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这是求偶行为
席鹊三两口就将那块牛排塞进了肚子里, 然后又抓起叉子吃起面条。
人类食物那股怪异的味道充斥在口腔，让很久很久没吃这些东西的他下意识皱了皱眉，但很快又变回原本淡淡的表情。
丧尸的食量很大，满满一桌足够五个成年男人吃饱的食物对席鹊来说也就是刚刚好。
吃完以后, 席鹊懒洋洋窝回沙发, “先生呢？”
看呆了的送餐员回神, 道：“正在接受信息传输, 应该快要过来了。”
话音刚落下, 房间门就被敲响。
“进来。”
兰时序刚接受完信息传输, 足足七年的信息涌入脑中，哪怕是他也有些晃神。
深吸一口气, 压下心头的紧张, 踏入房间。
小鹊应该是不会吃了他的, 但重伤肯定逃不开, 缺胳膊少腿的也说不定。
不过错在他，怎么报复都是应该的。
一道红色的身影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扑来, 兰时序闭眼，做好了血肉飞溅的准备。
可并没有想象中的剧痛传来，反倒是掌心多了温暖的毛茸茸触感。
兰时序一愣, 缓缓睁眼。
席鹊蹲在他的腿边, 脑袋在他掌心不停蹭动, 像极了一只跟主人撒娇求爱抚的小宠物。
“小鹊你”
两个送餐员飞快收拾完餐盘，不敢多看也不敢多听, 低着头匆匆离开了房间，关上房间门，将空间留给七年没见的两人 。
席鹊跟兰时序之间的事情如今并不算什么秘密，研究所内的人基本都知道一些。
九年前, 末世降临，四成人类变成丧尸，尤其是那些掌控大权但却上了年纪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没能逃过这场变异，于是人类社会在短短的一天时间内崩坏。
这不是什么病毒的感染，而是世界的进化，所以也不存在治愈血清一说。
人类与丧尸，必须决出个胜负，败者食尘，胜者享受这个世界。
但既然是进化，进化的产物——丧尸其实在各方面的机能都远胜于人类。
他们一开始没有智慧，就像初生只有本能的婴儿，但会以极快的速度发育，最终诞生一个个具有智慧的领袖，带领他们不断攻占人类的领地。
热武器在人类与丧尸都进化出异能之后已经没了作用。哪怕大型武器轰炸，都伤不到跨越了生命维度的异能者。
战争演变成异能者之间的厮杀。
那时候，人类分明已经陷入绝对的劣势，丧尸中进化出了丧尸皇这个消息更是让人类绝望。
然而，两方都没能想到，那位名叫席鹊的丧尸皇居然选择帮助人类。
人类得到喘息的机会，自此拉开长达三年的反攻，后面四年重建社会清剿丧尸，重新抢回食物链顶端的王座。
不知内情的人类们将席鹊称作人类之光，奉为救世主。
只有当时参与了谋划的几人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席鹊在末世的最开始，因为身体极度虚弱，只是一个进化失败的半人半丧尸的淘汰者，记忆全无，奄奄一息。
在那片废弃城市搜寻物资的兰时序不忍，将他捡了回去，像带孩子一样照顾。
兰时序的异能是治愈，席鹊在他的照顾下以恐怖的速度恢复，二次进化，变成了真正的丧尸。
那时候人类已经落入下风，兰时序在基地地位很高，他压下了那些要将席鹊抹杀的言论，表示席鹊从没吃过人，有他管束。
直到丧尸的第三次攻城，人类再一次惨败。
愁云下，席鹊三次进化，他不符合常理的进化速度让当时基地的几个高层包括兰时序在内意识到他身体的特殊。
多番观察研究，他们得出一个惊悚的结论：席鹊进化的终点是丧尸皇。
本该统领尸潮的丧尸皇居然成了人类抚养的乖孩子，听上去都怪异。
然后，一场假死谋划开始了。
这是一场中途起意，孤注一掷的豪赌，赌兰时序在席鹊心中究竟有多少分量。
所幸，他们赌对了。
“兰时序”被丧尸杀死在席鹊眼前，席鹊失了控，陷入丧尸的狂化，在沦陷的城市失去踪迹。
三个月后，席鹊进化为丧尸皇。他不爱跟其他人类交流，只是不停地杀丧尸，偶尔接下那个兰时序朋友的基地高层的请求。
这样的日子持续七年，如今人类已经彻底抢回九成九地盘，剩下的一点地方根本不用席鹊再操心，最多几个月就能完全夺回。
那时候，就是彻底的胜利。
今天兰时序从沉眠中苏醒，他那几个已经变成人类联邦最高掌权者的好友都在劝他做好防护再去。
席鹊暴怒下可是能手撕城池的存在，他这小身板可禁不住一爪子。
但兰时序直接就这么来了，接受信息灌输前还先给席鹊做了顿大餐。
兰时序下意识揉了揉掌心那个脑袋，席鹊意料之外的反应让他没能第一时间想到该说什么，原本准备好的说辞都作废了。
顿了顿，他轻声道：“小鹊，你不生气吗？”
闻言，席鹊停下了用脑袋蹭兰时序掌心的动作，改成抱住兰时序的小腿，蹭蹭大腿，“先生，我好想你啊。”
“你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兰时序怔怔看着眼前的少年。
对方仰头望着他，那双本该显得狰狞的血眸却清澈无比，配上尖牙，倒是显出几分可爱来。
就是太瘦了，毛衣松松垮垮，身板纤细，加上丧尸独有的苍白肤色，显得很可怜巴巴的样子。
他温声：“不走了，在这里陪你。”
席鹊也在看兰时序。
虽然七年没能见到先生了，不过因为是沉眠，先生的外貌没有任何变化，依旧跟七年前一样好看。
而且香喷喷的，不像其他人类那样身上一股臭味，让他看着都烦。
想好好吸吸先生。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席鹊直接把兰时序扛了起来。
“小、小鹊？”
将人放到沙发上，席鹊往人怀里一扑，压着人不撒手。
脑袋拱进兰时序颈窝，像是小动物那样不停蹭动，吸着喜欢的味道，同时也将自己身上的味道蹭到对方身上。
“怎么还是这么喜欢撒娇。”兰时序失笑，任由席鹊在他怀里乱蹭，抬手轻拍人后背。
他还是想说一说假死欺骗的事情，但只是刚一开口，席鹊捂住了他的嘴。
“没事的，我欠了先生救命之恩，就当报恩了。”
席鹊说着又笑了笑，“反正我早就知道先生你是假死了，知道以后能再见到先生，其实没那么难过的。”
见兰时序神情错愕，他咧咧嘴，“第二年吧，那时候我又进化了，然后原本遮掩先生你气息的异能就彻底失效了，我能感知到先生你的气息还活着。”
兰时序万万没想到席鹊居然这么早就知道这场假死的骗局了，脑子一时间有点乱，“那小鹊你”
“没事啊，先生想让我救人类，那我就救，反正是我欠先生的，先生想怎么对我都可以。”
“不是，”兰时序顿了顿，托起席鹊埋在他颈侧的脑袋，与人对视，“我想问，那你为什么不说出来，只要你说出来，我不可能再接着沉眠。”
气氛一时间寂静下来。
席鹊直勾勾望着兰时序，猩红的眸底出现迷茫。
他张嘴，尖锐的牙齿咬了咬嘴唇。
“是哦，为什么来着？”
半晌，席鹊歪了歪脑袋，“可能我忘了？”
这个回答实在太离谱了，兰时序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啦先生，都过去了，别纠结这些了。”席鹊拍拍兰时序，“躺好，让我睡一会儿。”
以前的时候席鹊就最喜欢窝在兰时序怀里面睡觉，就像小动物在主人怀里那样。
兰时序沉默，他总觉得席鹊是在躲避着些什么。
七年没见的重逢时刻，对方却一直在打断他的开口，把大事轻轻落下，又火急火燎盖上一层土，想要埋起来的样子。
许久，他轻声小心翼翼开口，“对不起，我——”
“闭嘴！”
怀中的人身体猛地僵硬，睁开眼死死盯着他，眸中的血红色浓郁到几乎在流淌。
下一刻席鹊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又赶忙打着哈哈道：“那什么，我昨天没睡好，有点起床气，先生你别说话了，让我先睡一会儿。”
“好。”
兰时序想，他大概是知道席鹊在躲避什么了。
对方很怕他道歉。
没过多久，怀中的人气息平稳下来，进入了沉睡。
兰时序伸手探了探席鹊的鼻息，没有任何气流，胸膛也完全不起伏。
丧尸本来就是没有心跳跟呼吸的，席鹊的呼吸不过是出于对他的模仿。
对方以前总说，想变成跟他一样的人类，不想冷冰冰的像个尸体。
兰时序轻轻叹了口气，将少年冰凉的身躯抱紧，度过去稍许温暖。
不太妙了啊。
如果席鹊大骂他，揍他，反倒是最好的结局，怨气发泄出来之后就会慢慢消散。
可现在，对方没有任何怨他的样子，反而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接着像以前那样对小鹊？
这是很容易做到的事情，这七年对他来说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他对席鹊根本没有任何长久不见的陌生感，对方对他来说依旧是那个昨天还在他怀里撒娇说想吃肉的少年。
可这种无缝的熟悉感出现在席鹊身上，就显得太过奇怪了。
那可是整整七年。
而且他的好友跟他说，席鹊的身上有些异常。
对方的精神状况似乎不太稳定，精神空间已经产生了一定程度的扭曲。
不过因为丧尸皇的杀伤力实在是太高了，没人敢近距离观察，精神系异能者也不敢入侵席鹊的精神空间，所以他们也不知道具体是哪方面的精神出了问题。
这个就只能交给兰时序来解决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消息。
兰时序垂眼，指尖轻轻摸了摸那个他以前送给席鹊的项圈，目光落在席鹊的面容上，耳尖悄然透出红意。
研究人员说，席鹊对他的亲近举动，其实都是丧尸的求偶行为。
包括刚才不停蹭他的举动，其实是在用气息做标记，告诉其他人不许染指。
第26章 第 26 章 当然是去洗澡啊
丧尸其实是不会做梦的, 席鹊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是陷入梦境。
大概是因为重新见到了先生，他这次久违地梦到了先生“死亡”的那一天。
苍白的利爪穿透兰时序的心口，带出了里面那颗鲜活跳动的心脏。
席鹊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刻，他早已经不会跳动的心脏好似被跟着一起挖出, 大脑一片空白, 所有的思绪都清空。
他缓步上前, 垂眼静静看着梦境中发了狂的自己, 与一只没有理智的野兽一模一样。
这时候先生在哪呢, 是已经沉眠由异能者掩藏气息了, 还是在哪个角落看他最后一眼？
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席鹊才后知后觉为什么那一天之前, 先生总是频繁跟他诉说拯救人类的理想。
而他也不负所望, 只要是先生想要的, 他会拼尽一切去实现。
哪怕是现在也一样, 他的命是先生给的，他心甘情愿做先生手下的疯狗, 杀光所有敌人。
席鹊一开始想不透，为什么先生不直接跟他说希望他救世。
后来才明白，还能有什么比失去最重要的人更能加速进化的。
他早一天进化成为丧尸皇, 人类就能少无数死者。
眼前的画面一点点淡化, 梦境结束, 但席鹊并没有醒来。
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迷宫取代了梦境，这是他的精神空间。
比起正常异能者规整明亮的精神空间, 席鹊的这片精神空间就连空气都是血红色的。
血雾弥漫在整片由血色堆砌成的迷宫，数不清的小房间散布其中，迷宫墙壁时刻都在不规则移动，若是有人侵入, 不出几分钟就会彻底精神崩坏。
席鹊踏入入口，打开了其中一间房间的门。
进入房间的那一刻，周边环境骤然变化，变成了一处静谧雅致的茶馆。
“小鹊。”
席鹊抬眼，兰时序笑吟吟站在他面前，向着他张开双臂。
“先生！”
席鹊扑进兰时序怀中，脑袋蹭蹭对方下巴，“等很久了吗？”
“我也刚到。”
两人在窗边的桌旁坐下，兰时序面前是一杯热茶，席鹊面前是一杯热牛奶。
席鹊不再是那副血眸尖牙的样子，而是面有红润，眼眸黑亮，与人类一般无二。
这是他一直想的，成为一个人类，这样先生就不用再因为带着他这个异类而遭受他人异样的目光。
他也想有体温，想有心跳，想有呼吸，想用这一切告诉先生他真的很喜欢先生。
面颊被轻轻捏了捏，席鹊望着兰时序，“怎么了？”
兰时序轻笑，突然起身，向着他倾身。
一个温热柔软的亲吻落在面侧，席鹊一僵，头顶猛地翘起来一撮碎发，又被修长的手温柔按下去。
“小鹊太可爱了，忍不住想要碰一碰。”
兰时序眨眼，语气显得有些无辜，“不可以吗？”
“可、可以”席鹊声音低低的，心脏狂跳，压根不敢跟兰时序对视，“先生想做什么都可以”
兰时序轻轻笑着，将一盘点心推到席鹊面前，“尝尝，很好吃的。”
席鹊听话地捏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
下一刻他表情僵硬。
啊
他不知道人类的食物究竟是什么味道，也无法想象这盘点心的味道。
哪怕他用尽了想象，也只能把本该于他而言难吃至极的味道掩盖成味同嚼蜡。
精神空间在这一刻发生晃动，茶馆崩碎，眼前的兰时序也成为碎片消散
席鹊缓缓睁开眼睛，入目是正在缓缓起伏的胸膛。
先生还没醒，毕竟是刚结束沉眠，还接受了那么多信息灌输，疲惫也是正常的。
目光在兰时序的面容上久久逡巡。
先生的眼睛很好看，总是让他想起天上的月亮，清澈又圣洁，就是这会儿闭上了。
鼻梁挺拔，嘴唇微薄且软，每一处都能极大地勾起席鹊的磨咬欲。
抬手摸向脖颈，将始终戴着的项圈解下来。
那是一个黑色为底，边缘红色的皮质项圈，因为有异能加持的缘故，这么多年了也没坏。
他还记得，当时先生怎么都不愿意给他戴项圈，说那是一种对人格的侮辱。
但席鹊觉得自己又不是人，要什么人格。他只羡慕那些宠物，能随时戴着主人给予的标记物。
最后在他的锲而不舍的撒娇下，先生还是给他亲手做了一个项圈，内圈还细致地铺了细绒，在角落写着他的名字。
给他戴上的时候，席鹊清楚看见先生的耳尖红了，碰到他颈侧的手指也烫得不正常。
捧着项圈，席鹊小心翼翼亲了一口，眼睫跟着轻轻颤抖。
就仿佛不是在亲一个冰冷没有生命的项圈，而是在亲吻心上人。
胃部突然传来火烧火燎的感觉，席鹊顿了顿，以根本无法察觉的动作幅度从兰时序身上下来。
他能吃人类的食物，别人都以为是因为他特殊。
其实只是硬吃而已，想要吃先生亲手为他做的饭菜，也想要让自己更像一个人类。
以前进化次数少的时候，吃人类的食物还勉强能消化。
现在进化次数多了，已经彻底远离人类这一进化前的身份，人类的食物对席鹊来说比吃土还难受。
趴在洗手间呕了许久，直到把胃部的残渣清空才算舒服。
其实席鹊是想直接给自己剖腹洗胃的，这样更快一点，就是怕血肉模糊的被先生发现，到时候肯定要被念叨。
武力值天花板的丧尸皇什么都不怕，就怕自家饲养者的碎碎念。
悄无声息离开房间，席鹊没有惊动任何人。
这座基地除了那些重要区域，其他地方没有安装任何监控设施。
如果席鹊真的想要做什么，没人拦得住他。而说有人想对席鹊不利，那更是笑话，所以监控设施就显得十分多余。
他一路溜到储存肉食的地方，也懒得挑，直接坐地上抓着新鲜肉排大快朵颐起来。
连着坚硬的骨头一起咔吱咔吱嚼碎，就像在吃小饼干一样。
吃得正欢，突然察觉到脚步声靠近。
那脚步声很熟悉，也正是因为熟悉，以至于他的警惕失了效，直到对方靠近才发现。
席鹊后背微僵，缓缓扭头，尖牙还叼着一大块生肉。
生肉都是最好的品质，一口下去爆血汁，弄得他浑身都是。
尖牙松开，肉块“啪嗒”掉在地上。
席鹊仰头，与兰时序对上视线。
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了，月光透过窗户落在兰时序身上，显得周身朦朦胧胧的。
室内没有开灯，但席鹊凭借自己强大的夜视能力，还是将兰时序此刻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表情。
他不识字，也没念过书，词汇量很少。其他丧尸在进化到一定程度之后通过进食人类血肉就能够直接获得知识。
但席鹊从没吃过人，虽然那时候人类死尸遍地都是，但他嫌弃臭，一口都没动。
也就造成了堂堂丧尸皇是文盲的悲惨现况。
硬要形容的话，他觉得先生此刻的表情很愧疚，愧疚到像是下一秒就要蹦出来一句让他毛骨悚然的道歉。
兰时序开口：“你——”
席鹊猛地弹起来，一把捂住兰时序嘴巴，“嘘。”
兰时序：“”
两人大眼瞪小眼许久，席鹊才缓缓松开手。
然后就惊恐地发现，先生原本白净的脸已经被他蹭了大片的血迹，就连白色的衣服上也沾了血。
造孽啊！
“其、其实我只是饿了，之前先生你给我做得那顿我没吃饱。”席鹊欲盖弥彰。
面侧突然覆上来一只手，温热与冰凉相撞，让席鹊身子轻颤。
这一刻，现实好似与精神空间中的幻想重叠。
最后兰时序还是没舍得责备什么，只心疼地摸摸席鹊的脸，“不要苛待自己，如果只是想要我来做，我会去学如何处理生食的。”
席鹊微顿，“谢谢。”
“吃饱了吗？”
“半饱。”
“那就继续吃吧。”
兰时序守在席鹊身边，替人挑选出最优质的那几块肉，轻笑着看席鹊吃得欢。
吃完之后，他才开口，“走。”
席鹊疑惑，“去哪？”
兰时序眨眼，理所当然道：“洗澡啊，我们身上都是血，难不成小鹊是想这样躺到床上去吗？”
话很有道理，但席鹊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第27章 第 27 章 想做什么都直接对我做……
话很有道理, 但席鹊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等到了浴室，那种不对劲的感觉跟明显了。
说是浴室，在洗浴间的旁边还有着一个特制的温泉池。
席鹊作为冷血丧尸，很喜欢把自己泡进温泉, 这样出来的时候他浑身的血都会暖上一阵时间, 很舒服。
可现在, 他的身边还多了一个兰时序。
两人轮流把自己搓干净之后, 他在兰时序的温声催促下就这么晕晕乎乎泡进了池子。
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 他已经上半身趴在池边, 享受着来自先生的按摩服务了。
席鹊的身形很单薄，肩头瘦得一只手能轻而易举拢住。
大手用轻柔的力度揉捏着肩膀, 偶尔触碰到敏感颈侧, 很痒, 席鹊忍不住缩了缩, 身体在轻轻颤抖。
他真的很烦自己怕痒这一点，都变成丧尸了, 居然还有这种弱点。
“不舒服吗？”兰时序在身后轻声问。
席鹊嘟囔：“太轻了，重点。”
“好。”
兰时序依言加重了力道，而且还加了些异能。
他的治愈系异能在数次进阶之后多了很多的分支功能, 安抚精神就是其中一项。
席鹊很快就被按得昏昏欲睡, 分明他前不久才一觉睡醒。
“先生, 你不会是想要把我按睡着了，然后干些坏事吧？”他突然揶揄开口。
肩膀上渐渐下移的手一僵, 兰时序面色有些不自然，嗔怪道：“胡说什么呢，你把先生当成什么人了。”
席鹊突然转身，他的长发随之在温泉中飘动, 像是什么水妖一般。
他盯着兰时序，对方身量高，温泉水也就堪堪到腰间，隐约能看见下方系着的浴巾。
目光再上移，是轮廓形状都完美的肌肉线条，窄腰宽肩，一点看不出穿着衣服时候那修长文弱的样子。
而且因为有着治愈系异能，兰时序的皮肤十分白净，没有任何瑕疵，跟白玉似的，口感绝对很好。
看着看着，席鹊感觉自己死掉的心脏都活过来了，一跳一跳的。
“咕噜噜”
席鹊把自己泡进水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嘴巴在水下不停吐着泡泡。
兰时序也察觉到了对方的目光，一时间面侧有些发烫。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把自己泡进水里，依旧这么站着，垂眼看着席鹊露在水面上的头顶。
原本还算得上父慈子孝的氛围突然就随着这一个转身变得说不清道不明来。
一时间，这片空间只剩下席鹊为了缓解尴尬而咕噜咕噜吐泡泡的声音。
过了很久，兰时序率先打破沉默，他轻笑问道：“不会不小心呛到水吗？”
咕噜咕噜的吐泡泡声随之停下。
席鹊把自己的脑袋拱出来，“我又不用吸气。”
“也是。”
又没话说了，眼看着气氛要重新尴尬，兰时序终于打算把自己一直在想的事情问出口。
他泡进温泉，抬起手，席鹊立刻就将脑袋蹭过去让人揉。
这已经属于是驯化出来的条件反射了。
兰时序一顿，眼底浮现不易察觉的困惑。
七年，条件反射究竟是怎么维持住的？
但他没有现在纠结这个问题，顺着席鹊的动作揉了揉那个脑袋，“小鹊，我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兰时序深吸一口气，“你是不是想对我求偶？”？
席鹊脑子直接过载，呆呆仰头望着兰时序，猩红色的眼睛因为睁圆了，竟是显得蠢呼呼的。
没了脑子控制身体，他缓缓沉进了温泉，连头顶都没能露出来。
兰时序被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把人捞出来托在手臂上，“小鹊，醒醒。”
连唤好几声，席鹊死机的脑子才重新启动，他猛地一个弹跳近乎是飞出的温泉。
“你你你我我”
席鹊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先生你别听那些傻逼胡扯，我绝对不会对你求、求、求那玩意儿的！”
丢下这句，席鹊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离了浴室。
温泉池内，兰时序还有些怔神。
听到席鹊这么果决的话，他的心头竟是出现了失落。
是不会还是不想
“这就是你跑来我这里诉苦的原因？”
联邦首席办公室内。
简高湛喝着茶，看着他这个睡了七年，一醒来就跑去丧尸皇领地待着的好友。
他还有些新奇，毕竟从没看过对方这么苦大仇深的样子。
“我问问你奥，你到底是担心席鹊的未知精神状态，还是因为失恋了？”
失恋两个字一出，兰时序握着茶杯的手一抖，泼了些茶水到桌面。
他低下眼，用纸巾擦去茶水，一边轻声道：“二者皆有之吧。”
“你真失恋了啊。”简高湛有点新奇，像是第一次认识那样看着兰时序，“我还以为你会说你对席鹊只是父子情或者主宠情呢。”
“你真的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知道喜欢是什么吗？”
兰时序：“我很清醒。”
简高湛：“我很怀疑。”
“”
“好了好了，既然你说喜欢，你也不是那种说话不负责任的人，我相信你。”
简高湛一拍桌子，“我现在就去安排酒席！”
“横幅就写恭祝丧尸皇与人类喜结良缘！”
兰时序：“？？？”
简高湛嘿嘿一笑，“开个玩笑。”
“这不像你啊时序，你一直都是想做就做的性格，从来不会瞻前顾后的，你现在这犹犹豫豫的样子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这七年睡坏脑子了。”
兰时序叹了口气，“我倒是想做，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只会照顾小鹊，别的——”
“这还不够吗？”简高湛打断兰时序的絮叨，一锤定音，“这就够了。”
“”
许久，兰时序饮尽杯中的茶水，起身，“我知道了，谢谢。”
兰时序又回到了席鹊所在的别墅，他轻轻敲门，可是房间内并没有人回应。
“不在吗？”
这时，并未关上的房间门打开了一条缝，里面传来席鹊的声音。
兰时序顿了顿，推开门走了进去。
“小鹊，你在说什么？”
席鹊没有回应。
他抬眼，看见席鹊背对着他，缩在沙发的角落，嘴里一直在轻声说着些什么。
“小鹊？”
依旧没有回应，缩在角落的人就好像是完全屏蔽外界的声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
兰时序想了想，放轻脚步，小心翼翼靠近沙发，一点点绕到席鹊的正面。
他这才看见，席鹊的手上捧着那个他送给对方的项圈，而席鹊正是在对着项圈说话。
“先生，你抱抱我好不好？”
以为是在叫自己，兰时序轻笑，“好。”
他俯身就要去抱人，可席鹊下一刻却捧着项圈来了一个有些怪异的拥抱。
兰时序的动作一顿，心头咯噔了一下，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小鹊你在对谁说话？”
一如既往的没有回应，只有席鹊对着那个项圈的碎碎念。
一会儿对着项圈说喜欢，一会儿对着项圈说要永远陪着他。
最让兰时序沉重的是，席鹊对项圈的称呼是先生。
他深吸一口气，蹲下身，仰望窝在沙发上垂着脑袋的席鹊。
对方的头发实在是太长了，又不喜欢扎起来，垂着头的时候整张脸都被头发挡住，看不清面容。
兰时序伸手，将人的发丝撩至两边耳后，这才终于看清了席鹊的神情。
恍若巨石狠狠砸在心脏上，砸得兰时序几乎喘不过气来。
席鹊那张少年气的面容上写满了依恋，鲜红色的眸底是毫不遮掩的喜欢。
很是诡异的场景，不管兰时序怎么喊席鹊，对方都自顾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
放出异能后能够清晰感受到席鹊身上扭曲的精神波动，已经到了出现幻觉的程度。
这也是其他人对他提醒过的，说席鹊的精神状态很糟糕。
兰时序突然就想起第一天他问席鹊为什么不在发现是假死之后拆穿，对方说忘了。
是忘了，还是幻觉严重到将一个项圈当做他，以至于觉得拆不拆穿都无所谓了？
席鹊的幻觉慢慢褪去，眼前的兰时序身影散去，又变成了那个冰凉的项圈。
虽然被他捧了那么久，奈何自身没有体温，也捂不热项圈。
“又来了，跟个傻逼一样。”席鹊给了自己脑袋一拳头，想让自己清醒点。
在最开始出现幻觉的时候，他是很开心并且沉溺其中的，毕竟哪怕是个幻觉，那也是先生。
但后来随着他的精神空间越来越扭曲，里面被他分割成无数的房间，每一个房间里面都能见到不同的先生，而且只要他闭上眼进入精神空间就可以。
这样一来，这个会让他对外表现出来的，像个傻子一样捧着项圈傻乐，而且还不可控的幻觉就显得很累赘了。
他倒是有想过戒掉这个幻觉，但光靠自己根本做不到，其他人又不可能在他即将进入幻觉的时候靠近他。
要是靠近了，绝对会变成一滩死肉。
嘀咕了几句，席鹊突然感觉气氛不太对。
这房间里面还有活人的气息。
在不好预感的催促下，他缓缓转过身，与坐在一旁沙发上的兰时序正正对上目光。
“咻”得将项圈藏到背后，席鹊小心试探道：“先生，你来多久了？”
兰时序递过来一杯热水，“先喝点。”
“谢、谢谢。”
看着席鹊一口一口喝水，兰时序轻声道：“学长会帮你压制这种幻觉的。”
“噗！”席鹊嘴里的水全喷了出来。
果然是发神经病的过程全被看到了，好丢脸，好想死。
“慢些喝。”兰时序用帕子替人擦了擦。
席鹊缓过神来，“好是好，但是要怎么压制？”
话音落下，兰时序倾身靠近，覆上席鹊头顶轻揉。
“只要小鹊感觉精神开始恍惚了，不管是想要抱还是想要亲，亦或是做些其他的，都直接对先生做。”
第28章 第 28 章 成熟期
原本席鹊还不是很懂兰时序那话的意思, 什么叫做他想做什么都直接对对方做。
直到下一次幻觉发作，他只是刚觉得精神恍惚，手下意识朝着脖颈上的项圈摸去。
下一刻手腕就被扣住了，兰时序将他直接抱进怀里, 治愈异能笼罩。
湿热的呼吸落在耳尖, 激得席鹊人都清醒了, 那点恍惚被吓去了九霄云外。
他这才懂了, 感情是惊吓疗法。
这天, 席鹊窝在他的出生点——沙发上嘀咕, “我觉得这样不太行。”
“怎么了？”兰时序正在切着生肉，将其细心切成一片片, 再喂给席鹊吃, “治疗不是挺有效的吗？”
短短一周的时间, 席鹊在出现幻觉的时候就已经不再会直接捧着项圈发疯了, 而是会下意识僵一僵，这短暂的僵停时间, 兰时序就会把他抱住，顺理成章取代那个项圈。
甚至兰时序还好几次提出不要再戴项圈的，这本身就不是什么好的象征。
但席鹊死活不愿意, 说脖子上不戴个东西浑身难受。
“有效是挺有效”席鹊指尖扣扣脖子上的项圈, “但是很危险的。”
“这话怎么说？”兰时序眨眼, 又喂过去一片肉，“我觉得小鹊很乖啊, 抱住就不动了。”
“”
席鹊悄悄瞄向兰时序，目光落在对方白净的颈侧，远胜常人的视力还能看见条条青色脉络。
“咕咚”狠狠咽下肉片。
再多来几次他觉得自己真的就要控制不住吃人的欲/望了。
“先生，现在联邦还是挺忙的, 丧尸负隅顽抗，还有些人内部搞破坏，你就不去帮帮忙吗？”
兰时序一愣，“小鹊不想我陪着你吗？”
席鹊抓抓头发，“有的是时间陪，你先去忙也一样。”
“”
见兰时序用意味不明的目光静静看着自己，席鹊下意识躲开眼神。
莫名觉得自己像个出了轨，想把丈夫哄开，方便私会情夫的小媳妇。
只不过情夫是丈夫的精神捏造版。
“说起来，小鹊这些天都没有对我撒娇了，也不抱着我睡觉了。”兰时序原本温润的嗓音有些幽幽的，“是对先生生分了吗？”
“会、会被误会的，老有人说我在求偶，我才不是那些低级丧尸。”
“先生竟不知，小鹊是在意他人目光的人。”
“我不是人，我是丧尸。”
脑袋被温热的手掌覆上，席鹊一怔，感觉到轻柔的吻落在眉心。
像一片柔软细腻的羽毛，轻轻扫过心脏，痒得都快有心跳了。
以前先生也总是这样哄他，毕竟席鹊当时被捡到的时候记忆全无，有着少年的外貌，内里却跟刚出生的孩童无异。
兰时序照顾席鹊，就跟照顾自家孩子一样，从穿衣打扮吃食到心理健康全都无微不至。
只可惜，一场假死，所有照顾成果前功尽弃。
“一样的。”兰时序声音轻轻柔柔，抵着席鹊额头，“反正都是我的小鹊。”
怀中的人身体突然僵硬，兰时序一愣，抬起人脑袋，就看见对方眼神涣散。
立刻扣住席鹊的手，另一只手覆在席鹊后颈，让人靠进怀中。
以往只要他这样抱住席鹊，即将陷入幻觉的席鹊都会安分下来，乖乖任由他抱着，直到恢复理智。
可今天的席鹊状态似乎有些不对。
虽然手没有再挣扎，可脑袋却不停在他颈侧蹭动，似乎在寻找着些什么。
突然传来微凉的湿润感，兰时序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直到那感觉接连不断，还伴随着席鹊含糊不清的呓声。
他顿时耳尖通红，面侧都开始发烫。
“小、小鹊”
舌尖一点点从肩颈连接处舔.舐到了脖颈中段，留下一道湿漉漉的痕迹。
兰时序抿唇，垂下眼看不清神色，只是不断颤动的睫毛透露出他无措的情绪。
直到一阵刺痛传来，皮肉被撕裂开，滚烫的鲜血涌出，又被卷入口中。
吞咽声回荡在房间中。
兰时序微微吸了口冷气，但他没有推开席鹊，反而将人抱得更紧了。
压制下治愈异能带来的愈合能力，他叹了口气，揉着怀中少年乱糟糟的长发。
“慢点吃，别呛着了。”
席鹊从来都没有这么温暖过，吞咽下去的人类血液蔓延至四肢百骸，让冰凉的身躯都随之暖和起来。
他以前混迹在丧尸群的时候也听一些高位丧尸说过吃人的感觉，不仅力量能提升，还会很舒服。
可他闻着那些人类的味道，只觉得腥臭不堪，他宁可吃土都不乐意啃那些人肉。
唯一让他觉得很香的人类就是先生，但他怎么可能去伤害先生。
“咕咚、咕咚”
那他现在在喝的是什么？
席鹊晕晕乎乎的脑中冒出这样的疑问。
下一刻，他全身僵住。
一个可能性极大的猜测在脑中炸开，让他害怕得几乎开始发抖。
吮吸血液的动作已经停下了，理智一点点回归，席鹊颤抖着松开尖牙，仰起头。
兰时序俊逸中带着苍白的面容映入眼中。
血肉模糊的颈侧，残留在唇瓣上的血液，口腔中的甘甜，无一不在告诉席鹊，他刚才大口吞咽的是兰时序的血。
“小鹊，你——”
“离我远点！！！”
兰时序被重重推开，他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发了狂的席鹊都不用做什么动作，磅礴的异能就将他压出了房间。
“砰！”巨大的桌子四分五裂。
席鹊赤红着眼，疯狂破坏着房间里的一切。
为什么他要是丧尸！
因为是丧尸，所以被最重要的人欺骗。
因为是丧尸，所以伤害了最重要的人。
为什么他不能是个人类，为什么总是要用那种看可怜动物的眼神看他，为什么不干脆让他死在那个荒城！！！
丧尸皇的力量不断溢散，一号基地的警报疯狂作响。
简高湛手动关闭警报，带着一众研究人员急匆匆赶到别墅外围，“时序，发生什么了，席鹊他——”
话语在看清兰时序皮肉撕裂的颈侧后戛然而止。
这样夸张的伤口，要是换做普通人或者不是治愈异能的异能者，都能致命了。
“他、他喝了你的血？”简高湛语气有点发颤。
兰时序皱眉，将颈侧的伤口治愈好，“我愿意的，小鹊不会去对其他人动手的。”
意识到好友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简高湛几次组织语言，最后叹了口气，示意身后的研究人员去说。
“兰先生，经过我们后期对丧尸的细致研究，进化到一定程度的丧尸在进食人类血肉之后会步入彻底成熟期。”
兰时序一愣，“成熟期？但小鹊已经是丧尸皇了，还有进化的空间？”
研究人员摇头，“并不一定是进化程度上的成熟，绝大部分步入成熟期的丧尸会重新获得繁衍能力，并且产生强烈的□□欲.望。”
听到这里，兰时序心跳加快了些，但研究人员很快又接着道：“不过我们还发现，进化层次越高的丧尸，成熟期的表现越复杂，高位丧尸往往不止繁衍这一个表现。”
“至于那位”领头的研究人员面有羞愧，“毕竟这世上就一位丧尸皇，而且我们根本不敢拜托他配合研究什么，所以也无法对于他的成熟期给出确切的答案。”
言外之意很明显，想要知道席鹊的成熟期会发生什么，得靠兰时序你了。
能在丧尸皇发狂之际还安然无恙离开的人，全世界也就兰时序一个。
兰时序沉思片刻，“我知道了。”
只可惜，接下来的日子，兰时序甚至没能正面见到席鹊。
席鹊把自己的躲人技能练到了极致，往往是兰时序刚出现，他就闪现不见了。
分明是在属于自己的领地，他愣是觉得自己活成了一条到处逃的野狗，生怕被主人逮住炖成狗肉煲。
他也知道自己这样很怂，但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兰时序。
先生是肯定不会生他气的，对于这一点席鹊毫不怀疑。
对方甚至还会主动伸着脖子问他喝饱没有。
可是他却食言了，他当初答应过先生的，绝对绝对不会吃人，哪怕是喝人血。
因为一些口子一旦开了，就再也无法停下了。
这点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席鹊无法原谅伤害了先生的自己。
这次是喝血，下次呢，是不是要吃肉了？
他真的很怕自己哪天精神又恍惚，回过神来的时候做了什么再也无法挽回的事情。
第29章 第 29 章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又是跟兰时序玩躲猫猫的一天。
席鹊摸摸空荡荡的肚子, 偷偷摸摸溜进肉食储存处。
这几天他也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总觉得胃口越来越大了。
而且总做一些很丢人的梦，不是他对着先生这样那样，就是先生把他按在沙发上
席鹊也不是什么纯洁如白纸单纯丧尸, 这种事情他还是懂的。
他严重怀疑自己发.春了。
可是丧尸也会发.春吗？
唯一的好现象是, 那次咬先生给他咬出应激反应了, 现在一有要出现幻觉的迹象, 他脑子里都会闪现先生颈侧血肉模糊的画面, 然后一下子就清醒了。
果然是惊吓疗法
算了, 先吃饱再说。
席鹊也没时间挑挑拣拣的，直接随便抓几大块肉就打算带回基地人员给他废墟重建的房间去。
可是最后一次抓肉的时候, 手感似乎不太对, 这肉怎么热乎乎的？
席鹊一用力, 直接将那块热乎乎的肉提溜了起来。
“先、先生？！”
眼前的人面色有些白, 估计是被冷藏室冻的，衣角都沾了些肉块的血汁, 天知道在这里蹲守了多久。
看着以往总是从容优雅的人这副狼狈的样子，席鹊莫名有点好气又好笑。
不愧是先生，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但是吐槽归吐槽, 他转身就要溜。
已经晚了。
抓着的那只手反过来扣住他手腕, 重重往后一拽。
其他人不敢这样对席鹊, 是因为席鹊绝对会让他们头身分离来知道花为什么这样红。
而兰时序则是捏准了席鹊绝对不舍得伤他。
甚至连挣扎都不敢用力，生怕伤到了人类脆弱的身体。哪怕兰时序是异能者, 而且还是治愈系，他也不敢动真格的。
“唔！”
颈侧突然传来微弱刺痛，席鹊本就不怎么动的脑子一下子过载空白了。
他只见过丧尸吃人的，没见过人吃丧尸的。
人类平整的牙齿根本咬不穿席鹊的皮肤, 哪怕颈侧的皮肤摸上去细嫩，防御力却强的离谱。
兰时序垂着眼，细细磨咬许久，直到那个牙印鲜红，才松开口。
“你”席鹊呆呆看着兰时序。
颈侧被指腹轻轻抹过，揩去那有些暧昧的水色。
席鹊身子在轻轻发颤，痒得他想要躲开，可又被兰时序堵在了墙角，根本没有退路。
好半天，他犹豫着问道：“先生你是想表达，我咬你一口，你咬我一口，扯平了？”
兰时序摇摇头。
“也是，你都咬不破我的皮，要不我自己来？”
席鹊说着就要朝自己的颈侧撕去，可是手被牵住按下。
兰时序又摇了摇头。
这下席鹊绞尽脑汁也没能猜出兰时序这莫名其妙的一口是为了什么。
总不能是觉得他的脖子看上去很好吃吧？
兰时序无奈笑了声，心道这家伙在有些时候是真的很迟钝。
他俯下身，两人的鼻尖都几乎要相抵。
距离过近，席鹊模仿出来的呼吸瞬间吓得消失。
然后他又听见兰时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是求偶啊。”
席鹊被吓死机了这是兰时序没想到的。
他当时见对方好半天没说话，只当是吓到了，需要一点时间来反应。
可结果快半小时了，对方还是一动不动，要不是眼睛偶尔还眨上一下，兰时序都要以为自己吓死了一只丧尸。
没办法，只能先把人抱回房间，好好摆在沙发上，让人慢慢冷静。
看着身上的血水，多少有些洁癖的兰时序就先去简单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还顺便带了块热乎乎的湿毛巾，给席鹊擦了擦脸。
这一番折腾，席鹊总算有反应了。他下意识咬住毛巾，尖锐的牙齿立刻将毛巾咬出四个洞。
然后他又觉得不好吃，呸呸吐了出来。
席鹊噌噌往后缩，后背贴在了沙发背上，“你、你我、我你”
结结巴巴半天就在两个字之间来回循环，给兰时序听笑了。
“慢慢说，或者我来说吧，小鹊，我在对你求偶。”
“唔”兰时序顿了顿，“这个说辞有点太粗俗了，应该说，我在追求你。”
席鹊一个激灵，“我是男的！”
“看得出来。”
“我还不是人！”
“这个也看得出来。”
“那你对我求偶？！！不怕我哪天把你咬死了？”
兰时序指节屈起抵在下唇，眉眼弯弯，说出口的话却显得有些登徒浪子，“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短暂的一番对话，让席鹊再一次深刻认识到，不能跟自家先生辩论，不可能说赢的。
感觉到对方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徘徊，席鹊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呕——”？？？
突如其来的恶心感把席鹊弄懵了，他一边撑着沙发干呕，一边回忆自己吃什么了？
别说吃坏东西，他甚至昨天今天都没吃东西，刚才去拿的那些肉块都没来得及进嘴巴，他就脑子死机了。
兰时序也有些懵了，他愣了愣，轻轻给席鹊拍背，“我说得太恶心了吗？”
胃里没什么东西，席鹊干呕半天也没能吐出什么来。
他颤巍巍直起身，眼眶有些发红，“饿”
“我去拿肉。”兰时序当即起身，他之前抱着席鹊回来的时候，并没忘记挑选一大袋优质肉块，全放在别墅冰箱里面保鲜了。
很快，大大小小切好的生肉片、生肉排、生肉条摆在了席鹊面前。
他跪坐在沙发上，手撑在大腿中间，直勾勾盯着桌上的肉食。
心里在想见了鬼了，怎么感觉不太好吃的样子。
可是丧尸不吃生肉，真想去啃草啊。
“怎么了，不喜欢这些吗？”兰时序有些担忧，“感觉你好像没什么胃口。”
席鹊摇摇头，抓起一块肉排往嘴里塞。
熟悉的冰凉滑腻的口感，吃是能吃，就是感觉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喜欢了。
不过这会儿席鹊也顾不上这些，风卷云残般将桌子上大堆的肉都吃完，然后被兰时序揪着漱了口。
“舒服些了吗？”兰时序问道。
“嗯。”
“那要不要出去走走？”兰时序提议道：“我们去逛逛？”
“破基地有什么好逛的。”
兰时序轻笑，指尖替席鹊梳理着长发，“不是在基地逛，我们离开基地，去外面。”
外面，那就是真正的人类社会。
席鹊缩了缩，“不想去。”
以前是联邦的人怕他出去会伤到普通人，所以特意为他建造了这么一座堪比小型城市的专属基地。
而最近，联邦的人都放开限制了，单纯是他自己不想出去。
别说离开基地，他连离开别墅的时间都很少。
问就是立志当一只死宅丧尸。
见席鹊是真的排斥，兰时序也就不再多提了。
他伸手，指腹抚上对方的颈侧。席鹊的自我痊愈能力甚至比他这个治愈系能力者还要好得多，那点牙印早就没了踪影。
“小鹊考虑得怎么样？”
“考虑什么？”
“要不要接受我的追求？”
“”
席鹊猛地弹起来，“我困了，睡觉去了！”
房门砰得关上。
兰时序无奈地笑了笑，收拾起摆满的空盘子的桌面。
回到卧室，席鹊将自己重重往床上一砸，脑袋往被子里面一缩，试图让自己昏睡过去。
可是不管他怎么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兰时序说得话在脑中不断回荡。
睡了七年，睡成同性恋丧尸控了是吧！
实在是烦得要命，席鹊把眼一闭，索性进了自己的精神空间。
同一时间，外面已经把清洁人员竞争下岗的兰时序刚把客厅收拾好。
突然察觉到一阵不易察觉的精神波动，他一顿，看向席鹊的房间。
这阵波动很熟悉，有点像对方出现幻觉时候的频率，但是好像又比较有序可控。
想了想，兰时序尝试着放出自己的精神力，向着席鹊的精神力靠去。
这根本就是不要命的玩法，精神力每个人都有，异能者都能够一定程度操控的精神力，可是精神力很脆弱，两方相遇，倘若强大的那一方有进攻意图，弱小的那一方会瞬间精神崩溃。
所以基本没有人会放出自己的精神力去接触实力远强于自己的人。
包括那些精神系异能的异能者也一样，压根不敢去检查席鹊的精神空间。
要是简高湛知道了兰时序此刻的举动，也要扶额。
为什么会摊上这么一个做事不怕死的好友，不管是在荒城捡一只丧尸养，还是假死骗一只丧尸皇，现在甚至还敢用自己的精神力与跟丧尸皇的精神力玩对对碰。
随着精神力一点点靠近，兰时序没有遭遇排斥，反倒是出现了一阵诡异的吸力，将他的精神力吸溜一下吸了进去。
“这是”
精神力幻化出来的兰时序疑惑打量周围的环境。
“迷宫？”
小鹊的精神空间居然会是一片迷宫？
左手旁正好是一个房间，他好奇地打开，走了进去。
环境瞬间变化，变得与别墅的客厅一模一样，要不是桌上一些东西的摆放位置与他刚才收拾好的不同，兰时序几乎要以为自己的精神力被弹回到了现实。
看不到边际的精神空间，还有不断变化的迷宫，以及完美模拟现实的房间，席鹊精神力的庞大让兰时序都有些惊讶。
突然，卧室的门打开了，一道身影走出来。
兰时序一愣，“小鹊？”
不对，是小鹊的精神力。
席鹊看着眼前的人，很满意自己的捏造能力，变化出来的先生跟现实的越来越像了。
第30章 第 30 章 急色
“少废话。”席鹊直接打断了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兰时序, 上前一把将人推倒在沙发。
兰时序还没能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席鹊就跨坐在他腰上，咬了下来。
说是咬不太恰当，席鹊应该是想要亲的, 可是动作太过生涩, 加上牙齿尖, 比起亲吻就更像是在撕咬了。
虽然他已经小心翼翼收着力, 但也在兰时序嘴唇上留下了几个牙印。
感受到冰凉但柔软的触感, 兰时序心神俱震。
他跟小鹊也算是亲密无间, 可这种举动也是从未有过。
感觉到嘴唇被一点点舔.舐，兰时序面侧开始泛起红意。
这时候, 席鹊终于想起要把自己的精神体幻化成人类的样子。
可还不待他动作, 压在身下的人突然用力, 席鹊一时不察, 上下颠倒。
等、等等，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他想象出来的精神体怎么会有超出他掌控的举动？
“小鹊”兰时序垂眼，语气里带着温柔笑意，“不会的话, 让先生教你。”
过于熟悉的语气, 让席鹊有片刻的晃神。
好像以往先生教他东西的时候, 也是这样说的。
记忆里最清晰的是先生教他识字的一幕幕。
分明局势很紧张，每天都要为了生存忙碌, 还要小心他无意中伤到人，却仍旧不忘每天教他一些文字。
席鹊不懂对方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义。
他只是一只丧尸，根本不需要会识字。
而且他对识字也一点都不感兴趣，就像他对人类的食物一样不感兴趣。
可是每次他饿了, 先生都会把最好的食物给他，在恶劣的环境里尽最大的努力给他做好吃的。
后来先生去了基地，有了更高的地位，分明只要抛弃他就能有更多的权力，能够不再被那些普通人类厌恶排斥，不用承受那么多流言蜚语，却仍旧对他不离不弃。
所以他也愿意顺着先生的心意。
先生不想他吃人，所以哪怕人类的食物真的很难吃，他也一口一口吃下去，告诉先生，他很喜欢对方做得饭菜。
先生想要他识字，他就忍着烦躁一笔一划记下。这样，先生就会夸他聪明，夸他听话，然后揉揉他的脑袋。
先生想的，他都会去做。
就算是骗他，抛弃他，都没关系。
就当还债了。
温热的唇触上来 ，席鹊一颤，心脏错觉似的疯狂跳动。
这个亲吻同样青涩，但是在主人从容温柔的动作下，多了些旖旎，不再似之前那样比起亲吻更像撕咬。
“唔等等”
席鹊一把推开兰时序。
“你、你是先生？！”
推开的力道大了点，兰时序轻轻吸了口气，听到席鹊的问话后又笑道：“难道还会是别人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怎么进来的，这里是我的精神空间！”
闻言，兰时序低低笑起来，“这就要问小鹊了，怎么主动把我拉进来了。”
席鹊脑子一片空白，嘴张了张想说点什么，又暂时失去了语言能力。
不过兰时序也没有给他更多的重启时间。
吻又落了下来，细细密密的，却并不窒息，就跟人一样好似春风。
腰侧搂上来一只手，敏感的皮肤带来难以忍受的痒意，席鹊身子轻轻颤抖，被身前的人慢慢压倒在沙发。
最后，他一片混乱的脑子在兰时序亲在他颈侧的时候挤出来一句：“先生，你不觉得我俩像乱.伦吗？”
颈侧的动静一下子停住了。
兰时序：“”
他好气又好笑，一只手捉过席鹊不安分的双手，扣住手腕牢牢压在头顶。
“我们既没有血缘关系，也并非收养关系，何来这一说？”
“我记得你以前哄我喊过你爸爸。”
兰时序：“咳咳，这个不重要，小鹊忘了就好。”
“可是——”
一个吻堵住了席鹊的喋喋不休，许久，紧贴的唇瓣才分开。
席鹊又开始晕了，语言能力重新死机。
“说这些破坏气氛的话做什么。”兰时序轻声，“小鹊造了这样一个精神空间，难道不是因为喜欢我吗？”
亲吻逐渐向下，席鹊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硌着自己的肚子。
挣扎着低头一看，脑子顿时爆炸了。
不不不对！
分明丧尸不用呼吸，席鹊还是艰难喘了口气，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平缓他快要晕过去的精神状态。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立刻收回了对精神空间的操控。
一瞬间，周遭的环境开始崩塌碎裂，失去了主人的支撑，这个房间化为散乱的精神力融入迷宫。
而兰时序的精神力因为是外来，也被排斥出了精神空间。
席鹊脱离精神空间，呆在床上，惊恐未定，好半天后，他猛地给了自己一拳。
他只是想要啃几口假的先生而已，怎么啃到真的先生身上去了。
现在先生要怎么看自己？
一个因为馋真人身子，而造了个假的用来意淫发泄的变态丧尸？
不对，按照先生的性格，应该是会跟他说，真人就可以随便亲，不要再去找假的了。
又想要刚才低头惊鸿一瞥看见的画面，席鹊脑中轰得一声，也就是丧尸不会脸红，不然他这会儿铁定变成红皮肤了。
好想死在房间里面，根本不敢出去了，先生现在绝对在客厅守株待兔。
“叩叩。”房门突然被敲响。
席鹊直接弹了起来。
判断失误，先生不喜欢守株待兔，更喜欢直球出击。
“房、房间里没人！”
席鹊喊完这句话就又给了自己一拳。
什么白痴话！
房间外静了一会儿，兰时序的声音又传来，“睡不着的话，需不需要我给你念睡前故事？”
“不用！”
“那好吧，小鹊你先休息吧。”
房间外，兰时序低头看了眼自己糟糕的状态，也觉得不是个方便面对小鹊的时间。
去到浴室，打开冷水开关。
“我原来这么急色的吗”
第二天一早。
席鹊小心翼翼打开房间门，从里面探出个脑袋。
很好，先生不在客厅。
他蹑手蹑脚溜出房间，打算先出去觅食。
太可怜了，这明明是他的别墅，是他的基地，他居然混得跟小偷似的。
厨房里传来些许动静，大概是先生在做饭。
席鹊对人类的食物也不感兴趣，在做饭正好，方便他溜。
可是这么想着，席鹊却闻到了一阵十分诱人的食物香气。
那是他从来没闻到过的味道，跟生肉的气味完全不同。
理智被食欲赶走，席鹊忍不住向着香气传来的厨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