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第219章


    “救我、救救朕!”


    “救救。”


    谢嵘艰难地祈求着。


    顾知灼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淡声道:“你没救了。”


    这一刀直接捅进了他肺脏,是致命要害,神仙来了也回天乏术。


    谢嵘面露绝望。


    顾知灼给他塞了一颗丹药,又跟大夫叮嘱了几句后,擦擦手走了出去:“是一把裁纸刀,不知道是怎么带进来的。”


    她向谢应忱摇了摇头,又低声道:“止住血,再用上符箓和丹药强行续命,大概可以多撑个三五天。不过,这三五天里,他会特别痛苦,缓慢地窒息而死。”


    谢应忱对大理寺卿道:“你尽快把案宗呈上来。”


    大理寺卿连声应诺,这桩谋逆案大启上下都看着,绝不能让人犯在定罪处决前就先死了。


    谢应忱又让人把礼亲王和内阁也一块儿叫过来,并道:“夭夭,他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不拔刀死不了。”顾知灼肯定地说道,“我得画几张符箓,才能拔刀。公子,你把师兄也叫来,让他帮我搭把手。”


    谢应忱吩咐人去办,并道:“把他们几个分开关。我们先出去。”


    “大姐姐!大姐姐!”


    谢琰又追了过来,小手紧紧地抓着铁栏杆:“大姐姐。你带我走,我一定会听话的。”


    谢琰玉雪可爱的脸上满是祈求。顾知灼压根不为所动,她冷漠地指了指谢嵘:“你很像他。他弑父,你也弑父,你们是命中注定的父子。”


    谢琰拼命摇头,用力拍打着铁栏杆,尖声叫道:“不是,他不是我爹,不是的。我姓顾,我叫顾琰。”


    “你们不能不管我的!啊啊啊啊。”


    “你们以前最喜欢我了。”


    他的哭叫声在牢房中回荡,吵得顾知灼耳膜疼。


    见他们抬步要走,谢琰又急切地冲到谢嵘跟前,抓着他的衣襟用力摇晃着,哭喊道:“你快去告诉他们,我不是你儿子。我是顾韬韬的儿子,我叫顾琰!不是谢琰。”


    都是他不好。


    他说过会让自己袭爵的,他言而无信。他对自己一点都不好。


    谢琰疯狂地踹着谢嵘,尖叫道:“你快去说,你快去告诉他们!”


    只要谢嵘说了,他们肯定会相信,他就还是顾家的小少爷。不用在这里受苦了。


    他踹在谢嵘的身上、脸上,谢嵘依旧毫无反应,他奄奄一息地躺着,艰难地大口呼吸。


    谢琰在他的眼中,简直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一样,是来索他命的。


    呵。


    顾知灼笑了笑,和谢应忱一块儿走了。


    狱卒们进来,先带谢璟他们几个出去,又来拉谢琰。


    “你过来。”


    谢嵘虚弱地向他招了招手。


    谢琰一喜,他猝不及防地在狱卒的手背上咬了一口,狱卒吃痛地松开了他。谢琰噔噔噔地跑回去,喜道:“你肯帮我跟大姐姐说了,是不是?”


    明明这一刀是谢琰捅的,他却没有半点罪恶感。


    明明谢嵘已经垂危濒死,他想的也只是让谢嵘给他求情,让他能过好日子。


    他对他这个父亲没有一丝一毫的内疚和哀痛。


    “果然是来向朕索命、索命的恶鬼……”


    谢嵘自嘲着笑了。


    “你去告诉你大姐姐……”


    他的声音渐轻,轻到谢琰完全听不清,只能慢慢把头靠了过去。


    狱卒过来拉人,谁想,谢嵘竟一把抓住谢琰的手臂,他拔出了胸口的裁纸刀,割断了谢琰的脖子。


    鲜血四溅。


    啊啊啊啊!!


    “子杀父,父杀子,哈哈哈哈哈哈。”


    长风的声声诅咒仿佛近在耳畔。


    谢嵘丢掉了裁纸刀,噗!一大口血喷涌而出,立刻出气多入气少。


    胸口的血顺着他的指缝往外流,和吐出来的血融合在了一起,身下的稻草立刻被鲜血染红了。


    大夫吓傻了。


    狱卒也是。


    谢璟也就刚刚走出这间牢房,呆了好一会儿,他惊喊着甩开狱卒往外头冲。


    “顾大姑娘!”


    “救命。”


    顾知灼还在一楼,只能匆匆回来,符箓还没有画好,她先用银针止血续命,又临时凑合着开了药方让人去抓。


    忙活得满身是血,所幸清平来了,顾知灼便让他帮着画符。


    足足一个时辰,她才从牢里出去,净过手后回到后衙。


    “救回来了。”顾知灼比了个手指道,“最多撑三天。”


    她累得不行,往圈椅上一靠。


    事情的经过,礼亲王他们也都听说了,到了后也去牢房看过,守了一会儿。


    闻言除了有些唏嘘,连礼亲王也没有多说什么。


    死在奸生子的手里,是报应。


    顾知灼喝完了一杯递到手边的温水,刚休息了一会儿,大理寺卿急急忙忙地进来,把整理好的卷宗呈给了谢应忱。


    倘若谢嵘不是姓谢,他办下的这些事,桩桩件件都能诛九族。


    可惜。


    三司会审定下的是主犯斩立决,其妻妾儿女流放闽州,除宗室身份,贬为奴籍,其余从犯视情节轻重,或秋后问斩,或抄家,或流放……


    一般来说,三司定下的刑罚会重一点,这样就能给上头留下施恩的余地。


    他们定了流放,批下来的往往也就只是圈禁。


    谢应忱看完后递给了礼亲王,一圈人一一看了过来,连顾知灼也没例外。


    最后又回到了谢应忱手中。


    “太孙,您看……”


    礼亲王迟疑着,他想说,是不是把流放改为圈禁,或者去守皇陵。结果谢应忱大笔一挥,用朱笔批下了一个“准”字。


    流放。顾知灼弯了弯嘴角,甚好!和当年顾家所受的一模一样。


    礼亲王:“……”


    哎,流放就流放吧,礼亲王没有再劝。


    “三日后行刑。”谢应忱说完,向顾以灿道,“镇北王,你来监刑。”


    “是。”


    “对了。王爷。”顾知灼出声道,“先帝当年赐婚我姨母琅琊王氏女为荣王正妃。王家签了婚书,结果我姨母到了京城后,莫名其妙地就变成了侧妃。这是不对的!先帝骗婚,婚书理当无效。王爷,你帮我把姨母和表姐从玉牒里除名。”


    礼亲王:“……”


    好牵强。


    顾大姑娘想要保下淑妃倒也无可厚非,但是,她是连证据都懒得编一个了吗?


    咱们能不能先商量一个稍微好听些的借口?


    谢应忱颔首:“此事,确实是皇家骗婚在先,婚书理当判定为无效,王氏可携女大归。礼亲王,你去办一下。”


    礼亲王:“……是。”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搞定!顾知灼侧首冲着顾以灿笑:“我们一会儿去给姨母搬家。”


    姨母已经住回到了王家宅子,但毕竟出来得急,嫁妆什么的都还留在宫里没有搬。


    顾以灿附和道:“叫星表哥也一块儿去。”说完又催促道,“王爷,你赶紧的,咱们今儿就把事给办了。”


    “好好好。”礼亲王拿这两兄妹没辙,“本王一会儿亲自去拿玉牒。”


    说到这个,礼亲王想起谢嵘的妻妾们都还关在后宫里,也是该都挪到牢里来了,不然谢应忱也没法搬进宫住。


    当天所有人的罪全部定下了,公告天下。


    公文张贴在了午门前,官府特意派了几个童生念给不识字的百姓们听,又安排了衙差敲锣打鼓的走街串巷。


    对谢嵘的处决定在了三日后。


    百姓们一阵欢呼雀跃。


    京城里都已经传开了,废帝串通凉人要纵火焚城,要不是顾大姑娘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他们全都会被烧死。


    还有北城的百姓言之凿凿,亲眼看到凉人纵火杀人。


    对废帝的怨气和愤怒在这一刻几乎燃到了顶点。


    但有几个御史联名上折,指责太孙处刑过重,有违仁义孝道,说废帝曾登临过帝位,圈禁荣养也就可以了。


    谢应忱没说什么,只让人把这道折子在午门前多念了几遍,那几个御史从衙门回去的路上,就被群情激昂的百姓套麻袋打了一顿。


    顾知灼听说后,乐不可支。


    “快别笑,头发要弄乱了。哎哟,坐好坐好。不许乱动。”


    “你好歹装半天成不成?”


    顾太夫人虎着脸,再三叮嘱。


    一会儿礼亲王妃要来,为两人的大婚请期。


    自家这丫头一跑大半个月不见人影,说什么要去“捉老鼠”?这么不靠谱,忱儿也没悔婚,还每隔两三天就来陪她说说话,比这丫头体贴多了。


    灼丫头一回来,礼亲王妃当即正儿八经地递了帖子,商量来请期的时间,太夫人心里还是挺慰帖的。


    谢应忱确实把灼儿放在了心尖尖上。


    太夫人很满意,满意的结果就是大手一挥,嫁妆噌噌地往上加。


    礼亲王妃事事按古礼来,把顾家捧得高高的,大婚的吉日是无为子早早算好的,太夫人打开福包看过后,爽快地应了。


    顾知灼乖乖坐着,装了半天的端庄贤淑……反正谁也不会当真。


    皆大欢喜。


    太夫人亲自送了她出门,两家一块儿在龙虎观前施了三天米。


    听说是为了太孙和顾大姑娘的亲事,百姓们不管需不需要,也纷纷去讨上一把米,添添喜气。


    这三天,对谢嵘而言,难熬得生不如死。


    他被硬生生地吊着命,肺脏受伤,每一次呼吸他都需要拼尽全力,才只能吸入一丝微弱的气息,然而这丝气息却又如同最锋利的刀子,狠狠地切割他四肢六腑,痛入骨髓。


    这样的折磨堪比凌迟。


    他想死又死不了。


    想活又活不下去。


    他痛苦煎熬着,直到行刑当天,在午门当着天下人的面,头颅落地。


    轰隆隆。


    天空响起一阵轰鸣,紧跟着,乌云散开,仿若驱散了所有的阴霾,万里阳光笼罩大地。


    “万岁!”


    “万岁!!”


    午门广场上,百姓们簇拥在一起,兴奋地高声欢呼。


    这一声声的“万岁”,有如汹涌的波涛,回荡在天地间,连顾知灼都跟着激动起来,拉着谢应忱蹦蹦跳跳,和他说话。


    两人在午门城楼上看完了行刑,谢应忱牵着她走下石阶。谁也没带,只有他们两个人,肩并肩走在一块儿。


    顾知灼开开心心地挽着他:“公子,我们去哪儿玩?”


    “小心。”


    谢应忱有理由相信,要不是她还得拉着自己,指不定又要三阶一步地往下蹦了。


    谢应忱:“我们去放河灯。”


    今儿是龙虎观的开观日,会有大型法会。


    顾知灼连连点头,她的眼睛亮晶晶的,仿若点缀着无限星辰。


    谢应忱早早就让重九把马车停在了午门外,他们谁也没有惊动,偷偷摸摸地坐上马车,等到顾以灿监完刑要来复命的时候,就已经找不见他了。


    “在那里!”


    有人眼尖,看到了正踩着脚凳上车的谢应忱,大声喊道。


    “不好,被发现了。”


    顾知灼笑着把他拉了上去,催促道:“快快快。我们走啦。”


    重九甩了个鞭花,马车嗒嗒嗒地跑远了,把所有人都扔在了午门。


    怀景之站在午门前,作着长揖:“王爷,太孙要去放河灯,让您不用等他了。”


    “哎哟。”礼亲王气得跺脚,“登基的吉日还未定,年号也还没择好,好些事都没做呢,他怎么就说跑就跑了。”


    怀景之直起身,用一贯认真的表情说道:“太孙说,您再整天盯着他,他就要娶不上媳妇了。”


    礼亲王无言以对,欲哭无泪地目送黑漆马车远去。


    顾知灼靠在车窗往后看,乐道:“礼亲王快要哭了。”


    “习惯就好。”


    谢应忱单手托腮,眉眼含笑地看她。


    夭夭是闲不住的性子,就算是他们大婚后,他也不会让皇宫这小小的四方天困住她的手脚。


    礼亲王早晚是要习惯的。


    “公子说得极是。”


    顾知灼欢快道,“我们先去鼓儿街去买河灯?”


    “买些竹木,绫绢,和皮纸就行。我来做。”


    好!


    顾知灼催促着重九去鼓儿街,一股脑儿地把该买的全买了,马车溜溜达达地到了太素河。太素河就在龙虎观旁,河水极清,波光粼粼。


    顾知灼让重九占了一个好位子,她在马车里点起红泥小火炉,煮水烹茶,又把路上买来的点心摆放到了小茶几上。


    她双手捧着茶,慢悠悠地喝着,给谢应忱打下手。


    递递剪刀,拿拿竹篾,再顺便胡乱指点几下,喂他吃点心。


    不管指点得对不对,谢应忱全听她的,笑笑闹闹着,等做完一盏莲花灯,又在莲花灯的每一面都画上了猫儿扑蝶,天色已经暗了。


    太素河上,点起了好几盏河灯,摇曳的烛火如同一只只萤火,把太素河点缀的格外漂亮。


    顾知灼带着做好的河灯,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深秋的夜晚已经相当冷了,谢应忱给她裹上了大氅。


    太素河的河畔三三两两地站了不少人,有一家子带着孩子的,也有一男一女像是刚成亲的小夫妻,在合掌对着河灯祈福。


    不远处的龙虎观灯火通明,香客云集。


    顾知灼捧着河灯,谢应忱凑近点燃了里头的火烛,两人又一同小心翼翼地把花灯放进了湖中,轻轻地往前推。


    指尖在水面划过,顾知灼提着心,紧张地看着。


    河水荡漾,河灯入水后没有散架,它顺着水波慢悠悠地飘着。


    “公子,你快看,开花了。”


    谢应忱用了走马灯的做法,河灯点燃后,片片“花瓣”在河中缓缓舒展,从含苞的花蕊,绽放成一朵怒放的千叶莲,透明的绫绢被烛光染成了淡淡的火焰色,仿佛在水中燃烧,美得让顾知灼挪不开目光。


    两人在河畔席地而坐,顾知灼靠在他的身上,轻轻勾动他的尾指,缠绕拉钩,会心一笑。


    莲花灯随着水流越飘越远,犹如一颗明亮的宝石,慢慢地融入了许许多多的河灯中间,它是所有河灯中最明亮的,如同众星拱月一样,每一盏河灯都环绕在它的周围。


    顾知灼浅浅地笑着,尾指勾了勾他,甜丝丝地唤道:“公子。”


    “别叫公子了。”他的嗓音略哑。


    唔。


    她侧了侧首道:“那要叫什么?”


    两世她都叫习惯了。


    顾知灼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如绸缎一般的乌发垂落在肩上,发上是及笄那日戴着的蕊花簪,镶满了金刚石的流苏在烛光中格外耀目。


    谢应忱牵起她的手,放在唇边,柔软的嘴唇触碰着她的手背,萦绕在鼻间的淡淡馨香让他不舍得放开。


    顾知灼微讶,红唇轻启,娇艳欲滴。


    她乌黑的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有了主意:“忱忱?”


    谢应忱:“……”


    很好,很符合顾家人的起名方式。


    谢应忱愉快地应了,亲吻着她的手指,略带薄茧的指腹摩挲着她的掌心,痒痒的,她倚靠在了他的身上,无比安心。


    “忱忱!我们说好了,你……”


    “喵?”


    一个小小的猫头从两人的中间硬是挤了进来,狸花猫左看右看,欢喜地喊了一声:“喵!”


    “沈猫?”


    顾知灼认出猫来,“你怎么在这儿?”


    沈猫见找对人了,大摇大摆地坐在顾知灼敞开的大氅上,一巴掌拍开了谢应忱的手,把尾巴对着他,惬意地在大氅上踩来踩去,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喵呜~”


    谢应忱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掌心,失笑着摇摇头。


    顾知灼摸摸它毛绒绒的脑袋,问道:“你主人也来了?”


    这里远超沈猫平日里溜达的范围。


    “咪!”


    沈猫金色的猫眼东张西望。


    顾知灼抬头去看,谢应忱先一步牵引着她的目光道:“在那儿,右手边。”


    “哪儿呢……我看到了。”


    是沈旭。


    他没穿招摇的红衣,顾知灼差点没认出来。


    和他站在一块儿,还有殷惜言。


    “他们也来放河灯?”


    准确地说,是殷惜言在放河灯,沈旭站在她身边,默默护着。


    烛光中,他的侧脸格外的柔和,和平日里完全不一样。


    沈旭也正好看过来,目光对上的那一刻,顾知灼抱起沈猫向他挥了挥小爪爪。


    也不知是不是烛光过于晃眼,他笑容愉悦,冲顾知灼的方向点了点头。


    这么和气?真让人不习惯。


    “哎,你们听说没,国师正在午门城楼上做法。”


    “国师说,要顺应天命,择定登基大典的吉日。”


    几个年轻的书生结伴而来,从顾知灼身侧走过。


    城楼做法?顾知灼搂着猫:“我好像把师兄带歪了……”


    谢应忱扬眉看她。


    顾知灼俯在他耳畔轻声说着经过,越说越乐,她两手一摊夸张道:“……我说他不该总藏着掖着,不够招摇。师兄呀,他肯定是惦记上了,一有机会,就出风头。”


    谢应忱也跟着笑道:“师兄他心思单纯。”


    择登基吉日这样的小事,谢应忱全权都交给了礼亲王。


    这应当是礼亲王的主意。


    废帝刚刚处决,需要有一件事来振奋民心,越是招摇越好。


    “定了定了。”


    又有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雀跃地向着同窗跑了过去。


    “正月初一,是正月初一!”


    书生朗声说道:“国师做完法事后,点燃的香中忽而蹿起了金色烟雾,化成了一条金龙冲上云霄,又落下了一张黄纸,上头用朱砂写了正月初一!”


    “大吉啊。”


    “太孙有上天祝祐,我大启盛世可期。”


    顾知灼兴奋地往那里张望,就和周围的其他人一样,听他们接连问起金烟化龙的经过,心也跟着怦怦乱跳。


    她拉了拉谢应忱的衣袖:“明年是不是要改元了。”


    上一世的明年,谢嵘也改过一回年号。


    两人的肩头距离不过寸许。


    谢应忱心念一动,从袖袋中拿出了一支炭笔。


    “礼部中午时择好了年号。”


    谢应忱用炭笔在地上写了三个年号:“你喜欢哪个?”


    “元熙、启和、景安……”


    顾知灼喃喃念一遍,好像都挺好听的。她有些拿不定主意,要不,算一卦?


    “喵?”


    沈猫歪了歪毛绒绒的小脑袋,它从顾知灼的怀里跳了下来,绕着这三个年号走了一圈。


    啪!


    它一爪子果断地拍上了其中的一个,嗲嗲地回首叫道:“喵呜~”


    顾知灼和谢应忱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不行,这个绝对不行!”


    *


    《大启史》


    景安元年正月初一,太孙谢应忱登基,改元景安。帝年少英睿,仁德昭彰,颁新政,减赋税、兴水利、修文教,得万民称颂。


    同年十月十五,帝后大婚,皇后顾氏女,名知灼。后出身镇北王府,为将门虎女,弓马娴熟,才智过人。


    景安三年,后奉旨任禁军统领,掌京城戍卫,开历代皇后掌兵之先河。


    帝后同心,携手共祭天地。景安年间,风调雨顺,仓廪丰实,百姓安居乐业,四海升平,万国来朝。


    史称“景安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