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她震惊了
忍。
手要举起来的时候，祝星亦想到了忍。
忍则面坨，忍则被气。
不忍。
不忍就是和陆仁嘉有争执，传到苏寄欢耳中就会被批评不理智、冲动。
忍还是不忍？
祝星亦呼吸急促，她无法决定自己到底该不该忍。
待白澜拉了下她的手臂，她犹豫片刻才冲陆仁嘉笑着点头，“行，拍戏。”
小不忍则乱大谋。
祝星亦忍了。
拍戏——
这场的剧情是杨易颜跟赵泽安告白，赵泽安拒绝，杨易颜问赵泽安是不是喜欢温小暖，赵泽安承认，并让杨易颜死心。杨易颜生气，不甘心。
祝星亦觉得这部分剧情还是遵从原著了，不过杨易颜后期剧情有较大的修改，还算是把人设拯救回来了。
演完，祝星亦冷着脸准备回去继续吃饭。
陆仁嘉伸出手臂拦住她，“你刚刚跟我告白的时候真的很真挚，你确定是出于角色，而不是出于自己？”
啊？
祝星亦翻了个白眼。
“欲擒故纵嘛，我懂。”陆仁嘉笑得一脸油腻，“今晚我还有个局，要不要一起？”
陆仁嘉向祝星亦发出邀请。
说实在的，即便祝星亦天天对他爱答不理，他也对这人有兴趣。
明艳的浓颜，身材极好，不化妆也让人想多看几眼。女团爱豆都这么顶吗？陆仁嘉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那局卡颜，但你进去，你就是局里的No.1，我……”
“那局卡颜，那你怎么能去啊？”祝星亦笑吟吟的，声音轻快，“你都能去的卡颜局，那卡的什么颜啊？我觉得你的颜还没有到能让人忽视你是春竹的程度。”
“什么竹？”陆仁嘉不太能理解祝星亦在说什么。
祝星亦挑了下眉道：“哦～我夸你谦谦君子，似春天的竹子般清雅脱俗。”
“那你就……”
“Sorry啊，有约了。”
“明晚呢？”
“明晚也有。”
“那……”陆仁嘉正要再商量，祝星亦走了。
回到桌子旁，白澜无奈道：“面坨了。”
祝星亦攥着拳头，低声咒骂了句shift（shit）。
坐在餐桌前，看着眼前坨了的面条，祝星亦摇摇头拿起筷子机械地将面条送入口中，味同嚼蜡。
她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满心都是苦涩，这苦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想想之前待过的《寄明月》剧组，那氛围别提多融洽了，从导演到工作人员，个个都透着专业劲儿，加上有苏寄欢在，又交了齐漫姝这个好朋友，大家齐心协力扑在拍戏上，每一天都很充实愉快。
如今这个《四季》剧组好似一个压抑沉闷的“牢笼”，四处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气息，剧组里麻烦事儿还一桩接着一桩，像杂乱无章的线团，剪不断理还乱。
每天收工后，祝星亦唯一的宣泄方式便是前往酒店附近的公园，沿着蜿蜒的小径跑上两圈，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将心里那些憋闷和委屈随着汗液一并排出体外。
很多成年人排解压力的方式是烟和酒。
她见过苏寄欢抽烟喝酒时洒脱不羁的模样，可苏寄欢从未在她跟前儿点过烟。
烟。
烟是什么味道的？
怀揣着好奇，她跑完步在街边便利店买了烟和打火机。
她从没抽过烟，打心底觉得抽烟不是什么好事。
晚上七八点，公园里人影绰绰，她寻了棵路灯昏暗的树蹲下身来，手指略显生疏地摆弄着打火机。
“叮”一声，微弱的火光骤然亮起，映照着她精致的脸。
她小心翼翼地捏着烟凑近火苗，烟头瞬间被点燃，橘红色的光亮闪烁着，她盯着烟头，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这可是她头一回点烟呢。
刚点着，她又觉着蹲着抽烟太过怪异，赶忙起身走到一旁的木椅边坐下。
坐定后她掏出手机，翻找苏寄欢在天台抽烟喝酒的照片。
这是她保存的苏寄欢的第一张照片，还是从热搜上保存的。
记得那时她对苏寄欢印象可不好了。
还是那么好看。
祝星亦看着苏寄欢的照片忍不住要翘起唇角。
怎么苏寄欢一直都这么好看啊。
她心头一动，也学着那模样双腿交叠侧身而坐，随后夹紧了烟，深吸一口。
“这是苏寄欢吗？”
一道突兀的声音骤然响起，吓得祝星亦手一抖。
“yue——”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浓烈的烟味直呛嗓子眼，一阵恶心涌上心头，她弯下腰干呕起来，咳得满脸通红，眼泪都飙了出来。
“哎呀，你没事吧！”余若不知何时坐到了她身旁，焦急地抬手轻拍她的后背。
干呕着，烟直冲脑袋，祝星亦又咳得眼泪汪汪，边擦眼泪边没好气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啊？”
这余若到底啥时候冒出来的，自己咋一点都没察觉。
余若抠着手指，小声嘟囔道：“就刚才你正抽烟的时候，你看她看得太入神了，都没瞧见我。”
说着，她抬手指了指祝星亦还亮着屏幕的手机，“她好像是你老师，对吧？我都听说了。”
祝星亦一惊，手忙脚乱地关掉手机塞进兜里，又往旁边挪了挪身子，夹着烟故作镇定地抽了一口。
可这烟味儿实在刺鼻，她含在嘴里犹豫着是咽下还是吐出，纠结再三，还是觉得难受，赶忙吐了出来。
死烟！到底怎么抽！
但顾及身边坐着人，她只能强装娴熟。她赶忙调整了下坐姿，胳膊随意地搭在椅背上，跷起二郎腿，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
“是啊，是我老师。”祝星亦吸一口，抿紧嘴唇，缓慢吐出来，“怎么了？”
余若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几分愧疚说道：“上次你因为帮我，惹了尚一萍，你就不怕给她添麻烦吗？”
祝星亦听了，神色一松，左臂自然垂下，身子往后仰靠在椅背上，整个人透着股慵懒劲儿。
烟雾从她唇间缓缓吐出，明艳的脸庞在灰暗的世界里看不清轮廓。
“做都做了，我怕什么？”她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大不了挨她一顿揍呗。”
余若眉头紧皱，满脸担忧：“她……她真会打你啊？”
“我哪知道呢？”祝星亦撇撇嘴。
“那要是她真动手了，你怎么办啊？”
祝星亦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回道：“把我打死好了呗。”
“对不起啊。”余若声音里满是歉意，头也低了下去，“是我害了你，我知道我是个麻烦，所以我才不跟剧组的所有人交流。但我不知道你会救我，你如果不救我的话，也许你不会……”
“救都救了，你还说这些话干什么？你要是想说这些话，当我救了你之后你就能跟我说了，而不是等到现在才跟我说。”祝星亦想到这事就来气。
当时她帮了余若，以为这余若怎么说都得跟她说两句话了吧，这样拍戏的时候还不至于那么闷。
结果余若说了句谢谢之后又不搭理她了，这叫什么？这叫好心当作驴肝肺吗？
之后祝星亦越想越气，气得干吃了一碗大米饭。
余若慌忙解释：“那是因为我害怕我要是跟你走得近，那个尚小姐又针对你。我只是怕给你添麻烦，我进组之后本来就给大家添很多麻烦了。”
她说完便闭嘴了，等了会儿才说：“还有一个月就杀青了，无论怎样，请你再继续忍一个月。”
祝星亦瞪大眼睛。
不是吧？她以为余若主动找自己说话是因为不打算不搭理她了，怎么还要继续再忍一个月？
“我凭什么再忍一个月？我认真工作，我也不找你麻烦，你就这样孤立我？”祝星亦实在忍无可忍，声音提高了些，“你自己忍也就算了，你还要我忍吗？本来工作就烦，我还要受工伤，进这个剧组真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回想起进组前她还兴高采烈地跟齐漫姝说她进组了很开心，不管这个剧组里面有谁大牌，只要她饰演了自己喜欢的角色，无论怎样她都很开心。
她想着，即便有人耍大牌，即便有人拽又怎么样呢？
这剧组简直像个“疯人院”，霸凌、孤立、骚扰，乱象丛生，一个正常的同事都找不着，拍戏更是状况百出，一团糟。
祝星亦吸了一口烟，这烟她真的不会吸，她也不想再继续装了，嚯地起身吐出一团烟满脸怒容道：“你想忍你就继续忍吧，我可不伺候了，我并不想救不愿意自救的人。”
说罢，她抬腿就走。
长椅上的余若站起来喊道：“可是我除了忍还能做什么？我被尚小姐针对，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我用什么都证明不了自己，我是房锦桐的艺人，她给我什么我就要演什么，我没有选择的权力。进组后我遭遇什么她也不会帮助我，我只要拿到片酬给她挣钱就好了。”
余若往前走了几步，看着祝星亦的背影，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只要屈居人下，就只能任人摆布。依靠谁就要听谁的话，给谁挣钱就要被谁随意安排，哪怕我能演很多很多一番，我也只是房锦桐的员工，我也只是她的狗。”
“做狗就不能挑狗食，做狗就不能让主人不开心。我能怎么办，我又不像你们，你们有背景有条件，你们有人捧有人护，可以在剧组撒泼，我只是来剧组打工的。”余若说着，声音提高了不少，“还让我不要忍，你说的怪好听，我除了忍我还能做什么？你们过得那么舒坦，都是大小姐大少爷，当然不会站在我的角度上为我考虑。”
祝星亦脚步一顿，猛地转身，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紧攥着香烟，冷哼一声：“余若啊余若，你可真是厉害啊。从出道到现在，你演的哪一个不是一番？电影资源更是好到没边儿，有房锦桐在，你们身为她的员工，绝对不会演什么镶边配角。你们从别人手里抢走角色的时候，怎么不说当她的狗可怜了？”
余若被这话噎得满脸通红，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怎么不吭声了？”祝星亦逼近余若，两人站在黑暗中，只有烟头那点微弱光亮闪烁，“自己吃肉的时候，忘了自个儿是狗，挨打了，就想起自己汪汪叫委屈了？”
身为既得利益者，受益的时候只会沉默，受伤的时候被救助，还要再嘲讽别人一句。
凭什么？
“我有人捧有人护，那也是我自己争过来的。你的主人为你争为你抢，你低头吃她给你夺回来的狗食，你要是被别的狗打，那也是活该。”祝星亦瞪她一眼，转身快速离开这个糟心的地方。
从昏暗的角落迈向公园那条明亮的小径，走着走着，她猛地吸了口烟，辛辣的烟雾从鼻孔喷出。
呵，这下倒学会抽烟了。
///
祝星亦接连几天在剧组冷脸。
她现在对这个剧组完全死心了，只当自己眼瞎了进来，左一个不好，右一个不好，除了自己，整个剧组的人都是神经病。
收工后她便急急忙忙回去，坚决不在剧组多待一秒。
晦气，太晦气了。
每天早上去片场就看到尚一萍在发飙，李秀恩赔着笑脸安抚尚一萍；陆仁嘉吊儿郎当过来骚扰她，她东西掉到余若面前余若都不帮忙捡，直接选择性无视，徐思洁叽叽喳喳讲八卦，丝毫不管她到底想不想听，……
这都是过的什么日子，她几乎每天都在受工伤。
累了，毁灭吧。
“星亦，明儿就是除夕了，我买了对联，明早早起贴对联吧。”酒店里，白澜把刚取的快递拆开，“剧组那边说会一起跨年，我带着毯子和衣服过去，晚上冷，多穿点儿。”
“都行。”祝星亦疲惫地趴在沙发上。
还有半个月就拍完了，她安慰自己，坚持就是胜利。
“我送给苏老师的礼物你帮我寄出去了吗？”祝星亦问。
她前段时间抽空做了个双面中国结挂件，纹样繁复，整体和小臂差不多长。正面蓝白反面粉白，结中间是花朵形状的金饰，整体共点缀6颗珍珠、12颗小金珠。
结旁还有一个编织的立体的双鱼，几串玉珠用来装饰手工编织的流苏，挂绳处也是用玉珠装饰，拿在手里沉甸甸的。[1］（作话有详细解释）
买一个昂贵的礼物送人自然好，但她总觉得拿出自己亲手做的东西更有诚意。每每看到苏寄欢还在戴着她做的红手绳，她想，苏寄欢应该是真的喜欢手工礼物。
那这个结……苏寄欢也会喜欢吗？
苏寄欢会把这个结挂在哪里呢？包上？车上？屋子里？
祝星亦翻了个身，举起手看手腕上的玉镯。
半山半水，和苏寄欢的镯子是一对儿。
一对儿……
元旦那天她给苏寄欢买了个大金镯子，但没给自己买。
祝星亦有些懊悔，应该舍得花钱买一对儿的。
“明天下午四点多就收工了，你……”白澜收拾完东西不见祝星亦人影，上楼发现祝星亦伏在书桌前摆弄着什么。
白澜走近一看，祝星亦正选绳子。
白澜问：“你这是……”
“我要编个结。”祝星亦认真选绳子颜色。
“你不是编了一个送给苏小姐了吗？”
“我想再编一个，凑一对儿。”祝星亦从盒子里拿出绳子放在桌子上，“这些东西成双成对才好看。”
她没有耐心再编一条和苏寄欢一模一样的结，苏寄欢的结太复杂，再编一条会让她头疼。而且金饰她也没有多买，只剩多余的珍珠和玛瑙可以用来装饰。不过编个形似的倒很简单，她也不用费神，只要看起来和苏寄欢的结是一对就好。
白澜了然，简单帮忙收拾下桌面道：“明早九点到片场，你和陆仁嘉、余若都有戏份，下午到四点就收工了，剧组这边会带着咱们去吃饭，我先把你东西给你收拾好。”
祝星亦没抬头，认真编绳子，“好。”
次日早上九点，祝星亦准时到片场。
她起得早，跟白澜把loft里里外外贴了窗花、对联。
徐思洁照常抱着保温杯拉个小板凳坐祝星亦身边，“今天晚上我们整个剧组一起去吃年夜饭，真没想到我会在剧组过年，我听说你家是岭州的，你们岭州过年会怎么过啊？”
祝星亦想捂着耳朵，最终还是笑着回答：“有的少数民族会唱歌跳舞，也会祭祀、舞龙，还挺热闹的。”
徐思洁一听，乐了，“我差点忘了你是女团爱豆，你还是麓舞的。你的舞台真的太好看了，你那个团队叫什么来着？”
“Shinyfive。”
“对对，Shinyfive，你要不今天晚上聚餐的时候给我们跳个舞呗？我记得你们有个舞还挺好看的，好像叫《555》，要不你就表演这个吧！”徐思洁提议。
祝星亦拢了下耳边的发，笑说：“我演出是要给演出费的，你跟李导她们商量一下，每个人给我打赏点红包，我就上去跳。”
“大家也是想要开心开心一下嘛，谈钱多伤感情。”
祝星亦拧开自己的保温杯喝了口热水，热气从嘴角溢出，瞬间在她脸前氤氲成一片“雾霭”，模糊了那双透着轻慢的眼，“你们给我打赏红包，我开心你们也开心，两全其美。”
“哎，随便你，我跟你说，我昨天有一个朋友……”
徐思洁又开始絮絮叨叨讲她的朋友如何、同学如何、同事如何。
祝星亦一句话也插不上，只得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应付这种同事真是太麻烦了，太耗费精神了。
祝星亦拍完自己的戏份便寻了片场一隅安静候着，周身镀着一层暖光，神色透着几分疲惫后的沉静。
陆仁嘉那边也结束了拍摄，满脸不耐地扯下领口微敞的扣子，大步迈向肖旺和劳礼，嘴里嘟囔着：“可算完事儿了，今天这戏拍得真磨人。”
说着，便挑起话头，“晚上去哪儿玩啊，酒吧去不去？”
肖旺闻言，挠挠头，“还能去哪儿呀？晚上不是有剧组聚餐么，大家都得去呢。”
陆仁嘉嗤笑一声，“我就搞不懂这无意义的团建是打哪儿冒出来的。本来过年都回不了家就够糟心了，还得被这聚餐捆着，真没劲。”
他双手抱胸，下巴一扬，“你们想去就去，反正我是不去，我打算去酒吧放松放松，少几个人，剧组那帮人估计也瞧不出来。”
肖旺与劳礼对视一眼，皆是无奈，只好应道：“行吧，那我们也不去聚餐了。”
陆仁嘉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指尖随意划动，忽地瞧见苏寄欢的热搜路透，眼睛一亮，点进去瞅了两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笑意，“哎，你们听过小道消息没？”
肖旺好奇地抬头：“啥消息啊？”
陆仁嘉嘴角上扬，透着几分幸灾乐祸，“有人说，苏寄欢在国外那几年，过得可差劲了，风光都是装出来的。”
劳礼瞪大眼满脸惊讶，“不能吧？她在国外不也拍了好些戏，还拿了一堆奖呢。”
陆仁嘉冷笑一声，身子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你们在这圈里混这么久了，怎么还这么天真呢？表面上的风光能当真吗？老话说得好，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谁知道她背地里过的什么日子。”
肖旺皱着眉，思索片刻，“这么一说，我之前好像也听过些她的零碎传闻，说她回国是被逼无奈呢。”
劳礼一拍大腿，“对喽，我早前也瞅见有人提，说她当初出国也是身不由己。”
陆仁嘉鼻子里哼出一声，“出国是被逼的，回国也是被逼的，她事儿咋这么多？说白了就是崇洋媚外，结果到了国外还不是被人瞧不上。”
劳礼犹疑道：“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吧，不过她童星出道，后来确实有阵子没怎么拍戏，再露面就跑国外去了。”
陆仁嘉满脸轻蔑，撇嘴道：“就是个慕洋犬呗。”
说罢，他关了手机，二郎腿一跷，阴阳怪气道：“哎，你们知道啥叫‘easygirl’不？”
见肖旺点头，他更是来劲，“我跟你们讲我听到的猛料，苏寄欢跟一白人导演搞上了，还怀了孕，她妈不让生，拉着她去打胎。然后在那边混不下去了才灰溜溜回国，可回来没资源啊，她妈就把她往那些大导演怀里送，这不，才有了现在的地位。”
肖旺和劳礼面面相觑，肖旺质疑道：“真这么离谱？我咋听说她妈对她可严了，一家人都护着她，不太可能干这种事儿吧。”
陆仁嘉哼笑出声，“怎么就不可能？她要没跟那些大导演睡，能爬这么快？一个回国零资源的艺人，凭啥一下子风生水起？”
劳礼仍觉难以置信，“可她在国外拿奖有名气啊，不至于落魄至此吧。”
陆仁嘉双手一摊，“你懂啥，国外有资源有名气，国内可不一定认账，何况她是混不下去才回来的，等于从头开始。哼，指不定陪了多少人，女艺人嘛，一躺，资源就来了，再大牌又怎样，本质都一样。苏寄欢就是千人……”
话未出口，一声凄厉尖叫陡然划破片场嘈杂。
陆仁嘉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便被一股大力踹翻在地，狼狈不堪。
一个身影从天而降，随后稳稳落地，扬起一阵尘土。
见那人毫不留情地一个飞踢，肖旺和劳礼吓得脸色煞白，连退数步，仓皇躲开。
祝星亦飞起一脚踢开碍事的凳子，长腿带着劲风，再度踹向趴在地上的陆仁嘉。
痛！
肋骨好像要断了！
陆仁嘉手忙脚乱地爬到一旁，狼狈地扶着身子站起来满脸惊恐，他愤怒吼道：“祝星亦你疯啦！”
祝星亦嘴角噙着冷笑逼近他，盯着他的动作猛地挥出一拳砸向他面门。
拳风呼啸，陆仁嘉只觉眼前金星乱冒，身子一软，再度栽倒。
祝星亦顺势揪住他头发，牙缝里挤出冰寒字句：“我给你机会，你再跟我说一句，苏老师她是什么？”
陆仁嘉肿着脸，结结巴巴：“她是……”
看着这人恶心的嘴脸，祝星亦抄起一旁的矮凳，举了起来。
／／／／
“什么？！”休息区，苏寄欢嚯地起身，凳子随之倒地，“进医院了？”
“哦哦，不是星星。”
“什么？星星打的？？！！”
第62章 她生气了
除夕的医院爆满，白澜查看完陆仁嘉的情况后去走廊找祝星亦。
“伤势说重不重，说轻不轻，医生说问题不是很大，但他人还在昏迷着，他助理要报警，可能等下就去验伤了。”白澜擦了擦额上的汗珠，见祝星亦一直低着头，她拍拍祝星亦的肩宽慰道：“但是李导那边是打算保你的，她想跟他们私了。怎么说你也是苏小姐的人，她肯定不会弃你不管。”
话虽是这么说，白澜心里也知道陆仁嘉那边不好沟通。
酷趣就陆仁嘉一个艺人，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什么都给他最好的。现在陆仁嘉被打得鼻青脸肿，戏都没办法拍下去了，酷趣怎么可能简简单单私了？
“没事，先别急，没事的。”白澜坐下来，看祝星亦一直不说话，转移话题，“你饿不饿，我给你点外卖。”
低垂着头的人不吭声。
白澜知道祝星亦面对这种事有点不知所措，毕竟当时她下手确实太狠了，也很不理智。
踹完陆仁嘉，又抄起凳子砸陆仁嘉脸上，要不是有人阻挡，祝星亦不知道要把陆仁嘉揍成什么样。
但任谁听了事情原委，都觉得是陆仁嘉活该。
当着祝星亦的面造谣苏寄欢，还骂得那么难听，这谁忍得了？
偏酷趣那帮人不觉得自家艺人做错了，非要找祝星亦麻烦。
“我不饿。”祝星亦揉揉脸，“吃不下。”
白澜尽力安抚她的情绪，她知道祝星亦现在表面看起来很平静，实际上心里早已乱成麻。
“那我点一些糖水吧，不开心的时候吃点甜食会让心情好一点。”白澜拿出手机挑糖水店。
选着，白澜听到祝星亦满心愧疚地说：“我给她惹麻烦了，怎么办啊。”
白澜的手指顿住，叹口气继续往下翻糖水店，“先等李导那边沟通吧，如果……”
“祝星亦我告诉你，这事儿没完！”
走廊那端，陆仁嘉的经纪人戴构气势汹汹地大步流星来到祝星亦跟前，脸上的横肉因为愤怒而颤抖。
他瞪着祝星亦，恶狠狠地说：“祝星亦，你可真够狠的啊，把我们仁嘉打成这样，我告诉你，你就等着坐牢吧！我们酷趣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你！”
祝星亦起身，垂着头站在一旁一声不吭。
戴构的警告也好，自己惹的一堆烂摊子也好，她都没心情去管去问。
她只想知道，如果苏寄欢知道这件事了，她该怎么做。
苏寄欢还在宁城拍戏，今儿又除夕，真要是给苏寄欢知道了，连个好年都过不了。
她紧咬着唇低下头。
答应过要理智，说好的不冲动，她还是冲动了。
白澜赶忙赔着笑脸，上前一步说：“戴先生，您消消气，这事儿确实是星亦冲动了，可您也知道，当时陆先生他当着星亦的面儿造谣苏小姐，那话说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星亦也是一时气不过才动了手，您看能不能高抬贵……”
戴构听了白澜的话，鼻子里冷哼一声，不屑地瞥了祝星亦一眼，继续骂骂咧咧道：“高抬贵手？想得美！你们也不看看把陆仁嘉打成什么样了，他可是我们酷趣的宝贝，未来的顶梁柱，就被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片子给毁了！”
说着，他鼻孔朝天，白了一眼一声不吭的祝星亦：“还有造谣的事，我说，都是在娱乐圈混过的人，这种事也要在乎吗？不就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吗？苏寄欢也在圈里混了那么多年，即便她知道了，她也不会计较的。她不计较，你祝星亦还上赶着干什么啊？”
这话可算是戳到了祝星亦的痛点，她猛地抬起头，双眼通红地瞪着戴构，大声反驳道：“你给我闭嘴！什么叫就说了这几句话？你说的还是人话吗？他有什么资格说苏老师的坏话？长了一张嘴只知道喷粪吗！”
戴构被祝星亦这突然的反驳气得脸都涨红了，他怒吼一声：“把人打成这样你还敢嘴硬！”
说着，他猛地推了祝星亦一把。
祝星亦毫无防备，一下子被推倒在地上，手掌擦破了皮，传来一阵刺痛。
白澜见状顿时火冒三丈，她冲过去挡在祝星亦身前，对着戴构怒喝道：“你要做什么！这里是医院，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你们想不想私了那是一回事，可你要是敢伤了她，我们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戴构却指着摔倒在地的祝星亦，依旧骂骂咧咧地吼道：“就她？就你们？还敢大放厥词说不放过我们？到底谁不放过谁啊？一个没脑子的冲动货，还跟我们摆起谱来了，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我呸！”
“我警告你们，这事儿我们不会轻易罢休，祝星亦，你动手的那一瞬间，就是你在这个圈子里寸步难行的一瞬间。”戴构剜了一眼祝星亦，“等死吧你。”
他快步离去，脸色铁青地朝vip病房走去。
望着他怒气冲冲的背影，祝星亦坐在地上咬着牙，擦破的手掌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白澜急忙拉起她，安慰道：“没事没事，先别急，咱们不怕他，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她摇摇头，失魂落魄地说：“我想一个人去花园坐坐。”
白澜不放心：“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我就想自己静静。”
阳光明晃晃地洒在大地上，没有多少温度，却亮眼得很。花园里草木凋零，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兴许再过一段时间就长出了新芽。
麓城的春天很近了，也许今天就是春天，也许明天是。
祝星亦从兜里掏出烟，之前的烟没抽完，火机她也带着。摸着有些温热的烟盒，她翻过手看破了皮的手掌，冷风一吹，伤口更疼了。
她思绪空荡，只觉得任何疼痛都无法让她头脑清明起来。
从进组到现在，桩桩件件的破事让她疲惫不堪，打完陆仁嘉后她觉得很舒坦，但随之而来的是如影随形的后悔。
把人打进医院，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件小事。她和苏寄欢牵着一条绳，又在剧组里顶着苏寄欢的名字出了名，这事一闹，任凭自己强调这事和苏寄欢无关，苏寄欢也无法真正地脱身。
她忽然想到菩提祖师对孙悟空说过的话，“日后你若是闯出祸来，不许说是我的徒儿。”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解决这件事，但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别让苏寄欢卷进这件事里。
那就等于说是，她要和苏寄欢断绝师徒关系。
滚烫的眼泪滴落在手背上，那夜麓湖的烟花下，她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她会主动失去这段关系。
但她没有别的办法了，她自己惹的麻烦，她要自己承担。
她低着头，抬手把烟蒂送进嘴里，弯着掌挡住吹得乱七八糟的风，随后按下火机。
火焰停在她失色的眼里，这撮小苗跟着呼吸晃动了下，猩红的光明明灭灭，纤细的指夹着烟，浅浅吸了一口，闷了好久才吐出来。
她没有买过烟，不知道原来烟有很多类别和味道，有草莓味，也有薄荷味。她买的这种没有什么特别的香味，吸一口就觉得满嘴都是难闻的烟草味。
感受着胸腔上翻涌起的涨闷，她皱抿着嘴，随后吐出一团烟雾，缭绕的白气弥漫过萎靡的脸。
她尽力模仿苏寄欢的慵懒感，舒展的身子，叠搭的腿，嘴角上扬，飘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但拙劣的表演让她看起来像是凌晨六点下班的疲惫社畜。
滞涩的动作抖落下灰色的余烬，她揩过眼角的泪，吸进又吐出，不知过了多久，她揉揉杂乱的发弯下身子，烟夹在食指和中指间。
她把头埋在膝盖里。
脑袋昏沉，她想她是真的完蛋了。
一只手毫无预兆地伸来，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烟，按灭之后狠狠丢进了垃圾桶。
祝星亦惊愕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苏寄欢满是怒容的面庞，锐利的眼里燃起怒火，灼得她心头发慌。
紧接着苏寄欢的斥责声裹挟着愤怒，如连珠炮般砸来：“你竟然抽烟！什么时候染上这毛病的？！”
祝星亦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滑落，她抬眼望向苏寄欢，慌乱得手不知道往哪放。
苏寄欢怎么从宁城回来了？是不是，是不是知道她打人的事了？
完蛋了。
苏寄欢仍气冲冲地质问，胸脯因愤怒而微微起伏：“到底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好的不学，尽学些坏的！说话啊你，你跟谁学的？！”
被苏寄欢这么质问，祝星亦头埋得低低的，紧咬嘴唇不敢吱声，心里满是委屈和愧疚。
她觉得自己已然给苏寄欢丢了脸，抽烟又被抓个现行，低下的头再也抬不起来了，朦胧的眼一直望着地面。
“我……跟你学的。”她说。
苏寄欢愣了愣，被这句话堵得哑口无言。
苏寄欢攥着拳，缓过一口气道：“抽烟先不说，你不是答应过我往后要理智不动手了吗？承诺呢？打人就打人，你还把人打进医院？”
话说完*，看着始终沉默的祝星亦，苏寄欢心头那股怒火又莫名掺进了一丝怜惜。
她太生气了，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厉，想来是吓坏小狐狸了。
但她真的是要气坏了，打人就打人，还把人打进医院里了。酷趣那边是小公司不假，可就是这种小公司才难缠。
即便这件事可以处理好，但他们日后缠着不放，又或者使出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小狐狸未来的路可不好走。
她揉揉眉心，现在她头疼得很。
两人就这么僵持在那儿，周遭空气都似凝固了。
片刻后，祝星亦才如蚊子哼哼般小声嘟囔：“陆仁嘉造谣污蔑你，还骂得很难听，我实在忍不了。”
“他骂什么了你就忍不了了？”
祝星亦犹豫许久，瘪着嘴说：“他说你在国外又是跟白人导演睡，又是怀孕又是打胎，后面回国了又跟国内导演睡，说你所有的成就都是睡上来的。”
苏寄欢听了，满脸的不可思议，她在国外过得确实不容易，但这种言论也太离谱了吧？还有陪睡的事，太离谱了，这种谣言到底有谁会信啊？
苏寄欢叹道：“我没有跟任何男的女的睡过，这种太离谱的言论说了也不会有多少人信。”
祝星亦依旧气愤地说：“我不管，我不管别人信不信，我就是不能让别人说你。谁说你我就揍谁。”
苏寄欢眉头拧成个“川”字，苦口婆心地劝：“你还揍？星星，遇到这种事，你得找其他途径，比如直接找我，我去给他发律师函，怎么也不能就这样打人。再说，身为艺人被造谣被骂，在这个圈子里还少见吗？”
祝星亦一听，猛地抬起头，眼中透着倔强与不甘：“我绝不允许！凭什么他们信口胡诌就能随意编排别人的人生？苏老师，在这个圈子里几句屁话就能毁人清誉，我凭什么要忍？他诋毁你，我没法装大度，道理在这种人面前就是废话，拳头才是硬道理。”
苏寄欢长叹一声，满脸无奈：“那你想过动手的后果吗？要是他们咬住不放去告你，万一闹到要坐牢，你这辈子就要带着这个污点洗不掉了。”
洗不掉的污点。
祝星亦愣了下。
污点……她是知道的。
打的那一瞬间她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也没想，但留下污点这个事她是知道的。
“我知道啊，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她不停地喃喃，正因为她知道，她才不知所措。
她抬眸，对上又急又气的苏寄欢。
她很少见到这样的苏寄欢，而现在她被苏寄欢责怪着、担忧着，压抑的恐惧和委屈瞬间释放出来。
被人凶被人推倒她都没那么委屈，看到这样的目光她就委屈了。
她一直觉得自己很坚强，很勇敢，坚强到被害死还能笑着去钓那条死鱼，勇敢到可以下定决心摒弃一切往上爬。
可是每一次，每一次，每一次看到苏寄欢，被温柔的话语问候也好，被严厉责怪也罢，她都会觉得自己很委屈，很受伤。
想卸下所有防备，想露出自己柔软的肚皮，想被看似冰冷却无比温暖的人抱住，想被浸透，想被渲染，想被触及，想没有边界，想不再伪装，想不再虚张声势。
“我知道会留下污点，我知道这件事只能大不能小，所以我……所以……”她低着头重复那些词句，眼泪不停地掉落在地面。
看她语言有点混乱，苏寄欢拍拍她，平复下情绪问：“所以怎么了？”
祝星亦抬眼，“所以……”
她对上苏寄欢的眼睛，清棱棱的眼里是担忧的、关心的目光。
紧接着，她诡异地笑了，“所以苏老师，你不要做我老师了，我们断绝师徒关系，这样就不会给你增添烦恼了。”
苏寄欢怔怔地望着祝星亦，面色僵硬，思绪完全停滞。
旋即，含糊又带着恼意的声音出口：“你再说一遍，你要怎么样？”
“我说我们断绝师徒关系。”祝星亦的声音坚定许多，“这样对你我都好，你不必……”
“祝星亦！”
严厉而颤抖的三个字响彻云霄。
苏寄欢掐着指尖大口喘息着，锥心的话让她无法冷静下来，只得半笑半怒地冷着声音开口：“断绝师徒关系？祝星亦，你以为这个关系是你想断就能断的吗？”
她看着沉默又坚定的祝星亦，心里的那股怒火欲燃欲烈，很快，愤怒又被恐惧取代。
她又逼她，又胁迫她。
苏寄欢沉着脸，平日里波澜不惊的五官变得阴郁起来。
她很少动怒，可面前的人总是会肆无忌惮地惹恼她。一个字，一句话，都能激起她的火气。
又是一阵沉默。
祝星亦退了两步，伸手去取腕上的镯子。
望着她的动作，苏寄欢心上翻腾一阵阵寒意。
不久前这个女人哭着逼她同意这段关系，现在又哭着要断绝这段关系。
蓦地，她抬起眼，浅褐色的眸子染上一层薄薄的冰雾，她大步向前迈去，抓着祝星亦的手腕把人扯进怀里。
她咬着牙，俯视着想要挣扎的人，一字一句、冰冷生硬地说：“当初你死活都要上我这条船时你就应该想到，上船容易下船难。”
她看着怀里的人惊慌、拒绝的模样，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随后阴寒的声音从齿缝里蹦出：“我从来都没有跟你说过我会允许你先下船，祝星亦，我郑重告知你，好好在船上待着，撞到冰山也得给我走下去。”
素来沉静自持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锋利危险，一寸寸的冰冷的目光落在身上令人无比心悸。
祝星亦抬脸看着眼前变了样的女人，颤着眼睫开口：“倘若，我不要呢？”
苏寄欢歪着脑袋，先是沉默地抿嘴笑了，再抬手整理小狐狸那头因为焦虑而乱得如鸡窝般的发。
火气就这么降下去了。幽深的眸子扫过小狐狸的脸，她的声音冷冽而又威严，“由不得你不要。”
她紧抿着唇，揽着祝星亦的肩往医院里走去。
祝星亦无法抵抗住这股力道，只能被揽着往前走。她双手冰凉，额上都是冷汗，“苏……苏老师……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苏寄欢的神情瞬息凌厉肃杀，声音淡漠却有力，“撞冰山。”
第63章 她护着我
到陆仁嘉所在的vip病房，推开门，入目的便是经纪人戴构和助理张汐。李秀恩也在一旁围着，室内的气氛凝重得仿若能攥出水来。
李秀恩眼尖，一见苏寄欢现身，脸上瞬间堆满了“惊喜”，脚步匆匆地跑过去，嘴里还咋呼着：“哎哟，你怎么回来了啊！”
苏寄欢眸光轻移，瞥了眼身旁像霜打的茄子般垂着头的祝星亦，神色平静，随后淡淡地开口：“不回来怎么解决她的事。”
言简意赅。
李秀恩瞅了瞅屋子里的张汐和戴构，伸手亲昵地拉着苏寄欢的胳膊，边拽边说：“走，我们先去一边说话。”
祝星亦留在屋子里，她眼角余光扫了下昏迷不醒的陆仁嘉一眼，冷哼一声。
看她不屑的表情，张汐像是被点燃的炮仗，死死瞪着她，“祝星亦，你现在叫谁来都不顶用了，这个牢你坐定了。”
戴构大步跨到祝星亦面前，伸手指着她鼻子吼道：“你还叫这个来叫那个来，男主都被你打成这个样子了，到时候剧组有什么损失也是你自己来承担。你不是很猖狂吗？那你去赔这个剧组的损失啊。”
他唾沫星子都差点溅到祝星亦脸上，祝星亦反感地别开脸。
张汐在一旁跳脚附和：“我告诉你祝星亦，他的医药费你不仅要承担，你还要赔偿他的精神损失，耽误他拍戏，这个赔偿你也要赔。”
祝星亦不想搭理他们，赔医药费，呵，赔个狗屎。
三个人立在病床边，气氛有些压抑。
张汐说完，戴构嘴角挂着冷笑，“就你这冲动的性子，还想在娱乐圈混，迟早得把自己玩死。”
死？
祝星亦不觉得死有什么，她已经死过一次了，这辈子还能更差？
再者说，陆仁嘉那人明显就是欠揍，揍他怎么了？这男的身上没有一点可利用的价值，她凭什么要忍着恶心跟他搞好关系？
虽然眼下这件事还没解决好，但有苏寄欢在，她不免也多了些底气。
她撩了下发，冷淡出声：“我赔？我告诉你们，他挨打是活该，我没把他打死，算我手下留情。”
听到这话，张汐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谬论，马上拔高了声调：“你还敢威胁我们？还想再动手？祝星亦，你真要是有这个胆子，你就试试！”
张汐作势往前迈了一步，满脸恫吓之意。
戴构更是暴跳如雷，手指几乎戳到祝星亦额头，他嘶吼道：“祝星亦！你真当你自己了不起了？天王老子来了，他受伤的责任，还有全剧组的责任，你都得负！”
祝星亦嘴角一撇，阴阳怪气地说：“打一拳就昏迷了，这体格也别当男主了，去古装剧里面演个阉人呗。还有，他演技那么烂，我跟他搭戏我都要吐了，还让我赔钱？呵，跟他搭个戏，我受了很多工伤，他赔我钱才是！”
祝星亦这副怒气冲冲、油盐不进的样子让戴构彻底失了理智。
他猛地伸出手揪住祝星亦的衣领，用力往上一提，恶狠狠地说：“你还敢跟我们胡搅蛮缠，你以为你是谁啊！！陆仁嘉是我们唯一的艺人，他万一伤养不好，我弄死你！”
祝星亦毫无惧色，梗着脖子仰头迎上戴构的目光，大声回道：“有本事你就弄死我啊！我怕你们啊！”
“你这个……”
“给我放开她！”
还未等戴构再放狠话，苏寄欢的冷喝声如一支利箭穿透病房紧张的空气。
紧接着，她快速冲进屋内，单手用力推搡开戴构，顺势把祝星亦稳稳护在身后。
她深吸一口气，双眸仿若凝着冰凌，透着彻骨寒意，“戴先生，你要是对她动手，这件事真不好解决了。”
顾着苏寄欢的身份在，戴构哪怕怒火中烧，也不得不收敛几分，他扯出一丝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说：“苏小姐，这件事要解决起来，还挺简单的，这边验伤后就要对祝星亦提起诉讼了。该走的法律流程要走，该赔的钱要赔，该……”
不待他说完，苏寄欢便截住话头，“你说得对，该走的法律流程是要走的。陆仁嘉先生对我的造谣、诽谤和人身攻击，我这边已经……”
话还没落地，口袋里的手机“叮咚”一声脆响，她垂眸扫了眼手机屏幕，嘴角微微上扬，“我这边已经收集好了他在各大平台散播造谣诽谤我的证据，今天晚上开始走流程，请你们酷趣这边查收律师函。”
病房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苏芙抱着一摞厚厚的资料，与尚一萍匆匆赶来。
苏芙脚步急切，走到戴构面前把资料递过去，郑重说道：“这些是陆仁嘉在群里发布的对苏寄欢的造谣证据，还有很多社媒上开小号传播的谣言，阅读量和转发、讨论量热度很高，已经严重影响了苏寄欢的个人形象。”
顿了顿，苏芙接着道：“另外，陆仁嘉先生在剧组拍戏期间，多次去酒吧等地方进行不合法的**易，尚小姐这边已经帮忙报警了。”
说着，把复印出来的证据交到戴构手上。
戴构和张汐原本还笃定的神色瞬间土崩瓦解，两人对视一眼，都想问问陆仁嘉到底怎么回事，可床上的陆仁嘉昏迷不醒，给不了答案。
张汐反应快，脸上立马堆起讨好的笑，赶忙陪笑脸说：“这其中可能有点误会，要不这样吧，祝小姐打陆仁嘉的事，我们就先不追究了，我们能不能私了？”
苏寄欢下巴微微扬起，轻哼一声：“李导磨破嘴皮子都没能让你们同意私了，那就不私了了。”
言罢，侧身揽住祝星亦的肩头，温柔说道：“她受惊了，我带她先出去，这些事你们解决吧。”
戴构见状，在后面急得直跺脚，扯着嗓子喊：“苏小姐，苏小姐，这事还有得商量的！”
他边喊边追了两步。
张汐也亦步亦趋追上去，“苏小姐，这里面有误会，我们能不能等陆仁嘉醒了再说啊，等他醒了……”
白澜却像一堵墙稳稳拦住了张汐，神色严肃，“张小姐，请你们这边先配合调查吧，警察到楼下了。”
张汐闻言，整个人像被定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反转得如此之快，她脑子一片空白，只能脚步慌乱地回去找尚一萍，嗫嚅着：“尚小姐，陆……”
尚一萍本就憋了一肚子火，指着他们没好气地数落：“又是造谣别人又是**易，你们酷趣真是给我塞了个好人进来啊，我告诉你们我饶不了你们！换演员！我要告你们！赔钱！！”
“尚……尚小姐，有话好好说……”
“我说个屁的好话，拍一半给我搞出这种事，别拽我，滚！！这辈子你们酷趣别想再和我合作了，陆仁嘉星途废了，你们整个公司也得黄！”
“尚小姐！尚小姐！”张汐的叫喊声在走廊里回响。
尚一萍握着拳怒气冲冲离开，随后，她咆哮出一声大大的“shit”。
///
一口气忙活到下午六点，天都要黑了。
祝星亦拢了下凌乱的发从派出所出来，事情转移到苏寄欢和陆仁嘉那边，她打人的事倒是没有什么关注度了。
陆仁嘉造谣诽谤的证据齐全，**易的证据也核实了，等陆仁嘉醒来怕是要直接进局子。
她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发展的。
几个小时前她抱头痛哭，甚至想到最糟糕的情况，而现在，船没有撞到冰山上，某个人亲自掌舵，带她去了风平浪静的海域。
“大过年的给你搞这破事。”苏芙着急忙慌把一沓沓资料收好，睨了眼跟着出来的苏寄欢，上前一步说：“不过你既然回来了，就在家过个年呗，去你妈家。以薇说已经在准备年夜饭了，把这些烂摊子解决后正好回去吃顿饭。”
苏芙歪过身子冲一旁发呆祝星亦招招手。
祝星亦快步过来，“二姐，怎么了。”
“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没安排去家里吃个饭呗。”苏芙问。
祝星亦摇头，“没什么安排，本来计划是跟剧组聚餐的，但现在，一切都被我搞毁了。”
话里话外，有点愧疚。
苏芙摆摆手，“这不叫被你搞毁了，不是因为你，我们还查不到他那些破事呢。真要是拍完了还播了，到时候也会因为他前功尽弃，你且放心，尚一萍她现在全身心投入到陆仁嘉的事上，不会责怪你的。”
有电话响，苏芙摆摆手说：“你别放在心上，有空的话就去家里吃饭昂。”
“想不想去，看你。”苏寄欢双手插兜，低头注视着祝星亦。
“不用了，我不太好意思。”祝星亦低眸答。
她搞出这种麻烦，根本无颜跟着苏寄欢去家里吃饭。
“都行。”苏寄欢晃了下身子，没再言语。
室外冷，大太阳在头上也不顶用，祝星亦吸了下鼻子，低头看自己的影子。
还有身旁的人的影子。
两个影子有些交错，但都一动不动。
该说的话没说透，譬如那番断绝关系的绝情字句，还有偷着抽烟的事。
太多话要说，但站在阳光下，竟然一个字都没打算说出口。
苏芙打完电话伸了个懒腰，看俩人不吭声，想着这俩人是不是吵架了。
她没多问，拉着苏寄欢说：“小祝打完人之后我就知道了这件事，我原本是要直接通知你的，但她一直摆手，让我不要告诉你。”
苏芙瞅了眼祝星亦。
祝星亦轻轻抬头，看到苏芙在看她，忙收回目光，像是上课害怕被提问的学生。
苏芙继续说：“我虽然答应她了，但这件事怎么都要跟你说一声，所以就通知你了。之后我便去解决这件事，我办事效率你也知道，高得很。陆仁嘉造谣你也好，**易也罢，我很快就查出来了。”
“很快？”苏寄欢漠声问，“就是说，早就查出来了？”
苏芙嗐了一声，抹了下头上的汗珠，“是啊，后面我就光顾着把证据打印出来，然后就忘记告诉你们了。”
苏寄欢收起下巴，讳莫如深地看着苏芙。
苏芙挠挠脑壳，“这怎么了？也没耽误事儿吧？只是没告诉你们而已。”
苏寄欢点点头，唇角翘起，“没事儿，当然没事儿。”
她没再说话，步子往前迈了下，勾头跟祝星亦说：“你抽烟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上车，去我家。”
“可是……”
苏寄欢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揽着她的肩往车那边走。
打开门把人推进去，苏寄欢弯腰探进车里指着祝星亦警告：“给我惹麻烦还要不听我的话吗？”
祝星亦知道自己没理，揉揉鼻子并着膝盖，点头说：“行，去你家。”
“吃完饭就很晚了，我没空送你回家，你要留宿。”
祝星亦嘴巴都要变形了，“留……留宿？我……”
苏寄欢眯起眼，危险的味道袭来，“怎么，不能？”
祝星亦掐着手指，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苏寄欢满意了，关上车门转身去找正走过来的苏芙。
苏芙看祝星亦坐车里了，笑说：“答应去吃饭啦？挺好的，我回头……”
“你回去什么也别干，先包个红包给她。”苏寄欢打断苏芙的话。
这突如其来的任务让苏芙傻眼了，她指指自己问：“啊？为什么又是我给她包红包？”
苏寄欢满不在乎地耸肩，“是啊，为什么又是你给她包红包呢？”
“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苏寄欢挑了下眉梢，跟没事人一样摊手，后退了几步，指着苏芙开口：“别磨叽，回去就包。”
她转身往车那里走。
苏芙追过去，边追边喊：“不儿，到底为什么啊？我为什么要……”
眼见着苏寄欢开门进去后，车启动了，苏芙快步跑过去招手，“喂喂，我还没上去呐！”
“允声，快走。”后座的苏寄欢吩咐。
“好。”金允声一脚油门，车开走了。
“我还没上去啊！我还没走啊！等等我啊！喂！”苏芙狼狈地追着车尾气跑，“为什么啊！为什么！！！为什么要我包红包，还不让我上车！啊啊啊啊臭鸭头！！”
///
车开往祝星亦住的酒店，跟着进去，苏寄欢发现这是一间loft。
白澜把大包小包东西放下，转身给苏寄欢倒水。
“苏小姐，慢用。”白澜放下杯子。
苏寄欢瞥了眼收拾东西的白澜，问：“你们住一间？”
白澜颔首道：“我住楼下，星亦住楼上。”
苏寄欢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随意打量了白澜一眼，看到桌子上包包上的挂饰，盯了会儿。
白澜顺着苏寄欢的目光看去，赶忙拿起包，指着挂饰跟苏寄欢说：“这个是[星海］们设计的周边，闪烁狐星，我跟团买的，还挺好看的。”
挂饰是带星狐头，小小的四肢和肥肥的尾巴，尾巴上有红色蝴蝶结，是挺可爱。
“我知道这个。”苏寄欢淡淡道。
“哦，苏小姐也了解这个吗？”
“早就了解过了，周边还有其他衍生物都了解。”苏寄欢抬手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声音没什么起伏，“所以……你是[星海］？”
白澜放下包笑说：“如果不发自内心地喜欢星亦，那还怎么当她的助理？干这份工作肯定是要先热爱这位艺人，才能……”
“我是问，你先是[星海］，然后再是她的助理的？”苏寄欢悠悠道，“这份工作你是怎么找到的？”
听到这话，白澜浑身上下一激灵。
白澜抬眼望向沙发上慵懒坐着的人，这人背靠软垫，叠搭着双腿，清冷的脸带着些许肃穆的气息，幽深的双眼像是能窥探人心，直愣愣地投过来，不夹杂一丝感情。
现在，她感觉自己好像在被审判。
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好像审问室里刺向她双眼的灯，害得她不敢睁眼。
哆嗦了会儿，白澜低下头，她咽了下口水，答：“这份工作是我给风荇投简历，经过星亦几轮审核才拿到的。”
她等对方再说些什么，想着要赶紧转动脑子去想回答，不过她说完对方就不再吭声了。
“苏小姐你先坐，我先收拾下东西。”白澜怕再被问什么问题，赶忙回自己屋子，留苏寄欢一个人在客厅。
好吓人。
白澜回到自己屋子，心怦怦跳。
也不知道星亦是怎么跟苏寄欢相处的，这个苏小姐有点像学校里的教导主任。
太可怕了，还好及时跑了。白澜揉一揉脸，让自己冷静下来。
刚刚差点就暴露自己是[星海］了。
还好还好，还好跑了。
等听到祝星亦在外面喊她，她才出来。
“苏老师，我还没跟你介绍，这是我的新助理，白澜。”祝星亦招呼白澜过来。
“嗯，刚刚聊过天了。”苏寄欢扫了眼白澜，旋即垂眸看祝星亦，声音轻轻，“你粉丝做的周边还挺好看。”
祝星亦没反应过来粉丝做的周边是什么，[星海］自发做了很多周边，开团很突然，截团也很突然，她自己都没留意过是哪些周边开了售了。
好在粉丝会亲手送她一些周边，她都把那些周边放在玻璃展示柜里，好好珍藏着。
“是……哪个周边？”祝星亦问，她不知道苏寄欢怎么会知道周边的事。
白澜快速回自己屋子里拿出闪烁狐星的周边，以及其他入的周边。她买周边一般都买复数，快速挑拣几样后，她双手捧着递给一脸冷淡的苏寄欢。
“苏小姐，你喜欢就送你好了。”白澜勉强笑说。
苏寄欢眉头微挑，一手抓起全部的周边揣兜里，“那我就收下了。”
祝星亦还没问白澜怎么有那么多周边时，苏寄欢问：“收拾好了就下楼吧，允声还在等着呢。”
“那白澜……”祝星亦看向白澜。
苏寄欢笑问：“白澜有时间的话，也去我家吃顿饭吧？”
“没时间。”白澜急忙答道，“正好我还能回家吃顿年夜饭，我等下收拾一下就回家了。”
话音刚落，白澜跑回屋子里收拾行李。
“走吧。”苏寄欢没多停留，邀祝星亦出门。
坐进车里，忽然没了声音。
金允声在开车，祝星亦和苏寄欢坐在后座。
除夕夜灯火通明，红色金色的光交织着，再过几个小时，整个世界都将会喧嚣起来。
新年的意义是岁时更替，新旧交接。
祝星亦偷偷瞄身旁的苏寄欢，清隽冷峻的人穿着深咖色大衣，内搭黑色高领毛衣，黑色西裤，高跟短靴，波澜静谧的眼看着窗外，疏离而又遥远。
又是这模样。
光影闪过，映照两人的脸。
有些事不想留到明天，不想留到明年。
“苏老师，你是不是生我气了。”祝星亦蜷着手指问。
如果不是生气，苏寄欢肯定不会冷冷冰冰地对她。
上次综艺就是这副模样，又重现了。
“是不是因为我要断绝师徒关系，你才生我气的。”她垂下头，“你说，是不是。”
听到这话，苏寄欢目光下敛，手揣在兜里，挺直的背往后靠去。她摸到了闪烁狐星，身子放松了些，修长的指在兜里摩挲着这个小玩意儿，一下一下又一下。
过了会儿，她微扬着下巴否认，“没有的事。”
第64章 我在她家留宿
“没有还不理我。”祝星亦恼了，“一句话也不说。”
苏寄欢转头看她，“我没有跟你说话吗？”
“没有。”
“对，我就是生气了。”说完，苏寄欢盯着她，平淡的目光生出冰冷，“我不能生你的气吗？你说出那样的话，我就不能生你的气吗？”
祝星亦被问住了，她别开脸不想回答。
她也不是不想回答，她只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在这件事上，她觉得她有足够的理由去反驳苏寄欢，可是这件事解决之后，她又觉得是自己不对了。
然而苏寄欢忽然抓住她的手，逼迫她转回头。
她看着苏寄欢微皱的眉下翻涌着痛楚的眼，心上忍不住一颤。
“为什么对你来说，开始这段关系很简单，结束这段关系也很简单？你要全凭你的感受，然后无视我吗？你要怎样就怎样，我必须全力配合你，凭什么？”苏寄欢攥着她的手，攥得紧紧的。
想到白天那番话，苏寄欢感到喉咙处一阵干涩，她笑着，又笑得不好看，“所以对于你来说，我算什么呢？我是透明的风，是你裙角的灰尘，还是你不需要的装饰画？”
她看着眼前的人，一脸自嘲，“所以，星星，我算什么呢？我是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吗？为什么遇到一件小小的事情就要想着逃避呢？为什么……”
“可是我没有逃避，我明明是在面对。”祝星亦哑着声音说，“正因为我在乎你，所以我不想让你卷进来。我自己做错了我自己承担就好，难道要我哭着求着你保护我吗？我又不是小孩子，我也可以有我自己的处理办法。”
她哑着嗓子的剖白，字字如锤，敲碎了苏寄欢固有认知。
我不是小孩子，我不需要你保护我。
苏寄欢瞳孔骤缩，没来由地一阵害怕。
是啊，祝星亦不是需要她保护的孩子，祝星亦并不那么需要她。
从始至终，祝星亦好像也没那么需要她。
她们之间更像是纯粹的利益关系，甚至她都没有给祝星亦提供多少利益。
“是啊，你不是小孩子。”她喃喃着，唇瓣微颤，话语里藏着几分自己都未察觉的无措，“你不是小孩子。”
呼吸有些不太顺畅，她低着头低了很久，摇摇头，“不好意思，是我没有站在你的角度上想这些事。反正事情也解决了，那就让这件事翻篇好不好？”
快点翻篇，这样可以快点无视这些解决不了的东西。
她看向祝星亦，“但是你以后不要随便说断绝关系好不好？有什么事就好好面对，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坎儿，但断绝关系对我来说……”
她声音有些发抖，祝星亦抬眸看她。
她顿了顿，说：“断绝关系对我来说太残忍了，你不要这样对我，好吗？”
近似乞求点话，祝星亦听了怎么也不好受，只得点头说：“知道了，以后不轻易说了。那你……也别生我气了。”
这下苏寄欢才露出久违的笑，眼睛眯着，唇角翘起，“好，不生气，今晚过个好年。”
“可是我什么也没带，怎么去你家？”祝星亦有点介意这个，回回都空着手去，这未免也太不礼貌了，“要不你带我去商场，我去买点东西。”
“不用了。”苏寄欢揉揉眉心，有些事情解决不了只能搁置着，但眼前的问题总算解决了，她轻松不少。
她松了松紧握着祝星亦手的手，抬眼，声音轻轻，“你不用准备什么东西，你人过去就好。”
苏菱住在新应区，有山有水景色宜人。只是离市中心稍远了点儿，等到达苏菱家里，已经快八点了。
车库里停了很多辆车，祝星亦有些紧张，今晚来的人估计不少。
刚下车，苏以薇匆匆赶来招呼：“你们终于到了，快，马上开饭了，就差你们了。”
“走吧。”苏寄欢拍拍祝星亦，带她去电梯处。
电梯在三楼停下，叮的一声，门开了。电梯门口一个看手机的年轻女人抬头，打量了祝星亦一眼，然后朝苏寄欢颔首：“四姐，来了啊。”
女人齐肩发，眸子沉黑，奶白色毛衣西裤套装，干净利落，脖子手上戴着复杂的银色饰品。
打完招呼，她的视线又落到祝星亦身上，“姐，我怎么称呼她？”
苏寄欢抓着祝星亦的手腕往一旁站了站，“喊她星星姐就好。”
她抬手跟祝星亦介绍：“苏蔓语，平面模特，比你小一岁，你喊她蔓蔓就好。”
苏蔓语冲祝星亦点头，“星星姐，你好。”
“你好。”祝星亦含笑，“我好像看到过你的社交账号，你比照片还好看。”
苏蔓语顿时眉开眼笑，“真的吗？我……”
“你不是要下楼吗？”苏寄欢打断她们的聊天，按了下电梯，邀苏蔓语进去，“下去吧。”
苏蔓语挑眉，大步跨到祝星亦身侧，娴熟地挽上祝星亦的手臂笑说：“我下去就是为了接你们，现在你们既然上来了，那就一起去用餐吧。”
苏蔓语冲祝星亦眨了下眼，“走吧，星星姐。”
说着，挽着祝星亦往餐厅走。
苏寄欢看看自己的手，空空如也，旋即大步迈过去跟在祝星亦身边。
苏蔓语探头跟苏寄欢挥挥手，“姐，晚上星星姐留宿吗？”
“留。”苏寄欢有点跟不上两个人的步子，她们走太快了。
苏蔓语晃晃祝星亦手臂，“星星姐，吃完年夜饭，我们这些小辈准备开个slumberparty，你既然留的话，我们一起玩呗。”
祝星亦转头，向苏寄欢投向询问的目光。
“你想玩就玩。”苏寄欢道。
“好啊。”祝星亦点头，“那苏老师来玩吗？”
“我……”
“她懂什么slumberparty，我们玩就好了。”苏蔓语笑吟吟的，搡着一旁的祝星亦瞄了眼苏寄欢，继续道：“她年纪大了，兴许十点就睡了，咱们可是要玩到两三点的。哦，你平时的作息时间是……”
“我平时也是两三点才睡呢。”祝星亦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身子不自觉地凑近苏蔓语，满脸期待地追问：“除了咱俩，还有谁？人多不多？”
苏蔓语嘴角上扬，露出两颗俏皮的虎牙，掰着手指头兴致勃勃地介绍：“多着呢，黛珊、如仪，还有年纪小点儿的琳琳、小沫和安琪，热闹着呢。”
说到这儿，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胳膊亲昵地搭上祝星亦的肩膀，“我到时候带你挨个认识，保证大家都喜欢你。哦*，对了，我们还有个小群，黛珊每年除夕夜都在群里发大红包，手气好能抢不少呢，你赶紧加进来领红包。”
“好，谢谢你。”祝星亦忙不迭掏出手机，手指灵活地操作着，不消片刻，两人就互加好友，顺利进了群。
苏寄欢在一旁看着，凑到近前，刚张了张嘴想问：“那个……”
苏蔓语手臂在空中轻快地挥了挥，直接截住她的话头，脸上笑意未减：“姐，你可别打小群的主意啊，这都是我们年轻人的小天地，你总不能进吧？”
说着，顺势揽住祝星亦的胳膊，脚下生风，带着祝星亦继续大步往前走，嘴里还不停念叨着，“走走走，我们先吃年夜饭，对了，桌游玩不玩？今晚还有超刺激的开盲盒挑战，保准好玩到尖叫。”
“那当然OK。”祝星亦比了个OK手势。
两人说说笑笑地走远了，苏寄欢就那样愣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回过神来，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朝着餐厅走去。
走廊尽头是宽敞餐厅，餐厅中央是张很大的圆桌，祝星亦估算不出来能坐多少人，但依苏寄欢来前跟她讲的那些亲戚，估计到时候她人都还没认全，饭就吃完了。
苏寄欢随便找了个位置，抬手拉开椅子示意祝星亦坐下，“坐这里。”
祝星亦老老实实坐下，身后的人弯下腰凑在她耳畔说：“等下你不用管别人，吃你的饭就好，有想吃的夹不到的跟我说。”
祝星亦哦了一声。
她倒没有非要吃什么的想法，来前她便想过了，这饭吃不安生，也放不开，等吃完她要回屋子里吃点小零食填填肚子。
想着，她东西还在车里放着没拿下来，刚刚一过来就直奔餐厅。
“苏老师，我今晚住哪里？”祝星亦小声问。
陆陆续续有人进餐厅，上次私宴见过的人跟她打招呼，她跟那些人致意，侧着身子问身后的苏寄欢。
苏寄欢怔了下，手指抠着椅子，想了会儿，准备给个答案，苏蔓语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说：“住客房，这里客房很多，随便你住。”
“这样啊，那等下吃完饭可以带我过去吗？我想先收拾下东西。”祝星亦问。
“好啊，我带你。”苏蔓语笑着说。
台词都被抢了，苏寄欢盯着交谈的两人失语了一阵儿，马上抬手拍拍祝星亦的肩，“我带你过去，不用麻烦她了。”
转身坐到椅子上，苏寄欢拿来茶水给她倒上，“不过今天还是不要熬太晚了，明早还要去祈福。”
祝星亦忙问：“去哪里？鹿芜观吗？”
苏蔓语：“星星姐，你怎么知道鹿芜观的？”
“我之前去鹿芜观里，恰好遇到苏老师了。”
苏蔓语说了句原来是这样，又说：“之前四姐的老师程小姐经常去鹿芜观里做义工，后来她去世后，四姐就接过程小姐的担子，常去那里。不过我们一般初一早上去太宁观，只有四姐会在下午去鹿芜观，一天要两趟呢。”
祝星亦没有听苏寄欢讲过这个程小姐，想着苏寄欢赶两趟，转过头跟她商量：“那苏老师我也跟着你好了，上午去太宁观，下午去鹿芜观。”
这下苏寄欢脸上才有轻松的笑意，“好。”
苏蔓语凑过来跟祝星亦说：“星星姐，你知道程小姐吗？她叫程悦，四姐回国后很艰难，她帮了不少忙。但后面她意外去世了，真是可惜。她有一个侄女，叫程偌菲，她没毕业四姐就签了她，还给了她很多资源，算是感谢程小姐之前的恩情吧。”
程偌菲？
那次私宴，祝星亦听苏寄欢提过这个人，虽然有了解这个程偌菲，但她一次都没有见过程偌菲。
程偌菲确实是[苏盛］里比较力捧的人，代言和影视资源都不错，营销公关也很靠谱。
怎么说都比自己好太多。
艺域顾着苏寄欢这一层关系，会挤点资源捧她了。风荇上道了不少，毕竟她们捧的几个人都废了，只能再次把希望寄予祝星亦。
那几个艺人废掉，都是祝星亦这边动的手。
把内部消息卖给一些不怕死的大V，曝光几次，那些人就销声匿迹。风荇没办法继续培养这些人，只能把资源倾斜给混得最好的祝星亦。
虽然风荇还是不死心去培养新艺人，但祝星亦总归是越来越好了。但和程偌菲对比起来，好像太过寒酸。
程偌菲出道就有人捧，更重要的是程偌菲是[苏盛］的艺人，是苏寄欢亲自捧。
苏寄欢来捧程偌菲，恨不得什么好资源都奉上去。
程偌菲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拥有苏寄欢的一切，宠爱、资源、关心。
一切的一切。
心里有个地方被一根细绳子拉住了，她喝了口茶，舌尖酸涩得很。
“哦，明天程偌菲应该也会去鹿芜观吧，四姐和她每年都能在鹿芜观里碰到呢。”苏蔓语说。
“每年？”祝星亦对这个词有些震惊，“每年都……一起去吗？”
苏蔓语撑着下巴说：“也不是一起去，反正四姐每次去都会碰到她。”
“这样啊。”
苏寄欢看祝星亦对这个事有兴趣，赶忙接过话头，“正好你还没见过偌菲，明天下午要是碰到她了，介绍你俩认识认识。”
“好啊。”祝星亦不动声色地再饮一口茶。
好难喝的茶。
人到齐了，侍者陆续上菜。
对面坐着的双马尾女孩冲祝星亦招招手，“星星，你好。”
苏蔓语跟祝星亦介绍，“苏如仪，你叫她小如就行。”
“你好。”
苏如仪望向苏寄欢，“四姐姐，我能跟你换位置吗？”
苏寄欢面色一沉，“为什么？”
“上次私宴我不在，我想跟星星说说话。”苏如仪转向祝星亦，笑得灿烂，“星星，选秀的时候我还给你投了好多票呢，没想到能和你一起吃年夜饭。”
苏寄欢愣了愣，“你给她投票，我怎么不知道？”
她居然不知道这件事。
苏蔓语捂着嘴笑了起来，“你知道什么啊？你关注这些吗？我们和你都有代沟，那档综艺我也是全程关注呢。四姐，你快跟小如换位置吧，我跟星星我们三个聊天，你坐对面。”
说着，苏如仪站起来，转眼间就跑过来了。
“四姐姐，你快去对面。”苏如仪指了指对面的空位。
苏寄欢看向祝星亦。
祝星亦沉默着喝茶。
意识到苏寄欢看她，她才放下茶杯说：“嗯，我们三个人聊天也挺好的。”
苏寄欢以为自己听错了。
明明刚刚还很拘谨一直和自己走一起，现在刚认识的人说几句话就不让自己坐这里了？
“四姐，快用餐了，你赶紧入座。”苏蔓语催促。
苏寄欢只好起身给苏如仪让座，然后拍拍一旁的苏芙，“喂，起来，你去对面。”
正要拿筷子夹菜的苏芙愣住了，“为什么我去对面？”
苏寄欢推搡她，“快走。”
苏芙被这动作推得身子歪斜，“不儿，为什么是我……”
苏寄欢又推了她一把。
苏芙握着筷子，咬着牙起身去对面。
“为什么总是我啊！”苏芙气得拍大腿。
苏如仪给祝星亦看当时的投票截图，“当时要投好多票，讯易音乐榜、、星推榜、新人榜、fun社……我每天都像工作似的给你打卡投票，还注册了三十多个小号给你刷票，生怕你名次掉了。”
祝星亦一看，都是打卡截图，眼花缭乱的界面让她看傻了眼。怎么会有这么多榜单？
“三十多个小号，你操作得过来吗？”苏寄欢疑惑。
苏蔓语嘁了一声，“就算操作不过来也要努力投票啊，你这个大明星一点都不懂我们这些追星人的努力，数据很重要的。”
苏寄欢是不太懂，赶忙要去看苏如仪的手机。
苏如仪握紧手机，不好意思道：“就是一些数据，你别看了，你也看不懂。”
“我……”
“今晚的盲盒卡牌你们准备好了没？”苏蔓语扯开话题，“琳琳上次买的那个有500张呢，够我们玩一晚上了。”
“琳琳带了，就玩那个。”
“什么卡牌？”苏寄欢探头问。
苏如仪转过头回答：“你就理解为真心话大冒险，抽到相应要求的卡牌要做到上面的要求，做不到就要喝酒了。”
苏寄欢忙嘱咐：“星星，少喝点，你们都少喝点，明天……”
“哎呀，我就说你坐在这里很没劲吧。”苏蔓语嘟囔着，“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了，肯定知道少喝一点。”
“是啊，明天还要去观里呢。”祝星亦夹起面前的菜咬了一口，“我们知道少喝点。”
“就是就是。”苏如仪跟着附和。
“四姐，你先吃饭吧，我们聊天呢，你别老是插嘴。”苏蔓语收回目光，冲祝星亦扬扬下巴，“是不是啊星星姐。”
三人的目光齐齐望向祝星亦。
祝星亦夹起碗里的糖醋基围虾，咬了口，唇齿留香。
“是啊。”她又夹起秋葵嚼了嚼，没抬头，单单在嘴里嚼着菜。
“星……”苏寄欢欲要再说什么，三个人聊了起来。
饭后，苏寄欢探头道：“星星，我带你去客房。”
“不用了。”苏如仪抢先帮忙拒绝，“我和蔓蔓姐带她去就行了，你还要和阿姨聊天呢，别管我们了。”
说完三个人起身和另外几个人汇合，热热闹闹走远了。
苏寄欢攥着拳跟过去。
客房在二楼，离她住的房间不算太远，过去的时候听到一群人说说笑笑。
门在开着，苏寄欢直接走进屋子，正笑着的苏觅琳转头看到苏寄欢，立马噤声。
苏寄欢再往屋子里走了两步，热闹的屋子寂静了。
“好了，星星姐你换完睡衣去四楼哦，我们也去换睡衣。”苏蔓语带几人离开。
走出屋子，几人窃窃私语。
“四姐好扫兴。”
“她今晚不会也要跟我们一起玩吧？那多没意思，我不想跟她一起玩，感觉像被我妈监视着。”
“放心，她不来。”
“那真是太好了，不然真的很没劲。”
“睡衣派对真的要穿睡衣？”客房门关上，苏寄欢好奇地问，“你们除了桌游和盲盒，还做什么吗？”
“没有其他了吧，只是一起跨个年，平常我和我朋友也这样玩。”
“原来是这样。”苏寄欢踱步到床边坐下。
祝星亦盯着她的动作，撇着嘴转过身子，又转回来，面无表情，“苏老师，你能先离开这里吗？”
苏寄欢听到自己的头咔吧咔吧响，她一脸错愕，“你……赶我走？”
祝星亦拿起床上毛茸茸的睡衣，深呼一口气，“我要换睡衣了。”
第65章 她睡我床上
苏寄欢看向她手里的东西，毛绒绒的米白色睡衣，乖得很。
“哦，你换吧。”苏寄欢点头，“更衣室在衣柜旁边。”
她一动不动坐在床上，坐了会儿，那人拿着睡衣踩着毛绒拖鞋走过来站在她面前。
苏寄欢仰脸，“嗯？怎么不去换？”
脸颊泛红的祝星亦抓紧睡衣，闷声说：“你在屋子里，我怎么换？”
苏寄欢听后双腿叠搭着，稍稍往后仰了下身子，眯着眼注视面前的小狐狸，旋即翘着唇角开口：“不能吗？”
她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小狐狸脸上许久，最终小狐狸咬着牙转身去更衣室。
苏寄欢打了个哈欠，伸完懒腰歪在床上，大手在身侧的被子上摸了摸，再翻身盯着更衣室。
更衣室里面窸窸窣窣，不多时，一只毛绒绒的小狐狸走出来，头发乱糟糟的，有几缕发丝还飞起来了。小狐狸脸也红扑扑的，眼里好像透着几分……
嗯？生气？
怎么气呼呼的？谁惹她了？
苏寄欢坐起来，刚要说什么，祝星亦快步走到她跟前不悦道：“不要穿着衣服躺我床上，床是睡觉的地方，你衣服脏。”
本含笑准备夸一夸小狐狸可爱，这下给苏寄欢干沉默了。
这里……好像是她家诶……
苏寄欢也没反驳，火速起身脱了大衣。
大衣里面是紧身高领毛衣，一脱，香香的热气喷薄而出，迷人的曲线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
苏寄欢踩着高跟鞋站在祝星亦身前，她不等祝星亦反应，脚步往前移了半分，低眸轻声问：“我裤子要脱吗？”
“不……不用。”祝星亦忙不迭地别过脸退几步，“我要去四楼找她们了，你别穿着衣服躺上去。”
她没再多跟苏寄欢闲聊，转身要离开。
“你们玩到大概几点？”苏寄欢喊住她。
“估计零点之后了。”
“知道了。”苏寄欢跟着走出房门，她手里拿着大衣，关上门后和祝星亦站在一起，偏头说：“你玩完跟我说一声，我晚点来找你。”
“找我干什么。”
“送你新年礼物。”
新年礼物？祝星亦想到自己送给苏寄欢的双面中国结，她已经把新编的结挂在包上了，但还不知道苏寄欢把那个结挂哪里了。
算了，也许对苏寄欢来说，那个结并不重要。
“谢谢你。”祝星亦没多说什么，踩着拖鞋去按电梯。
目送毛绒绒的小狐狸离开，苏寄欢晃晃悠悠到自己房间洗漱，然后掏出睡衣火速换上。做完这些，她抱着系着蝴蝶结的盒子、袋子来到祝星亦房间。
苏寄欢把礼物放在桌子上后关上门，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倦意袭来，她打了个哈欠，掀开被子睡下。
“最后一步，关灯。”苏寄欢从被窝里伸出手按下床边的开关。
///
零点三十，苏黛珊往肚里灌半瓶啤酒，招招手让几个人停下，“今晚最后一个红包，抢完再玩一局就回去休息啊。”
每次大年初一早上七点还要去太宁观祈福，苏黛珊都起不来，回回都是被轰炸醒的。
要她们这些小辈说，大年初一睡到日上三竿才是好兆头。开年就起大早，那不就是预示一整年都要起早了？
“星亦，你明天下午要跟四姐去鹿芜观吗？”苏黛珊把卡牌收起来换另外一副，“我跟你说哦，她去那边可不只是拜一拜，她还要去那边帮忙呢。”
苏婵沫点点头附和道：“是啊是啊，她好久前骗我们跟她一起去鹿芜观，结果去那边又是清扫东西又是帮忙做饭。”
“大年初一鹿芜观会施斋饭，会有很多人过去，四姐姐会帮忙做饭。你过去的话估计也是被拉着当义工，会忙到晚上，很辛苦呢。”苏如仪给祝星亦解释。
苏蔓语叹道：“我们去过一次就不会再上当了，她倒是抓到程偌菲当义工了，因为她总是会在大年初一下午碰到程偌菲。我记得去年她还主动问程偌菲去不去鹿芜观，程偌菲果断说去。”
“她那天可高兴了。”苏黛珊说，“还跟我们夸程偌菲很善良。当时好像说的是……”
“她说：‘你们都觉得跟我过去帮忙很辛苦，实则不然。做这些善事会让人很有成就感，你们不觉得，但偌菲这样觉得，她是个很善良的人，每年遇到她她都会帮忙做事，不像你们，懒惰。’”
苏如仪模仿着苏寄欢的口气说完，苏蔓语笑得直拍大腿，“对，四姐就是这样说的，但要我说，程偌菲也不一定真心想帮她，奈何她是程偌菲老板，没办法啊！”
说着，苏蔓语晃晃祝星亦的手臂说：“星星姐，你到时候千万别给她帮忙，净会指使人干活。大年初一就干活，那你就要干一整年的活了！”
“是啊，别听她话。”
“当自己是长辈，就会使唤人。”
“她上次明明知道我考砸了，还故意当着大家的面问我成绩，气死我了！”
“讨厌的大人，哼。星星姐你明天下午不要听她的话，你拜完找借口离开就好，不然就要待到晚上了。”
“待到晚上？”祝星亦出声问。
“是啊，每年要忙到很晚，前年她送程偌菲回家，还给程偌菲买了礼物，说是耽误程偌菲太久了，感觉很抱歉。”
“是……是吗？”祝星亦抄起啤酒喝了一口，“亲自送吗？”
啤酒凉，冰得她肚子难受，她皱着眉看向苏蔓语询问。
苏蔓语点头：“对，她每次都是自己开车去，那次就亲自送程偌菲回去了。”
不一会儿，几人七嘴八舌起来。
祝星亦看着自己手里的卡牌，字好像看不太清了。等一局结束，她跟几人说说笑笑离开这间房子。
“星星姐，晚安！”
“星亦，晚安啊。”
走到自己房门前，祝星亦勉强笑着跟她们挥手再见，“嗯，晚安。”
“记得定个闹钟。”
“好。”
等几人的身影消失，祝星亦手握在门把手上沉默许久才推门进去。
程偌菲……
祝星亦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
她沉默地走到洗手间洗漱，洗完澡双目无神地站在洗手台镜子前刷牙。
苏寄欢和程偌菲关系这么好吗？是上下级，是老板和被力捧的大明星，也是受惠者和恩人亲人的关系。这种关系好近，已经近到无法形容的地步了。
看苏蔓语她们对程偌菲的了解程度，苏寄欢应该也带程偌菲见过她家人了吧。更重要的是，当初苏寄欢回国，是程偌菲的小姨施予援手，种种关系……
是不是都比自己亲密？
“咳……”她刷着牙咳嗽起来，匆忙冲了下嘴，然后抬头看自己因为剧烈咳嗽有些红的眼。
她的眼很红，脸也因为喝了太多酒红扑扑的。
祝星亦很少听苏寄欢讲程偌菲，这三个字也只在上次私宴和今晚的年夜饭上听过。明明关系那么亲密，为什么很少听她讲出口呢？
酒喝得太多，她头有点晕，不想再想这个问题，匆匆擦完脸去床上坐下。
她低头看手机，一点多了，这个时间苏寄欢早就睡了吧。
算了，不喊她了。祝星亦关掉手机，掀开被子躺进被窝里。
一进被窝，祝星亦感受到一阵无与伦比的温暖。奇怪。
她伸手关掉灯。
翻身，她的腿碰到一个柔软、热乎乎的身子。
什么东西？！
“我劁鬼啊！”
祝星亦来不及思考，快速掀开被子滚到床下，哆哆嗦嗦打开灯爬到一旁。
只见床上被吵醒的鬼伸出了手臂，素白蕾丝花边的衣袖微微往下滑了下，露出叠戴的金玉镯子。
祝星亦定睛一看，慌忙站起来。
“苏……苏老师？”祝星亦难以置信地往床边走了一步，看被窝里的人迷迷糊糊扒着被子转过头，她倒吸一口凉气，“你……你怎么睡在我床上？”
苏寄欢捂着眼适应了一会儿亮光，保持这个动作好一会儿才懒懒散散地从被窝里坐起来。
她穿的是薄绒睡袍，带子系得松松散散，那头柔顺的发有些乱，衬得她有一股颓废的美感。
苏寄欢眼睛困得睁不开，揉揉头转过脸回应祝星亦的问题：“哦，等困了，就睡你床上了。”
祝星亦瞪着眼摊手：“Why？为什么要睡我床上？你……”
“我困了嘛。”苏寄欢仰着头打了个哈欠，然后开始伸懒腰。
她的声音有点低，也有点懒洋洋的，听起来有点像在跟祝星亦撒娇。
祝星亦拽着衣角，想到关于鹿芜观的乱七八糟的事不甚开心，瞪了苏寄欢一眼冷冷道：“你困了就回你屋子，我还要睡觉。”
苏寄欢揉揉头发掀开被子从床上走下来，她抱着礼物走到床边又坐了下去，熟练得这张床好像是她要就寝的地方似的。
“你先拆礼物。”苏寄欢拍拍盒子，“给你的新年礼物，新年快乐。”
祝星亦掐着手指去拿其中一个盒子，刚弯腰拿起盒子，盒子另一端被苏寄欢拽住了。
祝星亦满脸疑惑。
苏寄欢则拍拍身旁的位置，“你坐下来。”
说着，她松手，把床上的礼物抱在怀里，“你坐下来慢慢拆。”
“知道了。”祝星亦转身坐下。
拆开第一个礼物，是相机，佳能R3。
“我发现你有时候总是喜欢拿手机拍拍拍，拍天空，拍小鸟，拍树叶。你喜欢拍照，那我就买个相机送给你。”苏寄欢帮忙把盒子放在一边，“明天去观里，正好可以带上你的相机，你想拍什么就可以拍什么。”
“谢谢。”祝星亦把相机放到一旁，继续拆下一个。
苏寄欢愣了下，她以为祝星亦会非常开心呢，怎么就……只说了一句谢谢？
难不成不是很喜欢？她抿着嘴看祝星亦拆下一个礼物。
拆开第二个礼物，毛绒绒的狐狸玩偶，右耳朵上是颗金色星星，尾巴上是红色蝴蝶结。
祝星亦看到这个礼物时顿了一下，欣赏了很久才拿出来放在手里抚摸。
苏寄欢见状忙说：“我给你定制的小狐狸玩偶，灵感来源于你粉丝给你做的周边[闪烁狐星］，但我觉得这个玩偶更好看点，所以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狐光熠熠］。这个玩偶我早就定做了，专门等到今天给你。”
苏寄欢自豪地说完，祝星亦低声问：“为什么要抄别人的名字？”
“抄……别人的名字？”苏寄欢不解，“没有吧……”
“《小马宝莉》里有个角色叫[星光熠熠］。”
苏寄欢咋舌：“星光熠熠不是一个很普通的词语吗？”
“说了你也听不懂。”祝星亦嘟囔一声，然后把玩偶随意丢在一旁，“你有空自己查一下。”
说了也听不懂……好伤人的一句话。
苏寄欢有点紧张地啃手指头。
难道这两个礼物，小狐狸一个也不喜欢？
她深吸一口气，看祝星亦拆第三件礼物。
拆开第三件礼物，是一条红白相间的围巾，围巾底部垂着编织的星星，仔细看看围巾，还有狐狸爪子镂空。
这是……这是……
祝星亦抚摸着围巾柔软的触感，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我织的，是不是还不错？”苏寄欢弯着眉毛，等待祝星亦夸赞。
她在剧组的时候，闲下来就学习织围巾。这种细致的活儿她从来没有做过，还在片场问了旁人怎么才能织得更好看。
苏寄欢觉得手工制作的礼物才最珍贵，比如她就很喜欢祝星亦给她编的手绳，还有那个漂亮的双面结。
祝星亦编的结纹样复杂，一看就知道花了多少心思。她没舍得挂出来，每天都塞包里带着，生怕弄脏了。
“我这个织法是……”苏寄欢正要跟祝星亦分享自己的织围巾心得，哪知祝星亦一脸不快地打断她。
祝星亦：“你就织了一条吗？”
苏寄欢纳闷：“你想要两条吗？你想要的话，我等……”
“我送你的结就是两条，你一条我一条。”祝星亦随意折了下围巾放回袋子里，“你怎么就织一条围巾？”
“我……”
“礼物收到了，谢谢你，新年快乐。”祝星亦没再吭声，抱着三件礼物随便放到桌子上，转身送客：“苏老师，很晚了，明天还要早起呢，既然你已经很困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预料的反应一个都没有，苏寄欢不明白问题出在哪了，起身问：“你是不喜欢这些礼物吗？”
“挺喜欢的，苏老师，很晚了。”祝星亦迈步到门口打开房门下逐客令，“快些回去休息吧。”
苏寄欢没辙，回头看了眼被冷落的礼物们，嗯了声匆匆离开。
祝星亦关上门反锁，房间归于寂静。她靠着门站了好久，大步流星走到三件礼物面前，拿出相机拍下围巾和狐狸玩偶。
这条围巾是苏寄欢亲手织给她的，她戴上围巾感受这条围巾的柔软，随后小心取下折好放到盒子里，再抱着狐狸玩偶爬到床上。她把玩偶放在苏寄欢睡的那一侧，轻轻为玩偶盖好被子，关灯睡觉。
但无论如何她都是睡不着的。
翻来覆去，最终，她伸手拉过狐狸玩偶抱在怀里，这才慢慢有了倦意。
不要想有的没的了，祝星亦对自己说。
昨夜喝酒太多的缘故，早上她醒来一阵头痛。她转过头来看不到狐狸玩偶，身子在温暖的被窝里咕涌几下，发现玩偶已经滚在她腰边了。
祝星亦伸了个懒腰，随后一手拿出玩偶举起来。看着这只憨傻憨傻的狐狸，她捏捏狐狸耳朵自言自语：“早上好啊苏老师。”
出发去太宁观前，祝星亦快些在屋子里收拾东西。刚收拾完准备出门，听见屋外有人敲门。
她开门，见来人是苏寄欢。
苏寄欢穿着深灰色呢子大衣，一头柔顺的发束在脑后，冷郁的身姿，像剔透的琉璃。
“走，去太宁观。”苏寄欢笑着邀请她出来。
她拿起包要出门，苏寄欢拦住她。
“怎么了？”祝星亦问。
苏寄欢忽然指了下自己的脖子。
祝星亦顺着她的动作看去，她脖子上系着一条红白相间的围巾，不仔细看的话，织围巾和她昨天送的那条大差不差。
“你……”祝星亦疑惑她要做什么。
苏寄欢嘴角挂着笑，“你昨天不是说想要我们一人一条围巾吗？正好我妈妈这边有工具，我连夜赶着织了一条出来。”
她揉了下围巾有些遗憾，“但是我有点害怕织不完，所以织得比较粗糙。不过还好，不仔细看的话不会发现有什么问题。”
苏寄欢说完，拍拍祝星亦的肩说：“你把你的围巾也戴上，快，我们下楼坐车。”
她见祝星亦愣着，便自己走到屋子里去桌子那边翻出盒子里的围巾。一转眸，看到枕头上的狐狸玩偶。
被讨厌的玩偶……在枕头上……
难道说……
苏寄欢愣怔两秒，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了，转身走到门前把围巾递给祝星亦，“你戴上，我们下去。”
祝星亦接过围巾老老实实戴上，苏寄欢唇角漾着笑意，一动不动盯着祝星亦看。
昨天还生气炸毛的小狐狸，现在竟然开始乖乖戴上围巾。不过，她在生什么气？苏寄欢想不明白。
但祝星亦系围巾属实是有点草率了，像是在脖子上随便打了个结。
“这样系。”苏寄欢给她调整。
走廊电梯那端，苏如仪喊：“四姐姐，星星，快走啦！”
“马上。”苏寄欢边系边回头应着。
终于系好后，苏寄欢拍拍祝星亦的肩，“走吧。”
祝星亦的脸缩在围巾里，闷闷地嗯了一声。
下楼到车库，苏寄欢带祝星亦坐上一辆车。苏黛珊开车，苏蔓语坐在副驾，苏寄欢和祝星亦便坐在后排。
“四姐，你今天早上怎么没来吃饭？”苏蔓语问。
“赖床了。”苏寄欢靠在椅背上阖目。
“呦，你还有赖床的时候，往年都是你催我们起床呢。”苏黛珊笑着调侃。
“四姐你昨天几点睡的？”
苏寄欢的声音懒洋洋的，“很早就睡了。”
“下午你们去鹿芜观的话几点回来？回来太晚我们就不等你们了。”
“不用等我们。”苏寄欢打了个哈欠，皱着眉把头歪在一旁。
祝星亦转头看她，一脸惫态，憔悴得很，也不知道她昨晚熬夜织围巾织了多久才织出来。
祝星亦摸摸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柔软温暖，她眼睛瞄到苏寄欢的围巾上，两人围巾的样式差不多，不过苏寄欢的不够精致，底部织的星星一共只有两个，而自己的围巾上，一头就有四个。
心里有个地方拉扯得难受，她张口想要说什么，但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大年初一来太宁观的人很多，在山脚停完车，苏芙跑过来说：“自由活动吧，人太多了赶不到一起，等十一点多的时候再来这里集合。”
“知道了。”
宁安山不是很高，也不陡峭，所以香客很多，平日里溜溜达达就上去了。
一逢这种节假日，道观的香客便多不胜数，清心山那头的清心观也是人头攒动，不过要论规模，太宁观更胜一筹。
爬到山上，苏寄欢一转头没看到祝星亦，四处找了会儿，祝星亦忽然捧着热乎乎的豆浆和面包快步走过来。
她把东西递给苏寄欢，苏寄欢接过。
祝星亦：“你不是早上没吃饭吗？吃一点。”
豆浆热乎乎的，苏寄欢握着杯子走向一旁的椅子坐下。
“你不生我气了？”苏寄欢扬眉笑问。
祝星亦抿着唇低头一言不发。
苏寄欢又问：“你昨天怎么生我气了？你生什么气啊？你跟我说一说，你不说的话，这件事我不知道怎么解决。”
祝星亦别过脸，很生硬地说：“我没有生你气。”
苏寄欢看她那么不高兴，更好奇了。刚要追问，忽然想起被放在枕头上的狐狸玩偶，旋即问：“你还是觉得[狐光熠熠］这个名字不好听吗？”
“不好听。”
苏寄欢斜坐着，双腿交叠，腔调懒洋洋的，“那不如换个名字，就叫……苏寄欢，如何？”
身旁的小狐狸忽然坐直身子，一脸愠怒，“你这人好奇怪，怎么会给玩偶起你的名字啊？”
第66章 我吃醋
“这个名字挺好的，你生我气的时候还能捶我几拳。”苏寄欢咬着面包笑看祝星亦的表情，“怎么样？我这主意不错吧？”
“没觉得。”祝星亦偏着身子不再搭理苏寄欢。
待苏寄欢吃完喝完，两人才排长队上香。左右拜拜，虔诚恭敬，把祈福带系在树枝上后，双手合十再次许愿。
“你会经常许愿吗？”祝星亦许完愿问仰头看祈福树的苏寄欢，“经常去鹿芜观里的做义工话，是不是每次都会拜一拜，求一求？”
苏寄欢点头，“对。我有时候看到烟花、火光，也会在心里默默许愿。”
祝星亦往她身边站了站，“那你许的愿望有实现的吗？”
“有实现的，也有没有实现的。”苏寄欢说，“那你呢？你许的愿有实现的没？”
“有。但是有时候愿望成真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我也是这样，实现一个愿望总是会以牺牲某种东西为代价。但我还是想要继续许愿，因为我对很多事抱有期待。”
“那你今天许了什么愿望？”
“我许了……”苏寄欢笑看她，“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但我可以跟你说是什么类型的。”
祝星亦有点好奇了，“什么类型？”
“类型就是…*…”阳光薄薄的，透过满是祈福牌和祈福布条的树洒在苏寄欢脸上，她认真看着祝星亦，带着愉快的尾音回答：“事业，还有姻缘。”
姻缘……
祝星亦浑身冰冷，几乎说不出话来，缓了好久才撑着身子问：“求……和谁的姻缘。”
苏寄欢看她那么好奇，身子往她那边凑了凑，头微微低下，语调闲散，“你要不猜一猜？”
猜？怎么猜？
祝星亦攥紧拳头脑子嗡嗡响。
苏寄欢的社交圈里优质女生太多了，又有那么多优秀的员工，这怎么猜？
“我不猜。”祝星亦转身离开祈福树。
苏寄欢忙跟上去，“猜一猜嘛，又不费时间。”
“下午去鹿芜观，你要是待得太晚，我就自己打车回去。”祝星亦闷头往前走，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想赶紧逃避苏寄欢的问题。
“不会待太晚，我到时候直接送你回你家。”苏寄欢跟她并排走，“回我妈家里一趟后，你收拾完东西我就直接带你回家。这次把你带到我家里过年，耽误你和你家人相聚，实在不好意思，我会再准备一份礼物……”
“你对谁都这样吗？”祝星亦忽然问，她声音有点尖锐，意有所指般，“送别人回家，送别人礼物？”
苏寄欢被问愣住了，“我对谁……这样过了？”
她从来没有带过别的人回家过年，只带过小狐狸一个人啊。
祝星亦揣兜看群山，山上的风有点大，比山下温度低点，原本一路懵懵的脑袋，现在教风一吹，立马清明不少。
“哦，没事，我随口问问。”祝星亦不再纠结这件事，恢复冷脸后问苏寄欢：“那不要耽搁太久了，回去得太晚我妈她们都睡了，我不想太打扰她们。”
“嗯，不会耽搁太久。”苏寄欢应了一句，“那边有卖挂饰的，走，我带你去买点。”
苏寄欢往文创店走，到了后冲祝星亦招手要她快些过去，祝星亦咬着唇快步走去。
不要想，不能想，不去想。祝星亦对自己说。
只是心脏隐隐作痛，她分不清那到底是什么，是怕自己得不到更好的东西，还是别的。
“这个喜欢吗？”苏寄欢拿出一条挂饰。
祝星亦认真看了看挂饰，做工精细，点头答：“喜欢。”
“那就送你。”
“随便你。”
///
十一点多回去，苏寄欢在车上又睡了。
祝星亦能感受到她的疲惫，熬了个大夜又要爬山拜神，一路上肉眼可见的憔悴。
回去后苏寄欢草草吃了顿饭，到屋子就睡了。约莫两点半，苏寄欢来敲祝星亦的门。
“走了，星星。”苏寄欢喊她下楼。
苏寄欢还在戴着那条围巾，祝星亦拿包的时候瞥了眼取下来的围巾，没有拿起来系上。
“走吧。”祝星亦背着包出门。
苏寄欢指指祝星亦的脖子，“你不戴围巾吗？”
祝星亦随口答：“热，不戴了。”
“行。”
去鹿芜观苏寄欢亲自来开车，祝星亦坐副驾。新应区到鹿芜观有些远，苏寄欢在前面放了一些零食，省得祝星亦一路无聊。
“今天我们去鹿芜观的话，除了做一些清理，还要帮忙施斋饭。”
“我知道，蔓蔓她们跟我讲过了。”
“讲过啦？”苏寄欢有些讶异，“她们什么都跟你讲吗？”
“对。”祝星亦拆开一袋零食吃了一口，嚼完深吸一口气，说：“她们跟我说，程偌菲每年也会在这个时间去鹿芜观，你们还会一起帮忙施斋饭。”
苏寄欢握着方向盘看着前面的路哦了一声，“那还挺好，我不用再跟你讲一遍了。”
“你没有要补充的东西吗？”
苏寄欢想了想，摇头说：“没有了吧，偌菲她每年都会过去帮忙，除此之外好像没别的了。”
“嗯。”
“正好你见一见偌菲，你俩还没碰过面呢，我本想着亲自带你去她剧组，但总没时间。”
“嗯。”
“她性格挺好的，人也善良，你俩多交流交流。”
“嗯。”祝星亦拿夹子夹住袋口，靠在椅背上缓了很久说：“苏老师我有点困，先睡了，到了你叫我。”
“困了？你……”
苏寄欢还没说完，祝星亦戴上耳机不再吭声。
真是奇怪。
苏寄欢有点想知道苏蔓语她们到底跟祝星亦讲了什么，从昨天到现在都不高兴。
到山底下，苏寄欢停好车抱着相机给祝星亦开车门。
祝星亦出来后拿过相机，苏寄欢不给她，“重，我拿着。”
“不用，我要拍东西。”祝星亦夺过相机。
苏寄欢便不再跟她争执。
爬到山腰，祝星亦停下脚步拍林中的小鹿。苏寄欢见她拍得正认真，笑说：“你都拍一路了，拍一下我呗。”
祝星亦低头看拍好的照片，侧眸瞄了她一眼，说：“到山上再拍吧，这里景不是很好看。”
“行。”
今天鹿芜观的香客比平时多很多，一路上都是上山下山的人。到鹿芜观门口后，祝星亦看到长椅上坐着一位眼熟的女人。女人一身雾蓝色大衣灰色长裙，恬静的脸藏在微卷齐肩发里，比蒋萱琪那几个人更稳重、柔和。
程偌菲先是起身冲苏寄欢颔首，然后慢慢走过来打招呼，“苏总，新年好。”
“新年好。”苏寄欢礼貌致意，她用胳膊撞了下祝星亦，介绍道：“偌菲，这是星星，之前想要你们两个认识认识，但总没时间，今天是个好机会。”
程偌菲早早知道祝星亦成了苏寄欢唯一的学生，不过一直也没时间去主动认识祝星亦。她抿唇笑笑，“星亦你好，你叫我偌菲就行。”
程偌菲主动伸出手。
“你好，偌菲。”祝星亦握上她的手。
“今天你来，我们就多一个人手帮忙了。”程偌菲和苏寄欢对视一眼笑了，“等下除了清扫一下道观，还要给香客们施斋饭，你可不要被吓怕了。”
“她来前已经知道了。”苏寄欢同程偌菲说，“不过还是先在这里逛一逛吧，干活就先等一等。”
“苏总，道观后面有个鹿场，咱们带她过去转转？”程偌菲提议。
苏寄欢道：“我正好想要带她过去呢。”
说着，笑着跟祝星亦说：“你喜欢拍小鹿的话，等下带你去鹿场那边拍，那边草地也多，你可以跟小鹿们互动互动。”
程偌菲点头，“过去的话去领点玉米和胡萝卜，可以喂给它们。”
听她们这样说，像是去过很多次一样。
祝星亦只嗯嗯两声，没再过多言语。
下午五点才开始施斋饭，帮忙收拾好东西后，程偌菲提议先带祝星亦去鹿场。
“再晚点就要关门了。”程偌菲看了下时间。
“行，走吧星星，带上你的相机。”苏寄欢喊祝星亦去鹿场。
道观后面是一片草甸，往远处走走还有一条山涧小溪。鹿场名叫春海鹿场，养了差不多一两百只鹿，祝星亦过去后就看到小鹿们在啃秃噜皮的草地。
“春天的时候再过来一趟吧。”苏寄欢提议，“春天这里会更漂亮点，新长的草绿油油的，现在这里很荒凉。”
祝星亦站在一旁抓拍可爱的小鹿，嘟囔道：“春天不是要去鸿城吗？你说你要带我去鸿城坐有轨列车的。”
苏寄欢忙说：“去，鸿城也去，这里也去。”
程偌菲听到鸿城忙问：“你们要去鸿城玩？”
苏寄欢点头：“对，我前些日子去鸿城看到有轨列车，觉得春天去坐的话风景会很好，所以想带她去转转。”
程偌菲：“鸿城有个明夏美食街，你们千万不要去，那里东西又贵又难吃，但一般游客去鸿城都会去那里玩，搞不懂。”
“行，那就不去。你有好玩好吃的地方推荐给我，我带她去。”苏寄欢说。
“鸿城其实冬天更好玩些，顺西区的宜湾小镇一到下雪就很漂亮。宜湾小镇滨海建设，房子建得低但很有当地特色，下了雪去那边就像去了童话镇。”
苏寄欢挑眉，“是吗？你对鸿城这么了解？”
程偌菲笑说：“我小学的时候在鸿城待过一阵子，所以很了解。”
一只小鹿闯进镜头，祝星亦抿着唇按下快门，低头查看照片，耳朵竖起来听身后两人聊天。
她皱着眉嘟囔道：“聊那么开心，那要不你俩一起去呗，何必还带上我。”
说着，苏寄欢喊祝星亦，“星星，你过来。”
祝星亦不悦地抱着相机走过去，苏寄欢要她跟程偌菲加微信。
苏寄欢招呼着：“让偌菲多给你讲点鸿城的事，偌菲比你大了……”
“我比她大三岁。”程偌菲抢答。
苏寄欢嗯了声说：“星星平时接触的东西都很新鲜，你俩应该可以有话聊。”
程偌菲拿出手机准备扫码，祝星亦也掏出手机，嘀的一声，加了好友。
有什么好聊的。祝星亦分组备注后瞥了眼程偌菲，礼貌地说：“好啊，我们平时多聊聊天。”
苏寄欢准备再多说些什么，祝星亦装好手机把相机塞到苏寄欢手里。她拿过苏寄欢手中提着的玉米和胡萝卜说：“我要喂它们吃东西了。”
程偌菲嘱咐：“你小心一点，有的鹿脾气不好，会顶人。”
“嗯，我会注意的。”祝星亦提溜着吃的去找鹿。
程偌菲看祝星亦小心翼翼地接近小鹿，先是弯着身子把手里的胡萝卜喂给它，小鹿往前走了两步，祝星亦又被吓得后退几步。
程偌菲被她的动作可爱到了，刚要跟苏寄欢说些什么，却见苏寄欢举起相机，将镜头对准喂鹿的女孩。
连拍了几张，苏寄欢嘴角一直挂着笑意。
程偌菲抬眸说：“她还挺可爱的。”
“嗯，我也一直都觉得她很可爱。”苏寄欢低头查看照片，给程偌菲看，“我拍照技术应该还可以？”
程偌菲的脑袋凑过去，照片里的祝星亦弯腰喂小鹿，构图很好，光线也好。
“对，拍得是挺好的。”程偌菲赞叹，“人美，怎么拍都美。我对她的第一印象就是她很漂亮，眼睛灵动，五官明艳，接触下来感觉她性格也很好。”
说到性格好的时候，苏寄欢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性格好啊？你都不知道我和她第一次见面闹得可不愉快了。”
程偌菲讶异道：“第一次见面闹不愉快？真的？”
在程偌菲印象里，圈子里的人对苏寄欢都是很礼貌的。苏寄欢性子淡淡的、冷冷的，与人之交淡如水，怎么会初次见面就闹不愉快呢？
苏寄欢回想到第一次和祝星亦见面的场景，嘴角没有放下来过，“是啊，她上来就怼了我几句，我被她怼得哑口无言，就记住她了。”
程偌菲忍俊不禁，“你还能被怼得哑口无言，真看不出来。”
“我也没想到我会被她绊住了脚。”苏寄欢再次举起相机按下快门，“这可能叫……缘分？”
“缘分？”程偌菲对这个词感到费解，等看到素来对人冷冷淡淡的苏寄欢边笑边按快门时，她仰着头看了苏寄欢的侧脸好久，轻轻地哦了一声。
那边祝星亦喂完一只鹿，歪头看向说说笑笑的两人。
“何必还带我去鸿城呢？你俩那么聊得来，你俩去呗，去小镇看雪，去坐有轨列车。”她越想越不开心，眉头都快拧成了麻花，原本喂鹿的动作也变得有些敷衍起来。
早上她本就想告诉苏寄欢自己不想来这里，两个人倒还好，碰到程偌菲的话，自己不就是多余了？
现在她就觉得自己多余，瞧见那两人又是看照片又是聊天，她多看了两眼，心里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
“吃吃吃，就你们贪吃，这有什么好吃的？什么胡萝卜，酸的臭的，呸，难吃。”祝星亦有点想撒气，又撒不出来，只好边喂小鹿胡萝卜边骂骂咧咧。
正喂着，手里装胡萝卜的袋子不知怎的“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祝星亦赶忙蹲下身去捡。
身后一只大鹿瞧见她蹲下了，猛地就往她身上撞了过来。
祝星亦毫无防备，整个人一下子被撞倒在地，嘴里发出一阵惊恐的尖叫：“啊！”
她跪趴在地上的模样极其狼狈，腰背被那只大鹿顶得疼痛难耐，这时另一只鹿也跟着凑起了“热闹”，冲过来就朝祝星亦脸前顶了过去。
祝星亦慌乱之中只能用胳膊挡住脸，可手臂还是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疼得她“嘶”地倒吸一口凉气。
紧接着，那只大鹿又朝着她的腿顶了过来，祝星亦只觉得腿上一阵剧痛，这下再也顾不上别的了，一边大声叫着，一边连滚带爬地往远处跑去。
那几只鹿却跟在她身后紧追不舍，仿佛在跟她玩一场“联合狩猎”，可祝星亦这会儿可没觉得半点好玩，满心都是害怕和狼狈。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祝星亦边跑边呼喊着，惨绝人寰的叫声不绝于耳。
苏寄欢和程偌菲正说着话，突然听到那声尖叫，两人脸色皆是一变看向声源处。
只见不远处草地上，祝星亦狼狈地跑着，身后被几只鹿追着。那鹿追上祝星亦便是一蹄子踢上去，祝星亦疼得又尖叫起来。
苏寄欢大呼不妙，拔腿就往祝星亦那边跑，边跑边喊：“星星！你往我这里跑！”
祝星亦听到苏寄欢的声音，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使出浑身力气朝着苏寄欢的方向跑去。
她突然调头，鹿追了几步便不追了。等她跑到苏寄欢身旁赶忙躲到苏寄欢身后，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模样别提多狼狈了，头发里都夹杂着不少草屑，肋骨处隐隐作痛。
“星亦，你还好吧！”程偌菲赶忙跑过来，一脸担忧，她万万没想到祝星亦居然还是被顶了。
苏寄欢焦急地围着祝星亦转了一圈，上下打量着她，眼里满是担忧，急切地问道：“星星，你被顶到哪里了？快让我看看。”
身上疼是疼，但祝星亦转头看围在自己身边的两人，咬着牙强忍着疼痛说：“我没事，但是等到了春天我不要来这里了。”
顿了顿，又想起施斋饭的事儿，接着说：“快五点了，我们回去施斋。”
说完便扶着腰一瘸一拐地出鹿场，苏寄欢赶忙跟了上去，嘴里念叨着：“不行，得先去看看你伤势，别去帮忙了，我们下山。”
程偌菲也在一旁附和着，“对，先看看你的伤势，不能不管。”
“我……”祝星亦还在犹豫，苏寄欢忽然揽住她的肩带着她往前走。
苏寄欢顾不上别的，赶忙带着她下山，一路直奔附近的医院。原本计划好的施斋、打扫，这会儿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匆匆地赶到了医院挂了号进了诊室，医生看着祝星亦这副模样，先问：“这是怎么弄的？”
祝星亦一脸尴尬，小声说：“被鹿踢的。”
医生一听，没忍住笑了出来，祝星亦见状，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耳根子。
这种事未免太丢人了，平地摔个大马趴都比被鹿踢了要体面些。
一番检查后，好在没什么大事。医生嘱咐祝星亦得静养几天，还开了膏药以及跌打损伤的药。
三人又赶忙去一楼药房买药，等买完药出来，都快七点了，去观里帮忙那自然是想都别想了。
程偌菲看了看时间，说：“我还有事，得先回去。”
她看向祝星亦，关心道：“你听医生的话，好好静养。”
“嗯，那你路上慢点。”祝星亦跟她致意。
“回见。”说着，程偌菲便跟两人打了声招呼转身往外走去。
祝星亦扶着腰，看着程偌菲离去的背影，又瞅了瞅身旁的苏寄欢，心里泛起一股说不出的东西，她皱了皱眉头，嘴上却故作不在意地问苏寄欢：“你不送她回家吗？”
第67章 我们必须卖cp了
“我为什么要送她？”苏寄欢帮忙拿着药，“我送你回家才是。”
说着，脑子里忽然浮现出祝星亦刚才被鹿顶得那副狼狈模样，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祝星亦一听就知道苏寄欢在笑自己，顿时又气又恼，握着拳头说：“赶紧送我回家，等李导那边找好新男主，我还要回去拍戏呢。”
苏寄欢收了收笑意，“《寄明月》定档5月份，在达尼（达尼视频）播出，4月份我们就要配合做剧宣。”
“知道了。”祝星亦没好气地扶着腰应了一声。
苏寄欢又接着说：“5月的新剧可不少，竞争力大着呢。等我们都拍完手上的戏再说吧，黎导那边可能还有新的安排，咱们这边配合好就行。”
到了停车场，苏寄欢快步走到车旁，轻轻拉开车门，然后转身朝着祝星亦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往车里走，嘴里还轻声叮嘱着：“慢点儿，小心别磕着了。”
等祝星亦坐好后，苏寄欢又拿起安全带，动作轻柔地拉过，再轻轻扣好。
凛冽的柚子花香扑在脸上，祝星亦垂着眼，犹豫了一下，问：“那是不是剧宣时期，我们要一直待在一起？”
苏寄欢关好车门，绕到驾驶座坐好，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回道：“是啊。从剧播前到剧终后，我们这些主演都要一起待着上节目呢，要跟着一起直播、上综艺，可有的忙了。”
“知道了。”祝星亦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车窗外不断闪过的风景。
“嗯。我先带你回我妈家拿东西。”苏寄欢说着，便驾车往家的方向驶去。
赶回新应区拿完东西已经快九点了，苏寄欢算了算时间，再送祝星亦回家估计十点左右。
“不如明天再送你回去？现在回去的话未免太晚了些，你不是说怕打扰你妈妈吗？”苏寄欢问。
祝星亦收拾着东西摇头，“十点多不碍事，她们应该还没休息。”
“十点多我都要休息了。”苏寄欢打了个哈欠，昨天晚上没睡好，这个点她已经开始犯困了，“等我赶回家不知道几点了。”
她歪着头看祝星亦，浅褐色的眼珠在灯光下像琉璃珠子，脚步往祝星亦那边挪了挪，似在询问也似有答案般问：“那该怎么办呢？总不能疲劳驾驶，不安全。”
祝星亦收拾着东西没有仔细帮她分析，她觉得她不想送自己回去，便说：“我自己打车回去，你先歇着。”
祝星亦的东西不多，三两下收拾完了。她点开手机要去打车，苏寄欢把她的手机抽走。祝星亦夺了两下没夺过来，摊着手问：“我打车不行吗？”
苏寄欢把祝星亦的手机背在身后，她一直觉得祝星亦这两天不开心，但又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仔细想想这两天好像也没什么事发生，陆仁嘉的事已经解决了，倒是李导的剧等找到新男主后要补拍一些戏份。
剧快拍完了换男主，和男主有对手戏的都要补拍，这种事换到谁身上都不高兴。苏寄欢就这个事安抚了下祝星亦，这种情况下她只能帮忙开解。
祝星亦心不在焉地嗯嗯两声，而后答应在这里再留宿一晚。
“明早我送你回家。”苏寄欢看她同意留宿才把手机给她，“拍戏的事你别多想，这种事迟早会经历，有时候戏拍一半投资人跑路被迫终止拍摄，或者中途更换编剧导演，以及阴阳班底、阴阳剧本，挂羊头卖狗肉……这种情况反抗不了的话，只能寄托工作室维权了。”
祝星亦的工作室还没成立，不过风荇那边已经开始筹备了，如果进程太慢祝星亦会去催一催。以后的路还长，总不能事事都要她和白澜两个人处理，一出事就拜托苏寄欢的话也是麻烦。
“知道了，我不多想。”祝星亦还是不大高兴，低着头摆弄手机，“你回去休息吧，我也要休息了。”
“好。”
次日祝星亦拎着东西下楼坐车，苏寄欢看起来精神好了很多，想必昨夜睡得好。
“我带了点东西给你妈妈和妹妹，送你回家顺便给她们拜年。”苏寄欢关上后备厢给祝星亦开副驾驶的门。
祝星亦坐好后要扣安全带，却被苏寄欢一把接过，“少动弹，我来给你扣。”
说着，三两下扣好关上门。
车驶离别墅区，祝星亦打开手机看程偌菲的问候。程偌菲问她的伤怎么样了，祝星亦答她抹了药好多了。
盯着程偌菲的头像好久，祝星亦熄屏深吸一口气问：“苏老师，你跟Ailintase的蓝总很熟吗？”
Ailintase是一个美妆品牌，消费人群在20-40岁，祝星亦记得前世程偌菲就代言了这个品牌。
“蓝子蓉啊，我熟。”苏寄欢开着车，察觉祝星亦好像没有昨天那么不对劲了，提着的心放了下来，“Ailintase嘛，最近也是打算去谈合作了，怎么了？”
“我想代言Ailintase。”祝星亦扬着下巴靠在椅背上，声音冷静得出奇，“苏老师，你可以帮我争取过来吗？”
苏寄欢扬眉，从两人做师徒到现在，祝星亦还从来没有问她要过什么。每当她想给祝星亦引荐一些资源，祝星亦总是要靠自己来，说什么都不让她插手。
这种情况让她很为难，因为如果祝星亦不需要她的话，那这段师徒关系只浮于表面，无法更近一步。更重要的是，她希望祝星亦需要她，她希望她被祝星亦需要。
被需要，才会被依赖，才会真正地缠成毛线团。而不是她站在原地看着祝星亦跑得远远的，而她没有任何理由插入到她的生命里。
“可以。”苏寄欢爽快答应了。
祝星亦有一丝错愕，“你们在谈合作的话，应该有中意的代言人了吧，你真的愿意……”
“你开口的话，那我就中意你了。”苏寄欢侧眸看她一眼，“女团冠军，《寄明月》二番，《和你奔向四季》二番，在同时期流量小花中热度话题都比较高，你挺合适的。”
“你不觉得程偌菲也很合适吗？”
“那你想要她代言吗？”
祝星亦沉默一会儿说：“我肯定想自己拿到代言，我之前的代言都是团队形式进行的，我还从来没有过个人代言。”
“那你现在有了。”苏寄欢说，“等你把《四季》拍完，代言的事就提上日程。最好在4月份左右官宣，也能赶上《寄明月》的热度。”
祝星亦默声。
昨天晚上她想了很多，想来想去她都不该被一些个人因素绊住脚。重生一次是为了往上爬，而不是陷在奇奇怪怪的情感里。
但说到底她也不明白她对苏寄欢抱着什么样的情感，单纯的师徒？相识已久的朋友？需要维持关系的上位者和下位者？或者是别的？
早上醒来她忽然想开了，她坐苏寄欢的船是为了乘风往前走，既然目的是往前走，目的之外的她无须考虑。
她要当个吸血鬼，她要吸苏寄欢的血，她要啃食苏寄欢的肉，她要洗劫苏寄欢的一切，她要……
祝星亦知道自己有这种邪恶的想法是不对的，但她强迫自己这样想。只有这样才不会重蹈覆辙，不会……
“苏老师。”
“嗯？”
“我这边有一个慈善基金会，挺靠谱的，我每个月都会给这个基金会捐款。”祝星亦打开那个基金会的小程序看了看，说：“我之前考察过，她们会点对点帮扶贫困女童。如果你有空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去参加一下她们的募捐会吗？她们这个组织比不上某些慈善机构，我也不懂为什么热度那么低，明明这个基金会在用心做事。”
苏寄欢有些讶异：“你每个月都捐？”
“是啊。”祝星亦点头，“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我家乡以前也很贫穷，会有好心人捐东西过来，我也收到过好心人寄来的书包。”
“我也有做慈善，不过都是苏芙那边在帮忙处理。”苏寄欢道，“我会帮你宣传宣传的，至于热度这个事……有些事我们无法决定，但只要用心去做就好。”
“谢谢你。”祝星亦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都是帮这个基金会做了一件好事。
她低着头，偷偷看了看苏寄欢。
“8月份ilmeth的《沉默的外乡人》开始选角，我想去试镜。我还没上过大荧幕，不管能不能选上，我都要想试一试。”祝星亦收起多余的想法，“如果你可以引荐我的话，那自然是最好的。”
换作以前，祝星亦并不会开这个口。但现在不一样了，至于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清楚。
苏寄欢闻言好奇道：“你还关注这个了？”
“我一直都在关注各个剧组的动向，毕竟机会都是争取过来的。”
苏寄欢沉吟片刻道：“《外乡人》的班底很强，又是limeth出品，业内好多人都在盯着这块肉。毕竟这部电影谁演谁爆，摘金也很容易。”
《沉默的外乡人》原著《1994.杀》讲述了女主刑警费琳经历一场未能破解的重大刑事案件后主动离职，多年后她再遇同样的作案手法，本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挚友安宁竟卷入其中。于是费琳开始协助刑警破案，意外发现了令人震撼不已的秘密。
原著采用纯意识流写作手法，文章的深层内容是时代和社会问题的批判，浅层则是费琳破案。
纯意识流文学改编的难度大，苏寄欢还不知道剧本是怎么写的，但听说会邀请著名编剧薛青芳来改编制作。
薛青芳参与过多部金奖影视的剧本创作，出手就是精品。而且这部电影奔着得奖去的，据说ilmeth那边打算参与瑞林电影节和金粟奖竞赛单元。
如无意外的话，晏瑾年肯定会争夺这个剧本。
“你真想出演这个电影？”苏寄欢问。
祝星亦点头，“对，就算在里面当个炮灰也行。宁做凤尾，不做鸡头，这部电影班底强，又是奔着得奖去的，如果能出演里面的角色，写到简历里面也有含金量。”
苏寄欢叹道：“想拍ilmeth的影视可不简单，她们自己都有很多艺人可选，如果选角的话肯定优先本公司的人。”
“试一试也无妨。”祝星亦对出演这部电影也没什么信心，她在ilmeth面前没什么特别拿得出手的作品，想演炮灰都得排队呢，苏寄欢倒是能和别人竞争一下主角的位置。
“你说得对，试一试也无妨。”苏寄欢忽然轻松了些，“8月份我们一起试镜《外乡人》，如何？”
祝星亦愣住了，“一起？”
“你试镜安宁，我试镜费琳。”苏寄欢挑了下眉，“不，你也可以试镜费琳，既然都说试一试了，不如把主角也试一试。”
祝星亦没反应过来，“你也去试镜，是……也想参演吗？”
“当然。”
祝星亦敛着眸子说：“那你肯定可以成功稳拿费琳这个角色了，我就不一定。”
“我也不一定稳拿，这个角色可是个香饽饽，想争的人大把呢。”苏寄欢说，“就这么定了，等我们都拍完戏，你其他通告先推一推，我要给你上点课，补一补这段时间缺席的表演课程，等《寄明月》前宣后宣结束就一起试镜《外乡人》。”
祝星亦还在掰着手指头算行程，苏寄欢说：“不用算了，我们的戏都杀青后，接下来的几个月都会待在一起。如果《外乡人》试镜成功，那我们今年都在一起了。”
她深吸一口气，想到《外乡人》有晏瑾年这个巨大的挡路石不禁一阵烦恼。
算了，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苏寄欢吐出一口气，笑说：“希望我们今年一直都能在一起，这样就不用来来回回跑了，我好好待在你身边，你这样也安心点。”
“对不起。”
“怎么忽然道歉？”
“没什么。”祝星亦揉揉鼻子，“谢谢你。”
“你的语言系统好像有点混乱。”
“没有的事。”
十字路口红灯，苏寄欢停下车拿出一包零食拆开递给祝星亦，柔软的目光也跟着看了过去，“真没事就好，有事一定要跟我说，我并不是什么都可以猜到，我还是更想你能亲口跟我说你的开心和不开心。既然是师徒，你我之前没有太多需要隐瞒的，我也希望我们的关系可以更近点，更亲密点。”
祝星亦拿出蔬果干咬了一口，闷声说：“我知道了。”
“真知道了？”
“真知道了。”
苏寄欢偏头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没再说话。
绿灯亮起，车继续行驶。新年的城市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但离温暖的春天似乎更近了些。
“如果你真的不想说的话也没关系。”苏寄欢又说，“我慢慢猜的话，肯定可以猜对什么。是不是？”
祝星亦低着头吃零食不说话。
苏寄欢一脸从容地开车，“蔬果干这么脆吗？我也想尝尝。”
话音刚落，一片苹果干递到嘴边。
苏寄欢扬眉，咬下苹果干嚼嚼嚼，“确实脆脆的。”
“你要是还吃的话，我还喂你。”
“辛苦你了。”
“不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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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一萍对陆仁嘉搞的那一出大发雷霆，跟酷趣那边理论好久才索取了赔款。陆仁嘉被带走调查免不了蹲局子，等祝星亦再回剧组，李秀恩已经找到了新男主。
好在剧顺利拍下去了，祝星亦配合新男主补拍了很多镜头，又忙活一个多月终于结束了拍摄。
杀青那天祝星亦跟着大家一起举杯，别人庆祝顺利杀青，她庆祝结束了苦日子。
“星亦，真是辛苦你了。”李秀恩过来跟祝星亦敬酒，她对祝星亦还是很有愧的，虽说祝星亦打陆仁嘉那事麻烦了些，但给剧组剔除一个炸弹也算是功德一件。
黎芷恩之前跟李秀恩讲过《寄明月》剧组的事，但当时李秀恩觉得打人这种事可有可无，算不了什么。
直到听说祝星亦把陆仁嘉打得不省人事她才意识到完蛋了，所幸这件事完美解决了。
李秀恩跟祝星亦碰杯，“我以为当时你会暂停拍摄，*没想到那么敬业。”
祝星亦喝下酒说：“决定出演这个角色，哪有中途退缩的道理。不过这次进组确实是经历很多，我算是有所收获。”
李秀恩叹道：“我这次选角真是太失败了，主演做不了主，片场又闹出那么多不愉快，但你的表现真的很不错，我跟寄欢也夸你了。”
祝星亦笑笑，可不得夸她嘛，整个剧组就自己一个正常人。
“我手里要是还有适合你的角色，一定提前约你，肯定不会让别人先插一脚。”李秀恩意有所指。
祝星亦心想，这李秀恩哪里是为了提前约她才给她介绍角色，分明是为了拒绝其他人安插的演员，选择优先坑苏寄欢。
她礼貌应付了两句，转头看到余若。
年后的剧组里余若仍旧没有跟祝星亦主动搭话，过年的祝福语都是群发的，更不要说日常能聊什么天了。
祝星亦瞥了她一眼不想理她。
但余若主动过来跟祝星亦搭话，“祝星亦，杀青快乐。”
“你也杀青快乐。”祝星亦懒洋洋道。
“上次……”
祝星亦并不想跟这种人多费什么口舌，身为既得利益者还大言不惭地指责别人，还试图用道德绑架的方式pua她，她不给这女人几拳已经够意思了。
“别磨磨蹭蹭的，有话快说。”祝星亦眉头紧蹙，冷冷地截断余若的话头，“别又扯那些有的没的，说我背靠大树好乘凉，不懂你们的艰难。”
余若双手不自觉地攥成拳头，指节泛白，脸上写满不甘，提高音量道：“可你背景硬也是明摆着的事儿，你把陆仁嘉打得那么惨，到头来却毫发无损，这你敢否认？”
祝星亦轻盈转身，嘴角勾起一抹似有如无的弧度，似笑非笑地睨着余若：“哟，怎么，难不成你是想指责我有人善后，你却没这待遇？”
余若被这话噎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缓了缓情绪才压低声道：“我就想问，苏寄欢怎么就对你这么上心？只因为你是她学生？还是你们有别的协议？”
协议？祝星亦愣了一瞬，本想脱口呛回去，可瞧见余若那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急切模样，心念一转，凑近余若耳畔，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没什么协议，不过我跟她呀，可不是单纯的师徒关系。”
余若一副“我果然猜得没错”的样子，眼中顿时飘着对祝星亦的不屑，“那你和她到底什么关系？”
祝星亦又往前凑了凑，几乎贴上余若，用只能两人听见的音量悄声道：“我都爬进她被窝了，你猜猜我和她是什么关系？”
余若像是遭了雷击，她整个人僵在原地死死盯着祝星亦，半晌才磕磕巴巴挤出一句：“你……你们……你竟用身体上位？”
祝星亦微微侧身，单手轻搭在胯边，有意无意地凸显身形曲线，挑眉反问：“不然呢？不然她为什么会这么护着我？你有房锦桐捧，我就有苏寄欢捧；你给房锦桐打工，我给苏寄欢提供价值。都是卖身，有什么区别？”
话糙理不糙，反正都是卖身，卖给谁不是卖？但余若显然难以接受，对祝星亦避而远之。
余若面露嫌恶，连退两步，目光像扫描仪似的把祝星亦从上到下打量个遍，撇嘴皱眉道：“我就说这里面有猫腻，你可真够恶心的。”
“难道你很高贵？”祝星亦下巴一扬，不甘示弱地呛声，“你把自己卖给房锦桐，什么都选择不了，只能给她卖命。我爬苏寄欢的床，起码表现好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要我来说，你还不如我呢。”
“你！！”余若被怼得哑口无言，憋得满脸通红狠狠瞪了祝星亦一眼，转身快步离开。
祝星亦看着她的背影，心头涌起一阵畅快，亲自下场造谣的感觉真爽啊。
剧组杀青宴散了席，祝星亦又马不停蹄地赶去和Shinyfive的伙伴们相聚。眼瞅着四月份近在眼前，马上就得全心扑到《寄明月》的宣传上，队里其余四人也接了整季综艺，这场聚餐，权当是短暂分别前的小聚。
“你要和苏小姐去鸿城啊。”
“嗯。”祝星亦嘴里嚼着菜，含糊应了一声，“后天就出发，去玩几天，回来正好筹备新剧宣传，往后有的忙活咯。”
费若澄搁下筷子，好心提醒：“鸿城旅游局最近猛推环城有轨列车，游客指定少不了，你们的酒店可得提前订好。”
“苏老师都安排妥了。”祝星亦本想再跟苏寄欢确认下，可一想到她平日里办事稳妥细致，也就把这话咽了回去。
出发那天，苏寄欢准时到艺域公寓楼下接人。祝星亦行李简单，一个行李箱装了衣物和日用品，便再无其他。
金允声的车候在一旁，两人上车后径直驶向机场。从麓城到鸿城，航程约莫两个半小时，落地、取完行李，苏寄欢领着祝星亦朝一处出口走去。
祝星亦眯着眼张望，只见出口处站着个栗色头发的女子。
“苏小姐，星亦。”韩芸热情地挥手招呼。
苏寄欢侧身，轻声给祝星亦介绍：“这位是达尼的剧宣运营总监，韩芸。”
韩芸眉眼含笑，朝祝星亦微微点头：“星亦，你好。”
“韩总监，您好。”祝星亦礼貌回应。
韩芸抬手朝远处一指：“车都备好了，方便你们出行游玩。这会儿正赶上饭点，先把行李放车上，咱们直接去餐厅，我订好位了。”
“好。”苏寄欢轻轻揽过祝星亦肩头，示意她一道过去。
祝星亦心里犯起嘀咕，没料到是剧宣总监亲自接机，还安排饭局，难不成是要谈《寄明月》的事儿？怀揣着疑问，她跟着进了餐厅。
“最近鸿城游客扎堆，你们俩单独出行，千万留意安全。”韩芸一脸关切，不忘补充，“我在这儿有朋友，要是碰上难处，随时吱声。”
“多谢韩总监费心。”苏寄欢真诚致谢。
菜肴上齐，三人切入正题。果然如祝星亦所料，这顿饭就是冲着《寄明月》剧宣来的。
“第二季度的剧可谓是神仙打架，麦斯tv播《辞旧赋》《南城往事》和《暗恋十五年》，曼视（曼特视频）播《梅子黄时雨》《无名凶手》……”韩芸抱着ipad汇报各大视频平台在第二季度上映的新剧。
祝星亦听了只觉得头大，怎么这么多竞争对手？
“咱们达尼要播的就是二位的《寄明月》，第二季度还有两部剧会播出，《我的边疆》和《初恋回忆》。”韩芸划拉出一个PPT给两人看，“咱们这边压苏小姐扛大梁的《寄明月》，要和《辞旧赋》和《梅子黄时雨》对打。这三部剧都是古偶，播前话题度高，所以我们这边也会全方位备战话题和流量。”
“嗯，我们这边也会配合宣发。”苏寄欢深知这场流量博弈的分量，目光坚定，转头看向祝星亦。
祝星亦也点头说：“嗯，我们会好好配合。”
韩芸划开下一页继续说：“我们这边也对《寄明月》的运营做了很多策划，除了官方和艺人工作室的正常宣发外，对二位也有新的营销规划。”
PPT翻到下一页，几个大字占满了屏幕。
韩芸点点那几个大字说：“这边需要你们二位卖cp。”她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言辞恳切，“咱们目标就是借着cp热度，从五月新剧里强势突围，打出成绩。”
“所以你们配合剧宣要做的就是，卖姬，卖cp，卖大的，卖到火爆全网，卖到人尽皆知。”
第68章 我把她看光了
祝星亦听到“卖cp”三个字，心里“咯噔”一下，脸上露出些许尴尬和犹豫的神色，她下意识地看向苏寄欢，想看看对方是什么反应。
苏寄欢倒是神色如常，“韩总监，卖cp这种营销方式确实能带来热度和流量，不过也要考虑到后续对我们自身形象等方面的影响，咱们是不是可以再斟酌斟酌别的方案呢？”
韩芸一脸严肃地解释：“苏小姐，我明白你的顾虑，但现在的市场环境就是这样，5月新剧竞争太激烈了，单靠常规宣发很难突出重围。你们俩本身在剧里的搭档就很有看点，剧外要是再卖点cp，那话题度肯定噌噌往上涨，这对《寄明月》的播放量和热度提升效果会很显著的。”
祝星亦抿了抿嘴唇，心里有些纠结，一方面她知道为了剧的宣传确实该全力以赴，可另一方面又觉得卖cp这种事有点怪怪的。
她倒不是觉得卖cp不行，关键卖姬的那个人是苏寄欢。是谁也不能是苏寄欢啊。
可若是卖cp，她便有理由和苏寄欢更亲密些，但这样真的好吗？
和自己的老师卖姬，和自己尊敬、敬爱的人卖姬……
无论如何，她都下不了手。
可为了配合剧宣……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这部剧如果不卖cp，确实没办法跟同时期的剧对打。
她轻声开口道：“韩总监，那具体要怎么个卖法？总不能太刻意了，不然观众也容易反感。”
韩芸见祝星亦有松动的迹象，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赶忙说：“放心，我们肯定有合理的策划。比如在剧宣期间，你们可以多一起参加些综艺互动，在节目里适当地展现一些亲密友好的小细节，社交媒体上也偶尔发些有互动感的文案、合照之类的，不用太刻意去秀恩爱，但就是要营造出那种让人觉得你们关系很好、很般配的氛围就行。”
“另外你俩这种师徒关系卖起cp会更真实点，日常相处上多多注意，比如偶尔的深情对视，互相喂个饭，或者牵个小手什么的。你们关系好，这种行为做起来应该不费力吧？”韩芸问。
深情对视、牵手、喂饭……卖cp要牺牲那么大吗？？！！
和苏寄欢牵手、喂饭、深情……这……这怎么好意思做啊？
祝星亦战战兢兢看向苏寄欢，却见苏寄欢沉思了一会儿，缓缓说：“那行吧，既然是为了剧好，我们可以试着配合一下，不过还是希望一切都能在合理的范围内，别太过火了，不然适得其反可就不好了。”
什么？祝星亦瞪大眼睛，苏寄欢就这么同意了？！苏寄欢真的要为这个剧做出牺牲了吗？！
苏寄欢转头同祝星亦道：“星星，你觉得如何？”
“我……”祝星亦犹豫了，真要是牵手、喂饭……那也太过火了。
她耳朵有些红，胡乱瞟了两眼别处，“我……呃，我觉得……”
“工作而已，你别怕。”苏寄欢平静道。
这几个字像石头砸进祝星亦心里。
工作而已吗？这样亲密的相处，只是工作而已吗？
祝星亦低头拽着自己的衣角，咬咬牙应道：“嗯，那就按韩总监说的办吧，希望《寄明月》能取得好成绩。”
韩芸满意地笑了笑，举起酒杯说道：“有你们二位的配合，我相信《寄明月》肯定能在5月的新剧大战中脱颖而出，来，咱们先干一杯，预祝成功！”
苏寄欢和祝星亦对视一眼，然后举起酒杯和韩芸碰了碰，一饮而尽。
祝星亦放下酒杯，抬眸看苏寄欢。苏寄欢和韩芸热切聊天，似乎真把亲密的卖姬之行当一份轻松的工作了。
苏寄欢她……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吗？那可是卖姬，要卖得人尽皆知，肯定要做很多无比亲密的事，牵手喂饭根本不算什么。
她叉了口肉块，食不知味。
苏寄欢真的，不在乎吗？
用完餐后，司机小玲送二人去酒店。祝星亦对卖cp一事还有些顾虑，“苏老师，我们真的要卖cp了吗？我觉得……”
“你不会卖？”苏寄欢忽然发问。
祝星亦咋舌：“苏老师你会卖啊？”
“卖cp是工作，工作自然要好好处理。”苏寄欢一脸从容，“你不会的话我来教你。”
车内光线昏黄，恰似祝星亦此刻纷杂的心绪。她满心疑惑，忍不住再度开口问：“所以苏老师你是怎么会卖cp的？”
上次苏寄欢主动提及要卖cp，彼时的她满心抵触，未曾想兜兜转转终究还是绕不过这一遭。况且，她着实没见过苏寄欢跟谁组过cp，于是追问道：“苏老师你对卖cp特别在行吗？”
苏寄欢神色淡然，轻声应道：“其实卖cp这事儿，我还真没什么经验。不过你也清楚，这说到底是工作的一部分，虽说没亲身卖过，可平日里他人谈恋爱的模样总见过吧？再者说，这也能算作表演课程的衍生内容，我熟悉后就多教教你，保准没问题。”
祝星亦听了这话，觉得苏寄欢说得确实在理。卖cp既是工作，那和演戏本质上也没太大差别，谁还没瞧见过情侣间的相处呢？
这么一想，她那原本乱麻般的思绪稍稍理顺了些，微微点头应下：“行，那我期待苏老师的教学。”
苏寄欢微微侧身，面庞隐没在暗影里，唯有一只手缓缓探出，打破车内略显沉闷的静谧。
祝星亦的目光径直落在那只手上，不明就里。
这时苏寄欢的声音悠悠响起，缥缈却清晰：“那现在，教学开场，你来握住我的手。”
祝星亦看着这只修长的手犹豫了，苏寄欢朝她扬了扬下巴道：“你搭上我的手就是握手了，这应该不难吧？”
“不难，但……”祝星亦攥紧拳头始终不肯抬起自己的手。
祝星亦的视线胶着在苏寄欢修长白皙的手上，手指不自觉地蜷缩，攥紧了拳头，迟迟不愿抬起。
虽说理智不断提醒她，卖cp不过是工作需要，可卖姬对象是苏寄欢，她总有诸多顾虑。
苏寄欢于她而言，是悉心教导的恩师，是满心敬慕的长辈，更是……
想到这儿，祝星亦顿住了，脑海里一时空白，只剩满心彷徨。
她还在出神，冷不丁手被一股轻柔却不容抗拒的力量握住，紧接着十指交缠，严丝合缝。
苏寄欢的声音再次于耳畔响起：“这样便是牵手了，不过这只是入门功夫，往后我找韩芸要些卖cp的详细策划，多学学旁人的路数，等我融会贯通，再多多教你。”
言罢，苏寄欢稍稍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掌心的温热源源不断传递而来。
“苏老师……我……”祝星亦试图抽回手，却发觉根本动弹不得，只能任由这般亲昵姿态维持着。
待到酒店门口，苏寄欢的手依旧没有松开的迹象，祝星亦愈发局促不安，忙不迭小声说道：“苏老师，这会儿没在工作，就别……”
苏寄欢像是料到她会开口，手一松，爽快应道：“行。”
手骤然脱离温热的掌心，祝星亦心头竟没来由地泛起一丝空落。
踏入酒店大堂，她快走几步，赶上苏寄欢，轻声问道：“苏老师，咱们订的什么房？”
苏寄欢身形一顿，面上闪过一丝懊恼，略带歉意地说道：“瞧我这记性，一心想着住这家酒店，却忘了提前预订。”
说罢，径直走向前台询问。前台工作人员查看一番后，客客气气地回复：“不好意思，眼下只剩一间大床房了。”
祝星亦下意识扯了扯苏寄欢的衣角，小声嘟囔：“苏老师，要不咱换一家吧。”
苏寄欢却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掏出身份证递过去：“来来回回折腾太麻烦，这儿离咱们游玩的地儿近，方便你多睡会儿懒觉。就订这大床房吧。”
说着，还抬手轻拍祝星亦肩头，“把你身份证也给我。”
祝星亦头垂得更低，声若蚊蝇：“可是……大床房……我……”
“嗯？你是不愿意跟我住一块儿？”苏寄欢挑眉，面上看不出情绪波动。
祝星亦心下暗忖，这般直白拒绝似乎不妥，咬咬牙硬着头皮回道：“当然不是，我是怕你介意。”
“这有什么好介意的？不过是睡在一处罢了，除夕夜咱们不还睡一个被窝？”
“可那是……算了。”祝星亦竟不知该如何拒绝。
苏寄欢接过身份证递给前台，办理好入住手续拿回身份证时，目光扫到祝星亦证件照，嘴角不自觉上扬，打趣道：“你这照片什么时候拍的？”
照片里的祝星亦青涩稚嫩，眉眼间满是未经世事的纯真，瞧着极为乖巧。
祝星亦见状，赶忙拿回身份证低声说：“高二那会儿拍的，模样不好看，过阵儿得换了。”
“挺好看的。”苏寄欢凑近她身旁，轻声说道，“我觉得很可爱。”
办好入住，两人拖着行李箱走向电梯。祝星亦拉着箱子，闷声说：“我不可爱，我不太喜欢这个词，这个词有点贬义。”
“你怎么会这么想？”苏寄欢问。
“小狗小猫才可爱，那我是小狗小猫吗？”
苏寄欢忽然笑出声，缓缓了道：“可我觉得这个词是对一个人极高的赞美，比如这个词可以用在……”
顿了顿，她没继续说，反问：“那你希望我用什么词形容你？”
祝星亦歪着头想了半晌，终究没憋出个好词，泄了气般叹道：“罢了罢了，可爱就可爱吧。”
“这就算承认了？”苏寄欢抿着唇，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祝星亦只觉脸颊滚烫，“我可没承认，苏老师您就别打趣我了。”
“哪是打趣，我说的句句属实，星星，你就是可爱。”苏寄欢眨眨眼，眸子里亮晶晶的。
这一瞬，祝星亦只觉心跳陡然漏了一拍，脑海一片空白。
“叮”的一声，电梯门应声而开，两人步入608房。苏寄欢用房卡打开房门，行李箱滚轮在地毯上轱辘作响。
这间大床房看着颇为宽敞，稍作收拾后苏寄欢看了眼时间，已是将近九点。
她弯腰从行李箱掏出换洗衣物和睡衣，扭头瞧见祝星亦还在整理衣服，轻声说：“星星，我先去洗澡了，你慢慢收拾。”
祝星亦头也不抬道：“好，你先去吧。”
不多时，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祝星亦挂好衣物，趿拉着拖鞋把行李箱塞到桌下，目光无意间扫向浴室。
磨砂玻璃后，苏寄欢洗浴的身影影影绰绰看不真切。祝星亦仿若被一股莫名力量牵引，脚步不受控制地朝浴室挪去。
待到近前她才发现浴室门没有锁，只要指尖轻触门板，轻轻一推便能打开。
耳边淋浴声愈发清晰，仿若一记重锤敲醒了祝星亦混沌的意识。她猛地回过神慌乱转身，疾步奔回床边后紧紧抱住自己的睡衣，大气都不敢出。
她静静等着苏寄欢洗完澡，偏巧这时视线一转，瞧见床边苏寄欢叠放得整整齐齐的睡衣和内衣裤。
苏寄欢的内衣和内裤都是黑色蕾丝花边款式，内衣细细的带子仿若精致的丝线，透着丝丝魅惑；洁白睡袍铺在一旁，圣洁而素雅。
祝星亦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的衣物，除了睡裙，手里仅有一条内裤。她这才恍然记起，她平日里睡觉向来只穿内裤、套上睡衣就行，可如今与苏寄欢同住一室，显然不能这般随意。
她赶忙翻找出内衣拿在手里坐好，但视线又不受控制地落在苏寄欢的内衣上。
她咬着下唇，鬼使神差般拎起苏寄欢的黑色内衣，悄悄在胸前比了比，又跟自己的内衣比了比。
这样看来，苏寄欢的尺寸是36D，自己的是34C。
“得比我大一个罩杯呢。”摸着这个乳。罩，祝星亦自言自语着，耳朵有点发烧。
正比划着，浴室里传来苏寄欢的声音：“星星，我忘拿衣服了，帮我递一下。”
祝星亦手一抖，慌乱丢下内衣，高声应道：“好，马上！”
她手忙脚乱抱起苏寄欢的睡衣和内衣，快步走到浴室门口，抬手敲门。
门被拉开了，祝星亦低着头半眯着眼，伸手往门缝里塞衣服。奈何门缝太窄，衣物卡在半途，进退不得。
如此反复，苏寄欢透过门缝往外看，目光扫到祝星亦绯红如霞的耳垂，手悬在衣服上方并未接过，反倒往前一步，身子探出些许，随后，一手拉开了浴室门。
她的身子未用浴巾遮挡，径直伸手握住祝星亦的手腕。
祝星亦受惊抬头，这一抬眼，苏寄欢不着寸缕的模样毫无保留地映入眼帘。
湿发垂在莹白如玉的肌肤上，饱满的丰盈，纤细的腰肢，再往下……
“啊！”祝星亦惊呼出声，双手一松衣物散落一地，她整个人踉跄后退，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她一时间忘记闭眼，直愣愣地盯着苏寄欢的身子看。
苏寄欢神色如常，仿若什么都没发生，长腿一迈跨出浴室，弯腰伸手欲拉祝星亦起身。
这一弯腰，丰盈垂落晃动，盯着，祝星亦只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她慌乱抬手捂住脸，连滚带爬逃离浴室门口。
“你慢点，别磕着！”苏寄欢从容捡起地上衣物，对着把脸深埋在床上的祝星亦高声喊道：“刚没摔着吧？”
祝星亦抱着头，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没有！”
苏寄欢嘴角噙着一抹浅笑，轻轻关上浴室门。
祝星亦头埋在被子上，整个人身子一直在抖。
看到了，她全都看到了。但苏寄欢的反应也太……也太……
祝星亦捂着脸坐起来，不行，不能想，不能再想了。
苏寄欢洗完出来，看祝星亦坐在地上抱着头，忙过去问：“你怎么了？”
“啊？没有，没有啊。”祝星亦头都不敢往一旁扭。
“没怎么？”苏寄欢跟着蹲下身子，“没怎么，你脸怎么那么红？”
瞧见苏寄欢蹲下，祝星亦慌忙往一边爬了爬。
苏寄欢却一手拽起她，“是觉得看我身子害羞了？”
祝星亦面红耳赤地绷紧嘴。
苏寄欢摇头叹道：“这有什么可害羞的？你没见过女人的身子？”
这话问得祝星亦想钻地缝里，“二者，不可混为一谈。”
“我觉得没什么可害羞的，你习惯就好。”苏寄欢看她太难为情，怕把人吓坏了，忙松开她的手。
习……习惯？习惯什么？祝星亦揉揉手腕，仓促地抱起自己的衣物，“我要去洗澡了。”
走两步，苏寄欢喊住她：“这个你忘记拿了。”
祝星亦转身，双眼忽然瞪大。
她的乳。罩被苏寄欢勾在手里。
“谢……谢谢……”祝星亦咬着牙快速拿回乳。罩钻进浴室。
不是吧，苏寄欢怎么……怎么会这么自然地面对这种事……被看光了居然毫无反应？？？
这叫稳如老狗吗？
带着羞赧，祝星亦洗漱完吹干头发，瞧见坐在书桌前对着笔记本电脑忙碌打字的苏寄欢，手指绞着衣角踌躇半晌，小声说：“苏老师，我觉得咱俩住一间不太方便，要不……”
“明天换房是吧？”苏寄欢手指不停，抽空问道，“换个套间，还是开两间房？都行，都依你。”
祝星亦没料到她答应得这般爽快，微微颔首，转身欲走。
“等等。”苏寄欢出声叫住她，“你来瞧瞧韩芸发的方案。”
祝星亦依言上前探头张望，苏寄欢起身让座。
屋内只有一把椅子，祝星亦坐下后，苏寄欢站在她身旁耐心讲解这个案子：“咱来鸿城游玩还没发微博动态呢，正好趁这机会不动声色地卖一波。”
说着，手指轻点电脑屏幕上的ppt某一页。
她微微弯腰，睡袍领口敞开些许，香气从胸口散发。祝星亦本就心神不宁，目光不经意间扫向她微敞的领口，只觉那片肌肤白皙软糯，一时间有些失神。
苏寄欢似有所察，于是身子稍稍前倾，低眸瞧见她走神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弧度，愈发凑近，轻声说：“所以今晚要拍几张照片发动态，比如咱俩的私人物品同框，你的衣服、小物件都行。”
祝星亦回神，仰头问：“可这样做，会不会显得太刻意了？”
苏寄欢轻笑出声，手轻搭在她肩头柔声道：“这算刻意吗？咱实打实住在一间房里，不过是如实记录罢了。”
肩头微微一沉，祝星亦能真切感受到那点重量，她坐着，苏寄欢站着，这般姿势莫名让她压力陡增。
“今晚就发动态吗？你发还是我发？”祝星亦满心茫然，她对卖cp毫无头绪，满心期许苏寄欢能拿个主意。
苏寄欢捏了捏她肩头，“我发吧，我好些日子没更新动态了。等下麻烦你给我拍几张照片，可以吗？”
“那我给你拍照，不就等于明示……”
苏寄欢点头应道：“没错，就明示是你拍的。”
“可是……”
“嗯？这是事实，算不上刻意炒作吧？”
祝星亦略一思忖，觉得这话确实有理，轻声嘟囔：“也是，不算胡编乱造。”
苏寄欢抿嘴笑，手臂顺势揽住祝星亦肩头，还将她往怀里带了带，“星星，既然都决定卖cp了，那些琐碎细节就别纠结了。到时候韩芸自会安排职粉运营咱们这对cp，而我们只需要把效果呈现出来，无论是大的还是小的，好好呈现就行。她们那边运营得比较成熟，我们就不用管了。”
被苏寄欢动作带着，祝星亦半个身子靠在她胸前。
好柔软，好香，祝星亦感觉自己的脸要埋进去了。她僵着身子任由苏寄欢揽着，闭眼缩头小声应道：“行，我全力配合。”
苏寄欢见祝星亦答应便松开了手，开始在房间里找合适拍照的背景和角度。祝星亦则拿起佳能R3调试着，心里却还在为略显暧昧的状况而有些慌乱。
往日她和苏寄欢保持距离，两人都是性取向为女，虽说她对苏寄欢多有依赖，但念着对方是自己的老师，她言谈举止颇为尊敬。
不过苏寄欢倒是不在意这些东西，无论聊天也好，互动也好，都对祝星亦亲密得很。但祝星亦脑子清醒，知道那只是长辈对晚辈的关爱。
但现下两人要卖cp，她就无法直视这些亲密动作了。
还有，住在同一间房，睡同一张床，这……这更无法直视了。
想到两人要睡同一个被窝……那不就是同床共枕了？而且刚刚她还看到苏寄欢的不着寸缕的身子……这……
这也太大不敬了！
和老师卖cp，看老师光溜溜的身子，还要和老师一起睡觉。这这，这怎么样都很不道德啊！
可是如果一直抱着这个想法，那cp怎么卖啊？祝星亦想到韩芸说的卖cp，额上顿时怕到添了一层汗珠。
不行不行，一直把苏寄欢当成不可亵渎的老师，这cp真的卖不成功，那《寄明月》就别想从5月的剧里脱颖而出了。
要敬业要敬业，一定要敬业，卖cp又掉不了肉，顶多举止亲密些。把卖cp当作演艺事业的一部分，卖完及时抽身，及时出戏，那就不会有太大问题。
祝星亦拍拍自己的脸，想清楚之后深呼一口气。
敬业，敬业……要卖到人尽皆知，要让她们磕疯了，要卖大的，要卖到《寄明月》杀出去。
“星星，这边好像不错，能看到那个古塔，你过来看看。”苏寄欢站在窗边招呼着。
祝星亦走过去看，这个角度是挺好看，很适合拍照。她举着相机比画了几下，“苏老师，你稍微侧一点身，对对，就这样，很好看。”
苏寄欢按照祝星亦的指示摆着姿势，偶尔还会问上一句：“这样可以吗？会不会太僵硬了呀？”
“不会，苏老师你本来就很美，怎么拍都好看呢。”话一出口，祝星亦才发觉自己这话好像有点过于直白了，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苏寄欢倒是没在意，笑着打趣道：“那可得多拍几张。”
拍了好几张后，苏寄欢又提议：“星星，咱们也拍几张合照，当留个纪念。”
祝星亦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了。找了个位置架好相机后，她刚走到苏寄欢身边，苏寄欢很自然地揽住她的腰。
睡衣很薄，苏寄欢温热的指按在她腰上，烫得她有点不适。
“苏……”感受着奇异的反应，祝星亦动作僵硬起来。
苏寄欢没放开她，还故意收紧了许多，歪头问：“怎么了？你腰很敏感？碰不得？”
“没有！”祝星亦否认。
苏寄欢轻捏着祝星亦的腰嗯了一声，“那你站好，我们多拍几张。”
“好。”
拍完后，祝星亦赶忙从苏寄欢怀里退出来，假装低头看照片掩饰自己的窘迫。苏寄欢满意得很，传了照片便开始编辑微博动态，三两下发了出去。
“反馈先不用管，到时候她们自己会找糖磕，我们把戏做足就好。”忙活了半天苏寄欢也有点累了，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冲祝星亦招手，“星星，来休息吧，别耽误明天玩儿。”
祝星亦应了一声，跟着爬到床上。
苏寄欢已经躺进被窝里了，祝星亦磨蹭很久，才慢吞吞掀开被子坐进去。
刚坐进去，苏寄欢关掉了大灯，只留了床头天花板的灯。
这排灯光一亮，屋子里的氛围立马上来了，祝星亦抠着手指头低头看被子，声音含糊不清，“现在就要睡了吗？”
苏寄欢转过身子，衣料和被子摩挲出轻微的声响，她的脸被乌发包裹着，有些困倦的眼透着母性温柔。
她轻声说：“如果不睡觉的话，那我们做什么？”
祝星亦没话说，抓着被子抓了会儿问：“苏老师，我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你性取向真的为女吗？怎么感觉不像？”
苏寄欢听到这个问题，整个人如被打捞上来的鱼从被窝里滑坐起来，她的脸青一阵白一阵，随后发出有些变调的声音：“我哪里不像了？”
第69章 我们的粉丝
祝星亦觉得苏寄欢哪哪都不像真姬，比如毫无边界感，比如对两个人睡在同一张床上毫不介意，又比如很多时候开的玩笑。
对于苏寄欢是不是真姬的事，祝星亦疑惑过很多次，性取向为女肯定会对同性更有边界感。
譬如祝星*亦，她对这些事分得很清，她喜欢女人，她便不会跟女性有过多的亲密接触，如果不是因为工作需要，她都不会轻易跟别人卖姬，她觉得这种想法和行为才是正常的。
倒是苏寄欢奇怪得很，不介意牵手，不介意卖cp，不介意亲密接触，甚至不介意两个女人睡在同一张床上。
更可怕的是，她竟然不介意光着身子被其他女生看见。
祝星亦歪着身子凑到一言不发的苏寄欢面前问：“苏老师，你该不会是直女吧？”
苏寄欢的眼忽然从疑惑到释然，很快，一个分辨不出意味的笑攀爬到她唇角，她问：“你很介意我真实的性取向吗？”
祝星亦把被子往上拉拉说：“如果你是直女装姬，我肯定介意，这就代表你之前都在故意撩我。直女的把戏嘛，我知道的。”
“撩？”苏寄欢歪了下身子凑近祝星亦，笑说：“何来撩？我怎么没意识到，你可以举点例子。”
苏寄欢声音太过冷静自然，祝星亦一时之间也不确定了。她怕那些疑惑源自她的自作多情，赶紧钻进被窝里哼哼一句：“你当我没问过你。”
“你既然问了，那就不能当作疑问没有发生。”苏寄欢说，“不过我还真没有故意撩过你，还是说是你觉得有些行为是撩？”
祝星亦后悔问这个问题，她不知道如何回答，给出肯定的答案只会让苏寄欢觉得她自恋，给出否定的答案会让她自己更加疑惑。
她身子往被窝里缩了缩，假装没听见。
紧闭双眼后，她听到苏寄欢说：“我肯定是喜欢女人的，至于你说的撩……你若觉得是，那就是，你若觉得不是，那就不是。但假如那确确实实是撩的话，你心动过吗？”
祝星亦抓着被子睁开眼睛，她听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却没听到自己开口回答什么。
春夜漫长，房间回归寂静无声。
早上醒来苏寄欢已经点好了外卖，出乎意料地，两人没有就着昨天的话题聊什么。
苏寄欢发的那篇动态又上了热搜，祝星亦摸到手机时就被推送了热搜。她点开看评论前排，也没什么特别的留言。
苏寄欢让她不用着急看这些反馈，毕竟还没有正式剧宣，韩芸那边没有开始运营。但苏寄欢已经把发动态的事汇报给韩芸，让韩芸那边的职粉记得做记录。
祝星亦这时候才意识到苏寄欢真的把卖cp当工作了，她咬了口牛肉饼坐直身子问：“苏老师，你能不能给我安排点工作？”
“安排工作？”
“对。”祝星亦说，“你发了个动态，那我是不是也要发点东西？”
“先不用。”苏寄欢说，“足够隐晦的东西才能让她们磕得尽兴，你先吃饭，有需要你做的我会通知你。我们今天先去宜湾小镇，明天去坐环城有轨列车，后天……”
苏寄欢做的攻略多，事事都安排得很详细，祝星亦掰掰手指头算了算，按照这个规划，两人在鸿城最多待四天。
“你觉得四天很短吗？”苏寄欢问。
祝星亦拿纸巾擦擦手，瞥向在笔记本上敲敲打打的苏寄欢，顿了顿道：“我觉得，还好。”
“今天去看看有没有空房间可以住，我们出门的时候问一问。”
“好。”
问了前台，前台说下午两点后有房间可以换，也是一间大床房，在二楼。两个人开两间大床房，一个在四楼一个在二楼，隔得有点远了。
“你觉得怎么样？”苏寄欢问。
“我觉得……行。”
“我去二楼住，咱们今天逛完回来我搬出去。”苏寄欢拿出自己的身份证预订房间。
搬出去？
祝星亦莫名联想到是自己把苏寄欢赶出去，眼看着前台登记信息，她张张嘴要说什么，最终还是选择沉默。
小玲开车送两人去宜湾小镇，离小镇越近，路两旁的花树越多，直到眼睛被粉色的樱花和海棠占满，抬头望，海盐色世界从天空倾泻下来。
路两旁是造型奇异的彩色建筑，沿着笔直的小径一路下坡直抵海边。巨大的灯塔矗立在远处的古堡附近，祝星亦下车后抱着相机跑了两步。
她感受着海风和来自春天的心跳，马上转头冲苏寄欢挥手：“苏老师，你过来！”
苏寄欢快步走了过来，祝星亦把相机交给她，给她指了个方向，“苏老师，我往那边跑，你给我抓拍。”
“行。”
祝星亦往古堡和灯塔的方向跑，跑了不知道多久，她的手掌拢成喇叭状：“苏老师，你拍好了没？”
“好了！”苏寄欢又按下快门，她放下相机，笑着跟远处的小狐狸说：“你回来吧！”
祝星亦查看照片，苏寄欢拍得很好，光线构图都很专业。她低着头看了又看，仰着脸抬头夸赞：“苏老师，你也太会拍了。”
海风有些大，她背着风站着，风把她头发吹得乱七八糟。苏寄欢沉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抬头为她拨开纷乱的发。
祝星亦蓦然怔住。
她望着这双盛满海水的眼，迎接慈悲、怜爱、温柔的目光，想起昨晚苏寄欢说的那句【但假如那确确实实是撩的话，你心动过吗？】。
如果这确确实实是撩的话，她心动过吗？
“怎么了？”苏寄欢问。
祝星亦摇头，“没什么，苏老师我也给你拍几张。”
“好。”
次日去坐环城有轨列车，祝星亦起了个大早，苏寄欢已经搬到二楼住。
祝星亦简单收拾后快速去二楼找苏寄欢。
“昨晚睡得怎么样？”去往有轨列车的路上，苏寄欢跟祝星亦搭话。
祝星亦点点头：“挺好的，昨天白天奔波得久，晚上很快就睡着了。”
“你睡得好就行。”苏寄欢低头看手机，“韩芸说我们的微博互动太少了，最近我们可以去对方微博下多留言或者点赞。”
祝星亦赶忙说：“我平时有给你点赞，我也会拿小号给你吹彩虹屁。”
她点开自己的小号给苏寄欢看，“你看，我每次都会收到你粉丝的赞。”
苏寄欢道：“行，那这边正常互动就好。不过你有很多小号吗？如仪之前说有三十多个号，真是好奇一个人怎么会注册那么多账号。”
祝星亦回答：“我就一个小号，之前注销了，又重新注册了。”
“为什么会注销？”
祝星亦被这话问得发虚。
她之前注销账号是因为她骂苏寄欢太难听，被苏寄欢的粉丝炸号了。
那时候她还很反感苏寄欢这个营销咖，后来发现苏寄欢除了拍戏和工作什么都不管，营销都是苏芙那边安排的，她对当初不理智的行为深感抱歉。
像苏寄欢这种大忙人怎么有闲心管营销的事呢？想也知道是苏家那边做的。
“就是……发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博文，顺手注销账号。”
“这样啊。”
排了半个小时队，两人才坐上列车。列车环城而行，似灵动的银蛇穿梭于鸿城大地。它缓缓驶过海岸，车轮与轨道轻触，发出有节奏的低吟，像是在和着海浪的澎湃涛声。
车窗外，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折射出万千耀眼光芒。祝星亦举着相机拍照，等列车驶向青翠点山畔，看到深深浅浅的绿与粉，她停下来认真看向远方。
“苏老师，好漂亮啊。”祝星亦忍不住发出感叹，她转头，却见苏寄欢在看她。
闻言，苏寄欢点头，柔软的目光落在祝星亦的桃花眼上，“嗯，很漂亮。”
祝星亦再次举起相机拍一张照，说：“我不知道鸿城的冬天是什么样的，但我觉得鸿城的春天很美。嗯……苏老师？”
“嗯？”
“冬天的时候，你能不能再带我来一趟？”
“好。”苏寄欢撑着下巴看车窗外，“那我们冬天的时候再去一趟宜湾小镇，然后再坐一趟有轨列车？”
“你跟我一起的话，怎么都行。”
“那明年7月份，你能跟我一起去温哥华吗？或者今年，今年也行。”
“温哥华？”祝星亦抱着相机发出疑问，“为什么要去那里？”
“看一场烟花秀，好不好？”
“有空的话肯定行，我还没出过国呢。”
祝星亦忽然想起来在白鹤岛上苏寄欢曾跟她说过这个地方，但那时候以温哥华为主题的讨论是苏寄欢做了一个梦，梦里苏寄欢跟她求婚了。
她抠着相机带子偏头看苏寄欢，阳光透过窗子游离在苏寄欢浅褐色的眼珠上，像一团星云那么漂亮。
嗅着凛冽的柚子花香，祝星亦小声问：“苏老师，那时候你为什么会梦到跟我求婚了呢？”
“我……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我跟你求婚了，然后我们马上要结婚的时候，你死了。”苏寄欢说完又连忙说：“抱歉，有点晦气了。”
祝星亦摇头道：“不，不晦气，如果本就是一条烂命，死了就是解脱。”
“你相信宿命吗？”苏寄欢忽然问。
祝星亦愣了下回答：“宿命……有时候会相信。”
“也许我们上辈子，真的是未婚妻妻呢？”苏寄欢转头和祝星亦对视。
对上苏寄欢认真的眼，祝星亦摆手轻松道：“没可能的事，我们上辈子不熟，一点都不熟，属于是那种……见面都懒得打招呼的那种不熟，和陌生人没有区别。”
苏寄欢看她说得跟真的似的，疑惑道：“你怎么知道上辈子的事。”
祝星亦刚要说什么，联想到苏寄欢总是逗她，赶忙搪塞了几句继续拍照。
苏寄欢失神地看了她很久，最终塌下肩膀说：“如果我上辈子真的和你是陌生人的话，我会很遗憾的。”
祝星亦说：“可是苏老师，并不是有牵扯才是好事，如果上辈子我们真的相知相熟，却是一段孽缘的话，你也会遗憾。”
“人的一辈子，做什么都会有遗憾。”祝星亦说这话时老气横秋的，她认认真真又拍了几张，说：“苏老师，这辈子是最好的，我们过好这辈子就好。”
苏寄欢不语。
韩芸动作迅速，早早便将苏寄欢和祝星亦两人的航班信息散播了出去。因而当她俩赶回麓城那天，两家粉丝赶到机场时才后知后觉，自家正主居然一道结伴去鸿城游玩了。
“苏小姐跟星星关系这么铁啊，难不成是拍《寄明月》的时候成好朋友啦？”一个粉丝满脸好奇地猜测道。
旁边有人附和：“她俩平时互动可不少呢，说不定真是闺蜜情深。”
这时，突然有人拔高声音：“苏苏和祝小姐一起去鸿城？哎？那前几天酒店流出的那些照片……该不会是祝小姐拍的吧？！”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瞬间哗然：“不会吧！她俩还住一块儿了？”
叶松萝原本正安静地站在一旁，听着[酥芽］们热烈地讨论，下意识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心头涌起一丝不妙的预感。
她伸手拽过一个[酥芽］，急切问道：“你刚刚说星星和苏小姐一起出去玩，还同住一间房？”
那[酥芽］忙不迭地点开微博动态递到叶松萝眼前，解释道：“你看，这几天苏苏发的那些美照都是别人拍的，她助理又没跟着，大概率就是祝小姐帮忙拍的咯。”
叶松萝闻言，赶忙掏出手机点开祝星亦的社交账号，手指飞速划动屏幕，翻到鸿城游玩的照片，不禁诧异地惊呼：“那这些照片，会不会也是苏小姐帮忙拍的？”
周围的粉丝们纷纷掏出手机比对，这一看，还真发现不少照片取景都在相同场景。
许明歌向来心直口快，此刻也凑到叶松萝身旁，没管住嘴嘟囔了一句：“这事儿可真蹊跷，俩人一块儿出去玩，互相拍照，怎么连对方都不艾特一下？神神秘秘的，难不成有啥猫腻？”
话音刚落，旁边一个[酥芽］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叶松萝见状，赶紧用手肘狠狠撞了许明歌一下，示意她闭嘴。
待远离那群[酥芽］，许明歌依旧拧着眉头念念有词：“我就觉着不对劲嘛，她俩拍完剧又同上综艺，在综艺里亲密行为，分明就不只是普通朋友，现在还结伴出游、同居一室，该不会是……”
“你可别乱说！苏小姐的粉丝那可不是好惹的，万一这话被她们听了去，咱俩可招架不住。”叶松萝忧心忡忡地叮嘱。
其实叶松萝心底同样犯嘀咕。
以往不管是Shinyfive的演唱会，还是各类商演活动，苏寄欢的身影总是频繁出现。起初大家只当两人私交甚笃，并未多想。偶尔有些传闻说苏寄欢收祝星亦做学生，[星海］们也没当回事，权当是无稽之谈，未曾去细究真假。
毕竟苏寄欢在娱乐圈那可是德高望重的前辈，[星海］们平日里跟别家粉丝掐架归掐架，但面对苏寄欢时向来满怀敬重，从不敢随意揣测二人关系，毕竟祝星亦未来星途漫长，粉丝们都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她的声誉。
念及此处，叶松萝抬眸望向不远处的[酥芽］们。苏寄欢和祝星亦的粉丝群体，风格迥异，单从穿着打扮便能一眼区分开来。
[酥芽］们大多是气质温婉的漂亮姐姐，一头柔顺黑长直，妆容精致细腻，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成熟女性的优雅韵味，穿搭偏爱简约大气的黑白灰配色，低调又不失格调。
反观[星海］们，则都是一群活力四射的女大学生，周身洋溢着青春朝气，衣着色彩明艳，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手中挥舞着“闪烁狐星”的灯牌以及琳琅满目的应援物，人还未靠近，光瞧着那些应援物件，便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喧嚣热闹劲儿。
等了许久，苏寄欢和祝星亦推着行李箱从出口出来。[星海］们立刻跑向前去举着牌子喊：“啊啊啊！星星！我的星宝！！”
“星星，你好米呀！”
“呜呜呜我的宝宝，麻麻终于又见到你了。”
“老婆！老婆！”叶松萝踩着玛丽珍小皮鞋，拎着准备送给祝星亦的手工玩偶大声喊着，“老婆！我在这里呀！”
一旁举着单反认真拍苏寄欢的女人被撞了下，她放下相机，冷冷地睨了叶松萝一眼。
叶松萝转头接触到女人的目光，赶忙道歉：“啊，姐姐对不起，不好意思。”
景雨初眉头紧皱，厌烦地冷哼一声，撇着嘴不屑地说：“一点规矩都没有，如今爱豆的粉丝都是又莽撞又没素质吗？什么的爱豆有什么样的粉丝吧，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对方看起来有气势，叶松萝听后眼眶瞬间泛红，反驳的话都讲不出来了。她咬了咬嘴唇，默默地往旁边挪了挪脚步。原本要大声呼喊祝星亦名字的劲儿也没了，鼻子酸酸的，心里像堵了块石头似的难受。
“松萝，怎么不开心？”被粉丝们围在中间的祝星亦一眼就瞧见了有点蔫儿的叶松萝，她脸上带着关切，主动询问了一句。
叶松萝顿时眼眸一亮，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意，赶忙把手工玩偶递向祝星亦，声音里都透着欢喜：“开心呢！我可开心啦！老婆，这是我亲手做的，希望你能喜欢。”
祝星亦笑着接过玩偶仔细看了看，眉眼弯弯，“你们送我的礼物，我都喜欢呢。”
“啊啊啊我的星星好可爱啊啊啊！”
“呜呜呜宝宝你也太乖了吧！”
[星海］们瞬间激动地尖叫起来，一个个脸上洋溢着兴奋，挥舞着手里的应援物。
苏寄欢微弯着腰伸手从袋子里掏着东西，边掏边笑意盈盈地说：“这是我们两个在鸿城买的一些特产，来，都拿一点。”
说着，便把特产递给周围的粉丝，也没去管是[星海］还是[酥芽］，反正两家粉丝混在一块儿，她也实在分不清谁是谁，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
祝星亦也从兜里掏出一把零食，快走几步塞给跟着自己往前走的叶松萝，眼睛亮晶晶的，“来，松萝你拿着，多拿点儿哦。”
说完，又往叶松萝手里塞了一把。
叶松萝看着手里多得都快捧不下的东西，脑海里突然闪过刚刚那个女人凶巴巴的模样和话语，强忍着泪意笑着对祝星亦说：“谢谢老婆，老婆我好想你，好久都没见你了，你之后还进剧组吗？”
“之后我们要宣传新剧，都不进组了。”苏寄欢笑着替祝星亦回答，目光看向周围的粉丝带着期许说：“希望5月份大家多多支持《寄明月》。”
“姐姐的作品我们一直都第一时间支持！”
“姐姐，你在鸿城玩得开不开心啊？”
苏寄欢微微垂眸，看着正在发东西的祝星亦，嘴角上扬，轻声说：“很开心。”
“姐姐，听说你和祝小姐现在是师徒关系，请问这是真的吗？”景雨初抱着相机，一边走着一边看似随意地问道，目光却紧紧盯着苏寄欢。
这话一出口，周围瞬间安静了些，祝星亦的动作也僵住了，她手停在半空，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眼神下意识地看向苏寄欢。
苏寄欢倒是神色坦然，只是声音放轻了些，缓缓说道：“是啊，我本想着新剧开播时再宣布的，你们消息还挺灵通啊。”
许明歌半捂着嘴，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惊讶地说：“天啊，星星和苏小姐是师徒关系，难怪……难怪关系那么好呢。”
“星宝，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不告诉我们！”
“啊啊啊星星，你有苏小姐这么好的老师，一定会学到很多东西的！”
“呜呜呜谢谢苏小姐照顾我们宝宝呜呜呜。”
景雨初眉头一挑，攥着拳头，脸上挤出一丝笑，追问道：“那，姐姐，你觉得你和祝小姐平时相处怎么样？她是爱豆你是演员，你们聊天时有隔阂吗？”
许明歌听到这话，心里隐隐觉得景雨初好像对祝星亦不太对劲，忙走到一个看起来很好说话的[酥芽］身边，带着笑问道：“小姐姐，这个拿相机的姐姐是谁呀？感觉她和苏小姐很熟呢。”
那好脾气的[酥芽］笑了笑，耐心地说道：“她叫景雨初，是苏苏的站姐呢，她小学的时候就开始追苏苏了，在我们粉圈内可有名气了，算是苏苏的究极大粉哦。”
小学？许明歌一听，心里满是讶异，不过想到苏寄欢本就是童星出身，也就不觉得太意外了。
她看着景雨初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暗暗觉得这人怕是不好对付。追星追了这么多年，说不定是个唯粉，要是是毒唯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我们平时相处就像很亲密的朋友一样，她很好，很优秀，希望你们也会喜欢她。”苏寄欢一脸认真地回答道，顿了顿，又接着说，“至于隔阂，我这边是和她没有隔阂的，我很想要靠近她，了解她，也特别想深刻地读懂她。如果你们愿意去了解她，我想你们会有惊喜。”
说完，她停顿了一下，从袋子里掏出一把东西递给景雨初，目光诚挚地说：“另外她虽然是爱豆，但她的演技很好，希望你们不要对她有什么偏见。她在表演上很有天赋，等剧播出的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人群中的[星海］一脸感恩，激动地说：“呜呜呜，谢谢苏小姐的夸奖，谢谢苏小姐夸我们宝宝。”
“啊啊啊谢谢苏小姐！”
“我们星星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
景雨初抓着那把零食，下巴微微扬起，一脸不情愿地把零食揣兜里，她哼了一声便没再言语，只是眼神里透着一丝不甘。
等两人走远坐上车离开后，景雨初站在咖啡店门口眉头紧皱，一边查看相机里的照片，一边想着事儿。
梁韵文冲她招手：“雨初，走，去里面坐坐。”
“所以那篇帖子的内容是真的了？”景雨初皱着眉转头看向梁韵文，眼里满是疑惑与担忧。
两个月前，某论坛的匿名网友发了一篇帖子，声称苏寄欢和祝星亦有不正当女女关系，还说她们只是用[师徒］关系来迷惑众人，甚至说祝星亦和苏寄欢已经睡过了。
那帖子刚发出来没多久，就被梁韵文给拦截举报了，所以只有少数人知道这事儿。
梁韵文作为苏寄欢的大粉之一，对苏寄欢舆论方面的关注度可不比苏芙低。毕竟她做大粉这么久了，也从苏寄欢工作室拿了不少好处，更别说靠组织线上线下活动和贩卖苏寄欢周边都赚了几套海景房了，自然多多上心。
这大粉的位置，还是梁韵文从上一代大粉那儿接手过来的。最早一批[酥芽］确实都年纪大了，毕竟苏寄欢5岁就参演电影了，最早一批的粉丝可都是看着她长大的。
可苏寄欢的性子如何，老粉新粉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收徒这种事，按苏寄欢以往的做派那是万万做不来的。她不会平白无故去培养一个和自己没什么利益关系的人，除非……
“除非她真的和那个人，有不正当关系。”梁韵文气得脸都有点红了，她紧紧地握着拳头，咬着牙恨恨地说道，“我现在真是搞不懂她了，她是拉子这事非要闹得众人皆知吗？”
温晚棠抱着笔记本，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打着，修完图后发了超话，然后端起一杯冰美式猛灌了一口，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说：“她还用[师徒］关系迷惑人，她幼不幼稚啊？《寄明月》和《辞旧赋》对打的事她完全不上心吗？晏瑾年那边营销得多猛她不知道吗？”
景雨初烦躁地揉了揉有点杂乱的头发，冷笑一声，满脸不悦地嘟囔着：“她今天回我那一句话什么意思？是觉得我在针对那个祝星亦了？是指名道姓要我们[酥芽］要对祝星亦放尊重点吗？祝星亦？呵！不入流的穷鬼罢了，要我们对她放尊重？她配吗？！”
第70章 我跟她抢
温晚棠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苏寄欢那番话显然是有意说给[酥芽］听的，更确切地说，是说给她们这些大粉听的。
苏寄欢虽掌控不了庞大的粉丝群体，但她们这些大粉却有着左右粉丝情绪与舆论走向的力量。所以[苏盛］对她们向来优渥有加，而她们也真心实意地为苏寄欢的星途操劳。
今日多亏温晚棠提前管控前来接机的人，能来的都是唯粉，听话懂事，清楚哪些接机画面可以曝光，哪些必须保密。若是毒唯来了，祝星亦怕是要被骂得狗血淋头。
“劁！她和祝星亦有没有私情我懒得管，她能不能先专注事业？《白虹的院子》剧组，她无故消失两次，偷偷从宁城飞回麓城的事以为能瞒天过海？”温晚棠一想到这些就气不打一处来，“那群[瑾一卫］就等着看我们笑话，晏瑾年马上要去争取《沉默的外乡人》，要是她成功了，我们离大满贯又远了一步。”
梁韵文轻轻抬起手腕，食指和中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她还顾得上事业吗？要不是苏芙在背后把控，她怕是连一点事业心都不剩了。三天两头不见人影，也不报备，每次都要别人追问才肯开口。”
“她和那个爱豆去鸿城，没逮到两人一起下飞机就死不承认！”温晚棠满脸怒容。
三人坐在咖啡店最里间的角落，店内弥漫着惬意的氛围。景雨初目光随意地扫向玻璃窗外，只见一群举着[星海］手举牌的粉丝朝咖啡店走来。
为首的那个女生打扮得极为花哨，像个精致的蛋糕，她记得那是祝星亦的大粉叶松萝。
刚才她和这女生起了点冲突，依她看，真该提前叫保安把这些[星海］轰出去。吵吵嚷嚷的，像一群没头的苍蝇，毫无素质可言。
这群人走进来在另一个角落坐下，随即爆发出一阵兴奋的呼喊。景雨初心里暗自鄙夷，她觉得这些人和精神错乱的疯子没什么两样，一口一个宝宝、老婆地叫着自家爱豆，毫无规矩与分寸。
景雨初懒得理会，双腿优雅地交叠，继续翻看拍摄的照片。
片刻后，她听到远处角落传来动静，抬眼便看到一个穿着雾蓝毛衣格子裤的女生拉着叶松萝走了过来。
格子裤女生走到近前，双臂抱在胸前，盛气凌人地说道：“景雨初，给松萝道歉！”
温晚棠瞥了一眼这两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女生，向景雨初问道：“你怎么招惹她们了？”
景雨初轻轻撩了撩柔顺的长发，挽起衬衫袖口，精致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厌烦，“我怎么知道？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许明歌居高临下地看着若无其事坐着的景雨初，顿时怒火中烧。
苏寄欢人确实不错，但她的粉丝怎么如此傲慢？从在机场等候开始，这些[酥芽］就对[星海］冷嘲热讽，只有少数脾气好些。
眼前这个一看就知道脸上动了多少刀子的女人，竟然光明正大地嘲讽辱骂叶松萝。萝妹能忍，她许明歌可忍不了。
“你不知道？你对萝妹进行人身攻击，还敢说不知道？还说我们没素质，真是可笑，你又好到哪里去？大家都是追星的，你凭什么高人一等？”许明歌气愤地说道，恨不得伸手捏歪景雨初的鼻子。
此话一出，景雨初三人相视而笑。
梁韵文托着下巴，懒洋洋地抬起眼皮，“高人一等？你们主子得过多少奖？电影奖、电视剧奖，拿过几个最佳女主角？有多少代言？在哪些电影节当过评委？走过几次国外红毯？嗯？”
许明歌不屑地哼了一声，“苏小姐拿多少奖关你们什么事？又不是你们拿的，你们在这儿瞎激动什么！”
“不好意思，粉丝的地位取决于正主的地位，你混粉圈的，连这都不懂？”景雨初说道。
许明歌翻了个白眼反驳道：“你还在这儿划分等级？你们也太自以为是了！”
“这位妹妹，你还在上学吧？你追星的钱是父母给的吧？至于等级……”景雨初低声轻笑，“追星当然有等级之分，我们有钱有闲有资源，我们的偶像履历辉煌，自然比你们追十八线艺人的粉丝高一等……”
景雨初话未说完，叶松萝猛地将桌上的冰美式泼到她头上。
梁韵文和温晚棠顿时惊惶失措，连忙掏出纸巾帮景雨初擦拭脸和衣服。
“你知道她这衣服多贵吗！”温晚棠难以置信地看着叶松萝，“我告诉你……”
“多贵？我赔得起。”叶松萝掏出自己的名片，上面写着【小松lolita设计师：萝萝联系方式：xxxx】。
叶松萝紧握着拳头，愤怒地说：“我追星的钱是自己赚的，我们星星也不是你说的十八线小艺人。她出身贫寒却凭实力夺冠，一直在努力向上，她对作品负责对粉丝用心，她比你们强多了！”
她将名片拍在桌上，提高声调，“我赔你衣服，但我也要告诉你，我一件衣服的设计费比你全身衣服都贵！我们星星迟早会成为一线大明星，少瞧不起人了！”
“她还想当一线大明星，吃拼好饭吃多了吧！”景雨初气得顾不上形象，猛拍桌子站起身朝着叶松萝吼道：“一个不知用什么手段上位的女人还想成大明星，她成名那天就是退圈之时！”
许明歌听了这话也火了，“你管她什么手段上位，又不是跟你家正主睡了，你操什么心！”
“你！！”景雨初被噎得说不出话。
梁韵文和温晚棠对视一眼，拉着景雨初轻声劝道：“算了，别跟这种人计较，一群没脑子的小孩，苏苏的面子重要。”
景雨初不再理会，正好叶松萝也发泄完了，狠狠瞪了景雨初一眼转身离开。
景雨初擦净脸上的咖啡渍，气呼呼地说：“和那群女的对骂简直拉低我档次！”
晚上景雨初回到家，梁韵文发来几张照片。照片是祝星亦在酒店的自拍和苏寄欢在酒店的她拍。照片经过处理，放大后依然清晰。
梁韵文特意标注了苏寄欢的她拍照，一张里有祝星亦帮忙拍照的倒影，另一张角落堆着衣服，看上去……像是两人的衣服混在一起。
景雨初放大那堆衣服，看到两件风格迥异的乳罩……
“该死，苏寄欢你不会真和她睡了吧！”景雨初紧握着拳头，咬牙切齿。
梁韵文：【小雨，我这儿还有几张照片】
梁韵文：【图片×18】
景雨初点开第一张照片，是在一艘游轮上拍摄的。查看时间和地点，应该是《姐敲门》综艺录制期间。从照片角度看，祝星亦似乎在亲苏寄欢的脸颊。
夜幕下的游轮，繁星闪烁，苏寄欢和祝星亦在月下亲昵低语，画面极为浪漫。
景雨初脑袋“嗡”的一声，急忙打字问梁韵文。
景雨初：【这照片谁拍的！】
梁韵文：【我买来的】
梁韵文：【先别管哪来的，你快看看其他照片，核对下时间线】
梁韵文：【苏寄欢就是个疯子！她到底想怎样啊！】
景雨初又点开其他照片。
这两张照片摄于《寄明月》片场，苏寄欢和祝星亦都身着戏服。第一张里，苏寄欢坐在茶桌前抬头望向站着的祝星亦，往日冷峻的目光此时温柔似水；第二张，苏寄欢站在祝星亦身后，双手环着她的腰……
景雨初呼吸一滞，颤抖着手放大苏寄欢的表情。
那脸上满是……爱意……
再往下放大，苏寄欢的手亲密地搂着祝星亦的腰，宛如相伴多年的爱侣。
“苏寄欢！你想死啊！！”景雨初再也按捺不住，抓起键盘狠狠摔了出去。
她抱着头缓了许久，再次点开一张图。
图中雪花纷纷扬扬，苏寄欢和祝星亦紧紧相拥。
照片日期是1月12日，景雨初清楚地记得，那天苏寄欢一声不吭地从宁城离开，原来是回麓城去见祝星亦……
又点开一张，是除夕在医院拍的。
苏寄欢紧紧抱着满脸泪痕、不知所措的祝星亦，她的眼*神比在任何一部影视剧里都要复杂。
这两张照片，解开了苏寄欢从宁城离开去见谁的谜团。
此时景雨初眼中已满是泪水，她从未想过，苏寄欢会为了一个女人荒废事业。
[酥芽］们常说：“如果你知道我们粉的是谁，你也会知道我们命有多好。”
苏寄欢的辉煌履历、傲人战绩和敬业精神，曾是[酥芽］们的骄傲与信仰。可如今，敬业不再，战绩何谈……
景雨初匆匆点开其他照片，牵手、喂饭、深情对视、见家长、情侣挂饰、情侣围巾……
这已不是简单的绯闻，这两人分明是从《寄明月》剧组开始就陷入热恋。
原来……原来早就在一起了。原来早就睡了八百次，原来家长都见过了。听说苏寄欢有个去国外的计划，也许都打算去国外登记结婚了。
“苏寄欢，你非要这么瞒着我们吗？你这么胆大妄为，有把我们放在眼里吗？”景雨初咬着牙喃喃，“被一个女人迷得事业不要了，前途也不要了，天天想着和那个女人谈恋爱结婚，你有想过[酥芽］的感受吗！”
梁韵文打来电话，景雨初闭眼接听。
“我从未想过她会变成这样。”梁韵文带着哭腔说，“我看着她一步步走向巅峰，拿下一个个奖杯，可现在她却抛弃了这一切，不要光环，不要事业，只要那个女人。我们做错了什么？”
“她被人批判、质疑的时候，我们哪次不是拼死维护？我投入了那么多金钱和感情，结果她带着一个女人出现，还要我们尊重她，不要伤害她。”梁韵文哽咽着，“我曾把她当作遥不可及的明月，如今却发现她只是一朵普通的花儿。”
“我知道她单身太久，有情感需求，也有欲望需要疏解，可……小雨，你懂的，我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景雨初沉默良久，问道：“那你要脱粉吗？”
电话那头许久没有声音，最后才传来：“沉没成本不参与重大决策，我粉了她十年，我放不下。”
“我也放不下，现在只能……”景雨初冷静下来，“先把她们谈恋爱的事瞒住，别让[酥芽］们知道，不然会引发大规模脱粉。”
“可万一哪天事情暴露了怎么办？纸包不住火，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
“能瞒多久是多久，我们这些大粉知道就行，做好保密和公关工作。《寄明月》快播了，绝不能让她们恋爱的事传出去，绝对不能。”景雨初揉着眉心，“我真服了她了，简直要死了。算了……。”
“真的决定要纵容她了吗？”
“没有第二种选择了。”景雨初拍桌子叹道：“我现在只希望她能专注事业，《寄明月》完全打不动《辞旧赋》，无cp成长型女主和感情修罗场的高门贵女，要谁说也是后者更有看点。”
景雨初没别的法子，剧播后她们这些粉丝会全身心扑在数据上，不会让《寄明月》输得太难看。
梁韵文说：“要说做数据，祝星亦的粉丝不是很会做吗？毕竟流量爱豆要什么没什么，但就是有数据，还不如和她们联合一下。”
“少来，十八线艺人的粉丝我碰一下都嫌脏。”景雨初想想那群[星海］就气不打一处来，顿了顿，她叹道：“不过那女人的称呼我们私下也应该改一下了，这是苏苏的决定，我们尊重她。”
“改什么？”
“私下喊那女人嫂子吧，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你到唯粉大粉群里讲一下，毒唯那群人……就先别告诉她们了，我怕她们知道了知道攻击嫂子。”
“行。我马上通知。”梁韵文怕景雨初没有完全想开，劝道：“小雨，往好点想，嫂子挺漂亮的，性格也不错，就是粉丝差劲点。”
景雨初趴在桌子上，泪珠湿了衣袖，“我知道，苏苏自己选的人，我尊重祝福。她们要是能幸福地走下去，作为老粉我肯定是高兴的。”
她没有别的要求，她只希望苏寄欢不要再这么任性了。至于嫂子，嫂子对苏寄欢好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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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明月》官宣定档520，达尼官方未雨绸缪，早在4月中旬便火力全开，对该剧展开大规模宣发攻势。
苏寄欢给祝星亦打电话，听筒里传出的声音温和又亲切：“星星，520当天我们要去达尼视频参加首播仪式，彩排前后我去接你。”
彼时祝星亦正在Ailintase的摄影棚内拍宣传照，她微微颔首，轻声应道：“好嘞，多谢苏老师挂心。”
“今日拍摄还顺遂吧？”苏寄欢追问。
祝星亦任由化妆师在脸颊上补妆，神色平静：“挺顺当的。这儿的工作人员态度亲和，我配合得也开心。”
祝星亦前世的代言履历堪称黯淡，拿得出手的品牌寥寥无几。脱离艺域运营后，风荇也未尽心竭力为她争取优质资源。
她自己又何尝没努力过？只可惜人微言轻，人脉稀缺，参演作品皆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配角。那时唯一能指望的晏瑾年，对她的事业诉求也不过是敷衍了事。
祝星亦满心困惑，晏瑾年费尽心机把她追到手，却为何不愿好好栽培？难不成就图把她拴在身边，当个徒有虚名的摆设？思及此处，她自嘲一笑，晏瑾年果真是个拿不出手的“前妻姐”。
Ailintase的拍摄日程紧凑，持续了好几日终于顺利拍完。
白澜仔细梳理后续流程，除却《寄明月》首播剧宣的彩排，还有一档热门综艺亟待录制——乐环tv的《全员up！》。
这档真人秀主打解谜闯关，祝星亦受邀参与第三期录制。
“第三期嘉宾阵容强大，有程偌菲、齐漫姝、郁黛、胡容梦……”白澜念着嘉宾名单，祝星亦听到“郁黛”二字，指尖不自觉地轻颤了一下。
郁黛不是别人，正是晏瑾年旗下[晏影娱乐］的艺人。因为定位、公司的缘故，郁黛和程偌菲是妥妥的对家。两家粉丝常常在广场上掐架，一旦遇到就会吵得不可开交。
这节目组还真是会找人啊，这一期看点绝对有了。
不过祝星亦对二人的纷争并无兴致，即便录制现场她俩真吵得不可开交，她也决意置身事外，一心只扑在剧宣上。
这期节目专为《寄明月》首播预热，定在首播前一日播出。祝星亦提前与齐漫姝通气，千叮万嘱上了综艺定要全力为剧宣传。
“郁黛也在《辞旧赋》里演了个女配，她到时候肯定也会给《辞旧赋》宣传。”齐漫姝心想这期节目有了竞争对手，“而且她这个人很夸张很会表现，典型的npd人格，咱可得小心啊。”
祝星亦自是知晓郁黛的脾性。
郁黛乃麓城本地人，家境优渥，家中经营海产生意，祖上在麓城便坐拥庄园。她自小养尊处优，高中时霸凌同窗的丑闻都能被[晏影］强行压下。
在祝星亦看来，晏瑾年旗下艺人，似乎都沾染了她那股子傲慢劲儿，皆是目中无人的富家千金做派。
“知道了知道了，咱俩心无旁骛宣传剧就好了。”祝星亦应道。
齐漫姝轻叩桌面，话锋一转：“话说回来，你当真铁了心跟苏小姐炒CP？不打算跟我凑一对？”
祝星亦满心无奈，若非韩芸极力要求，她怎会应允与自己的老师组CP？
“事已至此，韩芸那边都运作起来了，还能怎么办？”说罢，她点开微博CP超话，瞧着韩芸职粉发力，满屏的剪辑视频与亲密合照，心里直发怵。
韩芸的团队手段高明，营销号铺天盖地都是苏寄欢和祝星亦[小姐×丫鬟］的剪辑，还有拍戏现场花絮，甚至冒出不少二人共同去鸿城游玩的偶遇照，点赞量最高的混剪视频直冲230w。
评论区更是热闹非凡，粉丝们疯狂催着快播《寄明月》，更是直呼让二人原地官宣。
【两位姐姐，为了我，你俩就谈一个好不好！】
【我从没想过我会磕sjh的cp，她在我心里可是一个非常正经的老干部形象啊！】
【就是……你们能不能牵个手，再抱一下，最后亲个嘴儿，再去床上躺一夜，然后邀请我去床底，我不介意的】
【《寄明月》你能不能明天就开播！我要看啊啊啊！！】
这般阵仗，《寄明月》的热度眼见着就要压过《辞旧赋》了。
齐漫姝仍不死心，给祝星亦支招：“你顺带跟我炒炒也不碍事，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吃你俩cp，苏寄欢的唯粉可不少，路人粉再狂热，剧播完也就散了，到时候她那些梦女粉丝还不得把你生吞活剥咯！”
祝星亦却很笃定：“我本就冲着吸路人粉去的，她的粉丝买不买账不重要，梦女再痴迷也捞不着苏老师真人。”
“行吧行吧，随你折腾。”齐漫姝嘟囔着，又想起一事，“对了，那个郁黛咱能躲则躲，不过程偌菲嘛……你之前见过，觉着她人如何？”
祝星亦忆起鹿芜观的遭遇，随口敷衍：“还行吧，人家是公司力捧的当红辣子鸡，要啥有啥，跟咱可不是一路人，别管她了。人家是大明星，咱就是小糊咖。”
“哎，祝大星，你可别妄自菲薄！”齐漫姝拔高音量，“你都涨了好几百万粉了，在同梯队小花里那也是拔尖儿的，离飞升下一梯队就差临门一脚，加把劲呐！”
话虽如此，祝星亦心底仍泛起一丝酸涩。程偌菲有苏寄欢全力护航，而自己……
心脏某个位置隐隐作痛，祝星亦拍拍脸，强行驱散杂念。
综艺录制当天，祝星亦特地再跟齐漫姝通一通气，无论到时候嘉宾难缠还是友好，哪怕是现场会发生什么意外，两人都得好好表现，然后不遗余力地宣传《寄明月》。
《全员up！》的录制场地常选在景区或影视城，关卡和解谜环节错综复杂，如同沉浸式剧本游。嘉宾们各自为战，需躲避“反派NPC”抓捕，完成货物运送、金牌收集等主线任务，还能通过解谜小游戏赚取额外积分，总分高者获胜。
这个综艺对嘉宾的耐力要求高，每次综艺录制的场地都十分庞大，嘉宾们躲避追捕和完成任务都要跑很久，有时还要负重跑。
第三期的录制结合两部待播古装剧，服设都是古风。队伍分为两队，恰好齐漫姝和祝星亦分为一队，郁黛和程偌菲一队。
祝星亦的装扮是江湖侠女风，一袭红衣，马尾束起，干净利落；齐漫姝则是清冷贵女的打扮，淡粉色衣裙，头发盘在脑后，端庄大方。
齐漫姝抓着自己的衣袖有些为难道：“我这一身有点不方便，等下跑不动。”
祝星亦瞄了两眼正在和其他嘉宾笑着聊天的郁黛说：“你还说你呢，你看看那个郁黛，她的头好像水晶吊灯。”
郁黛的服装是水蓝色襦裙，头上的链条装饰繁杂无比，晃一下头都能打到一旁观众的脸。
祝星亦一拍胸脯，打包票道：“放心，就她那身行头，待会儿分数指定没咱高。”
可她目光触及一旁气定神闲的程偌菲，心里又打起鼓来。
程偌菲一袭白衣胜雪，白玉冠束发，面容恬静，男装打扮干净利落，加之平日拍打戏从不用替身，体能定不容小觑。
祝星亦咬咬牙，冲齐漫姝低语：“老漫，等会儿分头行动，你去对付那‘吊灯’，我盯着程偌菲。”
齐漫姝瞪大双眸，惊呼：“你这不是为难我嘛！让我跟郁黛对上？”
“怕啥，你俩都是富家千金，真杠上了你也别怂。”祝星亦叹口气，“我可不成，万一她开口就呛我穷酸，我……”
“她敢骂你！”齐漫姝登时脾气上来了，“大星，我告诉你，你千万别妄自菲薄。你的才华，你的品行，都是比黄金还要珍贵的东西，那些人再有钱也不如你！”
祝星亦心头一暖，拍拍齐漫姝肩膀：“得嘞，有你这话我就安心了，郁黛交给你，我去会会程偌菲。”
嘉宾各就各位，尖锐哨声划破长空，游戏正式启动。
祝星亦的出生点是小亭子里，她需要躲避刺客的追捕，把包袱里的货物运送到皇宫。期间要收集六枚藏匿隐蔽的金牌，并要提防敌方抢自己的货物或金牌。
游戏规则中，抢夺敌方金牌或者货物，可以给己方加分。除了基础任务，还有很多解谜小游戏可以获得积分，解谜小游戏先到先得，最后总体分数最多的一方获胜。
祝星亦提前看过地图，她出生在小亭子里，从这座花园里走出绕一条街道就可以和程偌菲碰面。所有嘉宾的主线任务都是一样的，都是要把自己相应的货物运送到皇宫里面。
摄像师在身后跟着，一举一动都会被记录，祝星亦必须要在自己表现良好的情况下堵住程偌菲。
她快步跑出亭子到花园出口三下五除二解谜，随后穿过一条街来到一个小店里抢先拿走金牌。
拿走后她便躲在小店里，静静等程偌菲进来。
摄像师跑了好久才找到祝星亦，祝星亦招招手让摄像师赶紧躲起来。
“你跑得也太快了。”摄像师小琴边喘气边说，“刚看到你你就跑没了，这什么速度啊！”
“嘘，别打草惊蛇。”祝星亦比了个手势。
祝星亦蹲在楼梯道等程偌菲进来，等了一会儿，她听到脚步声逼近。
悄悄往外看，程偌菲果然进来了。
程偌菲一身素白的衣衫，额上有一层细汗，她抱着包袱小心翼翼走进小店寻找金牌。
她在店里绕了一圈没找到，正要出门时，转头看到死死盯着她的祝星亦。
忽然，祝星亦如猛虎一般从楼梯道里窜出来，程偌菲大呼不妙。
然而祝星亦快如闪电朝她冲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响叮当之势抓住了她的衣袖。
说时迟那时快，祝星亦身形一闪，如鬼魅般欺身而上，反手精准夺过她怀中包袱，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星亦，你……”程偌菲去抓包袱，扑了个空。
一袭红衣的祝星亦抱紧包袱，长腿一迈出了小店。她转身回头，高马尾轻轻晃动，桃花眼里漾出狡黠的笑，“你想要的话，就跟我抢。”
她晃了下手里抢来的包袱，说完，这朵炽热的火焰奔跑起来。
白衣似雪的程偌菲看着那个火焰般的背影愣了会神儿，片刻后扬起唇角追了上去。【请收藏南瓜小说 ng8.cc 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看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