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小说 > 青春校园 > 大小姐 > 16、第 16 章
    今天的天气异常闷热,天空黑压压的一片,是暴雨前的预感。


    陈希尔一整天心情都很糟糕,心情烦躁的连题都做不下去,老师叫她回答题目,她也不知道是哪道,还是白闵京告诉他的。


    下课后,陈希尔趴在课桌上,很郁闷,不停地叹气。


    白闵京今天已经听到她叹了八百遍的气了。


    “白闵京,你记得上次那只黑猫吧。”陈希尔在班上孤僻的很,没有人和她讲话,大概是因为知道白闵京和陈禹关系好,她爱屋及乌,把白闵京当成了自己的半个朋友,忍不住和他吐槽。


    白闵京正在算数学卷子上的附加题,闻言冷淡地嗯了一声。


    “那只猫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不吃不喝,还一直吐,我原本预约好了延林路那边的一家宠物医院,打算今天晚上带它去看……”


    陈希尔又顿住不说了。


    白闵京实在不是个合格的倾听者,对于她的突然沉默也只是又嗯了一声。


    陈希尔也不指望这个冰山学神能说什么,她只是郁闷,忍不住抱怨:“但我姑姑生病了,我晚上得去照顾他,我拜托了我哥带猫去看医生,希望能有好结果吧。”


    白闵京终于有了一点反应,“你哥?”


    陈希尔白他一眼,“听到我哥你才终于舍得开口。”


    白闵京:“……”


    他想到了什么,问,“你预约的哪家医院?”


    陈希尔说了一个名字。


    白闵京脸色变了一下。


    –


    晚自习的时候,空气更加闷热了,陈禹热的心情烦躁,晚自习结束,卢鸣问他去不去打台球。


    陈禹拒绝了:“没空,我还有事。”


    他顺着陈希尔的指示,来到了学校附近陈希尔安置猫的地方,还未走近,就看到白闵京站在树下,脸上依旧戴着口罩,一只手插兜,对于陈禹的到来也不意外,显然是专门等他的。


    “你这么在这?”陈禹对于两个人的偶遇已经毫无波澜了,他狐疑地开口,“今天你们高二不是没有晚自习吗?”


    白闵京很轻地咳嗽了一下,答非所问,“我和你一起去宠物医院。”


    “你要一起去?”


    “嗯。”


    陈禹抱起猫,“我自己去就行,你先回去,要下雨了。”


    他知道白闵京是有点害怕雨的。


    白闵京从鼻腔地冷冷地哼了一声,“这猫上次还是我救下来的。”


    大概意思,这猫和他有关系,他陪猫去看医生,无可厚非。


    陈禹很难不怀疑白闵京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还想挣扎一下,“但你感冒还没好,还是回去休息比较好……”


    白闵京懒的听了,一把抱过猫,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怄气一样,语气冷冷:“我又不是你的谁,管我做什么?”


    陈禹:“……”


    也是,上辈子白闵京是他恋人,陈禹有资格管,这辈子什么都不是,的确没有立场管。


    “随你。”陈禹无奈地耸肩。


    白闵京不喜欢他敷衍的回答,但没表现出来,只是眼尾沉沉地垂了下来,抱着小猫径直往前走了。


    陈禹打了一辆车,白闵京抱着猫沉默地坐着,小黑猫很黏人,在白闵京怀里很乖。


    陈禹怕他抱着累,“猫给我吧。”


    谁知道猫一碰到陈禹,就开始龇牙咧嘴地叫。


    陈禹:“……”


    这猫怎么还区别对待的。


    “行吧,你抱着吧。”陈禹屈服。


    一路上无话,陈禹和白闵京坐的很远,中间甚至还能再坐下一个人。


    陈禹撑着下巴,从内后视镜看着白闵京。


    他坐姿有一种雅气的意味,侧头看着窗外,他脱下了口罩,侧脸线条精致流利,手上还抱着一只黑猫,衬的手素白无瑕,额前漆黑的碎发被吹的有些乱。


    模样安静又漂亮。


    有点像他手里抱着的那只病恹恹的小黑猫。


    一样的漂亮脆弱,一样的生人勿近。


    陈禹眼睛微微眯起,唇角很淡很淡地勾了一下,眼神是一种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柔和。


    大概是被风的吹的有点久,白闵京捂着唇重重地咳嗽了几声,面前突然伸过来一只手臂,白闵京吓了一跳,眼睛微微睁大,带着咳嗽后的潮湿,小黑猫也被吓了一跳,睁大了圆润的猫眼。


    陈禹看着一人一猫的警备受惊表情,忍不住莞尔。


    “我关窗户,你不是感冒吗,别吹风了。”陈禹解释。


    “……嗯。”白闵京又闻到他身上的青苹果味。


    这是陈禹常用的洗衣液味道,白闵京特别喜欢这个味道,很安心。


    白闵京的头有些晕晕的,闻到熟悉的味道,他有种回到了上辈子的错觉,他想埋进陈禹脖颈里,陈禹的身体是他安心的巢。


    他这么想着,脑袋一迷糊,就这么随脑子所想靠在了陈禹的肩膀里。


    陈禹刚给他关好窗户坐了下来,肩膀就枕了一个脑袋。


    他稍稍惊讶了一瞬,侧头看着白闵京,他紧闭着双眼,密密浓浓的长睫在眼睑下落下一片黑影,脸色苍白,下巴尖尖的一小条。


    他明明看起来身体不舒服,为什么还要跟着他去宠物医院呢。


    闵京。


    你到底在想什么。


    陈禹终究还是没推开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陈禹渐渐地背离了重生那刻的初想。


    司机停在了一个路口,“同学,前面那段路路况不好,车不好开进去,只能委屈你们自己步行过去了,大概也就走个十几分钟。”


    “行。”


    下了车,外面的温度黏热的似乎要流水,风很大,却没有一点降温的意思,眼下又开始下起了小雨。


    远处的天边时不时有亮光闪过。


    要打雷了。


    陈禹和白闵京往医院走去,这条路有点窄,像是修了一半就不修了,坑坑洼洼的,路灯也很暗。


    陈禹的左眼小时候被娄年打坏了一只,虽然没到瞎的地步,但是在昏暗的环境下,左眼就有些看不清。


    他看不清路,只好打开手电筒,但手机的手电筒也不见得有多亮,陈禹还是有点看不清,想着就这么凑合着走下去,白闵京突然拿出了一只手电筒,专用的手电筒比手机上的亮多了,陈禹总算能看清。


    “你还随身带手电筒啊。”陈禹随口说道。


    白闵京没回答,他的眼睛视力很好,在陈禹差点要踩坑的时候,他一把抓住陈禹的胳膊将人攥了过来。


    陈禹:“谢谢。”


    在白闵京的看着下,陈禹每次都要被绊倒时,白闵京都会准时将人拽着躲了过去。


    好不容易走到宠物医院门口,陈禹啧了一声“希尔找的什么医院。”


    两个人把猫递给医生。


    医生说大概是有点肠胃炎,建议住院挂水。


    陈禹没意见,把猫处理好之后,已经是快十点了,两个人准备回去,外面突然响起巨大的雷电声。


    外面开始下雨了。


    医生看了看外面的天气,“哟要下大雨了,你们有伞没有啊。”


    两个人自然是没有的。


    医生很好心,给了他们两个人一人一把伞,“趁现在雨还没大起来,赶紧回去吧。”


    陈禹接过伞,看了看外面的雨,目前还不算很大,闪电也不频繁。


    他担忧地看了一眼白闵京。


    白闵京大概是知道他在担忧什么,脸色很平静,“你先回去吧。”


    现在很晚了,陈禹明天还要补课,白闵京明天倒是休息。


    “你……”陈禹犹犹豫豫,眼神是挡不住的担忧,试探性地问,“会不会怕打雷?”


    白闵京抿了一下唇,然后摇摇头,“不会。”


    他把颤抖的手藏在了背后。


    “你先回去吧,我等……雨小一点走。”白闵京几乎是拼命压抑自己嗓音的抖,神情显落出极致苍白的平静。


    白闵京这样说了,陈禹脸色复杂,看了他半天,嗯了一声,“那我先走了。”


    “嗯。”白闵京藏在背后的手不安地抠自己的手心,另外一只手把手电筒给他,眼神漆黑,“……晚安。”


    陈禹接过了手电筒,离开了。


    陈禹还未走出这条街,雨突然大了起来,紧接着一声又一声的闪电开始响彻在天空。


    他心里倏地坠了下去。


    他记得白闵京很怕打雷。


    上辈子的白闵京对打雷害怕到一种令人不解的地步,每逢打雷,他会比平常更没有安全感,对陈禹的黏人也达到了顶峰。


    只要打雷,无论陈禹在哪里,做什么,白闵京都会很不安地让他陪在自己身边。


    陈禹虽然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这么害怕打雷,但看到白闵京苍白的要流泪的破败神情,他也没心思想,他心疼都来不及。


    陈禹心疼他,所以只要天气有要开始打雷的节奏,他就会放下手里的事,跑到他身边。


    打雷的时候,白闵京整个人就像是空落落的一副人偶,面容呆滞无神,坐在陈禹的腿上,骨头如同被融化,虚弱地靠在他的肩膀里,什么话也不说,就只是一直在面无表情地流眼泪。


    陈禹盘着腿,身上像是坐了个大型玩偶,他也没心思去管自己的腿有没有麻,只是不停地去亲白闵京的额头,脸,嘴巴,下巴尖。


    “哥在呢。”


    “没事。”


    “不哭了。”


    陈禹放缓语气,一声又一声地哄着他。


    但陈禹是个人,不可能每次都能及时赶到他身边。


    白闵京是个模特,火了之后开始不停地开始全世界跑,陈禹的律师事务所也如火如荼,每天忙的脚不沾地,也需要跑来跑去。


    白闵京有时在国外参加时装秀,遇到打雷的天气,他会不停地和陈禹发消息,他很不安。


    但陈禹也无可奈何,他总不能跑到国外去,就只能用苍白的言语哄他。


    这显然让白闵京不满意,他越不安,就越作,竟然想要陈禹坐私人飞机来到他身边,又说他现在就要回国,他说自己很害怕,他要回国。


    陈禹哄着他,让他别意气用事。


    处于癫狂不安的白闵京无法理解他的理智,他又开始发疯。


    陈禹一边心疼他,一边又觉得他实在有些无理取闹。


    白闵京察觉到陈禹隐藏的无语,整个人疯的更厉害,咄咄逼人。


    陈禹往往沉默不语。


    然后又是冷战。


    忘了哪一次,陈禹在另外一个市进行一场法庭辩诉,结束之后,陈禹才看手机,手机里是一大堆的信息轰炸和电话,全是白闵京的。


    他连忙打电话给白闵京,白闵京秒接,像是在等着他。


    “陈禹,打雷了。”白闵京的嗓音哑的吓人。


    陈禹突然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知道白闵京是想让他回去陪他,但他现在根本走不开,辩诉的不成功,他还需要找委托人去准备其他证据。


    陈禹的沉默将白闵京变成一个疯子。


    “为什么不说话?我说我很害怕,你为什么不说话?”白闵京哑着嗓子歇斯底里。


    陈禹揉揉太阳穴,哄他,“闵京,打雷是不可怕的,你只要安静地待在家里就行……”


    “不是的……”白闵京的语气开始发抖。


    “打雷很可怕,下雨也很可怕……”


    “我害怕,哥。”


    陈禹哑言,辩论了一天的脑袋疼的厉害,他站在街角,突然很想抽烟。


    “闵京啊。”陈禹耐着性子和他讲道理,“哥现在在其他城市,回去要很远,哥现在走不开。”


    白闵京沉默了几秒,冷冷道“你在哪,我去找你。”


    陈禹头疼的咬着烟,却没点燃。


    他发现自己完全和白闵京讲不通。


    他甚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能怕打雷到这种程度,他漠然地觉得白闵京是在作。


    “这是不能的闵京。”陈禹言辞理智又肃冷,“你明天还要去米兰,不许冲动,你是个成年人,确定要做出这种幼稚的事吗?”


    白闵京沉默了很久,那边似乎又打雷了。


    白闵京嗓音冷的要结冰,带着一点哭腔。


    “陈禹,我说我很害怕,你为什么不安慰我?”


    “你不爱我。”


    白闵京挂了电话。


    陈禹蹲了下来,烦躁地抓乱了头发。


    怎么就又不爱了。


    陈禹都不知道白闵京到底要怎样去爱他。


    他的不安,害怕,敏感,像是一根又一根的刺,扎在陈禹的身体里,有一点点疼,但更多的是莫名其妙。


    这些刺是怎么来的呢?


    陈禹以最快的速度处理了工作,最终还是心软,开了好几个小时的车回到家。


    家里很安静,陈禹打开房间门,按下开关,房间没有人。


    陈禹熟门熟路的打开衣柜门。


    这个衣柜门很大,里面没有挂衣服,只是个空落落的壳。


    白闵京就躲在柜子里面,他把陈禹的衣服都拿了进来,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埋在陈禹的衣服里睡过去了。


    他睡的不安稳,身体一直在抖,睫毛湿漉漉的,上面还沾着泪珠,眼尾红红的一片,应该是哭了很久。


    他那样高的个子,缩成一团就像是一只伤痕累累的猫。


    陈禹的心突然就软成一摊水,他疲惫地坐在了地上,支着一条腿,脑袋枕着膝盖,偏着头看着白闵京。


    他就这样看着白闵京,看了很久很久,最后帮他擦去了脸上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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