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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1章


    晚上七点钟,加班的冬阳终于把悟和杰从总监部里放了出来,一路上两个见过高层还面对面讲话的少年对橘子们进行了全方位惨无人道的蛐蛐,要么吐槽他们的办事效率,要么笑话他们吃瘪的姿态。


    “一场会要推来推去拖这么久,到底在等什么啊。”


    “有话语权却又没有目空一切的实力,所以会造成这种拖延的局面吧,害怕自己说错了话做错了决定,毕竟要承担的责任他们撑不起。”


    冬阳走在他们两人的前面,见缝插针的教育道,“推脱会议一是想把最终决策的时间往后延迟,人都有拖延症,高层也有,因为谈判是费脑筋和时间的工作,而不是享乐,但推脱的本质是他们拿不定主意,没有让事态随心发展的把握,最后一点嘛,他们正在拉票,毕竟会议开庭就没有后悔机会了。”


    “拉票?”


    “哦~联合国会议也采用了投票制。”


    “联合国的主要机构有联合国大会,安全理事会,经济及社会理事会,国际法院……不同机构的表决规则不同,投票机制也会有简单和复杂之分~”


    冬阳习惯将政治常识融入日常辩论里,于是五条悟和夏油杰谈起这些来也不会觉得晦涩难懂,他们还会开玩笑道,“我现在去参加东京大学的入学考试一定很不错吧~”


    “你不用大学毕业也能出任高层会议。”


    七点半,冬阳慢悠悠的走到了高专教室,然后后退一步让悟先进去。


    五条悟推开门,早已用六眼观测到了屋内的景象,只听砰的一声——


    “当当~”


    伏黑惠拉开了喷花的引子,举高手将彩带喷到了五条悟的胸口。


    五条悟低头看他,立刻笑起来,周身自然而然散发出清冷气场瞬间化为温水,“让我猜猜,今天是惠惠公主吗~?”


    伏黑惠顶着满头的小辫子和发卡说道,“不!今天是惠惠骑士!”


    他旁边站着的菜菜子和美美子也一头的鞭子和发卡,显然伏黑惠的造型出自她们两个之手。


    嗯,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就喜欢花里花俏的打扮,五条悟咧着嘴角拿出手机,对着伏黑惠十连拍。


    伏黑惠呲牙叉腰,对着镜头自信的比起了耶,伏黑甚尔从他们身后走过,见着这架势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我让他把辫子摘下来他不听,那就长大了放给他看。”


    五条悟:“高清的黑历史嘛~比我那个年代的条件要好多了。”


    伏黑惠:“什么是黑历史?”


    五条悟:“就是你光辉璀璨的事件集锦。”


    “哦!!”伏黑惠两眼冒光,“那要多记录一些!”


    冬阳笑着走到他身后,蹲下身来将惠搂进了怀里,“来,跟奶奶来一张合影。”


    伏黑惠再次露出了标准的呲牙微笑。


    五条悟弯着腰哈哈笑着对他们进行了全方位连拍,冬阳想到了什么,调出手机相册兴致勃勃的对忙活的甚尔道,“你看这个,看这个~”


    伏黑甚尔伸头一看,冲五条悟露出了揶揄又贱兮兮的讨打表情。


    五条悟心道不妙,立刻去抢冬阳的手机,“妈妈!”


    “哎嘿~”冬阳躲过他的手,就像她打不到开无下限的悟一样嚣张道,“抓不到抓不到~”


    手机里正是五条悟那张“我在狱门疆很想你”的照片。


    白发少年憋屈的被束缚住双手,垮着一张俊脸,本被无下限保护得完好的衣服在咒力被封的情况下染上了寒霜,总是飘逸的白色发丝都在潮湿的空气下打了捋。蔫蔫的黏在额头上,配上有些生无可恋的表情,看上去狼狈又可怜。


    五条悟哪里有这么窘迫过,伏黑甚尔逮到机会嘲笑他大意,还吹嘘了一把如果是他的话连被封印都不会。


    因为他根本没有咒力,压根不会被狱门疆锁定为对象。


    五条悟:“惠,去打邪恶的大坏蛋。”


    伏黑惠跳出来,一手作枪一手拖住,“砰砰!你中枪了!”


    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捂住大腿,踉跄一步扶住桌子,“可恶!大意了!竟然被你偷袭成功了,呵呵,但是没有关系,子弹只是击中了我的大腿,看来狙击手的个子就像蘑菇一样矮。”


    伏黑惠一愣,瘪着嘴委委屈屈的抬头看向了悟。


    五条悟一把掐住他的腋下将他抱起,举着他机关枪式震颤,“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伏黑甚尔在他们巨大的火力夹击下狼狈逃窜,他们围着长桌绕起了圈,空气里混着他装模作样的求饶声和孩子的笑闹声,吵得不行,但没人会觉得聒噪。


    屋子里已经装饰好,五条千风他们被冬阳影响得审美从日式古典风转向了西欧复古风,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屋子里竟然还有保暖的壁炉,冬阳凑近一看,发现是空调。


    菜没有上齐,高石去了厨房给甚尔打下手,五条千风好奇的来看悟的照片,瞳孔里有一瞬流露出了僵硬的后怕和心疼,“谁能把他逼成这样?”


    五条悟把这当成对他超强实力的质疑,边给惠当着底座边喊道,“是诡计,诡计啊!”


    冬阳说,“狱门疆,封印条件是术式对象在其效果范围内停留一分钟……”


    她话还没说完,伏黑甚尔就笑道,“哈!也就是说你被他们困了一分钟?”


    五条悟瘪了下嘴,“才不是。”


    冬阳若有所思,“我到的时候悟已经被束缚住了,他没有告诉我过程是怎么回事哎~”


    闻言,五条悟罕见的沉默了一会儿,夏油杰惊讶道,“我甚至都不知道悟被封印过。”


    五条悟:“是封印未遂,未遂!”


    “没事的,悟~”


    千风笑着说,“就算你被封印了也没关系,兰惠会把狱门疆手撕了的。”


    混着冬阳的“我有这个能耐吗?”的背景音,五条千风继续道,“破坏不了狱门疆,她也会把狱门疆抢过来,她失手了就甚尔去,甚尔失手了就中也去,等你们把敌人拖住了我差不多也带着大部队赶到了。然后我们一起把敌人大卸八块,如果解除封印需要时间,早春会每天给你的小牢房洗澡确保它整洁,甚尔和兰惠会把它当球踢免得你在里面身体发僵,惠还会给你讲睡前故事怕你无聊,最主要的,你依然会和硝子默还有杰他们一起上课哦~”


    他描述的画面太超前,伏黑甚尔抖了抖胳膊,五条悟想象了一下那个发展,突然道,‘还挺有趣的哎~’


    “哈哈!然后在你恢复自由身的时候,我们也会像今天这样恭喜你!”


    屋子外,硝子喊了一声,“蛋糕坯和奶油都准备好了哦~”


    甚尔撸着袖子过去了。


    冬阳把寿星按在了主位的左边,在他的脑袋上戴上了皇冠,“我出去迎一迎没到的几位。”


    “哇~~”


    伏黑惠眼神晶亮的盯着悟的纸壳王冠。


    五条悟弯起嘴角,“想要吗?”


    伏黑惠顿了两秒,摇了摇头,“我也会有我自己的王冠,这个是你的。”


    五条悟怔怔看了他一眼,忽然掐住他的两颊扯了扯,“哎呀~惠惠最近说话越来越厉害了~”


    伏黑惠:“Of course!”


    五条悟:“??谁教给你的英语?”


    “妈妈啊,妈妈是高材生嘛~”


    “你连高材生这个词都懂啊。”


    “嘿嘿~”


    冬阳站在鸟居前,夜色笼罩,天上繁星遍布,她深呼了一口气,白雾散开,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倏然放松下来。


    一切都在按计划推进,世界融合,冬阳和五条兰惠的时间线就此共用一条,她手握的权力掌控了整个日本,涵盖黑白两道,异能界和咒术界。她已经到达了自由度的顶点。她的身份可以在世界上的任何角落畅行,也不会再有谁越过她以至高的规则阻碍什么。


    “……我有时候也会想,让你看看我有多能干。”


    冬阳低喃道,“我没有死在给诺斯拉家族打工的途中,我的成长没有停止……现在的话,我的年纪比你都大了吧。”


    “当然了,是比我记忆里的你大。”


    天上的星星轨迹和故乡的不同。


    “如果你看到了他…你一定很惊讶。”


    “我可比你会养孩子。”


    过了一会儿,冬阳又叹了一句,“技不如人啊技不如人啊~”


    台阶之下有青年清朗的声音传来,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怎么回事,一来就听见了我们的大BOSS在叹技不如人?”


    他的身旁有年轻人抑扬顿挫的跟道,“实在太可怕了,她竟然在说自己技不如人?”


    “到底是哪方面的技不如人。我去把他杀掉,这样BOSS就是天下第一人了~”


    “我以为你会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超过boss。”


    “哈哈哈哈哈这种话BOSS听到了也不会信吧,谄媚得太不随心了,重点是我们的态度,态度。”


    “一想到这个女人竟然在夜黑人静时一个人对着空气说自己技不如人,就可怕得很。”


    “怎么,被强者的谦虚之光普照到了?”


    “哈哈哈哈哈哈……”


    他们站在台阶下微微昂着头,摆着自认为最潇洒帅气的姿势一级一级的向上,冬阳佯怒道,“竟然开首领的玩笑,还想不想和首领共进晚餐了?”


    “不要啊~冬姐的心堪比汪洋大海,才不会介意。”傻瓜鸟扬了扬提着的塑料袋,“当当~带来的香槟,还有特给孩子们买的果汁汽水。”


    “太宰先生还提醒我们买了礼物,所以才耽误了一些时间。”公关官说,“虽然中也把我也叫上了,但作为第一次参加这种家宴的人,实在感觉有些无所适从,希望我的到来不会影响到你们。”


    雨阵的表情格外诡异,喃喃道,“虽然我不用照顾那边的首领了,但见到这边这个才放下心来……”


    他们身旁离了好大一截距离的是魏尔伦。


    魏尔伦单手抱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向冬阳打了声招呼,“呦~”


    冬阳一眼看到了那个礼物盒上的法文,“是兰堂寄来的?”


    “是啊,他还在给你拉票。”


    “那我晚些给他打个电话,亲自道谢。”


    几人彻底围了上来,中原中也把礼物盒的盖子一掀,悄悄给冬阳看了他准备的礼物,“如何?”


    冬阳:“…一眼就能认出是你送的哎~”


    是一顶绅士帽。


    会被全港口mafia异口同声的大呼这绝对是中也干部送出的礼物那样标签显著。


    太宰治嘲笑中也的帽子属性和审美,并说,“悟可不会戴这么蠢的东西。”


    中原中也:“你送的绷带又好到哪里去了啊!”


    太宰治竖起一根手指,一本正经道:“绷带可以适时的替代眼罩,你想想啊,他的墨镜和眼罩总有可能在战斗时飞出去损坏掉~”


    中原中也:“那帽子还能遮光嘞。”


    太宰治:“有了墨镜和眼罩的眼睛真的需要遮光吗?”


    雨阵压力山大,“我送玩偶的话果然显得很奇怪吧……”


    魏尔伦投来了赞赏的目光。


    冬阳眉开眼笑,“你们送什么他都会很高兴的~”


    魏尔伦忽然确认道,“他是十六岁,对吧?”


    “嗯。”


    “那可真是……”


    “天赋异禀。”


    “你什么时候告诉他你的另一层身份?”


    “我想想……”冬阳摸了摸下巴,抿唇轻声笑道,“再让他玩一会儿吧。”


    “他还是高中生啊。”


    等他们来到教室,人已到齐,桌子上也摆得满满当当。


    长桌尽头的蛋糕罗了三层,花样做得特别漂亮,伏黑甚尔一副暗爽等夸的表情,冬阳路过他时撸了把他的脑袋,然后站在了主位前。


    他们竟然没落座。


    冬阳:“怎么这么拘谨?这是家宴,没那么多规矩。”


    千风说,“仪式感,这个是仪式感。”


    冬阳将蛋糕上的蜡烛点燃,泛着亮光的打火机在她的指间翻滚着消失不见。


    “那么——”


    “悟,生日快乐,”


    第322章


    五条悟的十六岁生日,实际上相比之前的过得要更为简单,没有去旅行,也没有大张旗鼓的弄一堆仪式,但这种风暴后的平和何其珍贵,众人的视线热烈得化为了寒冬的温水。


    五条千风突然道,“去泡温泉吧。”


    “嗯?”


    “这次风波结束,一起去泡温泉怎么样?”


    “听上去好解乏。”


    “对咒术师来说真是悠闲又奢侈。”


    “往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既然已经证实了异能对咒灵同样有效,那么异能力者也会成为战力。更何况咒术师不再像十年前那样人力紧缺,悟这一代也长起来了,接下来是下一代,下下代……”


    “你可真会给兰惠设立目标。”


    “兰惠自己也这么打算的吧。”


    他们的目光看向了冬阳,温馨的灯光和烛火之下,红瞳的女人带着和煦的笑意,面容在暖色调下衬得格外温和,“我会一次次声明,如今的局面不是我一人之力,你们功不可没。”


    他们的酒杯在碰撞间荡开了酒水。晶亮的液体混入了其他人的杯子里。


    “啊,这个……”


    “没有关系吧……”


    “饮料不能喝了,好浪费。”


    “只是一点儿酒而已。”


    “味道会变得很奇怪……”


    ***


    事件逐渐发酵,北海道的重建工程已经开启,国际会议却一日推一日,但政客们也有今年的事不留在明年做的打算,年假是每个人的期望,他们也认为松懈过后会有不可控的事情发生,所以圣诞节前一周,他们较于咒灵事件开了第一个讨论会。


    冬阳带着悟和杰参加了,异能者代表是福地樱痴,五条悟对不是中也这件事还有些失望,随行的还有宫野,会议上发言的是常年作为外交官的人,但他只作为冬阳的传话筒,并没有表达个人意志的权力。


    五条悟和夏油杰都对着这个场面很是好奇,他们中学时代会被冬阳逼着看新闻,看会议录制,但是内容对当时的他们太过遥远,枯燥,也太晦涩难懂,经常没看两眼就开始走神,打瞌睡,冬阳没有强逼他们写观后感,反正对这种场面有个了解就行了。


    那时候的夏油杰很不解,“咒术师要考政治吗?”


    “政治能提升大局观啊。”


    “可是咒术师的任务不是祓除咒灵,保护弱者吗?政治是政客该干的事情。”


    冬阳说:“那你对现在的咒术界满意吗?”


    夏油杰茫然的看着她,“先不说我的想法……如果我对咒术界不满,那不就是对你不满吗?”


    冬阳当时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而如今他们已然不再那么懵懂,随着年龄增长的阅历和理解能力足够他们踏入这个场合,甚至摆出很是游刃有余的姿态。


    国际会议的场所比总监部的大一点儿,但也大不了多少,他们每个人耳朵上都有个耳麦,里面是同声翻译官的声音。现场很是安静肃穆,有窃窃私语声,但因为语言不通,体感上只会更奇妙。


    五条悟和夏油杰坐在冬阳和福地樱痴身后。


    冬阳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两个少年隐晦的互相张望,然后……


    五条悟拿出了手机,放在腿上,夏油杰很熟练的凑了过去,两个人在这个场合以死亡角度拍了一张纪念照。


    很快她的手机传来了提示音,冬阳打开一看,五条悟在他的个人社交平台上实时更新了这张合照,两个人臭屁且显摆,头顶的刺目灯光仿佛是为他们落下华光。


    冬阳低笑了一声,突然打开相机,“来,我们也可以留一张纪念。”


    福地樱痴:“……”


    会议的过程比冬阳在总监部开的会要更为肃穆,真要评价的话,总监部的会议称为自己人的内部会议,充斥着高层互相敌视的火药味,傲慢,嗤讽,愚钝,但在这里发言的大都是各个国家重点培养,一步步爬上来的精英,起码在措辞上就像教科书一样严谨。


    由会议委员官,此次事件中具有绝对权威的中立国敲响开庭的锤声,主动方开始了其提议。


    将咒术总监部列为不被任何国际公共机构承认的不明违法组织。


    将岛国列为危险地带。


    将咒术师视为携带不明能源的危险人类。


    将能够溢出咒力的人类视为威胁全人类生命的另一物种。


    将……


    一条条一列列,对方的步步紧逼达到了惊人的地步,夏油杰参与国际会议的新奇感逐渐散去,渐渐露出了细微的,难以掩饰的愕然神情。


    他在福地樱痴的身后低头,冷冷的看了一眼发言人,然后斜眸瞥向似乎无动于衷的冬阳。


    难以置信。


    或者说,只是这种事突破了他自己的认知罢了。


    与咒灵厮杀的咒术师,在这些政客的眼中竟然是携带不明能源的人类,不顾他们的所作所为,就好像出身即为异类,即为罪过。


    他们在这里高谈阔论,动动嘴皮就要决定他们的生死,这些人明明连亲眼见到那个世界都没有。


    ……猴子。


    他的脑海里再次划过了这个词。


    对方深邃的眉骨挡下了头顶的光线,于是眼窝处一片漆黑,窥见的唯有冷漠和敌意。


    他发言完,轮到冬阳这边了。


    冬阳给了发言官一个眼神,他压了压眉宇,拉过声筒,首先列出了《国际公安法则》《国家异能自主自制法》等宪章来驳斥‘咒术总监部为不被任何国际公共机构承认的不明违法组织’,拿出了其存在了百年之久的证据,后又列举了外国游客死亡率,意外事故频发率等来证明社会的稳定和自洽,用异能者也可祓除咒灵的现实称咒力和异能实际上同源同质,或许就是异能变种的一种现象,御三家的血脉传承可以为异能变种的一类。而“将能够溢出咒力的人类视为威胁全人类生命的另一物种”这一条,如果要认同,首先就要将“异能力者视为威胁全人类生命的另一物种”的规则加上,因为由异能引发的大战仍在记录中,是流着鲜血和眼泪的历史,是不可磨灭的证据。


    大会内往往同一时间只有一人的发言声。


    夏油杰听得微微怔愣。


    怎么说?


    虽然对方发表的言论非常具有攻击性,且荒谬至极,但就是因为这种偏见,反驳起来反而条条是道有理有据。


    温和,而不失力量。


    一种奇异的,他的思想便是他人的思想,而他人拥有更为丰富的经验,更为稳重的利刃。


    会议委员官听完双方的辩论,便要各国投票。


    从赞成,反对,到弃权。


    这个场面夏油杰太熟了。


    计数的方式非常传统,现场并不吵闹,单从有序这方面看,根本嗅不到火药味。


    而结果是,反对票更多。


    对方提出来的一系列更改全部作废,成了没用的空话。


    夏油杰绷紧的神经悄然放松下来。


    五条悟低声对他说,“这种都只是开胃菜,他们会这么扯来扯去,从大的方面撕到宪章上的某一条某一个单词。”


    夏油杰不置可否,他说,“如果赞成票更多怎么办?”


    “那么妈妈会提出上诉。”


    质朴得超出他想象。


    “从会议通过到条规具体实施之间还有很多流程,这段时间还能改动些什么,比如再次开展会议,会议主题就是较这次结果的更改啦,深入探讨啦~听上去是不是超级麻烦的。”


    夏油杰自动构建了另一种更为疯狂的举措。


    比如当场用咒灵杀了这些家伙。


    但是这只是他无意义的脑嗨罢了,他几乎立刻推断出了这种做法的连锁反应。


    ——先使用暴力者必成为众矢之的。


    拥有异能者的国度也会让事情变得更为严峻。


    另一种层面上来说……这种不用咒术的博弈实在新鲜,焦灼的气氛不在生死,但与生死关头的肾上腺素激增相比带有浸泡的潮湿感,与‘活下来’相对应的便是“谈判成功”,‘策略正确’。


    策略正确……就好像在肯定他走的道路是正确的。


    冬阳预估这场会议能掰扯了四个多小时。


    而期间休息时,会发生对结果起决定性作用的事。


    果然,委员官宣布会议暂停后,五条悟和夏油杰一边嘀咕着屁股要死掉了一边起身去厕所。


    福地樱痴吐槽他们两个人一起去厕所,是分不开的小学生吗?


    冬阳:“你羡慕了?”


    福地樱痴:“年轻人就是有活力。”


    冬阳站起身,“我也要去。”


    她站起身后,明显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突然变得浓重起来。


    所有人都在观察她的动向,而在她有动作后则变得更不加掩饰。


    冬阳想了想,突然转身朝着英国代表方走去。


    对方瞳孔放大了。


    她微不可查的弯了弯嘴角,又转身朝美国走去。


    对方突然挺直了背。


    哎,真好玩儿。


    这些人的情报局都努力了。


    冬阳转向法国。


    对方的态度有些微妙,直直看着冬阳,随后挑了挑眉,似在询问,冬阳朝他点头示意了一下,转身向议会庭的大门走去。


    背后的视线如影随形,直至她走出了那些人的视野。


    议会场的大楼很大,厕所当然也不止一间。


    冬阳去了二楼,然后靠在阳台上听动静。


    她的姿态就像在等人,大概过了两分钟,身后响起了一串法语。


    “……在等我吗?”


    阿蒂尔·兰波。


    他恢复了法国谍报员的身份,而他最近需要执行的任务,便是探查咒术界咒术总监和六眼的情报。


    冬阳收回眺望窗外的目光,看向他。


    阿蒂尔·兰波俨然不再是横滨的打扮,他不再戴毛茸茸的耳罩,也没有缠厚重的围巾,身上穿着简约华贵的西装,棕色的发丝在脑后编成了一股辫子,神色暗含着热切和激动,这不是冬阳印象里的兰堂,是重拾意气风发之势阿蒂尔·兰波。


    冬阳对他展开双手。


    阿蒂尔·兰波露出了一个欣然的微笑,疾走两步拥抱住了她。


    “我们已经许久未见了,我很想念你。”


    冬阳说,“前不久可是才通过话。”


    兰波:“那当然不如见到你的容颜真切。”


    “你看上去变帅了很多,法国的水土很养人吗?”


    “还好吧,我还一直期盼着你能来法国,但幸好你之前没有来,否则我要被我的祖国当成叛逃的间谍了……回审的标准总是很严格。”兰波状似苦恼的说,但从结果上来看就知道,他现在已经成功回归。


    “你看上去倒是风采依旧,阳。”


    冬阳拍了拍他的背,“我还要感谢你给我拉票。”


    阿蒂尔·兰波慰切的用力拥了拥她,后退一步说道,“我要提醒你,我在这里遇到了其他的超越者。他们的目的如果和我不同的话,会更为危险……”


    他以为会见到冬阳露出猛然反应过来的惊慌神情,但是没有。


    她弯了弯嘴角,笑意莫名有些阴冷。


    “我知道了。”


    “他已经动手了。”


    就在这片区域的下一楼层。


    一个穿着英伦外套,打扮得如绅士一般的青年站在了窗前。


    他对着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的两位少年露出了迷人的微笑,开口说道,“把人分成好和坏是荒谬的,异能者,咒术师,其实是同类,对吗?”


    五条悟:“……”


    夏油杰:“……”


    夏油杰:“我敢肯定他的口音是非常正统的英式,他说的什么?悟?”


    五条悟:“有生僻词啊,我没听懂。”


    然后五条悟弯起嘴角,夏油杰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不怀好意的笑。


    五条悟操着蹩脚的英语说,“Sorry,I dont understand English~”


    他竖起食指,“Please Japanese japanese~~~”


    英国超越者,奥斯卡·王尔德:“……”


    第323章


    英国人的情绪表达也一向外放,于是五条悟光看男人的表情就知道他那一瞬间的困惑,以及麻烦。


    他明晃晃的把失望挂在脸上,放在日本社会可是会立刻让人私密马赛的失礼。


    “我以为我们起码可以先交流一下。”他说,“但是没有关系,并不会对结局有任何的影响。”


    他轻轻闭上眸,再睁开眼时,瞳孔已经变成了惊人的金色。


    “!”


    五条悟本能的警惕起来,下一秒,他发现自己的意识像是在被人抽离,大脑如困倦般沉重模糊起来,但只是两秒钟,在战斗场合无比珍贵的两秒钟。


    夏油杰看着他们两个,以他的视角,在这个外国脸突然迸发出诡异的气势后,现场一下子如被按下暂停键般沉默。


    “……悟?”


    定定站在原地,神色冷凝的五条悟弯了弯嘴角,露出了了然的笑容,“啊……原来如此,真有意思,这是你的能力吗?”


    外界看来的两秒钟,于他们两人的精神世界,实际上已经度过了两个月不止。


    这两个月内——


    奥斯卡·王尔德成为了五条悟。


    他的异能力——道林·格雷的画像——效果为侵入对象的精神世界,以他的视角探索他的每一寸记忆,就算是本人都不记得,但唯有一颗细胞留存的记忆也可以。他能够在瞬间解析出大量的情报,知晓这个人的全部,不管是情感,渴望,愿望,执念,还是隐藏至深永远不会提及的恐惧。


    这是比《堕落论》更恐怖的情报型异能,而其有多种延伸效果,比如彻底掌握这个人的身体,扮演这个人毫无违和感的生活,拥有他的力量,改变棋局,搅动风云。


    这也需要极其稳定强大的自我,因为他不能在成为“五条悟”时迷失自己。


    记忆的最开始,王尔德看到了一双红色的眼睛。


    疲倦,了了生机,却足够清亮,带着好奇与小心翼翼,将他温柔的抱在怀里。


    哦,这是他的诞生。


    王尔德想。


    他看到了那些穿着古典服饰的日本人如何的欢欣起舞,将他带过布满积雪的庭院,围在他的旁边畅想着家族的兴盛。


    这是一个生在巨大期望里的人。


    他的诞生让无数人欣喜,他被奉上神坛。


    出生就拥有一切,实在幸运。


    王尔德又想。


    他将琐碎重复的无意义日常快速揭过,看到了那个红瞳女人对他的所属的争夺,王尔德冷眼旁观,以他所知的未来——也就是现在,五条兰惠的身份和地位,他知道最后的胜出者是她,也对她此时的所作所为充斥着一系列有关“精明”“绝对的利己主义者”“强者的进化之路”的评价。


    后来是女人失踪,而五条悟终于开始作为咒术师进行特训的时期。


    全族的资源,惊人的天赋,更一步验证了出生即站在顶点。


    王尔德对这个时期格外关注,但因为特训除了认字,体能训练,礼仪培养等等启蒙内容,也没什么特殊的了,他便再一次过渡了这些信息。


    一晃眼,他来到了直面咒灵的现场——


    那一瞬间,王尔德的脑内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惹得他应激的后退了一步。


    “悟,怎么了?”


    身后传来了男人的声音,王尔德回过头,看到了一张轮廓熟悉的脸。


    是五条悟的生父。


    王尔德没有说话,他不需要作答,因为他只是在人类的记忆里。


    面前的景象骇然无比,崎岖的怪物嚼着残肢断臂,大量的鲜血布满了房间,王尔德读过无数人的记忆,其中不乏有在战场上经历了血海厮杀的,作案现场再现的变态杀人魔的,可和眼前的景象相比都能打上‘客观存在’的标签,而咒灵,是不在他认知里的怪物。


    王尔德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害怕看恐怖片,而恐怖片的类型里,惊险大逃杀是最没威力的,他恐惧一些玄乎其神的,涉及未知的东西。


    虽不至于惊恐到失态,但足以让他犯恶心,心生抵触。


    祓除咒灵的过程是他要探查的重点情报之一,王尔德忍着难受看过去——


    “?”


    怎么,怎么消失的?


    咒灵是怎么被祓除的?


    还没等他搞清楚发生了什么,记忆铺天盖地的涌了过来,如吃喝拉撒这样的日常就好像自动被主人的大脑过滤掉了,呈现在他眼前的唯有——日复一日的,不堪重负的,无法喘息的工作。


    咒灵,咒灵,咒灵。


    人类,人类,人类。


    咒灵,咒灵,咒灵。


    人类,人类,人类。


    需要马不停蹄的祓除的咒灵,需要时刻提防的暗杀者,需要应付的对他投来粘稠眼神的高层,需要拯救的认为他是怪物的受害者,以及无处不在的,令人窒息的冰冷的实现。


    他们将他推向神坛,然后讥笑着回头,一身轻的比划着要怎么使用他,怎么享受他带来的盛况。


    王尔德被这些记忆冲击得难以招架,理智分裂,他无声的在脑内吼道,


    这真的是幸运吗?


    这不是诅咒吗?!


    这个人的记忆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经历的到底是什么!!!


    太古怪了,他留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吗?!


    以他这样的天之骄子,应该——


    突然,王尔德的精神凝固住了。


    他发现了不对劲。


    自始至终,他看到的似乎只是五条悟的视角。


    他没有感受到五条悟的情绪,五条悟的思想,他甚至不知道五条悟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他只是如看一场第一人称的电影般度过了完全私人的时间。


    五条兰惠在哪里?


    记忆里好像除了婴孩时期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她。


    对了,还有六眼。


    传闻六眼的视野有异于常人,五条悟的记忆应该是由他的独特视野呈现的,为什么看起来和他的没什么区别?


    “你好像很怕这种景象啊~”


    身边乍然响起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王尔德的脖子像老旧的零件一样卡顿,他怔怔的,不可置信的转过头看去——


    面前是现在时的五条悟,个子目测比他还要高,肤色似乎比他还要白。


    “我想起来,你们喜欢拍的恐怖片是《巨蟒》《三头鲨》《哥斯拉》之类的,你们比较习惯这些东西~但我记得也有异形啊,是你看不惯异形吗?”


    “……”


    哈?


    王尔德僵硬的盯着他。


    为什么,五条悟会出现在这里?


    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这不可能……


    白发少年似乎听到了他的心声,挂着有些轻浮的微笑说道,“很好奇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吗?哈哈,很简单啦,我瞬间就解构了你的能力,这个地方可以称为精神领域吗?我是这里的主人,你想看什么得先经过我的同意,所以……”


    “为什么没有五条兰惠?”


    五条悟一顿,“没礼貌,我还没说完。”


    王尔德眼神奇异的死死盯着他,“为什么你的记忆里没有五条兰惠,甚至于说,没有任何美好的东西!”


    五条悟嘴角的弧度渐渐收起,他平静的,略带嘲意的说道,


    “美好的东西为什么要给你看。”


    ’“……”王尔德突然哑口无言。


    他忽然明白了,“原来如此……那是你珍贵的,会保守在灵魂深处的宝藏。”


    这个人的精神领域简直如疯子般极致!


    还是说咒术师都是如此……不,应该说他更是特例!!


    五条悟:“?”


    五条悟:“说话一定要这么文绉绉吗?”


    五条悟:“话说你是不是……突然,一下子就,学会日语了?”


    王尔德笑了笑。


    他用这张脸说日语时就像魏尔伦一样违和,他就像纯粹好奇般问道,“为什么?”


    五条悟:“什么为什么?”


    王尔德:“你给我展现的充满了虚伪和冷漠,这样的人生多么乏味。”


    五条悟有一瞬间想露出郁闷的苦瓜脸,但他现在是一个深不可测的超越者,他的形象都要是完美的。


    所以他用和王尔德一样的feel说,“那可太可怜了,什么人会憎恨自己的出生啊。”


    他扬起了恣意的微笑,“——我可是会像爱她一样爱自己。”


    ……


    奥斯卡·王尔德的名言:爱自己是终生浪漫的开始。


    但五条悟刚才没想到这句话,直到最后才反应过来……如果异能者和那些文豪大家的灵魂内核真的有某种奇妙关联的话,那这句话可能真的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难怪王尔德露出了那样动容的表情。


    回到现实,五条悟虽然在笑,但多了些针锋相对的火药味。


    “这个做法很不厚道吧,难道说近几年没有超越者现世就是因为英国的‘文化霸权’吗?”


    “那是什么隐喻?”王尔德眼神明亮的问道。


    夏油杰:“??他会说日语?”


    而且还很流利!堪比母语水平!!


    五条悟环起胸,他低吟了一声,“这么明目张胆的来索取情报,还是在这个地点,是要开战的意思吗?”


    王尔德凝视着他,随后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那个笑容看上去很欠打,是“你能奈我何”的意思。


    开战,在如今的局势下,他们会从敌对咒术界迅速结成讨伐咒术界的联盟,但那是最恶劣的情况了,任何政客都会对此小心翼翼。


    “哈哈,这让人超级火大的哎~”五条悟微微昂起头,“如果不是我的话,你大概成功了吧,在不需要主动引诱我现身的场合,不费吹灰之力的获取了情报,然后回去交差,普通人在你的异能下是不是连‘我中了异能’的意识都没有?你的有恃无恐很有资本嘛。但是我要是在这里大张旗鼓的动手,或者给你留下不可磨灭的伤害的话,你们就会拿此事做文章,顺势将矛盾上升一个层面,那就——”


    他抬起手,手指交叠,符型像只眼睛。


    “以礼还礼,以牙还牙。”


    【领域展开··无量空处】!


    大量的垃圾信息一瞬间涌向了超越者的大脑,比他以往读取的任何一个人都多!


    他被轰击得失去了行动能力,面部肌肉也不再可控,但异于常人的分析力和意志又让他起码有一部分清醒着,清醒着听到了五条悟的声音!


    “只是1,5秒钟的领域,感觉对你来说效果不会很大,也就是瘫痪三个月?没准你可能会更早的清醒过来。”


    王尔德想要发出声音,但是失败了。


    就如他一言不发的偷袭一样,他现在是真一言不发了。


    他骇然无比的意识到了一个恐怖的事实——


    而那个恐怖的事情被五条悟口述了出来,“我的领域无边无际。”


    我无穷无已。


    你在我冰川一角的记忆里,在你亲眼见过的漫漫宇宙中——


    你发现了吧。


    五条悟笑得晦涩难明。


    你会为我的能力打怎样的等级?


    一瞬间,冷汗浸湿了超越者的衣襟。


    他从未感受过这样的压迫力,以及无法想象的恐怖。


    领域无边无际。


    那么全人类都可以瞬间变成痴傻的植物人!!


    1.5秒的领域。


    不过是他的弹指之间。


    他要快点儿将这个情报交给阿加莎……可恶。


    他现在的状态,只能期盼同僚快点儿发现他。


    “啧,我还是很不爽。”


    五条悟突然伸出手,指尖对着王尔德,只见一阵刺目的,不详的红光闪过——白发少年嘴角的笑意神秘且荒凉。


    什么?


    王尔德顿感不妙的想到。


    怎么了?


    他做了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


    咒术师,咒术,五条悟诅咒他了吗?


    下的什么诅咒?!


    然而做出这一古怪举动的白发咒术师却一点儿都没解释,像是解气了一般挥了挥手,“休息时间差不多了,该回去了~”


    “……嗯?这是什么?”


    五条悟低下头,发现自己胸口的一枚纽扣凭空变成了一朵玫瑰。


    “啊……这是你的异能效果。”他把玫瑰摘下,异能催出的花朵有着格外娇艳的颜色,形状好得不可思议,六眼的视野内它充斥了“异变的咒力”,源源不断,仿佛是世界上不该存在的永生花。


    “挺好看的嘛~我收下了。”


    五条悟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这个东西,是你的标志性代表吧。”


    意味着你曾经使用了异能。


    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夏油杰看了眼一动不动的王尔德,快走几步跟了上去。


    走出很远,夏油杰问:“…悟,你的领域真的无边无际吗?”


    五条悟竖指放在唇边,“你猜~”


    你猜。


    猛地,


    夏油杰心头一跳。


    他难以形容这一刻的五条悟是什么模样,那声似是玩笑的戏言,透着难以捉摸的实力,以及陡然显露出来的深不可测的心性。


    不会共享的秘密。


    是距离拉开的标志。


    他变得神秘,晦涩,强大,不能再被知根知底。


    就像首领永远不会被看透一般。


    像兰惠,但他是悟。


    夏油杰恍惚的眨了眨眼睛,随后不知为何笑了,有些轻快,他转而问道,“你们刚才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他攻击我,我反击了。超越者还真是一群傲慢的家伙啊~但是他醒来后应该会很焦急的四处寻找‘解咒’的方法吧~说不定会求到妈妈头上。”


    说到这儿,五条悟打了个响指,语调都轻快的扬了几个度,“哎嘿~我应该解决得不错!没有跌进圈套激化矛盾还反将了一军,妈妈会夸我的~!”


    就如他所想,冬阳对这一出精彩的对弈满意极了。


    连五条悟临走前恶趣味的恐吓都惊喜极了。


    用赫的红光给这群不了解咒术的外门汉营造出诅咒的假象,够他们焦头烂额的忙活一段时间了。


    惶恐不安的怀疑自己有问题,最让人感到心神俱疲的无理闹剧。


    冬阳还感叹道,“嗯,有意思的能力。”


    阿蒂尔·兰波:“奥斯卡从没有失手过,就算是我也不想遇上他,因为他的恐怖不是武力带来的。”


    “他的异能比Q还要危险。”冬阳说,“可惜他对上的是悟。”


    阿蒂尔·兰波叹道:“他的成长太可怕了,他是坐火箭的吗?”


    “你的比喻可真幽默。”


    “我还没有见过他,连照片都没有。”


    冬阳邀请道,“今天散场的时候见一面啊。”


    “好。”


    ……


    事情突发。


    冬阳回到会议厅时,里面的气氛变得相当古怪。


    她很快找到了原因……摆在她桌子上的玫瑰。


    那看上去就像一个枯燥场合的调剂品,但在座的高层但凡有一个认识这个东西,就会闹得所有人都知道:英国那位超越者和五条悟暗中联系了。


    不管是攻击,还是单纯的玫瑰相赠,都代表他们关系不凡。


    冬阳在众人诡异的视线下拾起了玫瑰。


    她瞥眸问悟,“怎么给我了?”


    白发少年仰着头看她,“好看啊~”


    意外得到的永生花。


    是他突破了第一位到访的超越者的象征。


    禁止被人窥探的宝藏。


    珍惜的放在最柔软的地方。


    而这意义非凡的象征,要先给予你。


    在所有人的见证下。


    她手捧的玫瑰,是此时此刻此景里最可怕之物。


    “嗯,好看。”冬阳轻轻笑起来,她捻着花茎,“感觉应该被放在琉璃里。”


    晶莹之下,不染尘埃。


    就像坦诚真挚到足以裸露出来的鲜红心脏。


    作者有话说:


    *王尔德其实有其他目的辣~


    前章小修了一下,改了参会人数和座次,不用重看。我参考了某些国际会议的2*2*2六位座,而有些国家会按照名字的英文字母排位,有些也会分阶级,一般这六人里四个为经常出席类活动的前辈,经验丰富且决策权大,会带着被重点培养的中层领导和青年干部级人员开眼界,会议制度行得通,但我模糊了这个地方的处理,着重了后辈/同期的少年心性弱化了主次,体感的确很怪异[小丑]感谢读者明睿的提醒,现在座次改为发言外交官—冬阳/福地—悟/杰[鸽子]


    第324章


    接下来的会议气氛明显变了,表现在英美方骤然缓和的态度上。


    他们像是有所顾虑,像是从信心满怀到捉摸不定,沉默的时间一再拉长,甚至让五条悟产生了这个会就会这么不七不八的结束的想法,延迟的话可能三天后再议。


    冬阳悄然对他说,“不会的,他们拖不到那么久。”


    弃权票相较上半场明显增加,大多国家进入了看戏的状态,于是对方提出的一系列更改要么被驳回要么保持原样不动。


    总是挨打也不行,冬阳借机也提出了诉求,比如搭建全球咒术师联盟。


    说是联盟,但咒术师一家独大,具有绝对的领导型作用,是当之无愧的龙头,她的举动无异于将咒术总监部一下子拉高到国际最权威的组织。


    各国的神色变得凝重。


    从否认咒术界过渡到承认咒术界,承认咒术界就要确认一个官方的监管组织,那一定要是最专业的,有无数例子证明其地位的。


    冬阳让代表分发了堪比法章严谨的说明书,包括咒术总监部成为国际组织后所拥有的权益,能起到的效益,它会成为全世界咒术师汇集的枢纽。复制本的体量能让专业人士研读半个月,是总监部的高层们薅秃了头发熬夜做出来的,文字逐一校对,还要准备英文版。


    对此,太宰治和宫野趴在案前相对举杯,愁云惨淡,关系前所未有的深厚。


    宫野还说:“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啊……”


    太宰治:“你的野心不重要。”


    这么大的计划肯定需要再细致商议,但只要第一次没有被彻底否决,那么之后的战线就可以被无限缩短。


    一个空前绝后的设想,一个正被推进的可能性。


    眼见会议内容出现了延伸,有脱离此次主题之势,会议厅内的沉默蔓延得更为凝重,冬阳将玫瑰别在了衣服的领口,知晓这大概就是今天的结局了,再磋磨下去也没有意义。


    她更在意下一步发生的事。


    第五个小时,这场冗长的会议终于结束了。


    各国代表离席,议会场外的大厅内突然人流密集,关系向来友好的结盟国往往会在此时做短暂的交流,还会有老友相聚,冬阳在这个场合是新面孔,福地樱痴和发言官可不是,尤其福地樱痴的名声还不错,他们很快就被缠住了。


    倒是有人来和冬阳握手,然后像对女王致敬后转向王子那样将目光投向了五条悟。


    做派太彬彬有礼了,五条悟端得特别高贵冷艳,张口甚至是伦敦腔。


    福地樱痴:“??”


    福地樱痴:“他会说英文??”


    冬阳:“是啊,我的儿子,你以为会是文盲吗?”


    福地樱痴:“他为什么没有日式口音?”


    冬阳:“?你很骄傲?”


    福地樱痴:“就算是我也大概改了三年!”


    冬阳:“……可能老人家学习能力不行吧。”


    福地樱痴习惯了和冬阳互怼,他道,“还会说其他语言吗?俄语?法语?中文?”


    冬阳:“中文不行,一开口就会露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夏油杰站在五条悟身后,突然听到悟问,“怎么了,不自在吗?”


    ……简直像兰惠阿姨一样敏锐。


    他应该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才对,顶多在经历过冗长的会议后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没什么,毕竟是这种场合。”


    五条悟静静看了他一眼,突然道,


    “他们其实并不在乎全人类,要知道全人类对于个人而言,是一个很抽象,很遥远的概念。就算是超越者,也没有动不动关系全人类的癖好。”


    夏油杰:“……”


    五条悟:“在这里的政客寻求的不过是各国利益最大化。”


    他隔着眼罩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所以不要听他们冠冕堂皇的理由,要透过现象看本质,他们要的是利己。”


    突然,五条悟向大厅的角落投去了视线,他的目光微微凝固住,如果不是眼罩的遮挡,那么他现在一定是显而易见的惊疑和惊喜的表情。


    “有意思……”


    他缓缓扯出一个笑,


    “这是怎么做到的?”


    站在那里的正是奥斯卡·王尔德。


    他竟然挣脱了领域的带来的负面buff……不,是有人帮忙了吗?


    他站在那里,周围竟然没有一个人对他投去视线,仿佛他是一个幽灵。


    “障眼法啊。”冬阳突然说,“有点儿像细雪,原理应该差不多,悟,要过去吗?”


    “虽然气氛不至于剑拔弩张,但我和他不是友好到打招呼的关系吧?这又不是在国内。”


    “他来找你。”冬阳轻轻推了他一把,“走,我们去和你聊聊。”


    如冬阳所说,王尔德在等五条悟。


    他邀请对方到了一个私人的会客厅,姿态优雅的坐在了沙发上,茶几上摆着方糖和咖啡。


    五条悟一言不发的往咖啡里放致死量的方糖。


    王尔德:“这个咖啡不苦,能品出坚果,红酒,海洋的风味。”


    五条悟:“……”


    五条悟用方糖回应他。


    “好吧。”王尔德苦恼一般皱了下眉,再次以问句推进话题,“你能猜到我为什么要找你吗?”


    五条悟:“这个时候不是一般解释自己是怎么解除后遗症的吗?”


    王尔德一愣,“是吗?”


    日本漫画里都这么写。


    五条悟一本正经:“是啊。”


    王尔德道:“好吧,实际上是我的朋友,他的能力和时间有关,异能效果甚至能远距离施展。”


    五条悟嘀咕了一句,“朋友,超越者?文豪?时间异能……朝花夕拾?”


    王尔德诧异的睁大眼睛,“……你说什么?”


    猜中了。


    多说多错,五条悟及时打住,他只是因为异能者和文豪的相关性而随口说了一句,但这好像被王尔德理解成更深奥的东西了,比如他有非常巨大的情报库之类的……


    以及……


    五条悟微妙的看着王尔德。


    这个家伙的脾气有一种古怪的单纯。


    超越者是这样的?


    五条悟:“没什么,你来找我干什么?还避开了自己国家的代表。”


    王尔德:“我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哈?”


    “我的意思是,我的行为和他没有直接关联,虽然我们从身份上属于同一阵营。”


    五条悟哼笑了一声,“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攻击我也和英国无关?”


    他观察着这位超越者的神态,对方不像是领教了他的实力后而来示弱,撇清关系也不是临时起意。


    王尔德眨了眨眼睛,突然说起了另一段故事,“那场异能大战,是由七个能顶举国之力的超越者联合起来,强硬的按下了暂停键而结束的,他们逼迫各国签下了停战条约,才得来现在的和平。”


    五条悟一愣。


    王尔德说,“这就是超越者之于这个世界的地位。”


    他的声音带着露骨的傲慢,又缓慢而真挚,“我们对同类报以知己的热情。”


    五条悟:“你的日语用得很诡异哎。”


    “抱歉,毕竟才刚学会。”王尔德笑了笑,“因为能被我读取的日本超越者只有你一个。”


    这句话带出了不可忽视的承认之意,五条悟面不改色,“我已经是超越者了吗,话说这到底是怎么评判的?”


    王尔德凝视着他,“当然是得到同为超越者之人的承认。”


    五条悟咧开唇角,“那么我得到你的承认了?”


    他突然明白了,“这是你们的测试方式?由你的异能洞悉我的全部,只有对我知根知底,掌握我的恶念和善观,才能为我敞开大门?”


    王尔德:“一部分是这样的。另一点则是……你的能力的确很强,且是与普通异能者相比断层的强大。”


    最强之所以称为最强,并不是他在跑道上以毫秒之差战胜了同类,而且他人刚刚起步,他就已经站在终点了。


    就是这样犹如天堑的差距,普通人中的天才只是看见他的入场券。


    王尔德:“我很清楚你为什么能对抗《道林·格雷的画像》,要知道异能者和异能者之间也是有力量差别的,一位冰系异能者和一位火系异能者同时向对方攻击,往往有一方会胜出,不是异能相克,而是赢的那一方力量更强而已。”


    哦,不就是咒力输出嘛。


    和妈妈的念能力同理。


    五条悟看着侃侃而谈的王尔德,有些微妙的想到……


    态度好得出奇,可谓有问必答。


    话说其实从见面开始,这个家伙就没说几句话,似乎是因为……


    五条悟:“你这个家伙……不怎么会说话吗?”


    王尔德:“?”


    王尔德:“日本人说话是这么直接的吗?我认为我在为人处事上没有问题。”


    “一见面就冲我的大脑而来,这是你最直接的了解他人的方式吧。”五条悟摸了摸下巴,“因为你的异能,是不容被拒绝的。”


    所以不需要委婉,可以直奔主题。


    王尔德不置可否,“如果你是个草包,那我也就没有和你继续聊下去的必要了。”


    虽然他真的很傲慢,但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有傲慢的资本。


    世界上屈指可数的超越者,他是其中一位。


    那是多么奇异的视野,高耸入云,一举一动可关系全球命运。


    而现在,对方抛来了橄榄枝。


    五条悟觉得自己没有做什么,起码没有主动去做什么,十二月之前,他还以为他当一辈子咒术师,日常除除咒灵,带带后辈。


    是他们看到了他,向他走来了。


    是妈妈。


    这个局面,她一手创造了出来。


    为什么是他不是她?


    不,实际上谁都一样。


    只是先后的区别,可能他们一开始最好奇的是一个年轻的天才,可能敌人为了对付她而把他推向了风口浪尖,可能那场战斗是他蜕变后的第一次大闹,风头无量,可能他在明处她在暗处可以更好操控,总之种种因素加起来……


    五条悟摘下了手指上的一枚低调的指环。


    “王尔德,我对你和你的朋友们其实很感兴趣。”


    神子弯了弯嘴角,将手落在了膝盖上,这一刻他周身的气质倏然变得柔软,恍惚让王尔德产生了他还是个少年的真实感。


    “但是我要征求一下另一个人的意见~”


    另一个人的意见。


    王尔德有些茫然。


    他低头看向那个指环,突然反应过来,这是一枚窃听器。


    随后,像是收到了什么信号,会客室的门被推开了,入目的是一个熟悉的女人。


    啊……


    王尔德觉得大脑短路了一下。


    五条悟还是个未成年。


    这还是个出去玩都需要妈妈同意的年纪!


    第325章


    冬阳进屋之后就发现了王尔德的异样,他的表情很是怔松,因为僵在那里还显得有些滑稽。


    对方深邃的眼睛望了过来,有一瞬间露出了失神的姿态。


    冬阳愣了一下,随后面不改色的走近,在五条悟身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一左一右,和王尔德呈现了完美的三角对立。


    她说:“初次见面。”


    英国的超越者似乎才把注意力收回,他复杂且直白的说道,“就像许久未见一样。”


    五条悟:“嗯?你们见过?”


    王尔德:“……在你的记忆里。”


    顿了两秒,他补充说道,“变化太大了。”


    简直要用“翻天覆地”来形容。


    王尔德对这位咒术总监的印象并不多,要知道她的身份信息秘密到连一张照片都是模糊的侧脸,而他也很清楚一个组织的首领或许不是最强战力。他在五条悟的记忆里看到了她,只是十几年前的她很显然不是现在的气质,衣着服装都以闲散舒适为主……这差距大到和大变活人有什么两样?


    以及……


    王尔德用他的审美发誓…他第一眼是被惊艳到了。


    然后他坦然说了,“你真是位美丽的女士。”


    冬阳:“?”


    冬阳:‘谢谢,你也很绅士。’


    五条悟:“?”


    五条悟拿出了手机,切入了中原中也的聊天框。


    两个互夸的成年人之间没有一丝暧昧的气氛,冬阳直入正题,她问了超越者是否组成了自己的组织,有什么特权,受什么桎梏,以及超越者是否守护着常人不可知的秘密,语气自然,就像家长对学校进行背调。


    这不是商业会谈,他们仿佛好友闲聊。


    王尔德:“用组织来形容我们的关系并不贴切,我们是合作对象,朋友,知己。”


    王尔德:“至于特权……人类的权力只在人类身上实现,所以我们的特权本质而言是国家给予的最高程度的自由,我们可以去世界上的任何地方,不需要签证,但是每次出行在内部都会显得很兴师动众。如果想做到秘密出行,那当然也可以做到。”


    王尔德:“我想我们受到的唯一桎梏是人性里的良知和公正。我们不能偏颇。”


    王尔德:“自我们携手停止了异能大战开始——就决定要做和平的最后一根,也是最坚固的保险。”


    五条悟:“听上去好奇怪啊。”


    王尔德:“奇怪?”


    五条悟:“你们平常没有事情做吗?没有组织,没有工作?”


    王尔德:“?”


    五条悟:“只有非常非常重大的变故发生了,或者最高政府求你们,你们才会出面吗?”


    王尔德:“是这样的。”


    五条悟和冬阳对视了一眼。


    冬阳嘀咕了一句:“倒是符合现状。”


    五条悟:“所以你们的存在就如核武之于国家。”


    王尔德:“差不多?”


    五条悟:“但是核武在平常时期不能动用,就像哑炮。”


    王尔德:“随便用才可怕,那会牵扯其他超越者参入斗争,然后演变出不可控的伤亡。”


    五条悟语气散漫道:“嗨嗨~这个道理谁都会说,是一种假想理论,和我的处境不同。”


    王尔德:“当然一样,我来找你就是想告诉你超越者所做的事情——那就是隐入背后,”


    冬阳:“?”


    王尔德:“有关咒力的研究和争夺很可能引发全球范围的大战,因为这在政客的眼里是一种新兴资源。你无比强大,可以拥有至高的身份,这对他们来说是一种难以估量的威——”


    冬阳:“等等,等等,你好像搞错了什么,我无意发动大战,也没有称王称霸的意思。”


    王尔德露出有些诧异的表情。


    冬阳:“……我们不用你来警戒。”


    她说这话的语气带上了冷意。


    王尔德的目光在他们两个身上游移了一下,“你们有此刻世界上最神秘的能量。”


    “我知道你很忌惮。”冬阳站起身,走到悟的身边,伸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如果拥有力量就可以为所欲为,那根本不必等到今天。”


    “……我明白。”王尔德说,“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来探一探你的态度。世界上出现任何一位超越者,对我们来说都是堪称严峻的情况,我们会担忧他在政客的命令下发起大范围破坏,到时候好不容易维系的和平会被轻而易举的打破。”


    冬阳:“明明对我们步步紧逼的是……”


    她盯着王尔德:王尔德露出了个了然的笑,“我的行为已经告诉了他们,超越者的态度。”


    他承诺道,“这场麻烦很快就会过去的——”


    冬阳觉得他意外的傻白甜。


    她应下了这位超越者的承诺,然后话题突然一变,


    “他真的只有十六岁吗?”


    不知不觉,王尔德的主要沟通对象变成了冬阳。


    五条悟把眼罩推了上去,白发被压下,露出了格外清俊的眉眼,造型顿时变成了清爽的背头。


    王尔德这才看清了他的面容,然后不可否认的想:他的五官的确还带有青少年的稚嫩,但已经足够美丽,甚至带有一种异样的穿透力,那双眼睛更是灼目,像神遗落凡间的眼泪。


    他挣扎了很久才把视线又移回冬阳脸上,然后……


    “你们没有成为模特造福大众的想法吗?”


    五条悟:“啊?”


    王尔德有点儿失望:“你不懂我的冷笑话。”


    某个隐晦的念头在他的脑海里窜动,他有些满意的想,能跻身超越者行列的天才就算是外貌都是完美的。


    他们两个人是他见过的最美丽的亚洲面孔。


    他像是才想起来般递上了两张名片,“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名片被冬阳和五条悟收了起来,她把自己的联系方式也递了过去,然后站起身,“既然如此,今天就先到这里。”


    “不再聊一会儿吗?”王尔德恋恋不舍。


    五条悟:“我要赶回去做妈妈布置的家庭作业了,大叔。”


    熟悉五条悟的人都能看出来,他此时一本正经之下飘荡的些许恶趣味。


    王尔德:“……”


    王尔德颤抖的说道:“你叫我什么?”


    他看上去颇受打击,自证一般说,“我才三十八岁。”


    五条悟:“比我妈妈年纪都大。”


    “??!”


    王尔德睁大眼睛。


    这就是亚洲人的不老神功吗??!


    他下意识摸上自己的脸,难道他看上去年纪很大?


    他有些失魂落魄的站起身目送两人离去,忽然,五条悟转过了脸,对他说,“我不会做哑炮,王尔德。”


    因为他这一刻的表情无比凝重,王尔德的神色也严肃起来。


    “倒不是什么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道理,只是这身力量,不是用来当镇山吉祥物的。”


    他转身离去,留下王尔德静立在会议室内。


    镇山吉祥物?


    呵,真是狂妄的形容啊。


    他低下眸,眼里有着沉寂的深色,过了半晌,房间里响起了一声呓语,


    “可是他们真的长得很美丽,没有做模特或者演员可太可惜了,他们会成为全球最火的影星的。”


    他拨通了好友的电话,唇边漫着笑意说,“他们很有趣。”


    “或者说,有些迷人。”


    ***


    走出一段距离后,冬阳问悟和超越者聊天什么感觉。


    五条悟学精了,他先反问,“妈妈呢?”


    “嗯……虽然我之前对他们很好奇,但这次见面并没有激动的感觉。”冬阳抬手捋了下五条悟垂在眼前的一条发须,“大概是因为之前的我对他们有滤镜。”


    五条悟眨了下眼睛,“滤镜?是仰望的意思吗?”


    “只是对这个领域的人的探知欲罢了。”冬阳说,“强大的欲望,不甘,对世界顶点之人的渴望——不是渴望他们,而是渴望他们的地位,然后时常会想:那是什么感觉,让我也站上去瞧瞧。”


    “因为你已经站在了他们的高度。”五条悟凝视着她,“让超越者主动找来,虽然形式并不官方,态度也不算友好,但某种角度来说,他们把我们放在了一个颇具威胁性的平等地位,我们的确很强了嘛~”


    不管是从政治角度还是自身实力,都有着动动手指便让世界地动山摇的能力。


    冬阳:“嗯,很好,回家做家庭作业。”


    五条悟装模作样的抱头哀嚎:“啊~新任最强就此宣布退役!”


    冬阳:“那就写退役感言。”


    五条悟:“NO!退役感言什么的也太逊了吧!”


    冬阳:“哈哈,挑一样。”


    五条悟突然将视线转到了冬阳脸上,顿了两秒说,“我也要看。”


    “什么啊~”


    “你写的反思总结。”五条悟义正言辞,“老师不应该写范本吗!以后我也要看妈妈的作业!”


    “唔。”


    五条悟:“不看我就不写了。”


    他揣起兜来,转头昂首道,“我叛逆期到了~要做一个Rebel Boy~”


    冬阳见状想笑,随后意识到了一个无形的问题,这不是五条悟简单的耍宝,或许他本人都没意识到——他已经不甘心做一个纯粹被教育,引导,评价的孩子。


    他开始渴望和领导者的精神博弈,想要汲取更多的知识,想要挑冬阳的错,想要看看冬阳的纰漏能否被他察觉,弥补,是继承人羽翼丰满,蓄力待发的野心。


    五条悟回头就发现冬阳眼神发光的盯着他。


    他一下子乖巧下来,“……怎么了?”


    冬阳伸出手,五条悟下意识闭上了眼睛,以为妈妈会给他的脑袋来一记爱之铁拳。


    他撤下了术式。


    但是冬阳只是整理了一下他的眼罩,“嗯,这样就像发带一样了。”


    五条悟睁开眼睛,冬阳继续道,“回去我就写,从会议复盘到各国目的到王尔德的立场,看看我们谁写的全面吧。”


    五条悟咧出一个笑容,“会像论文那样吗?”


    “悟。”


    一声略带迟疑的呼唤。


    五条悟转过了身,并不诧异道,“呦~兰堂大叔,好久不见啊。”


    阿蒂尔·兰波惊异的望向那双眼睛。


    比记忆里的更加美丽,也更加危险。


    他转瞬之间收敛了和母亲之间的亲昵,从一个气质温和的少年转变为了透着威严感的强者,很难从他的身上窥见一分稚嫩。


    阿蒂尔·兰波欣慰的说,“你长高了。”


    五条悟歪了下头,“毕竟正是生长期嘛。”


    兰波:“中也呢?”


    冬阳一下子就知道他在问什么:“……”


    果然,兰波期待的看向冬阳,“我有好几年没有见到中也了。”


    冬阳:“……魏尔伦没跟你说吗?”


    兰波:“他说中也的异能运用更娴熟了。”


    冬阳:“那的确。”


    兰波:“我想保罗的基因发育得会慢一些。”


    五条悟也一下子沉默了。


    他们母子俩目光微妙的盯着一无所知的兰波,兰波终于问出了那句话,“中也长高了吗?”


    五条悟拿出手机翻了翻,然后亮给兰波看。


    兰波眼睛一亮,“这是中也!”


    那是一张合照,来自冬阳的生日宴。


    三人都坐在椅子上。


    兰波目光犀利的扫视着几人的比例,脑内瞬间构建出了身高公式,并心算出了答案,然后他露出了兄弟式的叹息,“哦……”


    他这一刻懊悔道,“我当初应该少用力打他的。”


    五条悟掩唇靠近冬阳的耳朵,“幸好老爸没来。”


    冬阳:“哈哈哈~”


    阿蒂尔·兰波:“虽然如此,他看上去真的成熟很多,虽然只是照片,眼神也能看出要比之前更稳重坚毅。”


    他再次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我很期待再见的那一天。”


    远在横滨的中原中也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是阳和悟在念叨我,还是太宰在诅咒我。”他拿出手机,看着悟发来的信息。


    上面是照片分享,伴随着零散的会议感想。


    然后……


    [那个英国人夸妈妈漂亮~]


    中原中也:“……”


    他回复:[英国佬审美还行,但脑子有泡。]


    第326章


    当天回家,冬阳和悟简单收拾了一下就互道了晚安。


    冬阳回房加上了超越者的联系方式,让他现在列表里躺着,然后习惯性的看了下报纸,看看北海道的维修进度和横滨的战后公关,顺便看了看警察页的案件纪实,新闻头条是杀人案,咒灵的事情被掩盖的没有一点儿水花。


    过了一会儿,冬阳突然发现五条悟没睡。


    她起身去敲了敲他的房门,听到应声后才走进,就看到五条悟伏在案前写着什么。


    “家庭作业也不用现在做……是刚开完会脑子里的印象比较新码?”


    “不是啦~我写的不是会议总结和反思。”五条悟随手转着钢笔,这是他初中时代养成的习惯,“只是见了今天的场合有感而发而已。”


    冬阳拿过了他的本子,视线微微凝固。


    上面写的是一份人才晋升和管理的大致清单。


    五条悟在一旁解释道,“参会代表都不是一种身份,往往身兼数职。咒术师好像只是咒术师,单单负责祓除咒灵,从属性上来说和个人职业者没有区别。之前还好,可是妈妈你已经将所有的咒术师资源整合了起来,这已经是一个庞大的组织了,可以划分小组,也可以区分阶级,咒术师,组长,组长之上的管理者……我想未来总会有变成这种形式的一天。”


    冬阳不置可否:“嗯,就像异能者也会有小队一样,未来咒术界也必定和异能者打交道。”


    五条悟:“然后我推演了一下我比较熟悉的几个人,千风叔的话,不出意外会一直当咒术高专东京部的校长,他本人也十分满意这个职位,但是未来或许会出现一个副校长,比校长职位低但比普通教职人员权力更大,以防千风叔不在的场面没有人决策。我第一考虑的人员就是甚尔啦,妈妈你给他这个职务当他一定会同意的,问题就在于甚尔适不适合。”


    冬阳沉眸,温和的看着他,“你觉得他适合吗?”


    “现阶段,他不适合。”五条悟平静的说道。


    那双璀璨的眸子在灯光的暖色下没有映衬出绿来,瞳孔深处透着睿智和理性。


    “甚尔更多是靠直觉驱动的人。他当然做过好的决策,比如五条内斗时,以外姓身份手刃了高层,进而保住了我们的‘’清白”,但他的举动带有不顾后果的自毁成分,且平常超没干劲的。”白发少年说着抱过了一旁的玩偶,冬阳也顺势坐在了他的床边,“但之所以说现阶段不适合,是因为人是会改变,进化的。甚尔虽然偏直觉型,但并不蠢,相反还很有野兽般的灵敏和耐心,他更在意的是我们,别人在他眼里都是随便怎样的家伙吧,可只要时间久一点儿,再久一点儿,他会变得更为柔软。”


    冬阳轻抿着唇,唇角带着几分笑。


    五条悟:“另一个适合当副校长的是杰,相比甚尔,他自身驱动的责任和压力无疑更大,面对学生一定会非常上心。我之前问过他之后的打算,他目前没有不当咒术师的想法,会一直和我们在一起……”


    冬阳在那份粗糙的“组织战略计划”里看到了有关夏油杰的发展线路。


    以特级咒术师的身份毕业,然后做一两年咒术师,二十岁时留任高专成为老师,二十五岁,带出完整一届学生并适应一切后,晋升为副校长。


    支线/并列发展线路则是成为咒术师小队的组长,再到咒术师的领头干部。


    “能号令咒术师的那种,这样也不需要咒术总监挨个去召了。”


    冬阳:“有点儿意思。”


    “然后是默。”五条悟捏着玩偶的两个耳朵,“就像我们之前谈过的,他很快就会成为咒言家的家主了,先安顿好家里人,然后把那位觉醒咒言的后辈接到身边来,他的咒言在沟通方面天生有壁垒,毕竟不是谁都像我一样聪明~所以外交,指挥,都不是他擅长的领域,虽然我相信以他的聪明能干肯定能克服困难学好这些本领,但无疑走弯路了嘛。”


    冬阳说,“所以你觉得他更适合做思想工作?”


    五条悟打了个响指:“审讯部!”他兴致勃勃道,“资历高之后可同时兼任高层会议主理人,管理组织内部论坛,他的文学天赋不能埋没了~”


    冬阳眼神诡异的盯着他。


    五条悟歪歪头,“干什么?”


    冬阳:“你怎么想出来审讯部这个功能区的?”


    五条悟:“电影和书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以后会出现的诅咒师,觉醒了咒术伤害了普通人的咒术师,即将踏入咒术界的新人,这些全都可以交给默来审判,审讯,审核。”


    说完,五条悟还补充了一句,“他的经历和纤细的心思可以让他站在三者的角度思考。我也很相信他的为人。”


    出色。


    冬阳的眼里闪着微光。


    “硝子呢?”


    五条悟:“和森大叔搭伙。”


    冬阳:“你什么时候盯上他的?”


    五条悟:“最开始。他是妈妈你的人,四舍五入也是我的人。硝子不需要像杰和默一样积攒经验和资历,她本来就是天才。”


    “让她当院长?”


    “工作会变多吧,但本人说不定会喜欢拥有权力的感觉。”五条悟突然兴致勃勃的竖起手指,“还能再现那个名场面,就是那个那个~”


    他站起身,抬手一挥,慷锵有力的喊道,“‘即刻准备手术!’~这样。”


    冬阳闷头笑了几声,她扬了扬悟的战略清单,“你打算把这个给他们看吗?”


    “嘶~”五条悟反坐椅子,歪头枕在自己交叠的手臂上,睫毛低垂,“会显得有些怪。”


    因为他现在还不是领导者。


    可他已经在如领导者一般思考,规划将来,人尽其才,将周边所有的权力场都变成自己的心腹。


    冬阳揉了揉他洗漱吹干后蓬松的头发,“那就以闲聊的形式问问他们,你们还有很多时间,将来也会出现出色的后辈。”


    “说到后辈……”五条悟抬眸看着冬阳,“你和千风叔有打算给咒术校区扩展初中部吗?“


    “嗯……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冬阳低吟一声,“千风之前是否定态度。他认为咒术的学习离不开接触咒灵,而现阶段的新生起码十五岁了,拥有一定胆识和三观,难道要让十二岁的孩子去和咒灵战斗吗?那剥夺了他们本来拥有的美好青春,况且这个年龄段是最不稳定的时候——但是,我认为这个说法是站在民间术师的角度上思考的。”


    五条悟的青春经历包括咒术师和非术师。他知道中学时代是人与人交集最频繁也最温和的时期,一群稚嫩的年轻人过着同样忙碌精彩又安稳的生活,他也知道咒术师的会面临的压力,危险,孤独。


    五条悟说,“所以初中部适合家系咒术师。”


    “没错。出生即背负了咒术师的命运,与咒灵存在的世界共生,因为家族原因而缺少同龄人的群居生活,没有普通社会里的学生时代,得到的教育往往来自于家族前辈的灌输,那是上一代,上上代,根深蒂固的思想。”


    五条悟:“所以家族咒术师好多都是不会社交,没有礼貌,脾气古怪堪比狗屎的性格。”


    冬阳:“不要学直哉说话。”


    五条悟托起脸颊,“初中部啊……把入学年龄往前提两年怎么样?十二岁还是太小了,十三岁可以了。”


    冬阳好笑道,“嗯,虽然听上去差距不大,但合理了很多。”


    五条悟:“一年级学数学国文和英语,然后是系统的身体素质训练,二年级再正式接触咒灵,这样初中毕业时还可以搞个升学宴,哈哈~”


    冬阳:“然后将那些术式危险,或因特殊能力而困难于与非术师打交道的的民间术师苗子挖过来。”


    那天晚上他们一言一语,聊了许久关于未来的无限畅想。


    最后还是冬阳止住了话头,时针已经快指向三点了。


    很快又临近年关,马上就是2006年,不良时代的末路。


    夏油杰去了趟银行,给父母汇了些钱,然后像是思虑了许久一般找上了冬阳,说今年打算回家过年。


    “那很好啊~路上小心。”


    往年他们是一起跨年的。


    第一年,夏油杰的父母去了夏威夷旅游,第二年,父母来东京看他,然后似乎觉得他们很难掺入咒术师的生活,杰在这边又过得很好,和“大人物”一起跨年更能增进感情,有利于将来被提拔,所以他们和杰一起吃了顿饭便走了,杰在正月初三的时候回了家。第三年,夏油杰延续了去年的做法,在正月初三的时候回了家,


    如今是第四年。


    身体快速发育的年纪,夏油杰每次回家都会发现自己看待父母的视角变了,变得越来越高。


    父母待他很奇怪。


    是一次比一次奇怪。


    大概小的时候,父母还会时常跟他有肢体接触,会拥抱他,抚摸他,而现在,他们连看他的视线都染上了小心翼翼,偶尔有一次,他突然意识到了这份古怪是什么……他们对待他时,就像兰惠阿姨第一天去他家时一样,父亲和母亲会特意打扮一下自己,行为举止都变得拘谨,待在他身旁的姿态就如同迎接尊敬的贵客。


    总感觉这样发展下去会越来越疏离……


    尤其是最近,在五条悟以惊人的速度蜕变,而冬阳表现得欣喜若狂时——


    夏油杰突然想,如果妈妈也为他感到骄傲就好了。


    不要恐惧他的能力,不要看到他变化的样貌而觉得陌生,不要那么小心的对待他。


    他虽然有变化,但他其实也没有变。


    他现在也可以拥抱她。


    冬阳看着他那一瞬间的晦涩表情。


    低垂着眼眸。漆黑的瞳孔显得很是失落。


    明明是来报备行程的,还是假期,却一副心事重重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冬阳问:“怎么了?累了?”


    夏油杰:“嗯……只是最近事情比较多。”


    说谎。


    明显是掩饰,一脸心不在焉。


    冬阳:“想好买给他们的礼物了吗?”


    夏油杰:“还没有。”


    离家太久,彼此分享生活的次数屈指可数,父母好像觉得向他倾诉会耽误他的时间,所以除了节日问候便再也没有什么了。


    冬阳:“不知道送给他们什么的话,就拉着他们一起逛街吧,喜欢什么买什么。”


    夏油杰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


    “到家后给我们发个消息,悟会叫你分享年夜饭的。”


    夏油杰弯了弯眼眸,笑意有些浮于表面,他的声音十分温和,“嗯。”


    他走后,冬阳思虑了一会儿,从犄角旮旯里翻出了夏油杰父母的联系方式,包括邮箱。


    她这几年的确没怎么联系这两个人,而这两个人更是一次都没有主动出现在她面前过。


    应该是发生了点儿矛盾,产生了隔阂。


    夏油杰虽然会和悟争吵,但真正的心里话总喜欢憋着,往往都是冬阳主动揭开话题,进行一场青春期心理剖析和答疑,所以可想而知,他和父母的关系会因为某种沉默降入至今为止的冰点。


    冬阳习惯性的转了转笔。


    他们认为距离产生了疏离吗?


    冬阳总结了夏油杰这一年的身体数值,功课成绩,重大任务经历,以学生档案的形式编辑起来,还像模像样的写上了同期评价,导师评语。


    她说这个孩子认真稳重,心性善良,有理想有抱负。


    她说这个孩子也会迷茫和痛苦,但是他很坚韧,并且很珍惜身边的人。


    她说这个孩子变了。


    他一直在改变,但那是因为——


    【——他长大了。】


    第327章


    夏油杰过了一整个寒假才回来,正好赶在了开学前一天。


    回来的时候肉眼可见的肿了一圈,五条悟盯了他半晌,歪头道,“水肿了?”


    因为停止了高强度训练且不想负了妈妈的好意所以她做什么就吃什么硬生生把自己吃到体脂飙升的夏油杰:“……”


    冬阳看了他一会儿,“这种方式的饮食也不好吧?”


    夏油杰随意说道,“只是训练懈怠了,更何况过年期间连外出都很少。”


    “你没有拒绝吗?”


    “……”


    笨拙的报复式补偿,遇到了处于微妙状态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亲近的孩子。


    五条悟:“青春期吗……?”


    冬阳:“大概是吧。”


    夏油杰:“我的青春期怎么了吗?”


    起码也算是一种关系缓和,往后总能习惯过来。


    冬阳刷的亮出了高石,“来吧,你们的辅助监督上班了。”


    五条悟:“高石大叔不一直负责妈妈你的工作吗?”


    冬阳:“现在负责你们的,我半退役了。”


    五条悟:“哎?”


    冬阳:“只是分散一下工作重心,新年新阶段。”


    五条悟:“我知道我知道~首领是不会揽下大部分工作的,不然要属下做什么?”他推了推墨镜,唇边的笑容很是轻狂,“更何况我现在变得超强~!”


    冬阳笑了几声,“那你劲头很大。”


    二月份,总监部的一切回归正常。十二月的大战已经在年前的表彰大会后彻底告一段落,咒术师共用论坛上火热的飘了好几天的战时汇报,咒术师们还兴致勃勃的搞起了实力评比,要选出【年度最强咒术师排行榜前十】,这场评比大战莫名其妙的蔓延开来,家系咒术师下场支持自己的家主,渐渐演变为一种政治正确,结果五条兰惠全方位大获全胜,再一次登顶了“最强”。


    于是各位又开始筛选排行第二,从咒力总量到咒术威力再到资历,然后再次变成了政治正确,各家都在推自己的家主,最终因为实力的谈论多少不能涉及机密且缺乏情报,【实力排行】硬生生换成了【年度最受欢迎咒术师排行榜】。


    五条兰惠又成了榜首。


    第二是硝子。


    五条悟盯了几天动向,满意的看到自己拿了第三。


    硝子:“……这是刷票吧。”


    夏油杰:“总感觉这是一种政治正确。”


    “喂!”


    禅院直哉盯了好久的动态,因为他要在五条兰惠的后面!五条兰惠不行就五条悟的后面!


    要挨在一起!


    然后他被一个名字都没听说过的咒术师打败了。


    “羽生?那是谁?”


    “很早之前就被总监招揽的咒术师吧,已经工作了十年了?”


    旁边人忿忿,“咒术师也是一群势利眼儿,就知道巴结前辈。”


    禅院直哉:“啧。”


    禅院直哉:“不愧是兰惠,永远在最前面。”


    再怎么闹都是娱乐性质的东西,冬阳的港口mafia还有内部八卦杂志呢,太宰治操刀了好几期,冬阳随他们去了。


    三月份,冬阳在港口mafia和总监部来回跑,主动去找了度过了工作加倍的繁忙期的武装侦探社,接待她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金发青年,还以为她遇到了棘手的案件。


    冬阳很直接,她看中与谢野晶子的能力。


    “但是晶子是侦探社的,大姐。”江户川乱步坐在桌后抬眸盯着她,翠绿的瞳孔一片清亮。


    冬阳拿出了卡。


    众人一默:“……”


    冬阳:“这是委托金。”


    冬阳:“你知道我的行事作风,与谢野。”


    与谢野晶子:“港口mafia和咒术界?”


    “没错。”


    她用两指夹起银行卡,似是玩笑似是试探,“那这些不够~”


    冬阳面不改色的又拿出一张。


    江户川乱步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嘀咕了一句什么,“她现在有的是钱,晶子。”他转了转椅子,“全日本的经济命脉都掌握在她手里吧。”


    “哈?”国木田独步震惊的转头,完全没想到面前的女性是这么大一个富豪。


    冬阳眨了眨眼睛,“有钱是我最不起眼的一个优点。”


    “……”


    冬阳微笑的看着他们。


    江户川乱步:“现在请称赞她,国木田。”


    国木田独步:“哎?”


    冬阳看向乱步:“会读心术这点可太有趣了。”


    江户川乱步抿着唇角露出了个狐狸般狡黠的微笑,冬阳随即就狂点手机发了个短信,“我在你楼下开个Family分店,你们免费。”


    江户川乱步欢呼一声,“好耶!大姐万岁!!”


    三月底,早樱盛开,天气明显变暖。冬阳一年一度的掰手腕大赛随心开始了。一群人和她玩车轮战,硬是卡断了三个桌子。家入硝子第一次知道五条家有这个活动,在围观时不可思议的叹了一声又一声,“好抽象……兰惠阿姨和甚尔老师的体型差这么大……肌肉发力状态下感觉差距更大了,竟然能纹丝不动。”


    伏黑甚尔掰到一脸狰狞堪比jojo,仍以失败告终。


    冬阳:“加油啊,你还没到巅峰呢。”


    伏黑甚尔:“就像在说你自己没到巅峰一样。”


    中原中也今年也备受期待的上场了。


    旗会的众人在这种场合下会给看上去注定失败的那一方打气,“加油啊中也!”


    “赢了可是要加入港口mafia史册的!”


    “一个建立没百年的组织还有史册?”


    “从冬姐这一代开始写嘛。”


    “中也上啊!赢了可是能得到冬姐的一个承诺的!”


    “我把全部身价都压给BOSS了!中也,我很看好你!”


    太宰治摸上了中原中也的脖子,以防他使用重力作弊。


    冬阳挂着必胜的笑容握上他的手,赭发青年紧紧盯着她,那双眸子锋利到能灼伤人的程度。


    就在钢琴人宣布开始的下一刻,中原中也干脆利索的把衬衫一扯,大片皮肤乍然露了出来,冬阳下意识往他的胸口和腹部瞄去,下一秒——


    “砰!”


    “哦吼~!BOSS输了。”


    冬阳:“……”


    焯。


    中原中也干脆利落的把衣服一拉,扬起了恶劣又光彩照人的胜利之微笑,冬阳瞠目结舌道,“你跟谁学的?!!”


    冷血:“……是色诱啊。”


    “好狡猾。”


    “对BOSS专攻哎~”


    “BOSS,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中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刚才是谁把全部身价压boss赢的?”


    太宰治:“……”


    冬阳痛定思痛,痛心疾首,阴暗的凝视着自己的掌心,“我输了……我竟然是输了?……我竟然……”


    “BOSS一副无法接受现实的样子。”


    “中也,你载入港口mafia史册了。”


    “原来BOSS还是会被美男计欺骗的。”


    一众败者一副深得领会的模样,暗搓搓比划起了自己的腹肌,中原中也瞥了他们一眼。几人立马老实站好。


    四月份,新生入学。五条千风搞了一个像模像样的新生入学仪式,新生有六位,其中一半是家系入学,似乎有家族看清了当下咒术界的局势,知道入学高专就是变相进入五条兰惠的麾下,所以只要适龄便塞了进来。


    五条千风特意邀请了冬阳参加新生接待会,以“当当当当~这就是当下咒术界最最最最受欢迎也最受人尊敬的人,五条兰惠!”这样骚包的形式开场,向新生介绍了他们以为会很有距离感的咒术总监。


    五条悟在这时抬手,插话道,“没错!我就是五条兰惠的儿子!”


    一年级新生露出了青涩又清澈的眼神:“哇——!”


    五条千风:“然后这个是你们的体术老师,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站在讲台上抬了下手。


    他的体格十分符合“体术老师”的刻板印象,面相看上去却十分不好惹,但新生仍然热烈的鼓着掌,报以极高的期待。


    伏黑甚尔有意识的瞥了几眼家系入学的孩子。


    十五岁,一张稚嫩的脸。


    面上没有任何晦暗,异色。听到他的名字时毫无反应。


    原来如此……


    伏黑甚尔扯了扯嘴角,像是嘲讽,又像是单纯觉得哪里好笑。


    已经换代了啊——


    知道禅院甚尔这个名字并且能对上脸的,已经是上一代的人了。


    仿佛某种无形的东西被拂去,留下了一阵瘙痒般的涟漪。


    简直像他也不怎么记得的噩梦被抽离了一样。


    五条千风:“想更多了解他请前往阅读《甚尔烈传》。”


    伏黑甚尔:“喂。”


    “哈哈~”


    五月份,冬阳从早春那得知,欧洲那边的本土咒术师突然得到了政府重视,并建立了属于他们自己的官方组织。


    六月份,出现了他们的官方组织无法解决的难题,于是求助信递到了冬阳的桌前,她让五条千风带着悟去,结果五条悟说,“这种事情我一个人就能解决吧,不就是出差吗?”


    冬阳撑着下巴半开玩笑道,“没有妈妈领着哦~”


    可已经升入二年级的新任最强盛气凌人的插着口袋说,“没关系啦,就算一个人去外国也没关系。”


    冬阳沉默的凝视他半晌,轻声道,“好。”


    然后她让高石调了一个辅助监督跟着,以打理在外国的吃穿住行。


    七月份,又是盛夏。


    咒术界暴露的震荡期仿佛已经过去了许久。


    五条悟单独出任务的次数变多,照他的话说,什么咒灵都能轻松解决,一个人的话效率还高一些。


    每次回来还能送伴手礼。


    七月中旬,冬阳将一个任务送到了他的面前。


    “横滨?”白发少年捏着下巴看那份任务简述,“只是疑似咒灵出没的地点啊,需要我去排查?”


    第328章


    五条悟穿着高专的制服,带着一个黑色背包就走了。


    他前脚刚走,五条千风后脚就找来了,“什么横滨的任务,我怎么不知道?”


    往往派发给高专人士的任务都会给他过目,也基本是由他转告给学生们的,毕竟他这个老师的职责包括教学生们分析任务情报。


    他神情严肃的看着冬阳,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双手撑着办公桌说道,“我先说清楚,悟虽然成为了最强的咒术师,但他还是一个未成年,他才高专二年级,你看看他最近的任务记录,全都一个人干就算了,最高的工作频率是一周六次!也就是说他上午在我这边上完文化课,下午就去赶飞机了,祓除完咒灵就马不停蹄的跑回来给你报备……”


    冬阳托着脸颊,抬眸看他牢骚个没完,五条千风好像越说越带劲了,“有时候刚做完一个任务,紧接着就去了另一个目的地,我已经一周没有和他说上话了,一周!来得及按时吃饭吗,睡眠质量和时长好吗?他还长不长身体!”


    冬阳插话:“个子挺完美了吧。”


    千风:“重点不在这儿!”


    冬阳环起胸,不知道哪点儿又戳到了千风的火气,他蹭的提高了音量,“你对自己狠,我无话可说,但你怎么对悟也这么狠!你要他继承你的一切,但这也太严苛了,他已经成长得非常快了——我们是成年人,成年人是知道将心中的毒往外吐的!悟即便嘴上不说,还总一副游刃有余乐观豁达的姿态,你看他天天活蹦乱跳的模样,但我敢打赌,他的压力但凡裸露出来一点儿,都能——”


    冬阳默不作声的凝视着他,几秒钟就说上头的五条千风冷不丁在那双平静的红色眼瞳里看到了自己的怒容,于是气焰一收,似是反应过来什么。有些无措的直了直腰。


    冬阳:“说完了?”


    五条千风:“昂。”


    顿了顿,他说,“虽然你现在不骂我我很害怕,但我补充一句,我们是成年人,是经历千锤百炼达到现在的心态的,你觉得无所谓的,得心应手的,稀疏平常的事情,对悟来说都是需要快速接纳消化的新事物,什么会议,高管,镇压下属……”


    他又想絮叨起来没完,冬阳忍不住撇头笑了起来,五条千风瞬间哑然。


    “……”


    冬阳:“哈哈哈……我想想,你是第一次因为悟的事情对我发火。”


    五条千风:“……悟的蜕变惊人,我们都很高兴,但如果变强后等来的是日复一日的繁重工作,那我们努力了这么久有什么意义?”


    “你就没想过那些工作是悟自己要的吗?”


    五条千风冷着脸:“孩子不能惯。”


    “哈哈哈哈哈……!”冬阳拍了拍桌子,“不是因为任务,他目前的日常也会很辛苦,算是那个什么……进化后的适应期和丰满期?觉醒领域就结束了吗,掌握反转术式就万事大吉了吗?很明显悟不是这么想的啊,到底是在大难临头时临阵磨枪还是在和平时期磨砺自己?我的确给了他压力,但他的内在驱动力要比我给予的压力更多,‘最强看到的世界是不同的’。他正将那些新学会的东西训练至本能,运用到实质,知道为什么每次在帐内,他都会呆好几个小时吗?那不是苦战,是实验,实验他的术式效果,锻炼瞬移的灵活性和实用性。”


    五条千风听得一愣一愣,“那天南地北的跑是……?”


    “地形啊。”冬阳说道,“我找了好几个够他施展身手的地方,不同地点诞生的咒灵也具备不同能力,还会受环境加持。悟目前对自己能做到的极致很感兴趣,也迫切的渴望全方位无死角。如果不是任务,他的训练对象就是我了。”


    五条千风沉默了整整五秒,“……”


    冬阳搅了搅桌上的咖啡,“悟如果听到你那些话,一定会感动的,毕竟你那么替他着想~”


    千风:“别告诉他,太丢人了。”


    冬阳转着手机,“录音了~千风舅舅。”


    “啊啊啊啊你叫了什么称呼啊!”


    “悟有很多爱他的长辈,他受不了了可以向我吐毒药,我不会被毒死。”


    千风微酸道:“他有过吗?”


    冬阳:“你吃醋了。”


    “……等等,回归正题!横滨是什么任务!”


    冬阳沉吟了一声,“是废弃场,最近有窗经常能在那附近看到咒灵的踪迹。”


    “那多脏啊,把悟叫回来休息休息,我去。”


    “悟的术式不会沾到垃圾的,你去了反而要洗好久的澡。”


    “洗就洗,我那么爱干净的男人,不做任务也洗啊。”


    “……”


    面前的青年眼神再度凌厉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横滨干什么——”


    他的语气阴恻恻的,冬阳问:“在做什么?”


    五条千风:“……”


    五条千风支支吾吾,“在进行一种全新的,高水平高保密性高统治性高集权性的霸主运动。”


    “噗。”


    冬阳笑得直夸他有才,等把五条千风笑得露出自闭的无奈表情后,才突然话音一转,用一种沉重的,仿佛透着杀气的语调说,“我给悟的任务,的确不来自咒术总监部。”


    五条千风心头一紧。


    即便熟悉,但如果冬阳露出强势且危险的一面,他都会本能的战栗起来。


    面前的女人眼睑微垂,瞳眸泛着琉璃般的光泽,整张脸上的笑意透着凉薄的漫不经心。


    这种时候他才会生出一种……这家伙的内心真是深不见底的可怕的感觉。


    冬阳说:“其实告诉你也无妨,你大概猜到了港口mafia是什么性质的组织,在横滨又是怎样的地位。”


    五条千风点了点头,“黑手党,里世界的龙头。”


    “那是好几年前的版本了,最近几年一直在扩张,组织不仅在欧洲有分部,在北美洲也建立了据点。”


    “哦……那你很能干。”


    冬阳微笑道,“你知道,组织发展越大,收容的东西就越多,权力就会慢慢分散出去,有些家伙就按捺不住那颗窜动的心了。”


    五条千风微微睁大眼,“你说……有人要篡位?!”


    冬阳:“这个不能确定,姑且算是有不安分的举动,比如……”


    她话还没说完,五条千风就一改态度,“嘶,我是不是应该先为他默哀?”


    冬阳:“……”


    冬阳:“三年前是我扩张组织的巅峰,建立据点,购买军火,派大量人力去往世界各地寻找异能力者,同时还要应对外来势力的入侵…总之,我资金运转出了一点儿小问题,正巧这时有人在我的赌场大闹,被我的部下抓到后提出要和我做交易,你猜他的交易是什么?”


    千风耿直道:“我怎么知道?”


    “……”


    冬阳深吸了一口气,“他花钱在港口mafia买了个职位。”


    “哦吼~”


    千风挑了挑眉,“你同意了?”


    “是啊,还是干部呢。”


    “不对,不对,我先从头开始捋。”五条千风突然感兴趣起来,搬了个凳子坐在冬阳面前,“你有几个干部,分别是谁?”


    港口mafia从先代开始就留了五个干部之位。


    冬阳刚上位时给准干部兰堂升职了,后来他离开了港口mafia,龙头战争后,在先代时就对港口mafia忠心耿耿的老干部大佐退休了,不过一年,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便混足了资历,一人拿了一个干部之位,又一年,旗会的头领钢琴人表现杰出。目前港口mafia的五大干部分别是尾崎红叶,太宰治,中原中也,钢琴人,A。


    横滨。


    太宰治在台球酒吧里巧遇了A,两人顺势聊了起来。


    一般而言,港口mafia的人第一忠诚的是首领,与组织内部的其他人只是同事关系也不奇怪,不会过问工作,不会过问生活,即便是干部,也有熟络和生疏之分。


    干部A是五大干部里最草包的一个——来自其他四位干部一致的评价。


    但是他的作用是钱,单论这项能力来说,他算得上出众。


    “BOSS真是位出众的人,不是吗?”


    此时A正和太宰治称赞首领的强大。


    太宰治目光冰冷的看着他,再一抬眸时,这份敌意已然消失不见。


    和其他干部不同的是,太宰治还知道一点——A对港口mafia的首领毫无忠诚。


    他加入港口mafia是为了寻得一个强大的庇护。


    “她那么强大,睿智,勇敢,就像皎皎明月……不,是不落之光!不过……你不觉得她有时候很是偏心吗?”A突然画风一转,露出了郁郁不得志的失落姿态,“我对她没有不满……当然,我不能对她不满,她是我最敬仰的人,可她最中意的是中原干部!”


    太宰治:“……”


    A:“中原中也,我们的竞争对手!”


    我知道,你是最讨厌他的!


    干部A眯了眯紫色的眼眸。


    港口mafia里公认的敌对关系,太宰治和中原中也!


    A:“他总能讨得首领的欢心,据说连住处都搬到了首领室,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是暗示啊——”


    太宰治喑哑的说,“你是指,他要……”


    A沉重道,“没错,他很可能成为下一任BOSS。”


    空气里响起了浅浅的呼吸声。


    是听到了他们谈话声的其他部下。


    干部A露出了微笑,虽然他和太宰治只是在“猜测”“推断”,但这可是干部之间的谈话,是只有高层能得到的一手情报。


    他煞有其事的对太宰治说,“港口mafia向来没有副首领,二把手的职位,但下任BOSS却是能内定的,中原干部应该是最有机会拿到银之手谕的人。”


    太宰治:“BOSS还很年轻。”


    “她当然会在位很久。”A叹了一口气,将酒杯递到唇边,“可我也很年轻,我时常想,BOSS退位后我将效忠于谁呢?中原干部吗?”


    那一定是太宰治最不愿看到的场景。


    干部A偷瞄着太宰治晦涩的表情,认为他苍白的脸都要发青了。


    “BOSS没有亲人,没有子嗣,如果中原干部是她的伴侣,哦……”他富有感情的以感叹调留下悬念。


    太宰治轻声问:“那和你有什么干系呢?”


    “我只是有些遗憾而已。”A说,“我认为组织发展最需要的不是武力,而是头脑,而港口mafia里最聪慧的人明明是……”


    好粗劣的挑拨离间。


    太宰治顺势露出了耐人寻味的微妙表情。


    干部A隐匿在暗处的笑意扩大,“钢琴人和中原是刚加入港口mafia便在一起的同伴,他们肯定是一条线上的,尾崎干部担任过中原的导师,虽然在黑手党这条路上,指引他最多的是BOSS,可这更意味着他人看来,中原的意志或许就是BOSS的延续。这么一分析,中原干部的人缘真是好啊。”


    太宰治:“那只是猜测而已。”


    “是啊,只是猜测,毕竟BOSS还年轻。我们说的话都是酒后乱言,不当真的~”


    谣言却是瞬间就飞了起来。


    港口mafia的气氛一时有些奇怪。


    首领正值壮年,下任首领的人选就内定了,难道首领的身体有恙吗?先代晚年病重,难道是家族遗传疾病?


    两位干部私密这件事,难道对BOSS的决定心怀不满,已起异心?结党营私?


    BOSS最近的确神出鬼没,露面的时间相比之前大打折扣。


    他们要争首领之位?!


    港口mafia内斗?!


    谣言传到冬阳耳中时,已经是一天后了。


    雨阵皱眉说道,“要阻止这一切吗?”


    公关官:“这么快就起谣言,明显是有人鼓动,要揪出那个人,这事才算完。”


    “BOSS的威信难以撼动,只要她出面,即便只是一句话,也不会有任何人敢议论这种事。”


    冬阳:“会被解读为欲盖弥彰吧。”


    出自干部之口的“偏心”,在下面人看来那就是确有其事。


    “BOSS……”


    “这个流言不用管。”


    “啊?”雨阵惊讶极了,鉴于冬阳没错过,他道,“谣言会自破吗?”


    “我觉得造势还蛮好的。”


    “?!”


    第329章


    谣言传进中原中也的耳朵里时,他正准备去接来横滨出差的五条悟,连他晚上的住处都收拾好了。


    出发之际,一位关系不错的下属带着促狭的笑意,兴高采烈的来恭喜他。


    “中也,听说boss很中意你。”


    中原中也还以为他又要来调侃自己和冬阳的关系,“这都多久的事情了,你才知道?”


    下属突然僵了一下,然后露出了很惊讶的表情,“也就是说你早就知道了?港口mafia真的要变天了吗?不是……BOSS才多大,正是鼎盛的时期吧,这就选定好继承人了?”


    他的心情莫名变得沉重且低落,“一般这种情况……不都是走到末路之时才决定的吗……”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你在说什么?”


    下属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左右观察了一下,然后凑近中也压低声音道,“如果这不是秘密……你能不能先透露我一些…BOSS到底怎么了?”


    中原中也:“她好得狠,还策划了今年的组织团建项目。”


    下属:“那明年呢?”


    “明年的事当然明年再说。”


    “……”


    中原中也发现他的脸色更不好了,整个人像突然遭到了莫大打击般摇摇欲坠。


    中也:“眼睛里有鱼要游泳吗?”


    下属顶着发红的眼眶,“所以传言是真的……BOSS受到了诅咒,身体每况愈下……”


    “……”中原中也神色微变,“诅咒?”


    ……


    从首领身体有恙延伸出的谣言是:处在巅峰时期的冬阳为什么会突然病重。


    不知从何而起的论调是,她受到了前代的诅咒——由前代葬礼上那封未打开就被撕碎的遗书开始说起,像当年的子弹穿越时空射了过来。


    中原中也当即笑了出来,“这种话也能信?”


    “我也当故事在听。”下属说道,“但是最近,墓地那边的确有奇怪的动静传出,就像先代的灵魂不甘安息般在躁动,我听同事们说,有异能力者看到了墓地之上出现了恐怖的黑影……”


    谣言虽然荒诞,但混入可能性的因素,便多了奇异的吸引力和心理暗示。


    冬阳上位时,组织的规模照现在大概只有一半大小,她是在元老的见证下接过的首领之位,而那些事在新人听来陌生且离奇,他们没经历过,于是在流言四起时对新旧换任多了几分想象和怀疑。


    “而且……”下属低沉的说道,“这一个月,我们派出去的机动组都会受到莫名的攻击,仓库被炸却找不到敌人,谈判失败损失千万美金,放在玄学上,组织的运势就像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中原中也:“你把所有失败的例子集合起来,当然觉得事事不顺、”


    “失败固然寻常,但——BOSS没有动怒啊!”


    当天的干部会议上,先代冤魂的事被提到了明面上来说,高层一致认为这是有人故意散步的谣言,要追查出源头,A主动将这个任务揽到了自己身上,冬阳同意了。


    她的同意就好像给这件事下了真实定性一般,犹如默示了可以讨论相关话题,于是组织的议论声突然大了起来。


    公关官向来对声誉一类的事情敏感,他留在了首领室,对冬阳说出了自己的猜想和顾虑,“怀疑干部并不是属下该干的事,但A的行为实在可疑,他在会议上对那些流言表现得出离愤怒,倒像是混淆视听掩人耳目。”


    他抬了抬眸,一双在大荧幕上传情的眼睛流露出复杂的神色,“……您不生气吗?”


    冬阳拢起手指,“我的地位有受到影响吗?”


    公关官摇了摇头,“并没有。其实我也知道,大家只是好奇罢了,当饭后谈资那样说笑,即便真的冒出来什么先代遗书,也不会左右您的地位。只不过关注度太高了,能短时间内吸引众人目光的,也只有首领的八卦了。”


    冬阳敲了敲桌面,“明晚就能解决了吧。”


    “?”公关官嗅到了这句话中不寻常的意味,首领说的不是解决谣言,而是……


    “——您要解决谁?”


    冬阳弯起了嘴角,眉眼间却是冷意。


    她突然平静的问道,“公关官,你觉得黑手党是什么样的组织?”


    公关官:“绝对服从首领命令,在制度漏洞和秩序混乱中诞生的武装非法组织,旨在高度盈利,镇压威胁势力,将闯入者驱除。”


    冬阳:“那是港口mafia的定义……话说你偷懒了哦,竟然拿我当年上位时说的话来回答。”


    公关官沉默的笑了笑。


    冬阳叹息一般说,“黑手党,是权力的游戏。”


    “谁都想要我这个位置。”


    “太平的时间久了,总会有人生起不安分的心思。”


    “坐上来,得到的不止是财富。”


    ***


    下午两点,五条悟到达了目的地,他从辅助监督的车上下来,站在公路上望着身下的废弃场。


    “我小的时候好像有经过这里哎……”


    他把背包暂时放在了车上,辅助监督的额角挂着冷汗,因为就连他都能看到,这地方到处都是污浊的残秽,恶意都要化成实质弥漫开了。


    辅助监督:“据说这里都是那些黑恶势力丢下来的尸体,也就是名副其实的乱葬岗。”


    五条悟:“那相当糟糕了。”


    辅助监督:“横滨一直以来都有里世界的都市传闻,这些尸体除了他们火拼留下来的,就是他们以残忍方式解决的叛徒,传言处理叛徒的方式是脖颈套上钢筋,被搅动机生生拧断脊椎。这么一个罪恶的地方,不管是死者的恨意还是他人的恐惧,都是催生大家伙的养料。”


    他一副说恐怖故事的菜色,五条悟:“哎~真的有这么可怕吗?”


    辅助监督:“空气中好像弥漫着尸腐味啊……”


    五条悟:“那是汽油和垃圾混在一起的气味,还有一些火药味吧。”


    辅助监督:“哦,哦……哎?”


    五条悟看到了什么,突然低声道,“你先回去。”


    辅助监督:“我吗?我应该要在这里接应你吧……”


    五条悟:“我想吃中华街的芙蓉酥,任务结束后就吃的那种。”


    辅助监督:“啊……”


    他当即拉开驾驶座的车门,理解了什么,“我要什么时候来接你呢?”


    五条悟:“等我给你发消息吧~”


    说完,他的身体腾空而起,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辅助监督看了看这人迹罕至的地方,嘀咕着“他会忘记放帐吗似乎不放也可以吧”钻进了汽车里,一阵风吹过,他平白在这夏季感受到了冷意。


    五条悟在废弃场的集装箱间游荡。


    脚下有着不明液体混合在一起的泥汤,他面不改色的踏过,不该是水面还是鞋底都毫无波澜,湿热的夏季滋生了不少蚊虫,而在这个地方,蝇虫就像找到了巢穴一般密集。


    五条悟轻轻的挥了下手,扫荡出一片干净的区域。


    “妈妈会允许这些东西繁殖吗?”他低喃了一句,“原来如此,是短时间聚集的。”


    “……人为的?”


    他顿了两秒,突然一打响指,语调极为轻快道,“Fighting!快点儿解决完还能去和老妈吃个晚饭!她一定会选择横滨最高的海景餐厅吧,夜景一定超不错的~!”


    十五分钟后——


    五条悟停住脚步,蹲下身,捡起了咒灵消散后遗落在地上的东西。


    他的面色凝重起来,将咒物举起,打量了一会儿,“两面宿傩的手指啊……看上去是小尾指,这不是早就被妈妈解决了吗……不,咒物被施加了不可破坏的束缚,所以她当初是藏起来的。”


    而冬阳藏起来的手指不止一只。


    他循着残秽,看到踪迹一路延伸到废弃场之外。


    “……”


    “这可相当不妙。”


    ***


    晚上七点。


    五条悟还是没有下班。


    他从废弃场一路找到了横滨的市中心,在天空以公里为单位瞬移,穿梭于街道之中,直到暮色完全降临,这座城市奇异的沉寂下来。


    “舍利,应身,圆光……”五条悟算着阵式的位置,“每个点都放了启动式咒物,但两面宿傩的手指只有一只,大概是太难得……这是要干什么,大范围诅咒?咒术对象为——”


    他的目光落在了标志性的五座大楼上。


    “……”半晌,他用气音笑了一声。


    “哈,最重要的阵点需要在五座大楼正中央,那不是妈妈眼皮子底下吗?”


    “砰!”


    地面龟裂,房屋坍塌,这是五条悟的手笔,他以最直接粗暴的方式毁掉阵点的形成,切断咒力的连接。


    于是这一夜,冬阳在首领室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


    “BOSS!我们的3号仓库遭到了不明人士的袭击,里面囤积了八月需上交的货物,大概损失过半。”


    “BOSS,我们的秘密金库被炸了!没错,就是在河边,码了整整三大箱金条的金库,看守人员没有看到袭击者是谁,庆幸的是他好像对钱财不敢兴趣,来意只为报复不为暴富,现在下河去捞的话没准能把损失降到最低。”


    “BOSS……南边的工厂被……”


    “是一个高个子男人,白色头发的高个子男人干的!”


    “该死!首领,下令吧,我带人去围了他!!”


    冬阳:“……”


    冬阳:“你们今晚的任务不是解决掉‘RS’吗?”


    部下:“……”


    部下:“您要保护好自己,那个男人化作了流星,向本部飞去了——没错!他会飞!”


    冬阳把首领室的防爆墙升了上去。


    那个部下口中会飞的白发高个子男人就像猛然出现一般,悬停在了玻璃之外。


    他咧着嘴角,估计不知道自己笑得有多灿烂,像小精灵一样绕着无限符号在空中飞舞了一下,然后摇了摇手里的甜品袋。


    冬阳拿着听筒,挑了挑眉。“我知道了,你先做好自己的任务。”


    第330章


    冬阳抬手指了指上面,五条悟的身形便立刻消失了,他瞬移到了楼顶,看到了熟悉的直升机场,随后走入楼梯间,连下了三层楼才到首领休息室的后门。


    门口有保镖把守,但他们提前得到了首领的指令,正着脸站姿标准,看上去对五条悟的到来毫无反应。


    但五条悟看到他们墨镜后的眼睛已经随着他的移动大转弯了。


    “那些家伙有能力保护你吗?”


    进了屋,五条悟第一时间说道,“目测很擅长搏斗和射击,异能力者有两位?但根本没有中也大叔强。”


    “其实我也不是很需要被人保护吧。”冬阳揣起兜,姿态莫名像臭屁时的五条悟,“你的术式是不是掌握得越来越好了?凌空漂浮,短距离缓慢移动,平衡一绝,嗯……效果就像动画里的小精灵一样。”


    五条悟把芙蓉酥放到她的桌上,一本正经的解释道,“小范围的控制咒力的定点和输出,在猛地拉近的下一刻便使用排斥,两者同源的力量在对抗中会因为时间差产生‘慢下来’的效果,然后在最终静止前进行下一步动作,就能做到这个效果啦~”


    他边说着边演示,在冬阳的房间里窜来窜去,比起展示强大的破坏力,似乎这一刻要更为开心,冬阳惊喜的鼓着掌,“哦!好厉害!像真的长出了翅膀了一样,飞翔特点还是超像蜂鸟的那种!”


    她理解悟为什么会兴致这么高,因为这样的实验和练习只源于对咒术和咒力本身碰撞效果的奇妙研究,和科学所具有的无限探索魅力同理,无关伤害和死亡,


    就像对母亲炫耀自己摸索着折出了纸飞机的孩子。


    然后五条悟一次没掌握好齿距,把冬阳的吊灯撞了个稀巴烂。


    琉璃噼里啪啦碎了一地,外面立刻有人问发生了什么,冬阳叫他们不要紧张,然后坐在椅子上嘀咕了一句,“这个300万呢~”


    五条悟:“抱歉妈妈……什么吊灯三百万??”


    然后他立马乖巧道,“请在我的工资卡里扣。”


    “


    冬阳看着他,“你今天破坏的东西可不止三百万。”


    五条悟:“?”


    五条悟:“城市建设也在你的业务里吗?”


    冬阳:“无所谓啦~咒术师工作总会这样的。”


    如果她的部下在这里,大概会立刻倒吸一口气捂着胸口震惊于她对此人的无下限宠溺。


    当然五条悟在得知他嚣张炸掉是自家仓库后,也忍不住一拍额头大呼了一声浪费,但那是后话了。


    冬阳抬头,突然看到五条悟走近了几步,正弯下腰伸长了脖子打量着她,那双漂亮的眼睛泛着比碎裂的琉璃还闪耀的色彩,脸上的表情似乎好奇似是欣赏。


    冬阳歪头撑着脸颊,“怎么了?”


    “你看上去有些不一样。”


    “更年轻吗?”


    “那太笼统了,就是很不一样。”


    冬阳好整以暇的笑道,“身上有硝烟的味道?”


    “是超好闻的香水味!”


    “那就是没有咒力了。”


    “啊~没错,这具身体更‘纯粹’一些。”五条悟自然的坐上了她旁边摆着的另一张椅子,一样华贵,连尺寸都一样,他下意识摸了摸手感细腻的扶手,靠在椅背上翘起了二郎腿,姿态和冬阳奇异的相仿,看似随意又尽显威严。


    五条悟抬眸,倏然一顿。


    他撑起脸颊,白色的睫毛轻压着湛蓝的眼瞳,静静凝望着这扇硕大的观景窗之外。


    半晌,他说,“……风景真好啊。”


    当然好。


    “是吧,高且宽敞,能将横滨和海面收入眼底。”


    屋内灯光灰暗,于是坐在窗前时,既能看到自己模糊的倒影,又能看到无边无际的夜色。


    沉默蔓延在他们身周,空气里充斥的却不是尴尬,而是某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默契。


    五条悟:“每天看同样的景色会觉得无聊吗?”


    冬阳:“偶尔会,但是长远来看还是觉得挺漂亮的,不能看到的话,会很惋惜的。”


    五条悟:“如果某一天腻了呢?”


    冬阳:“人这辈子总会有对某件事厌烦的时候,就连喜爱的事物也是如此,但是支撑它的东西繁多且厚重,欲望,责任,期待,延续,就算是极致的胜负欲,扭曲的掌控欲,也是它的养料。”


    五条悟:“……”


    五条悟:“爱包含在内吗?”


    冬阳:“当然。”


    冬阳温声道,“我有个哥哥,早就死了。他死前下了很多混账的命令,我那段时间对他的印象也差到了极点,总会在心里骂他是个脑子被吃了的疯老头儿,也开始明目张胆的处处和他对着干,然而我对他只剩下烦躁和失望了吗……既然会失望,就说明他曾经在我心里还是个不错的人。”


    五条悟猛地转头,睁大眼睛,“哎?!你还有老哥?”


    冬阳:“是啊,他的年纪当我老爸都绰绰有余,他把我捡回来的时候大概只是抱着养个人吃口饭的心态,但是我比较能干,他看我的眼神也变得越来越不同,后来我们也有一段超级合拍的时期,一块复仇,一块招人,把我们的组织越扩越大,他也承诺,会将他的一切都给我。”


    这是冬阳的继承人之路。


    五条悟津津有味的听着,因为冬阳鲜少给他将自己儿时的经历,他越来越好奇她的过去,但每次冬阳都抠搜的只给他透露一点儿,还会说“早就忘啦”“那么久远的事情有什么意思”“你们这一辈的年轻人不是应该对那些不敢兴趣吗”。


    五条悟:“你老哥承诺把自己的一切交给你的那天是在什么情境下,有举办什么仪式吗?你是什么心情?”


    “只是一个非常寻常的聚会,我们两个一起吃饭罢了。”


    “至于心情嘛……”


    冬阳转头望向五条悟,


    “一点儿都不意外哦~”


    “那时候我觉得,他的东西早晚都是我的,一直都是我的。”


    “就像我的一切,也都会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