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小说 > 百合耽美 > 暴戾太子穿成小可怜哥儿 > 16、第 16 章
    李洵昨晚临时组建的小内阁已经运转起来了。


    甲之砒霜彼之蜜糖。李洵不想沾手福昌伯府的中馈,觉得很是个烂摊子大麻烦。他手下包括盏儿在内的丫鬟侍从们却不这么认为,一个个干劲十足。从外面捞回来的伯夫人的旧属更是感激涕零,恨不能肝脑涂地以报公子大恩。


    尤其是箸儿,她被柳姨娘诬陷手脚不干净被撵出了府,让她老子娘都跟着在下人群体里没脸。不过因此坏了名声,一时没说上亲还留在家里,这会儿被顺顺利利的召回来。


    李洵冷眼看着,这些人也确实很有能力。即便没有这五年的账册做参考,凭着从前伯夫人留下的账册也能依样行事,上手也非常快。李洵便让箸儿牵头,自己放心地撂开手,带着沈榶、盏儿、小碗几个贴身伺候的,和一队家丁以巡视铺子为由出了府。


    沈易安口口声声说不会贪图原配嫁妆,夸耀伯府家资巨万,倒也并非吹牛。


    沈易安的祖母出身八大盐商的淮南程氏,当年的嫁妆就价值近百万。且程老太君为人聪敏,善于经营,嫁进来后将自己的嫁妆和伯府本身的产业打理得蒸蒸日上,又给儿子、孙儿娶了极善庶务的妻子,几十年间将福昌伯府的家产翻了几倍。


    加上沈易安和其父两代单传,无兄弟分薄家产。伯夫人的嫁妆虽然不少,沈易安也确实没放在眼里。


    只说离福昌伯府较近的西、南两市,便有三分之一的铺子都是福昌伯府的。大部分租赁了出去,也有十来间自家经营。西市靠近皇城,说句寸土寸金也不为过,一间铺子便值上万两银子。每年单凭西、南两市收租便有几千两银子入账,更别说东、北两市也略有产业,加上自家经营的铺子和庄子上的出息,每年少说也有十几万两的入账。沈易安没有什么过于烧钱的爱好,便是日日看戏喝花酒,也花不了那么些去。


    今日沈榶他们去的便是西市。全城封禁了几日,乍一放开,坊市中热闹非常,万姓接踵摩肩。且因着那被斩首的巫人,街上也时不时能看到道人、神婆作法,向路人挥洒“圣水”。他们刚下马车没走两步,就看到一位打扮得非常夸张繁复的神婆在一个路口一边跳一边念念有词。


    沈榶瞄了一眼,那“圣水”是柚子叶水混了香灰,按民间说法倒确实有些辟邪祛晦的效用。


    买平安符要钱,洒点“圣水”不要钱。这些道士神婆在街上公开作法,某种意义上也算是给贫民发福利了。很多人都凑上去,求神婆拿沾了圣水的杨柳枝抽他们几下。


    李洵没见过,有些好奇地凑上去看了眼,险些被挥洒出来的“圣水”溅到。


    沈榶下意识就把他往后拉,挡在李洵前面。


    这野鬼怎么自己心里没点数?万一被那杨柳枝抽到了……沈榶一愣,抽到就抽到,若被抽出来了,不正合自己心意吗?自己不是很盼着能回去吗?


    我替他拦个什么劲儿啊??


    李洵也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沈榶十分纳闷自己的行为,但他拦着李洵的手却没有放开,犹豫片刻才闷闷道:“……那边人多,公子小心踩踏。”


    本来街上人就很多,神婆身边更是人挤人、肉贴着肉。盏儿也附和道:“是呀,公子若想要,待会儿遣人去买些平安符和圣水,回去咱们自己祛祛晦气便是了,何必亲上那跟前。”这街上什么人都有,她们公子千金之体,万一被人挤到了、摸两把之类的,上哪儿说理去?


    李洵若有所思,倒也没有坚持。他没有亲自去那些铺子里巡逻,而是找了一间十分热闹的酒楼,也没去楼上雅间,只在大堂找了个角落,让小二拿屏风围了起来。


    那小二看着李洵是大家公子的样子,虽不解为何不去雅间,倒也十分殷勤地服侍了一番。李洵点了几样没听过名儿的菜品,便给沈榶、盏儿等人每人发了些银子:“你们去铺子里看看,只做普通客人样子,不要暴露身份,看铺子里生意如何。查探完之后便还来此处,我在这儿等你们。”


    这很新奇,很像戏文里说的什么微服出巡。大家都兴奋极了,他们暗暗查探,定能查出柳姨娘管铺子时候的错漏,公子便能在府里扬眉吐气!


    除了沈榶之外,几个丫鬟侍从都欢欢喜喜地拿了银子。


    沈榶:烦,果然当奴仆就是要干活……他也想坐在这里什么也不干,就吃果子喝茶呢,这明明该是他的生活啊!


    自己刚才到底为什么要帮这野鬼挡一下,费解。


    但他虽然心里不情不愿,却也并没有偷懒——沈榶觉得自己嘴上老喊着想退休,实际干起活儿来比谁都卷……这不正常,真的!


    他蔫蔫儿的和盏儿等人商量了一番,每人分了几间铺子,便各自散去了。


    沈榶分到的是伯府自己经营的一间干货铺子和一间布庄。布庄倒看不出什么,顾客往来如织,小二也十分热情周到,看得出是一间生意很好的旺铺。


    而那间干货铺子就不同了。这干货铺子原本卖的都是福昌伯府自家庄子里收上来的产出,菌菇、果干、蜜饯、坚果,包括一些山珍。福昌伯府在各地有十几个庄子,府中却只那几个主子,哪里吃得了?余下的就放在铺子里卖。除了京城,在外地福昌伯府也有这样的铺子呢。


    然而沈榶看去,这铺子却里像是许久没补货,东西都是半框半框的,成色也不好,东西都灰扑扑的,挺大一个铺子竟然显得很空。


    沈榶捏了一个花生尝了尝,味道都有些霉了,连忙吐了出去。


    掌柜懒洋洋地躺在一把摇椅上,伙计支着下巴打着瞌睡。见沈榶尝了花生,掌柜的只瞟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也不招呼推销,似乎知道谁尝过了都不会买。


    粗粗逛完一圈,沈榶心里便有了数。他也没急着回去,又在街上闲逛了会儿,看过市井民情,又买了些修行得用的东西,才慢悠悠往回走。


    到了酒楼外面,正遇上盏儿。盏儿那边的情况就更离谱了,一间粮铺情况和这干果铺子差不多,但那掌柜的就心思活络多了,他竟将那铺子一分为二,东家的粮食堆在旁边,自己不知从哪里进了些杂货在卖。


    盏儿低声念叨着:“真是刁奴,这杂货卖得的银钱也不知是进了他自己的口袋,还是进了柳姨娘的口袋?”


    沈榶却想得不止这些。布庄这种需要进货的铺子还好好的,卖自家产出的铺子里却都空了,那庄子上的产出都去哪儿了?


    啧,这恐怕要等那几个账房盘完账才能得知。


    而李洵却并不很在意他们打探出了什么,不过是想个主意把他们支走罢了。待几个丫鬟侍从离开之后,便坐在屏风后面认真地听着酒楼里其他人闲谈。


    谈论封城一事的人很多,但并无人讨论太子,想来这是朝中辛秘,市井之人并不知晓。但却又有很多人讨论起那被斩首的巫人,解封之后大家发现城中许多地方都被挖开了,显然是那巫人实行了巫蛊之术在害人。


    有些人家发现自家院墙附近也被挖开了,害怕得不得了。虽说挖开不代表就挖出了东西,但这种怪力乱神的事很容易引起普通民众的恐慌,大家说着说着,就分享起了哪家的神婆法术高深,哪里的道士会扶乩,哪家的大仙能上身……


    像路口那位差点将水撒在李洵身上的神婆,就显然很有些法术,在坊间颇受推崇。


    李洵犹豫片刻,放下茶盏,出了酒楼又朝那神婆的方向走去。


    神婆正在中场休息。


    她也不是纯纯做慈善,跳一段,免费给路人洒洒圣水。歇一会儿,就有路人纷纷拿了银钱来找她买护身符、辟邪的香囊之类的小玩意。之前的免费行为,也算得上一种招揽生意的手段。


    李洵走上前,那神婆正拿着几个香囊供人挑选,忽然察觉到什么,朝李洵看了过来。


    这一看,便瞪大了浑浊的双眼。


    李洵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道,难不成这果然是个有些法力的,这一眼就已看出了他的困境?他心中燃起一丝希望,刚要借一步说话,那神婆却忽然归拢了东西,左脚绊右脚,慌不择路地跑走了。


    李洵:“……?”


    旁边准备购买辟邪物品的路人:“?”


    周围人看着神婆狼狈离开的背影,都忍不住打量着李洵窃窃私语,有些人还默默后撤了半步。


    李洵:“…………”


    他心中有些起火,你能帮就帮,不能帮拒了就是了,跑什么?孤看起来很像什么恶鬼吗?


    心中不悦,面色更加阴沉。周遭人见状,退得更远了。


    ……


    等沈榶等人回来,李洵还坐在原本的位置上,只是面上比之前莫名阴沉了几分。他们几日一一将所见所闻汇报了,李洵心中便大致有了数。他给几个下人单独叫了两桌席面,在外面吃了饭,又去茶楼听了说书,四处游玩了一番才回府。


    这外头的菜肴就远不如伯府里了。古代平民吃的是很差的,连精米细面都算奢侈了,兼之各种调味品昂贵稀少,除了贵族,食品味道是远不如现代的。这酒楼尚算可以,也有几道特色菜,只是有有些粗糙,李洵依然是略动了几筷子就放下了。


    沈榶咬着筷子看他,这野鬼真是挑食啊……这样如何能养好身体呢?沈榶深深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为了这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拿回来的身体,真是操碎了心。


    吃罢饭一行人便往茶楼去,这时候无论是几个丫鬟侍从,还是带的一队家丁,都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古代娱乐项目匮乏,可不像现代有个手机,躺床上就能刷到天下趣闻。平民还能去瓦子里耍,看看技艺人表演,他们这些在伯府做工的便没有这样的机会了。能听书大家都开心得很呢。


    这会儿听下面说的是《白蛇传》的故事,便是不知头尾,也听得津津有味,一个个都入了迷。


    沈榶只听了两句就觉得没意思,这故事和现代版本很不一样,书生薄情寡义,妖精也痴情愚蠢,加上那说书人讲得平淡寡味,于沈榶而言还不如这时代的风土人情更吸引人。他正四下打量着,却发现和他一样没将注意力放在说书上的,还有李洵。


    沈榶悄悄看去,只见李洵正屏息听着后面一桌人聊天,也不禁侧耳去听。却是几个皂班小吏正在低声讨论京兆府张榜征召高人异士,言语之间还偶尔提到“摄政王”、“太子”……


    正要再听,却见李洵好似察觉了,目光淡淡的朝他扫过来。沈榶一震,装作若无其事地扭转了身体,朝台上那说书人看去。


    这一看,余光扫到盏儿几个,顿时吓了一跳:那说书人已说到了书生发现白蛇是妖精,请了和尚将其赶走的情节了。几个丫鬟侍从已听得双目泪水涟涟,再一看,这茶楼里的妇孺小哥儿皆是如此,连汉子们也长吁短叹,倒显得沈榶像个异类了。


    沈榶:“……”这古代人真是真情实感,眼泪真好赚啊。倒弄得他在这环境中不自在起来。


    好在——那野鬼是个扫兴的,在说到妖精上金山寺寻夫这一紧要关头时,忽然道:“天色不早了,回去吧。”主子发话了,盏儿等人也只能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虽然没听到结局,但几个丫鬟侍从还是十分兴奋,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讨论起了故事情节。唯有李洵一副心事重重、闷闷不乐的模样。


    他本就因得到的消息很少而郁闷,结果回到府里还有人正往枪口撞:一个不知哪里来的婆子,正堵在甘霖院门口和箸儿吵嘴。


    箸儿在一本账册上指了指,不欲与她多说,转头要走。却被那婆子带着的几个仆妇围了起来,将箸儿气得满面通红。


    “这是怎么了?”李洵被挡了路,很是不悦。


    箸儿见了李洵,忙道:“这是外头负责采买药材、补品的刘嫂子。上午宫里的女官刚走,柳姨娘便病了,伯爷请了太医开了方子。别的药材便罢了,咱们府里都有,说是差了一味玄参,要现出去采买,我便拨了二十两银子下去。谁知这刘嫂子竟进了内院来纠缠我,非要我给拨五百两银子才罢休。”箸儿气不过,她拿着的是五年前伯夫人留下的账本,各样东西价值多少都写的明明白白,二十两买玄参竟够了,还能余些放在公中备用。


    刘嫂子面上有些僵,没想到正撞上了李洵回来。不过她一直在外院做事,对之前甘霖院众人的所作所为没有亲眼得见,并不如厨房等人畏惧,心中存了一丝侥幸。加之往日顺风顺水惯了,此刻便抬脸对李洵笑道:“公子和姑娘们整日在府里不知道,这外头的东西价格哪有个准?这玄参好歹占个参字,偏生近年来紧俏得很,姑娘拨的那点钱,只够买几钱碎渣,哪能给姨奶奶用?公子若是想节俭,平日饮食上用一些次品倒也罢了,这救命的药如何省得呢?”


    她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几下,故意道:“若是公子故意不想给柳姨娘用好药……倒可当老奴没说。只是若伯爷问起来,咱们也只能据实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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