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两人赶海结束,江鲜开车往回赶,海边的天气晴雨不定,刚刚还出着大太阳的天空,顿时被幕布一样的乌云笼罩住。
几声闷雷于天边滚过,砸在广袤无垠的大地上。
或许是两人都累了,江鲜一路无话,静潋则坐在副驾驶上睡着了。
到家后,江鲜把赶海的战利品交给小厨房,叫她们料理出来。
静潋回到房间,迫不及待进了浴室,脱下衣物,打开莲蓬头,任凭热水自头顶往下浇灌。
累了半天,她的身体却愈发有劲,不似前些时日那样无精打采。
洗澡的时候,脑海里也不由自主飞出一些画面,今天发生的一幕幕,就像幻灯片页页铺展开来。
江鲜见她冷了,匆匆收起车盖。
江鲜走在她身后,一直注意她的动向。
还有……还有,她怀疑自己捡到的海鲜,是江鲜故意放的。
按理说,江鲜身体比她好些,捡的海鲜也要比她多些,然而一天下来,两人桶里的东西竟差不多。
甚至自己桶里的螃蟹比她的更为大颗。
她似乎真的和从前有所不同。
她闭上眼睛,水珠汇聚于睫毛上,就像小水帘落下来,甩甩头,水珠四溢,努力将脑海的东西甩开。
洗完澡后,她裹着一条浴巾出了浴室,小三花也跟着她从浴室跳出来,喵呜一声,梅花爪印落在原木色地板上,轻轻跃起,跳上床,从床尾走到床头,伸出小爪子扒拉床头上的泰迪熊。
静潋边轻声唤它,边褪下浴巾,换上绿色法式丝绒立领连衣裙,她低头扣着纽扣,从最下面一颗往上,扣到小腹处,见花花还在挠泰迪熊的眼睛,她顿下来,朝前一瞥,隐隐觉得那只眼睛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便停下手里的动作,往前走去。
眼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静潋心一颤,伸手朝那只眼睛抓去。
刹那间,头皮发麻。
一楼花园,落地玻璃窗前,管家们已经搭好凉棚,支好烧烤架,归整好座椅,准备了香槟水果,静待主人。
江鲜先一步下楼,见外面凉风习习,微风阵阵,正是烤烧烤的好时候。
她先开了一瓶香槟,将酒水倾倒在高脚杯中,一手捻着高脚杯,见里边气泡慢腾腾往上升,发出滋滋声音,她的心尤其平静。
事情进展得十分顺利,她与静潋竟已经发展为一起吃烧烤的关系了!
真是迅猛激烈。
举起杯子,薄唇含着冰凉的高脚杯,仰头慢慢吞咽香槟,微凉而带着刺激的酒滑入口舌,感受到口腔有一股泡沫在淡淡化开,滑过喉咙时还有微妙的颗粒感,舒爽无比。
正在此时,静潋从旋转楼梯下来,透过玻璃杯看她,她脸色沉静,带着一丝异样,径直朝她走来。
江鲜将杯中酒饮尽,她正好走到跟前,矮小的她只够到她肩膀,距离凑得近,她仰起头来,手中举着针孔摄像头装置,直接怼在她眼前:“这是什么?”
眼中满是讽刺与嫌恶。
被她质问住,江鲜有些心虚转身,开始装作不明所以,烤起海鲜来。
把青口贝与生蚝放在烧烤架上,刷上一层油,鼓捣着瓶瓶罐罐,哐啷发出细碎声音,假装自己很忙。
静潋见她故意避开,便知道心里有鬼,转而绕到她跟前:“所以,你一直在监视我对吗?我每天在房间里吃饭,睡觉,甚至是我换衣服,你都有看见对吧。”
江鲜抬头,解释道:“没有,我没看你赤/身体换衣服。”
静潋哪里肯听,她能想到,每次对着镜头浑身赤裸,然后江鲜在镜头另一端视奸,将她从头到脚收入眼底。
一想到这,她内心便如同被八爪鱼揪住一般,缠绕,禁锢,难受,她深吸一口气:“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变态!”
她竟幻想她对她是好的,是有悔改的心的,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呢。
静潋气急,顺手操起一旁的香槟一挥,瓶子顿时被玻璃窗击碎,酒水肆意,听,是心碎的声音。
依着江鲜本能,她或许应该上前抱住她,好好解释,但是依据原主的个性,还有她最近所受的误会,实在是叫她忍无可忍了。
她于是操起一旁的红酒瓶,也朝那一面玻璃墙砸去。
砰的一声,酒水似鲜血一般染红了整片墙:“再说一次,我没看你,就你那点身材,要什么什么也没有,我看什么?”
静潋气得胸脯起伏不迭,呼吸不畅,她不依不饶:“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做那样的事。”
那样的事,是什么事,是囚禁她,是想要强迫她?
风愈发大起来,扬起两人的头发,两股发丝慢慢浮起,于空中纠缠起来,千丝万缕,斩不断,理不清。
她无法解释,无从解释。
静潋见她一言不发,笃定她心中有鬼,她眼神释放出不屑,鼻腔也哼的一声:“你先前说的,要放我走,希望你不要反悔。”
说罢,她转身离去,不是朝别墅的方向,而是朝海边去了。
另一旁,站在玻璃窗前的王姨和小雅愣在原地,两人从未见过她们吵架,这一见着,着实吓得不敢吐一口气。
过了许久,小雅才胆怯地走过来,伏低做小:“小姐,静潋小姐离开了。”
“让她走。”江鲜摔门进别墅。
在她身后,下起了细雨。
静潋沿着后花园石径路小跑着远去,一时没顾及两旁蔷薇花延伸出来的尖刺,它们如同枯黄的手抓,抓向她的连衣裙,刺破她的肌肤。
伤在腿上,疼在心上,像是针尖刺破了心房。
从小到大,她是被捧在手心的小公主,妈妈曾说过,穿着内衣和内裤的地方只能由她自己和妈妈触碰,其他人都不可以。
看一眼也不可以。
然而现如今,她不仅被看了,还被天天监视着看。
她不是说了,不会再强求她,又为何做出这般龌龊的事来。
细雨如绵刺入她的头发,浸湿她的衣衫,浸透她的肌肤,嫩绿的法式连衣裙紧贴身躯,裙摆尚未湿透,被吹起来,好像花园那瓣孤独的被拖拽的芭蕉叶。
走出别墅,又沿着东南海滩行了不知道多久,雨越来越重,模糊了她的视线,将她眼眶打湿,一颗颗水珠落下,就像是她在哭泣。
眼前模糊一片,依稀看见街道尽头有一个身着白色西装的男人。
一开始她并不在意,见前面有人,便转身折入另一条安静的小道。
刚走出不过五十米远,她站在一巨大的哈哈镜前,雨幕如帘挂在镜子面前,虽看不清里边的人影,但是她依旧能从镜子中看见身后那道白色西装的身影。
脑海忽然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昨日,她与管家逛集市时,也遇到了一个白色西装男人,他朝她弯腰鞠躬时,仔细看过她的脸。
静潋没做逗留,生怕自己打草惊蛇,他既然跟踪她,定没什么好事。
脑海里第一反应并不是他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而是想法摆脱他。
她抹干眼睑雨水,轻提裙摆,往海边闹市走去。
江鲜回到房间,跳上床,将脑袋埋在枕头下,打算平复一下心情。
系统在脑海里亮起:“所以,你打算让她离开?宿主,千万不要这样做,你任务失败,对你没什么好处的。”
她于空中打个响指:“你放心,她会回来的。”
静潋不过出去透透气,她如今孤立无援,也算得上是腹背受敌,纵然她性子再怎么清冷孤高,也总会理性地选择回来。
她翻身坐起,背靠床头,在窗下点燃一支细烟,默默地吞云吐雾。
“是时候叫她在我面前低一次头了。”她将烟雾吞入胸中,又缓缓吐出去。
“可是,外面正在下大雨耶,雨天路滑,你不担心她。”
担心?有用吗?她不是没有提醒过她,身体尚未好全,不要做一个过激的事,结果还是和从前那样。
“我才不会管她呢,别打扰我,我要睡一觉。”
说完,她强行关闭脑海系统,掐灭烟头,头枕在手臂上,于烟雾中慢慢闭上眼睛。
墙上时钟嘀嗒嘀嗒转动着,就像一根根刺挑动脑门神经,她越是想要入睡,脑海越是清晰,就连手脚也不自觉动弹起来。
她再一次从床上弹起来,睁开双眼,看向时钟,见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叹口气,她从床上顺下来,在储物柜中找到一副望远镜,逶迤走到窗边。
推开窗,微风夹杂细雨侵入身体,整个人不由打了哆嗦,隐约感觉到有不好的预感。
她将望远镜架在眼睛前,调整了一下焦距,先俯瞰搜寻人影。
外面下着雨,水汽阻拦着她的视线,海岸的椰树高高耸起,越发阻碍观察。
好在耳聪目明,视线5.3,再加上望远镜的辅助,敏锐捕捉到了静潋的身影。
她再次调整焦距,将视野拉成近景,正好可以看见静潋的身体。
她浑身被淋湿,双手举过头顶,阻挡从椰子树叶缝隙落下的细雨。
怎么跑得那么快。
想是要避雨。
正当出神之际,画面中忽然闯入一个白色身影,那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入静潋身后,抬手朝她后脖颈劈去。
“小心!”
江鲜下意识喊出口,却忘记自己与静潋相隔千米。
紧接着,静潋四肢僵硬,迎面倒下去,消失在镜头里。【请收藏南瓜小说 ng8.cc 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看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