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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章“欠你的,怕是连这条命……


    ==第一百零二章==


    “三日后与朕相见。”


    萧怀玹说了日子,说了时辰,说了地点,程梨并未回口。


    转眼到了


    三日后,萧怀玹提前处理完政务,早早便回了寝宫,沐浴过后懒洋洋地倚靠在矮榻上,命人呈上了二十几套华服,供他挑选,精心准备,只为和他的梨梨好好见上一面。


    他睨着那些衣服,最后选了件墨蓝色的常服。


    那衣服同当年与她在山洞中初见时,他所穿的那件最为相似。


    宫女服侍他穿戴整齐后,他到了铜镜前,仔细地瞧了瞧镜中的自己。


    萧怀玹平日里不大爱照镜子,但他知道他生的很好。


    梨梨应该还是很喜欢他这张脸的。


    毕竟当年初见之时,他就是用脸,勾引得她。


    彼时他十八,现在他也不过二十有四,除了成熟了些,容貌变化不大。


    这张脸,既然当年能吸引她,没理由现在就吸引不了了罢。


    萧怀玹准备就绪后,去了相约的地点——皇家园林幽篁湖。


    那是她失忆之时,她与他打雪仗的地方,梨梨很喜欢那地方。


    此时正是四月,初春时节,其内繁花似锦,牡丹初绽,湖水柔波荡漾,景色更美,梨梨必然更加喜欢。


    萧怀玹提前一个时辰就到了,与她说什么,他在心中想了多遍。


    他屏退了近侍与护卫,独自一人负着手先在那园中转了几转。


    日光透过竹叶,洒下斑驳光影,微风拂过,竹影摇曳,沙沙作响,满是静谧清幽之韵,再一想到梨梨,萧怀玹心中有着股子说不出的温暖之感。


    然,那感觉随着时光的流逝、天渐渐阴下,有了变化。


    相约的时辰明显已过,但园中没任何动静。


    人竟是没来!


    起先,萧怀玹还颇有耐心,可时间不断推移,眼见着就要来雨。他已足足多等了一个多时辰,人还是没来。萧怀玹心中起了变化,再骗不了自己,唤了护卫来,声音沉得骇人。


    “去她的医馆看看。”


    被唤来的护卫马上领命去了。


    萧怀玹立在风中,黑着脸,站在那一动不动。


    不时,风越刮越大,暴雨来袭,他只得去凉亭避雨。


    大雨下了半个时辰,丝毫没有停歇之意,那护卫也是半个时辰之后方才返回。


    见到了人,不待他说话,萧怀玹已经咬上了牙,问了出来:“怎样?”


    护卫战战兢兢地答话:“娘娘在医馆和丫鬟、医女几人,闲聊呢”


    那“闲聊”二字刚一出口,护卫便马上低下了头去,再不敢抬起。


    一股怒火,从萧怀玹的心中腾然窜起,俊脸冷意逼人,令人胆寒,但旋即他便别过头颅,“嗤”地一声轻哼,笑了出来!


    亏得他还特意“打扮”了一番。


    她竟然敢


    她果然是变了心


    萧怀玹抬步便入了雨中。


    张明贤就在不远处候着,一见,马上打着伞过了来,给他遮雨。


    “陛下,陛下”


    但他走的极快,张明贤一路小跑着方才勉强跟上。


    不时,终于到了马车之上。


    萧怀玹的衣服虽没怎么被浇到,却也沾了些雨水,张明贤马上拿巾帕给他擦拭,一句话不敢说。


    但擦着擦着,却觉他的身子很热,张明贤心中一抖,战战兢兢地摸了一下帝王的额头,触觉滚烫。


    张明贤当即“哎呦”一声,极为紧张,立马道出话来。


    “陛下,陛下感觉如何?可有不舒服之处,陛下发热了呀!龙体要紧,还是明日再找娘娘说话,今日速速回宫罢”


    可那男人一言不发。


    马车直奔城中,程梨那医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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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雨滂沱,医馆中一片欢声,程梨与惠香、春喜、茹翠,以及四名医女正在随意闲聊。


    虽说闲聊,但程梨的视线却一直在外边的大雨上。


    她非故意爽约,虽本也没想去,但是想遣人告诉他的。今日她本没来医馆,因着来了位喘息困难、眼见着就要咽气的小女童,有医女前去府上寻她问配药之事,她救人心切,方才跟了来。


    忙碌一番后,她便把那事给忘了,待得闲下,已经来之不及。外边又下起了大雨,她觉得萧怀玹应该早回去了,如此也便没去,然坐在屋中许久,心却不静,一直朝外望着。


    就在这时,毫无防备,外边响起了嘈杂。


    旋即她便听到了马嘶声与脚步声,继而是推门声。


    药铺的门“砰”地一下便被人推开。


    而后,程梨便看到了那男人。


    他立在门口,脸色肃然,盯着她,转眼抬手。


    侍卫便把屋中的其它人都清了出去。


    门被关了上。


    再接着程梨便见他直直地朝她走来,到了她身前,昂藏的身躯俯下,一下子便把她打横抱了起来,直奔二楼。


    “你干什么?”


    程梨挣扎,推打了他几下。


    “你犯病了是不是?!”


    萧怀玹不语,待得到了二楼她的卧房,把人放了下,紧接着便扯开了衣服,欺身逼近,将她压在了身下。


    “你说干什么?嗯?”


    “敢爽约,在你心中,朕已轻如鸿毛,是不是,嗯?”


    他开了口,脸色严肃,声音表面颇冷,却还是与从前有着很大的差别,不大,好似是质问,言语之间却又分明含着卑微,俊脸靠近:


    “要怎样?要朕怎样?朕连醋都不再敢吃,还不行?你是不是真的爱上了他?一直拒绝朕,不要朕,不要朕的孩儿,是在等他?不让朕问那事,不准朕提,甚至不告诉朕他已脱离危险,活了下来,怕朕杀了他?嗯?说话”


    俩人呼吸交缠,身子紧紧贴在了一起。


    程梨心口一起一伏,呼吸急促得厉害,尤其听了他的话,柔荑死死地抓着他的衣服,声音也小之又小,怕隔墙有耳,给人听到一般,眼中依然含着倔强:“不想说就不说,和你,也没关系!”


    “没关系?”


    萧怀玹扯了下唇:“没关系你不敢说?那现在,朕知道了他没死,你怕不怕?你说,朕会不会杀了他?你是不是真的爱上了他?你到底爱谁?爱他还是朕?说,把那夜的事,一五一十地给朕说出来!”


    程梨眼睛水汪汪的,心口“砰砰”地跳,越喘越厉害。


    她是不想说么?


    她不是不想说。


    但谁会信?


    萧知砚不信,她觉得他萧怀玹也不会信。


    他萧怀玹比萧知砚有过之无不及。


    阿古拉和张念学连她的一根头发丝都没碰,他就把他们给杀了。


    前几日看病的书生不过跟她多说了几句话,他就没事找事。


    她信得过他么?


    那晚,她和姜承翎清清白白,但,他们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程梨没说,越描越黑,没人会信。


    若非她亲眼所见,她自己都不信。


    而且,她与他之间,和姜承翎无关。


    如此想着,程梨也便如此说了出来。


    “你我的事与旁人半分干系没有,你到今日都不明白我为什么不想和你走下去么?”


    萧怀玹明白,他都明白,但他没答,复问那事:“你先说,你二人有没有,你对他,动没动过心?”


    程梨张口便道:“有又如何?动过又怎样?萧怀玹,谁都比你好!”


    她话说完,萧怀玹的眼睛明显有变,瞳孔微微放大,朝她逼近过来,分明紧张了去。


    “嗯?你骗朕!说你在骗朕,说!”


    他语中含着勒令,情绪上却根本没有往昔的强势与那股子狠劲儿,眼中翻泪了似的,倒像是乞求,乞求她骗他。


    程梨打住了此话题。


    “我说过了,你不必把事情怨恨到别人身上,我和你之间,和别人没有半分干系,我只是恨你,你不清楚原因?”


    他张口便答:“不清楚。”


    程梨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啪”地一声,甚是响亮。


    萧怀玹没闪没躲,没拦没阻,眼睁睁地看着,结结实实地受了。


    他的脸别去一旁,“嗤”地一声笑了出来,转过头来之际,程梨抬起柔荑,结结实实地便又给了他一巴掌。


    他依然如故,受着了。


    程梨没完,旋即便拔下了头上的珠钗,朝他的心口刺去。


    这一次他抬了手,攥住了她的手。


    然出乎程梨的意料,他并非相拦,而是握着她的手,带着她的手使劲儿地朝他的心口扎了去。


    程梨泪盈盈的眸子顷刻瞳孔大放,而后便用力地往回拉动自己的手。


    她怎会真想杀他?


    “放手,你这个疯子!”


    萧怀玹眼中噙泪,难得地噙了泪,但人是笑着的。


    他竟然会哭,他的眼睛竟然也会流泪,程梨第一次见到他那副模样。


    可他不肯松手,力气大的很,那珠钗已经刺破了他的衣服,扎进了他的胸膛,鲜血渗出,染红了他的衣服。


    “你杀了我吧,只要你想,你可以杀了我,我的命是你的,我欠了你两条命,能死在你的手上,我心甘情愿。”


    “你,放手!”


    程梨也哭了出来。


    他却在笑,流着眼泪,在笑。


    “我该死,我辜负了你,这世上,没有人真的爱我,只有你,我却辜负了你,我不配,我实在是不配,我也常常在想,欠你的,怕是连这条命都还不起,我竟然还在奢求,你还爱我,竟然还在奢求,你能陪在我的身边,和我白头偕老,我怎么配?你要是想让我死,我可以立刻就去死。”


    “你,放开!”


    程梨呜咽不已,用另一只小手不断地打着他,终是道了出来:


    “我,不想让你死,你不要死”


    她仿是直到道出了这话,他方才突然不再用力,松了手。


    程梨的柔荑终于能动了,泪眼婆娑,慌张地扔了那带血的珠钗,捧住着了他的脸,复又拿下,看着他心口处流出的血,眼泪簌簌下落,再度用力地打了他两下,而后便“呜”地一声,大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