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第一百三十九天……
好气啊，而且好悬！
中也越想越不是滋味———阿瑟不仅抢了他的台词，她居然还想把求婚的步骤都一口气省了啊！！
那种一个人一辈子最重要、最浪漫，只要想起来就情不自禁露出微笑的时刻———
场景是在一家平平无奇的面馆，前情提要是面要坨了？！！
就算不提这一茬，以后若是有人问，‘中也君，你当初是怎么表白的？’，他说什么？
说：因为面要坨了，对方着急吃饭，所以表白成功了？
这简直是堪比人生污点的黑历史———别说敌人了，就算是Mafia内部的自己人也不会放过这个拍案叫绝的机会的。
中也早就发现，他的部下们虽然非常崇拜他，但私下里却相当热衷于搜集那些使他的丢脸的细节琐事，并且每找到一件，就心花怒放的抓住不放，觉得这些小故事反而证明自家干部大人是个传奇人物，人品和前途不可限量。
举个例子，每次Mafia内部聚餐，他
被人提及的最多的并不是他在【兰堂事件】【龙头战争】等等危机中不俗的表现，而是‘中也大人有一次喝醉了，一边哭着飞、一边在大风里找帽子’，提的第二多的则是‘中也大人去电影院看了《忠犬八公》，结果出来捧着纪念品哭的肝肠寸断’。这些也还好，几年前更过分，Mafia甚至有个传说级内部刊物叫《本周不服输的中也》，不知是谁牵的头，专门刊登他的糗事。目前已经绝版，二手的甚至要三万日元。
……
由此想到未来很可能连着几周都不能体面的上班，中也开始快速思索，究竟是拉着阿瑟统一口径比较好，还是等看完电影再重新表白一次，然后以最终版本为准比较好？
*
“原来是个漂亮的项链！”阿瑟把吊坠举在眼前，高兴的道。
当然，她并没有继续吃面———刚被人塞了礼物，还达成了了不得的约定，如果真的埋头开吃那神经未免也太粗了。
不过这个东西马上就触发记忆了。
阿瑟突然想起自己曾经也送过对方一个项链，下意识道：“中也君，我之前也送过你一个项链来着。”她的目光在他领子那儿扫来扫去，想找到项链的痕迹，“咦，它去哪儿了？”
刚刚还在神游天外的中也一下子心虚起来。
如今他已经很少有心虚的时候了，但这会儿他确实有种对不起对方的感觉，那种歉意在阿瑟的目光里甚至像涨潮的浪花，把他的良心拍得越来越痛————没能好好保存对方送的礼物什么的，也太伤人心了吧？
“抱歉啊…我把它交给医药试验室了。”中也硬着头皮道，“并不是我不珍视它，只是，我想要救一个绝症的朋友……”
稍微出乎中也的意料，阿瑟倒是没有多大的负面反应，她愣了愣，似乎很容易就接受了这个说法，然后点点头，思索着回忆道：“这样啊，以前倒是听说过阿尔塔纳结晶石可以让死掉的毛囊重新长出头发，原来不只是头发，还能治病。”
中也：“……”
中也僵住了：“……长，长出头发…？…”
人是不会随随便便送别人带功效的东西的，该不会是，该不会是……
该不会是他烫发次数太多了，加上时不时白班加夜班，虽然他目前自我感觉尚且良好，但是在夜兔这个种族眼里，可能已经算是轻度脱发了吧？
———比如，她好几次言之凿凿她的师父终于秃头了，中也听在耳朵里，脑海里自然浮现的是一个颓废且地中海的大叔形象。但是几天前她师父真的来了———那明明是个发量可以编出长辫子的青年！
“……”
一向非常在乎自身形象的中也，悲催的焦虑了。
虽然他很想表现出风轻云淡，但眼下实在风轻云淡不起来，他一脸脆弱且不甘的道：“所以，你当初把它送我的原因是…是……”
阿瑟奇怪的看着中也，他为什么表情一个劲儿的变换？
“因为我当初身上最值钱的就是这个啊。”虽然内心疑惑，但阿瑟还是理所当然道，“而且你的发色和眼睛颜色都很像我师父，他早晚变秃子的，这个多少能作为吉祥物吧……”
她真的，说出来了…
之前关于杀死浪漫的吐槽和如何补救已经顾不得了，自我怀疑的中也开始忧心新的问题。
———要不理发店减少次数吧？然后，能不熬夜就不熬夜了……
*
吃完十碗乌冬面，阿瑟心满意足的摸摸自己的胃，“啊，吃饱了吃饱了，好满足，我要回去写PPT了。”
听她这么说，灵魂已经离开有一会儿的中也下意识的自动回复：“哦，好，那我送你回去吧。”
站起来后他才反应过来，好像还有电影没看？！！
中也面不改色，抬起手腕作势看了下时间，然后自然而然地提议道：“不过时间还早，干脆我们去看场电影吧。”
“电影？还要看电影？”阿瑟惊讶道，“可我还有PPT要写的啊！84页呢！”
84页也不是很多吧……？他甚至写过更多的。
但是这种话也就心里想想，说出来未免太影响团结了，关键的是该如何解决问题。
中也轻咳一声：“……我可以替你写，你都需要要写什么？”
“额，就是，我翘班缺勤的那些天都去了哪儿，和谁干了什么事啊，把哪些外来户口带到横滨了啊，什么时候送走的啊……之类的。”阿瑟拼命回忆道，“…还有天人五衰事件中，我干了啥，有什么感悟和新发现……”
果然没什么难度。
“这还不简单？”中也一锤定音，“天人五衰的事件你自己写，毕竟我也不清楚。其他的，你把文件发我，我帮你写———之前你可是说了好几次要请我看电影呢，你至今不兑现就算了，我请你看，你还不肯去么？”
“……”这话说的，阿瑟良心都痛了，
“去去去，我们看电影！”
*
去影院的路途有一段距离，路上人少，清风徐徐，很适合聊天。
中也开始琢磨：该找个什么话题好呢？
他犹豫了几秒，反倒是阿瑟灵光一闪般，率先开口：“对了，中也君，我有个问题好奇很久了。”
中也愣了下，然后极力表现出轻松自如的样子，“嗯？”他一副悠闲的准备闲聊的语气，“那这样，我们干脆一问一答好了。”
正好他也有一些好奇已久的问题，之前不好去打听，查也查不到，趁着这个机会倒是可以直接问当事人……
“好啊！”阿瑟爽快的点点头，然后脸上呈思索状，“我就很好奇———太宰君为什么能在想死的时候死，想活的时候活呢？他是不是练过什么气功，我们能练吗……”
中也：“…………”
你真的是会选话题的！
此情此景，提起旁人就已经很煞风景了，而且居然还是青花鱼那种糟心级别TOP1的……
但中也还是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的解答道：“可能阴间人确实有阴间人的办法吧，拥有一技之长的人并不只有太宰一个，但气功不太可能，天生的吧？”
‘气死别人’功倒是有可能。
然后又换成中也提问：“话说你师父为什么会允许你只身来到这里啊？”
“允许？”阿瑟扁扁嘴，“他才管不了我呢，就像他爹管不了他一样……别看我们不太团结，但实际上大家随时撂挑子，说一声就可以退出。而且他上次居然跟我说，我这种弱小的人正好适合苟在这儿———真是的，地球怎么就新手村了？他的妹妹也在地球上啊，真想把他介绍给BigMom，但我又怕我不是他唯一的徒弟了……”
中也默默在心里想象了那个画面，然后决定不发表意见。
“好了，我这轮结束，现在该你问了。”中也非常公平的道。
阿瑟想了想，然后老老实实的摇摇头：“我没有想问的了。”
中也：“？？？”
不是，你这———
中也再一次深吸一口气，懒洋洋且阴恻恻的语气道：“那好，换我问你———我平时喜欢打哪款游戏啊？”
“……”阿瑟愣愣地看着中也。
居然还能这么问的吗？？
答不上来的阿瑟尴尬道：“我不知道……”这上哪儿知道啊？
中也大发慈悲的昂起下巴：“那换你问。”
阿瑟云里雾里，依葫芦画瓢：“那，我平常喜欢打哪款游戏啊？”
“……”
中也紧紧抿着唇。
他差点就要气得跳起来了。
看着路灯下半张脸都沉浸在阴影里的中也，阿瑟直觉不好，她大约是搞错了什么东西，但至于是搞错了哪里，一时间也搞不清楚……她紧张的看着中也，一片混乱的脑海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挣扎着飘过去……突然间，阿瑟福至心灵，眨眨眼，试探的道：“中也君，你平常喜欢打哪款游戏呀？”
看表情，提问正确。
阿瑟内心偷偷松了口气。
*
电影院里，阿瑟陶醉的嗅着爆米花的香气。
虽然吃饱了，但是爆米花的香气依旧让人无法抵御。
中也指着一长排的海报，态度很好的问：“你想看哪部？”
阿瑟在海报前徘徊了一圈。
有一张海报画着长着人脸的巨大蜈蚣，看起来很不好惹，但是它的下半截却血肉横飞，被撕碎的伤口露出男主的脸———穿着古代服饰，一边的女主却是国中生的打扮。
好像会很有趣。
阿瑟指着海报上的字：“这个，【食骨井之旅】，看这个怎么样？”
中也被海报震的愣了愣，然后拿出手机搜了下，虽然是妖怪题材，含恐怖元素，但是个爱情片，评分也非常高，评论里有一条高赞点评，说这部电影非常适合小情侣去看，略微惊悚的画面有利于感情的升温，亲测有效。
中也对售票员道：“那就要这部，【食骨井之旅】，两张连座。”
部下已经提前把票都买好了，并跟影院负责人打了招呼————中原干部一会就来，他要看哪部直接出票就好。
认出他的售票员笑眯眯地给他两张票，“距离开场还有十五分钟，现在就可以入座了，还需要别的吗？”
中也本来想叫阿瑟，但是回头一看，阿瑟已经跑到爆米花机前了，虽然只是个背影，但似乎能从后脑勺看到那眼巴巴的眼神。
“……”中也转过头，“再要两桶爆米花和两杯可乐。”
…
巨大的荧幕上，一只长着人脸的蜈蚣怪正抖动着长长的头发，将满脸恐惧的村民们一个一个抓住，再半个半个吃掉，其中有一幕镜头极度血腥逼真，有白白黄黄的膏状物从被蜈蚣怪的獠牙上刺穿的头颅中流出来，是可以让晕血者原地升天的程度，漆黑的影院里立刻此起彼伏着抽气声。
中也：心情值-10
中也：艺术值-10
中也：健康值-10
中也不适的皱了皱眉头，身体也忍不住向后贴住椅背，下意识朝阿瑟看了一眼。
结果发现阿瑟正聚精会神的盯着荧幕，嘴角高兴的上扬，嘴唇微微张开，看得相当入迷，连抓爆米花的动作都停下来了。
中也：？？这是把自己自动带入了反派的角色了吗？
中也：心情值-10
中也：艺术值-10
妖怪的画面终于熬过去，电影进入正题，开始讲诉男女主相识，渐生情愫……
然后又即将被掌管时间的古井无情的分开。
分开前的十几秒，男女主痛苦地相拥在一起，眼神里流露出绝望的爱意，他们不舍的看着对方，然后接吻了。
国宝级大师创作的片尾曲恰到好处的响起，为这幅情景再添三分心碎和震撼。
这个特写的镜头将持续十秒，到第五秒的时候，中也的内心突然有种不自在的感觉，他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敏感起来———耳边的音乐远去，他感觉到阿瑟的视线落在了他身上，虽然他们谁都没转头，但他敢能肯定阿瑟一定在用余光偷偷瞄着他，就像他一样。
中也背部紧绷，有点手足无措。
她是不是能听到他心脏跳动发出的巨大的砰砰声？是不是察觉到了他鼻腔吸进呼出的频率发生了变化？借着屏幕的亮度，是不是能发现他脸颊和耳朵比平常稍微红了一点？
如果她观察的品质非常好的话，是不是已经看穿了他内心的想法？
中也不自在的在座位上挪了挪身体。
他一只眼睛看着屏幕，一只眼睛偷偷看见……阿瑟的手——靠近他的那只手，正朝他这边探来。
是要牵手吗？
他之前特意摘了手套——为了吃爆米花——她是不是早就发现了？
所以这是两人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牵手。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虽说摘了手套，但手指沾了爆米花的糖浆，黏黏的，而且现在找湿巾有点来不及了……
中也屏住呼吸。
一只略微冰凉的手擦过他的手背。
然后，
在他的爆米花桶里抓了一把爆米花。
中也：“…………”
他突然就不想给阿瑟放烟花了。
……
但还是得帮她写PPT，毕竟之前答应好的。
电影结束后，中也拨了个号码，让手下送个手提电脑过来。
然后俩人一起窝在阿瑟的小出租屋，一个坐在桌子前，一个盘腿坐在床上。
两块电脑屏幕发出幽幽的白光，黑暗中，方寸的光亮把两张脸照得煞白。
阿瑟先写完的———这么一分工，她只需要写十几页就够了。过了半小时，中也将剩下的PPT也写完成了。
总算完成了。
中也呼出一口气，用U盘将自己写的部分拷贝到阿瑟电脑上，再把两份文件打开，组合到一起，准备简单调整一下格式。
“？”中也翻到一页，表情缓缓打出个问号：“……穿着芥川衣服的敦和福地樱痴战到一处，其激烈程度简直使海水倒灌，时间倒流，天地为之色变，日月为之失光？”
阿瑟点头：“对。”
中也又往下翻了两页，念：“……漫天黄沙中，神威和福地樱痴两位至尊战于宇宙边荒，星辰破碎，大道都磨灭了？”
阿瑟得意：“对。”
“……对什么对啊！而且你这显然是从网上抄的啊！！”
被戳穿的阿瑟倒吸了一口凉气，惊讶且惊恐的瞪圆眼睛：“你怎么知道？你都看出来了，那国木田君岂不是也能看出来？？这可怎么办……”
中也深深吸气，呼气，再吸气，呼气。
关顾了一下四周，他道：
“你给我冲杯咖啡，我可以勉为其难帮你改一下。”
“！！稍等啊！我这就去！”
看着阿瑟急急忙忙从床上跳下来，随便套了一下拖鞋就往厨房跑，生怕跑慢了他就撂挑子跑了样子，拖鞋扑扑的打着她后脚跟，中也气着气着，突然就笑了。
也不是气笑了，不然那能气的过来吗？他就是……又好气又好笑，简直服气了。
嘛，反正他一向性格宽和，让让笨蛋也是应该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