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心里像是空了一块


    “我骗你什么了?”时念坦然对上江淮序的目光, 不太明白他生气的点到底在哪里。


    江淮序刚想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停下了。


    他说什么?


    说你为什么明明是个同性恋,却还骗我?


    做尽了一切暧昧的事情后还可以坦然地勾搭其他人, 光明正大的搂搂抱抱?


    明明昨晚还坐在自己怀里的人今天就和另一个男人接吻了?


    真的太恶心了。


    江淮序奋力挥出一拳,直接砸在时念身后的墙上,坚硬的墙壁多出了一丝裂痕, 蜿蜒曲折的血迹顺着指缝流淌下来。


    “时念, 你太让我恶心了。”江淮序捏起时念的下颚, 强迫他抬头看着自己, 像是要把他捏碎一般,恶狠狠道:“是谁都可以是吗?时念,你们这种人真不要脸, 居然还虚伪的在我身边呆着。”


    “我不明白, 你在说什么。”时念努力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来。


    “呵。”江淮序讽刺一笑,大拇指狠狠在时念的嘴唇上辗过,“这里,亲过不少人吧?还用它来教育我, 真有你的。”


    说完,江淮序将时念的手机狠狠砸向他, 后退了两步。


    撞的时念闷哼一声, 捂着胸口半天喘不上气, 周聿白连忙过去扶着时念。


    手机掉在地上, 屏幕上是前几天的那张照片, 江淮序半穿着睡衣, 哪怕是原相机, 那张俊脸依旧透着强烈的视觉冲击力。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起来, 都像是偷拍的。


    时念忽地低笑起来, 像是自嘲,又像是委屈,他抬起头,红了眼眶:“所以你认为,我是个同性恋,并且,和谁都可以,甚至骗了你是吗?”


    “难道不是吗?”江淮序总算明白了这么久以来他为什么总会觉得哪里不对劲,时念的种种表现太奇怪了,和沈识檐给他的那本书完全对上了。


    如果时念坦诚,他们或许可以和平地说开,但现在,他胸中的怒火让他已经口不择言。


    “江淮序,你别信口开河。”周聿白扶着时念,与江淮序对峙。


    江淮序冷笑一声:“奸夫都帮你说话了?魅力是真不小,我信口开河,难道恶心的同性恋是我吗?”


    “对,不是你。”时念捡起地上的手机,推开周聿白自己扶着墙壁,抬头看向江淮序,“是我,是我天真的认为你不一样,这么久了你也会有那么一点点了解我,我错了。”


    时念死咬住腮边的软肉,才让自己的声音不会发颤:“江淮序,我不会,再打扰你了。”


    “我们从现在开始,没有关系,我会去和江校长说的。这个校园里,不会再让你看见我了。”


    “最好是这样。”江淮序不屑地瞥着时念,双手抱胸,指尖轻轻点着小臂,似乎是心情大好,“以后看见我,绕着走。”


    时念紧抿着唇,纤细的脖颈上每一道筋骨都看的极其清晰,看得出来在拼命隐忍着。


    “知道了。”时念扶住墙,指尖扣入墙壁的缝隙中,磨的生疼,却远没有心脏来的疼。


    他以为江淮序和自己很像,所以他一开始就对江淮序多倾注了一份感情,以为总会有人能感受到他的痛苦和难过。


    可是他还是赌错了,江淮序,从来没了解过他。


    哪怕他先一步将自己的一切托出来,也没赢。


    那这么久他到底在努力些什么?


    时念用尽全身力气才能维持最后的体面,直到一点点走出江淮序的视线范围内。


    “小念,如果不舒服,可以和我说。”周聿白心虚地抖了下,但还是尽力稳住心神,“那个……”


    “没事的,聿白哥,我想自己呆会儿。”时念脚步虚浮,感觉自己每一步好像都走在棉花上,每一秒都不太真实。


    “我送你回家吧。”


    这次时念没拒绝,轻轻点了点头。


    周聿白将他送回去,看着时念钻进被窝才算放心:“真的不需要我陪你吗?”


    时念把自己蒙在被子里,捂着胸口,尽量让自己表现的不那么可怜。


    “我没事的,只是嗑的太疼了,我休息一下就没事了,不用担心我。”时念顿了一下,还是解释了一句,“我和江淮序,没什么的。”


    周聿白微笑着点点头:“我知道。”


    等周聿白离开后,时念才重新钻进被子里,将自己捂了个严实。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难受,但江淮序确实是他除了家人以外最关心的人了,不仅仅是一份责任,到后来他隐约猜到了江淮序的经历后,不由自主地心疼。


    但对方呢?


    他还是自作多情了。


    他早就该知道的,江淮序和他,也从来不是同一种人。


    只是有点难过,难过自己再一次被误解,被抛弃。


    可他本来就是一个人啊,怎么可以奢望有人会对他真心相待。


    太可笑了。


    时念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打给原来的室友:“宇宙最帅。”


    对方的语气在电话里都能感受到高兴:“说,找哥啥事儿。”


    “你帮我一个忙,把我的东西收拾回原来的宿舍好吗?”时念抽了下鼻子,听起来像是感冒了。


    对面惊讶道:“你咋了?听着咋这么不对劲儿呢?你不会受欺负了吧?”


    “没有,只是完成任务了,过几天我就搬回去,但现在我不是很方便回去搬东西。”


    对面传来“咔嚓”一声,紧接着高声回答他:“知道了,那你现在有地方住吗?”


    “有,我回家住几天。”


    对方又问了几句时念的近况,让时念再三保证自己没事儿以后才让他挂电话。


    时念这一觉睡了许久,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天色渐晚了,昏暗的光线总是让人不自觉地感到难过。


    小时候也是这样,每次醒来都是这种感觉。


    不过现在好多了,最起码醒过来的时候不是在地下室了。


    时念费力起身挪到洗手间给自己洗了把脸。


    点点夕阳余晖倾泻而下,打在脸上映出阴影来。


    时念抬眼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眼眶微红,神色疲惫,像是被抽干了精力。


    为什么。


    明明只是被江淮序羞辱了几句而已。


    他很难形容此刻的心情,也说不清被误会和被羞辱哪个更重要。


    他只知道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曾经真心想成为朋友的人羞辱的感觉。


    那口口声声的恶心和同性恋就像一根刺,狠狠扎进他的心脏。


    或许江淮序从一开始就在绞尽脑汁想找到一个完美的理由甩掉自己。


    从一开始的试探,到后来的所谓“礼物”,紧接着一步步铺垫好剩下的一切,在周聿白危机感爆发的时刻顺理成章的给自己扣上了“水性杨花同性恋”的帽子。


    江淮序从一开始就是站在上位的人。


    当他第一次向江淮序透露出自己的脆弱和无力企图感化对方的时候,江淮序可能心底里在暗自嘲笑吧。


    看,我爸选的人也就这样。


    不过是扔了块石头,湖底就掀起了惊涛骇浪。


    后来的江淮序做的那些事情,或许也只是为了能够打探到更多消息,转而给自己迎头一击。


    看起来江臣天说的没错,江淮序早就不是那个毛头小子了,在国外的那些年,虽然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但终究,是没有心的。


    好累啊。


    时念靠着浴室的墙壁缓缓坐下,再睡一觉吧,明天就好了。


    一直以来都是这么过来的,不是吗?


    *


    江淮序没有回宿舍,而是直接驱车回了家。


    大门光洁儿明亮,丝毫不像许久没人住的样子。


    江淮序推开门走进去,果不其然,江臣天坐在沙发上,听到开门声侧过脸与他对视。


    “你来做什么?”江淮序阴沉沉开口。


    从学校离开后这一路他就气不顺,一回家就看见这个瘟神,实在是让人更加闹心。


    江臣天没说话,而是起身来到他面前,“啪”底一声,直接甩了江淮序一个耳光。


    “我让你去国外就是为了磨你的性子,顺带和王家儿子培养感情,你呢?你tm做了什么?”江臣天气到心肌梗塞,捂着胸口怒吼着,“你居然把人给打了?给我解释清楚!”


    “对,我就是打了。”江淮序用舌尖顶了顶腮,火辣辣的疼痛让他逆反更甚,“培养感情?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是恶心的同性恋?如果不是你,我妈会离开这个家再也没回来过吗?如果不是你,我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啪。”


    又是清脆的一耳光,江臣天颤抖着拿起那放在茶几边上黄梨木的拐杖,直接砸在江淮序后背上,让他直接跪了下来。


    “居然敢和我顶嘴了,那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家规!”


    江淮序只字未发,倔强且固执的认为自己的立场是对的。


    后背上一下接一下的疼痛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接受。


    反而是心口处,似乎有什么消失了。


    莫名其妙的空出一个洞来。


    那是什么?


    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


    “我不可能和他在一起。”江淮序一字一句道,“这辈子,下辈子,我都不可能会喜欢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24章 可你昏迷的时候,在喊时念


    第二天, 时念起床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孙浩飞发了信息,问他江淮序在不在宿舍。


    孙浩飞一下就支棱起来,发一长串。


    大概意思就是问他最近怎么回事, 两个人都不怎么回宿舍,虽然自己来了消息,但是江淮序也一直没回去过, 今天早上上课也没来, 估摸着是来不了了。


    紧接着又问时念, 为什么有人来搬他的东西, 他们阻止了一下,那个人却说是时念让的。


    时念对着手机屏幕,翻来覆去敲敲打打好几次, 还是不知道说些什么。


    说他和江淮序决裂了?


    所以他狼狈地跑了?


    他说不出口。


    但紧接着孙浩飞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张嘴就问时念:“念哥,你不说要在这儿呆半年的吗?怎么突然就要搬走了?”


    时念清了下嗓子,压低声音回他:“嗯,想回去了。”


    这就算是傻子也应该猜出来怎么回事了, 孙浩飞和程齐面面相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念哥, 你不会是和江淮序吵架了吧?你们之前, 我看他蛮听你的话的。”


    程齐在一旁一脸认真地点头。


    那段时间两人形影不离的, 饭一起吃、课一起上, 甚至球赛的时候江淮序还帮时念报过仇, 怎么突然就闹到要搬寝室的地步了?


    “没什么, 我……”时念无意识地攥紧了手机, 不是很想交代清楚, 略微生硬地转移着话题, 借口显得非常蹩脚,“我家里出了点事,可能回去就到时间了,想着就先让同学帮我搬走吧。”


    其实两人也都听出来时念是不想说原因,但还是顺着他的话安慰着:“念哥,虽然你在我们宿舍时间不长,但我们也真的都挺喜欢你的,如果有事了,可以和我俩说的。”


    “谢谢你们。”时念弯唇,没说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嘶——”时念艰难地从地上坐起来,昨晚太累了,居然就这么在地上过了一夜,现在腰疼的要命。


    果然人还是要先爱自己的。


    等时念一瘸一拐地来到学校,任嘉已经把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剩下几个大东西准备再倒腾一次。


    时念尽量挺直腰板将为数不多剩下的东西都收拾起来。


    最终他指尖停在了那个兔子玩偶上。


    当时的感觉似乎还在,只是上一秒天堂,下一秒地狱,不过几十个小时,再看这个玩偶,就像极了嘲讽。


    犹豫了一下,时念还是把那个玩偶抱了起来,将脸埋进那个小爱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算了。


    带回去吧,就当作是给自己一个警醒,让他以后不要再轻易相信真心可以换真心了。


    临走前,时念停在了江淮序的床边,上面的床帘还是放下的,和自己那个一模一样。


    就当送给他了。


    他就算是扔掉也和自己没关系了。


    其实他很想问问江淮序,这么久以来,难道就真的一点都没相信过他吗?就算是凭着一点点的信息,和所谓的“眼见为实”,就给他扣上了一顶帽子。


    可那股冲动时念还是压了下来。


    问不问都没有关系了,或许从一开始江淮序就只是在想办法给他这个罪名而已。


    问了又有什么用呢?


    何况都和自己说了,以后看见他要绕路走。


    洗不掉罪名,尊严还是要有的。


    任嘉抱着东西和时念并肩而行,语气中难掩关心:“念哥,你不会真像他们说的一样,是因为想搞到江淮序然后……”


    “你也不信我吗?”时念侧过脸,正对着阳光方向,让他不自觉地眯了眯眼。


    “不不不。”任嘉慌忙解释,“我们一起住这么久了,哪能不了解你啊,就是觉得江淮序有些过分。”


    时念叹了口气,缓慢挪动着步子:“不算过分,一开始我就该想到的。”


    从一开始江淮序就处处对他透露着厌恶,不管是行为还是语言。


    可后来忽然乖了一阵子,他当时还以为江淮序是想明白了,现在想想,不就是找到了另一种办法,才能让自己主动退出吗?


    不过自己还得谢谢他没让这件事情发酵的太严重,虽然当时也有不少人看到了,但也只是悄悄地讨论。


    只不过可能现在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个同性恋了吧?


    其实他对自己的性取向是真的不明确,他觉得只要是能够交付真心的,男女都无所谓。


    但现在所有人对gay的接受程度都不高,甚至前几年,还有不少因为爆出来喜欢同性而惨遭退学的。


    当时教务处给的理由是:会影响学校风气。


    小时候时念的父亲也是这么骂他的。


    长了张勾引男人的脸,带出去都丢人。


    可脸是天生的啊,怎么可能变呢?


    “念哥,其实你怎么样都无所谓的。”任嘉把身上的箱子掂了掂,欲言又止,但天人交战后还是说了出来,“其实喜欢男人也没什么的,顶多就是和同学相处别扭了点。”


    任嘉是个纯纯的钢铁直男,但是对人很不错,又热心,一开始入学的时候任嘉就帮着时念忙前忙后。


    他女朋友总说他是个傻大个,但乐得自在,想的又开,对什么接受度都很高,所以他一直很挺时念。


    时念敷衍地笑笑,现在他确实是什么都想不出来,脑子里回荡的一直都是那句“恶心”,像是梦魇,昨晚也一样,一遍遍醒来又入睡。


    可总会过去的吧。


    “真的不用担心我。”时念反倒过来劝着他,“我真的没关系的,我们本就没相处多久,风言风语也总会过去的。”


    可任嘉还是不放心时念,在手机里翻了又翻,直接给时念推过去一个名片。


    “要不你试试找个女朋友吧?我朋友有个妹妹在咱们学校,那时候就很喜欢你,趁这个机会,试试?”任嘉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双目炯炯地盯着时念,给时念盯的直发毛。


    时念下意识地拒绝,他自己都不确定的事情,怎么可以耽误人家女孩子,万一……


    万一他真的不喜欢女孩子呢?


    到时候给人家留下心理阴影多不好啊。


    任嘉摇头晃脑地向前走了两步,转过身面对着时念:“哎呀,不是说一定要谈恋爱的呀,她和你一个系的,认识一下不也行嘛,咱又不是奔着谈恋爱去的,对吧?何况人家女孩子也就是想先和你做朋友啊。”


    *


    沈识檐推开江淮序的家门,穿过早已经杂草丛生的小路,来到二楼轻轻敲着江淮序的房间门。


    一整天了,江淮序都没个动静,给他打电话也不接,去了江家也没人,江臣天的手机也打不通。


    总觉得事情不好,又说不上来。


    思来想去,沈识檐还是决定来江淮序的房子看看。


    外面是有人随意打理过的,应该在这里。


    可是敲了好半天的门也没人回应他,只飘散出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沈识檐皱眉。


    那江淮序还能在哪儿?


    屋内,所有的窗帘都被拉上,十分遮光,黑漆漆的看不清东西。


    江淮序在床上艰难地蜷了下手指,后背上一片火辣辣的疼,血腥味儿顺着空气飘入他的鼻腔里,冲击着他的感官。


    “时念……”江淮序下意识地喊着。


    他总觉得自己在梦里,看不清前方的一切,像是在宿舍,又不像是。


    可依稀他记得,好像就在不久之前,他也是受伤发着烧,只是哼唧了两声,就会有一个人给他递上毛巾。


    他还可以伸手就搂住那细瘦的腰身,然后像是抱着小时候的玩具一样,软乎乎的睡着。


    可是他伸了下手,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身上的疼痛让他要紧牙关,整个人缩成一团,剧烈地颤抖着。


    “吱呀”一声。


    房门被推开,沈识檐和屋里呛人的气息打了个照片,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沈识檐三部步并作两步,凭着记忆来到床边,期间还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终于摸索到了窗边,一把打开了窗帘。


    随着窗帘往两边退开,刺目的阳光毫不客气闯进了卧室,那片金黄浸染的范围从窗台瞬间散到床上,江淮序不堪强光地眯起了眼睛,想要抬手捂住眼睛,试了两下却都提不起力气。


    “woc”沈识檐看清了屋里的一切,差点惊掉了下巴。


    满地都是碎瓷片,还有倒塌的柜子。


    最刺目的是江淮序的床上,上身几乎赤.裸,后背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微微结痂,随着他的动作裂开后染红了一大片身下的床单。


    “你怎么回事?”沈识檐觉得自己的全部感观都受到了冲击,眼前的一切和电影里差不了多少。


    但江淮序一直以来都算得上是校霸级别的人物,江老爷子曾经也是有过部队经验的人,所以江淮序章战斗力几乎是无人能敌。


    这到底是什么才能让他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沈识檐倒吸了口冷气,在几乎像是战场的房间里搜寻医药箱。


    结果找了半天也没有个结果。


    沈识檐掏出手机给私人医生打了个电话,然后搬了个椅子坐在江淮序旁边。


    “等等医生就来了,你可别死了。”沈识檐在他鼻子底下探了探,确定几江淮序死不了才放下心来。


    江淮序手动了动,似乎想抓住些什么,沈识檐伸手递给他一杯水,结果江淮序压根儿没接,继续摸索着。


    沈识檐伸出手,江淮序接着打掉他的手。


    隐约听得到江淮序在说话,但俯身下去他就停了下来。


    他就不理解了,昨天还气冲冲的一副想要干架去的样子,今天就半死不活的躺在家里了。


    不知道的以为他家里遇见战乱了。


    “嘎吱”


    门被推开了,几名医生走了进来,还带了担架和药品,经过好一番挣扎给江淮序送去了医院。


    “病人情况并不好,他这是怎么回事?”在去医院的路上,医生检查了一下江淮序的身体,询问沈识檐。


    “我也不知道,你等等他醒过来吧,我找到他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


    江淮序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意识回笼的一瞬间,刺鼻的消毒水味就涌入了鼻腔,吊顶上暖黄色的灯光飘飘然洒下来,才让医院房间内有了一丝温度。


    “我……”江淮序一开口嗓音就是沙哑的,感觉像是从鬼门关爬出来一遭。


    “现在还不能喝水。”沈识檐放下手机,总感觉江淮序比自己这个失恋的人还要惨一些。


    护士走过来,用棉签沾了些水润了下江淮序的嘴角,然后翻开病历本嘱咐道:“最近还是卧床静养比较好,病人后背上的伤比较严重,记得每天换药,肩膀尤其要注意,新伤旧伤放在一起如果再保养不好,很可能会废掉,另外赔偿事宜晚点会有人来。”


    沈识檐连连点头,送护士出了门。


    等江淮序彻底清醒后沈识檐才问出口:“说吧,怎么回事?”


    江淮序阖上双眼,声音小到几乎要散在空气中:“我爸打的。”


    “江叔叔看起来不像是这样的人啊,你做了什么?”沈识檐不知道江淮序和他父亲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在外人看来江家除了一个“离婚事件”外,几乎没有什么可以出现争议的话题。


    “不想说。”江淮序别过脸去。


    “行。”沈识檐换了个坐姿,反正也知道江淮序不会真的被江臣天打死就行了,“那我们换个话题,今天听说时念换寝室了,你俩怎么回事?”


    江淮序胸口感觉像是堵了什么,一提起这个名字就是一阵烦躁。


    “不知道。”江淮序低头看着雪白的床单,眼神飘忽,“我今天不想提这个,他爱去哪儿就去哪儿。”


    沈识檐摊手,十分肯定地说:“可是你明明舍不得不是吗?”


    江淮序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可就在你家里,我们四个人没把你抬出来,你甚至带着伤还可以打我们四个。”紧接着沈识檐勾唇一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什么?”江淮序直觉不想听见答案,可嗓子一紧,心脏狂跳着,居然莫名紧张起来。


    “你一直在喊,时念。”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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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疯了吧?他居然有点想时念


    调整了几天, 时念总算是心情好了不少,周聿白给他打了不少电话,说是以朋友的身份, 但时念总归有些尴尬,也适应了好久。


    周末过去,时念收拾了一下课本和一些生活用品准备回学校住。


    第一节课就是大课, 时念被任嘉拉着坐在了后排, 美其名曰“距离产生美”, 结果就是时念一节课总感觉自己什么也没听见。


    嗯, 果然不能相信人任嘉的话。


    “时念。”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被人叫住了,时念将书摞成一摞抬起头, 看见了站在课桌面前的男人。


    沈识檐?


    时念记得这是江淮序的朋友, 现在的他谨记着江淮序的话,所以和江淮序有关系的人也应该适当远离的好。


    可手臂却被人拉住了,沈识檐一脸认真,丝毫没去管在一旁不知所以的任嘉, 字字清晰:“就给我五分钟。”


    忍嘉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挠着头发问道:“念哥, 你……”


    时念下意识想拒绝, 可沈识檐一脸不听就不放他走的样子, 还是冲任嘉点了点头:“我没事的, 你先回去吧, 记得给我带一份三餐的刀削面。”


    最近时念的精神状态并不好, 过了十多天才缓过来不少, 这个人看起来就不太和善, 可时念又这么说了, 任嘉反复确认了沈识檐的脸上没什么可疑的表情后才抱起时念的书,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那有事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嗯嗯。”时念挤出一个微笑,才让任嘉放心离开。


    “说吧。”等任嘉走后,时念坐回位置上,抬眼与沈识檐对视。


    沈识檐双手抱胸,半靠在前一排的桌子上,语气听上去真的像是普通朋友在聊天:“我不是来给江淮序做说客的,我只是想告诉你,其实江淮序从小就有情感障碍,不过也不上,只是他对感情淡漠了点。”


    “是吗?”时念也靠在椅背上,轻轻哼了一声,“我看他和你们对关系挺不错的呢。”


    沈识檐摇摇头:“我们只不过是从小一起长大,才更了解一些,你知道江淮序小时候的事情吗?”


    时念抠了下指甲,漫不经心地回答他:“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说过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所以用不到你再来试探我一次。”


    说完,时念起身就要离开,沈识檐眼疾手快地按住他的手臂:“我不是来试探你的,听我讲完可以吗?”


    “不可以。”时念冷冷拒绝,他现在不想再听到关于江淮序的一丝一毫。


    沈识檐堵在他面前,先抛出来重点:


    “江淮序和你一样,父母离婚后,从来不管他。”


    时念脚步顿了一下,就听到沈识檐继续道:“他父亲亲手将她母亲扔出了家门,所以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并不好,为了将他培养成家族继承人,江臣天会把所有他喜欢的东西全部毁掉,所以从那开始,再也敢喜欢过任何东西,包括人,所以也不相信任何人。”


    时念疑惑的回过头,但清秀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波澜。


    “所以呢?和我有关系吗?”


    沈识檐没想到时念拒绝的这么彻底,本来从江淮序嘴里听到的事情,还以为两人之间还有不少感情在,谁知道时念似乎根本就不care。


    “只是,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你能继续了解一下他。”


    时念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


    他去了解江淮序,可江淮序真的了解过他吗?


    能从其他人的口中和一些看到的所谓“真相”,就断定他是一个同性恋,丝毫不给他留任何脸面和退路的话。


    都说别人怎么待我,我就怎么待别人。


    可坦诚相待的心获得了一丝回报吗?


    甚至不如他的普通朋友,连相处不久的孙浩飞都能先问一问他的想法,江淮序不分青红皂白的先入为主。


    可现在呢,让朋友来告诉他,再试着了解一下。


    太好笑了。


    如果说曾经他对江淮序还有一丝共情,那现在就是深深的厌恶。


    正如江淮序说的那样,再也不见才是最好的办法。


    只是最近江校长的电话打不通,等有机会在当面告诉他也一样。


    时念没再理会沈识檐,从另一侧飞快地离开了教室。


    *


    医院里。


    四周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诺大的病房外,是凌乱的脚步声和医生与护士刻意放轻的谈话声。


    江淮序站在窗边,望向外面夜空。


    还记得前几天沈识檐和他聊天。


    那时候沈识檐问他,对时念是什么想法,他只觉得无关紧要。


    尤其是时念是他最讨厌的那种人。


    一样的虚伪。


    他以为终于甩掉了这么个累赘,可这么多天以来,时念的脸总是会出现在他眼前,有时候也会在梦里。


    他也不理解为什么这么短的时间里,时念就能占据他的整个大脑,他们明明没经历过什么风浪。


    就像是很多故事里讲的那样。


    主角之间总是要发生许许多多的事情才能得到圆满。


    可仔细回想起来,他和时念之间有什么?


    如果说什么生死之交,他出生入死过的朋友绝对不会以这样的形式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如果说是习惯,可习惯好养成也好戒掉,他和时念林林总总相处了都不到半年,他这么多年学习到的本领,足以让他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戒断掉任何习惯,可偏偏还是想时念。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精神错乱了。


    难道是被打到脑袋的后遗症?


    正当江淮序脑海里纷飞了不少东西的时候,护士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23号病床江先生,您可以出院了,注意事项和药单都在这里了。”


    江淮序机械般地倒了谢,接过单子。


    后背上的伤大部分已经结痂,虽然他身体强壮,这些伤对他来讲不算什么,可他还是觉得哪里很痛。


    是那种说不上来的钝痛。


    可能是护士上药手法不好,按的他很疼。


    不如时念,尤其是时念给他上药的时候,满眼都是心疼,眼睫微微抖动,好像随时都能哭出来,细白的手指动作特别轻,生怕弄疼他,偶尔还会用粉嫩的唇吹两下,幼稚又温柔。


    不对。


    江淮序甩了两下头。


    他在想些什么?他.妈的,又想到时念做什么,谁知道他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自己真的是魔怔了。


    尽管他在努力控制自己,可脑子里还是会想。


    如果这时候是时念在会怎么样呢?


    或许他还是会撅着嘴说自己总是给他找麻烦,但还是会带他看完医生后把他带回家,晚上会穿着那件丑丑的小熊睡衣给他换药。


    想起之前发生过的事情……


    或许他还可以理所应当地霸占时念的床,虽然次数不多,可每次抱着时念睡觉总是没来由的心安。


    其实之前他也很害怕打雷,总是能让他想到之前发生过的不好阴影。


    看那天,一睁眼就看见时念害怕的眼神,水灵灵的,所以他也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就把时念拐上了床。


    时念虽然抗拒,但很明显安心了许多,看着时念在怀里睡着,他也莫名的觉得想笑,似乎感觉自己还是有用的。


    可这是为什么呢?


    他不想成为一个同性恋,不想。


    也不相信自己会对时念产生什么想法,除非是他疯了。


    就算疯了他也不会喜欢一个男的。


    *


    出了教学楼,时念走了很久,只觉得胸口压抑的很,都说了不会再有什么交集,可偏偏今天沈识檐又来告诉他这些东西。


    有什么意思呢?


    想看自己再出丑一次吗?


    时念又走了一段路,感觉有些头晕,他有些低血糖,早上又还没吃饭,现在着实有些挺不住,他摸了一下衣服兜,什么也没有。


    可能是刚刚走的急,掉在教室了。


    但现在回去,实在是有点太远了。


    所以时念只能坐在长椅上,企图休息一下能缓解一些,再回宿舍。


    正想着,面前出现一只手,掌心中放着一枚彩色包装纸的糖果。


    时念顺着手臂向上看去,一个女孩子笑的十分灿烂,见时念没动,又把手往前伸了伸。


    “你好,我叫沈梦,不知道我哥哥你认不认识,他和任嘉哥很好的。”


    女孩的笑容非常有感染力,带动着时念心中的阴霾也一扫而空。


    他想起来了任嘉前几天和他说过的那个女孩,本来他还没想好要不要认识一下,结果今天就遇见了。


    时念接过糖果,拨开以后送入口中,酸酸甜甜的味道刚刚好:“谢谢你,我叫时念。”


    女孩笑嘻嘻地坐在时念旁边,又从包里掏出一把糖果塞给时念:“客气什么,其实很早就想认识你啦,可惜现在才有这个机会嘛。”


    时念温和地笑笑:“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女孩激动地搓着手,有些紧张:“过几天的露营活动中心你会去吗?”


    “嗯?没听说过啊。”


    女孩兴奋地两眼放光:“你不知道吗?我们院和隔壁商务系过一阵要出去做实践活动,正好结束后有露营活动,不过现在是内部消息啦,我……”女孩顿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就和我哥哥说我也想去,那个……你会去吗?”


    时念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和商务系……那岂不是又要和江淮序遇上?


    【作者有话要说】


    啧,真高兴,火葬场要开始了耶~


    本来是想写个小甜文的但是还是变成了火葬场qwq,我果然不是甜文选手,写着写着回归舒适圈。


    所以下一本一定要来那本火葬场!烧的旺旺的!


    (作者叉腰)


    第26章 但我,想看见你


    时念只说自己考虑一下, 沈梦就已经算他答应了,还没说上几句话,他的导师就给时念发来消息让他参加下午的研讨会。


    本来时念想把沈梦送回去再去参加的, 谁知道沈梦鼓捣了一下手机后双眼放光地抓住时念的手臂,央求着:“时同学……能,能请你帮我个忙吗?”


    “怎么了?”


    沈梦笑嘻嘻地掏出了自己的期末成绩单, 有些不好意思:“那个……其实我想认识你也不是全是那个意思啦~毕竟你是咱们系的年级第一嘛, 我上个学期挂了好几科, 实在是补不明白了, 你能带我参加一下你们的研讨会吗?”


    时念低头看了一眼沈梦的考试科目和试卷,是基础的专业课,但大部分也是从教授研讨会里抽地一些重点题型。


    一般能去参加的都是年级成绩数一数二的学生, 普遍知识掌握要比考试题多得多, 所以也不存在透题现象。


    现在沈梦想去参加的研讨会,应该就是她补考时候会用到的。


    但作弊来的成绩总归不是自己的。


    拒绝她不太好,可是也不能让她白白浪费大学时间,时念略一思考, 开口:“可以带你去,不过这些知识你要好好消化吸收, 我听说过段时间你哥哥要亲自考你的, 答不上来的话就没办法帮你了。”


    沈梦笑的嘴角要咧到星际去, 抱起时念的胳膊来回摇晃, 撒娇道:“知道啦!谢谢你!”


    时念带着沈梦参加了两次研讨会, 又被沈梦央求着给她补了好几天的课, 才勉强让沈梦跟上了正常的教学进度。


    每次沈梦都叫着“知识它不进脑子啊”, 然后被时念掏出的作业按在地上摩擦。


    但魔鬼训练也不是没有效果, 沈梦总算是凭着自己的能力通过了补考。


    两人也为此渐渐熟络起来, 沈梦偶尔也会开一些玩笑逗时念开心。


    所以在拿到成绩单的第一时间,沈梦就冲去了时念的围棋社。


    时念刚巧和一个社员结束对弈,正在收拾棋盘,少年穿着白色的半袖,侧脸在阳光下被镀上一层金色,仿佛一个易碎的瓷娃娃,又像是偶然降落人间的天使。


    沈梦硬生生把拥抱时念的想法压了下来,坐在了他对面,铺开那张成绩单,炫耀道:“看,我凭自己也是可以及格的嘛!”


    “嗯,其实你很厉害的。”时念鼓励她,“只要不那么贪玩。”


    “哎呀,不要总是戳穿我嘛。”沈梦撅着嘴趴在桌子上,晃了两下又抬起头来目不转睛地盯着时念。


    时念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只能停下手里的动作:“别,别总是看我了。”


    沈梦支起下巴,好奇问他:“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有距离感呀?”


    这个似乎还真的没有人说过,大多数和他聊天的时候都说觉得自己好接触,有距离感这个评价时念还是第一次听到。


    “没有。”时念将棋篓盖好,“别趴在桌子上了,凉。”


    沈梦伸了个懒腰,十分认真道:“说真的呢,说起来确实不太好意思,最开始我真的是觉得你很好看,想认识一下,可是求你帮我补习这段时间嘛,我才觉得你和别人说的不一样。”


    沈梦卖了个关子,拉长了音,观察着时念的表情,又笑着继续:“其实你不管是讲题还是关心别人的时候真的很温柔的,就是感觉特别客套,好像跟人不熟一样。”


    时念还真的是有些惊讶于这样的评价,他以为自己做的很好了,但有些事情还是会被人发现的吗?


    见时念不回答,沈梦百无聊赖地抓起还未收拾好的棋子在手里把玩,一脸惋惜:“哎,之前我真的是想把你拿下的,但现在一看感觉你根本不会喜欢我嘛,还是做朋友的好,这样还能白.嫖两次课。”


    这小姑娘,还真性情。


    “你想法倒是多的很,都不用在学习上。”时念清了清嗓子,“不过还是谢谢你。”


    沈梦嗔怪道:“我刚刚在和你表白诶,看起来是真的没机会。”


    时念刚想说些什么,手机响了起来,是江臣天的来电。


    正好和他说一下自己和江淮序的事情。


    时念不好意思地向沈梦笑了笑,起身去接电话:“江校长,有件事情……”


    “时念啊,你现在有时间帮我个忙吗?”江臣天在时念话没说出口前先开了口,“最近江淮序的精神状态可能不太好,你帮我去看一下,其他人我不放心。”


    江臣天一直对时念比较信任,除了上次江淮序和他顶撞的点外,都被时念管的差不多了,所以最近江淮序的情况,还是让时念去他比较放心。


    其实主要是其他人打不过江淮序,但时念……看江淮序的态度,应该不会对他动手吧?


    时念沉默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江校长,由于我自身原因,可能没办法完成您交代的任务了,很抱歉,您可以撤回对围棋社的资金的。”


    江臣天的声音明显顿住了,接着电话那头传来一贯威严的声音:“知道了,但今天这件事还是要麻烦你帮我看看他。”


    时念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下来,手机里弹出一个消息,是江淮序房子的地址。


    临城水岸。


    是个有名的寸土寸金的别墅区,轻飘飘十位数起,这还只是江淮序的一个临时住址。


    之前只觉得江家有钱,但没想到会有钱到这种地步。


    时念回到房间里拿外套,沈梦还在原位上玩着手机,见时念回来立马抬起头:“你回来啦?说好的明天去活动,决定好了嘛?”


    看着沈梦十分期待的眼神,时念揉了揉她的头,声音轻柔:“我再想想吧。”


    今天如果不顺利的话,明天他应该也不想再见到江淮序了,还是等明天再说吧。


    沈梦“哦”了一声,整个人蔫巴下去。


    “我今天还有事,先走了,改天有问题还可以来问我。”时念拿起外套按着江臣天发给他的地址打了车过去。


    江宅。


    午后的阳光依旧炙热,不时有清风吹拂进院子里,将窗帘卷起来再轻轻落下。


    地下室内,幽暗的光线看不清室内的景像,抬眼望去只能看见男人在阴影下露出来的半个下巴,冷毅又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程洛川被绑在地上,双目惊恐地看着眼前坐在椅子上散发着王者气势的男人,吓的直蹬腿,被塞住的嘴里不住地发出“呜呜”的声音来。


    而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轻轻翘起二郎腿,用昂贵的手工皮靴抬起程洛川的下巴,狭长的凤眼微微眯着,似笑非笑地开口:“上次给你的警告,没有听进去是不是?”


    程洛川疯狂摇头,眼角已经流出来生理性的泪水,嘴角的鲜血已经染红了毛巾,随着摇头的动作渗出更多。


    江淮序附身,拽出来程洛川口中的毛巾,平静地与他对视,似乎在考虑这张脸长得确实有那么点意思。


    程洛川急促地呼吸着,眼睛眨了两下,显得十分楚楚可怜。


    他是圈里出了名的好看小0,今天江淮序能为了时念抓他,就不信他不喜欢男人。


    结果下一秒,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程洛川被打的偏过头去,脸瞬间肿了起来。


    程洛川吐出一口血,不甘心地问道:“你不是最讨厌时念吗?你应该感谢我帮你,为什么抓我!”


    江淮序声音冰冷,带着一丝漫不经心:“我是很讨厌时念,可我允许你了吗?”


    他之前还受限制于江臣天,是因为他的羽翼还没丰满。


    可今时,可不同往日了。


    虽然现在和时念已经没关系了,但当初程洛川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搞事这股窝囊气他始终觉得不舒服。


    现在,应该一并讨回来才对。


    江淮序觉得还不够顺气,上去又补了一脚,程洛川直接被踹到墙上,疼的面部狰狞。


    “你这样……我爸不会放过你的。”程洛川的声音几乎要消散在空气中,却还是尽量让自己显得有气势些。


    江淮序薄唇紧抿着,摊开手,一旁的西装男人就递给他一份文件。


    他随手翻了翻,移开文件上的夹子,抽出来其中一张,展示在程洛川面前,字字都像刀子般捅在程洛川心口上:


    “程氏,偷税漏税三个亿,并且曾经为了搞垮嘉诚集团,还买凶杀人,但最后不了了之,程洛川,有些事情你也不想发生的吧?”


    程洛川眼睛差点瞪了出来,就算是江家权势大,但也做不到连那种地方的信息都能挖出来的地步。


    江淮序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


    程洛川不敢相信,连忙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只能不住求饶:“求求你,我错了,我再也不去招惹时念了。”


    他也查过时念的资料,就是一个贫困区出来的野杂种,没人疼没人要的,但就是处处抢他的风头,所以他才敢明目张胆地和时念做对。


    可怎么也没想到,时念会傍上江淮序。


    更没想到,江淮序还有自己的势力,可明明他搜集到的信息是,江淮序很受江臣天的压制才对。


    江淮序挑眉,慢条斯理地用白色的手帕擦拭着指尖,十分仔细,像是碰到了什么特别不干净的东西一样。


    “序总,有人找您,他说他叫时念。”门口一个打扮与江淮序身后一模一样的西装男人走过来报告道。


    时念?他怎么会来?


    江淮序“嗖”地站起身,检查了一下身上没有血迹,又抬起胳膊闻了闻,有点味道,还夹杂着一股烟味,不太好闻。


    这要是让时念闻到了说不定又要说他,每次被念叨的时候都头疼。


    江淮序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想法,身体先一步动了起来,他以最快的速度出了房间,回头对男人道:“把他关好,过几天再给程总送过去,你们从后门走就行了。”


    “是。”


    江淮序让人把时念带进来,自己一路小跑到二楼冲了个澡,确认身上没味道了才换了身衣服走出来。


    刚下楼他就觉得不对劲了。


    他在怕什么?


    本来就是时念的错。


    这几天都没来找他道歉他就够生气的了,现在在乎时念生不生气做什么?


    这就是习惯?


    艹


    这什么狗习惯。


    江淮序觉得自己傻的要命,于是潇洒地吹了两下头发,一脸苦大仇深地下了楼。


    时念已经坐在沙发上等他了。


    少年乖巧地坐在那一动不动,管家给他端来咖啡,时念也是十分温柔地笑着道谢。


    tmd,对个管家都能笑出花来,对自己除了批评就是看不上。


    他哪点不好了?


    时念接过咖啡放在桌上,略一转身就看见了一脸怨气的江淮序,嘴角还带了些嘲讽。


    也对,自己都说了两人再也不见,今天就出现在他家,就算江淮序说句贱都不为过。


    所以时念打算先摊牌,好像这样就能不那么尴尬:“江校长让我来看看你,你似乎过的还不错。”


    江淮序听到这话差点气炸。


    过得不错?


    他吃又吃不好睡又睡不好,天天噩梦不断,都是那一晚恶心的画面。


    现在时念居然能轻飘飘地说出一句:你过得不错?


    他看时念倒是过得不错。


    还江校长让来的,他就没想过要和自己承认错误?


    “你过得也不赖,怎么,看起来被你的小男朋友滋润的挺好。”江淮序站在楼梯口没再向前走,心里一肚子气,可话一出口就变了味。


    果不其然,时念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时念羞愤地起身,他今天就是心太软,想着自己和江校长毁约在先,还是得帮他来看看,结果到这里就是自找羞辱。


    早知道他就不该来。


    管家十分有眼色地退了下去,还对江淮序略带惋惜地摇了摇头。


    “我怎么样用不着你管,我现在完成任务了,就不打扰你了。”时念侧过身从茶几和沙发间走出来,面色涨红就想离开。


    江淮序一个箭步冲上去就握住了时念的手腕,江淮序咬牙:“就因为我爸所以来看我?”


    “不然呢?”时念反问。


    江淮序舔了下后槽牙,似乎是想把时念拆了吞吃入腹:“时念,你贱不贱呐?我警告过你的,让你遇见我绕着走,你还借口我爸来找我,真有你的。”


    时念愤恨地一甩胳膊,解救出自己的手腕,胸膛不住地起伏着:“江淮序,我比你强的多,最起码我做事坦坦荡荡,不像你,除了会侮辱人以外狗嘴里根本吐不出象牙来。”


    “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江淮序此时真恨不得给时念拆了,伸手掐住时念的脖子将他抵在墙上。


    “对。”时念双手扣着江淮序的手,可力量悬殊,时念用尽力气挤出剩下的话,“就算我是同性恋,你这种人,我也看不上,犯不着你这么害怕。”


    “他.妈的。”江淮序手都在颤抖,只要稍稍一用力就能掐死他,可迟迟下不去力道,于是嘲讽道,“是啊,比不上你,跟谁都能玩一玩,是小男孩好玩,还是那个周聿白好玩?嗯?你这样子,会被c哭的吧?脏不脏啊。”


    时念只觉得自己一腔真心喂了狗,抬手就给了江淮序一巴掌:“我什么样也用不着你管,我爱和谁玩就……唔……”


    这还是江淮序第一次被人扇耳光,就算是江臣天把他打个半死,也没让人碰过他的脸。


    时念,还真出息了。


    江淮序用舌尖顶了下被打地方,回过头来死盯着时念张合的唇,每句话都是他不想听的,脑子一热就亲了上去,用唇舌堵住时念剩下的话。


    可时念的话就像是魔咒一般萦绕在脑海里。


    所以时念真的被人c哭过?被谁?周聿白吗?


    他.妈的,真恶心。


    江淮序生理性的反胃,可口腔中似乎蔓延出一股糖果香,渐渐的变成甜味儿,让人忍不住更加深入进去。


    一想到周聿白也可能亲过时念,他就恨不得将周聿白撕了。


    时念被亲的喘不上气,身子一软向下倒去,总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晕过去。


    江淮序手臂抵住时念的腰,强迫他紧贴着自己。


    良久,江淮序才放开时念,看着他略带潮红的脸,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就觉得刚才的自己可能是发了疯。


    “怎么?这么喜欢被男人亲啊?都y.了。”江淮序蹭了蹭时念的腰,“这就是你想要的是不是?”


    时念双手被钳住不能动,但丝毫不惧江淮序:“我看你才最恶心,嘴里说着讨厌同性恋,但你现在在做什么?亲一个男人?你才是那个虚伪又可笑的人。”


    江淮序气的完全不知道说些什么,但他心里清楚时念说的其实很对。


    他在亲一个男人。


    可时念似乎又和那些男人不一样,不管是身子还是嘴唇都是软的,还散发着果香。


    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对,我就是虚伪又怎么样?你现在不也是站在了我家里吗?”江淮序反手就扣住时念的两只手腕背到时念身后,另一只手托起时念的腿弯,丝毫不费力起就将时念抱了起来。


    时念挣扎着,但江淮序明显是练过的,扣住的地方十分别扭,让他每动一下全身上下就跟着疼。


    “江淮序,你混蛋!”时念骂不出来别的词,只能搜集到自己知道的抛出来。


    江淮序翻出床头的麻绳将时念的双手和双脚绑起来,恶狠狠道:“对,我混蛋。”


    “但我现在觉得男人应该也挺有意思的,尤其是你这样被不少人喜欢的人,应该更有意思。我不喜欢,但人是会变的,对吧?”


    时念被绑的结结实实,根本动不了。


    江淮序拿起一支玫瑰花,放在手上轻轻把玩着,仿佛那朵花是什么珍宝一般。


    “江淮序,你到底……”时念的后半句话被江淮序吞了进去,口中充斥着玫瑰花的香味。


    江淮序将那朵花送到时念眼前,扯下来玫瑰外侧的花瓣,放在时念眼前:“多好看呢。”


    江淮序放开他,目光毫不遮掩地盯着时念:“你这不是,很高兴吗?时念,谁在骗人?”


    说着,江淮序“哗啦”一声包裹在外面的包装袋,在时念眼前晃了几下,时念瞪了他一眼,别过头去不理他。


    紧接着,江淮序轻声道:“喜欢吗?这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从国外邮过来的玫瑰花呢,和你很配,是不是。”


    江淮序声音缱绻,听起来绅士又温柔,可时念听到这话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又动弹不得,于是一口咬住江淮序的手臂,努力挣开他。


    “艹。”江淮序抽出手,把时念死死摁住,脖子上的手还没用力,下一刻,就感觉到虎口处一阵温热。


    时念,哭了。


    “你哭什么?”江淮序真受不了时念这幅多贞洁的样子。


    要不是那种人,为什么在警告过后还是来了他家,这和那个人有什么区别?此次警告都当作耳旁风,还是想爬上他的床。


    “江淮序,我讨厌你。”时念别过脸去,死命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心脏抽痛,胸腔感觉就像窒息般喘不上气。


    房间里拉着遮光窗帘,昏暗的光线下,依稀能分辨出时念晶莹的泪水,挂在睫毛上再砸下来。


    江淮序胸口也仿佛被什么砸了一下,力道也轻了许多,他凑近时念,将他的眼泪揩去。


    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本来就只是休息不好而烦躁,看见时念的时候似乎也是高兴的,但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呢?


    不还是因为时念激怒他了吗?


    江淮序放下时念的衣服,紧紧扣住时念的腰身,小声道:“我也没想这样的,是你把我惹生气了,时念,我只是想睡个好觉。”


    时念抬起肩膀,想把江淮序的头从自己的肩窝里顶出去。


    他今天来就算错了。


    怎么就忘了江淮序其实就是个疯子,今天来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江淮序,算我错了,是我太贱了又来招惹你,你放开我,我真的再也不出现了。”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被羞辱两次还不够吗?


    江淮序心中莫名慌乱起来,他咬住时念的脖颈,一字一句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你现在这个样子,也让我恶心。”时念稳住自己的呼吸,轻轻颤抖着,“牺牲你自己,你也挺受不了的吧?”


    “时念。”江淮序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想看见你。”


    (作者:我能怎么办?我也不想啊!已经一天了!我先哭为敬啊啊啊啊啊!再不行作者要进行体操表演了!这段不要看,为了凑字发疯的作者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算肥章吗?算吧!


    我怎么感觉我也好气呢!


    怎么埋我都想好了orz


    第27章 你是喜欢我吗?


    直到半夜, 时念才折腾的累到晕过去,江淮序一眨不眨地盯着时念的脸,才觉得找回了一点理智。


    他都干了些什么。


    绑架, 囚禁加上强行调.戏?


    江淮序翻身下床,轻轻带上门,在露天阳台上点燃了一根烟, 稀薄的白色烟雾一缕一缕飘散出来, 微风一吹就消散在了空气中。


    “序总, 夜里凉。”助手从黑暗中出现, 手中拿着一件外套。


    江淮序没接过来,而是望着远处,突然轻声道:“黑豹, 你有过喜欢的人吗?”


    名叫黑豹的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还以为是江淮序给他出的难题,支支吾吾地说:“序总,我没有……”


    “只是聊天,说实话。”


    男人这才垂下头, 似乎是在沉思,几分钟后重新抬起头:“喜欢过, 但那已经是我进、进公司以前的事情了。”


    “哦?”江淮序好奇地挑眉, “你怎么发现的?”


    男人不好意思地笑笑, 像是想起了什么, 语气中带了一丝伤感:“其实我第一眼就喜欢她了, 当时她和我抢食堂最后一块牛排, 还说我慢点像蜗牛, 真的很可爱。”


    江淮序皱了皱眉, 有些不太理解:“这么和你作对, 你还喜欢她?”


    “感情嘛,总是突如其来的,其实她人也很好啊,经常帮我写作业,如果我家里没出意外的话……”男人落寞地低下头,后面的声音几乎听不见了,“或许会在一起吧……”


    江淮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叹了口气,脑海中思绪纷飞,计划似乎全都被打乱了。


    男人整理好情绪,抬起头的时候依旧是笑着的:“不过序总,我很羡慕您,脱离苦海后依旧能遇见喜欢的人。”


    江淮序第一反应就觉得他说的是时念,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我没有喜欢的人。”


    “是吗?”男人十分惊讶,“我以为是呢。”


    “为什么这么说?”江淮序忽然有点好奇。


    男人想了一下,回答他:“咱们在国外的时候,那群人怎么玩您也不是不知道,感觉现在您也不是很抗拒了,不是吗?”


    江淮序五指收拢握紧栏杆,唇角勾起一个微笑的弧度:


    “我只是,想睡个好觉。”


    自从那天和时念分道扬镳后,他的确很久没有好好睡觉了,长时间形成的高位条件反射实在是太折磨人。


    明明知道没什么危险,可还是总觉得自己随时都可以丢掉半条命。


    但这一切当时念出现的时候居然消失了。


    加上时念还想离开,几句话就吵到了这种地步。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


    “你说,怎么样才算喜欢?”江淮序忽然问道。


    男人想了一下:“大概是见不到就不开心,发现和其他人在一起也总是想她吧。”


    江淮序摁灭了手中的烟,忽然道:“给你一个月,去看看你那个女朋友吧。”


    谁知,男人立马变了脸色,一下子坐在地上抱住江淮序的腿:“序总!你不能开除我,咱们公司才刚回来稳定下来,少不了人呐!我的债还没还完!你不能这么狠心!”


    江淮序无奈扶额,看来这几年他也没一点长进,只能把他从地上拉起来:“行了行了,带薪休假。”


    “真的!”男人一骨碌爬起来,脸上丝毫没有刚刚痛哭流涕的惨样,就差抱着江淮序亲一口了,不过想到江淮序那强悍的战斗力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直接冲了出去,“谢谢序总!”


    江淮序舔了下后槽牙,冷风一吹也有些不太舒服,于是径直回了房间。


    床上时念睡的似乎并不舒服,双手无意识地蹭着绑住的绳子,眉头紧锁,整个人缩成一团,像一只没人要的小兽。


    江淮序掀开被子将时念搂在怀中,轻轻解开他手上的绳子,雪白的手腕上已经出现了不少淤青。


    江淮序别过脸去,心中蓦然想起沈识檐说过的话。


    那需要那么多轰轰烈烈,喜欢就是喜欢了。


    可他对时念。


    不可能,怎么可能。


    第二天一早,时念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手腕和脚腕火辣辣的疼,尤其是身边还有个人把他抱的极紧。


    江淮序似乎是感觉到时念的动作,长臂一捞,把他卷入怀中,蹭了蹭时念的头发,用清早还没醒过来的鼻音哄道:“再睡一会儿,乖。”


    时念说不上自己心里到底是气愤多一点还是屈辱多一点,用尽全身力气给了江淮序一个响亮的耳光。


    一巴掌就让江淮序猛然清醒过来,条件反射地掐住时念的脖子,接着看清面前的人后缓缓放下了手。


    “我……”


    时念气到声音发抖:“江淮序,你是真的疯了是不是?”


    江淮序抬手摸了下被打的半边脸,与其说是耳光,还不如说像是游戏,相比上一次,这次连感觉都没多少。


    “是啊。”江淮序支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盯着时念,“我爸没和你说过,我精神不太正常吗?”


    时念觉得自己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事情,可能除了投胎成人,就是遇见江淮序了。


    一切事情都发生的莫名其妙。


    什么事情都是江淮序主宰着,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怕是做了这些事情依旧可以风轻云淡地说自己精神不太正常。


    时念闭上眼,长舒了一口气,才再次对上江淮序的眼睛:“我承认,之前是我错了,所以我给你道歉,我也不会再出现在你眼前。但从此以后,请你也不要再做出这种事情了。”


    江淮序捏起时念的下巴,在上面反复摩挲,似乎是在怀念昨天的味道,声音难得的轻柔:“怎么可以让你道歉呢,呵。”江淮序轻笑了一下,转移了话题,“今天有露营对吧,我送你去。”


    时念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被绳子勒过的痕迹十分明显,脚腕也一样疼。


    就算是今天的活动要计入平时成绩他也是去不了了。


    拿什么爬山?


    时念现在只想远离江淮序这个疯子,不管是他道歉也好,退步也罢,再靠近江淮序一步他才是狗。


    江淮序附身抱住时念,将他从床上捞起来,接着坐在沙发上用另一只手翻找药盒,没几下就掏出一管药膏,拧开后用棉签沾上擦到时念脚腕上。


    时念踹了他一脚,紧接着就被江淮序的大手摁住,往他身前拉了两下,让时念更加靠近自己。


    “别动。”


    时念轻轻试了几下都被江淮序拽回去,索性也放弃了抵抗,左右江淮序也不能弄死他。


    上完了药,江淮序又从上到下给时念收拾了一遍,换上衣服才抱着他出了门。


    “你放我下来,也别跟着我。”


    江淮序根本没理会他,自顾自地说着:“行李帮你收拾好了,药膏也在箱子里,一会儿我送你过去,别忘了,我们系也有活动。”


    时念拗不过他,直接摆烂。


    到达活动地点后,江淮序率先下了车,回身抱起车上的时念,不由得笑了笑。


    时念果然是要打扮打扮才更好看,虽然穿着长袖和长裤,但依旧可以显出身形优势,眼睛圆润而明亮,晨曦给时念周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微光,美好的像是一幅画,那清瘦的身体散发着十分吸引人的魔力,直想让人抱起来一直都不撒手。


    江淮序唇角带笑,将时念抱上去。


    时念此时真想一刀捅死江淮序,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他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其他人想让他经历的,从来没有自己真正选择过。


    难道他就要一辈子活在其他人的影响下了吗?


    不知是江淮序良心发现,还是不想抱他了,在后山一处没人的地方将他放了下来。


    得到自由的时念第一时间后退了两步。


    “江淮序,你做这些是为了什么呢?”时念靠在一块石头上,“你是喜欢我吗?”


    江淮序直接炸开:“你别恶心我。”


    时念也爆发了,甚至是有些失控:“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得罪你也给你道歉了,如果你只是想羞辱我你也做到了,为什么还这么对我?为什么!”


    江淮序一瞬间愣在原地。


    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是啊,为什么。


    他只是觉得时念在的话他可以睡好觉,所以昨天时念来的时候他只有“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不可以让他走”这一个想法。


    可喜欢……


    他不可能喜欢时念。


    江淮序几乎是落荒而逃。


    时念这才松了口气,如果江淮序能想明白的话,应该不会再有这种事情的发生了吧?


    “时念!”身后有人喊他,时念回头,看到沈梦背着一个包正在用木棍扒拉着什么东西,一脸惊喜地小跑过来,“你怎么在这儿啊?”


    时念尴尬地看了一眼周围,乱七八糟地解释着:“我,走错路了……”


    沈梦一脸不相信,还踮起脚环顾一圈,问道:“那个走了的人是谁啊?看起来好像贴吧里某个人诶。”


    “别看了,走吧。”时念强忍着疼痛起身,试图转移沈梦地注意力。


    沈梦一蹦三尺高,惊讶道:“好像是叫江淮序吧!这个人我知道的!我在国外报纸上见过的!”


    “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我保证下一章就开窍!


    第28章 今晚,陪我


    沈梦拿出手机翻了两下, 发现居然不能挂梯子了,郁闷地嘟着嘴:“之前那个手机居然让我扔了,不过我记得之前确实是看到过的来着, 好像是……好像是一个什么比赛的冠军,你也知道,国外的比赛嘛, 玩的疯, 死的也不少, 听说他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呢, 没想到居然在我们学校。”


    “就看一个背影吗?”时念十分怀疑沈梦是不是看错了。


    谁知道沈梦眯缝着眼睛,眼珠滴溜溜地一转:“不会啊,算起来他也算是我第……八九十……哎呀前好几十的偶像呢, 你见过追星人认错自己偶像的吗?”


    说着, 沈梦用肩膀碰了碰时念的,调侃道:“感觉你们关系不一般哦,怎么认识的?”


    时念被撞的地方联动到手腕一震,疼的他倒吸一口冷气, 还是将手背到身后,假装无事发生:“新转学的, 贴吧上传很久了, 你没看吗?”


    “啊?”沈梦面露难色, 打开许久不用的软件商城连忙下了一个, “嘿嘿, 你也知道, 我除了考试……不怎么呆在学校里嘛, 有好多事不知道情有可原!”


    时念也知道这小姑娘性子就这样, 还是让她自己翻翻比较好, 于是回头看了看那个行李箱还是拉住了拉杆。


    “走吧,一会儿老师们等急了。”


    沈梦“嗷”了一声,跟在时念后面往山上走去。


    营地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意,有的在搭帐篷,有的在挽起袖子烤串,女孩子们在一起说说笑笑偶尔打打下手。


    见到沈梦和时念出现,任嘉率先打了招呼,向他们招手:“念哥!这里。”


    沈梦蹦蹦哒哒地跳过去,夹了块烤肉送入口中,夸赞着:“不错嘛,我哥早就说你做饭一把好手,居然今儿才让我吃到。”


    任嘉“切”了一声,傲娇的一转头:“念哥,这几天你去哪儿啦?昨晚给你打电话也没人接。”


    时念把袖口往下拉住,尽力盖上手腕上的伤痕,脸上是一贯的笑容:“昨晚回去洗了一下衣服,结果睡过头了。”


    任嘉狐疑地打量着时念。


    自从那天沈识檐和时念聊过天以后就感觉不大对劲,时念总是心事重重的,本来稳坐年级第一宝座的时念居然在课堂上还能溜号。


    虽然大学里不听课的占大多数,但是时念毕竟还是教授的宝藏学生,可把那老头气坏了。


    加上昨晚时念突然消失,沈梦忘性还大,记不清时念说要干嘛去了,打电话又不接,可是给他急坏了。


    但除了周聿白和周围同学以外,他们居然也找不到时念的其他家属可以联系。


    孙浩飞和程齐也说没见过时念,他们还决定如果今早在露营地还不看见时念的话,很可能就报警了。


    谢天谢地这也算个好事。


    “念哥,怎么说也得和兄弟们打声招呼不是,吓得我们昨晚都没睡好觉,差点就报警了。”任嘉一脸严肃,手上动作却十分麻利,给时念面前摆了好几样烤肉。


    时念趁任嘉低头烤肉,夹起一块送入口中,胃里有了东西才算舒服些,还不忘了给他们解释:“昨晚手机没电了,我这不是没事嘛。”


    可任嘉哪知道时念具体的事情,一边撒着孜然一边教育时念:“也就是看你比我年纪大几天,我不好教育你,不过你平时不是和周聿白走的挺近的吗?怎么最近没看见你们一起了?”


    提起周聿白,时念心里还是有几分愧疚的,但自从那次以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忽然变得微妙起来。


    要说做朋友吧,总感觉怪怪的,可怎么说也不能当作无事发生。


    见了面还能保持正常来往,但私下里的接触还是感到不自在。


    所以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沉默。


    缩头乌龟大概也就这样了吧。


    还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周聿白不知道从哪儿就钻了出来。


    “小念,你来啦。”


    时念也象征性地点点头,回应道:“嗯,聿白哥,刚刚还和任嘉说到你呢。”


    周聿白面带微笑地走过来,十分行云流水地接过时念手中的行李箱,掂了两下,面色沉了一瞬,紧接着恢复如初:“是吗?说什么呢?等会儿让任嘉给我讲讲,对了小念,教授那边说有事找你呢,打你电话打不通,正好你来了的话去看看吧。”


    时念掏了下兜,什么都没摸到,落江淮序家里也是有可能的。


    有点可惜了,那个手机他刚买没几天呢。


    不过要回来也不太可能了,等回去以后再买一个看看数据能不能转过来吧。


    毕竟一个不太值钱的手机江淮序应该也不会太在意。


    时念多云转晴,向周聿白道了声谢就去了露营地。


    还没等他坐下,白胡子的教授就变魔术一般掏出一大摞资料,天女散花般地铺到了时念面前。


    接着擦了擦那个伴随他十几年的古董眼镜,但似乎没什么用,教授低着头非要从眼镜的缝隙中往外看。


    “时念?哎呦你可来了。”教授如果不是年纪太大,甚至想当场手舞足蹈一番。


    他手下也不是没有能力强的学生,但是他怎么看都是时念最乖最有想法,发挥也一直稳定,带出去也最稳妥。


    除了最近一段时间精神有些恍惚以外。


    时念坐到教授旁边,拿起其中一份看了看:“抱歉教授,最近有些感冒,可能是休息不好。”


    教授连连摆手,十分相信时念说的话:“没事,生病了就多休息一下也没关系,但最近有个数据分析的选题你可以看一下,正好你也要准备做开题报告实习了,我儿子公司有个助理位置考虑一下吗?”


    时念没想到教授居然还深藏不露。


    本来最近江淮序的事情就让他焦头烂额的,实习工作还没心思找,教授的话倒是提醒了他。


    不过,这算走后门吗?


    教授一眼就看出了时念的担心,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本来是想让你跟着我继续读研的,但之前也和你聊过,现在金融系不好找工作,也不算是走后门,说出去顶多叫惜才。”


    时念被教授的言论逗乐了,金融系出了名的老顽童,平日里最喜欢和学生们打成一片,如今说什么都带了些年轻人的朝气。


    “好,谢谢老师,那学生就厚颜去啦。”时念也学着教授的样子文邹邹地开口。


    教授满眼笑意,和时念讲起了最近的开题选择方向。


    没一会儿,一个身穿西装的男生走了过来,手中带了两瓶水,见到时念的时候明显惊讶了一下,接着将手中的另一瓶水递了过去。


    “谢谢。”时念礼貌地接过来。


    “没事。”男生找了个地方坐下,将时念从上到下看了个遍,“你就是时念吧?总听我爸说起你。”


    还没等时念回答,教授先一步将文件卷成筒,照着男生的脑袋就来了一下:“臭小子才来,都说了今天让你先看看你的新助理的。”


    男生吃痛地揉了揉额角,不满道:“您也没说这么早啊,公司事情不少呢。”


    “还学会犟嘴了是不是?”教授对男生怒目而视,看那架势是想再来一下。


    时念解围道:“教授,是我们时间定的太早啦,我不是也迟到了吗?还是别打我未来上司了是不是?”


    话音一落,时念突然感觉不对劲。


    教授说他昨晚就让男生见见自己的新助理。


    所以是教授早就知道她会答应?


    教授扶着眼镜,一脸“我不知道”的表情,看像男生:“还不做个自我介绍?等着我给你介绍呢?臭小子。”


    男生也不介意自己昂贵的西装已经被教授弄皱了,好脾气地整理了两下伸出手来:“介绍一下,我叫苏燃,总听我爸提起你。”


    时念局促地拉着袖子,缓慢地伸出手,生怕露出红痕:“我叫时念,是金融系学生,也总听教授说起您。”


    苏燃握住时念的手礼貌了握了一下:“没想到我这么年轻是吗?不然怎用上礼貌用语了?”


    时念收回手,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确实是没想到。”


    “我爸老来得子嘛,况且……”苏燃用手挡住嘴,让教授看不到他的下半张脸,用唇语对时念说着:“金融的教授啊……显老。”


    “咚”又是一声敲打。


    教授一手捏着眼镜一手拍上苏燃的头:“臭小子,我听见了。”


    苏燃直接起身跨过地上的文件坐到时念旁边:“看见没,性格还暴躁。”


    时念确实也没想到苏教授老来得子,还这么年轻,父子关系居然也这么好。


    是他怎么也羡慕不来的亲情。


    苏燃性子也亲近,已经十分熟稔地拿时念当自己的员工了:“那正好,过段时间你做完开题就去报道吧,下个月我们和最近成立的安保公司要签个合同,我正愁找不到合适的助理呢,本来还不相信我爸推荐的人,但今天我还比较肯定我爸的眼光。”


    时念点点头:“多谢教授和准老板对我的肯定,我会努力的。”


    “这就太见外了。”苏燃被这话逗笑了,觉得时念比他想象中有意思。


    教授嫌弃地瞥了苏燃一眼:“看看,这么大个人了,有像二十七岁的样子吗?也不说找个女朋友回来给我看看。”


    苏燃轻咳了两声:“那个,我先去给你拿一份公司资料哈。”


    不同于营地的欢声笑语。


    回来后的江淮序浑浑噩噩地回了家,一头栽到在床上,脑子里都是时念问他的那个问题。


    他想否认,可是每次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就觉得恐惧。


    不喜欢,他说不出口。


    可喜欢……他也不太明白。


    耳边的手机铃声还在不断地响着。


    直到第十遍响起的时候江淮序才赶在自动挂断前的最后一秒接起来:“有事儿?”


    电话那头传来沈识檐醉醺醺的声音:“来啊老江,陪我喝酒。”


    江淮序抬起手腕看了下表,确认自己没回到家就晕倒到晚上才问他:“你喝懵了吧?大早上的你发什么酒疯。”


    “大哥,我失恋了啊哥,你作为我的朋友不来陪陪我?”沈识檐打了个酒嗝,“你快点,定位发给你了。”


    江淮序看着手机上发来的位置起身出门。


    正好,与其想那些没有用的,还不如去和沈识檐喝几杯,不然就要陷入无限循环里了。


    EDM酒吧。


    白天的酒吧根本没几个人,推开沉重大门扑面而来的就是浓厚的酒精味儿。


    只有一个身穿马甲背心的店员在擦着酒杯,眼睛下一圈乌黑,估计是一晚上没睡。


    江淮序准确的找到了角落里抱着酒瓶不撒手呼呼大睡的沈识檐,一把将他手中的酒瓶拽出来,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惊的沈识檐直接立正。


    “我叫来陪你喝酒,结果你睡着了?”江淮序从一旁的酒柜里掏出一个新的玻璃杯,嫌弃地看了下桌子上的一片狼藉,然后决定……


    来了杯白开水。


    沈识檐不满地重新坐回座位上:“啥人也不能喝一晚上不是。”


    “卫灼呢?”江淮序随口问他,从小他们三个一起长大的,自己出国以后也总听两人说一起干了什么,怎么今天见不着人了。


    沈识檐又干了一口酒,一脸茫然:“哎,人家现在是大老板了,不要我了呗。”


    江淮序翻了个白眼,抿了一口水润喉:“怎么?又失恋了?不是你一天换六个对象的时候了?”


    “你少笑话我。”沈识檐托腮,“我也想找到真爱,但这次……不太一样。”


    说完,沈识檐脸上居然难的的红了起来,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好意思的事情。


    然后沈识檐忽然甩了下头,像是瞬间清醒过来一般:“走,兄弟,咱们肯定是太久没出去玩了,你也是,总欺负人干啥,哥带你去见见美女,说不定你就好了。”


    江淮序一脸问号,手里的水还没喝完,就被沈识檐拉出了门。


    半小时后。


    江淮序一脸忍耐地站在了甲板上,手中的白开水换成了红酒,四周的人也从空气变成了……热辣美女。


    “这就是你说的……转移注意力?”江淮序额头青筋暴起,实在是不知道说沈识檐什么好。


    “当然。”沈识檐一脸得意,他再不看看美女可就真的要觉得自己有病了,于是拉过一个美女站在江淮序面前:“介绍一下,莎莎,是卫灼他们家模特大赛第一名,很早就想认识你了,正好今天一起吃个饭。”


    “你好。”莎莎凑过去,露出高傲的事业线来,保持着这个姿势给江淮序到满酒,声音绵软,“早就听檐檐说他有个朋友是国外回来的,今天一看确实很有魅力呢,不如……今晚,陪我?”


    江淮序几乎是不到一秒钟就拉开了和那个女人的距离。


    女人长了一张明艳动人的脸,红色的连衣裙包裹住玲珑的曲线,看向江淮序的眼神风情万种,那双柔润细腻的手端起酒杯,在杯口轻轻摩挲着,意思不言而喻。


    江淮序坐在椅子上,就能感受到女人伸过来的腿在磨蹭着他的脚腕。


    这是从前江淮序最喜欢的美女长相,尤其是现在的气氛,大可以搂过来接个吻,剩下的顺其自然。


    但很显然她低估了江淮序的自制力,女人不遗余力地勾着男人,只想傍上这条大鱼。


    早就打算听过沈识檐这个朋友,小时候家教严格,长大后就送去了国外,这么多年没碰过女人肯定会克制不住。


    就算是家庭不太理想,她只要用点心机,安慰一下男人受伤的心灵,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可现在对面的男人岿然不动,让她的面子十分没地方放。


    可江淮序此时脑子里的想法:


    嗯,好像还是时念更好看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哦吼,开窍第一步:好想老婆的脸,可以亲好多遍!谁也没有我老婆好看。


    作者(恶魔低语):你老婆现在被人盯上了你知道吗?


    第29章 那时候该对时念好一点的


    江淮序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他喉结滚动了两下,握着酒杯的手慢慢握紧,像是极力地克制着什么, 一言不发地盯着桌面。


    他否认自己在想时念,只是因为习惯,人最短七天就能养成一个习惯, 他一定也是。


    可是, 和时念分开也已经不止十天了……


    他还是很想。


    都说钝刀子磨人, 这么多天来他睡觉总是在惊醒, 身后的伤也反复提醒着他那天说过什么话,虽然恢复的快,可他总觉得自己没好。


    时念从一开始就在像一抹阳光般照了进来, 但他害怕, 龟缩在自己的世界里。


    就像时念说的那样,他真的没有认真的想过时念的想法。


    他想赶走时念,那就凭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他想留下时念,也能凭着武力解决。


    可是回想那天早上时念的眼神, 他感觉自己好像错了。


    但这种感觉……是喜欢吗?


    “江淮序?老江!”耳边炸开一道宛如惊雷一般的声音,江淮序慌忙抬起头, 敛住刚刚的失神, “啊?”


    沈识檐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面前的女人也吓的站起身就跑。


    “你想什么呢你?”沈识檐招呼着人来拿医药箱, 自己就手拿起一旁的纸巾蹲下去捡已经碎裂落到地上的玻璃杯, “给美女表演一个徒手碎玻璃杯?”


    江淮序一经提醒才发现自己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捏碎了手中的玻璃杯, 碎片有些扎进肉里, 血流的不多, 就是看上去有点吓人。


    “我……没事。”江淮序拔出深扎紧手心的玻璃碎片, 抽出纸巾擦了两下,“你慢慢玩,我先走了。”


    沈识檐满脸都写着“你是不是不太正常”。


    “走什么?还是说你没有喜欢的?我可以换一批……唔……”沈识檐的嘴被一双大手捂上,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来。


    江淮序拧着手中的卫生纸,抬眼看了一下来人:“来了?我出国这么几年,沈识檐就带着你这么玩啊?”


    卫灼冷着脸点头,直接将沈识檐抗了起来,尽量压制着自己的怒火:“是啊,上次你回来咱们就见了一面,还没好好吃顿饭,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沈识檐连蹬带踹地打着卫灼的身体,好不容易才从他手下解救出来自己的嘴:“你放开我,丫的,别扛着老子,这么多美女看着呢,我很没面子的好吗!”


    “闭嘴。”卫灼狠狠捏了一下沈识檐的大腿,“昨天没玩够是不是?”


    沈识檐立马闭上了嘴,静静地望着地板。


    江淮序表情十分微妙地盯着两人,站起身来:“那走吧。”


    “听见没,放我下来。”沈识檐趁卫灼不注意,一个兔子蹬鹰从卫灼身上跳下来,揉着自己被掐的地方,表情管理彻底失控,“嘶……你tm怎么不掐死我?老江最近状态不好我带他见见美女怎么了?”


    卫灼理都没理他,转而对江淮序道:“正好最近我爸还提起你,过几天我们有个家宴,你可一定要来。”


    江淮序路过洗手池,拧开水龙头又洗了遍手才应下来:“好啊,替我向叔叔问声好。”


    沈识檐被卫灼拉着往回走,张牙舞爪地说:“等等,我钱还没付,就等着玩回来呢,这就走了我多亏啊!”


    说完还气鼓鼓地掐了一把卫灼,钱是那么好赚的吗!


    恰巧几人到门口,一个侍应生带着账单走了过来,满脸笑容:“三位是要离开了吗?沈先生,可以结一下账单了,我们会按现有的消费进行计算。”


    江淮序接过账单瞄了一眼,“唰唰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交还给侍应生:“算在我账上就行,但这种聚会下次沈先生的单还是别接了。”


    得到钱就行,哪管谁付的,先答应下来比什么都重要,侍应生一脸开心的点着头。


    “你的卡不是被江叔叔冻结了吗?怎么还有钱?”沈识檐就不明白了,同样都是大学生,怎么卫灼创业就算了,江淮序现在也财富自由了,合着就剩他在摆烂?


    江淮序用指尖轻点着手臂,淡淡道:“你不知道的还多了,你们还真以为我是留学去了。”


    卫灼和沈识檐不约而同地换上了疑惑的表情,看向江淮序。


    少年的脸色略显苍白,没有认真打理的碎发被风吹的乱晃,也难以掩盖他与生俱来的矜贵气质,小时候那个骄傲的身影与现在冰冷的模样重叠,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两个不同的人。


    他,不是出国留学去了吗?


    那现在他在说什么?


    卫灼拉开车门先把沈识檐塞进去,然后站在江淮序对面轻声说:“知道你不是真的去留学,不过具体还真的不知道,但看起来应该,不太好吧?”


    “一直都不太好。”江淮序拉开车门进去,“走吧。”


    沈识檐在后座笑的十分谄媚:“卫大爷,咱们去吃之前说过的那家火锅吧,离这儿也不远!”


    卫灼拍掉他的手系上安全带,“嗯”了一声。


    本来江淮序还在好奇哪家火锅让沈识檐这么念念不忘,结果一路上总感觉心跳的厉害。


    下了车一看。


    果然。


    做什么事都是有征兆的。


    这不就是那天时念带他包扎完以后没等到的那家吗?


    走进去,熟悉的商店,熟悉的路径,还有……熟悉的娃娃机。


    只不过店外的那条长椅上没了那个身影。


    火锅店门口熙熙攘攘,也有不少小情侣一脸笑意地走出来,商量着接下来是要去看电影还是去公园走一圈。


    他记得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时念也问过他这样的问题。


    或许上一次就该对他好一点,趁机卖个惨,说不定就不能住沙发了。


    江淮序脑子里乱糟糟的,思绪发散的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


    “淮序,到我们了。”卫灼拍了下江淮序的肩膀,示意他服务员已经让他们进去。


    江淮序应了一声,在店门口停了下来:“你们先进去吧,我,我有点事。”


    沈识檐拉着卫灼的袖子往里走,一脸八卦:“你最近创业创傻了吧?江淮序最近感情出问题了你不知道?比我还惨。”


    “是吗?”卫灼跟着服务生挤入人群中,“我感觉我被人强睡了也很惨。”


    “停吧你,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就打死你。”


    *


    江淮序烦躁地走了两圈,最终还是停在了上次那家娃娃机面前。


    店主的脸瞬间拉了下来,轻咳了两声:“那个……小伙子啊,我家就剩这一个大娃娃了,你要是再拿走了,我可真没钱进货了。”


    也不怪大妈害怕江淮序,她就是靠这个游戏做生意的,就类似于儿童乐园里的打枪游戏,全部打中就可以获得那个大玩偶。


    不过她在枪上做了手脚,几乎都是歪的,才能勉强赚点钱。


    上次就是这个小伙子,手上还绑着绷带,本以为能大赚一笔,谁知道这小伙子就试了两下,依旧能稳稳地打中每一个。


    当晚大妈吃饭的时候脸都是哭丧着的。


    没想到今天又遇见了。


    江淮序这才发现上面挂的娃娃和送给时念那个是差不多的,只不过兔子手里的爱心变成了淡粉色,脖子上的小领结也从白色变成了黑色。


    其实这个玩偶,真的很像时念。


    可可爱爱,软乎乎毛茸茸的。


    江淮序从钱包里拿出一沓红色的钞票放在桌面上,又掏出一张卡:“不知道您会损失多少,这算我赔给您的,现金不够的话可以刷卡,我想把那个玩偶买下来。”


    大妈看着那一沓钱心里激动的要跳出来,光是目测应该就有几千块,足够她买一大堆玩偶了。


    虽然这小伙子看起来像冤大头,但大妈还是故作镇定地点着头:“可以可以,这些就够了,我给你摘下来。”


    说着,大妈回身去给他摘玩偶,塑料包装被大妈的棍子一捅发出“卡拉卡拉”的声音,大妈边摘边笑着说:“我和你说小伙子,这都算你赚了,这玩偶可是我家那位从大厂子里买的,只有两个呢!”


    江淮序淡淡地“嗯”了一声。


    大妈还在兴致昂扬地介绍着玩偶的来历:“我和你说啊,这可是什么情侣玩偶呢,说是一人一个就能一直在一起。”


    “那你们怎么不留着?”


    大妈故作伤心地拿下玩偶,叹了口气:“哎,我们老夫老妻的,孩子都挺大了,哪需要这个,小伙子,你很幸运哦。”


    江淮序接过玩偶,脑子一抽,又掏出钱包里的支票写了个数字递给大妈:“谢谢。”


    大妈本来觉得现金就已经够用了,没想到这年轻人还写什么支票,看着年纪不大钱倒是不少,这得花爸妈多少钱啊?


    他们当父母的多少也于心不忍起来,想叫住江淮序,却发现他已经抱着玩偶走远了,大妈这才仔细看了一下支票上的数字,彻底吓了一跳。


    这么多,都够他们一年的房租了,年轻人花起钱来真是大手大脚。


    江淮序把玩偶抱起来,一路百分百回头率坐进了火锅店里。


    沈识檐和卫灼盯着江淮序长达十分钟,连手中的筷子都忘了放下。


    “老江,你这哪是精神不正常,你这是被夺舍了吧?”


    搞这么大一粉红玩偶!


    送谁啊?


    【作者有话要说】


    忽然想日六日万,但更新时间我好像有点不稳定耶


    大家都想几点看?我固定个时间比较好~


    感觉文名有点小甜饼了,怪我orz


    或许我应该重新征集个文名,最终采用的评论区发红包吧,么么宝贝们!


    第30章 有些念头是压不住的


    “看着顺眼。”江淮序敷衍了一句, 开始处理盘子里的虾。


    卫灼和沈识檐感觉自己的三观都收到了冲击。


    其实江淮序回来以后不少从前的少爷都想攀上江家这棵大树,也有不少想通过他们的关系递个帖子的。


    但江淮序一个不去,整天在学校里转。


    就包括沈识檐在内, 不务正业的多了去了,几天换个伴都是正常的,唯独江淮序, 出了趟国回来跟换了个人似的, 整天拉个脸。


    听说江臣天给他找了个同学看着, 但按照江淮序的性子, 那是一般人管得住的吗?


    一顿饭吃的寂静无声,沈识檐也难的的话少,卫灼给江淮序送回去的时候还问了一下。


    可江淮序似乎是铁了心不说, 两人没办法, 又拗不过他,只能放他自己回去。


    *


    露营地,时念在帐篷里翻出行李箱中的药膏给自己又上了遍药,接着换上一件紧袖口的衣服才出去。


    任嘉招呼着时念过去吃烧烤, 递给他一串辣椒:“喏,你最喜欢的。”


    时念接过来放到嘴边, 想了想还是放了下去, 现在吃辣椒手腕会留疤的吧?


    虽然挺喜欢, 但是他胃痛也是老毛病了, 这要是撞到一起, 时念想了想还是转而拿了串羊肉。


    “怎么?不舒服吗?”苏燃低头问道。


    “啊, 没有。”时念摇摇头, “今天没什么食欲。”


    苏燃从背包里掏出来一个保温杯递给时念:“不舒服的话喝点热水吧, 不用担心, 这是新的。”


    “谢谢。”时念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抱在怀里胃才舒服些。


    活动有导师在,但是氛围不错,加上有几个学生本来就喜欢带动气氛,一众人吃吃笑笑,直接闹哄到了天黑。


    时念乖巧地坐在一旁,时不时地听人和他说话,然后附和上几句。


    突然一个喝大了的男生站起来拍了拍手,朗声问大家:“要不我们做个游戏吧?不然光喝多没意思啊?”


    众人随声附和着,沈梦狡黠一笑,跟着站起来:“俗就俗点,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


    “可以!”那个男生第一个赞同,“我带了扑克,一人抽一张,然后我随便点,点到的就要选择不接受的就喝酒怎么样?”


    女生们大多比较安静,只是点了下头,但有不少男生是奔着喜欢的女孩子来的,这种机会再好不过了,所以都十分兴奋。


    时念也只好跟着答应下来。


    轮到他抽牌的时候时念伸出细白的手指,在一整副扑克中间抽出来一张,等到男生把扑克转到下个人面前的时候时念才翻过来看了一下。


    一个大大的红心A呈现在眼前。


    嗯,这个时候给他这种牌,也太戳人心了吧。


    等一轮牌抽完,男生站在人群中间洗了下剩下的牌,清清嗓子:“抽到了3诶,那就方块三来吧,有没有!”


    底下有个女生弱弱伸出了手:“我是。”


    男生斜眼看了下身旁满眼期待的男生,暧昧一笑:“那我现在问你,如果有人和你表白,你会希望是什么样的男生?”


    女生环顾了一下周围,腼腆地低下了头,小声说着:“就……高一点,壮一点吧,最好是……和我一个系的,方便上学!”


    “喔~”身边的同学发出一阵意会的长音,还有人推着那个男生示意他抓紧机会。


    女生摆着手,脸上爬满了绯红色:“哎呀哎呀,下一个啦!”


    主持人闭眼再次抽了张牌,然后亮出来给大家看:“这次是A耶,那就……红桃A吧!”


    时念没想到第二个就是自己,大脑还宕机了一瞬,直到苏燃出声提醒他才想起来回答主持人。


    主持人眼珠滴溜溜一转。


    时念可是他们系的大美人,早就好奇他会喜欢什么样的人了,这次机会当然要好好把握了。


    “咳咳。”主持人站定在中间,一眨不眨地看着时念,问出了问题:“你有喜欢的人吗?喜欢过的也算,他是什么样的人?”


    *


    江宅。


    江淮序一回到房间就拉上窗帘准备睡觉,可翻来覆去的总是感觉难受。


    尤其是放在床边那个大玩偶,就像是在嘲笑他幼稚。


    该死的,这破东西不是时念喜欢的吗?他脑子进水了才带回来。


    直到耳边响起一阵手机铃声,江淮序伸手摸出外套里的手机。


    黑屏的。


    可铃声依旧在坚持不懈地响着。


    江淮序顺着声音寻找,直到在沙发底下摸出来一个不属于他的手机。


    是时念的。


    可能是上次落在这里的,江淮序看了下屏幕来电,觉得有些眼熟。


    本来觉得接了时念的电话不太好,可那个人还是一遍一遍地打过来,江淮序烦得很,索性直接接了起来。


    对面是一个少年的声音,不等江淮序出声就哭了起来。


    “哥,我好想你啊哥,我知道错了,你回来好不好?”少年的声音哭腔浓厚,还在抽泣着,“我之前做的那些,都是因为喜欢你啊哥,我会和他们说的,不再针对你了,哥,你不要不见我好不好?”


    喜欢时念?


    江淮序一脸黑线,看来盯上时念这块肉的还不止周聿白一个。


    “哥,你从前对我很好的,什么都让着我,我不相信你真的不想见我了,你还接我的电话对不对,哥,你就让我再见见你吧哥。”


    “你哥……”江淮序这下彻底认出来这个声音是谁了,不就是上次他晚上去时念家的时候打来电话那个人吗?心中没来由地不爽,江淮序喉结动了两下,开始面不改色地撒谎,“他在补觉,上次没听够是吗?”


    对方止住了哭声,语气也变得锋利起来:“你是谁?我哥怎么会和你在一起。”


    很好,别人不舒服他就舒服了。


    江淮序悠哉悠哉地把玩着兔子玩偶上的小领结,回答他:“你管我是谁?毕竟现在和他在一起的人是我不是你。”


    少年的声调忽然尖锐起来:“你到底是谁?哥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你不可以!”


    呦,还是个小疯子。


    要是一般人倒是挺害怕的,可江淮序见多了这种人,用强烈的语气掩盖内心的恐惧,而且一根筋劝都劝不住,说不定还有反社会人格。


    被这种人缠上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还叫时念“哥”,要么是某个疯狂追求者,要么……


    “怎么办?偏巧就是我了。”江淮序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拿起旁边的平板给手下发了个消息。


    【查一下时念之前的生活环境和经历,全部细节都要。】


    那头光速回复一个【好的】。


    房间里依旧是漆黑一片,只有江淮序手中的手机散发着莹莹的蓝光,终究还是没忍住打开了时念的手机,慢慢翻看着里面的一切。


    时念的联系人并不多,老师和几个同学,江淮序点进去周聿白的对话框,备注上十分正经的写着大名。


    内容也没什么好看的,最多就是讨论围棋社最近怎么样,偶尔夹带着几句关心。


    江淮序唇边难得地出现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


    看起来周聿白这小子还是个单相思。


    相册里还是一如既往的风景照,甚至时念都没想过给相册上锁。


    江淮序的心脏怦怦的跳起来,他想知道那张照片时念是不是还留着,甚至有一种血液倒流的感觉,微微开始发抖。


    如果时念留着……那他还勉强可以原谅时念。


    如果没留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只是冥冥中他已经开始期待了。


    结果把相册从头划到尾,也没再见到那张照片,但上次见到的那个男生照片依然安静的躺在相册里。


    可恶,就这么两个人相,居然就删了自己的!


    但冷静下来后,心里说不上是失落还是难过。


    或许,他是想让时念留着的。


    江淮序指尖一动,点开了“最近删除”,里面赫然躺着自己的那张照片。


    放大点开,照片角度怎么看都像是匆忙中拍下来的。


    如果时念真的喜欢他。


    好像也挺好的。


    随着这个念头的浮现,越来越多的细枝末节涌入脑海,江淮序翻找着自己和时念的聊天记录。


    在时念的手机上,给他的备注是“需要照顾的那只猪”,最后一次聊天停留在很久以前。


    【晚上想吃什么?】


    他依稀记得那段时间他总是借口没钱,什么都赖在时念头上,导致时念也习惯性地问他喜欢什么,先买了他喜欢,再去考虑自己。


    那天……


    如果没说那些话的话,时念应该还会在身边吧?也许那天反抗父亲的时候,时念也会陪着吧?


    或许时念做不了什么,但是只要是在那里,就像是一个温暖的光源,不断地散发着热量,让人忍不住靠近。


    时念对谁都太好了,导致分不清是时念的性格所致,还是因为经历让他学会了不断地讨好人。


    可江淮序能感觉到,时念对他,还是付出了真心的,不管是袒露自己的过往,还是把他当作被照顾的人。


    可能,都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但他仅仅因为一个“有可能”,就将这些全部抹杀了。


    因为自己的一时气愤,说出了那样伤人的话,时念,会很难过吗?


    昨天……


    昨天还那么对他。


    应该会吧?


    不仅仅是难过,还会讨厌自己吧?


    现在和时念道歉还有用吗?可时念那么温柔,发起脾气来又像一只暴躁的小猫,还挺凶人的,他会原谅自己吗?


    可这些事情是他回想起来自己都接受不了的,时念应该不会愿意见他了吧。


    江淮序极力地克制自己,用被子蒙住头拼命让自己不去想,可一些念头一旦出现,就再也压制不住了。


    江淮序不知道自己对时念现在算不算喜欢。


    但他只知道一件事:他想见时念。


    【作者有话要说】


    由于最近有个面试快开始了,应该会占用时间复习一下。


    所以每晚九点更新3k+,不忙就加更!


    感谢宝贝们的喜欢,么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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