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行动他会为晚晚母子扫清一切障碍。……


    第二日,方越便率领禁军气势汹汹闯入二皇子宫中,在众目睽睽之下搜出龙袍甲胄。二皇子望见这些物件,脸上瞬间失了血色,疯狂摇着头嘶吼:“绝不可能!”


    他的寝宫怎会凭空出现这些大逆不道之物?还未等他理清思绪,身旁最信任的贴身太监突然扑通跪地,声泪俱下地高喊:“殿下!奴才早就劝过您啊,您怎能生出这般大逆不道的心思?”


    “狗奴才!”二皇子目眦欲裂地瞪着他,此刻已然明白自己落入了精心设计的圈套。他强自镇定心神,声音却止不住发抖:“本殿对父皇素来忠心耿耿,岂会存有谋逆之心?此事必有蹊跷!”


    方越冷笑着挥了挥手,侍从高声宣读圣旨。当最后一道旨意落下,二皇子如遭雷击,整个人瘫软在地,父皇竟然要废他为庶人!


    为什么?他究竟做错了什么?混乱中,一个可怕的念头忽然窜入他的脑海,他猛地攥紧地面。


    难道……父皇知晓了他要对令仪下手?就为了那个贱人,父皇竟要废了他这个亲生儿子?


    方越望着瘫软在地的二皇子,眼中闪过一丝怜悯,转瞬便被冰冷取代。帝王之怒,伏尸百万,纵是骨肉至亲亦不能幸免。


    他挥手命侍卫将人押下,整了整衣冠,转身往宣政殿复命。


    刚到殿前,郭延便疾步上前拦住:“皇后娘娘正在里头。”


    老太监挤眉弄眼地提醒。虽因贵妃有孕在身尚未行册封大礼,但立后诏书已下,阖宫上下早已改了口风。


    方越会意,感激地向他拱手致谢。既然娘娘在,此刻断不能进去打扰。想起方才二皇子的下场,又忆及前段时日险些被秘密赐死的二公主,这位新晋的皇后娘娘、昔日的令仪公主,当真是被陛下捧在心尖上宠着,连皇子公主都要为她让道。


    一阵穿堂风掠过,方越后知后觉地发觉里衣已被冷汗浸透。他朝门里望了一眼便飞快移开目光,垂首静静在门外等候。


    殿内,天子正将姜映晚圈在怀中,替她穿那根折腾许久的绣花针。他指尖微动,银线便乖巧地钻过针眼。


    “九郎真厉害!”姜映晚仰起脸,眸中漾着细碎的光。她的陛下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连这女儿家的活计也信手拈来。


    天子低笑,将穿好的针线小心放在她掌心:“仔细些,别扎着手。”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她娇嗔着接过,从绣篮里翻出裁剪好的缎料,指尖在玄色布料上流连,“这些余料正好给您做条新腰带,绣上金龙纹样,您戴上一定


    十分威武……”


    话未说完,天子已挑起那块明显被剪去一角的布料,挑眉道:“所以朕的腰带,是蹭了这小东西的福?”


    姜映晚怔了一下,噗嗤笑出声,整个人软绵绵地靠进他怀里。她早该想到的,陛下连她唤太子殿下一声“哥哥”都要在床榻上讨回来,如今竟连未出世孩儿的醋也要吃。


    “九郎……”她拉长声调,指尖在他心口画圈,“您怎么连宝宝的醋都吃呀?”


    天子冷哼一声,手臂收紧,将她牢牢锁在怀中:“晚晚既知道朕心眼小,就该时时将朕放在首位。”


    她仰头啄了啄他的下颌,弯着眸子:“在晚晚心里,九郎永远都是第一位的。”


    得到满意的答复,天子这才展颜,垂首在她眉心落下轻吻:“暂且让你安心养胎。”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等这小东西出世,朕再慢慢同你算账。”


    姜映晚听出他话中深意,耳尖倏地烧了起来。自做了他的贵妃以来,夜夜都被他缠着胡闹,如今他顾忌她有孕在身,连入睡时都小心翼翼环着她,生怕压到她半分,反倒让她觉得空落落的。


    她悄悄抬眼看他,面颊绯红,声音细弱:“九郎若是想……其实也可以的,太医说过了头三个月便无碍……”


    话未说完,她便羞得将脸埋进他胸膛,指尖无意识地揪着他的衣襟。


    天呐!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一定是被他带坏了!他年长她许多,于床笫之间更是手段百出,每每将她逼得丢盔弃甲,连最后一丝羞耻心都磨得所剩无几。


    天子微微一笑,指尖轻挑起她的下巴。她眸中水光盈盈,双颊晕红,羞怯地躲着他的目光。


    他抚了抚她微颤的后背,语气沉稳而宠溺:“朕在晚晚面前,确实时常难以自持。不过如今,自然是你的身子最要紧。”


    姜映晚听着他温柔的低语,心尖烫得发颤,忍不住环住他的脖颈,小声呢喃:“九郎才没有错……您怎样待我,我都是……喜欢的。”


    哪怕他总爱哄着她说些羞人的话,可只要想到此刻拥有她的人是陛下,她便想忍着羞耻去配合他。


    她真的好喜欢陛下啊。姜映晚仰着脸痴痴望他,眸中情意几乎要溢出来。在她心里,他既是成熟稳重的父亲,又是缠绵入骨的夫君。她喜欢他抱她,亲她,与他融为一体的时候更是想就此化在他的怀里。


    天子却突然抬手覆住她的眼,嗓音微哑:“晚晚,这段时日……别这样看朕。”


    他怎能经得起她这般痴缠的目光?每多看一眼,都教他险些将理智焚烧殆尽。


    姜映晚羽睫轻颤,像把小扇子在他掌心挠了挠,乖顺地应了声:“好呀。”


    说罢便作势要挣开他的怀抱,还故意斜睨他一眼,鼻尖轻哼:“那陛下也不许抱我了。”


    天子低笑,一把将人捞回怀中,屈指弹了下她的额头:“小没良心的,存心折腾朕是不是?”


    明知他此刻碰不得,竟愈发胆大起来。


    “疼……”姜映晚捂住额头,眼圈说红就红,嘴唇委屈地抿着。


    虽知自己根本没用劲,天子还是瞬间慌了神,忙捧起她的小脸查看:“快让朕瞧瞧……”


    却见小姑娘突然绽开狡黠的笑,趁势在他唇上偷了个香,眼波流转间尽是得逞的俏皮:“骗到您啦!”


    许是真被陛下惯坏了,又或是恃宠而骄,她最爱看他露出这般无奈又纵容的神情,仿佛她永远那个拽着父亲衣袖撒娇的小女儿,而他是永远会为她妥协的陛下。


    天子伸手抚着唇上残留的余温,不禁失笑:“朕的晚晚学坏了。”


    姜映晚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嗓音软糯:“那也……都是您宠的。”


    谁让他总是欺负她,现在难得有机会,她可不就要想办法欺负回去。


    两人说笑了一会儿才停下,天子饶有兴致地在一旁看着她摆弄那根绣花针,这样小女儿家的伙计他看着她做也觉得生动有趣起来。


    方越得到召见时,已是一个时辰后,他战战兢兢地回禀完二皇子谋逆一事,便垂头等着下一步指示。


    天子神色平静地听完,只淡淡道:“再命人去静仪公主府一趟,既然怀有身孕,这段时间便安心在府上将养,不宜随意走动。”


    方越一听便知道,陛下这是要将静仪公主也一同软禁起来了。


    天子心中自有主意,他这个女儿算不上多么聪明,上回她找上晚晚求情已是让他有些不悦了,晚晚性子软,听人说几句话就傻乎乎地想要帮忙,哪里能想到自己这是被当了枪使。


    晚晚如今怀有身孕出不得任何问题,他会好好护着她们母子两个,绝不会给旁人半点可乘之机。


    二皇子谋逆被废的消息如惊雷般炸响朝堂,满朝文武听闻此事,第一反应皆是难以置信。


    谋逆?二皇子莫不是疯了?当今圣上是什么人物?纵说是大燕开国以来最铁腕的君主也不为过。如今正值春秋鼎盛、乾纲独断之时,二皇子怎会蠢到在这节骨眼上谋反?


    唯有少数知情人暗自抹了把冷汗,心知这是陛下在杀鸡儆猴。卢修远下朝后便病了一场,暗自庆幸多亏太子殿下拦着,否则自己的下场怕比二皇子好不到哪去。


    接连数日,天子在朝堂上雷厉风行,将二皇子旧部连根拔起,便是太子一党也折损了不少人马。


    太子冷眼旁观,心中冷笑:能被父皇迁怒的,想必本就手脚不甚干净。


    虽天子有意封锁前朝动静,但闹出这般阵仗,姜映晚终究还是听到些风声。


    这日天子来看她时,虽面上仍带着温柔笑意,她却恍惚从他身上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她轻抿唇,小心翼翼地靠进他怀中,小手轻轻抚着他胸口:“九郎别生气了。”


    天子垂眸,见她眸中满是关切,独独不见半分惧色,不由收紧环在她腰间的手臂:“晚晚都知道了?”


    姜映晚仰起小脸,认真点头:“我和宝宝会一直陪着九郎的。”


    她抬手抚平他紧蹙的眉峰。二皇子终究是他的亲生骨肉,如今竟生出谋逆之心,他身为人父,心里一定心痛极了。


    天子静静凝视她良久,忽然将脸埋进她颈窝,喉间溢出低沉笑声。


    他的晚晚啊……怎会这般惹人疼?如此毫无保留地信他、护他,可他却不能让她知道,这一切都是他亲手布的局。


    若是晚晚知晓他连亲生骨肉都能算计……那双漂亮的眸子,怕是会噙满惊惧的泪水吧?


    姜映晚伸手环抱住他,一边像他过往哄自己那般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她身上淡淡的幽香,让他紧绷的神经不自觉放松下来。


    天子从她颈间抬起头,指腹抚过她平坦的小腹,目光灼灼地望进她澄澈的眼底:“晚晚,朕会护好你们母子,你只管安心养胎,其他的……都有朕在。”


    他会为晚晚和她的孩子,扫清一切可能存在的障碍。


    姜映晚眼中映出他专注的神情,唇角绽开一抹甜软的笑:“好,我相信九郎。”


    第82章 前世他梦见了前世的自己。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舜华宫里的垂丝海棠开得正盛,姜映晚常爱让人搬一张椅子,坐在海棠树下赏花。


    天子离不得她半分,便将含元殿里的许多事务搬到了舜华宫来处理。


    怀孕四个月的姜映晚腹部已有几分明显隆起,她生得娇小,腰肢格外纤细,天子每每望向她的腹部总是心惊胆颤,生怕她承受不住这份重量,所幸这个孩子十分懂事,并未给她的母亲带来太多不适。


    姜映晚反倒不似他那般担忧,太医日日皆要上门诊脉,便是身子哪处不适了也能尽快调整过来,平时身旁更是宫女环绕,哪怕丁点危险的东西都到不了她面前来。


    她掰着手指计算日子,终于到了三月十四日这一天,距离她重生之日已整整过去了一年。


    这一年发生了好多


    事,她不仅成功保住了自己的小命,还和陛下结为夫妻怀上了他的孩子,桩桩件件放在从前都是她不敢想的。


    天子见她望着海棠花叹气,握住她的手担忧道:“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姜映晚向他摇摇头,道:“只是想到了一些事,去年这个时候我刚进宫,正好大病了一场,还好您来看我了。”


    若不是他来探望她,让她终于鼓起勇气抓住了他的手,不然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敢迈出那一步呢。


    天子回想起那时,眼中也浮起暖意:“晚晚那时病殃殃地躺在床上,看起来实在可怜。”


    那个柔弱的孩子缩在被子里,脸上烧得通红,还迷迷糊糊地抓着他的手叫他“父皇”,实在让人难以抵抗。


    他握着她软乎乎的小手,心想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惹人怜爱的孩子,他是她的父亲,是她最亲近的人,该好好护着她。


    “那时候我太胆小了。”姜映晚不好意思地抿起唇,靠近他的怀中,仰望着他的脸道,“您看着我一定感到很为难吧。”


    她那时骤然从父母双亡的孤女变成尊贵的公主,自己还未曾适应这个身份,看到他总是躲避,也不肯开口叫他父皇。他却还对她那般好,有什么珍宝总是先送到她这里,她生病了也是百忙之中亲自来探望。


    幸好她重生了这一回,大胆抓住他了,要不然这么好的陛下不又得被她给辜负了。


    天子轻抚着她的后脊,嗓音温柔:“朕的确有些头痛,不知该如何与晚晚相处,谁让朕一试图靠近,晚晚就怕得将要哭。”


    他的话中带着几分调侃,姜映晚脸颊微红,解释道:“九郎生得太有气势了,您一看过来我就禁不住腿软,实在控制不住。”


    毕竟她从小在姜家长大,自己的爹爹又是个性子儒雅温和的,忽然有一天她被告知,眼前这个威严冷酷的陛下才是她的亲爹,自然是难以接受。


    天子睨她一眼:“朕在晚晚面前可从来没有冷过脸。”


    他虽不喜王昭仪,却为了见她每日勉强自己往永宁宫去,知晓她胆小柔弱一时无法转换身份,在她面前也总是和声细语。即便这样,每每撞上她躲避畏惧的目光,心中仍不可避免地失落。


    究竟要怎样做这个孩子才不会感到害怕?他虽有几个子女,却对他们从未生出过这样的慈父之心,那些孩子也并不似她这般柔弱。


    那段时间他头疼得要命,怕再撞上她畏惧的目光,也只敢在她病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去见她。


    姜映晚见他大有找自己翻旧账的意思,撒娇地凑上去亲了亲他的下巴,软绵绵地讨饶道:“都是晚晚的错,不该害怕您,九郎别跟我生气了。”


    天子望着她娇软可人的模样,哪舍得同她置气,搂住她的腰笑道:“要说也该是朕的错,不该生得这样有气势,让晚晚觉得害怕了。”


    姜映晚被他逗笑,禁不住蜷缩进他怀里:“您是陛下,自然天生便该气势非凡,这算得上什么错?”


    “让晚晚害怕了,便是朕的错。”天子见她笑容娇俏,情不自禁低头在她眼皮上印下一吻。


    姜映晚眼睫轻抖,那股酥麻的痒意一直绵延到她的心里,让她心尖都颤动起来。


    她紧紧贴着他的胸膛,感受那一声声沉稳的心跳,与他并坐在缤纷的海棠树下只觉得岁月静好,若是能一直陪伴他到老,此生便再无遗憾了。


    “其实,今天是个很重要的日子……”一片静默中,她忽然道。


    天子垂眸望向她,眼中带着询问,姜映晚弯起眸子向他笑了笑,却不再说话了。


    入夜后,天子久违地陷入一片梦境,在梦中,他仿佛经历了另一个自己的一生。


    梦中晚晚并没有接纳他,反而与他渐行渐远。


    他看到他的晚晚被欺负,被推入水中险些没了性命,他跳进水里救起她,在床边不眠不休地守了她三天三夜,她醒来时却惊恐地流着泪,拼命缩进被子里躲开他的手。


    太医说她受了太大的刺激导致神志不清,他无可奈何只能不再见她,一边将推她下水的二皇子和四公主送出宫去,这两个孩子被他彻底废弃了。


    之后他时常在她入睡后偷偷去看望她,在她苏醒前又悄悄离开,这个孩子并不知晓他曾经来过。


    直到在一次宫宴上,他忽然被告知她其实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众目睽睽之下,他选择保住她,将她藏在一处无人的宫殿里。那时他并不知晓自己对这个孩子是什么心思,却下意识想留住她。


    他看着这个孩子一个人在宫殿里生活,状态竟比先前还要渐渐好转起来,那双灰扑扑的眸子里重新出现了光彩。他想着,就这么养着她一辈子也好。


    可天有不测风云,他原有些头痛的老毛病,那次为救她下水着了风寒,又不眠不休地守了她几夜,身上早已留下沉疴。


    一日下朝后他忽然昏倒过去,醒来时已是四天后。


    太子守在他床前眼眶通红,向他禀明在他昏迷这几天,二皇子联合靖远侯府意图篡位,如今已被镇压。


    他哑着声音问:“晚晚呢?”


    太子沉默许久,才道:“儿臣没能护住她,二公主假传圣旨,趁宫中混乱绞死了她。”


    他如遭雷击,推开太子艰难下床,跌跌撞撞地走进那座宫殿,却只见到她冰冷的尸体。


    他的晚晚,脸色青白地躺在那里,脖子上赫然一道骇人的淤痕。


    “晚晚……”他抱住她,颤抖地叫着她的名字,却无人回应。


    他的胸口空荡荡地,好似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过了很久,他才感觉到脸上一片凉意。


    原来是他流了泪。


    他尚未想清楚自己对她的感情,便永远地失去了她,哪怕他最终将害了她的人千刀万剐,也无法洗净内心的悲痛。


    之后他又一个人活过了漫长的二十余年,她从未入过他的梦,他想或许晚晚是恨透了他,才在梦里也不愿见她。


    直到他终于死去的那一刻,眼前忽然又浮现出了多年以前第一次见到她时,那双怯生生望向他的眼眸,他才终于意识到:


    原来他爱她。


    ……


    半夜,姜映晚迷迷糊糊地被一股饱胀的感觉闹醒,睁眼就望见他撑在她的身上,眼睛赤红地盯着她,那神情活像一头野兽,恨不得要将她生吞活剥了般。


    “九郎……”她刚想开口,便被他撞得语不成声。


    太久未与他亲近了,她身子敏感得不像话,在他的动作下泛起一层薄红,脚趾也受不住地蜷了起来。


    他闷声不语,只是死死地盯着她的脸苦干,所幸他还留有一丝神志,顾忌着她的肚子动作并未太剧烈。


    姜映晚虽不知他为何突然起了心思,却很快适应起来,缓缓舒展身子配合着他。


    “九郎……”她羞怯地低唤着他,却见他眸色一沉,忽地腾出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叫父皇。”天子死死地盯着她,感受着身下这温软的肌肤,唯有这般他才能确定,他的晚晚还活着,而不是梦


    中那具冰冷的尸体。


    姜映晚咬紧唇,虽然从前她也并非没有同他这般胡闹过,可如今她怀着身孕,当着孩子的面叫他,实在有些羞耻地张不开口。


    他却一转攻势,尤其细致缓慢地与她厮磨,并不给她一个痛快,那股麻麻痒痒的酥感激得她头皮都绽开,终于熬不住地开口,甚至染上几分哭腔。


    “父皇……”


    听见这声呼唤,他好似才忽然惊醒过来,俯身紧紧抱住她,不住地亲吻着她的嘴唇。


    “父皇在,晚晚别怕。”


    意识空白间,她忽然感觉到脸上一滴凉意,是陛下的汗水吗?


    她筋疲力尽地闭上眼,却不知枕畔之人彻夜未眠,就这样紧紧盯着她直至天亮。


    翌日醒时,姜映晚困得直打哈欠,他却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格外温柔地替她梳着头发。


    姜映晚望着他的脸,想起昨夜的缠绵脸颊滚烫,禁不住道:“您怎么突然这样呀?”


    天子手中木梳一顿,若无其事道:“朕实在忍不住,晚晚多担待。”


    姜映晚浑身无力地靠进他怀里,羞涩道:“您下回忍不住可以叫醒我,不许再趁我睡着偷偷做那种事。”


    她醒来时根本毫无准备,差点被他吓坏了。


    天子摸摸她的头温柔道:“朕尽量。”


    姜映晚闭着眼抱紧他,却未看见他此时眼中的冷芒。


    或许那当真是只个梦,可他却切切实实对梦中害了晚晚之人动了杀心,不,直接让她死实在太便宜她了,他要让她活得长长久久,但却生不如死。


    四月初,京中忽然爆出一件丑闻,二公主的驸马叶景泽被外室大着肚子闹上门了。


    那外室十分泼辣,坐在叶府门前哭闹不止,嚷嚷着要让叶景泽负责。若是寻常人大不了接她进府给她一个名分,可叶景泽是堂堂驸马。


    当朝有律令禁止驸马纳妾,前朝有驸马偷着豢养妾室叫公主发现了,直接被罢免官职挨了五十大板。


    众人纷纷感概叶景泽身在福中不知福,尚了公主竟还敢去拈花惹草。


    却在这时有人嚷嚷,二公主在未被认回皇室前,也是私奔偷做了叶景泽的外室。


    这条流言瞬间席卷了整个京城,连下朝时都有官员忍不住交头接耳。


    毕竟二公主从前做外室时虽然隐蔽,却还有一些人曾见过她的脸,描述得八九不离十。


    皇室怎能出一个做人外室的公主?


    姜映晗正头疼那闹上门来的外室,虽然她与叶景泽如今已是撕破了脸,可她当真没想到他会这样给她没面,让她堂堂公主之尊被那外室指着鼻子嘲讽。


    这时她又听到不知从哪儿传出来的流言,提起她曾经给叶景泽做外室的往事,当即白眼一翻,气得昏倒过去。


    醒来时,还没等她想好如何洗清自己的名声,却忽然迎来一道圣旨。


    “……有辱皇室声名,当废去公主之位,送往慈恩寺出家为尼,日夜反省……”


    第83章 孕期宝宝快出生啦


    圣旨下达后,姜映晗当即便被除去华服送往慈恩寺,而叶景泽也因拐带公主不敬皇室,被革去功名废为庶人,流放到岭南地区。


    姜映晚听闻这两人的结局后,一时颇为唏嘘。过去映晗不顾一切与叶景泽私奔,而叶景泽也千方百计为映晗谋回身份,如今二人却落到这种境地。


    不过这终究是旁人的事,与她再无关系。


    很快便到了她的十七岁生辰,天子于太和殿设宴,因她怀着身子双喜临门,今年的生辰宴比去年的还要盛大。


    她一身锦衣坐在天子身侧,脸上未施脂粉,晶莹的肌肤在烛火照耀下仿佛泛着光,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下方的嫔妃见了不免又是心酸,往常宫里也不是没有妃嫔怀过孕,却没见过哪个怀孕了还这么光彩照人的。从前她们还时常赞叹令仪这孩子实在生得好,如今却只余苦涩了。


    连她们见了令仪都舍不得挪开眼,更何况是陛下呢,若陛下只是个普通的俊美小郎君,那她们可真要忍不住为这对璧人喝彩了。


    明眼人皆知陛下对皇后有多么宠爱,也没有敢在上去自找不快,祝贺时都捡着好听话说。


    姜映晚一一微笑着应下了,这些妃嫔过去多少也算是她的长辈,彼此之间也没有什么嫌隙,这般相安无事地处着便好。天子在一旁默默看着也不多说什么,只要这些人识趣,他按照份例养着她们也无妨。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愿娘娘凤体安康。”杨婕妤牵着女儿的手忐忑上前,从前这位还是令仪公主时与嘉柔闹过一些不愉快,之后嘉柔更是被陛下迁怒送出了宫。如今这位已是高不可攀的皇后,她与嘉柔也失了圣心,生怕因往事受到责难。


    姜映晚看着垂首站在母亲身旁的嘉柔,轻轻点头:“多谢杨婕妤。”


    前世嘉柔曾将她推下过水,今世却只是有些小任性,被陛下送到大长公主身边教养后也扭转了性子,她没必要和一个小孩子计较。


    天子目光淡淡地望向小女儿,梦中晚晚落水的画面一闪而过,手掌不由紧了紧。


    幸好他提前将嘉柔送出了宫,才没让梦中的意外再次上演,他的晚晚也没有因落水而伤了身子。


    只是如今他对这个女儿实在再也找不出什么慈父之心,没有像处置二皇子那般对待她,已是看在了大长公主的面上。


    杨婕妤见姜映晚未同自己计较,殷勤笑道:“臣妾见娘娘这胎像是位皇子呢,我们嘉柔以后也有弟弟了。”


    闻言,嘉柔也有些好奇地望向姜映晚的肚子,从前她是这宫里最小的孩子,不知道小弟弟会是什么模样,若是长得像令仪姐姐,一定会很可爱吧。


    姜映晚摸摸自己的腹部,温柔道:“也可能是位小公主。”


    待在她肚子里一直安安静静的,不踢不闹,一点也不像是个调皮的小皇子。


    “朕也希望是位小皇子。”天子接声道,目光中带着一丝期待,“不过晚晚的孩子,无论皇子还是公主,皆该是最尊贵的。”


    他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个孩子的期盼与珍爱,那样温柔的神情从未在其他孩子面前出现过。


    嘉柔黯然地低下头,杨婕妤却是有些愣住了,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皇后娘娘的孩子是最尊贵的……若是位公主倒无妨,可若是位皇子,这前头还有先皇后的太子在呢,陛下难道是要……


    她恍恍惚惚地牵着嘉柔一起回到座位上,心中起伏不定,忍不住朝前面气定神闲坐着的太子看了好几眼。


    这一场生辰宴姜映晚并未吃下多少东西,只略用了些点心垫垫肚子。怀孕后她的口味变得有些刁钻,闻不得一丝腥味,宴会上的饭菜她是一点也吃不进去,打算回去后再让膳房开小灶。


    四月过后,天气便逐渐热了起来,姜映晚算着自己的产期,差不多要到九月份了,那时温度已经降了下来,她的月子不会太难熬。


    “你倒是会挑时间。”她摸着圆圆的肚子道。


    逐渐显怀之后,她才能切切实实地感受到肚子里小生命的存在,时常摸着肚子对他说话。


    这有些天真的行为叫天子看在眼里只觉得十分怜爱,他的晚晚也还是个小孩子,需要人疼着爱着。


    “晚晚怀着身


    孕,今年便不好再去行宫了。“天子有些担心夏季炎热她会受不了,去年入夏时她便一直怏怏的。


    “待在宫里也一样,过去一年我都已经适应了。”姜映晚虽然有些怕热,但不至于连这点苦都吃不下,何况宫里到了夏日也有冰块供应,“九郎不用担心,明年我们再去行宫。”


    “委屈晚晚受苦了。”他弯腰抚摸着她明显隆起的腹部,忽然手心里一下跳动,与此同时姜映晚也忍不住“哎哟”了一声。


    两个人一起惊住了,姜映晚眨眨眼,抓住他的胳膊不敢置信道:“他……他动了!”


    天子虽做过父亲,可这种体验也还是头一次,眼中惊讶过后,声音竟带着一丝克制不住的激动:“他这是在和朕打招呼么?”


    姜映晚连忙伸手去摸,掌心里却静悄悄的,不禁沮丧地抿起唇:“他怎么不和我打招呼?”


    天子失笑地抱过她,煞有其事道:“他不乖,等他出生后,朕替晚晚好好教训他。”


    “那倒也不用。”姜映晚一听就有些心疼了,双手紧张地护住腹部,“他不乖了你好好说他,但是不许打他。”


    “你不乖的时候,朕难道有打过你吗?”天子轻轻捏了捏她的脸。


    姜映晚想起过去他做父皇时,自己做错了事他也总是温声细语,鲜少向她发过怒,更别提打她了。


    “但是我没有不乖。”她为自己辩解。


    她做他女儿的时候可乖了,他说什么自己就照做什么,从来没有不听话的时候。


    天子眼中浮起笑意:“晚晚怕是忘了,有一回吵着要朕给酒喝,不给就哭。”


    “什么时候?”姜映晚皱着眉头苦想,“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你自然记不得。”天子帮她拨了拨耳边的乱发,动作十分温柔,“那时你喝醉了,抱着朕哼哼唧唧地撒娇。”


    “真的?”姜映晚听他说得耳朵红起来,“那我清醒后您怎么都不说呀?”


    她都不知道自己醉酒后会是个这么闹腾的性子,他竟然也不觉得烦。


    “说什么?”天子一只手握住她微烫的脸,声音低沉,“说朕的晚晚醉酒后有多么可爱?”


    他实在喜欢透了她两颊晕红,眼睛朦胧地向自己撒娇的模样,可爱得让他想把她给含进嘴里。


    姜映晚受不住他炽热又神情的目光,软软地靠进他怀里,声音软糯:“那我以后都不喝酒了,免得又闹腾您。”


    “怎么不喝?”天子嘴唇贴着她的额角,“朕喜欢你晕乎乎的模样。”


    她喝醉了总是乖乖的,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任他摆布,偶尔对他撒撒娇,无论哪种模样都让他爱不释手。


    姜映晚想起来自己的洞房花烛夜都是喝醉酒迷迷糊糊混过去的,坚决地摇摇头:“不喝了。”


    天子没成想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凑近她耳畔道:“朕亲自喂,晚晚也不喝么?”


    他说这句话时嗓音低哑,让姜映晚一下子想偏了,脸烧得更厉害,小声嚅嗫:“反正我现在怀着身孕,一点也喝不了。”


    天子忽地冷静下来,无奈道:“这小家伙还是快点儿生下来吧。”


    姜映晚抿着唇忍笑:“不是陛下您盼着他来的吗?”


    “是朕盼着他来。”天子一只手缓缓摩挲着她的腹部,“朕更盼着他能快些长大。”


    “他长大了,那我不就变老了。”姜映晚皱着鼻子,终于妥协道,“好吧,我和九郎一起变老。”


    等他们的孩子长大了,再娶妻生了更小的孩子,她和陛下那时已经白发苍苍了吧,老爷爷和老婆婆,也是十分相配了。


    “晚晚哪里会老。”天子望进她那双纯真灵动的眼眸,温柔道,“朕的晚晚永远是孩子。”


    他希望他的晚晚,无论长到多大年纪,都是被他宠在手心里的孩子。


    姜映晚看了他一眼,又若无其事地别开脸,只是唇角却忍不住悄悄翘了起来。


    孕期到了七八个月的时候,姜映晚的肚子像吹皮球一样鼓了起来,行走也十分不变,总是要人搀着。


    天子私底下问过太医,太医道她的身子虽然养得不错,可到底年龄小又是头一胎,需要控制一下胎儿的个头,否则怕是不太好生产。


    天子心下了然,又有些自责,他为了自己的私心让晚晚这样小的年纪就怀上身孕,实在是他的不对。


    如今事情已无法挽回,他也只好遵照太医的话控制一下她的饮食,并陪她每日多抽时间走一走。


    这天晚上,姜映晚忽然从睡梦中惊醒,腿脚抽筋疼得受不住,抱住他的手哭。


    几乎在她一有动静的那刻,天子便立即睁开了眼,转头对上她泪汪汪的眼睛,一下子急了起来。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姜映晚下半身动不了,头委屈地往他怀中蹭:“我腿疼。”


    天子听太医说过,女子怀孕时会出现腿脚抽筋的情况,也学过一些应对方法。


    “哪只腿疼?朕帮你揉揉。”他顺着她的指示手往下走,按住她的腿以一个合适的力度轻轻揉着,所幸姜映晚这阵抽痛来得快,去得也快。


    姜映晚自己不疼了,看他被自己闹醒还满脸担忧,愧疚地道:“我跟您分开睡吧,让宫女看着便好,您白日里还要上朝呢。”


    她月份大了以后,夜间总是睡不好,时不时地要起身闹个几回,连累他也睡不好,眼底下都泛起了青黑。


    天子将她搂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别乱想,你怀着孩子都不嫌累,朕怎么能丢下你不管?”


    姜映晚吸吸鼻子:“可是您都睡不好了。”


    “朕看不见你才真的睡不好。”天子垂眸亲了亲她的脸,眼中带着心疼,“别哭了,明早起来眼睛又要肿成核桃了。”


    姜映晚不由被他逗笑,在他的安抚下重新闭上眼睡去。


    第二天醒来时,枕畔已经空了,她问过宫女知道他下朝后召了几位重臣去宣政殿议事,便想提前过去等着他。


    郭公公见她过来,连忙小心翼翼地招呼她进去坐着,一边命人给她端上来茶水。


    她坐的地方是个小隔间,与他议事的地方只隔了一道薄薄的墙壁,隐隐约约可以听见里面的声音。


    陛下不放心她离开自己眼皮底下,偶尔要与大臣议事不得不让她避开,就专门在议事厅旁边开了这个小房间,好时刻注意到她的动静。


    姜映晚怕打扰到他,进来时也没让郭公公去通传,这时听见墙壁另一侧模模糊糊传来大臣说话的声音。


    她本来没怎么在意,直到听见“废太子”这个词,心里一时激动,没忍住摔落了手里的茶盏。


    “啪”地一声脆响后,隔壁瞬间安静了下来。


    第84章 生产是个小皇子。


    众臣面面相觑,尽管已猜到隔壁发出动静之人是谁,却一个也不敢多说。皇后娘娘肚子里怀着龙裔,那就是说不得动不得的金疙瘩。


    天子脸色平静,抬了下手道:“今日便到这里,众卿先退下吧。”


    待这些大臣一个个离开,天子才起身走向小隔间,姜映晚双手局促地摆在腿上,见他进来,露出一个怯生生的表情,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般。


    “等多久了?怎么不和朕说一声?”天子熟练地过去抱住她,神情是在外人面前从未有过的温柔缱绻。


    姜映晚想起方才偷听到的话,有些紧张地抓住他的衣襟,声音轻细:“我怕打扰到您才没让郭公公通报……”


    她顿了顿,犹豫再三还是问出口,“我听见您说废太子,太子哥哥是做错了什么事吗?”


    她下意识想到二皇子谋逆一事上,可太子殿下是名正言顺的储君,她也不相信光风霁月的太子哥哥会犯下和二皇子一样的错误。


    天子眸光微沉,转瞬便恢复如常,微笑道:“不过是聊到了前朝的废太子,晚晚多虑了。”


    听他这么说,姜映晚才松了口气,缩在他怀中的身体也不像方才那般僵硬。


    她是希望陛下和太子殿下都能好好的,毕竟他们一个是她钟爱的夫君,一个是敬爱的兄长,除去腹中这个未出生的孩子,是她如今在世上最重要的人了。


    “是我胡思乱想了,误会了九郎。”姜映晚小心地将头搭在他的肩上,眼眸中带了几分歉意,“您和大臣们这么快便议完事了么?”


    “不过是些琐事,晚些再议也不耽搁。”天子语气轻淡,手掌轻抚着她的腹部,“他今日可有闹腾你?”


    姜映晚轻轻摇头:“没有,他今日可乖了。”


    这孩子其实是不太闹腾的,只是偶尔会在她肚子里跳动一


    下,一看就知道是个很乖的小宝宝。


    天子望着她的肚子眼神温柔:“这孩子像你。”


    姜映晚好奇地问:“您小的时候不乖么?”


    陛下性子沉稳,几乎没有过脸上变色的时候,她以为陛下小时候也是同现在这般。


    “朕小的时候……”天子缓缓回忆道,“并不太受先帝待见,养母有自己的孩子,也不如何理会朕,朕与兄弟们合不来,几乎天天干仗。”


    他说起这些话时语气平淡,姜映晚却心疼地皱紧眉,紧紧地抱住他想给他些许安慰:“他们都欺负您,是他们坏。”


    天子听她这为自己抱不平的声音,脸上不禁失笑:“其实大多时候都是朕打赢了。”


    他打起架来向来是一副不要命的姿态,即使干不过也要狠狠地从那些人身上咬一块儿肉下来,是以先帝十分不喜欢他,甚至曾当着众人的面说他暴戾恣睢,难堪重任。


    后来他也果真应了先帝的那句“暴戾恣睢”,一路杀父弑亲登上帝位。普天之下无人不敬畏他,他也几乎要忘了自己幼年时那些受欺侮的经历,左右那些曾欺侮过他的人最终都被他送到地下见了阎王。


    他摸着女孩儿暖乎乎的脸,嗓音低沉:“晚晚小时候受到欺负了怎么办?可有人为你出头?”


    姜映晚靠着他的肩软绵绵道:“我爹娘很疼我,才不会叫人欺负到我身上。”只是她会因为爹娘更偏爱映晗而感到委屈罢了。


    “晚晚出生那年,朕正好登上帝位。”天子指腹轻蹭着她的脸,声音中带了丝感叹,“若那时朕知道世上还有晚晚这么一个乖巧可爱的孩子,一定将你抢过来亲手养大。”


    姜映晚心尖滚烫,脸往他怀中蹭了蹭,声音有些含糊:“那可不成,我爹娘那时还在世上,您怎么能公然抢孩子呢?”


    天子俊眉微挑,为何不成?姜家夫妇不是喜欢那个养女么?他把自己的女儿丢给他们,换晚晚过来,不是十分公平?


    姜映晚见他神色间竟真的有几分意动,着急地道:“您……您若是养大了我,那我可就真的不能嫁给您了。”


    她先前不过被他当女儿养了几个月,再转变身份接受他已是经过好长时间的纠结了,若陛下真的是亲手将她养大,她是万万接受不了他们之间再变成夫妻关系的。


    天子想起她最初对自己转变身份的抗拒,不得不遗憾地打消了心思。


    “可惜,不能亲手将晚晚养大了。”


    “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姜映晚仰起脸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弯着眼睛道,“等宝宝出生,您亲手养着他就好了。”


    “倒也是。”天子不觉轻笑,“希望这孩子多像晚晚一些。”


    “您天天这样说,万一宝宝生出来更像您可怎么办?”姜映晚摸着肚子发愁,担心宝宝生出来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会让他失望。


    “朕说笑罢了,这是晚晚的孩子,不管怎么样朕都喜欢。”天子听太医说女子怀孕时容易敏感多思,需要更加耐心温柔地对待,连忙抱着她安慰。


    姜映晚很容易就被他哄好了,软声道:“这可是您说的,不许反悔。”


    天子点头保证:“君无戏言。”


    姜映晚怀疑地看了他一眼,有些不太相信他的君无戏言了,他从前还信誓旦旦要做她一辈子的父皇,结果没过多久就反悔了。


    她将头埋进他怀里,自己说服了自己,反正到时候如果他对宝宝不好,她就不理他了。


    入夏后,天气一天天燥热起来,虽然内务府早早供上了冰块,姜映晚却不敢多用,除了正午时候,大多时间还是靠宫人扇风。一个夏天过去,她脸上也清减了许多,所幸在太医照料下,身子上却并无大碍。


    临近预产期,天子直接将她接到了含元殿,几乎寸步不离地亲手照顾着,朝堂上许多事务都甩手给了太子,一时之间倒让太子一党安心了许多。


    前些时日,朝堂上不知从哪儿传出来风声,说皇后娘娘这一胎若为皇子,陛下便要废太子重新立储。


    若不是二皇子下场在前,又有太子严声警告,一些人便忍不住想要动手了。


    眼见着皇后产期将近,前朝后宫众人的目光也都集中在了含元殿,不少人在心中暗暗期盼皇后这胎一定要是位公主。


    终于,姜映晚在九月十日的下午提前发动了,太医和产婆早已准备就位,一见姜映晚有发动的迹象就立即推她进了产房。


    天子不顾劝阻跟了进去,在床头紧紧握住她的手,脸色虽有几分焦急,声音却十分沉稳有力:“晚晚别怕,有朕在,一切都会顺顺利利的。”


    姜映晚从未经过这样汹涌的疼痛,一阵一阵像要将她撕裂了一般,她脸色惨白浑身汗涔涔的,几乎连他的声音都听不清楚了,但是她能感受到他的存在,便努力点了点头。


    天子看着她痛苦的样子,既心疼又无措,前面几个孩子出生的时候他从未亲自来看过,这还是他头一回目睹女子生产的场景,床上躺着的还是他挚爱之人。


    他忍不住想,若晚晚一定要经历过这般疼痛才能生下他的孩子,那他宁愿这个孩子从未出现在她的肚子里,他的晚晚分明还是个要人疼爱的小姑娘啊。


    他这么大个人堵在床边实在有些碍事,产婆犹豫再三终于忍不住劝道:“陛下,娘娘这边有奴婢们照看着,您且在外面等候好消息便是。”


    天子心中正烦躁,声音中不由带了几分厉色:“皇后在这里为朕产子,朕如何能离得开?”


    产婆哪里受过这般惊吓,顿时腿脚发软地要跪下。


    姜映晚听见,忍着痛道:“陛下,您先出去吧,我没事的。”


    太医这时也过来劝道:“陛下,您留在这里反倒容易让这些产婆分心,于娘娘生产不利。”


    天子这才敛了厉色,按捺下焦虑,耐心地安慰了姜映晚几句:“朕就在外面陪你,晚晚别怕,有什么事放心叫我。”


    姜映晚听着他的声音不由安定下来,紧紧攥住了身下的床单,陛下在外面陪着她,一定会没事的。


    天子伸手轻轻抚着她被汗水浸湿的额头,再多看了她两眼才不舍地转身出去。


    外面妃嫔们早已到齐了,太子也在,见他出来连忙上去问:“父皇,晚晚怎么样了?”


    他收到消息立马赶了过来,却只能在产房外面等待,见宫人端着一盆盆血水出来,心都提了起来。


    哪怕他已放弃了晚晚,可内心仍将她当作亲生妹妹看待,她腹中怀着的既是自己的弟弟妹妹,也是自己的外甥,而她年纪那般小,他生怕她出现什么风险。


    天子紧张地盯着产房,并未回他的话。


    太子见他这副模样,心也稍微安定下来,若是晚晚不好了,他父皇哪里还能站得住。


    父子俩在外面站了将近一个时辰,终于听见了一声响亮的哭声。


    天子身形一晃,险些站不稳,太子扶住他,转头一看,他脸上竟也冷汗涔涔,脸色苍白得如同经历了一场大劫。


    又过了一阵,产房才从内被推开,产婆满脸激动地出来报喜:“恭喜陛下,娘娘生下了一位小皇子!”


    太子脸色一喜,他有弟弟了。


    众宫人齐齐跪下贺喜:“恭喜陛下喜得贵子!”


    天子却一刻也忍不住,径直朝产房冲了进去。


    “晚晚!”他看都没看旁的一眼,直接冲到了床边,要去探查姜映晚的情况。


    满室还萦绕着挥之不散的血腥气,姜映晚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紧紧闭着眼。天子握住她的手一紧,心中瞬间恐慌起来,梦中失去她那一刻的绝望笼罩上心头。


    他声音都在发抖:“晚晚……”


    太医见状忙道:“陛下放心,娘娘


    身体无碍,只是有些脱力睡着了。”


    天子缓缓阖上眼,才勉强压下内心的恐慌,这时他才感受到床边有另一道微弱的气息。


    他睁开眼去看,一个小小的婴儿被包裹在襁褓里,皮肤白白嫩嫩的,五官精致又秀气,与他的晚晚几乎如出一辙。


    这是他和晚晚的孩子。


    天子伸手轻轻碰了下他的脸颊,他闭着眼睛,鼻子皱了起来,瘪瘪嘴就要哭。


    “别哭。”天子轻声哄他,“别吵醒你娘亲了。”


    那孩子能听懂了话,竟真的没有哭出来。


    天子望着他心中一片柔软,他太像晚晚了,软软糯糯的性子也同晚晚一般,看着他,就好像看到了自己不曾参与的晚晚的幼年。


    他会竭尽全力疼爱这个孩子,要让这个孩子在偏爱中长大,再也不会受到晚晚曾经历过的那些委屈。


    ……


    姜映晚醒来时已经将近正午,她一睁开眼,就对上他布满血丝的眼眸,可以想到他在床边守了有多久。


    “九郎……”她轻轻地叫了他一声,有些心疼地湿了眼睛。


    “晚晚醒了。”天子缓缓眨了下眼,俯身亲了亲她苍白的嘴唇,目光怜爱,“还疼不疼?”


    姜映晚原想说不疼,可在他温柔的目光里忽然忍不住委屈:“还有点疼。”


    她疼得险些以为自己要死过去,可是想到陛下还在等着她,又凭空积攒出了力量,忍着剧痛将这个孩子生了下来。


    天子心尖顿时软得一塌糊涂,手掌轻轻抚着她的脸,嗓音干涩:“是朕对不住你,以后……再也不生了。”


    他也再受不住一次这样的煎熬,先前守在产房外听见她呼痛的声音,他恨不得能替她承受了生产的痛苦。他的晚晚,被他养得这般娇的小姑娘,结果经历过的最大的痛苦,却是来自于他。


    在他自责得难以自持之时,手心忽然一阵温软,姜映晚握住了他的手,嗓音柔软:“我喜欢九郎,所以虽然很痛,但是一想到您就没那么痛了。”


    天子反握紧她的手,看着她苍白柔软的微笑几乎红了眼:“晚晚见过孩子么?他长得很像你。”


    姜映晚弯起眸子:“那您可算是得偿所愿了。”


    这个孩子他心心念念了多久,可算是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朕所愿,不过是你能平安。”在他心中,没有什么比她更重要,哪怕是孩子,也比不过他的母亲。


    姜映晚看得心中酸涩,又有一种鼓鼓胀胀的暖意,陛下那样强大的人,此刻眼中却带着一丝劫后的余悸,生怕失去她似的。


    “我很好。”她勉强压下内心酸楚,勉强向他露出一个笑容,“我还要陪着您到老,不会离开的。”


    天子攥紧她的手:“那便说定了,晚晚。”


    他也要尽力活着,陪他的晚晚一起走到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