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很重要的……家属。
“谢不辞,不是说处理完工作上的事了吗?你今天也没去上班,怎么定的机票还是三天后的?”
谢不辞面不改色:“有一个项目,三天后需要我本人亲自确认签字。”
温砚狐疑:“真的?”
谢不辞点了下头,继续补充以求增加说服力:“况且前些天太累,需要休息。”
“你更忙的时候可没说要休息,何况飞机上还能睡十来个小时,”温砚虚虚卡住谢不辞脖颈,语气威胁:“谢不辞,再不说实话,我就要咬你了。”
谢不辞眸子微动:“咬哪里?”
只要是咬在谢不辞身上,咬哪里谢不辞都开心,温砚哼笑:“咬你头发,把你变成秃头。”
谢不辞不想变成秃头,那样不好看,她转移话题,回答温砚之前的问题:“没有骗你。”
“三天后有一个字要签是真的,这些天累也是真的,没有骗你,但这些都可以克服,最主要的原因是,想和你一起再待几天……我们刚领证结婚,按理说应该有三个月的蜜月期。”
“我很想把时间拖长一些,可你会不开心,所以后延三天,可以后延三天吗?”
谢不辞垂下眸子,轻声道:“不可以也没关系,我可以退掉机票,重新改签。”
谢不辞会晚几天买机票,温砚早有预料,她其实都做好了谢不辞会借口处理工作,在国外拖上一个周,十天后才能回国的准备。
谢不辞只拖三天,已经超出温砚预料。况且三个月蜜月都压成三天了,她还有什么好拒绝不满的?
温砚轻叹一声,松开虚虚卡着谢不辞脖颈的手,凑过去在她唇瓣上亲了一下:“可以,这三天陪你,其他的都不干。”
谢不辞手臂收紧,制止亲完她就想后撤退开的温砚,主动凑上去,延长加深这个吻。
温砚没有拒绝,任由谢不辞亲来亲去,等谢不辞想退开换气,又坏心眼地箍住谢不辞腰肢,压着她反亲过去。
谢不辞被亲到喘不过气,温砚才终于放开她,谢不辞抱着温砚脖颈,脸颊压在自己手臂上,闭着眼喘息。
她又骗温砚了。
三天后的机票,回到国内刚好是周五,可以连接周六日的假期……她就可以再留温砚两天。
她可以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插手,放任温砚继续走想走的路。却不代表她可以轻易接受温砚马上投入繁杂学习中,又让她们的相处时间变成可怜的一点。
温砚说过,等到博三就要离开洛海,进入国防实验室,她跟温砚的相处只剩短短两年半,就要开始忍耐聚少离多的数年。
她能够控制自己不再去强行干预温砚的决定,却没办法控制自己,一点都不恐惧,不抵触那分离的数年。
温砚不知道谢不辞肚子里的弯弯绕绕,她这三天真的没继续学习,而是专心跟谢不辞相处,慢悠悠去逛了几个景点,吃了两顿死贵的西餐。
还有国外的中餐厅,味道真的,真的很奇怪!
三天玩起来转瞬即逝,第四天,温砚跟谢不辞带上行李,登机回国。
回到国内已经是周五下午,温砚跟谢不辞在飞机上睡了一路,回来不算困。
今天周五,温砚可以回学校,但考虑到谢不辞,还是决定留在家里学习。
收拾过行李,温砚就开始拿着学习笔记复习,继续搜索最新文献和前沿技术消息。
谢不辞早就想到温砚回来后不会专心跟她相处休息,但这周末她暂时不用回公司,温砚能留在家里学习,她也是跟温砚待在一起。
哪怕温砚大部分时间仍旧在学习,但她可以看到温砚,可以坐在温砚旁边,可以抱着温砚,温砚虽然在学习,但隔一些时间就会休息放松几分钟,那些时间就会跟她说话,聊天……亲亲她。
这样就很好了。
比被关起来的温砚不理会她,好很多,好太多。
再次开学,温砚回到学校销假,重新投入紧张的学习中。不过她这次可不敢再沉迷学习忽视谢不辞,万一再把谢不辞逼到没安全感,害怕,把她关起来的地步……这是谢不辞最后一次交付信任,如果再出什么问题,她跟谢不辞就真的要玩完了。
上午最后一节,老师讲完课留时间让小组讨论,温砚收拾好笔记,提着书包,悄无声息从教室后门出去。
谢不辞从前每天中午都要回来,路上要花四十分钟时间,每次回来都是十二点四五十,匆匆吃过饭就又要赶着去上班。
温砚不觉得她让谢不辞稍稍安心后,谢不辞就会放弃中午跟她一起吃饭。
五月中的天气已经热起来,学校湖泊里开了几簇早放的荷花,温砚走过桥边的时候没忍住看了几眼,四处看看见没什么人,偷偷走到湖边。
学校散养的大白鹅从她身边嚣张晃过去,温砚盯着它肥硕的身躯,忍住了没伸脚踢。
洛大的凶鹅远近闻名,追着叨过不少学生,屡屡被投诉,也没人受理。
等凶鹅走过去,温砚才蹲下身子,荷花开在湖中,她够不到,最终只折了片荷叶,外套罩住偷偷摸摸带走。
可能是鹅看着太肥美,温砚有点想吃肉,回去路上在校外对过买了只烤鸭,打算回去再煮点粥。
到家十二点出头,温砚把烤鸭跟小饼放在桌子上,拿罩子扣住,带着荷叶进了厨房,找了个杯子接上水,把荷叶插进去。
煮上粥,温砚拿出笔记翻看复习,等粥煮好后,温砚关了火,回到客厅沙发上坐着,一边学习一边等谢不辞回来一起吃饭。
现在刚十二点半,她心底估摸着,谢不辞大概还得十几分钟才能回来,刚翻了页笔记,就听见门外传来响声。
放下手里的笔记本,温砚起身过去,看见谢不辞回来还有点惊讶:“你今天提前下班了?”
谢不辞摇头:“坐地铁回来,很快。”
学校附近有地铁站,不能直通她的公司,但也可以省很多时间,不用担心高峰期堵在路上。
谢不辞安排了司机,每天接她往返公司与地铁站,单程可以省出十五分钟,往返就能省出半小时。
也就是说吃过饭后,她还可以跟温砚再相处半小时。
温砚愣怔几秒,才呆呆开口:“地铁?你去坐地铁了?”
谢不辞点头,不厌其烦回复:“嗯,地铁很快……温砚,我以后每天中午都可以,跟你多相处半小时。”
“以后可以不做饭,我去洛大找你,我们一起去洛大食堂吃,这样可以节省更多时间。”
放在从前,时间不太富裕的情况下,温砚会通知她别回来,自己也不回家,直接留在学校吃饭。
但她每天回来,从今往后,不管温砚有没有时间,都没办法丢下她自己吃饭……只可惜学校食堂里人太多,不能只跟温砚在一起。
“谢不辞,偶尔,我是说偶尔,我中午说不定会开组会,或者被叫到实验室,有时候可能连吃饭时间都没有……”
“我去找你,”谢不辞静静看着温砚:“我去找你,温砚,我有一个小时,时间很长,你没有时间吃饭没关系,我买饭去送给你。”
温砚心中酸涩:“何必呢?就算路程缩短到半小时,你也没什么休息时间,更别说给我买饭。就算你来送饭,我们也只是见一面,都没办法待太久。”
谢不辞摇头:“可是见不到你,再多的时间,我也没办法休息。”
温砚抱住谢不辞,没忍住叹了口气。
“你在难受吗?”
谢不辞说:“我这么做不是想你难受,不是想逼你,想让你难过,我觉得地铁很好,很方便,可以回来见你。”
温砚:“你这个点下班,地铁上人肯定很多,能抢到座位吗?抢不到位置就要站一路,不累吗?还不如让司机接送你,晚是晚了点,起码路上还可以休息。”
谢不辞:“不要,坐地铁很好。回到你身边,哪怕只是一会,我也会觉得放松。”
司机接送她是可以休息不错,但见不到温砚,她宁愿路上累一点,节省出的半小时可以跟温砚待在一起。
温砚问:“现在你能这样,那以后呢?以后等我离开洛海,进了实验室,你该怎么办?你可没办法天天跨越那么远的距离,来见我。”
“以后我会适应,我能努力接受,”谢不辞脸颊压在温砚颈侧轻蹭:“我的适应能力很强,不用担心。温砚,我们活在当下,不能因为以后要分离,现在就打着让我适应的理由疏远我……不要。”
现在都适应不了,这样相处两年突然分开又怎么可能适应?温砚有很多反驳谢不辞的理由,那些理由涌到喉咙,最终却又被尽数咽下。
她安静几秒,缓缓吐出口气,在谢不辞后背轻拍:“我的错,不会那么干,我们珍惜现在所有能相处的时间,只要能回来,不管是半小时,还是十几分钟,我们都在一起待着。”
谢不辞抱着温砚的手臂收紧,又慢慢放松,轻轻嗯了一声。
既然已经决定,温砚就开始想更全面的办法:“你每天十二点半回来,如果我开组会或者有事晚下课,十二点半之前能结束,我就买饭带回家,跟你一起,就我们两个在家里,不去挤食堂。”
“如果十二点半结束不了,你先回来,就到学校找我,我跟你一起去食堂。”
谢不辞嗯了一声,仰头在温砚唇瓣上轻轻亲了一下。
温砚稍稍低头,用力亲回去一下,忽然放开谢不辞,转身进厨房拿了水杯里的荷叶出来,给谢不辞看:
“差点忘了,学校的荷花开了,但荷花离岸边太远,我够不到,就偷偷折了片荷叶,带回来给你看。”
她把荷叶抽出来,往上面洒了两滴水,在荷叶里晃:“是不是很好玩?你玩过这个吗?”
谢不辞不太感兴趣,但还是嗯了一声,又问温砚:“你喜欢荷花吗?”
如果温砚喜欢,她可以让人在别墅庭院里栽种荷花,等下周温砚放假,就可以借口带温砚去看,留温砚和她一起在别墅里过一天。
温砚答非所问:“我最喜欢谢不辞。”
“看着挺好看,有点喜欢,”温砚手指探进荷叶上的水珠里,屈指朝着谢不辞轻弹:“可惜摘不到荷花,只能带一朵荷叶,给最喜欢的谢不辞看。”
谢不辞呼吸轻了些,脸颊微红,假装若无其事,轻轻嗯了一声。
她决定,从现在开始,喜欢荷花。
晚上七点温砚还要开组会,下午六点半见到谢不辞,跟她一起在食堂吃个晚饭,就匆匆赶回去开会。
等到晚上九点多回到家,洗漱完回房间学习,就看到阳台多了个深土色大缸,缸里栽种着水培的荷花,干净舒展的六片荷叶,跟一枝含苞待放,四枝已经盛开的荷花。
温砚语气惊奇:“怎么还往家里养荷花了?”学校里荷花那么多,想看就进学校看嘛,怎么还养家里了?
谢不辞:“你说过有点喜欢……我也喜欢,所以可以养。”
温砚有些犹豫:“我没经验呢,咱们能养好吗?”
温砚的话让谢不辞想起从前那只石膏小猫,谢不辞安静片刻,轻声开口,语气坚定:“能养好,我去学,我们会养好,这一次,一定会养好。”
温砚没有异议,在阳台欣赏了会儿漂亮荷花,就回到书桌前学习,学习到晚上十一点,上床跟谢不辞一起睡觉。
接下来的日子安稳不少,路程缩短到半小时,谢不辞早上八点半出门就行。温砚每天早上五点半起床,谢不辞跟她一起,洗漱完六点,温砚就拉着她下去晨跑。
学习再紧张,温砚也不敢忘了锻炼身体,毕竟以后还有的熬,没个健康的身体,没等她熬过几年实验室生活,恐怕就要先一步躺进医院。
她这个身体素质都要锻炼,谢不辞那么弱更不能不练。谢不辞本人虽然很不想跑步锻炼,但为了能跟着温砚,只能和她一起下去。
谢不辞肠胃不好,先晨跑再进食还能减轻消化不良症状,顺路让她多吃点饭,一箭三雕。
从六点到六点五十,跑上五十分钟回家,温砚做好饭七点多,有课吃完饭就回学校上课,没课就在家里学习一会儿,送走谢不辞再去学校图书馆。
中午时间富裕就在家做饭,不富裕就在食堂买饭带回来,如果十二点半还没能结束,谢不辞就会来洛大找她一起吃饭,吃过饭散步回家或者在食堂休息。
晚上谢不辞如果不加班就是六点半回来,温砚跟她一起去食堂吃饭,吃完饭在操场遛弯,然后谢不辞回去工作,温砚去学习上课,等温砚学习结束,谢不辞又会提前来接她。
其实只要想做到,不论时间多紧迫,她们都能抽出空隙,握住每一个碎片相处时间。
她们或许待在一起的时间不够长,但每天都会见很多面,分开很多次,也重逢很多次。
五月底,温砚完成毕业答辩,按部就班在系统上传论文,大四的琐事到此也算告一段落,只等毕业典礼结束,领到毕业证,本科阶段就算正式结束。
六月初,班委在班级群发了通知,毕业典礼定在六月七日,温砚中午去学院拿学士服,回来的就晚了些,匆匆买饭,赶着跟谢不辞前后脚到家。
谢不辞和温砚一起进门,目光落在温砚手里的学士服上:“你要毕业了。”
温砚嗯了一声,把学士服放在沙发上,去拿碗盛她带回来的午饭,收拾好后跟谢不辞一起去洗了手,坐到桌子前吃饭。
温砚饿的不行,等一起吃过午饭填饱肚子,擦干净嘴巴,才开口问对面神情郁郁的谢不辞:
“我们班委在班级群发了通知,学校毕业典礼定在六月七,家属也可以参加,谢不辞,你想不想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
谢不辞脸上的郁气消失,脊背挺直,很矜持地点了下头:“好。”
温砚看的想笑,敲敲桌面催她:“把饭吃完,今天吃的比昨天少,不可以。”
谢不辞继续乖乖吃饭,吃完午饭收拾好碗筷,去卫生间漱口。
温砚跟谢不辞一起,看谢不辞漱完口又洗了把脸,洗手间的灯光映着,尤其是跟她对比,显得谢不辞更白了,不是西方人的死白,像东方特有的温润白玉,漂亮无瑕。
温砚没忍住盯着她看,凑过去嘬了口谢不辞刚洗完,还沾着水珠的脸颊:“谢不辞,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白啊?”
谢不辞不知道温砚想说什么,只从温砚的问题上回答,轻轻摇头:“没有。”
温砚心想也不奇怪,毕竟谢不辞私人时间几乎都扑在她身上,进入工作状态,谢不辞戴着眼镜,扣子扣到最顶,面无表情往那一坐,谁敢跟她提你好白你好香这种话?
谢不辞问:“你不喜欢?”
“喜欢,”温砚笑眯眯捏了把谢不辞的脸:“你不止很白,还好香的,喜欢你,喜欢你身上的味道,喜欢谢不辞。”
谢不辞低低嗯了一声,没再继续说话,耳尖慢慢染上浅红。
温砚,最近总在夸她,总在说喜欢她……谢不辞可以面不改色地对温砚诉说爱意,可当温砚对着她说喜欢,谢不辞总没办法控制自己失衡的心跳,跟身体本能发烫的反应。
但她不讨厌。
她喜欢,很喜欢。
*
毕业典礼的邀请函,说是邀请函,其实也不是实体,只是一个电子通知,所有人都能来参加。
早上七点半就要集合,学院各班统计好人数后,班委带队步行到广场,陪同家属可以坐在学院后面准备的凳子上,一起参加学校毕业典礼。
谢不辞今天起得早,温砚外面套着学士服,谢不辞也披了件袖口稍宽的外套,颜色跟温砚的学士服相近。
温砚牵着谢不辞一起到集合点,史梦寒跟她不同专业,在其他地方集合。但另外几个舍友跟她同班,在同样的集合地点,她们见到温砚后主动过来,询问温砚要不要一起拍宿舍毕业照。
温砚问了句:“史梦寒拍吗?”
舍友们有些尴尬:“她跟咱们不是一个学院的,也不好一起拍吧,咱们五个拍就行了。”
史梦寒跟她们的关系就算缓和,也只是不吵架不互相针对,要说一起拍毕业照……不止史梦寒不想跟她们一起,她们也害怕跟史梦寒一起。
知道不是全宿舍都参与,温砚也好婉言拒绝:“我一会儿还有事要忙,你们几个拍吧。”
温砚对拍照留念没什么兴趣,要拍估计还得AA摄影钱,还得花不少时间……有那时间,温砚更想跟谢不辞一起在校园里逛逛,和谢不辞一起拍点照片。
几个舍友早知道这位大神习惯独来独往,对于温砚的拒绝虽然有些失落,但也没什么意外:“行,没事没事,你忙你的。”
为了缓和气氛,舍友开始找话题:“你旁边这位是你朋友?不对,我知道了!她就是你妹妹吧!”
舍友没猜谢不辞是同届毕业生,因为谢不辞没穿学士服,各学院参加毕业典礼的都穿着学士服,但谢不辞看起来年龄跟她们又差不多。
虽然单单看五官,这两人没什么相似之处,但表情习惯,给人的感觉,却又莫名相似的很,不是常年住在一块儿,哪能这么相像呢?
她记得温砚有个年龄相近的妹妹来着。
温砚看看冷着脸的谢不辞,有点想笑:“妹妹?嗯……为什么猜她是我妹妹?不猜我学妹或者朋友?”
舍友有理有据地分析:“来参加毕业典礼肯定是关系很好很重要的人啊,以前也没见你跟谁关系很近,感觉不像是朋友什么的。”
另一位舍友尬笑一声:“况且你这么高冷,学妹的话你大概都懒得搭理,所以大概率是家属嘛。而且你妹跟你刚来学校那时候很像啊,不是一家人也不能这么像嘛。”
“猜的也差不多。”
温砚垂在身侧的手牵着谢不辞,手指慢慢收紧,手工打造的,分别套在她们各自手指上的戒指,轻轻碰到一起。
她望着谢不辞,语气含笑:“不是妹妹,但确实是关系很好,很重要的……家属。”
第92章 温砚,我相信你。
校毕业典礼开始,入场开场,奏唱国歌,学校领导来来回回演讲,回顾展望,而后教师代表学生代表依次发言……校典礼对学生们来说感触不算太深,只是有点惆怅。
校典礼结束后,班委带队进入小礼堂,参加学院毕业典礼,毕业证书跟学位证书在这里颁发。小礼堂座位按照班级排列,但位次却是随便坐。
班里有学生忙实习没办法回来参加毕业典礼,只能让同学帮忙代领毕业证书,这部分没来的人留出空位,温砚就让谢不辞坐在了自己旁边。
学院领导跟学生代表又依次上台发言,导员本来通知温砚当学生代表上台发言,只是温砚对上台发言没什么兴趣,有那准备时间拿去学习,或者跟谢不辞相处都更有用,所以温砚婉言拒绝了。
看着熟悉的老师同学,马上就要离开学校踏入社会的学子们对于分离的感触,未来的迷茫更深。有的已经开始流眼泪,哭得稀里哗啦,有的正抱着舍友,同学,依依不舍眼眶通红。
不过对温砚这种还得接着留在学校几年的直博生,研究生来说,不需要离开学校,还会再时常见到老师,校园的生活仍旧会继续,就没那么伤感,大部分人只是有点舍不得自己的好友同学。
温砚除外,她跟别人的交集太少,从一开始就没付出什么情感,冷漠隔开所有情感交互,这一点难言的惆怅情绪,她体会不到。
毕业典礼对她来说,也只是走个结束本科生活的形式,没什么好值得纪念的,她这辈子也只有跟谢不辞相处时,动过拍照纪念的想法。
一片伤感气氛中,温砚分心捉着谢不辞的手看,谢不辞的手上仍旧戴着她打的那枚戒指,蓝宝石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柔和温润的光。
将谢不辞的手指攥进掌心,温砚胳膊压在前方座椅上,撑着下巴歪头打量坐在她身侧的谢不辞,笑眯眯道:“谢不辞,我舍友说咱俩长得像,可我看我们五官一点也不像,你说为什么她会觉得我们像?”
谢不辞认真回答:“研究表明,长期生活在同一环境中,饮食、睡眠、表情习惯的趋近,相互适应和共同经历,语言风格、习惯动作的趋同,都会造成两人越来越像的观感。”
谢不辞顿了顿,补充一句:“也不排除你舍友患有面孔失认症,对面容的分辨能力低下,所以认*为我们长得相似。”
温砚差点被谢不辞一本正经的回复噎到说不出话,心下好笑,凑到谢不辞身边,用只有她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话:
“谢不辞,你就没听过有句话叫夫妻相吗?我们就不能是妻妻相吗?”
谢不辞倏然顿住,嘴巴闭上,呼吸都轻了些,安静数秒,声音也弱了些:“可以…可以是,很,很有道理。”
面对未结婚的双方,也会有人用“夫妻相”来表示两人看起来般配,相似,看起来像一家人。
谢不辞觉得温砚说的很有道理,她跟温砚是妻妻相,看起来就般配,像一家人……她们天造地设,是命定的缘分与羁绊。
“怎么还磕巴了?”温砚打趣她:“讲师,你上次来学校讲座,可不是这磕磕巴巴的样子。”
提到讲座,谢不辞就想起从前,不大高兴:“上次我来讲座,讲了很久,在我叫你之前,你一次都没有抬头看我。”
温砚心虚两秒,又重新理直气壮起来:“因为我那时候对谁都不关心啊!我只是被史梦寒强行拉到讲座那边,我也不是那个专业的,所以戴着耳机在听英语文章呢,谁在讲台上我根本不在乎。”
“倒是你,那讲座的讲师明明是钟珊,后来怎么突然换成你?你说是因为什么公司有事临时回去,你才来顶她……当初给我哄得一愣一愣,现在想想是骗我的吧。”
“就算公司真有什么急事要钟珊那个副总去处理,也犯不着把你这个总经理派过去替她。”
谢不辞被拆穿了也并不慌张,坦然应声:“因为想见你。”
事实告诉温砚并不会影响什么,反倒能让温砚知道她有多在乎温砚,所以没必要隐瞒。
“钟珊那天去讲座,临开讲前发了照片给我,我看到你在,很想你…很想,很想,很想见你,所以我让她出来,顶替她讲座。”
温砚想,谢不辞真的慢慢开始信任她了,起码放到从前,谢不辞八成不会实话实说。
“我也想你。”
她攥紧谢不辞的手,在谢不辞耳边轻声重复:“我也,很想你。”
重逢后千百种情绪在心头汇聚,惊讶茫然愧疚心虚不安……还有难以掩盖的喜悦,思念,与不舍。
她一遍遍告诉自己她能放下谢不辞,告诉自己她已经放下谢不辞,可当谢不辞真的突然出现,在情绪上涌之前,她的大脑却控制着目光凝在谢不辞身上,难以移开。
她很想谢不辞。
很想。
学生代表演讲结束,主持宣布进入下一个流程,领取证书并进行拨穗仪式,各班班委领队,按照座位顺序,一排排上台。
温砚班级座位在礼堂前排,院领导演讲的时候就看到谢不辞来了,再看看谢不辞旁边的温砚,就知道谢不辞来干什么的。
院领导主动卖了个面子,和善开口:“有家属陪同的学生,也可以带一位家属,一起上台领毕业证书,合影留念。”
这是好事,谢不辞如愿牵着温砚的手,跟温砚一同上台领毕业证书,进行拨穗仪式,而后站在温砚旁边,跟领导一起合影留念。
等领完证书,大屏幕上开始放学院各班的记录照片和影像,穿插着各位老师的祝语,十几分钟的放映结束,领导最后上台去说结语,而后老师拿着话筒说安排,主持合影环节。
合影结束,毕业典礼也告一段落。不少学生开始在礼堂讲台上拍照,跟各自的朋友舍友合影。
温砚找摄影师要了她跟谢不辞的合影,随后就跟着谢不辞离开礼堂,把学士服还回学院教室,一同去食堂吃午饭。
今天是周六,谢不辞虽然还有工作需要处理,但不用到公司去上班,温砚也不用去实验室,她们难得清闲。
去食堂的路上,谢不辞开口问温砚:“明天就是你生日,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谢不辞对自己的生日已经不再有什么特殊感受,但世俗观念里,生日确实是值得纪念的日子。
更别说是温砚的生日。
温砚的生日当然值得纪念,值得庆祝。
温砚对生日感受不大,不过借着生日的由头空出一天时间来跟谢不辞相处,她不会有觉得自己在偷懒放松的愧疚。
上一次谢不辞给她过生日,还是几年前高二的时候,那时候谢不辞还在国外参加封闭式集训,千里迢迢从国外赶回来,就为了给她送个礼物,见一面说句生日快乐。
生日礼物,她其实也没什么想要的,但要是这么跟谢不辞说,指不定谢不辞又要送什么惊天动地的礼物。
还是直接把想要的礼物落实比较好。
想了想,温砚开口:“那就找个餐厅,或者找个琴房,找个有钢琴的地方,给我弹首曲子吧。”
谢不辞已经很久没弹过琴,从前熟悉的曲子,几年不弹也会生疏忘谱,但她没有说这些,很快点头应下:“我在洛海的别墅里有钢琴,你想听什么?”
“永恒。”温砚说:“你曾经弹给我听的,那首一直都没能完整弹完的永恒……我想听/你完整弹一遍。”
谢不辞当然记得,在平昌的别墅里她给温砚弹过几次,只是没有一次是无间断,完完整整弹下来,因为温砚总爱在她弹琴时来亲她,抱她。
温砚喜欢看她因为温砚的动作,出现失误和卡顿,谢不辞也喜欢温砚亲她抱她,只要她不主动停下,温砚就会一直在她旁边作乱……她时常重复乐章演奏,延长乐曲时间,也延长温砚主动的亲密接触时间。
这一切都清晰浮现在记忆中,任何点滴都在四年的回忆里愈发清晰,她将一切都记得清清楚楚,也记得自己没有跟温砚说过曲名:“你怎么知道那首曲子?”
温砚:“高考结束后以前酒吧的老板请我在餐厅吃饭,有一个钢琴师弹的就是这首曲子……很耳熟,我一下就听出来了。”
她没什么音乐细胞,但在谢不辞那数次弹奏下,还是记住了一段段零碎的旋律。
“我问那位钢琴师曲名,她告诉我了,她还说这是一位法国作曲家,写给她妻子的曲子。”
温砚哼笑:“处心积虑故意选的?如果你早早告诉我,如果我早知道曲子是这个背景含义,我也不会次次都打扰你,到最后也没能听你完整弹一遍。”
谢不辞轻轻摇头:“喜欢你的打扰……不可惜,还来得及。明天给你弹,可以弹很多遍,以后的每天,只要你想听,我都能弹给你听。”
温砚轻笑:“那我真要听一辈子的,这首曲子只能给我弹。”
谢不辞喜欢听温砚这么说,温砚这么说,她才能觉得安心,觉得温砚在乎她:“好,一辈子,都只弹给你听。”
跟温砚在食堂吃过饭,一道牵着手散步回家,顺便消食。
一路上都有不少穿着学士服拍照的学生,快要走出学校南门,谢不辞忽然开口:“如果不是要考博,你毕业后,已经可以到我身边来……”
温砚语气无奈:“那咱们就真完蛋了,我在你手下,你在许镜心手下,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不受许镜心威胁,光明正大坦坦荡荡在一起?如果按照你说的,我去你身边工作,我们十年内能不受许镜心影响,那都算快了。”
谢不辞低语:“麻烦我会解决,你来我身边,我们可以每天都在一起,不用分离,你也不用那么累,不好吗?”
温砚没再从自己的角度,说什么那不是她想过的生活。她从前想着坦率沟通,想着让谢不辞理解她的想法,她试图让谢不辞接受她的观念,改变谢不辞,让谢不辞“变得更好”。
独立,自信,自洽,不再需要从谁身上获得感情,获得活下去的动力……她的想法,她的所作所为,当然不能说错。
甚至她可以坦然地说,如果谢不辞能接受她的观念,更独立一点,不把所有情感寄托在她身上,从世俗意义上来说,谢不辞绝对会变得更好,那怎么不能算正确的道路呢?
可改变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呢?她可以跟谢不辞在小观念上磨合,她能改变谢不辞细微的行事观念,可却没办法轻易扭转一个人的三观。
即便努力尝试,也仍旧收效甚微,谢不辞总说她不在乎正确,她不需要正确……温砚就知道她不可能改变谢不辞了,于是她开始自我反思,反思她的“正确”。
从哲学角度说,符合社会道德规范,伦理原则,就算正确。从社会与文化角度看,符合社会规范,文化传统,就算正确。从个人层面看,正确又和个人信念,价值观脱不开关系。
正确在某些如数学、逻辑、以及基本道德原则领域是绝对的。但正确在大部分情况下又是相对的,会随着环境改变而转换,它的界限并不鲜明。
她认定的正确,难道就一定是正确吗?
她跟谢不辞在一起,从世俗意义上来说,从她妈那种观念角度来说,还是罔顾人伦大逆不道大错特错呢。
对正确错误的纠结影响着她跟谢不辞的沟通方式,真正放下纠结,才能从现有情况出发,实事求是分析,找到更高效的沟通方法。
温砚避开谢不辞的问题,反问谢不辞:“谢不辞,我还想早点跟你结婚呢,你就不想吗?就算国内暂时没办法领证,我也想早点跟你办婚礼,坦坦荡荡的,可以告诉所有人的婚礼。”
用谢不辞的方式让谢不辞安心,用谢不辞的方法打败谢不辞,温砚按住谢不辞肩膀,眸子微眯,语气危险:
“还是说,你只想跟我在一起相处,只想把我关在你身边,当见不得光的小情人……你不想跟我举办婚礼,不想我们的关系可以昭告所有人,不想跟我有未来?嗯?”
谢不辞立刻摇头:“不是,没有这么想。”
温砚:“没有这么想?可顺着你说的那条路走,我就必须老老实实,不能光明正大跟你走在一起,不能光明正大跟别人介绍你是我爱人,我只能没名没分跟在你身边,在你公司,也只是被当乐子消遣,做他们传闻里靠情。色。关系上位的,总裁的秘书小情。人。”
谢不辞唇瓣动了动,开口想要说话,被温砚捂住唇瓣:“你的合作伙伴,你的公司下属,你的亲朋好友,你都没办法光明正大跟他们介绍我的身份,否则消息传出去影响你的名誉,你妈不会放过我的,是不是?”
谢不辞说不出反驳的话。
温砚放开捂着她唇瓣的手,摇头叹息:“我不想当见不得光的小情。人,我要堂堂正正站到你旁边,我要让你不会被任何人限制,可以坦荡介绍我们的关系。”
她用玩笑的语气跟谢不辞说:“你给不了我的名分,我要自己抢回来。”
谢不辞没办法再反驳,她安静片刻,低声道歉:“对不起。”
她身上的麻烦太多,却又没办法迅速斩断,因为她的麻烦,她们之间不知道横生多少波折,温砚说的没错,她现在甚至都没办法光明正大对所有人介绍她们的身份。
她给温砚带来了太多麻烦,太多压力。
温砚心中轻叹,她跟谢不辞十指相扣,拉起谢不辞的手臂,让她看她们交握的,戴着戒指的手。
“如果不是你努力回来见我,如果不是你让我下定决心走这条路,我们现在怎么能重新在一起?未来怎么会在一起一辈子?”
“所以不用说对不起,谢不辞,你做的已经够多了。你已经努力走了那么多步,剩下的路让我来走,你可以相信我,信任我吗?”
谢不辞认真承诺:“我会,我可以。”
*
毕业典礼安排在六月七,是高考第一天。第二天六月八高考结束,也是温砚的生日。
谢不辞说别墅有钢琴,温砚说那就不用出去过生日,在别墅里待着,一起买点食材煮个火锅就行。
谢不辞巴不得跟温砚过二人世界,一整天都黏在一起,谁也不要见,谁也不要来。温砚说不用出去,她当然不会提什么反对意见,让别墅的佣人阿姨准备好食材,就给她们放假一天。
温砚的生日,只有她陪着温砚就够了。
昨晚趁温砚睡着,谢不辞偷偷离开小区,开车来练了半晚上的琴,上午弹给温砚听。
温砚听过一遍完整的,就又忍不住在钢琴前边欺负谢不辞,白日宣淫一上午,冲完澡终于冷静,一起准备涮火锅的食材。
做好火锅,吃到一半,温纸墨打了视频电话过来,庆祝温砚生日。
温砚从温纸墨偷偷调转的摄像头里,看到了坐在沙发不远处,探头往这边看,聚精会神偷听的孙何婷。
温纸墨轻咳一声:“姐,你昨天毕业典礼不是结束了吗?那学校应该没事了?怎么不直接回家?刚好还能给你过生日。”
温砚看着手机屏幕里的孙何婷,开口回复:“只是生日而已,没什么重要的。妈最近怎么样?身体好吗?情绪好吗?家里有什么需要买的吗?”
温纸墨:“家里一切都好,妈也挺好的,姐你这么想咱妈,怎么不回来看看?”
温砚:“我怕回去更让她生气,算了,既然妈过得挺好,我就不回去让她烦心了。对了,我跟谢不辞已经在国外领证,下次再见面,你就可以叫她嫂子了。”
这件事她跟温纸墨说过,只是没让温纸墨告诉孙何婷,现在看孙何婷状态不错,显然已经换过劲儿来,可以再下一剂猛药。
温纸墨心知这话是说给孙何婷听的,积极打配合,说给孙何婷听:“好,反正这事儿也挺寻常的,辞姐人那么好,哪个男的能比上?你们互相喜欢,也不缺钱,还能互相照顾,比找个男的或者孤独终老强多了……”
又聊了片刻,温纸墨主动结束话题,让温砚好好吃饭。
挂断电话,温砚还有点惊奇:“感觉我妈恢复能力比我想象中还强,听我说完跟你领证的事,居然都没抢手机来跟我对峙……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她真能接受呢。”
谢不辞没提自己这些日子,背着温砚联系温纸墨做的努力,只点点头。
吃过午饭,温砚跟谢不辞出去散步消食,回来后在别墅的健身室锻炼了一会儿,有些犯困,跟谢不辞一块儿去卧室睡觉。
懒洋洋睡到下午,外边天还没全暗下去,温砚跟谢不辞在床上腻歪着聊了会儿天,临天黑前,谢不辞的手机响了。
谢不辞当她面接了电话,温砚没听清对面说的什么,就听谢不辞应了一声,然后挂断。
“怎么了?是公司有事?”
谢不辞没有回答,拉着温砚往外走,坐上别墅电梯,按下负一。
温砚不明所以:“刚刚那电话里说了什么?是谁打给你的?怎么还突然拉着我去负一?是有什么急事要走……”
电梯抵达,发出一声叮响,电梯门缓缓打开,温砚看着眼前的场景,嘴里没说完的话停住。
一辆崭新的车停在电梯口,是温砚认识的大众豪车,车上绑着蝴蝶结礼带,拴着气球,明显的礼物装扮。
谢不辞牵着温砚的手,带她走到车尾,攥住尾端连着车钥匙的气球丝带,送进温砚手中。
“温砚,打开后备箱。”
温砚攥着车钥匙,大脑都有些发懵,听到谢不辞的话,下意识照做,按下车钥匙上的后备箱标识。
后备箱自动抬升,藏在里面的小气球纷纷扬扬飞出来,露出其中被透明玻璃罩罩住的蛋糕。
车库的灯光暗下去,后备箱内的小音响开始播放生日歌,谢不辞将罩在蛋糕上的玻璃罩打开。
温砚拦住谢不辞想点蜡烛的动作:“谢不辞,你这是…这是干什么?”
“礼物,”谢不辞凑过去,轻轻亲了下温砚:“你想要的礼物是听我弹琴,我想给你的礼物,是这个。”
谢不辞的礼物从来都是双份,一份温砚想要的,一份她想给温砚的。
温砚下意识想要拒绝,又想起她们现在都领了证,继续跟以前那样分太清,谢不辞又要生气……她们已经是合法伴侣,谢不辞现在送她一辆车,她未来也有能力,送谢不辞她想送的礼物。
未来,她们未来要在一起一辈子呢。
到嘴边的话转了个弯:“我还不会开车呢。”
听到温砚没有继续拒绝,没有再想跟她划开界限一样算那么清,谢不辞略带紧绷的表情和缓下来:“以后免不了要开车,会方便很多。等暑假学一学开车吧,温砚,我可以当你的教练。”
当温砚的教练,教温砚开车,她就又可以跟温砚多出很多相处时间。
谢不辞说的是让她学开车,似乎又不止是开车,温砚手指勾住谢不辞垂在身侧的手,语气含笑:“真的要我学?不害怕?”
谢不辞知道温砚在说什么,她轻轻摇头:“你不会再让我害怕了,对吗?”
“不会,”温砚毫不迟疑,语气肯定:“不会,谢不辞,不会再让你害怕了……我们不会再走到那种地步,我说的话记得吗?把柄,随时生效。我不会再让你害怕,我们不会再分开,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你相信我吗?”
“相信。”
谢不辞握住温砚的手,神情认真:
“温砚,我相信你。”
她终于不再恐惧未来,最后一次,又一次,再次,交付信任。
她们不会再分开。
她们会在一起,一辈子。
第93章 需要继续接吻。
毕业典礼结束,其他同学依次离开学校,温砚的课程却仍旧没有结束,实验室跟组会也依旧繁忙。
研究生的课程温砚从前就自学过,等到暑假临近,蹭课的课程结束,温砚已经系统学完研究生阶段所有课程,开始攻读博士阶段知识内容。
暑假到来,不用再天天去学校上课,温砚又跟着谢不辞搬回了原先的家,离谢不辞公司很近的那栋小区。
谢不辞上班工作的时候,温砚就在家学习,谢不辞放假休息的时候,就教温砚开车。
让温砚留出时间专门跟她相处,温砚也会同意,但以教温砚开车的名义把温砚约出来,同样算作学习,温砚就能心安理得,不会愧疚焦虑。
练车休息间隙,听谢不辞老老实实把这理由说出来的时候,温砚没绷住笑出了声,笑过又有些无奈:
“谢不辞,你怎么还觉得我很喜欢学习?我以前不就跟你说过我不喜欢学习吗?”
“可能是在骗我,”谢不辞一本正经:“你那时说学习是为了跟我考同一所大学,可后来我们…分开,你也没有停下学习。”
说努力都显得有些轻,温砚分明是在拼命地学。
“谢不辞,你送了我一辆车,我现在有车,我要是喜欢学习,想要练车,我可以去别墅的地下车库练,也可以找教练……但我没那么干,因为我想跟你相处,我想你教我。”
“因为我想跟你一起待着,不是因为什么喜欢学习。”
温砚:“至于学习能不能停,当然不能,但也不是因为喜欢,高中学习不好考不上好大学,大学学习不好拿不到奖学金。现在不努力学习变得优秀,等以后机会来了也抓不住,我还怎么跟你有未来?”
“我从来都不喜欢学习,但我的目标……不被任何人约束,可以坦坦荡荡跟你站在一起的目标,确确实实得靠学习才能达到。”
“那是我能走的,最快的一条路。”
单单去什么公司,什么大厂,就算几年下来能做到个小白领,回洛海又能做什么?许镜心要是真下定决心要搞她,公司难道还会护着她一个本科生?顺水推舟把她开了送个人情还差不多。
哪怕许镜心只是花点钱,雇人去公司找事,长此以往也能达成目标。
只有往央企,往国家重点实验室,往国防实验室里走,许镜心的手才伸不过去,才不敢做什么过火的事。
只有去那里熬,一步步往上爬,接触,积累更多的人脉,才能跟许镜心叫板。
谢不辞安静地听着,温砚握住她的手,语气认真:“谢不辞,所以我喜欢的不是学习,是我们的未来,是想跟你并肩……喜欢的是你。”
“谢不辞,我喜欢的是你。”
谢不辞从前觉得温砚喜欢学习,学习比她重要,总在比较她跟学习在温砚心里的地位。
可原来温砚不喜欢学习。
温砚只是被需要学习才能达成的目标推着走,从前是想跟她考同一所大学,后来是需要考好大学,赚到未来,现在,是为了站到她身边,和她并肩。
温砚喜欢她。
温砚喜欢的,是她,温砚想要的,是跟她的未来。
“我也是。”
谢不辞轻声道:“喜欢,想要,爱……最重要的,是你。”
*
温砚脑子聪明,除了钢琴,学起来什么都很快,学习间隙花一个月考下驾照后,暑假已经只剩十来天。
晚上六点多,孙何婷难得给她打了视频电话,问她暑假怎么不回家。
从过年到现在半年多,温砚一次都没回过渝江,期间孙何婷没跟她发消息,温砚也就没主动发消息过去,联络也就是跟温纸墨联络,询问孙何婷的情况。
生日那天温纸墨问她怎么不回家,孙何婷就在旁边坐着,显然听到了她的回答。
后来七月份温纸墨又问了一次她,八成是孙何婷让问的,温砚回答跟生日那天说的没什么差别。
这一次孙何婷直接跟她发消息,显然是有些坐不住,态度开始软化了。
怕带着谢不辞回去,孙何婷又突然反悔,温砚没直接答应:“我马上开学,要提前回去学习,暂时抽不出来时间回去。这段时间有空了我就跟你打视频,等忙完这学期,我带小辞回家过年。”
既然恢复联络了,就先时不时带着谢不辞打一下视频,让孙何婷提前适应,适应个小半年,等过年带谢不辞回去,孙何婷习惯后反应也不会那么大。
孙何婷本想着让温砚自己一个人回来,听她要带谢不辞,本想说什么,可又怕不让谢不辞一起回来,温砚又跟去年一样,连年都不在家里过。
无奈之下,孙何婷只能暂时先略过这个话题,问温砚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温砚一一回答,听见玄关外的门传来开锁响声,她站起身往玄关走,手里还攥着开了视频通话的手机,迎着谢不辞跟她拥抱。
手机那端的孙何婷噤了声,谢不辞也就没发现温砚正在跟孙何婷打视频电话,她抱着温砚没放手,唇瓣在温砚颈侧亲了一下:“今天很累。”
“想接吻。”
这两句毫不相关的话连在一起,对谢不辞来说却很正常,接吻,亲密接触,就是谢不辞感到疲惫后的充电方式。
有时温砚都觉得自己像个移动充电宝,谢不辞累了就往她身上一趴,她的线插。进谢不辞身上,谢不辞就能重新获得电量。
记着她还在打视频,温砚本想开口提醒,谢不辞却已经十分熟练地捧住她的脸,嘴巴亲下来,舔进温砚口腔。
温砚想推开她,又被谢不辞用力抱紧,箍住手臂,手没捉稳,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谢不辞顿了一下,想着掉都掉了,现在捡一会捡都一样,就没管掉在地上的手机,继续跟温砚深吻。
温砚看到视频电话被挂断了,想着挂都挂了,先亲再说,也没去管。
她们亲了半晌,谢不辞才终于稍稍后撤,唇瓣分开了,额头却仍旧抵着温砚。
温砚被箍着的手臂拍了下她后背:“我捡下手机。”
谢不辞磨磨蹭蹭,又抱了她一会儿,才恋恋不舍放开。
温砚把手机捡起来,盯着屏幕看了会儿发呆,她的摄像头没对着她跟谢不辞,孙何婷应该没亲眼看到她们接吻,但她们说了什么,还有接吻的那点声响……说不准被听到了。
孙何婷挂断了电话,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怎么了?摔坏了吗?我给你买新的。”谢不辞出声问,语气还有点期待。
她看不顺眼温砚的手机很久了,想跟温砚用情侣同款的手机。但温砚一直说手机没坏,很好用,不同意更换。
温砚给她看手机页面:“刚刚就想跟你说,我在跟我妈打视频……后来她把视频挂断了,看来还是没习惯,不太能接受。”
谢不辞身形僵直,唇瓣动了动,一时没说出话,她想起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呼吸都停滞了。
温砚敲了她一下:“谢不辞,呼吸。”
谢不辞终于回神,目光落回温砚身上,喉咙轻滚一下:“什么…什么时候挂断的?”
当然是她跟谢不辞接吻的时候。
温砚轻咳一声,决定撒个小谎:“看时间是在我们拥抱之后,也可能是怕打扰我们吧。”
谢不辞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温砚看的好笑:“谢不辞,这么在乎在我妈面前的形象啊?”
“你很在乎你妈妈,”谢不辞说:“她是你在乎的人,因为你在乎,所以,要注意……结婚也要得到她的祝福。”
如果按着温砚亲被看到,她怕孙何婷对她的印象会变差。
温砚:“说到结婚,我们几年后办婚礼的时候,你这边要请你妈过来吗?你想请她过来吗?”
谢不辞不在乎许镜心来不来:“都可以,你想见到她吗?如果不想,就不让她来。”
温砚认真想了一下:“你妈那边是绝对不会祝福我们了,不过结婚的话,一般双方亲属都要在场,咱们两个爹都死了,那亲属总得一边来一个吧?不然也不太好看。”
婚礼有她跟温砚就好,其他的谢不辞不甚在意:“没关系,可以摆灵位,也算到场。”
温砚被她的回答噎了一下。
她当然很烦见到许镜心,但如果自己跟谢不辞举办婚礼,最最闹心的绝对是许镜心。
如果她将来真有能力,逼许镜心来参加她跟谢不辞的婚礼,让许镜心就算心里烦得要死,面上也得装作大度,不敢乱来……见到那样的许镜心,她不会觉得烦,只会觉得快意。
当初饭店包厢的仇,她记着呢。
努力学习的原因跟动力又加一条。
“这个到时候再说,”温砚心里盘算了一堆,面上却不显:“还有几年呢,等几年后咱们身边的亲朋好友也说不准会变一变,几年后开始准备婚礼再想这些……最重要的是现在,现在的谢不辞饿不饿?”
谢不辞眸子动了动:“……还可以,还是累,需要继续接吻。”
“我有点饿了,你不饿吗?不饿的话可以接吻,饿的话,等我们吃完饭都有力气,”温砚按住谢不辞红润润的唇瓣,轻轻捻了一下:“就可以,做。爱。”
“饿,”谢不辞立即回答,拉着温砚往厨房走:“很饿……好饿,你很饿,可以暂时不接吻,早点吃饭,很好。”
早点吃饭很重要。
早点吃饭……早点**,是重要上加一层重要。
第94章 罚……接吻?
两个月暑假结束,新学期来临,温砚正式进入直博生第一年学习,也就是俗称的博0。这学期课程包含硕士和博士阶段课程,主要以课程学习为主,适应节奏打基础,明确研究方向。
“咱们学院一般都是博一上学期开题,下学期综测,也就是资格考核。通过了继续培养,没通过就转硕,不过对你们来说没什么问题,好好学,你们两个肯定都能通过。”
这些温砚跟陈骄都了解过,不过这位从实验室回来的师姐跟她们讲,她们也没人扫兴地打断。
陈骄笑嘻嘻开口询问:“师姐,那提前毕业呢?提前毕业难不难?”
师姐:“直博学制还是挺弹性的,咱们学校规定最短学习年限四年,满足最短年限,再完成学业学术成果论文那些条件,就能提前毕业。不过四年能毕业的太少了,正常来说是五年毕业。”
师姐说到这儿,声音顿了顿,轻咳一声:“当然,延毕也挺常见,五年半六年半也正常,最长年限不能超过七年。”
陈骄又问了些问题,跟师姐聊了片刻,拍了下坐在旁边的温砚:“温砚,你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一直安静听着的温砚看向师姐,笑了笑:“师姐说了不少,学习上没什么疑问,倒是想问问师姐在实验室那段感受。师姐这么优秀的人都熬不下去,是因为实验的高压节奏,还是因为那位徐副主任太严厉?”
虽然因为承受不住压力从实验室出来有点丢人,但师姐也没什么诋毁或者夸大其词的念头,实话实说:“倒也不是因为徐副主任,根本原因还是在我自身,在学校这几年我以为我已经能适应科研生活,到了实验室才发现,从前在学校真不算有什么压力。”
缓了这么久,再想起那段日子,师姐仍旧有些发怵:“徐副主任嘴很毒,完不成任务拖了进度后腿会挨骂,完成任务是理所应当,超额完成也不会被夸。她会压着超越你承受极限的点分配任务,这些时间我真的收获很多,但也真的受不了,睁眼的时候停不下来,就那么点闭眼的睡觉时间,梦里都是项目跟没完成任务挨骂的时候……”
“不过平心而论,实验室里很公平,真的很公平,勾心斗角什么的都没有,从科研环境和发展前景上来说非常棒。但累也是真的累,那就是烧命的地方,再那么下去我觉得我可能会猝死,趁着上一个项目结束,我就申请退出了。”
师姐苦笑一声,语气有些无奈:“不过经过这么一顿磨砺,将来不论往工业还是学术方向就业,我觉得都没什么压力能打倒我了。”
温砚安慰:“也算好事,多出这条履历,师姐去哪里也都轻松一些。”
师姐点头,又叹了口气:“就是辜负老师的期待了*,也希望你们引以为戒吧,如果将来有这个机会,一定要慎重决定要不要去。打定主意去的话就咬牙撑下去,别跟我们一样辜负老师的希冀。”
温砚和陈骄认真点头。
临近中午,陈骄跟温砚一同离开实验室,今天开了组会,她们出来的晚了些,温砚就打算按照惯例先去食堂卖饭,然后把饭带回家跟谢不辞一起吃。
陈骄见她要去食堂,就跟温砚一起。
她之前都是跟舍友一起上课吃饭,六月舍友毕业之后就离校了,她变成一个人,自然而然将目光转向了温砚,试图跟温砚缔结一起吃饭上课的友谊契约。
可惜温砚是个大忙人,不止课表跟她不太一样,还不在学校住宿。下课早就回家吃饭,下课晚就去食堂买了饭回家吃,偶尔中午很忙没时间,温砚那个朋友就会来给她送饭,她们就坐到一起吃。
陈骄没问过她们的关系,不过大概也能猜到,应该是很好的朋友,毕业后去工作,跟温砚一起在校外合租。
她一直以为温砚这种分寸感距离感很强的人,就算有好朋友,应该也会保持距离,但温砚跟她的好朋友实际上还挺亲密的,经常手拉手走路。
她还挺羡慕温砚跟她朋友关系能那么好,什么时候她也能有个这么亲密的闺蜜啊!
*
长久学习当然也会觉得疲惫,温砚慢慢也体会到谢不辞的充电感觉。学到很累的时候,如果谢不辞在她身边,只需要静静抱一会儿谢不辞,闻着她身上那股熟悉的浅淡冷香,原本昏胀烦躁的大脑就能慢慢冷静下来。
如果换她自己一个人平复心情,虽然也能冷静下来,但也只是把心头的烦躁强行扑灭,不像抱住谢不辞充电,她是真的可以慢慢放下燥意,以最短的时间重拾学习动力。
这学期跟上学期区别不大,温砚维持着上学期跟谢不辞的相处模式,偶尔会跟孙何婷打视频,拉上谢不辞一起入镜。
周一到五会很忙,周六日一般情况下没什么事,温砚就算忙着学习,每隔两周也会抽出一个下午,跟谢不辞外出散心,同时也给自己放松解压。
她们很少去市中心或人多的热闹场所,她们偏爱去郊外,吹旷野的风,躺在草地上晒太阳,看云看天空看星星。
走进自然,也是一种给自己充电的方式。跟谢不辞一起,可以充双份的电。
有时候,有很多个瞬间,温砚也会生出一个念头:她恐怕会越来越难以适应跟谢不辞分开后的生活。
一学期悄无声息过去,期末结束后还有半个月过年,温砚留在洛海又待了一周,才开始着手准备回家。
家里还有衣服,要带的行李不多,她跟谢不辞的行李一个行李箱就能塞下,提前几天回去,路上也不至于太过拥堵。
回去时开的是谢不辞送温砚的车,温砚拿到驾照才小半年,还处于实习期,按照规定不能自己上高速,有谢不辞这个持证三年以上的驾驶人陪同才能上高速。
虽然这小半年出门时谢不辞都会让她开车锻炼,但第一次上高速,温砚还是不可避免有点紧张,有谢不辞陪着才稍稍安心。
一路上孙何婷都在时不时跟她发消息,问她们到哪了,等温砚快到还直接打了视频电话过来,温砚在开车,视频是谢不辞拿手机接的。
孙何婷看到谢不辞接通电话,原本想说的话又咽回去,悻悻问了几句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之前打视频虽然也会看到谢不辞,但都有温砚在中间,猛一下让她单独跟谢不辞说话,她还是适应不了。
温砚让谢不辞把手机放在支架上,孙何婷能看到一半温砚,才稍稍缓解紧张。
孙何婷看温砚在专心致志开车,也没再说什么别的话题,就这么看着温砚,时不时温砚说话,孙何婷才会回上两句。
半小时后,温砚把车开到小区楼下时,孙何婷跟温纸墨已经在楼下迎她们。
温纸墨看着温砚从驾驶位上下来,把车钥匙揣进自己兜里,嘴巴张成了o型:“姐!你开了一路啊!这车以前好像没见过,看着好新,是辞姐新买的车吗?”
谢不辞从副驾驶上下来,关好车门,温砚已经绕到她这边,戴着戒指的两只手相握,抬起来轻晃:“你辞姐送我的生日礼物。”
她俩手指上戴的戒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晃得孙何婷都没工夫去想车的事,忧心忡忡问出一直没在电话里问的问题:“小砚啊,你跟小辞领证了?那小辞家里知道不?”
温砚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含糊过去:“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家里也不会管那么多。妈你路上不是说饭菜都做好了吗?咱们赶紧上去吃饭,一会儿饭菜都要凉了。”
孙何婷应了一声,想去帮温砚拿行李,被温砚挡住了:“不用,箱子不沉,这么点行李我一个人搬也轻轻松松。”
孙何婷只好收回手,一块往家走,路上没忍住偷偷瞥了好几眼谢不辞。
之前家门对过搬进来一个年龄跟她相仿的医生,人还挺好,经常力所能及帮她。孙何婷自然而然跟医生接触,慢慢熟起来才知道医生也是离过婚,有一个女儿跟着她。
更巧的是医生那女儿也是个同性恋,但医生倒是豁达,跟她讲了好些看开的道理,又跟她科普同性恋不是病。
医生跟孙何婷坐到一块儿,说各自从前在婚姻里的生活,都觉得结了婚,彼此过得也没什么好的。后来孙何婷又听多了医生讲她女儿跟那个同性恋人的生活,寻摸着就算是同性恋,日子好像也能过得不错。
起码比她们之前的婚姻都好太多太多,孩子长大了,有自己想要的,想过的生活,她们也没办法一直压着孩子按自己的想法过,日子过得好比什么都重要。
再加上温砚时不时打视频过来,都带着谢不辞,孙何婷慢慢倒也能适应她俩的关系,可心底的担忧还是少不了。
她们家跟谢不辞家里差距太大了。
不管同性还是异性,两个人要走到一块,尤其是结婚领证这种大事,双方家庭肯定是要坐到一块儿好好谈谈的,可是好好谈?怎么谈?
她知道谢不辞家里条件有多好,知道她们两家差距有多大,一个是在洛海那种大城市,开大公司的家庭。随随便便出手的礼物都那么贵,房子更是走到哪买到哪……一个她们家这种,房子买不起,车也没有,存款还没人家一条项链多的贫困家庭,这就是天上跟地下的差距!
要让她跟谢不辞家里人见面,她都不敢去,觉得自己低人一头,自家横看竖看,都是占大便宜的那个,说吸血都不为过了。
孙何婷哪怕不为温砚喜欢女孩发愁,也为这巨大的家境差距发愁。家境差距太大的两个人在一块,这要是传出去,难听的风言风语肯定都是朝着温砚。
就算温砚喜欢女人,那就不能换个女人喜欢吗?差距这么大,门不当户不对从来都没什么好结果,怎么俩人就这么快去领了证呢?
回到家,温砚把行李箱暂时放在客厅,跟谢不辞一块儿去洗了手,一家人坐到桌子边吃饭。
吃过晚饭,孙何婷催谢不辞把行李箱带到卧室,自己则拉着温砚进了洗漱间,关上门,压低声音跟温砚说话。
“小砚,你喜欢女人……没事,咱能不能换个女人喜欢?咱家跟小辞她家差距太大了,门不当户不对的俩人在一块,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温砚没想到孙何婷把谢不辞支开,单独把她拉来是为了说这个,语气无奈:“妈,我跟她都领证了,都是合法妻妻了,你说什么胡话呢?”
那国外的一张纸,跟国内的小红本截然不同,实在没什么结婚证的感觉,孙何婷到现在都觉得不真实。
她声音弱了些,嗫喏道:“领证,那不是在国外领的?在国内也领不了证,在国内还是不合法……”
温砚像是第一天认识她,眼睛瞪大,语气夸张惊讶:“妈?你这意思是让我丢下她再找别人?你怎么能说这么不负责任的话?就算国内外在承认态度上不一样,但对我跟谢不辞来说,我们都是领过证的妻妻关系,这关系也不会因为在哪个国家有变化。”
“你想让我在国外有个妻子,再在国内另找个女朋友?就算不谈法律,道德上也说不过去啊!难不成谁在国内结了婚,到国外没领证就算未婚,就能心安理得再找一个了?我可不干这样的事。”
孙何婷也是被冲昏头,话说出口就后悔了,现在听温砚一说,脸皮更是烫得通红:“不是,不是,妈不是这个意思……妈就是担心,咱们两家差距这么大,将来小辞要是,万一要是你们有什么矛盾,你受委屈了可怎么办?”
“我受委屈?”温砚噗嗤笑了一声,随即有些无奈地叹气:“妈,我不会受委屈,她就是把自己气死,都不舍得让我委屈……我们矛盾已经解开了,最大的矛盾都解开了,不会再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有什么矛盾,问题,我们都会说开,都能解决。”
“况且我们现在的差距是很大,但也只是现在,差距不会永远这么大。我会一直成长,到能配得上她,能跟她并肩,能给她帮助……我相信我能做到,我也相信谢不辞不会让我委屈,我们不会再有什么矛盾。”
孙何婷愁眉苦脸:“未来的事,现在哪说得准呢?”
“说得准,我知道,我能感觉到。”
未来在她的眼中如此清晰,她只要坚定地一步步走过去,就能得到那样的未来。
“而且我没办法喜欢别人了,妈,她是我这辈子喜欢的第一个,唯一一个人。我喜欢她这件事没办法改,改不了,也不想改。所以往后,别再说什么让我换个人喜欢这种话,我做不到的。”
“但我一定会,一定能过得很好、很幸福。所以妈妈,不要担心。”
孙何婷眼眶红红,留在卫生间洗脸。温砚先推门出去,看见谢不辞匆匆回到卧室的背影。
她回头看了一眼沙发上坐着的温纸墨,温纸墨立刻指指卧室方向,两只手放在耳边,做出夸张的偷听动作。
温砚知道她想表达什么,唇角没忍住向上弯起,迈开步子走到卧室前推门进去,把门掩上。
行李箱摊开在地上,里面的衣服被取出来摆在床上,谢不辞蹲在行李箱旁边,一本正经收拾东西。
温砚问她:“收拾东西呢?”
谢不辞面不改色嗯了一声。
温砚挑眉:“一直在房间里收拾东西?没干别的事?”
谢不辞认真回答:“收拾了东西,也在想你。”
温砚稀奇:“谢不辞,你什么时候这么油嘴滑舌了?”
谢不辞皱了皱眉:“没有。”
她没有骗人。
没有就没有吧,温砚走过去把谢不辞拉起来,按坐到床边:“你刚刚是不是偷听去了?尾巴都藏不好,跑太慢,我都看到你了。”
谢不辞仰头看她,干脆利落地道歉:“对不起,不该偷听。”
温砚伸手轻轻扯住她两颊软肉,语气含笑:“嗯,对不起,不该偷听,但下次还敢,是不是?”
谢不辞略过这个话题,她按住温砚肩膀,稍稍用力,温砚顺着她的力道半蹲下去,被谢不辞托住脸颊凑过来,在唇瓣上轻飘飘一吻。
“做错事,你罚我吧温砚,罚……接吻?”
温砚好笑:“这是奖还是罚呢?”
“你说了算,”谢不辞手指擦过温砚唇瓣,像是忍不住,又低头在温砚唇瓣上亲了一下:“是奖励还是惩罚,你说了算,你给的都喜欢。”
温砚故意逗她:“罚你一天不许亲我,这个喜欢吗?”
谢不辞:“不喜欢……不接受,不同意,换一个。”
“这可是惩罚,能让你挑三拣四吗?”
谢不辞不说话,只稍稍俯身,低头凑近,贴着她唇瓣,落下一个又一个轻吻。
温砚本来就没生气,被她亲得更没脾气,心想谢不辞真是越来越会撒娇了……撒娇?谢不辞是在跟她撒娇吗?
温砚心底软得一塌糊涂,歇了继续逗谢不辞的心思,主动向前亲了一下谢不辞:“罚你爱我一辈子,罚你过几年跟我结婚,罚你这辈子都只能跟我在一起……给你挑三拣四的机会,想选哪个惩罚?”
“挑三个,捡四个…那就是可以都接受。”谢不辞再次重新定义成语意思,认真点了下头。
“都接受,都同意。”
第95章 你是我的玩具?
临近过年,家里要忙的事不少,大扫除,贴春联,挂新年装饰,采购食材,买年货,买新衣服……出去采购的事温砚跟谢不辞主动包揽,第二天上午吃过早饭,温砚就开车带着谢不辞去超市。
超市人很多,温砚推着购物车跟谢不辞进去,某些地方拥堵的都需要等十几秒才能通过。
谢不辞原本可以雇佣助理完成采购,不过她想着出来采购可以离开家,跟温砚单独相处,就没提找助理的事。
可进了超市才发现,超市人很多,收银台都排起了长队,跟她想的空旷超市购物截然不同,而且温砚两只手推上购物车,就没多余的手能牵她了。
还没走多远,谢不辞就停下脚步,攥住温砚衣角:“不如我们先离开,需要采购什么,我雇佣助理来,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
温砚误会了她的意思:“你是有想去的地方?你想去哪?”
谢不辞臭着脸:“随便,跟你一起就好,去车上坐着也可以。这里人太多,还有你推的车子……烦。”
温砚失笑:“天天想着请助理,谢不辞,你来过超市吗?”
谢不辞摇头。
她去过稍大些的便利店,却没来过这种还需要推购物车的大型超市,第一次来超市的体验……很差。
她决定从现在起,把逛超市这一行为也列入黑名单。
温砚拉起谢不辞一只手,放在购物车推手上:“我小时候来过超市,虽然次数很少,但一直都觉得超市很好玩……你看这个折叠座位,小时候我妈带我跟温纸墨来,我们就一个坐在这座位上,一个坐在框子里,可好玩了。”
谢不辞看了下那个小折叠椅,想着小时候的温砚坐在上面会是什么样子。
温砚带着她一起推购物车,边走边说:“这儿离零食区很近,咱们先去零食区看看吧,你吃过超市卖的那种小零食吗?”
谢不辞摇头。
她不重口腹之欲,但不论是请过的保姆,还是吃过的饭店,宴席,在味道上都无可挑剔。吃惯了美食,自然对那些膨化食品没兴趣。
温砚其实也不怎么吃零食,不过温纸墨爱吃,她想着买点回去给温纸墨吃:“那咱们先去零食区转转,买点回去尝尝,然后再去买食材。”
去零食区之前路过玩具区,温砚跟谢不辞老远就听见有小孩哭闹声,推着车子路过,看见两排货架中间,有个抱着玩具躺在地上边嚎边蹬腿儿的小孩,小孩家长站在一旁双手抱臂,任其撒泼打滚也巍然不动。
温砚没做停留,扫过一眼就推着车子离开,谢不辞的目光则定格在那小孩身上,等温砚发现她没跟上来,停下脚步回头叫她,谢不辞才回神跟上。
温砚笑道:“你什么时候也爱看这种热闹了?”
谢不辞从小就没什么玩玩具的爱好,对玩具没兴趣,也不爱看热闹,只是今天温砚提到了她小时候来超市坐购物车,又看到小孩在玩具货架前撒泼,不由好奇:“你小时候会这样吗?”
她对温砚的任何消息都很好奇,温砚的过去,更久远的过去,她都想知道。
温砚摇头:“我可老实多了,小时候家里很穷,钱也就只够吃饭,要不是超市偶尔打折做促销,价钱比市场还便宜,我妈都不会来超市,带上我们也是怕我们在家出事……家能偶尔吃次肉都难,更别说拿闲钱来买玩具了。”
谢不辞问:“你喜欢玩具吗?”
温砚很确信,自己只要说一句喜欢,下午谢不辞就能找人采买一堆玩具拖到家里。
她没直接否认,笑眯眯转移话题:“我喜欢的是谢不辞……况且最好的玩具,我已经有了。”
她说的是谢不辞曾经送她的礼物,玩偶小猫和玩偶谢不辞。谢不辞却不知想到哪里去,扶在购物车扶手上的手指猛地攥紧,耳尖都有些发红。
“玩具……今天,要玩吗?”
温砚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还在想玩什么玩具,戳玩偶小人听语音吗。看到谢不辞红着耳尖下颌紧绷的模样,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她想笑,忍住了,伸手戳在谢不辞脑袋上轻轻一推:“谢不辞,我说的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玩偶小猫和玩偶小人,你以为我在说什么?玩儿你吗?你是我的玩具?”
谢不辞脑袋转过来,唇瓣轻轻抿了一下,眸子垂下:“也,可以是。”
谢不辞?玩具?捏一捏会叫,揉一揉会出水,舔一舔会哭的玩具?这么说好像也……温砚轻咳一声。
“光天化日大庭广众的,不要乱说话,影响实在不好。”
最主要是现在说了又不能亲不能做,不还是得忍着?
谢不辞问:“所以今天玩吗?”
温砚:“晚,上。”
谢不辞终于满意,安静闭嘴。
穿过玩具区,她们很快进入零食区,谢不辞对零食没兴趣,却也配合着拿了几个。温砚又挑了一堆温纸墨爱吃的零食,大包的薯片酸奶占地方,很快堆满大半个购物车。
接下来还要采购食材,温砚只好让谢不辞也推个购物车,谢不辞连跟温砚并排走都做不到,面无表情地推车跟着温砚。
半个多小时后,温砚终于买完所需食材,让谢不辞推轻点的零食车,自己推着装食材那个,一同去收银台结账。
超市可以坐电梯去地下车库,她们把小推车推到车后,这两车东西往外搬也废了不少力。
小区没电梯,回到家温砚喊温纸墨下来搬东西,温纸墨得知这么多零食主要是给她买的时候,感动发誓:“姐!你太好了!我宣布从今天起我就是你最忠实的仆人!”
温砚无动于衷:“这是你第十七次发誓要做我的仆人。”
温纸墨嘿嘿笑,吭哧吭哧一起把采购的东西都搬上去。
孙何婷跟温纸墨已经扫过房,屋子也差不多收拾干净了,现在就差把春联窗花小饰品装备上。
温砚跟谢不辞一块帮忙弄,赶在十二点前收拾完,帮着一起做午饭时,方思卉恰好打来电话。
前段时间方思卉就问过她要不要参加同学聚会,本来一班准备趁着大家都毕业,去年七月份聚会,但不少同学那时候刚进职场,或者正在工作,就没聚成,后延到了除夕中午。
温砚对平昌那地方没什么留恋,但对平昌一中和从前大部分同学印象不差。不过要她为了一场同学聚会跑回平昌,她还是没那个兴趣,就以她已经搬到渝江不在平昌拒绝了。
接通电话,对面不止是方思卉,还有几个脑袋围着手机挤着看,温砚一接通,对面就传来一片惊呼。
谢不辞凑过来看了一眼,手机对面当即又是一阵更大的惊呼。
温砚把手机音量调小了点,还没说话,那边已经叽叽喳喳问起来:
“刚刚是谁?谢不辞?天呐!刚刚是谢不辞对吧?你们俩怎么会在一起?”
“对呀对呀,谢不辞不是出国留学了吗?这都五六年了吧?你们居然还有联系!”
“好哇好哇,学神不来参加我们的聚会,原来是跟另一个学神搞到一起了!呜呜还是我们学渣不配……”
还有逐渐靠近的背景音:“谁?谢不辞?不是在跟温砚打电话吗?喂喂喂怎么回事?让我也看看!”
方思卉左一个右一个把人推走,那些脑袋很快又一个个冒出来,还换了人头,一双双瞪得溜圆的眼睛盯着手机屏幕看她们。
温砚莫名有种被当猴围观的错觉,她打散脑子里的想法,认定手机对面这一只只才是猴。
方思卉放弃挣扎,维持着被挤的姿势跟温砚说话:“我们在这儿聚会呢,说一个个跟没来的同学打电话,来不了也见见面嘛,嘿,你们两个今天怎么在一块儿呢?”
“就是就是!都过这么久了你们居然还有联系,关系真好啊!”
“谢大…谢不辞我们听说你去国外念书了,现在怎么样?”
后来有传闻说谢不辞家里公司倒闭了,一度成为班里乃至学校的话题,众说纷纭,不过现在也没人直接提这件可能会踩雷的事。
温砚代替谢不辞一块儿回答:“过年呢,一家人当然要在一起。我们都毕业了,现在在一块儿,挺好的。”
大部分人都没反应过来,有人以为温砚在开玩笑,大大咧咧开玩笑:“那是那是,当初元旦你们都给我们发喜糖了,什么时候把酒席补上啊?”
温砚:“再等几年吧,到时候办婚礼请大家来。”
这话一出,对面再神经大条的都惊了。
“不不不不是,你,她,你们……你们是都找到对象了?还准备一起办婚礼?”
温砚坦然承认:“我跟谢不辞,我们两个已经领证了,过几年办婚礼,请大家来。”
谢不辞没走进镜头里,却清清楚楚听见温砚的话,手机对面一片倒抽气后,爆发一阵听不清晰的杂乱声音。
她唇瓣动了动,却不知道说什么,只安静地握住温砚手背。
温砚侧头看了她,没管手机,撑着沙发倾身移出视频框,在谢不辞唇瓣上亲了一下,回身时反手握住谢不辞,与她十指相扣。
隔着屏幕,尽管有人接受不了,可也就是离开不再加入聊天,温砚又跟一班同学简单聊了会儿,孙何婷跟温纸墨一块儿做好了午饭,喊她们吃饭,温砚才挂断电话。
谢不辞:“温砚,你直接说了,和他们……直接说我们领证,要结婚?”
温砚的手一直与她十指相扣着没松开过,闻声捏了捏谢不辞的手,笑眯眯道:“我们领证了是不是事实?将来要结婚是不是事实?有什么不好说的?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羞耻事……还是说你将来想把我踹掉再找别人,所以怕他们知道我们的关系?”
谢不辞立刻否认:“我没有。”
温砚安抚她:“那就是怕你妈知道?都不在一个地方,也不是一个阶层,碰不到的,从平昌到渝江这么点距离,我们都碰不到同学,更别说在洛海素不相识的关系了,不会有问题的。”
谢不辞摇头:“不是怕,不是你说的……是因为,开心。”听到温砚这样坦然承认她们的关系,她很开心。
很开心。
温砚起身,把谢不辞也拉起来:“这就开心?婚礼现场你得开心成什么样啊?”
“那要到时候才能知道。”谢不辞不知道,却希望能早一点,再早一点知道。
吃过午饭,温纸墨自告奋勇去洗碗,温砚跟谢不辞漱过口回卧室。
孙何婷现在看她俩一块进去已经麻木了,除了叹气也不知道还能干什么,温纸墨听见她叹气,当即又把她拉过来絮絮叨叨说一顿。
孙何婷耳朵都快听起茧子了,没好气地把厨房门关上,提上点零食去敲对面的门了。
现在是大中午,吃完饭就运动不好,温砚跟谢不辞回卧室,一个学习,一个处理工作去了,学了半小时,温砚放松眼睛时想去切个水果,出门却发现屋里就剩温纸墨一个了。
“妈去哪了?”
温纸墨指指门口,老实交代:“去对门找邻居了,对面搬来的阿姨是个医生,人很热心肠,还经常帮妈看身体情况,妈这半年经常喜欢去对面跟阿姨聊天。”
温纸墨也去过几次对门,不过对她们聊的家长里短医学知识八卦消息不感兴趣,也不常去。
温砚切了水果,给温纸墨留了点,自己把剩下的端回卧室,跟谢不辞一起吃水果的时候,还跟她讲了对门的邻居,最终以感慨结尾:
“这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啊!”
谢不辞静静听完,点了下头,没跟温砚说这好人是她找来的。
除夕下午做饭,温纸墨去处理其他食材,孙何婷跟温砚谢不辞一块儿坐在桌子边包饺子。
孙何婷让温砚跟谢不辞擀皮,她自己包,温砚擀皮很快,谢不辞的动作则有些笨拙,孙何婷看了会,没忍住开口指责温砚:“小砚,小辞不会擀你怎么不管?教教她窍门呀!”
温砚瞥了眼旁边的谢不辞。
她俩在家也不是没做过饺子吃,谢不辞一开始不会,但后来也慢慢学会了擀皮跟包馅,哪里会像现在这么笨拙?
温砚看破了,却也没说破:“我擀皮快,一个人就行了,妈你教她包馅吧。”
她教谢不辞?孙何婷下意识就想开口拒绝,谢不辞却已经起身跟温砚换了个位置,坐到孙何婷对面,摆出认真学习的姿态。
孙何婷没说出口的拒绝只好又咽回去,指点谢不辞包馅,在她看来谢不辞学的很快,没多久就包得有模有样了。
孙何婷衷心夸她:“小辞这孩子真聪明,学得真快,比你当初还快呢!”
谢不辞:“是您教得好。”
谢不辞一看就不像是会说恭维话的人,她说话时没什么表情,却能让人感觉到她很认真,从她嘴里说出的话,天然带了三分可信。
就这么几个字,夸的孙何婷脸红,连连摆手,支支吾吾推辞,又被谢不辞三言两句说得脸皮更烫。
四个人一起忙活,饭菜做起来很迅速,吃过年夜饭,收拾完残局,坐在沙发上一块儿看春晚。
这个点还不适合做什么没羞没燥的事,温砚本想回卧室学习,但考虑到这是谢不辞以伴侣身份正式回来过的第一个年,为了让她能更好地融入家庭,就配她跟家人一起,一边看春晚一边聊天。
中间她们依次去洗了澡,温砚本想跟谢不辞一块儿洗,难得被谢不辞退出去了,只好悻悻回客厅排队。
等温砚最后洗完澡,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临近十二点,温纸墨现在很精神,嘟囔着今天肯定睡不着,明天早上都别叫她,让她睡个大头觉。
她们不用出去拜年,自然也不用早起。
从孙何婷生病之后,那些亲戚就不怎么来往,只有少数几个借过她们钱,温义全还清欠款时跟她们有过联系,知道她们家惹上高利贷后,当即远离,再没联系过她们。
后来谢不辞帮她们摆平高利贷,压着温义全配合离婚,她们一家日子好转,孙何婷也从没炫耀过什么。
再后来悄无声息从平昌搬到渝江,更是跟过去的亲戚都划清关系,过年不走动也没人打电话问过。
跟着春晚一块儿倒计时完,钟声跟窗外的烟花声一并响起,外面漆黑的天空被烟花照亮,时明时暗。
孙何婷从口袋里摸索出三个红包,依次递给温纸墨,温砚,和谢不辞。
“压岁钱,新岁平安,无病无灾,万事如意。”
谢不辞迟疑着没接,孙何婷叹了口气,塞进她手里:“都是一家人了,压岁钱,总不该少了你。”
一家人。
谢不辞收下红包,迟疑着,略带生疏地开口:“谢谢……妈妈?”
孙何婷呼吸猛地一窒,对于谢不辞喊她妈心里发虚,声音都在颤:“改,改口是不是太早了点?”
温砚接话:“也不早了妈,毕竟都领证了,你不都说了是一家人吗?”
孙何婷拍着自己怦怦乱跳的胸口顺气:“让我缓缓,让我缓缓……”
温砚没忍住笑出声。
过了十二点,守岁结束,孙何婷就开始催她们去睡觉,温砚跟谢不辞回了卧室,刚锁上门,就被谢不辞从身后抱住。
“温砚,”谢不辞的脸颊在温砚颈侧轻蹭,声音很轻:“我们是……家人。”
家人,往往由血缘、婚姻、法律关系做为枢纽,是相互扶持关爱,共同生活的,亲近的人。家人会支撑,陪伴,支持,帮助,关心……这个词天生就带着情感色彩,带着温暖温度。
谢不辞知道这个词的释义,越知道,越清楚,越讨厌。她的家人并非如此,越是了解,越是向往,越觉得可悲。
释义里的家人那样美好,可她的家人却完全与之相反,贬低,憎恨,辱骂,嫉妒,仇视……他们是法律,血缘关系上的家人,可彼此之间却更像仇敌。
家人不该是那样。
温砚大概能猜到谢不辞在想什么,转过身抱住谢不辞,轻拍她后背:“先天的家人无法选择,但我们可以选择后天的家人,我妹妹,我妈妈,我,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你是我选择的,我是你选择的,我们是彼此选择的,新的,一定会相伴一生的家人。”
谢不辞用力抱紧温砚,埋首在她颈侧,过了很久,才低低应了一声。
她们是彼此选择的,会相伴一生的,家人。
新的家人。
第96章 送你就是重要的事。
学校规定中要求直博生在两年内完成课程学习,温砚更早一些,提前半年,在博士第二年上学期结束后,就拿下课程学分。她提前跟博导打了申请,想去国防实验室实习。
博导之前送去的学生没能坚持下来,还让她被老友打趣过几次,但温砚……温砚有多能吃苦,有多努力,她都看在眼里,要说温砚能不能吃下实验室的苦,她不敢确定,却觉得有很大希望。
努力又优秀的得意门生想往那条更苦更难,却前途无量的路上走,她当然不能扯后腿,说什么也要托一把。
腼着脸联系老友,再三保证这个学生真的很优秀,很能吃苦,很有天赋,*递交履历资料,等到年前半个月终于通过审核,让她明天报道,熟悉实验室,后天正式参与进科研项目。
博导跟老友打电话,试图讨价还价:“马上就过年了,就不能让我这学生在家过个年吗?过完年再去也行嘛。”
老友:“过完年可不一定能进来,你们学校跟我们没有联合培养计划,之前你那两个博五学生都是硬塞进来,走正常流程,优秀毕业生才能推到我们实验室里,更别说你这个博二都没上完的学生。”
“能让她进来,也是因为过年期间实验室缺人手,再加上她该学的都学会,跟了小三年科研项目,履历也看得过去,否则绝对不会给她开这个先例。”
“但丑话说前头,她来了也不是正式入职,规定不允许的啊!只能过来当科研助理先参与部分工作,要还是吃不了苦,或者跟不上进度,实验室会直接把人退回去,下次想来,就等博四博五再说吧。”
博导有点不服气,嘀嘀咕咕:“这么多年你见过几个这个年纪比她优秀的?等着看吧,这可是我的得意门生,这次就是给我长脸来了!”
老友说得不留情面,却也没错,她推荐温砚时心底也觉得希望不大,现下能有这么个机会,已经算得上幸运了。
将选择权交给温砚,温砚没有半分犹豫,坚定应下,随后给谢不辞发了她明天一早要去首都,进入实验室实习的消息。
温砚猜也猜得到谢不辞收到消息,肯定会放下手头所有工作,第一时间回来见她,但她还是告诉了谢不辞。
什么不想影响谢不辞工作……有什么工作比她跟谢不辞多相处一段时间更重要?一下午的工作跟她相比,在谢不辞眼里都没办法放到天平上称量,因为工作跟她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温砚知道、了解谢不辞的想法,所以不会因为什么影响工作的苍白理由,自顾自选择隐瞒,直到谢不辞回家再突然把消息丢过去,让她不安。
为了第一时间回来,谢不辞没等司机开车来接,直接借了钟珊的车一路疾驰,赶回家时温砚正在收拾行李。
听见门响,温砚放下收拾的东西起身,刚走出卧室门,谢不辞就猛扑过来,重重撞进她怀里。
温砚早做了准备,只后退半步就站稳,回抱住谢不辞:“听我的话了吗?路上没开太快,没闯红灯吧?”
闯了一个刚变红的灯,但开的是钟珊的车,电子监控无法确认驾驶人的话,恐怕会扣钟珊的分。
把这件事暂时延后处理,谢不辞没有回答温砚的问题:“还有半个月过年,一定要去这么急吗?”
今天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就要离开……尽管温砚在申请时就跟她说过,但谢不辞仍旧觉得太突然,太仓促了。
“机会难得,就是因为过年缺人手,我才有机会进去,”温砚轻拍谢不辞后背:“明天有没有重要的事?没有的话,去送我吧?”
谢不辞埋头在她颈侧,声音发闷:“送你就是重要的事。”
温砚轻叹一声,仍旧维持着拥抱的姿势,跟谢不辞说话:“你不肯说,那就是回来的时候闯红灯了是不是?谢不辞,开车不注意安全,你这样下去让我怎么能放心?”
谢不辞抱着温砚腰肢的手臂慢慢圈紧:“那就留下来陪我,看着我。”
谢不辞知道温砚不会留下,温砚也知道谢不辞不是逼她留下。温砚没继续说话,谢不辞也安静下来,片刻后才低低开口:“我知道了……路上注意安全,开车要注意安全,我会注意,不会再像今天这样了,温砚。”
温砚稍稍后撤,托住谢不辞的脸,在她唇瓣上亲了一下:“相信你,答应我的一定会做到。”
谢不辞抱着温砚腰肢的手臂仍旧没有放开,追上想退开的温砚,在她唇瓣上亲了一下又一下,亲一下就叫一声温砚的名字,温砚也句句回应。
“温砚。”
“嗯。”
“温砚。”
“嗯。”
“……温砚,我害怕。”
温砚和她额头相抵,语气平和:“怕什么?怕我不爱你?我说的把柄,你随时可以来拿。”
“不需要,我相信你……可我不知道怎么适应见不到你的生活。”
人再忙也要吃饭上厕所,温砚之前觉得自己哪怕不能时常回复谢不辞,一天早中晚吃饭,上厕所间隙,也总能找到机会回几句。
可问过师姐后才知道,实验室内不能携带手机,都是靠固定电话、内部通信系统相互联络。能接触手机的时间只有回到宿舍的那段时间,但那么点时间休息都来不及,更别说玩手机或者聊天。
温砚:“想我的时候就给我发消息,我晚上可以接触手机,到时候我们通视频。我每天都会给你留任务,你完成后要发给我,我会检查,知道吗?”
谢不辞沉默半晌,才闷声嗯了一句。
收拾好东西吃过饭,当天晚上她们早早上床,但都失眠了,说着话到凌晨,温砚跟谢不辞分了半片安眠药,才终于睡过去。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谢不辞开车带温砚去了机场,飞机两个多小时航行时间,落地时还不到中午。
谢不辞提前包了车和司机,慢吞吞跟温砚吃过最后一顿午饭,才把温砚送走。
熟悉过内部环境,温砚当天就被安排接受保密教育学习,签订保密承诺书,考核通过后正式进入实验室内部。
实验室内部活动范围做了严格规定,重点保密区域有24h监控和红外线报警设施,出入需要指纹虹膜双重验证。温砚现在只是助理,甚至不算正式研究员,连初级岗都不是,能去的地方很少。
出入食堂,宿舍等生活区域,用的是一卡通,其她工作区域都是电子门禁卡。
环境人员信息三环节,信息保密是重中之重,实验室计算机,移动存储介质这类信息设备都被重点管控,重点文件只能纸质流转,每天出入实验室要过扫描机器,手机不能带入实验室。
或许是不信任她的能力,温砚被安排的都是基础工作,任务不难却很繁重,除了累,技术挑战性不大。
她没发表什么异议或者就此松懈,抓紧一切时间学习适应,交给她的工作难度终于开始递增。
工作更累,但温砚心中反倒稍稍放松,知道自己应该已经通过第一轮考验。
每天完成工作,回到宿舍的第一件事,就是拿手机跟谢不辞打视频,跟谢不辞通着话,再去看谢不辞发来的那些消息,一句句回复。
她走时跟谢不辞说过,只要谢不辞想她就可以跟她发消息。于是每天回来拿到手机,都能看到几百条未读消息,其中绝大部分都是重复的“想你”“想你了”“想”“温砚”……还有一小部分是每日任务完成视频。
如一日三餐按时吃饭的视频、固定运动时间视频数据、每日体重变化,以及一部分谢不辞想跟温砚说的话。
温砚跟谢不辞通着视频,一边洗漱,一边看谢不辞发的消息视频,洗漱完回复谢不辞,聊上二十分钟盯着谢不辞去睡觉,然后把手机带到桌子上,关掉声音,打着台灯复盘今天任务,做明天准备。
日复一日的高压工作学习中,温砚对时间的流逝都有些麻木。半个月悄无声息过去,除夕这天实验室取消了晚上的工作,下午工作结束,徐副主任自掏腰包请客,包了酒店,让实验室里的成员去酒店吃年夜饭。
首都本地的研究员,能请假的都请假回去过年了,剩下的都是走不开,或者家在外地,时间不够回去过年的。
温砚跑回宿舍拿了手机,看到谢不辞留言说给她送了点东西到门岗,让她记得拿。温砚打字问谢不辞送了什么,带她的前辈姐姐在大巴上帮她占了位置,抬手招呼她,温砚走过去道谢坐下。
人坐满后大巴启动,温砚原本在低头看手机,翻谢不辞上午跟她发的消息,耳边却忽然听到关键词。
“徐副真大气,这么多人说请就请,还定的大酒店,这一顿饭,我几个月工资都不知道够不够。”
科研项目内容离开实验室就禁止讨论,但跟保密项目无关的聊聊天却没什么。
“家里背景在那呢,几代传下来,能缺钱吗?不过也是让咱们提前沾喜气吧,主任每届任期五年,连任不能超两届,年龄也不能过六十周……今年张主任就要退下去了,三个副主任里能接张主任位置的,肯定是徐副,以后该改口叫徐主任了。”
“真快,不过凭徐副能力,连任两届肯定没问题,就是不知道十年后,谁能做她接班人了……”
微信跳出消息,手机震动,温砚才慢慢回神,低头看消息。
谢不辞正在飞机上,给她拍了云层和机票,是去渝江的航班,说已经快到渝江,等回去给温砚录家人的视频,又问温砚为什么现在可以跟她聊天。
温砚盯着机票上的航班时间,心中有些遗憾,如果她再早点结束,说不定可以跟谢不辞见一面……如果聚餐的消息早点通知,如果她早点拿到手机,知道谢不辞从洛海来过首都,她就可以跟谢不辞见面,待一晚上。
她好想见到谢不辞。
可她没告诉谢不辞。
谢不辞有超能力,每当她说想见谢不辞时,谢不辞总会排除万难出现在她面前。
她一句想见谢不辞发出去,谢不辞恐怕即便到了渝江机场,也要马上买回首都的票,哪怕要耗费数个小时奔波,也只能见那么一小会,谢不辞也会义无反顾来跟她见面。
因为谢不辞觉得值得,可她不想谢不辞那么累,只为了满足她的一句“想见”。
温砚假说副主任请吃饭,所以有时间看一会手机,而后转移话头,跟谢不辞谈起其他话题。
她想谢不辞。
哪怕每天晚上或长或短都会跟谢不辞通视频,但隔着冰冷屏幕,她感受不到谢不辞的温度,呼吸,气味。
她以为自己忙于工作学习,思念就不会难以控制,从早到晚,她确实可以专心致志投入工作中,可每当寻到些间隙,稀碎的碎片间隙中,脑海里却都是谢不辞。
分离的日子不过刚刚开始,她好像就已经快要承受不住。
想见,谢不辞。
想见谢不辞。
半个多小时后,大巴终于开到目的地。
徐副主任包了一个宴会厅,留在实验室的有小几百人,大巴都出动了七八辆,乌泱泱进酒店落座,近乎一个大型企业的年会规模。
徐副主任还请了舞蹈器乐戏曲一类的节目表演,在场初中高级岗技术人员,管理岗,核心技术人员都有,到处都是人脉,但温砚现在没主动去结交。
她连正式研究员都不算,什么成绩都没做出来,现在就赶着去结交人脉,未免显得太浮躁,急功近利,别人也不会看得起她。
她坐的这桌大都是初级岗的研究员,年纪和她相差不大,大部分人喝的都是茶水或饮料,少数几个喝酒,但也没搞劝酒那一套,都是自己喝自己的,吃吃菜聊聊天吐槽吐槽工作。
温砚落座时还犹豫着准备倒杯酒,身边的姐姐不知道是不是看出来了,按住她的杯子说没毕业的小孩不许喝酒,给她换了果汁。
温砚原本有些抵触酒桌吃饭,但在这样的气氛中,倒也慢慢放松下来,老老实实听别人说话谈论,话题给到自己了就接一下,其余时间跟谢不辞聊天。
谢不辞半小时前就到了机场,断断续续跟她发消息,说已经出了机场正在等司机,后面发了句到小区了,就没了消息。
温砚猜她是被孙何婷跟温纸墨拉着问话,发消息问了问温纸墨,温纸墨回复说她们还没包完饺子,正在一块儿包,又没了下文。
片刻后谢不辞才回她,发了张年夜饭菜肴照片给她,说要开始吃饭了,又问她吃的什么。
温砚就发了张开吃前随大流拍的照片给她看,然后催促谢不辞好好吃饭,吃完再聊。
大桌吃饭总会慢一些,但断断续续吃了一个多小时,温砚也填饱了肚子。只是大家一起来肯定得一起坐大巴回去,其他人吃完也都坐在座位上聊天看节目,温砚不好独自离开。
谢不辞发消息说吃完饭了,要去洗澡,洗完澡跟她打视频。温砚没了聊天的人,重新把注意力放在这桌的聊天话题上。
聊着天,吃着水果甜点,时不时看眼节目消磨时间,温砚坐得有些闷,还想上厕所,就离席出去。
酒店装修很不错,卫生间造景都像竹林,回廊里也栽种着竹子,公共休息区的造景古香古色。
温砚上完厕所出来,没进宴会厅,坐在沙发上看手机,盯着她跟谢不辞的聊天框,想这都一个小时了,谢不辞怎么还没洗完澡?
指尖在屏幕上敲来敲去,又点开存在相册里的图片与视频一条条看。视频就重复播放,图片就放大看,越看越想,越想越看。
正盯着其中一张谢不辞发来的照片看得入迷,连鼻尖仿佛都能闻到熟悉的熏香,她的指尖在图片中谢不辞的眉心轻点两下,眼睛却忽然被捂住。
意识到有人站在她身后特别没分寸地捂她眼睛,还很有可能偷窥到谢不辞的照片,温砚心头火起,握住那人手腕,忽然一僵。
熟悉的,仿若幻觉的触感和香气。
她回头,看到了更像幻觉的一张脸,呆愣片刻,唇瓣微动,近乎失声:“……谢不辞?”
谢不辞一定是有超能力的。
她想谢不辞,想见谢不辞。只是在心里念念想想,没有说给谢不辞听。
可谢不辞又出现了。
一次又一次,在她每次愈演愈烈的思念中,近乎奇迹般降临。
不会缺席。
第97章 她是我的爱人。
谢不辞又没回来过年,许镜心不算太在意,但谢不辞不回来,是年年都去温砚家里过年,许镜心就没法坐视不理了。
现在的谢不辞毕竟不是从前那个没有半分能力,拥有的一切都源自她,只能依靠她的高中生。如果不到扯破脸的地步,她不能跟以前一样强行干预,威胁逼迫。
她只能敲打暗示一番,但谢不辞却说温砚成长起来也不会离开,因为谢不辞手里有能让温砚身败名裂的把柄。
她没怀疑谢不辞口中把柄的真实性。
从谢不辞回国跟温砚接触开始,许镜心虽然没时时刻刻盯着她们,但对她们之间的大致动向却还算清楚,尤其是谢不辞把温砚带到国外关起来的事,她知道谢不辞不会轻易放手,知道谢不辞不会相信温砚的承诺。
如果不是手里有了把柄,谢不辞又怎么可能放温砚回来,放温砚去成长?
把柄是谢不辞强行拿到的?逼迫温砚给的?还是温砚主动给的?许镜心原本偏向前两种答案,但经过查探后,却发现真相似乎是后一种。
毕竟如果是谢不辞强行留下温砚的把柄,温砚哪怕会因为把柄忌惮谢不辞,继续跟谢不辞在一起,但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毫无隔阂相处融洽。
可温砚主动交出把柄?怎么可能?
温砚那样的人绝不会甘做鸟雀,也不会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里,而掌控不了温砚的谢不辞不能心安,她们之间的矛盾就无法调节。
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静观其变,一切都会朝她期盼的方向发展。
不论是温砚被折断翅膀永远关起来,被磨平心性认输庸庸碌碌,亦或温砚成功逃走,跟谢不辞彻底断绝关系,她都乐见其成。
本该是这样的。
本该是这样的。
温砚怎么会真的将把柄交出去?温砚怎么敢,怎么能将把柄交出去?是算计?孤注一掷?还是认定现在能交出去,以后也能毁掉把柄?
总不能是因为爱吧?爱?谢不辞这种立不起来的就算了,温砚明明跟她是一类人,她们这种人怎么会因为狗屁愚蠢爱情,做出这种没脑子的选择?
当初为了不沾麻烦利落跟谢不辞分手,不是冷静得很吗?现在分开几年怎么又爱上了?爱到敢把未来,把柄交给别人了?
她想拿到谢不辞口中温砚的把柄,但自己也知道谢不辞不可能同意。
她当初跟谢不辞说的是温砚成长起来一定会抛弃谢不辞,所以不能让温砚成长,如今谢不辞咬定手里有温砚的把柄,温砚不可能走得了,她就没办法再推谢不辞去斩断温砚的路。
想对温砚下手,但她的人脉势力主要在洛海,没能力把手伸到首都,更何况是伸到首都的国防重点实验室里,除非大动干戈动用层层人脉,利益置换,但那样一来消息肯定封锁不住。
她这样的身份地位,为了一个研究室连正式研究员都不算的小助理大动干戈,也太过掉价,令人诟病。
再加上谢不辞这个胳膊往外拐拎不清的蠢货,还以许家名誉形象威胁她不要乱插手,许镜心被迫按耐下想对付温砚的念头,心里却气个半死。
如果不是谢不辞的长相,她真要怀疑谢不辞不是她亲生孩子。不然她根本想不明白,她跟谢文康两个冷心冷情伪善虚伪的人,怎么能生出谢不辞这么个大情种?
*
温砚跟谢不辞只待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上班时间回了实验室,就此跟谢不辞分开,再次陷入紧张的学习工作中。
半个多月过去,年后研究员们依次回归,温砚成功得到留在实验室的机会,等全组人员回归,温砚也被正式纳入组中,协调分配了科研项目的部分工作。
不知不觉她已经在实验室待了一个多月,早就已经适应实验室的繁忙生活。
项目攻关阶段时间紧凑,休息时间很少,经常需要加班加点工作。项目准备、成果总结阶段,工作相对来说稍微宽松。
但只是稍微宽松,温砚不能松懈,她需要加倍努力,才能争取在最短时间快速进步,跟上研究进度。
这年六月,温砚被破格录取,正式入职初级岗。半年后虽然没有晋升,但已经开始接触中级岗工作内容。
实验室每周有一天假期,除了关键人物在项目攻关阶段脱不开身,其他组员审批通过就能休息。
不过温砚总是攒着假期,每半个月才休一天。一个月下来可以攒两天假,攒上两个月,就奖励自己跟谢不辞见面,一起休息几天,舒缓紧绷神经补充动力。
两月一见,一年六面,见过六面,就又到新的一年。
次年九月,踏入博四的温砚终于攒够一年初级岗履历,带着优秀成果正式晋升中级岗。
中级岗是实验室中坚力量,工作难度高低都有,任务量也不少。相对来说躺平佛系的不主动争任务,只压着期限完成分配给自己的任务,但温砚没这样。
她想进徐副主任,不,现在应该叫徐主任。在博士遍地走的实验室里,她想进徐主任的组,就必须拿出更亮眼的成绩,和与之匹配的能力。
半月一休的假期成了三周一休,甚至一月一休,温砚的假期越攒越多,只有在精神身体的临界点,才会给自己一到两天休息时间。
一年中的间隙休息时间里,就准备毕业论文,等到博四结束,她申请了提前毕业,用四天假期回洛海领毕业照,对她帮助颇多的博导认真道谢。
告别满脸欣慰自豪的博导,温砚跟谢不辞在洛海相处三天,再次回到实验室后,已经彻底告别学生身份,踏入社会工作。
毕业第二年,徐主任组里又有两个熬不住退出来的,温砚主动找到徐主任自荐,徐主任思索后给了她三个月的试用机会。
三个月后,温砚如愿以偿通过试用,正式进入徐主任的项目组,开启更加高压的工作生活。
不论是要学习工作亦或休息,只要回宿舍拿到手机,谢不辞也有时间,她就会跟谢不辞通视频电话。
即便再忙再累,每天晚上睡觉前,她也会抽出几分钟,十几分钟跟谢不辞视频。不管她忙到多晚,谢不辞也总会等她。
进入实验室度过的第一个年关谢不辞陪着温砚,往后的每一年她都没缺席过,相较于温砚,她的工作要轻松太多,休息时间也要比温砚多出很多很多。
多出的时间,空闲的时间,她一遍遍翻着温砚的照片,消息,语音,和视频。温砚很少发文字消息,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发语音,时间稍长些就会跟她视频通话。
平均两个月她才能见一次温砚,但实际上一有时间,谢不辞就会坐飞机飞往首都。她不会告诉温砚,她只是把车停在实验室不远处,静静看着。
温砚工作的第六年,谢不辞今年第十七次来到实验室,第四次能见温砚。
谢不辞也数不清这些年她来过多少次,六年下来,往返首都的机票已经堆满箱子,可她真正能见到温砚的次数却寥寥无几。
长久的分离没能淡去思念,一粒粒聚沙成塔。沉甸甸的,无法割舍抹去的,山崩海啸般的情感在心头呼啸,化作心中梦里千回百转的一个名字。
温砚。
她想温砚。
很想,很想,很想,想时时刻刻见到她,想永永远远在一起。
温砚很累,她看得出来,感受得到。温砚经常和她通着视频,说着说着话疲惫到睡过去,谢不辞知道她有多累。
数年筹谋,她有足够把握许镜心不会继续对温砚下手,不能再阻挠她跟温砚。她想过跟温砚说让她回来,不用那么累,不用再那么拼命……
可她知道温砚不会同意。
温砚很累,但她的精神没有低迷过,温砚为自己的成就事业,自豪骄傲。
谢不辞知道那种感受,那是找到了方向,目标,从此不论前路多疲惫困难,心中也总有源源不断的力量能够支撑她一路前行。
谢不辞知道那种感受,温砚给她的,就是那样的感受。
温砚不会放弃事业,就像她不会放弃温砚。
即便达成目标,即便不会再有人阻挠,温砚也不会放弃如今的事业,哪怕许镜心已经没办法阻碍,温砚仍旧不会放弃现在的工作。
谢不辞以为自己不能接受,她以为自己迟早会在分离的煎熬折磨中失控,再次做出会让温砚讨厌的举动。
可实际上看到温砚疲惫却明亮坚定的眸,听温砚一句句分享成就,那些扭曲阴暗的念头,就被一层层冰封镇压。
电门移开,和同事一同走出的温砚加快脚步,用力扑抱住谢不辞。
后出来的同事歪头打量谢不辞,好奇询问温砚:“副组长,这是谁啊?我好像看到过好几次她来接你,是你朋友吗?”
谢不辞:“是朋友。”
温砚:“是我爱人。”
她们两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一前一后说完,谢不辞怔住。
“是女朋友,也是爱人。”
温砚牵着她的手,将她们戴着戒指的手抬起显露,笑容温和,语气郑重:
“她是我的爱人。”
第98章 送你个老婆,要不要?
计算机科研人员产出高峰期是三十五岁左右,随着年龄增长,科研人员体力创新能力都会逐步下降。老一批研究员会选择往其他管理岗上走,或者带着资历去各个学校当教授,离开高耗的科研岗位。
工作第六年,温砚过了三十周岁的生日,也在这年九月份顺利晋升高级岗。
实验室高级岗位工作人员,年龄大部分在35-40岁。能在三十出头走到高级岗,已经领先同龄人很远一段距离。要不是这几年温砚一直往死里拼,一年的成果顶别人两年,也不会这么年轻就进入高级岗位。
她已经在全实验室最卷的徐主任手底下干了三年多,没落下过一个项目,手里的假都攒了几十天。
走上高级岗,温砚也就达成了当初的心愿,高级岗的工作仍旧忙碌,但温砚如今已经能很好应对。
手头的项目陆续完成,或许是操劳过度,再加上心愿达成,悬在心口的气稍稍松懈,成果总结阶段温砚病了一场。
平常身体康健很少生病的人,一生起病却来势汹汹,高烧到昏迷不醒被送进医院。
谢不辞甚至一开始不知道温砚发高烧,第二天一早没收到温砚的消息,给温砚打了几次电话都没人接,心里不安,联系温砚的同事去看,才知道温砚高烧烧晕过去了。
谢不辞翘了工作,买最早航班一路赶过来,尽管路上没浪费时间,但赶到医院时也已经临近中午。
同事把温砚送来时没拿手机,温砚中间迷迷糊糊醒了一次,想找手机给谢不辞发早上消息,找着找着,手机没找到,人又睡过去了。
谢不辞到时,温砚的点滴已经输完,人却还睡着,谢不辞给她转了病房,把人往病房抱的时候,温砚醒了。
醒了就说什么感觉身体已经好了,不用在医院住院,可以直接回实验室,谢不辞一概不听,强硬把温砚抱进医院病房,说什么时候温砚能打过她什么时候才能走。
温砚还低烧着,身上也没力气,谢不辞稍微使点劲,她就掰不过了,无奈之下只好乖乖留在病房休息。
她其实挺困,但谢不辞在,她舍不得睡,就跟谢不辞握着手说话。
温砚一直很少生病,六年里也不是第一次生病,但却是最严重的一次。温砚絮絮叨叨说了些什么,谢不辞都听不进去,她攥着温砚的手,实在没忍住开口:“温砚,回洛海吧。”
“你高烧昏迷了不知道多久,如果这次没人发现,如果发现的很晚……你会怎样?”
温砚语气无奈:“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就算我晕了,再等一个小时,到点实验室见我没来,也会给我打电话,联系不上会派人来看。”
谢不辞摇头,心中仍有后怕:“如果不是发烧,是更严重的病怎么办?晚十几分钟都可能造成严重后果,更别说一个小时。”
温砚不甚在意地摆手:“这你放心,我现在身体健康的很,等烧退了都能单手给你抱起来。更何况我每天都锻炼,而且每年都体检,不会有你说的那么严重的……”
啪嗒——
温砚的话忽然顿住。
谢不辞的眼泪滴落在医院白色床单上,一滴又一滴珠子似的泪水,啪嗒啪嗒落。
温砚那点困意都惊散了,撑着床铺手忙脚乱给谢不辞擦眼泪:“谢不辞,你别,别哭啊……”
“我害怕,温砚。”
“我离你太远,看不到你,只能隔着屏幕……我不知道你真实的身体情况,你又骗我,瞒我,昨天发烧也不肯告诉我。”
温砚确实隐瞒了谢不辞,她昨天下午就发烧,回去之后先喝了退烧药,才跟谢不辞通的视频电话。
视频电话自带磨皮,能把她因为发烧泛红的脸色掩藏,谢不辞听出她声音不对,被温砚用感冒含糊过去了。
不是不想告诉谢不辞……好吧,就是不想告诉谢不辞。
上次她发低烧坦诚告知的后果,就是谢不辞一声不吭,千里迢迢从洛海飞到首都,凌晨三点多才到,那时候她睡着了,谢不辞就在外面硬生生等到第二天。
第二天睡醒看到谢不辞凌晨三点多发来的消息,温砚脑子都懵了,匆匆去门岗见到谢不辞的时候,她那点低烧吃了药睡过一晚,都退干净了。
从那之后再生什么小病,她都不想告诉谢不辞了。有病了吃药找医生,谢不辞来能做什么呢?除了来回奔波加深疲倦,说不定还会被她传染,除此之外对谢不辞来说还有什么好事儿?
但说肯定不能这么说,温砚轻叹一口气,贴着医用胶带的手和谢不辞十指相扣,凑过去亲了她一下。
“不是不想告诉你,我不是跟你说我感冒了吗,我一开始真以为那是感冒,没想到后面又发起烧来了,你……”
笃笃——
病房门被敲响,温砚狡辩的话顿住,稍稍抬高声音喊了声:“请进。”
病房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三三两两结伴的实验室同事。
“副组,听说你生病了,我们来看看你。”
“今天开会徐主任还夸你来着,结果你没来,怎么突然病了呀?”
“现在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诶,这位是谁啊?副组你家人吗?”
温砚也算实验室里著名卷王,即便升迁很快,但也没人有什么异议,毕竟成果履历近乎震慑地在那摆着,如果不是升高级岗需要中级岗工作满年限,凭温砚的业绩,本来能提前一年晋升。
跟她相处过的人,虽然没有跟温砚特别熟的,但都觉得她人不错。听闻温砚生病,不方便来的也发了消息慰问,方便来的现在就一块儿来了。
谢不辞在听见敲门声后就把脸上的泪擦干了,温砚的手跟她十指相扣,即便同事们都进来,也一直没松开。
温砚一一回应过同事们的问题,最后晃了晃她们交握的手,笑着介绍:“是家人,这位是我爱人,谢不辞。”
从升入高级岗后,温砚就没再避讳过谈及伴侣话题,消息传着传着,大家都知道温砚有个同性爱人,据说长得很好看,但不是所有人都见过她这位同性伴侣。
今天亲眼见到,才觉得传言不虚,两人这么坐一块儿,对眼睛可太友好了。
一群人叽叽喳喳又夸又问,温砚回应,谢不辞刚刚脑海中的情绪荡然无存,耳尖有些泛红。
几分钟后,门口又传来两下敲门声,同事们扭头看清站在门边的人,瞬间安静,几秒静默后才有声音断断续续:
“徐主任好。”
“主任好。”
“主任也来了……”
徐持走进去:“来看看就行了,温砚生病需要清休静养,你们这群人在这里叽叽喳喳打扰人家休息?有这么多时间回实验室加班儿去,自己的任务*都完成了是吗?”
同事们唯唯诺诺畏畏缩缩作鸟兽散,病房里只剩下谢不辞跟温砚两人。
徐持不动声色看了眼坐在床边的谢不辞,目光扫过谢不辞微红眼眶,又落在她们交握的,戴着戒指的手上。
温砚是她看中的后辈,她平时对温砚不免多些关注,有关温砚有个同性恋人的事早有耳闻,只是不太在意。
虽然已经坐到主任这个位置,但徐持如今还不到四十,只比温砚大个七八岁,她自认跟温砚这年龄的小孩有点代沟,但不多。
起码她思想先进,对于同性恋没什么歧视,甚至乐见其成。
同性恋好啊,同性恋不会在实验室干着干着跑去结婚,然后说什么回归家庭,辞职去当狗屁的家庭主妇。更不会生孩子,浪费宝贵的科研时间。
鬼知道听见优秀科研人员嚷着要回归家庭的时候,她有多想把人锤爆,有那计划不早说,非要她费心费力培养完来这么一句,然后不管不顾一跑,拖累研究进度。
只要不搞什么实验室爱情影响进度,她巴不得大家都去当不生孩子不当保姆的同性恋。
“温砚,我来跟你说说组里进度,部分内容需要保密。”
谢不辞看了徐持一眼,起身往外走。
徐持走到谢不辞刚刚坐的位置,椅子跟床铺贴得太近,要坐下得跟床板硬抵着腿,这坐姿除了能离床近一些,绝对算不上舒服。
她踩着椅子腿往后推了推才坐下,把温砚的手机从兜里拿出来,放到温砚床边:“你的手机,跟你发了消息一直没回,我让宿管去你宿舍看了看,在桌子上找见。”
温砚道了声谢:“徐主任,我只是小病,现在已经好多了,不用您放下实验室的工作来看……”
徐主任抬手,制止温砚的话:“现在不忙我才有时间来,跟你说几句就走。”
对于温砚这个拎得清,努力上进能吃苦,为人处世圆滑却又不失原则的组员,徐持还是很喜欢的。
温砚的履历就摆在那,当初审批通过的章还是她盖的,否则一个博二都没读完的学生,说什么也进不来她们实验室。后来也证明她没看错温砚,温砚确实值得破格录取。
温砚聪明吗?能力强吗?当然,但并非不可替代。实验室里没蠢人,比温砚能力强,比温砚聪明的人不在少数。
相较于温砚的科研能力,在徐持眼中,她圆滑的领导办事能力更重要,虽然手段算不上很成熟,但也是个可塑之才。
实验室内勾心斗角的都被她清出去了,她耗费十几年一手打造的圣地,不允许有任何藏污纳垢。
只是这样一来实验室大家都一心扑在科研上,勾心斗角是没了,但大部分在人情世故上反而欠缺不少,实验室内的管理岗一直都存在着不少空缺。
实验室要一直维持公平公正,就容不下引领者有分毫私心。而引领,管理者也绝不能不通人情世故,只知科研。
她需要温砚这样知世故而不世故,外圆内方的人才,只是不知道温砚这样一心扑在科研上的人,到底愿不愿意到管理岗去。
徐持先说了科研项目相关的内容,以及下一个项目的方向,随后话头一转:“这些年你的努力和能力我都看在眼里,你算我看着成长起来的,在科研上能力不算顶尖,但管理协调能力不错,现在你已经到高级岗,最好最适合你的方向,是往管理岗转一转,你觉得呢?”
温砚喜欢科研吗?可能有点,但算不上多喜欢,毕竟她是真的没那么喜欢学习。
升入高级岗,往管理方向转,本来就是温砚想走的路,她跟徐持一拍即合,又聊了会儿未来发展方向。
最后结束话题,徐持心情大好,拍了拍温砚肩膀:“身体是本钱,注意锻炼,身体不好可扛不住这么多工作,给你再放一天假,休息休息回来。”
温砚道谢,起身要送她,被徐持按回病床上。
徐持刚出门,谢不辞就进去了,冷着脸刚坐下又起来,把凳子踢到一旁。
温砚刚吃过徐持画的大饼,现在神采奕奕,连生病的那股虚弱劲儿都消散了,看谢不辞把凳子踢开,心里好笑:
“凳子怎么你了?”
谢不辞站在温砚床侧,居高临下看坐在床边,心情明显不错的温砚,面无表情道:“凳子都被她坐热了。”
这是在说徐持跟她说话时间久呢,温砚屈点点谢不辞戒指上的蓝宝石:“什么醋都吃?那是我们实验室主任,跟我说工作上的正事呢。”
谢不辞:“她赶别人走时口口声声说你要静养,却又跟你说那么久工作上的事,你看着还很开心。”比跟她说话时还开心。
继续解释又要陷入无尽掰扯,温砚反其道而行:“现在是我们的相处时间,你怎么一直提别人?你就对她这么感兴趣,这么想了解她?”
谢不辞:“……温砚,你总用这招。”
这招虽烂,但百试百灵,温砚再接再厉,笑眯眯道:“这是我们的相处时间,我不想一直听你嘴里提别人,不想你脑袋里想着别人,只看我,只听我的话,只想着我,不行吗?我那么喜欢你,那么爱你,我能做到,你可以吗?”
谢不辞哪里说得出半个不字,她脸颊微烫,稍稍侧过脸移开目光:“你已经晋升高级岗了,还要在实验室待多久?”
温砚也摸不准:“徐主任建议我转管理岗,大概一两年,到时候会比现在轻松很多……谢不辞,你还有一个月生日。”
她这话题转得太生硬,但谢不辞正在因为温砚说的前半句生气,也顾不上说什么,语气有些冷:“所以你准备在我生日的时候辞职?当做送给我的生日礼物?那我会很喜欢这份礼物。”
温砚也不生气,拉起谢不辞的手,在她戴着戒指的那根手指上轻轻一吻:“我已经攒了三十七天的假,等你生日,我们结婚吧。”
“把没办的那场婚礼补上,把亲朋好友都请来,让所有人见证,向所有人公布,我们是伴侣,爱人,妻妻。”
“谢不辞,生日礼物送你个老婆,要不要?”
谢不辞倏然僵住,连呼吸都停滞几瞬,半晌后才开口:“……这是补偿?是交换?是你不想辞职,不想和我回洛海的条件?”
“这是我爱你。”
“温砚爱谢不辞,所以,温砚想跟谢不辞结婚,想让所有人知道……谢不辞同意吗?”
谢不辞唇瓣动了动,近乎失声。
温砚放开她的手,却又抱上谢不辞腰肢,耳朵贴在谢不辞心口,听着砰砰震跳的心脏,唇瓣弯起,自顾自开口:“嗯,我听见了,谢不辞说她很喜欢这份礼物,很喜欢这个老婆。”
“谢不辞还说……结婚,她同意。”
第99章 这条路,我走了十二年。
“徐持过来我去招待理所应当,这次来的只是个普通员工,没必要这么重视吧。”
来的是谁许镜心早就知道,为什么让她去她也心知肚明,只是不想去这场鸿门宴,想办法推诿。
电话对面传来声音:“来人徐持是当关门弟子培养的,几年后说不准接徐持的班,你去招待也不为过。”
她从首都调任过来,跟徐家也算熟悉,旧友开口要解决恩怨,无伤大雅的一顿饭而已,她当然得卖这个人情。
当初虽然跟许镜心合作割了几个毒瘤,但许镜心后来的手段也让她知道此人绝非善类,如果不是牵扯太深,许镜心又太谨慎,她绝不会像现在只是逐渐疏远。
许镜心强忍憋屈,提出解决方案:“我下午有事脱不开身,何况我这年纪去了也跟小辈谈不上话,不如让我女儿去,年龄相近还能有些话……”
对面打断许镜心,语气稍重,不再跟她打太极:“当初不该插手的你也插了手,现在就别找什么理由推脱,晚上六点过去,别毁了合作。”
电话被挂断,许镜心的手指紧攥手机,脸上的表情逐渐绷直,胸膛起伏,用力把手机摔进沙发上。
温、砚!
下午六点,酒店包厢内,十二人圆桌坐满。温砚带了两个助手,剩下的都是洛大计算机学院来人,再加一个许镜心。
合作事宜已经谈妥敲定,现在是礼节性招待,曾经的副院,现在的院长夸了几句温砚年少有为,许镜心坐在院长旁边,听着双方你来我往的对话,从上桌到现在一言不发。
她想低调避开,找时机说有事溜走,但温砚却没放过她,谈了没几句就把话题转向许镜心,举起杯子朝她敬酒。
温砚之后,她身边那两位研究员也随波逐流敬了许镜心两杯。
温砚来时就说了研究员不喜欢喝酒,所以她跟她带来的两位助手杯子里都是茶,其他人杯子里可都是实打实的白酒。
许镜心倒不是喝不了酒,她酒量不错,可因为温砚被迫喝下的酒,酒液都像掺了玻璃渣,顺着喉咙一路下滑,割得她面色冷凝。
她有多久没被人劝过酒了?温砚还真是好,手,段。
温砚逼着许镜心喝了几杯就停手,权当还了当初自己被逼的债,随后不再理会许镜心。
院长倒是看出什么,却也装作不知,酒桌上仍旧其乐融融,许镜心原本打算中途找借口离开,但她已经被温砚劝过酒,再中道离开,别人该说她服软畏惧。
近来连番失利,归根结底也是因为温砚。如果不是温砚,谢不辞会乖乖听从她的安排,不会生出这么多事端,甚至把她当做对手,一步步与她争权夺利。
饶是许镜心一向沉稳,面对温砚这个始作俑者,也实在难以保持冷静,在院长谈及徐持时,盯着温砚不冷不热接了一句。
“还好实验室是徐主任管理,若是让一些心胸狭隘,得志猖狂的狼崽子做了主任,恐怕实验室也不会有如今的风评与地位。”
“是啊,”温砚像是完全听不出她话中机锋,轻叹一声:“心胸狭隘得志猖狂的人绝对不能做管理人员,许总公司要是在谢不辞带领下,定会更胜以往。”
院长仍旧装糊涂,笑呵呵打圆场,温砚拿起茶杯啜了一口,忽然开口:“对了,有件事差点忘了通知许总。”
在许镜心下意识微皱的眉头中,温砚弯起唇角,语气愉悦:“明天就是我跟谢不辞的婚礼,在首都,许总可不要忘了来见证。”
许镜心手中的筷子猛然拍在桌面,皮笑肉不笑,一字一顿:“忘了通知?”
“你跟我女儿结婚,忘了通知我?你的忘性还真是大啊。”
“现在不是亲自来说了吗,”温砚端起茶杯,遥遥一敬,嘴里的话却不客气:“许总忘性不大,火气倒是不小,不如再喝两杯消消火?”
许镜心现在拿捏不了她,却不代表怕她,倏然起身,椅子在身后擦出刺耳响声,声音与神色俱冷得吓人:“家中有事,恕不奉陪。”
*
温砚跟谢不辞要结婚了。
随礼统一99,想去的填表格信息,温砚跟谢不辞安排路程接送,还包了五星酒店作为来宾入住场地,消息一出,经常潜水的同学都被炸了出来。
跟温砚谢不辞有矛盾的自然不敢腼着脸去,怕被冷嘲热讽揪起来报复,但其他能去的却都报上了名。
随礼九十九,不需要路费,住的还是五星酒店,吃婚礼席,能见到同学,还是去首都……哪怕那两天原本没时间,面对这样的待遇福利,也要想办法把时间空出来。
除了温纸墨孙何婷许镜心,以及她们共同熟悉的高中同学,老师。温砚这边还请了实验室的同事,由于婚礼场地在首都,徐持也赏脸来了。
谢不辞的邀请只发给钟珊和几个关系还行的朋友,几个相处不错的合作伙伴,其中还有部分人腾不出时间参加,只转了份子钱过来。
钟棠听说表姐要参加两个女人的婚礼,当即软磨硬泡让钟珊把她带来,不止她要来,还死皮赖脸带了那个叫许冰的老师过来。
方思卉也来了,她在群里填了表,车直接到她家门口接上她去的机场,还有专人领她一路登机,从首都机场出来,又被车一路接到大酒店,她这辈子都没享受过这么高档的服务,光看酒店装修就看得头晕目眩。
当天晚上一刷朋友圈,果不其然,一水儿的九宫格,晒机票晒风景晒酒店晒餐厅……方思卉一路上同样拍了不少照片,没忍住也发了个九宫格感慨。
第二天去婚礼宴会厅签到落座,一桌子同学聊得热火朝天,话题都紧紧围绕着今天的两个主角。
别管心里怎么看温砚跟谢不辞两个女人结婚这事,占了这么大便宜,又被这一路花销,气派酒店场地震慑住,现在没人敢说什么不好听的话。
“光给咱们这些同学报销路费安排酒店,都得花上几十万吧?我随的礼都不够机票零头,不是说谢不辞家里破产了吗?她怎么还这么有钱?”
“这场婚礼最少也得花个几百万吧?百万?千万?破产了怎么可能办得起,难道破产是谣言?”
“当初都上新闻了,怎么可能是假的?不过就算公司破产,她家估计也有些其他财产,大豪门就算落魄,几百万拿出来也跟玩一样,更别说还有那么多人脉……”
“会不会是温砚?听说温砚现在在一个特别牛的国防实验室里面,你看到那桌没有?都是实验室里面的大佬,那一桌最低学历都是博士!”
不是所有人都关注国防科技,但只要上网一搜,就能明白那个实验室的含金量,国防科技,研究的东西还跟军事沾边,他们看不太懂,但也知道那实验室很厉害,随便拉个实习助理出来都不简单,更别说那群人还叫温砚副组长。
一听就很厉害啊!
有人感慨:“努力学习能改变命运,这话真的不假啊,谁能想到温砚几年前还是个家里负债,拿着贫困补助的穷学生呢?”
主持人在乐队演奏声中开场,随后是器乐舞蹈的开场表演,方思卉看得目不转睛,开场表演结束,复古的宴会厅大门被推开,穿着婚纱的温砚谢不辞一同入场。
婚礼上没有伴郎,伴娘也是职业伴娘,完全按照婚礼流程配合,交换戒指,宣誓,还有……亲吻。
许镜心坐在台下,眼睁睁看着她们交换戒指,宣誓,亲吻,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碍于诸多原因只能强忍,脸上还得挂着笑。
台下气氛在她们相互亲吻时达到顶峰,掌声与欢呼声热烈不绝。新娘与新娘的环节结束,到了抛捧花环节,温砚跟谢不辞一块握着捧花花柄,向后一抛。
钟棠聚精会神一个飞跳,顺利把捧花抢到手里,随即满脸兴奋飞奔到想跑的许冰面前,单膝下跪举着捧花递向许冰:“我查过,捧花是幸福的传递,我抢来送你!”
许冰被钟棠骗过来才知道这是婚礼现场,她垂眸看着钟棠手里的捧花,迎着周围人的目光,起身离席。
钟棠一怔,脸上的兴奋消失,捏着那簇捧花浑浑噩噩站起来,深呼吸几秒,又迈步追出去。
她俩人是走了,留单手捂脸的钟珊坐在原位,替钟棠尴尬。好在场地很大,注意这里动静的人不多,仪式环节结束到敬酒环节,温砚跟谢不辞去后台换了衣服出来敬酒。
侍应生托着酒瓶紧跟在她们身后,酒瓶里装的是白水,温砚跟谢不辞到长辈桌,孙何婷跟许镜心分坐两边,全程都没说过一句话。
谢不辞不止把婚礼定在了首都,她甚至准备卖公司股票,拿钱到首都开公司……如果不是因为温砚,谢不辞怎么能干出这种昏了脑子的事?
如果不是谢不辞拿收购权交易,她绝对不会松口来参加这场婚礼。
谢不辞没救了,这女儿就当扔了,到手的权柄总不能再丢。
没人看着,许镜心再不遮掩情绪,等温砚敬到自己,手里的杯子没动,冷笑:“小温叫什么许总?你现在跟我女儿结了婚,难道不该改口叫我妈?”
谢不辞想说话,被温砚按住,她笑眯眯道:“我倒是不在意叫您什么,叫您许总也是为了您身体着想。您毕竟年纪大了,我一声妈叫出来,怕给您气出高血压。”
许镜心脸上的表情彻底消失,手里的杯子砰的一声压在桌面:“我们家规矩传统,新妇进门要跪着敬茶。”
她们之间不分嫁娶,但谢不辞面不改色开口:“是我嫁她。”
“谢不辞!”
眼看旁边桌有人听到动静往这里看,许镜心唇角扯出微笑弧度,势必要让她心中不快:“温砚,说到底,你能取得如今的成就,还得感谢我不是吗?”
温砚并不接许镜心的话,笑容完美无缺,稍稍俯身凑近许镜心,放轻声音:“您最应该感谢的是我,如果不是我出现,您的生活该少多少波折?添多少无趣?怎么能品味到失败这一人生必经滋味呢?”
谢不辞稍稍皱眉,拉着温砚胳膊让她起来:“离得太近了。”
温砚被她逗笑,挽住谢不辞胳膊,和她一同绕过许镜心。
走到大厅末尾,敬酒结束,温砚忽然回头,隔着数桌坐席,宾客人海,望向最前方那一桌。
离得太远,她看不清许镜心的脸。
谢不辞注意到她在走神,眸子盯住温砚:“怎么了?”
温砚回神,攥紧谢不辞与她交握的手,沉默几息释然一笑:“这条路,我走了十二年。”
十二年相识,十年离合聚散,她为前方的陡峭高峰彷徨畏惧,如今再没什么能够阻挡,曾经眼中不可逾越的高山,也终于被一步,一步翻越。
“还好我们没有走散。”
她们不会走散。
她们再也不会分开。
第100章 十百千万遍。
婚礼结束,温砚跟谢不辞都累得够呛,晚上吃过饭洗完澡躺在床上,谁都不想动。
婚礼上温砚穿的平底鞋,谢不辞穿了高跟鞋才差不多赶上温砚身高。虽然高跟鞋没磨脚,但平常不穿,猛地穿着站一天,回来时站都站不稳,现在躺在床上更是不想动。
人不想动,手倒是没停,摸索着握住温砚手臂,抱进自己怀里:“温砚,现在是洞房花烛夜。”
她累得动不了,但躺着也不用费什么力。
温砚手臂被她抱进怀里,动都没动一下,有气无力:“谁结完婚还有力气洞房……机器人吧?”
谢不辞问:“不做吗?”
温砚被她抱着的手动了动:“喏,我手就在这儿,可以自助,自己塞。”
谢不辞半撑起身体,温砚眉头轻挑,以为谢不辞还真有力气能自己动,结果谢不辞起来没几秒,又倒回床上了。
“攒住,明天做。”
温砚哼笑一声,看倒回去的谢不辞扒着自己半翻个身,让她面朝谢不辞侧躺,而后钻进她怀里,轻声呢喃。
“不做也可以,但要接吻……不接吻也可以,必须,拥抱。”
看着怀里的谢不辞,温砚感觉自己好像又有点力气了,她手臂收拢抱住谢不辞,在谢不辞眉心轻轻亲了一下,唇瓣擦过谢不辞鼻梁,落在柔软唇瓣。
“可以拥抱,也可以接吻。”
做的话,还是留到明天吧。
浅浅亲了一会儿,温砚额头抵着谢不辞额头:“你手里股票真要卖给你妈?”
“只是一部分,”当初只说可以优先卖给许镜心,却没说是全部,谢不辞继续开口:“还有一部分会转赠给钟珊,我们会清净很多。”
有钟珊分庭抗礼,许镜心闲不下来,就没工夫来给她们找事。
温砚有自知之明,许镜心现在动不了她,但也没到被她随意拿捏的地步。要不是借了徐持的势,那场宴会许镜心根本不会到场。
即便许镜心去了宴会,温砚也只能灌她几杯酒,说些话跟她互刺,除了真的生气,不会有什么实质性损失。为了推掉她的鸿门宴,大费周章动用人脉才是气性上头。
等她数年后真要是接了徐持的班,许镜心才会真正忌惮。
不过想要的都得到了,该出的气也都出了,还拐走一个大宝贝,念在许镜心好歹把谢不辞生出来养大……许镜心怎么样的养谢不辞?要不是她谢不辞人都活不过十八,该死啊真该死啊!这笔账狠狠记上!
在心底骂完许镜心,温砚重新回到现实,心中仍旧顾虑重重,怕谢不辞将来后悔:“真不留在洛海了?你公司有多少人愿意离开洛海,跟你跑到首都重头再来?就算一切顺利,短时间也很难达到你在洛海的高度,不会后悔?”
谢不辞:“不会后悔,即便后悔,也是因为没能早点到首都。”
温砚在首都的那些日子,离开洛海去首都的念头在她心里转了千遍万遍,只是碍于温砚那时还只是中级岗员工,她要留在洛海牵制许镜心的动作,才没能把想法付诸实现。
温砚:“抛下洛海,离开你从小生活的地方?舍得吗?”
谢不辞反问:“离开平昌你会舍不得吗?你想放弃现在的一切,回到平昌吗?”
当然不会,平昌那地方没给过她什么好回忆,除了在平昌一中遇见谢不辞值得留念,有什么好舍不得的?但谢不辞现在就在她身边,她面前,也没必要揪着过去。洛海对谢不辞来说,不也是如此吗?
谢不辞生在洛海,也算长在洛海,但从没得到过什么值得眷恋的美好回忆,就连所谓的事业,也并非谢不辞喜欢想做……谢不辞小时候的梦想不是当什么大老板,是当钢琴演奏家,是弹钢琴啊。
世俗眼中,一个人成功与否,都是从社会价值,创造财富上判断,从来与个人意愿理想无关。世俗如此评判,她难道也要用世俗的目光,去审视她的爱人吗?
谢不辞想要的,喜欢的,想过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高于一切,高于任何评判标准。
想到这里,温砚忽然释然:“好,那就来首都,等过两年我稳定到管理岗就能清闲一些,到时候我们还住在一起。”
谢不辞在离实验室最近的地方买的婚房,期待什么不言而喻。不止谢不辞期待,她同样也很期待。
谢不辞埋头在温砚颈间,听温砚松了口,她却再次开口询问:“如果我比不上现在,没有现在成功,怎么办?”
“成不成功,得看你开不开心,”温砚下巴压在谢不辞发顶,轻轻吹了下她的头发:“你开心,就是成功。在开心这件事上,你必须成功。”
谢不辞安静下来,沉默片刻,又轻声问:“如果我赚不到钱怎么办?”
“赚不到钱又怎样?你养我前半辈子,我养你后半辈子。到时你弹钢琴当演奏家,做你想做的,不想出去就在家待着,我来赚钱养家,赚钱养你。”
谢不辞:“如果我创业失败,欠债……”
温砚屈起手指,在谢不辞眉心轻轻一弹:“那你就不能在家躺着了,乖乖出去打工吧,得跟我一起还债。”
谢不辞指出问题:“是我欠债。”
“你的就是我的,你的债当然也是我的债。”
温砚伸手揉了把谢不辞脑袋,脸上带笑,语气却有些无奈:“谢不辞,不用担心,不用害怕,我们结婚了,领证了,所有人都见证了,我爱你,只喜欢你,只爱你,很爱很爱你,不管未来怎样,我们都不会分开,知道了吗?”
谢不辞点了下头。
温砚掐住谢不辞脸颊上的肉,轻哼:“光记住可不行,以后每日任务加一条,每天起床和睡觉前,都得先把‘温砚爱我’这四个字念上二十遍!”
谢不辞呼吸轻了些,安静几秒,嗯了一声。
温砚松开手:“来,现在就念,我给你数着呢。”
谢不辞乖乖跟着温砚的报数念了二十遍,心头关于未来一层浅浅的阴霾,在一声声“温砚爱我”中,彻底消散。
任务完成,她再次被温砚抱进怀中,眼睛闭上睡觉,却仍旧有声音在心中不断回响。
温砚爱我。
她慢慢嚼着这四字,十百千万遍。
*
踏踏实实睡了一晚,第二天下午启程,开启为期一个月的蜜月时光。
当初在国外跟谢不辞领证时,温砚曾给谢不辞画饼,说等到有时间,就去所有能领结婚证的地方集邮结婚证。
这话温砚没忘,谢不辞记得更清,主动提出蜜月去国外。三十天时间是度蜜月时间,全用来集邮结婚证是本末倒置,她们在结婚前就商量过,最终敲定蜜月去法国。
谢不辞送她的第一个礼物,那根钢笔上刻的就是法语,后来谢不辞给她弹的那首名为《永恒》的钢琴曲,作曲家也是法国人。
法国同性婚姻也合法,谢不辞说她们跟法国有缘,应该去法国,温砚当然不会反对。
在法国结婚需要准备的资料十分繁琐,温砚光是看看就感觉眼晕,好在这些都被谢不辞找人包揽,飞机起航,温砚暂时睡不着,兴冲冲拉着谢不辞说话:
“不是所有人都会英语,那你教我点简单的,法语的日常用语,不然我到法国什么都不会说,只能当哑巴了。”
谢不辞轻轻颔首:“你想知道哪些?我教你。”
温砚想了想,决定先从最简单的入手:“‘你好’怎么说?”
谢不辞面不改色:“Aurevoir.”(再见)
“‘我很好,谢谢’用法语怎么说?”
谢不辞:“Nemeparlezpas.”(别跟我说话)
温砚跟着复述几遍,疑惑发问:“不用断句吗?”
谢不辞一本正经:“长句结构,连词使用,连音,联诵,弱读音节和重音位置……才让你觉得没有断句,跟着我念就好。”
温砚点了下头:“那‘再见’怎么说?”
谢不辞沉默两秒,做了个挥手的动作:“挥手就可以。”
温砚眸子微微眯起,扯开话题跟谢不辞聊她们要去的地方:“人家度蜜月都是去热闹的地方,什么名胜古迹,著名景点,你怎么选个小镇?”
谢不辞挑的不是首都城市,温砚在网上搜过,那是个东南部的小镇,有彩色的欧式房屋,漂亮的湖泊与山脉。名不见传,不是什么旅游景点,人不多,安静祥和,就是在温砚看来有点老年人退休养老圣地的感觉。
谢不辞语气认真:“这里很好。”
温砚不会说法语,没办法跟别人交流,想说什么要什么,只能靠她。她跟温砚度蜜月,温砚的眼睛应该看她,耳朵应该听她,嘴巴应该只跟她说话……还有亲她。
温砚又跟谢不辞胡乱扯了几个话题,聊到无聊,开始玩快问快答游戏,问的都是谢不辞和她自己喜欢的颜色,食物,衣服款式,爱好,生日,纪念日……
问过十几轮,温砚冷不丁发问:“‘谢谢’用法语怎么说?”
谢不辞没多想,下意识回答:“Merci.”
快速出口的一瞬,谢不辞才意识到不对,强压着下意识的反应,控制自己压下眸子,没去看温砚表情。
“心虚了?”温砚按住她脸颊两侧,把人脑袋托起来,咬牙切齿:“谢谢是Merci?这么念啊?那你再说一遍,‘我很好,谢谢’,这句话,怎、么、说!”
谢不辞喉咙轻滚一下,没有说话。
“别装聋作哑!刚刚不是很会说吗?瞎教我说的那几句到底是什么意思?老实交代!”
谢不辞视线移开,声音弱了些:“我……忘了。”
温砚用力挤了下谢不辞的脸:“忘了?你脑袋里被什么塞满了?”
谢不辞:“温砚爱我。”
温砚轻哼:“现在知道服软求饶了?骗我的时候不想想被拆穿怎么办?”
谢不辞按住温砚双手,凑过去在温砚唇瓣上轻吻一下:“脑袋里是…温砚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