈顾不上悬殊的武力值,但凡有人企图抢她的猫,说什么也要拼了命夺回来。
她用此生最大的爆发力赶上了长手长腿的伏黑甚尔,在玄关将人截下:“伏黑先生,请放下我的猫,它是无辜的。”
感受到腋下的大橘猫也在趁机挣扎,伏黑甚尔终于舍得回头,看着矮自己一截的少女倔强地握住了……握住了橘猫圆鼓鼓的屁屁,大有拔河决斗的架势。
“你确定它是无辜的?”伏黑甚尔用可以吓坏小孩子的语调威胁起这个未成年少女,“你的猫的身上有诅咒,不然也不会吐出特级咒物。”
“大王被诅咒了?”
在刚与五条悟认识的时候,川上加奈就在他的嘴里听到过类似的话。那个时候五条悟说的是川上加奈自己被诅咒了,没想到现在这个被诅咒的对象又变成了她的猫。
“请问可以简单解释一下吗?不说的话我是不会让您离开的。”
如今连橘子大王也被不明原因地诅咒了,如果不把问题弄清楚的话,再这么发展下去不就轮到她的家人了吗?若是更严重一些,日常生活中的遇到的人说不定也会被影响。
“啧,真是的……”伏黑甚尔有些没了耐心,但是看样子又不可能轻易走掉,“太喜欢追根究底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川上加奈不仅没有妥协,反倒又往前走了一步,彻底越过了安全的社交距离。
伏黑甚尔的战斗意识早就扎根于本能,在川上加奈靠近的一瞬间,他条件反射般绷紧了身体,如果不是理智阻拦了接下来的动作,他很可能当场把眼前的少女掀飞。
可在这短暂的迟疑里,一直被夹在臂弯下的大王一个吃痛,鲤鱼打挺着挣出伏黑甚尔的桎梏,一溜烟地往沙发底下躲。
伏黑甚尔:“……”
川上加奈:“……”
橘猫暂时脱险,川上加奈的理智也跟着回笼了一小部分,然后悄悄松了一口气。
没了猫质,事情就好办得多。
她讪讪地松开手,有些尴尬地退回合适的距离,然后用非常真诚的语气向伏黑甚尔请教:“耽误了您的时间真的很抱歉,但是这件事情对我来说真的非常重要,拜托您告诉我诅咒的原因。”
这种未知的危险最是难以掌控。身为咒术师或许还有自保的资本,可川上加奈和她的家人们都是彻彻底底的普通人,她根本不能让大家跟着冒险。
伏黑甚尔见惯了乖张又自我的人,见川上加奈礼数周全,态度也极其端正,他反倒觉得不好应付。
“我也没办法找到真正的原因,谁让我没有咒力也没有咒术呢?”他扯了扯嘴角,“把你的猫一起带走,是为了让高专那些咒术师仔细研究。”
他觉得自己今天真的是有病,居然会站在这里耐心地和一个未成年小姑娘解释缘由。
“我对你的大肥猫一点兴趣也没有——我只喜欢肯为我花钱的女人。”伏黑甚尔笑着说出了让川上加奈瞳孔地震的话,“像你一样漂亮的,再有钱一点的,那就是完美了。”
像是找到了新的商机,伏黑甚尔重操旧业,迅速摆出原先周旋于不同女人间的态度,用暧昧的语气引诱道:“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川上加奈紧张地抿抿唇,左看右看就是不看伏黑甚尔:“我还是未成年,你这样是犯法的。”
伏黑甚尔成功地把川上加奈一直使用着的敬语给作没了——他本人也的确不值得被小孩子尊敬。
“没关系,你马上要升上高三了吧?一年而已,我等得起。”伏黑甚尔继续周旋,“而且你是演员,肯定很赚钱吧?要养我绝对很轻松。”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新的点子,再次靠近了试探道:“还是说你看上了我的儿子?他现在多少岁来着……八。九岁了吧,你可以买回家多养几年,毕竟亲手养大的更合心意。”
伏黑甚尔摆出一副“我很理解”的可怕表情。
川上加奈深吸一口气,彻底放弃了从伏黑甚尔身上找答案的想法,决定一会直接电话骚。扰五条悟。
等等!她才没有被伏黑甚尔带歪——不是骚。扰,而是打扰!
作者有话说:
kk看甚尔第一眼:嘶……好辣。
第二眼:好可怕。
第三眼:决斗吧,和我抢猫的坏人!
以及一个困惑了我很久的问题:甚尔和惠的眼睛到底是什么颜色?我看漫画、动画都不一样,就很迷(吐魂)。
我这里私设墨绿色,如果被官方打脸了……那就尽情打吧。
这周肝度爆表,明天休息一天,下次更新是周四~
第30章
“你可以好好考虑。”
因为川上加奈的迟疑与沉默, 伏黑甚尔非常“贴心”地给出回旋的余地。他的视线扫沙发角落,仿佛透过厚实的坐垫看到了橘猫的圆润身躯,然后敷衍地挥手走掉了。
“再有什么活计可以继续找我——这一单跑腿还是很有赚头的。”他扔下了这么一句话,也不知道在短时间内将存放咒物的小盒子塞进了何处,两手空空地离开了这里。
确认伏黑甚尔搭乘电梯到达了一楼,川上加奈关好大门, 靠在墙壁上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警报终于解除。橘猫蹑手蹑脚地从沙发下钻了出来,默默蹭到川上加奈的脚边,拉长了身体踮起脚,用掌心拍了拍川上加奈的大腿。
少女顺从地抱起大橘猫,任由猫咪将脑袋靠在自己的肩头,然后用脸颊蹭了蹭橘猫日渐软滑的皮毛。
“抱歉,大王。把你也卷进来了。”少女将大半张脸都埋在橘猫的身上,瓮声瓮气地表达歉意。
大王眨了眨圆溜溜的眼睛, 耳朵下意识抖了抖, 身体彻底放松下来,不一会就打起震天响的呼噜。
虽说是要联系五条悟, 并且向他询问与诅咒有关的具体信息, 可这件事没能立刻达成。最近因为花粉季诅咒频发, 咒术师们都被委派了密密麻麻的任务。五条悟最近都不在日本境内。
川上加奈早就做好了等待的准备,对这个结果不算太失望,只不过还是在心里悄悄捏了一把汗。
短短一日的休息结束, 她重新进组,开始拍摄剩余部分的剧情。
在结束了一整天的学校生活后,男主角河合信之将藤带回自己家。空荡荡的家里因为父母离异只有他一个人,除了最基本的电器与用具之外,只有少年随手乱扔的杂志和T恤。
藤下意识动了动鼻子, 嗅到了满满的属于少年的味道,然后颇为嫌弃地皱起了眉。
“人类都这么邋遢的吗?”藤在客厅里转了几圈,像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地,但是因为过于嫌弃,全程都是踮着脚走路,“信之你太不爱打扫了!”
河合信之有点心虚,面上却还恶狠狠地为自己辩驳:“哪里邋遢了?不就是有些东西没收拾好吗?”
没有垃圾,没有灰尘,只是东西摆放得乱了一点,根本就不算邋遢的程度吧?
爱干净的猫咪才不会管那么多,也不会轻易听取人类的狡辩。她看到了搭在沙发靠背上的居家短袖,用手指头尖尖把衣服挑到了地上,然后大爷似地占据了大半张沙发。
“快点打扫,我来监督你。”藤双手抱住膝盖,脚也半悬着,只不过没坚持一会就整个人瘫软下来,“给你十分钟的时间,而且我饿了,我要吃肉。”
自来熟的猫少女已经进入角色,开始毫不心虚地使唤起人类。
“我是你的保姆吗?”河合信之冲上前想要把藤掀翻在地,结果一看到对方的绿色眼睛,他又在最后关头停了下来。
“嘁——知道了,烦死了!”他发脾气一般拎着衣服甩来甩去,没一会就把它们全塞进了洗衣机。
藤的眼睛跟着河合信之的身影晃来晃去,听到洗衣机的动静后终于忍不住找了过去,然后像是看到了新大陆一般,专心盯着圆形窗口里转来转去的衣服,没一会就把眼睛挤成了一双斗鸡眼。
河合信之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藤:“你在干嘛?”
藤感慨道:“这一定就是魔法吧?”
“是的,这就是人类的特技。”河合信之故意将事情描述得玄玄乎乎,“只要使用了我们人类发现的神奇能量,这个机器就可以自动帮我们清洗一切,时间到了就会把干净的东西吐出来。”
藤顿时大为感动,用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望了回去:“这么看来你们人类还是有一些优点的嘛。”
“谢谢夸……喂,我怎么觉得你这句话不太对劲?”河合信之在不知不觉中卸下防备,“我们一直都很聪明的,真正笨蛋的是你们猫吧?”
在不计后果地说出自己的反驳后,河合信之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了代价。只是一句话的时间,原本真心实意的夸赞就转变为不同种族间的较量。胜者坐拥无限荣耀,败者将带领族群忍受被称为“笨蛋”的屈辱。
藤气急败坏地冲上前和少年打了一架,又是抓又是咬,等少年哀叹着仰躺在地之后,她又用不屑的眼神横了对方一眼。
“真弱。”
河合信之满头大汗:“是你不讲武德。”
藤假装没听到那句话,她蹲下来戳了戳少年的脸:“那个……洗衣机刚才发出声音,应该是结束了?你要不要进去洗一洗?你现在看起来好脏啊。”
她的脾气来的快去得也快。在人类少年被自己打趴下后,她默认自己赢了这一场,然后慈悲地放了少年一条生路,决定将这个弱小的人类庇护在自己的羽翼下。
“……洗衣机不能洗人类。我们都是去淋浴间或者浴缸洗澡。”
为了向新的室友介绍基本的生活设施,河合信之拖着沉重的身体爬了起来,难得有耐心地打开水龙头和花洒。可正准备向藤解释哪个方向有热水,哪个方向可以调整水量,一直以来表现得天不怕地不怕的藤立马尖叫着逃走了。
“啊啊啊啊——救命!下雨了!”
河合信之:“……”
差点忘了呢,猫都怕水,像藤这样的“幼猫”肯定更害怕——好开心,人类终于扳回了一局。
浴室里,河合信之笑得像电视剧中的大反派:“你今天一定要学会用水洗澡,不然你也会变臭的。”
在没有了厚实的皮毛和舌头上的倒刺后,拥有人身的藤只能乖乖遵循人类的沐浴习惯。好说歹说她才做好了心理建设,然后小心翼翼地从沙发和空调之间的间隙爬了出来。
“那我先看你洗澡,学一下技能,然后我再来自己洗。”藤满脸都写着谨慎。
河合信之差点就点头答应了,结果一下子又反应过来:“不行!你这个色猫!”
藤用极其纯真的眼神回望,仿佛在问河合信之为什么这么说自己:“什么叫色猫?有颜色的猫?我确实有颜色,比别的同类都要黑。”
藤的长发乌黑浓密,皮肤是细嫩的雪白,关节处带着微微的粉,眼睛是通透的绿,漂亮到可媲美童话中的仙子或公主。
“其实用水洗澡很简单的,你根本不需要刻意学习。”河合信之近乎崩溃,脸也渐渐憋红,“而且你不能看我洗澡,我也不会看你洗澡的。”
“……好吧。”
虽然口头这么答应了,可在河合信之洗澡洗到一半的时候,他正仰头抹香波,藤突然来到浴室门外,焦急地拧动着门把手,然后用指甲疯狂挠门。
哪怕门早就被反锁,浴室内的少年还是忍不住紧张起来:“你干嘛?不许进来!”
藤完全没能理解少年的惊恐,义正言辞道:“我只是来确认一下你是否还活着,看样子你并没有溺死——人类真的很顽强啊。”
好不容易敦促着藤也洗完了澡,又费尽口舌指导对方穿好衣服,河合信之觉得自己好像突然老了十岁。
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后,浴室门被藤从里面光速打开。顶着一头湿发的猫少女一路飞奔着回到沙发上,发尾滴下来的水珠在地板上留下一道道水痕,最后停在了茶几旁。
河合信之黑着脸将藤从沙发上拎了起来,强行架着少女的胳膊回到浴室,从镜子下的抽屉里取出吹风机。
带着巨大噪音的机器刚一开启,藤就捂着耳朵缩成一团:“救命!”
少年黑着脸指了指她的长发:“你的头发上全是水,我必须吹干,不然这些水会甩得到处都是。”
这东西远比水更可怕。藤差点就哭出来了:“我不要,你这是在虐待我!”
似乎意识到问题就出在自己滴着水的头发上,藤努力思索补救的办法,然后想到了最简洁却也最具杀伤力的动作——
在河合信之惊恐的注视下,藤像所有的猫咪那样疯狂甩动着长发,整张脸都晃得模糊。与此同时,乌黑的秀发在空中大幅度摇摆,看起来有种灵异片场的感觉。细密的水珠就像天女散花,朝着不同的方向发散开来,最后淋了河合信之满头满身,墙壁和镜子也没能幸免。
藤完全没察觉到少年背后不断冒出的黑气,反倒满意地捧起潮湿的长发摸来摸去:“你看,这不就好了?”
河合信之面无表情,将拳头捏得劈里啪啦响。
暴怒中的人类拥有战斗力翻倍的神奇buff 。十分钟后,藤苦着脸坐在餐桌边,一手捂着被河合信之砸了一拳的头顶,一手扒拉着餐桌上的钥匙泄愤。
金属钥匙串的清脆响动还挺有意思,藤玩得越来越投入。而在捕捉到河合信之即将从厨房走出来的动静时,她一股脑将钥匙推到了地上,砸在地板上发出一声巨响。
藤睁着一双水润的大眼睛为自己开脱:“好奇怪,这个亮晶晶的东西是不是也有你们的神奇魔法?它刚在自己飞下去了。”
河合信之:“……”
这样鸡飞狗跳的生活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在此期间,藤和男主角信之的感情渐渐升温。他们开始逐渐了解对方的过去,触碰到记忆与情感最柔软的地方,然后顺理成章地互生情愫。
但如果故事到这里就结束,导演酒卷也就不会被大家称为“恋爱教父”。他塑造的故事既将笑料与美好融合在一起,也在恰到好处的时候引起观众们的思考。
在河合信之想要向藤表白的时候,少女因为保护他意外受伤。少年想要挽救生命垂危的藤,通过藤的家人得知两人在两年前的羁绊,表示两人之所以达成契约,就是因为信之曾经救过小时候的藤,而藤现在是来报恩的。
得知真相的信之并没有产生被欺骗的感觉,反倒认为这是一件不公平的事情——当初拯救一只小猫的自己从来没有想过回报,与自己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藤也是有血有肉、有自己的思想的存在,她根本不需要偿还所谓的恩惠。
“我想要对她好,那是因为我喜欢。她想要保护我,那也是因为她愿意。”
“真正的爱是相互的,从来不存在恩惠这一个说法。能够单纯用付出和给予来衡量的绝对不是感情,那是一场交易。”
话音刚落,两人间的“恩惠”被斩断,“付出”与“回报”达成,反馈出的祝福与善意挽救了生命垂危的藤。
“我想要和藤在一起,藤想要和我在一起,我们就可有机会一起走下去。”
总是在学校里表现得吊儿郎当的少年渐渐放下灰色的过去,因为有一个喜欢笑闹、喜欢抓挠、喜欢恶作剧的姑娘把他拉向阳光,让他学会做一个更好的人,承担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勇敢表露自己的爱。
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饰演男主角的朝仓风斗缓缓俯身,轻轻在“沉睡中”的川上加奈的额上印下一个吻。
作者有话说:
kk:哎呀,是钥匙先动的手。
风斗:我信你个鬼。
结尾:强行升华.jpg
我发现故事里的结局比一本书的结尾更难写,这一小段写得我要秃头了。【请收藏南瓜小说 ng8.cc 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看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