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被她囚禁了
发誓从来不管用,喻烟又一次宿醉。
刚醒的那一刹那大脑是空白的,除了身体的难受什么也感应不到,躺在无比松软的大床上头疼得要裂开,蒙着枕头缓了好一阵才感觉到周遭的陌生。
枕头上不是她的味道,她猛然察觉。
心一惊,睁开眼猛地翻身坐起,掀开被子,环顾四周。
这是一间宽敞明亮的大房间,装修精简,大气奢华,一整面墙都是落地窗,汇集着晨间暖阳。侧边还有一个露台,往外看,是空旷的草地和花园,没有丝毫老旧的烟火气息和城市喧嚣。
这是哪儿?
傅韫青
昨夜的记忆很快涌现,她记得傅韫青把她从酒吧抓走,她记得她跟傅韫青发酒疯吵架,记得傅韫青把银行卡甩到她脸上,怒气冲冲地对她说不就是钱吗,再后来呢?再后面的事情,喻烟一点儿印象都没了。
她低头看,自己身上只穿着一件里衣,是谁帮她脱的衣服,是傅韫青么?
她在哪儿?
喻烟起身,头重脚轻的强烈感觉让她不得不撑着墙缓缓,忽然,门被推开。
一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中年女人从外面走进来,身着西装,仪表整洁,脸上挂着和蔼的微笑,手里还端着一杯蜂蜜水。
“小喻小姐,您醒了。”女人礼貌而亲切的语气让人舒服,她给人的妥帖感就仿佛刚才一直候在门外,听到喻烟苏醒的动静立马进来伺候。
喻烟对这张脸一点印象也没有,“你是……”
“我是这栋别墅的管家,我姓汤。”管家笑了笑,“小喻小姐可能不记得我了。”
汤管家?
喻烟绞尽脑汁回忆了半天,一点头绪也没有。
真糟糕。
不过自来熟的大小姐并不拘束,接过管家递过来的蜂蜜水,喝了一口,是温的,知道这个东西能让宿醉的自己好受一些,她咕噜咕噜喝了一半,才又问:“傅韫青呢?”
“傅小姐还有事要忙,您要找她吗?”
“我当然要找她,我把我拐到这里,怎么又把我丢下一声不吭就走了?这是什么意思?”喻烟很不满。
管家微笑安抚道:“应该是在忙工作,很快就会来找您的。傅小姐怎么会丢下您一个人呢?”
是哦,今天是工作日,傅韫青是要上班的。
喻烟离开房间,管家跟在她身后,她张望四周,心想,这里是傅韫青的家吗?自己有没有在这里生活过呢?完全不记得了,房间在二楼,她顺着走廊走了一会儿才找到下楼的电梯。
坐上餐桌,吃着五星级大厨做的无论是口味还是卖相都无可挑剔的精致早点,一夜之间回归心心念念的上层生活,喻烟却没心思细细品尝,边吃边忙着回路玉的微信。
路玉:【快结束了吗?】
路玉:【大概什么时候结束?】
路玉:【怎么不回信息?不会真喝大了吧?】
路玉:【你不会真要跟安邱回家吧?】
路玉:【还是别了吧,被人包养这事儿开开玩笑可以,可不能真干啊,
路玉:【起码再相处一段时间看看啊】
路玉:【烟烟,听我的,快回来,实在不行我去问我姐要钱给你花,她也是富婆可有钱了,她也很美啊,你还*记得她不?】
路玉:【图片】
路玉:【是不是很美?】
路玉:【我去找你了啊,你在那儿别走】
……
可把路玉急的。
好搞笑啊,为了她哄回去,她居然真的把她姐姐的自拍发来了,喻烟点开照片,路玉姐姐确实好美,只不过太可惜,路玉那家伙动作太慢了,还没赶到自己就被傅韫青给抓走了。
喻烟想逗逗她,想想又算了,毕竟她的朋友是真的在为她着急。
喻烟:【我没跟安老师回家,被傅韫青带走了】
本来还想解释一番,路玉秒回:【我知道了】
喻烟:【你知道了?】
路玉:【昨晚找不着你给你打电话,是傅韫青接的,她说你在她那儿,我就放心了】
喻烟:【什么叫我在她这儿你就放心了?】
路玉:【比在安邱那放心】
毕竟也是前妻,毕竟对傅韫青有所了解,她从前对喻烟那么疼惜爱护,现在也总不至于伤害,比起安邱这个一知半解的陌生人,要安全很多。
喻烟倒是诉起苦来:【是嘛,你不知道她昨晚对我有多凶】
真的很凶,超级凶,喻烟差点被她弄哭。不过她并不打算同路玉讲那件事。
路玉:【吃醋了能不凶么,也不想想她为什么去抓你,叫你招惹她又去招惹别人,没想到吧】
这事儿喻烟也很委屈:【是她先不理我的好不好!】
路玉不跟她掰扯这些了:【所以你什么时候回来?】
什么时候回去……?
起码得吃完这顿米其林早点吧。
只是宿醉食欲并不好,再好吃的东西喻烟也只是随便塞了几口。或许是因为这栋别墅在从前也很有可能是她家的缘故,胆子本来就大的她并不见外,打着参观的幌子开始上上下下逐个房间寻找着什么,甚至连院子都去了,没找着,管家问询,她才说:“找哈尼。”
说实话,当醒来,意识到自己在傅韫青的家后喻烟脑海里产生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可以见到小猫了欸。
可是翻遍整栋房子都找不到小猫的痕踪影,她还想,是不是小猫太黑了躲到床底自己没有看到呢?
“哈尼?”管家迟钝了一下,回答:“是您和傅小姐养的猫吗?它并不生活在这里。”
并不生活在这里?
“那它生活在哪儿?这里不是傅韫青的家吗?”
管家面露惑色,只是一刹,耐心回答:“傅小姐并不常住这里。”
猫不在,傅韫青也不在,她并不常住这里,这里不是她们曾经的家吗?还是离婚以后傅韫青又搬走了呢?
找不到人也找不到猫,喻烟沮丧地想,那呆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
虽然她还有一个疑问,昨晚的衣服到底是管家女士替她脱的,还是傅韫青替她脱的呢?
*
喻烟在别墅里呆了一个上午,傅韫青没回来,她觉得很没意思,点开打车软件准备打车,推开别墅大门,一个穿黑西装的女人站在门边,看向她,“喻小姐要去哪里?”
“你……”是昨天晚上把她从酒馆架走的那个女司机,叫单什么来着?
总之是个漂亮的绑架犯,喻烟没好气道:“我要回家。”
她趾高气昂地往外走,被单凛挡在身前,那女人微笑着说:“这里就是您的家。”
喻烟一惊,这是要囚禁吗?
“什么叫我家,这栋房子写的是我的名字吗?”
单凛笑意不减:“是的。您忘了吗?”
喻烟愣住,退后一步,转头自上而下把这栋放下又扫了一遍。
“真的?”她眼眸亮了几分。
“是的,您不记得了吗?当初傅小姐送给您的新婚礼物,房本上一直都是您的名字。”
“……”喻烟忽然有一种天花乱坠的感觉,所以她这两个月吃的苦都算什么?现在告诉她她在云城还有这么大一栋别墅诶。
好吧,既然如此,房本在哪儿?她可以把房子挂售补贴家用吗?虽然现在该考虑的并不是这种事情,该考虑的是自己现在的处境,“那我也要走啊,你要干嘛,你要囚禁我吗?”
单凛依旧保持亲切的微笑,并且分毫不让:“当然不会,您要去哪儿我送你,陪您逛完再送您回来。”
“……”
出门碰壁,瘫在客厅的沙发上,喻烟确定自己是被傅韫青给囚禁了。
好生气,她打开手机,翻找到一直被自己拉进黑名单还没有放出来的某人,把她放了出来,发消息质问:【你要干嘛】
喻烟:【囚禁是犯法的,现在是法治社会】
焦灼地等了好一会儿,不回信息。
又不回信息,总是不回信息……喻烟好烦。
见她一脸愁容还一脸气愤的样子,十分乐于替主人分忧的管家走过来,瞥了一眼她的手机,对她说:“抱歉,我不是故意看您手机的,只是……昨晚您喝得很醉,傅小姐亲力亲为的照顾,还在房间里守了您一晚上没有合眼没离开,早上七点才走。您这样说她,她会伤心的。”
管家说:“我不大清楚你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但,您离开的这些日子,她大概真的一直很想您吧。”
“……”
什么意思?
傅韫青照顾了她一个晚上没有合眼,她离开的这些日子,傅韫青大概一直都很想她。
真的吗?
喻烟的心绪霎时间莫名有些低落恍惚,心烦意乱的她为了寻求一些真实感,回头去看那个账号名叫“yyhfyqyyzyq”的微博,不知不觉把微博又反反复复地翻过好几遍,心里头满是说不清的感受。
很堵,还有点儿酸涩,再去看自己刚才给傅韫青发的那两句充满质问的冷冰冰的消息,心酸懊悔的感觉更强烈了。
她是不是真的有点儿过分了呢?
傅韫青昨晚到底是怎么知道她在和安邱喝酒的?又为什么要去把她带走?她想做什么?不是她先不理她的吗?
喻烟琢磨不透,又隐约知道答案。她没断片,记得昨夜傅韫青的脸色有多差,知道傅韫青肯定很生气,那个记录她们恋爱的微博里说自己曾经答应她不会在她视线之外喝酒。如果傅韫青还在意她,如果傅韫青真的一直在暗地里注视着她,如果傅韫青连自己在她视线外喝酒都无法接受,更遑论喻烟喝酒的目的是要跟谁回家。
她知道自己喝醉了说的那些疯话有多过分,偏要跟她唱反调,还跟安邱诉苦。
可喻烟失忆了,她把她们之间的所有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所以陷入迷茫的漩涡,清楚一些事情,又对一切都毫无头绪。
——她会伤心的。
她会伤心吗?
她一晚没合眼了,那么疲惫,又会在做什么呢?
喻烟蜷缩在沙发上啃着指背纠结了半天,终于又给她发了两条消息,既是妥协,又是示好:
【囚禁就囚禁吧】
【那你就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都不回来看看我吗?】
第52章 “傅韫青,我不记得了……”
发完,喻烟把手机扔到一边蒙着脸等待,等了大概三分钟再起来看,傅韫青没回信息。
半个小时后。
傅韫青还是不回信息。
她真的很爱已读不回啊,往上翻,自己有多少信息都被她已读不回了?
虽说喻烟很享受这种被美女钓着玩弄做狗的感觉,但也要看看是什么情况好不好。
明明都跟她示弱了,都让她囚禁了,只是卑微地想她回来看看自己而已。就算是被包养,金主也要回来看看宠物的嘛。
喻烟气不过又想走,那个叫单凛的女司机又宣称自己兼任保镖,无论喻小姐走到哪儿她都得跟着保护,一副死缠烂打,怎么甩也甩不掉的架势。
出门失败的喻烟回到屋里给路玉发信息,认命了:【今晚不回去了】
路玉:【你们什么情况?】
喻烟:【她派了个保镖监视我,限制我的行动】
路玉:【强制爱啊】
喻烟:【什么强制爱,她都不回来,也不回信息,哪里有爱了】
路玉:【要不我去接你?想办法救你出来?】
喻烟思索一番:【算了】
路玉:【干嘛算了?】
喻烟:【总觉得真的走了,她会很伤心】
路玉:【……】
路玉:【尊重祝福】
“”
偌大的别墅寂寞无趣,没有猫,没有生气的姐姐,喻烟无聊得要命,洗完澡躺在一楼落地窗前塌子上玩手机。
别墅里暖气很足,大冬天穿着薄薄的睡衣光脚走路也会很舒适,虽然被安老师包养的计划被截胡失败了,但总归也是躺在了大别墅里被超级大富婆囚禁着,喻烟已经不需要去管她那个用来捞钱的抖音账号了,开始浏览一些昂贵的奢侈品,包包啊钻石啊项链啊,看看哪个想要,到时候把姐姐哄好了,都让她给买了。
哼哼。
哈哈哈。
就这样玩了整整一天的时手机,喻烟眼睛都看酸了,放下手机看窗外漆黑的花园,天都已经黑了啊,傅韫青还没有回来。喻烟发了会儿呆,在榻上睡着了。
心里有事记挂着,她睡得并不安稳,意识苏醒时眼前是一片漆黑,喻烟撑起身子,发现身上有条毛毯。
“嗯……”她揉了揉眼睛,大脑没有彻底开机,在陌生的环境里有些不安。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她回头望去,一个女人的身影走进来,高挑又清瘦。她辨认出那是傅韫青,更清醒了几分,坐起身子,巴望着她。
女人站在门边停下了脚步,喻烟没有出声。
两个人僵持了片刻,傅韫青走进来,转身关上门。管家迎上去问她需不需要晚餐,喻烟听不清她回答了什么,只见管家点了点头,她则略过了一直巴望着她的喻烟,往楼上走。
喻烟撑着榻,目送她上了二楼。
她回来了……
但似乎还在生气。
喻烟起身,管家去厨房嘱咐做一碗面,喻烟跟了进去,问:“傅韫青她怎么了?”
管家说:“傅小姐说她有点累,让厨房随便做碗面送上去。您别担心,她可能只是还在气头上。”
“她刚忙完吗?”
“看样子是的,她看上去真的很疲倦憔悴,昨晚一直照顾您,今早又早早地走了,算起来,都将近两天没有合眼了。”
“”
天哪。这可怎么办才好。
喻烟想了想,望向二楼,没办法……
“待会儿面做好了,给我送上去吧。”
喻烟端着厨师做好的热气腾腾的面条,跟着管家的指示找到了傅韫青在的房间,站在门前做了下心理准备,曲起手指在门上扣了两声。
半晌,女人疲惫的声音隔着门传来,“进来。”
喻烟按着把手推门而入,房间没有开灯,她隐约看到傅韫青坐在椅子上,光线太暗,看不清表情,不知道她有没有在注视着自己。
喻烟侧过身去找灯的开关。
灯亮起的那瞬间有些刺眼,喻烟看到她闭着眼蹙起了眉头。这似乎是一间书房,傅韫青连大衣外套都没有脱,泄力坐在椅子上,不一会儿,她睁开了眼睛。
从喻烟敲门那一刻,傅韫青就知道是她。
傅韫青的目光很沉,难过又疲惫。被她这样望着,喻烟的情绪也变得低落。
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喻烟走到她面前,把面放在她面前桌面上,踌躇着轻声说:“你的面条。”
傅韫青没说话,也不动筷子,就这样抬眼看她,许久都没有反应。
时间好像被凝固了,喻烟被她看得心悸,蜷了蜷指尖,小心翼翼问:“你不吃吗?”
“面放久了就不好吃了……”
现在是面好不好吃的问题吗?
“管家阿姨说你昨天晚上照顾我一晚没有合眼,”喻烟向她道歉:“对不起,我昨晚喝太多了,可能有很多疯言疯语,你别放在心上,都是我乱讲的。”
喻烟态度诚恳,诚心实意,她醒来后就一直懊恼自己在车上大骂傅韫青是坏蛋要报警等等跟她闹了一路那些事,下次绝对不能再喝酒了,耍酒疯真的很要命。
但傅韫青对她的道歉并没有任何表态,疲惫得有些死寂,还透露出一股悲怆。
什么意思嘛。
不爱回消息,见了面也不爱说话吗?
真是个哑巴。
一通腹诽她,实则喻烟更局促了,换个话题:“你今天去哪里了?怎么都不回我消息?”
喻烟撇起了嘴,委屈道:“我今天都等你一整天了,你回来了也不理我,我给你送的面条你也不想吃吗?”
想她回来吗?她不是很讨厌她,不是记恨她吗?傅韫青以为她不想看到自己。
她现在在讨好她,很明显。但她在讨好谁?在讨好她的爱人吗?还是在讨好一个她以为的金主?
傅韫青目光愈发的沉郁,喻烟不知道她的沉默背后到底藏了些什么事,自己都这么乖了这么体贴了,她还不满意吗?自己在她这儿受的很多委屈都没找她算账呢,全都自行把情绪给过滤来哄她了,还热脸贴冷屁股。
“你能不能不要不理我?你总是这样,总是莫名其妙变得很冷淡,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怎么了。”
喻烟真的开始觉得委屈了。
“喻烟”傅韫青有些痛苦:“你对谁都这样吗?”
喻烟怔住:“什么?”
“谁都可以吗?”
傅韫青深吸一口气,从始至终忽视那碗面条,对她说:“如果说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不是我,昨晚把你带走的人不是我,是安邱,是黎瞳,或者随便一个女人,你都可以像现在这样接受现状,然后给她送晚餐,对她说这种话讨好她,对吗?”
“你对谁都可以这样,是不是?”
“喻烟,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了?”溢满的情绪让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傅韫青站起身,仰视变成了俯视,可她的眼里没有压迫,只有一些在发颤的水波,“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了?你爱我吗?你爱过我吗?你在乎我吗?”
没想到她会说这些,喻烟无措地睁大眼睛。
“我真的,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好,”傅韫青的气息也开始发颤,她用力地说:“喻烟,我承认我很想你,我真的很想你。”
“你知道吗?你走后的每一天我都在想你,你走的每一天我都在痛苦,一晚上没睡只不过是日常而已,我已经失眠一整年了,我没有一刻是能平静能安宁的。你回来找我其实很开心,很庆幸,你知道吗?”
“那天和冉伶在酒吧碰到你,你问我说想把微信加回来,我没有同意,你走后我一个晚上没有睡睁眼到天亮,我后悔没有把微信给你,我怕你之后就不会再来找我了,我该怎么办?”
“你似乎确实没有那么在意,真的不再尝试找我,过两天就可以出去跟别人喝酒,见到我对我视而不见,就好像不认识我,把我当做一个陌生人。我很受伤,很慌张,你知道吗?”
“这是你想达到的目的吗?”
“你总是这样随着自己的性子,一会儿冷落我,一会儿又变得热情,好像在挽回我。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我还是暗地里庆幸,我想,如果烟烟真的想回到我身边来,真的想要继续和我好好在一起,真的知道自己错了,我可以对过去的一切都既往不咎,我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了,因为我爱你,不想失去你,一年已经够久够久了。”
“可是我没办法接受你一边回头找我一边和其他人——”她顿住。
没有办法接受你一边回头找我,又一边和其他人保持着亲密的联系;无法接受你允许其他人对你做亲昵的事,无法接受你同其他人说那些暧昧的撒娇的对我也说过的话;无法接受我不理你,你转头就可以毫无负担地对别人投怀送抱,无法接受你随时都可能像一年前那样跟别人离开,不要我,不要我们的家。
你承诺过你会一直在我身边,你没做到,你说你永远都不会拉黑傅姐姐,你还是违约了两次。你有太多承诺都食言了,你知道吗?
你到底在想什么?
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到底是不是还爱着我,有没有真的想要回到我身边?
傅韫青一整晚一整天都在想,如果昨晚自己去得晚一些,如果昨晚自己没有出现,喻烟是不是真的可以跟别人回家被人包养?这对她们的感情来说无疑是最最致命的又一次践踏,她会就这样轻飘飘的把傅韫青再一次推向深渊,她一点儿也不顾及不在乎不心疼吗?
傅韫青把她视作自己孩子那般珍贵,对她万般不忍,可自己在她眼里分量究竟有多重,到底算什么呢?
她真的很受伤,从前或现在,她都受了很深很深的伤。
傅韫青心如刀绞,提声音厉声质问:“喻烟,我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仔细听,她的尾音已然染上哽咽。
喻烟呆滞地望着她,意识不到自己的指尖正发抖。
“傅韫青”
她无措地呢喃着,眼眶红了,“傅韫青我,我不记得了。”
第53章 姐姐原谅我了吗?
她不记得了。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能让傅韫青对她说出“我爱你“、“我真的很想你”,这样的话,也不记得自己是为什么要离开,怎么让傅韫青伤心难过的。她忘记了她们曾经可以被称之为“爱”的感情。她不记得了,她真的好迷茫,可她被此刻眼前熟悉又其实不太熟悉的女人表达的感情所震慑,她不由自主地颤抖,心也在颤抖。
她鼻子又变得酸酸的,开口,声音变得潮湿,“傅韫青,我不记得了。”
“……什么?”
“我失忆了,我不记得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不记得你说的那些,真的,我的记忆只停留在三年前我们刚结婚的时候,这三年发生了什么我都不记得了。”
感受到傅韫青目光从错愕变成了怀疑,喻烟知道她会认为自己是在骗她,她不想被她这么误会,理着自己乱七八糟的思路跟她解释:“我也觉得失忆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但我没有骗你。我一觉醒来就在医院,可我晕倒之前明明在爱尔兰跟你结婚。我很懵,跟路玉说话牛头不对马嘴,路玉问我是不是失忆了,医生带我去做检查,也告诉我我失忆了,我根本就不敢相信,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想到什么,喻烟连忙扒拉出自己额角的那道撞伤让她看:“你看!路玉说我低血糖晕倒撞到了这里,还有医生的检查报告,你可以问我的主治医生,也可以去问路玉,傅韫青,我没有骗你,我真的失忆了……”她的哭腔愈发浓厚。
傅韫青愣愣抬起手,拨她的头发查看伤口,那道已经愈合了的浅浅痕迹留存在她白皙的额角上,傅韫青记得这道伤,之前跟喻烟打视频的时候就看到过,问她是怎么弄的,那时她喝醉了,含含糊糊的说不清楚。
伤痕原本还有结痂,现在已经不太明显了。
撞到头了,失忆了……
傅韫青难以置信,“……真的吗?”
她真的很不想这只是喻烟骗她的说辞,她不想喻烟这时候还对她说谎。
“我把医生的诊断报告找给你看。”喻烟用笃定的语气,拿出手机边抹摇摇欲坠的泪,点进医院的小程序去翻自己的诊断报告,把手机递给傅韫青,“真的。”
“没有骗你。”
傅韫青接过手机,急切而详细地浏览,“头部撞击,逆行性失忆……”她心一颤,抬起眼,震惊地看着喻烟,“你……”
“我真的没有骗你。”
“你知道吗?我一直很想告诉你,在我的记忆里,我们才刚刚举办完婚礼,我们一起坐车回庄园,你去卸妆了,我在趴沙发上休息,趴着趴着,忽然又很想你,起身想去找你,可没走两步就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好像一直在做噩梦,醒来后就在医院病房,路玉在我身边。她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还给我买路边的盒饭吃,我跟她生气,被她叫来的医生带去做检查,才知道自己失忆了,好长时间都不敢相信,好长时间都不知道怎么面对。”
想起当时的无助和绝望,这些日子所积压下来下来的委屈仿佛在这一瞬间溢满,不可控溢地出来了。喻烟眼眶更红了一圈,她低下头,一滴泪就这么滴落晕湿地板。她吸了吸鼻子,想调整情绪,可一开口就是发颤的哭腔:
“我只是睡了一觉而已,醒来就什么都变了什么都没了,我特别特别害怕,我给喻岚打电话,她不接,发短信她也不回,就像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样,我没有钱,也没有家,我想找你,你也不在。”
“我翻微信找不到你,又不记得你的号码,路玉跟我说我和你离婚了,因为我妈把你们家给坑惨了,你不要我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
她低着头不断道歉,傅韫青将脸别到一边,望向天花板,眼眶一片潮湿,无法忍耐地,下一秒,她回头抱住喻烟。
喻烟在她怀里愣住,慢半拍攥住她的大衣,傅韫青搂着她的腰背,揽住她的后脑,喻烟的头靠过来,她仰起脖颈,让她枕在自己的颈窝里。向来清冷自持的女人鼻尖通红,泪珠坠落。
——没有钱,也没有家。听到这样的话,傅韫青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没有谁能够接受自己的孩子这样孤苦伶仃,这跟傅韫青愿意放她走的初衷完全背道而驰了。
低血糖摔到了头,她为什么会低血糖?不好好吃饭吗?摔得这么严重,到了失忆这样的程度……她抚摸着喻烟的背脊,觉得她比从前瘦了很多,想到她还会痛经,心疼的情绪无法抑。
下巴贴着它的额头,傅韫青深深地感受。
她说:“明天我带你去医院,再检查一下。”
喻烟闻言,从她怀里退出来,抬头,顶着这么一张满是泪痕的脸,问她:“你相信我吗?”
“我没有撒谎。”
傅韫青垂眼看着她,抬手,用虎口帮她擦了擦脸颊,说:“相信。”
但她需要了解她的状况,怕她会有什么损伤或是后遗症,更怕失忆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引起的,她不敢想象,也承受不住那样的后果。
喻烟:“真的相信我吗?”
傅韫青:“真的,相信你。”
她回答得坚定,喻烟翘了翘唇角,在心底庆幸,赶紧趁机问:“那你原谅我了吗?”
她软声解释:“我没有一边回头找你一边去跟别人有什么,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我才……我不知道,不知道我跟你有了这么深的感情,我不是故意的,昨晚那些话我都是喝多了发酒疯乱说的,没有真的想被谁包养,只是一起喝酒而已,真的。”虽然有一点点心虚,但真的都是真的呀。
“姐姐原谅我,好不好?不要跟我生气了……”她撒娇认错,又一次抱住傅韫青,低头靠在她怀里请求。
庆幸的不光是喻烟,傅韫青也终于可以说服自己,烟烟所做的那一切都不是故意的,她不是不在意,她只是不知道。她失忆了,忘掉了从前的一切,
这种时候,她哪里还忍心责怪呢?
“不生气了。”
“……”
傅韫青对她真的好容易心软啊,一下子就变温柔了。
喻烟窃喜,又往她怀里埋了埋,傅韫青稳稳地搂着她,低着头不断地和她贴得更紧,好似想将两人之间的缝隙融化。
抱了一会儿,双方情绪都恢复了不少,喻烟的泪已经干了,但迟迟没有从她怀里出来,傅韫青也不推她,稳稳的屹立着让她抱让她依赖,一副全然包容的模样,对她无比疼惜。
抱够了,喻烟伸出手,轻轻推她的腰,傅韫青放开她。喻烟抬头看了她一眼,对上她和先前全然不同的可以称之为柔情的眼神,一下子居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甚至有点儿不好意思。
激烈趋于平静,一切似乎都说开了,氛围变得好奇怪,干巴巴的,莫名的尴尬。
喻烟有些局促,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好了。
瞟到桌上的面,她这才想起来傅韫青还没吃饭,赶紧说:“你的面条都坨了。”
“没关系。”
“肯定不好吃了,我下去让厨师再给你做一碗。”
不想让她离开,傅韫青拉住她的手腕,坚持:“没关系,不用,这样就可以。”
“好……那你快吃吧,”喻烟说:“我陪你。”
喻烟去傍边搬了个椅子来,坐在她身边陪她哪儿也不去。见她眼眶红红的,残留泪痕,喻烟抽了一张纸,伸手过去帮她擦眼泪。傅韫青让她捧着脸,眼睛看着她,任由她如何对待自己。
傅姐姐的皮肤太薄了,怕擦伤她,喻烟小心翼翼地用纸巾沾掉泪痕。
见她这般,喻烟的心里是说出的感受,觉得自己的心脏被压着,有点喘不过气,她第一次见这样的傅韫青。昨天还对她又冷又凶,现在却因为心疼她,为她掉了眼泪的傅姐姐。
喻烟不知道该怎么排解。
“好了……”
傅韫青转过头去吃面条,她夹着面往自己嘴里送,动作又快又斯文,喻烟却觉得她根本吃不出什么滋味,就像在咽空气那样。
“真的还好吃吗?”喻烟不禁好奇,这碗放了这么久的面条,一定不劲道了。
“嗯。”
“那我想尝尝,可以吗?”
傅韫青有些意外,看了她一眼,喻烟已经凑过去,她便夹了一筷子给她,喻烟吸溜一口吃掉。真的很奇怪,在这种时候要去和她抢一碗面条吃,傅韫青当然不会嫌弃烟烟跟她用同一双筷子。
“还可以。”也没有很坨很软,傅韫青没有很勉强自己。
“还要吗?”傅姐姐问她:“你吃过晚饭了吗?”
“吃过了的,我就尝尝,你吃吧。”
喻烟不再看面条,坐在旁边专注地看着她,傅韫青做不到很自然,但好歹她的心是安的,是庆幸的,不再那么痛苦。她很快把面吃干净,喻烟说:“我把碗送下去。”
“不用,让人来拿就好。”
“噢……”
同样是细腻的人,傅韫青也察觉到不自然的氛围,问她:“还困吗?”
喻烟摇了摇头,“但我感觉你好累,黑眼圈好重。”
“嗯,这段时间睡不好。”
喻烟又想起前几天和安邱在咖啡厅遇见她,当时那样拉着安老师跑了,躲她像躲瘟神似的,当时她肯定也很伤心。
都是喻烟的错,都是喻烟的,喻烟降龙十八掌。
喻烟十分愧疚,催促:“那你快去休息吧。”
傅韫青没动,凝望着她。
她隐忍着汹涌的情感,有些话不用说出口也能懂。
喻烟长睫轻颤,垂下眼,踌躇片刻,牵住她的手,又说了一遍这三个字:“我陪你。”
这栋别墅是傅韫青送给她的新婚礼物,但并不是她们常住的家,因为喻烟喜欢热闹,而郊区太冷清了些,她们住在市区里,偶尔会来这里散心,生活痕迹挺重的,生活用品衣物之类都是一应俱全。
陪傅韫青回她们曾经的房间,傅韫青拿了睡衣进浴室洗澡,喻烟在外面等她,不知道做什么好,给路玉发微信:【我跟她讲我失忆了】
路玉秒回:【她信了?然后呢?】
喻烟:【我把诊断报告拿给她看,她信了的,说明天要带我去医院】
路玉:【所以你们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啊,以后还回来住么?】
好个路玉,说话也太直接了,喻烟自己都没敢细想呢:【我还不知道呢】
傅韫青说自己离开的每一天她都在想她都在痛苦,她想要喻烟回到她身边的意愿这么强烈,喻烟真不敢想象要是自己说要走傅韫青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完蛋了,一时冲动,为了救原谅甜言蜜语都说了,想走也走不掉了。
路玉倒是很豁达:【好了,是个超级大富婆,苦日子到头了,以后不用在被子里偷偷哭喽】
喻烟:【我才没有在被子里哭!】
路玉:【好好好】
路玉:【你可千万别告诉她,你拉黑她有我的一份助力啊,我怕】
好个路玉,居然敢给教唆她拉黑傅姐姐,让傅姐姐这么伤心这么生气,真是罪该万死。
喻烟想吓唬吓唬她,这时,傅韫青从浴室推门而出,看到她对着手机笑,眼神暗了几分,“在跟谁聊天?”
喻烟抬起头,把手机收起来,“路玉。”她说:“我跟她说我今晚不回去住了。”
傅韫青眼神缓和了些,她洗了长发,用浴巾擦拭,喻烟起身,积极道:“我帮你吹头发吧。”
傅韫青:“嗯。”
她去盥洗台拿了吹风机,让傅韫青坐在化妆桌前的椅子上,用暖风帮她吹发,湿冷的长发很快变得蓬松柔顺起来,傅韫青头发很长,发质却很好,一看就是从来没烫染过的,还特别香,满屋子都是她洗发水的香味。
喻烟今天跟她用的是同款洗发水吧?怎么没觉得这么香呢?姐姐的脖颈也好白。
“好了。”傅韫青怕她累,吹得差不多便叫停,喻烟把吹风机放回盥洗台的挂壁上,回来见她在用护肤品,一下子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索性践行自己要陪着她的意志,拉旁边的凳子,坐在她身旁陪着她。
傅韫青侧头看了看她,她嘻嘻傻笑。
傻笑完,她开始思考:她们从前都是怎么相处的呢?完全不记得了,现在也完全没有实感——十分温馨地和洗完澡的傅姐姐共处一室,感觉在做梦。
不一会儿,傅韫青用完护肤品起身,她也跟着站了起来,有点可爱。傅韫青捧着她的脸,温柔地看着她:“要睡觉了吗?”
“嗯……”
知道自己要跟她同床共枕……喻烟完全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放得开,遇到这种场面是会很紧张的。
新婚之夜那天她好像没那么拘束,相反十分期待和主动,那时候她和傅韫青感情正好呢,她可以在傅姐姐身边*肆无忌惮的,现在完全不一样了。
傅韫青比那时更沉默,更饱含心事。她们的关系也不像三年前那样清晰明了,适合被喻烟胆大妄为地对待了。
她先上了床,片刻,傅韫青撩开被子,一股馥郁的香涌进被窝。床很大,有两米宽,喻烟躺在一边,她也躺在一边,中间隔着还可以睡两个人的间隙,傅韫青没有说什么,喻烟沉默一会,开始有点心痒。
她心想这样可不行,她得主动一些,于是侧过身,看着安静平躺的女人,好奇问:“我们从前也是睡一张床的么?”
傅韫青轻轻“嗯”了一声。
喻烟:“一开始是不是我缠着你,要跟你一起睡?”
“嗯。”
她愈发八卦:“那我们睡觉会抱抱吗?”
傅韫青侧过头,看她。
喻烟挪动身体,三两下贴到她身边,停在她身边热切看着她,四目相对,忽然,喻烟扑上去,挤进她怀里。
第54章 想让她的记忆永远不要恢复
傅韫青接住了她,调整姿势,让两具身躯紧密贴合在一起,喻烟枕着她的肩膀,姐姐身体好软,好香。姐姐的手还圈着她的腰,喻烟舒服得不禁蜷缩,把脸埋进她颈窝。
傅韫青把她揽进怀里的动作自然又温柔,像是很了解她很熟悉拥抱。喻烟想,她们从前肯定经常这样抱抱。
肯定是自己总是缠着她要抱抱。
傅韫青低头看她,忍不住再次翻看她额角的那块伤,明明心疼不忍,却又看得很仔细,用指尖抚摸伤痕,反复这样的动作不愿离开,像是想将伤口抚平。
喻烟乖乖地巴望着她,静静感受。
“只记得结婚之前的事情了吗?”傅韫青轻声问。
“嗯……婚礼结束当天,我们一起回庄园,我晕倒了,再醒来就在这里的医院了。”
那天喻烟确实晕倒了。傅韫青在卸妆,听到她摔倒的声音急忙出去查看,喻烟晕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她立刻拨打医生的电话然后尝试叫醒她,幸好,只是因为病后虚弱加上疲劳过度导致的,那天婚礼确实太累了。可是,她的记忆为什么会停在那儿呢?
“醒来以后有没有觉得头疼、头晕什么的?”
喻烟摇摇说:“刚出院那几天会有一点,现在已经感觉不到了。”
“我预约了医生,明天仔仔细细地检查一遍。”
“……嗯。”
喻烟垂下眼睫,两人陷入沉默。其实还有很多话应该讲,很多事情该问的,但她们都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开口,对待彼此小心翼翼。
时间已经很晚了,傅韫青严重缺失睡眠,现在一定很困很累,喻烟看得出她的疲惫,应该让她睡觉了。
“傅姐姐……”喻烟又往她怀里缩了缩,夹着嗓子小声叫她。
“嗯?”傅韫青低头看着她。
喻烟还是想在睡前跟姐姐撒个娇,稍微地增进一下感情:“其实我这段时间特别特别想你。”
特别特别想她?
傅韫青等她继续说下去,喻烟不好意思地蹭了蹭她肩膀,才说:“我总是在梦里见到你,跟你抱抱,还跟你亲亲“喻烟可不是花言巧语,她真的有梦到过,而且不止一次,“可是醒来什么也没有,总是难过得想哭,但是又不敢找你,怕你不理我,怕你凶我,会受不了更难过。”
“好想你……”
“刚知道自己失忆的时候,我第一个想找的人就是你。”
“”
真的么?
分明一听就知道这些话是说来骗傅韫青开心的,可她故作委屈的语调,那些很想很想姐姐的话还是钻进了傅韫青心间掀起波澜,她对上喻烟的双眸,久久望着,眼神像是无奈,但充满了包容和爱。
她拿她没办法。
她缓缓低下头,喻烟愣住,以为她要亲自己,一时紧张得身体僵硬,心想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呢,结果,傅韫青只是吻了吻她的额头。
是一个带有安抚性质的吻,接受了喻烟所表达的一切。
“好了,睡吧。”
喻烟眨了眨眼睛,感觉到自己在心悸。
傅韫青转身去关灯,卧室陷入一片黑暗,很快,那温暖的身躯又回到了喻烟身边,将她抱紧。
****
第二天喻烟醒得很早,醒来发现自己过了一个晚上依然趴在傅韫青怀里,两个人挤在一起的被窝特别暖和,舒服得让人不想动弹。
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第一次和傅韫青一起睡,都做好了失眠的准备,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还睡得很香。喻烟抬头看,傅韫青还在睡,微微蹙着眉。
喻烟有点儿想上厕所,小心翼翼地起身,不想吵醒她,可她睡眠似乎很浅,喻烟从她身上起来的下一秒她便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喻烟怔了怔,“吵醒你了吗?”
傅韫青别过脸揉了揉眼睛,启唇轻声说:“没有。”
很显然就是吵醒了的。
“现在还好早,”喻烟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才早上七点,她软声问:“你要再睡一会儿吗?”
“不睡了,”傅韫青坐起身,喻烟撑着床仰头看她:“傅姐姐……昨晚睡得好吗?”
“嗯。”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刚睡醒的傅韫青好不一样,似乎更脆弱一些,刚睁眼时看自己的眼神有一点紧张,就好像害怕自己走了一样。
她醒之前……是在做噩梦吗?
傅韫青下床洗漱,喻烟跟在她屁股后面,卫生间有两个盥洗台,正好可以两个人一起用。这就是她们从前的生活方式吗?喻烟有点儿不习惯,她仔细观察,这儿的护肤品都是她从前常用的牌子。
下楼时餐桌上已经备好早点,和傅韫青面对面坐下用餐,喻烟今天食欲很好,吃得很香。
饭后休息了一会儿,快到预约看病的时间,和傅韫青一同乘车去医院。
开车的女人是那个昨天守在门口不准喻烟出门的叫单凛的保镖,不过喻烟这个人向来是不记仇的,转头就忘了绑架之仇跟她聊起天来,才知道她是傅韫青早在三年前就给她配的司机兼保镖,之前常常接送她上下学。
身高一八加,还一身肌肉武艺高强力大如牛,简直是姬圈天菜,问才知道她是警校毕业,常年锻炼,还参加过散打比赛。
喻烟好奇地问了她很多问题,比如说为什么不去当警察呢?怎么没有继续她的散打生涯?现在退役了,平常还都会做些什么锻炼呢?感觉她皮肤很好很有精气神等等,她都笑着一一回答。
正兴致勃勃,“烟烟。”身畔的傅韫青忽然唤她。
“怎么了?”
单凛即刻噤声,喻烟注意力转移到傅韫青身上,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傅韫青没有说话,抬手慢条斯理地理着她的发丝,半晌才说:“刘海不遮眼睛么?”
“嗯……好像是有一点。”她低下头感受了一下。
实际上已经很遮眼睛了,自从穿越过来,好像都没有理过头发。
“是想留长么?”
喻烟摇了摇头:“不太想。”她还没有看腻自己齐刘海的样子。
“看完医生带你去剪?遮眼睛会影响视力。”
傅韫青很关注她的头发么?原来是头发遮眼睛会影响视力啊。喻烟说:“好啊~”
喻烟并没有回头继续和司机聊天,因为她想到了一件更重要让她很兴奋的事情。
“哈尼现在在哪呀?我剪完头发可以去看她吗?”
想到是自己抛弃了哈尼,喻烟语气弱了些,带上几分恳求的意味,拉住傅韫青的手:“可以吗?”
傅韫青任由她握着自己,“你是怎么知道我们有哈尼的?”
“因为我登录了我之前的微博,”喻烟打开手机,点进微博主页:“这个。”
傅韫青一愣,“你都看了?”
“嗯啊。”喻烟说:“不然我都不知道我和傅姐姐居然真的谈上了,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幸福。”
“我之前从来没想过居然有人会送我一只小猫当做生日礼物,不敢想象当时的我有多开快乐,我真的……姐姐发给我的视频我都循环一万遍了,真的很想很想看看哈尼。”
原来如此,所以喻烟才会忽然回头找她。因为失忆了,因为巨大的迷茫之下,下意识想要依靠曾经依靠过的人,不然……
傅韫青回神,回握她,压下心底的暗淡,淡淡允诺了:“嗯。”
喻烟一喜,乘胜追击:“是今天就可以见到吗?”
“看完医生,剪完头发。”
“好诶~”
二十分后,车开进医院。
这是一家傅氏投资的私人医院,有最顶尖的精神外科医疗团队和先进设备,在行业内声名远扬。
踏入医院内部,喻烟原本轻松的心情在这特有的氛围下也变得不那么轻松起来,看病总会有些焦虑感的。
两个人在车上牵在一起的手到下车也没分开,察觉到喻烟的情绪,傅韫青将她的手握紧,喻烟感受到她的安抚,索性更依赖她,抱住了她的手臂。
傅韫青偏头看她,轻声问:“紧张吗?”
喻烟:“嗯。”
“为什么?”
总之就是很焦虑,各种想法都冒出了头,会不会她真的摔坏了脑子?会不会她得了什么脑病要做手术什么的?要开颅的话要剃光头,她是相信自己就算光头也很好看,但是一想到开颅那个画面她就腿软得不行。
“就是害怕……”
傅韫青自己其实也在担忧,她比喻烟本人更害怕她有事,无法想象坏的结果。但面对失忆了,对这个世界和自己都无措的烟烟,她得给予靠山般安抚:“你不觉得头疼,也没什么不舒服,好好地过了这么久,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别担心。”
“没事的,有我在。”
喻烟觉得很神奇,有的人说一万遍安慰的话也不奏效,有的人只需要一句话,一个眼神,或者……她本身的存在。喻烟的焦虑当真消退了不少,做检查时放宽了心,没那么紧张了。
……
“傅女士,从一系列检查结果来看,患者的脑部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异常状况,鉴于患者平时也并没有头疼头晕恶心类似的症状,导致她失忆的原因可能是受到撞击后大脑中的海绵体受到了局部的,较为轻微的功能障碍,从而导致缺失了那三年的记忆。”
“当然,也不排除其他可能。”
“例如,患者有可能存在某些心理问题,对某一段记忆有压力、阴影或是创伤情绪,而撞击只是诱发事件,她在心理作用下选择性遗忘了那段令她痛苦的记忆,从而逃避。不过,这种因为心理因素所导致的失忆,还需要通过多项检查和对她长久的观察、深层的评估进行确认。”
创伤情绪,选择性遗忘?
她……傅韫青错愕。
“这只是其中一种可能性,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的更深层,更复杂的可能性。”
“她……会失忆多久?”
“失忆多久都有可能,这个我们无法确定,也许很快她就能恢复,也许很久。”医生说:“不过不用担心,她的脑部没有明显的异常,她依然很健康,完全可以像一个正常人继续生活,只是缺失了那三年的记忆。目前来看,是这样的。”
“当然,我们也有很多有效的治疗方法,比如说药物治疗,仪器治疗心理治疗等等,很多失忆的病人在经过几个疗程的治疗之后或多或少都找回了一部分记忆,好的甚至完全恢复也很常见。”
“那,有没有办法,能让她的记忆永远不要恢复?”傅韫青看着她,神情痛苦。
“什么?”医生愣住,“这……”
“傅女士,以我们现在的医疗水平来说,并没有什么办法能保证患者的记忆永远都不恢复,只能通过一些手段来减少她恢复记忆的可能性,比如说,避免她受到刺激,减少对从前记忆深刻的人或事物的接触以防触景生情。还可以引导她放弃恢复记忆的意愿,引导她接受现状依赖现状。也可以进行药物干预。”
“药物干预?”
“是的,只是这类药物通常都有副作用,对她的身体会有一定影响,所有的医生都不建议服用。”
……
了解完情况回到诊室,喻烟还坐在诊疗椅上不安地等待结果,听到开门的动静立刻看向门口,见到是傅韫青回来了,飘忽不定的眼神终于有了锚点,带有依赖和信任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纯粹,没有污染,傅韫青却心头一刺。
“可以起来了。”医生温柔地对她说。
喻烟从诊疗椅上下来,傅韫青来到她身边,喻烟迎着她的目光,她没想到,傅韫青低头,伸手抱住了她。
她将喻烟抱了个满怀,抱得很紧很紧,喻烟的下巴垫在她柔软的肩上,感受到她奇怪的情绪,和自己腰上她仍持续收紧的手臂,“姐姐?”
喻烟侧过脸,她想,是自己病得太重了么?难道真的要开颅么?但此刻她却没有想要掉眼泪的感觉,只是有些担心傅韫青。
“烟烟。”
傅韫青轻唤她的小名,抬起手抚摸她的后脑,动作轻盈无比,像一张缠绵而稠密的网,缠绕着喻烟。
“我怎么了?”喻烟问。
“你没事,”傅韫青在心里叹息,“没什么问题,医生说你很健康,可能是大脑里用来储存记忆的区域局部损伤了,所以缺失了三年的记忆,不会影响你以后的生活。”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记忆?”
“烟烟……医生说,做治疗很辛苦,恢复记忆的几率很也渺茫。”
“你想做治疗吗?”
喻烟为难地问:“有多辛苦?”
“要吃很多药,要上一些电击的仪器,会难受。但是,不一定会有效果的。”
她太了解她了,知道烟烟不喜欢吃药,还很怕疼,胆子很小很小。
治疗那么辛苦,还不一定会有效果,恢复记忆的几率还那么渺茫,喻烟果然一听就退缩了,想了想:“那,那我不治了。”
“姐姐,我不想吃药,也不想被电击。”
“好。”
“没关系,没有记忆也没关系的,烟烟,我会在你身边,会一直陪着你,你永远都家,我们的家。我们从新开始。”
她侧头,亲了亲喻烟的额角,“我们回家吧。”
第55章 想开溜!
跟她回家。
跟她重新在一起。
可是……
虽然在来的路上喻烟就说想要回家看哈尼,但她这人就是这样,一时兴起上了头,总能说出不过脑子的话,很多的嘴炮根本就没考虑过后果。
现在这话被傅韫青亲口说出来,她那么认真,喻烟反倒觉得不真实不情愿了,仿佛在万里无云的草地上望着天,有人说要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其实星星很远很远。
她有一点儿惶恐。
她们真的要和好了吗?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要重新在一起,要一起生活,就像那个微博账号里记录的一样,她们谈恋爱,彼此相爱,亲密无间。
可相爱太重了。
喻烟发觉自己根本没有做好准备,这对她来说太突然了。破天的富贵败在眼前,虽说她一直为生计发愁走苦苦寻求富婆包养,可总归是嘴炮而已,她对傅韫青是很有新鲜感,也图她的钱,但其实压根没有把傅韫青计划进自己的未来里。
现在,她就要别无选择地失去自由,和她在一起了吗?
天呐,怎么办……
喻烟一时半会儿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拒绝的话在嘴边,看她那张脸就说不出口了。
被她带去理发店剪了刘海,在商场里,姐姐问她有没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傅姐姐还是太知道她的性情了,她就是一个爱钱的虚荣女人。但看着那些大牌奢侈品门店,心虚想逃的喻烟不敢花她太多钱,选择走进一家宠物用品店,想着无论如何都见一面小猫吧,给小猫带点零食逗猫棒什么的。那样的话,哈尼再见到她,就不会怨恨她消失了那么久了,毕竟小猫都贪吃又傻傻的。
傅韫青很赞同,于是喻烟放心大胆地在她的陪同下挑了许多零食和玩具,一起去吃了午饭。
起得很早,吃完午饭她都有些困了,在车上闭上眼睛假装睡觉,其实心里心事重重的根本就睡不着,盘算着看完哈尼该怎么找借口逃走,被傅韫青叫起来时车已经开进了小区。
傅姐姐是大富豪,从前她也是个富二代,她们家自然十分高档阔气,家旁边就是云城金融核心区的标志性大厦,从进小区起,哪里的装修都是富丽堂皇,把路玉那老破小衬托得想贫民窟似的,走到电梯前按下上行按钮,喻烟的不安几乎达到了顶峰,很焦虑,甚至还觉得,有一点点烦躁。
这种感觉真的很熟悉,完全就是从前跟女人搞暧昧,搞着搞着对方忽然非常认真的提出要一起了的那种焦虑。
她真的没有做好要谈恋爱的准备。
“哈尼凶不凶呀?”怕傅韫青察觉到她的异样,喻烟为她的不安找了借口。
傅韫青低头看着她,伸手安抚性地理了理她的长发,“不凶的,性格很好。”
“那她胆子大不大?会不会不认得我了,很怕我?躲起来不见我?”
“胆子很小,怕其他的小猫,但不怕人,对人很亲近。”
“怕小猫不怕人,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心机的小猫!”
她的形容让傅韫青轻笑出声,“随你。”
喻烟很无辜:“随我吗?”
确实很像喻烟,在对人主动这方面上。
三十六层,电梯门一开就是她们家的入户门——两扇厚沉的实木大门,看起来气派极了。喻烟等着傅韫青为她开门,傅韫青却说,“你的指纹和人脸我都没有删掉,自己开开看看。”
真的吗?喻烟将人脸对准监控,门锁果然“滴”地一声打开了。
推门进屋,房子是个七百平的复式楼,窗外就是江和外滩全景,因为喻烟喜欢热闹又喜欢大房子,之前的婚房别墅她嫌不方便,又特地一起选了这里。
装修、家具、床品、地毯还有各种小物件,都是两个人一起挑选布置的。
两人站在玄关,傅韫青弯腰给她拿了双棉拖鞋,是绿青蛙的造型,傅韫青还有一双是白鸭子的造型,喻烟在网上看到觉得可爱专门买的,说它们是一对儿,她是癞蛤蟆,傅姐姐是白天鹅。当时傅韫青听她这么说,又好气又好笑,怎么能把青蛙说成癞蛤蟆,把鸭子说成白天鹅,然后装出一副可怜兮兮地样子问姐姐会不会嫌弃她这只癞蛤蟆。
当时,傅韫青小小地把她教育了一顿,不可以乱讲话,不可以妄自菲薄。但还是很喜欢她买的这对棉拖鞋,喻烟穿时,她也会跟她一起穿。
换好鞋走进家里,喻烟提着猫零食和猫玩具四处张望,轻轻唤小猫的名字。这个家一看就是养猫家庭,好多猫爬架和猫玩具,连地毯也是猫爪样式,简直像是一个猫家园。
一瞬间,网络和现实重合了,喻烟在那个微博账号里看过到的许多照片,背景就是这间房子。
还真的是她们的家呀。
“哈尼?”
喻烟又唤了几声,一个黑色脑袋从二楼露出来,弱弱地“喵”了一声。她在那儿!一眨眼间,黑团子又不见了,喻烟睁大眼睛寻找,傅韫青则是不慌不忙地站在一边,果然,没一会儿,黑团子从楼梯上蹿起来,尾巴高高翘起,靠近两人时又放慢了脚步,喵喵叫。
这是一只黑色的超级大猫,毛发黑亮蓬松,尾巴像是个鸡毛掸子,眼睛是翠绿色的,四肢健壮,爪子很大,声音却又夹又嗲,脾气一看就很好。梦中情猫,梦中情猫!
喻烟两眼放光,蹲下身和她打招呼,小猫看了傅韫青一眼,鼻子翕动,在喻烟身上闻来闻去。喻烟扭头问傅韫青:“可以摸她吗?”
傅韫青眼神柔软:“当然可以。”
有礼貌的孩子,有礼貌的小猫,傅韫青也蹲下身,对哈尼说:“是姐姐,不记得了吗?”
“姐姐回来啦。”傅韫青摸了摸它的脑袋。
姐姐。
她是哈尼的姐姐。
为了博取小朋友的欢心,喻烟赶紧把自己给她买的零食拆开,这样她就会认为姐姐离开这么久只是去打猎了,她会为姐姐在充满危险的野外侥幸归来还带着猎物而感到开心么?
但当一根所有小猫都无法拒绝的猫条撕下来喂到她嘴边,她却喵叫一声,伸出双爪扒拉着喻烟的裤腿,“喵~”
喻烟被她吓了一跳,“嗯~你不吃吗?”
哈尼看都不看猫条一眼,扒拉着她冲她使劲儿叫唤,喻烟有点儿不知所措。傅韫青帮她把手里的猫条拿掉,说:“她认出你了,快抱抱她。”
呜呜呜,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宝宝,居然能抗拒猫条的诱惑只想让她抱抱,喻烟干脆坐到地上把这只超级大猫抱进怀里,哈尼在她怀里很兴奋,乱窜,还用牙齿轻轻咬她她,不知道是不是在抱怨她离开这么久呢?
真的是她的小猫吗?是她亲手养大的小猫吗?喻烟竟然在自己不知道的时间里完成了自己的人生梦想,简直不可思议。
“不要坐地上,去沙发。”傅韫青拍了拍她。“好重!”喻烟把猫抱起来,惊叹道,“起码是个十几斤的宝宝。”
傅韫青淡笑:“十五斤,没有很胖,医生说她骨架大。”
“是好健壮哦。”
傅韫青看着她:“你比她瘦好多。”
“是不是都不好好吃饭?现在有一百斤吗?”她微微蹙眉,眉眼间是担忧和心疼。
“嗯~哪有。”喻烟说:“我前几天才称了的,一百零三斤。”
喻烟167的身高,这样的体重还是偏瘦了,要再胖一些才算得上均衡。从前在一起的时候,喻烟饮食规律食欲很好,作息也好。除了车祸那段时间,她的体重一直维持在一百一十斤以上的健康水准,每天都充满活力。车祸后瘦了些,那段时间傅韫青每天都亲自为她做饭,好大功夫才养回来,这次又要养多久呢?她真的很心疼。
分开的这些日子,她最担心的就是她没办法照顾好自己,没人管着,定然经常熬夜,是不是天冷了也喝冰的?为什么会痛经……每每想到,傅韫青都会心痛一下,心想如果下次来月经还疼的话,要带她去医院看看怎么调理。
“今天晚上想吃什么?想在家吃还是出去吃?”
她问得好自然,一种微妙和浅浅的抗拒又涌上心间,喻烟犹豫了一下,“出去吃吧。”
出去吃完,她正好可以开溜。
傅韫青却没有立刻应允,问:“不想尝尝我做的菜么?”
喻烟惊讶:“傅姐姐会做饭吗?”
傅韫青嗔她:“从前都是做给你吃的,吃进肚子里就忘掉了。”
哎呀,这么说真的好那个。喻烟赶紧夸她:“那姐姐做饭一定很好吃!”
傅韫青笑了笑,不理她了。
起身去洗手,顺便洗了冰箱里的草莓。再回到客厅,喻烟正低头逗猫玩,不亦乐乎,傅韫青很了解她的小孩子心性,这种时候根本分不精力来注意到要吃水果,摸过猫的手又沾有细菌,傅韫青也不会允许她直接用手抓来吃。
活泼的孩子,二十岁的烟烟。
忽然,傅韫青也觉得很微妙、不可思议——回到她身边的,是二十岁的烟烟。
坐在她身侧,怀着这种微妙而安稳又依旧惴惴不安的福心情,傅韫青拾起一颗饱满的大草莓,捻着喂到她唇边,轻声说:“尝尝。”
喻烟一怔,有些不习惯,她抬起头对上女人如垂柳般柔和垂下的长睫与眼眸。
她没有化妆,眼中有着并未完全消退的疲惫,可与昨天不同的是,今天她真的好温柔。
而温柔中透露着一点疲惫,汇聚成一种可以直击心灵的慈爱感受,才发现她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得这么近,大腿贴在一起,冰凉的触感抵在唇边,喻烟心跳忽地加速。
她张开嘴,慌乱地想快速将整颗草莓都咬掉,不小心碰到了傅韫青的指尖,姐姐却不放手,轻声责备起来,“这么大你一口吃下吗?先咬一半。”
草莓确实好大,有掌心这么大,想一口吃掉的话会掉出来的,喻烟的牙齿只好听话地往后挪了一点,咬掉一半。
一半依然很大口,嚼的时候汁水从唇角溢出来,傅韫青抽纸巾帮她沾掉。剩下那半颗草莓依然被她捏在手里,上面还有喻烟的齿痕,刚刚她的手指也被喻烟的唇碰到了,她没有一点嫌弃的反应,自然又习惯。
喻烟莫名脸颊发热,她觉得,刚才傅韫青温柔又严厉地让自己只咬一半的时候,真的很像她见过的妈妈给孩子喂饭样子。
是妈妈……
她好想要妈妈……
可是,除了妈妈,她还想要姐姐,想要妹妹,想要霸道女上司,想要甜美女主播,想要美飒女导演,她想要靠在好几个养猫的女人怀里玩她们的猫!
傅韫青会用皮带打她屁股,占有欲肯定很强,肯定不会允许她这样。
啊,怎么办,怎么办……
第56章 晚安,宝贝
因为皮肤很白,脸红起来尤为明显,像过敏似的又红又热。喻烟赶紧把嘴里的那一半草莓吞掉,握住傅韫青的手腕把另一半沾有自己齿痕的草莓也吃掉,然后一声不吭地继续和猫玩。
她感受到傅韫青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老谋深算的女人肯定看到了她红掉的耳朵还一声不吭,喻烟越发觉得羞耻,想,干脆趁她不注意带着小猫跑掉好了,又感觉小猫太重了,她抱着它还没跑出小区就会气喘吁吁被抓回去。
傅韫青问她还要不要吃草莓,她闷闷地说不吃了。
“好,想想晚上要吃什么。”
傅韫青的心情似乎比先前要晴朗了许多,喻烟从她的话中听出了笑意,脸更红了。
随便报了两个想吃的菜名,傍晚,她们家的做饭阿姨提着菜回来,看到喻烟在客厅玩猫,喻烟跟她打招呼,她忍着激动,欣慰又感动:“烟烟回来啦。”
喻烟知道她之前认识自己,甜甜地“嗯”了声,阿姨说:“今晚韫青说要亲手给你做饭,明天,或者下次,你还有什么想吃的,你就直接发微信来跟阿姨说,阿姨做给你吃,你之前很喜欢吃阿姨做的菜的。”
喻烟有些懵,“噢,噢……”
阿姨似乎很疼她,在她面前踌躇了一会儿,表达自己想看看她的伤口,喻烟撩起自己的刘海给她看,她想伸手摸摸,却犹豫,怕是觉得这样对东家不合适,又或者觉得自己手脏,喻烟大方地让她摸摸,看她一脸心疼的样子,笑笑说今早刚去医院检查完回来,已经没事了,阿姨这才放心,收回手,“没事就好,回来了就好。”
后来阿姨去厨房备菜,喻烟悄悄跟傅韫青说,觉得这个阿姨好腼腆哦,傅韫青告诉她,张阿姨是她自己招回来的。
“我自己招回来的?”喻烟很惊讶,傅韫青说:“是啊。”
当时是喻烟大四最后一次出去写生,在南方的一座沿海小城,霍希希的老家。搭着霍希希的小电驴沿海兜风,到了傍晚,霍希希觉得肚子饿了,偏说一家饭店的饭菜很好吃,要带喻烟去尝尝。喻烟还以为是什么大饭店呢,结果是小巷里一家本地菜。
朴素热情、憨厚老实、慈眉善目,这就是喻烟对那个从后厨里火急火燎跑出来的帮她们点单的中年女人的第一印象,被她小姑娘小姑娘地叫着,产生了天然的好感,对小餐馆也不那么抗拒。原本只是不抗拒而已,热气腾腾的饭菜端出来,她尝了一口,立马被香迷糊了。
很的很好吃啊!
而且很干净。
霍希希闲的,跟张姨聊天,张姨她想去云城找女儿,她离异,和女儿相依为命,母父都死了,也没什么亲戚朋友,一个人在这里很孤单。
女儿在云城读名校,她想去找女儿,却不敢将学历几乎为零、见识短浅、只在小城市生活过的自己置身在云城那座风起云涌的大都市,她害怕找不到工作,更怕拖了女儿的后腿。
她说她的女儿很努力,勤工俭学,已经能负担自己的生活费和学费,她怕她会成为女儿的负担,她想再攒点钱,为女儿做兜底。
但是小镇上没什么人在,生意也不好做,有时候一天都不能开一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攒够钱,喻烟听完,当即决定要聘了她。
把阿姨送去云城做家政培训,她做饭真的很好吃,既聪明又敦厚,她学东西很快,一点就通,她很勤劳,很努力。喻烟每次去看她,都能从她眼里看到对新生活充满希望的热切活力,她依然是个腼腆的性子,笨拙地向喻烟表达自己的感激,总担心自己报答不了喻烟,在她面前,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子。
她很快考下了家政服务员证和家庭厨艺证,手艺从那小小的地方菜拓展到了全国各地乃至西餐,正式进入喻烟家当起了家庭厨师兼管家,一直到现在。
所以阿姨很疼喻烟,心里既有对她恩人般的感激,又有把她当成女儿的疼爱,腼腆又笨拙,对喻烟想吃什么想做什么,向来是有求必应极力做到最好的。
那时她们闹离婚,张姨还偷偷抹眼泪,不知道她们怎么了,也不敢多干涉,只有小心翼翼地劝。可喻烟偏要走,连傅韫青都没有办法,她又怎么能留得住。
想到这些,傅韫青眼神黯淡了些,但下一瞬,阴霾被喻烟的雀跃给打散。
“真的吗?我真的这么棒吗?”喻烟听完她的娓娓讲述,兴奋极了,没想到,自己居然做了这样的好事。
看她开心,傅韫青满眼宠溺:“嗯,真的,很棒。”
“那我们家一个月给她开多少工资呀?”
“三万。”
“喔!”这个工资,就算放到云城也算是中上水平了。
“她做饭很好吃,工作很用心,值得这个价。”
喻*烟握住傅韫青的手,继续追问:“那她女儿呢?现在怎么样啦?”
“复旦的法学硕士。”
“这么厉害,太棒了!”
傅韫青应和着:“嗯,是~”
傅韫青进厨房做菜,张阿姨在旁边给她打下手,做了四菜一汤全都是喻烟喜欢的。卖相好味道很好,喻烟很给面子地吃了两碗大米饭一碗汤。吃完饭,窗外早已被夜幕笼罩。
喻烟心情特别好,沉浸在自己做了好事的喜悦里,坐在落地窗下的毯子上跟猫玩。
只是已经跟猫玩了一下午,猫都腻了她,对逗猫棒没了兴趣,转头跃到了一旁的猫爬架上,喻烟望着她,见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自己,眼神懒懒的。
好威风啊。喻烟扬起嘴角给它拍了好几张照片。一开始不知道自己微信头像那只黑猫是谁,原来就是哈尼,照片里的哈尼还是只软萌的小猫,现在都长这么大了。
给猫拍了几张帅照,喻烟裁剪了一下,用来做壁纸,捣鼓完,看向窗外,不一会儿,她的嘴角渐渐下落。
灯光璀璨,如梦如幻。云城是一座像梦一样的城市,一栋又一栋高耸入云的大厦,在黑夜里亮着五彩斑斓的光,交相辉映,这繁华仿佛没有尽头,令人心悸。
喻大小姐从前最喜欢这样纸醉金迷的夜晚,做梦都想要回到这样的过去,可如今回来了,俯视着这一切,怎么还莫名又失落起来了呢?
这里真的是她的家吗?那些事情真的都是她做的吗?喻烟没有一点儿真实感。
吃饱喝足,天都已经天黑了,她是时候计划开溜了。
趁着傅韫青现在不在客厅,趁着猫猫在睡觉,把它一把抱走然后逃之夭夭吧!再呆下去的话,走不掉了可怎么办。
喻烟眉头紧皱,严肃地盘算着偷猫的可能性,忽然——
“怎么了?”
傅韫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喻烟一惊,下意识回头,没来得及掩盖眼神中的心虚。
“在想什么?”傅韫青心思缜密,从医院出来以后就不断察觉到喻烟的不对劲,但她没有说。
这种话题太敏感,她患得患失不敢提及,想这异样能尽早消散,或者,烟烟自己向她吐露。
她的心里始终是不安的。
“可以告诉我吗?你在想什么?”她坐在地毯上,傅韫青在她面前蹲了下了身,两人几乎平视,“我不想猜,烟烟,我们需要沟通。”
“我”
面对傅韫青近乎恳求的眼神,喻烟败下阵来,遵从心中的想法把话说出口,小声道:“我,我想回去。”
傅韫青心一沉。
想回去?回到哪里?她把别的地方当成她的家了吗?
“这里就是你的家。”她坚定地告诉她。
“可是我们离婚了……”喻烟感受到空气变得僵硬,气氛低沉。
她很紧张。
只见面前的女人蹙起眉,唇张开又闭上,艰难地说:“你又反悔了,又不想要哈尼了吗?”
喻烟一愣,赶紧否认,“当然不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
“我只是觉得没有真实感,觉得这一切很突然,我没有做好准备。”傅韫青的爱太明显又太深沉,喻烟觉得自己承受不住。
“觉得没有归属感,是吗?”
刹那,傅韫青觉得难受,却又无力,她不想烟烟犹豫怀疑这里是不是她的家,然后踌躇着随时可能会走。可尽管她如此无微不至,她还是会这么想,还是会怀疑,还是会想走。
“……我不知道。”喻烟小心翼翼地看她,嗫喏道:“我很多事情都没有弄清楚,没搞清楚状况,比如我们为什么离婚,比如——”
“是我的错。”傅韫青打断她。
“什么……?”喻烟没反应过来。
“离婚是我的错,烟烟,对不起。”
“……你的错?”喻烟很震惊,从她醒来到现在,她接收到的所有关于离婚的信息都在告诉她是她对不起傅韫青,怎么会是傅韫青的错呢?
喻烟惊讶地看着她,傅韫青说:“是我的错,是我让你觉得我不好,让你觉得跟我在一起不开心了,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是我很多事情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
“所以我们才会出现间隙,所以你才要离开,都是我的错。”
喻烟睁大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这里一直都是你的家,房本上一直有你的名字,哈尼也永远都是你的小猫,我们的关系并不是离婚了就可以斩断的,你知道吗?我们是亲人。烟烟,我们是亲人,你永远都可以依赖我,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傅韫青看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想抓住她的恳求:“我真的很想你,给我一次机会,给我们一次机会,好不好?”
不是商业联姻,不是离了婚就可以斩断的关系,她们是亲人,她一直在等她回来……
喻烟呼吸加重,就像她第一次发现那个微博账号第一次看到她们的曾经那样,一大堆不知道该如何排解的情绪在心里作乱。
是傅韫青对不起她吗?可傅韫青那么好,好到没有任何缺点,怎么会……
喻烟犹豫地看着她,唇瓣紧闭,低下头,什么话也没说,她很纠结,给不了承诺。
傅韫青凑过去,揽着她的后脑将她带进怀里,低头轻轻地蹭她,“姐姐理解你的感受,知道你现在很迷茫,姐姐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你能开心,不会逼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情,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你可以试着慢慢适应吗?烟烟,这里是你的家,姐姐真的好想你……”
“姐姐受不了你再走了。”
“……”
完蛋,傅韫青一自称“姐姐”,喻烟就对她毫无抵抗力了。
*
晚一些,傅韫青带她上二楼,说带她回她的房间。两人一并乘电梯,喻烟还是有些不安,她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面对即将来临的两人亲密的独处吗?要像昨天晚上一样一起睡?
跟姐姐睡觉是很舒服,姐姐抱着她的时候她是很享受啦,但是……
但更多的是局促,昨天那是特殊情况,姐姐太脆弱没她不行,今天不一样。
主卧房间宽敞,但不空旷,充满了生活的痕迹。
猫爬架猫抓板猫城堡,床上还放有几个猫形象的抱枕,跟傅韫青的形象一点儿也不搭。
傅韫青说,那些都是她的抱枕。但这些东西烟烟买回家从来不抱着睡,总是只跟姐姐挨在一起睡,把它们都堆在沙发或者其他地方。
现在它们为什么又出现在了床上呢?因为喻烟走后,傅韫青太想念也太孤单了。
墙上挂有好几副一看就并不名贵的油画,喻烟认出来其中两幅,是她的作品,傅韫青告诉她,另外两幅也是她的作品,一副是参赛作品,另一副是毕业作品。
除此之外,傅韫青还给她介绍她收集的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和她的各种小物件,衣帽间还放着傅韫青一直没舍得动的她的衣服裙子,露台她们养的花和绿植,书架上她买来打算要读却一直都没有翻开的书、她设计的地毯和时钟,一起拼的拼图等等……
各种各样她们的东西,堆满了这件屋子。
喻烟在这找到了许多她二十岁之前就拥有的还留存在记忆里的东西,为她曾经真的存在过生活过增添了不少真实感。
她们都离婚一年了,这些她的东西,甚至是那几只占床位的玩偶,傅韫青都不清走吗?
她什么都不清走,因为很思念她,因为她一直在等她回来……
心里涌上复杂的奇怪的感受,心脏发酸发涨,喻烟回头,发现傅韫青就在她身后,目光温柔。
喻烟茫然地看着她,傅韫青像看出了什么,抬手抚摸她的头,喻烟抱住她,将自己塞进她怀里,傅韫青搂着她,低头叹息一声,说:
“我原本想,我们并不着急回到从前那样的亲密状态,怕你有压力,怕你不习惯,今晚我就到别的房间去睡,留给你一些空间思考,慢慢适应。”
“但是……你表现得好像很需要我。”
烟烟真的是三年前的烟烟,和三年前她们刚认识那会儿一样,总是这样,忽然抱她撩拨她。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她的拥抱都被傅韫青稳稳接住。傅韫青温热的指尖慢条斯理地帮她梳理着她慵懒的发丝,低声问:“要我陪你吗?”
喻烟只是埋在她怀里,不说话,不给一个明确的答复。
傅韫青无奈地笑:“好吧。哈尼陪你就好了。”黑色小猫正立在她们脚边,仰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们拥抱的画面。
傅韫青又低了低头,下巴蹭着她的鬓角,唇几乎抵到她耳朵上了,“但有什么事情你可以给我打电话,给我发微信,或者直接来找我,我就在隔壁。”
“晚安,宝贝。”
“”
傅韫青走了,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
喻烟站在原地,看着紧闭的房门,羽扇般的睫毛颤动,用手碰了碰自己的有些发烫耳朵。
第57章 要浪漫不要自由
这两天太过混乱,很多信息都要消化,喻烟翻来覆去,失眠到后半夜才勉强睡着,第二天沐浴着阳光醒来,迷迷糊糊地叫路玉的名字,没人理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大房间里,还是觉得好不习惯。
哈尼呢?昨晚陪她睡觉的小猫已经不见踪影。
坐起来看一眼时间,已经快要中午了。
手机里有路玉和黎瞳的信息,喻烟选择先点开路玉的聊天框。
昨晚她因为万分纠结找好姐妹出谋划策,可说来说去,摆在面前的就走与不走两个选择,不走的话就留,走的话,到底该怎么走?
是偷偷溜走还是直说后狠心走掉?
今天好姐妹不用上班,问她想得怎么样了。
这两种选择喻烟都很不想面对啊,她真的很不舍得女人为她伤心的,两种场面都不敢想象。
根本就没想出个结果。
唉!头很痛。
不知道说什么,给路玉回了个崩溃的表情包,然后迫不及待地点开黎瞳的聊天框。
黎瞳:【这个周末我双休,烟烟要来我家玩小猫么?】
黎瞳:【上次你说想吃泰式咖喱鸡,我买了食材放冰箱,从泰国朋友那儿得来的食谱,应该不会难吃】
玩小猫!
咖喱鸡!
喻烟瞬间双目放光。
表姐居然把她上次随口一说的话记在了心上诶,唔,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表姐一直以来都这么细心这么贴心呐。
更何况每一次喻烟从她家离开之前都会跟她抱抱,说一些舍不得她夸夸她的话,每一次都有在好好鼓励她呀,她当然会越来越乖了。
好想去……
好想去陪表姐玩儿,好想去玩表姐的小猫。
可是不行,傅姐姐肯定在家。
要走的话喻烟暂时还没说出口,暂时还不是完全的自由之身,没办法去陪她了。
这就是不自由的后果吗?连陪女人都不行了,简直地狱。
喻烟依依不舍地婉拒了表姐:【抱歉哦,我这两天有事,去不了】【委委屈屈jpg.】
黎瞳回复得很快:【好】
表姐肯定失落了,喻烟真的很舍不得让自己的小狗失落。
喻烟:【呜呜呜好想去】
黎瞳安慰她:【没关系,我又不会跑,下次再来】
喻烟:【这次表姐替我摸摸它们,下次我给她们带礼物~】
黎瞳:【好~】
喻烟:【爱你jpg.】
黎瞳:【摸摸jpg.】
搞定。
****
洗漱完,喻烟穿着睡衣下楼,小猫在楼下看到她,翘着尾巴冲她跑来,在楼梯上一跃一跃的,像只小兔子。看到这一幕喻烟简直心都化了,蹲下身把小猫抱进怀里,哈尼的体型真的太大了,完全就像是在抱小孩。好想就这么把它偷走!
“睡醒了?”
喻烟循声看去,一抹淡绿色的身影正在厨房忙碌,穿着竹色吊带睡袍的傅韫青回眸冲她淡笑,“就快好了,陪哈尼玩一会儿。”
她挽着长发,丸子松散地垂在脑后,背影纤瘦、挺拔而温软,厨房侧面就是一整面明亮的窗,窗外是生机勃勃的城市和万里无云的天空,给这一幕增添了一股慢悠悠的,温润的质感。
果然都说人要住在光线好视野好窗户多的地方,喻烟第一次如此深刻地体会到这句话。
傅韫青站在那里,就让人觉得她好舒服,好温柔。
喻烟把哈尼放下,走到她身旁,闻到一股特别香特别有食欲的味道,“你在做什么?”
“馄饨面,馄饨是张姨包的,你从前很爱吃。”傅韫青正往汤里加作料,“今早去把哈尼放出来吃饭,看到你睡得很香,不舍得叫你。估算着你快要睡醒了,打算做好再去叫你的,没想你先起来了。”
傅韫青早上去过她的房间吗?
真的是睡得太死了,居然一点儿察觉也没有。
“好了,”傅韫青把火关掉,端起盛着馄饨面的瓷碗放到餐桌上,帮她拉椅子,“尝尝看,但是要吹一吹,还烫着。”
傅韫青简直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谢谢姐姐。”喻烟十分受宠若惊,可两个人只有一碗面,“那你呢?只有我的份儿吗?”
傅韫青坐在她身旁,“我吃过了,还不饿。”
这可怎么行。
喻烟当然是个懂感恩会来事儿的,当即舀起一颗馄饨,吹凉,一只手放下面盛着,主动喂到傅韫青唇边,“姐姐辛苦了,要先吃第一口~”
好乖的宝宝。
一定没有哪个妈妈会不喜欢这样孩子。
傅韫青心头发软,别着长发凑上去,在那人期待的目光下吃掉了馄饨,唇边沾了点儿汤水,喻烟观察细致,预料到女人下一步要做什么,当即抽了张纸递给她。
傅韫青想到先前她通过冉伶约自己出来吃饭,也是这么一副神情,盯着自己伺候呢,忍俊不禁,“好了,快吃吧。”
傅姐姐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喻烟心想。
傅姐姐做的馄饨面真的很好吃,喻烟吃了个干净。
“今天傅姐姐要出门么?”
“不用,这两天周末都在家,时间都用来陪你。”
“噢~”喻烟点点头,心里暗自庆幸,还好自己没有答应表姐去她家,这架势她根本就走不掉。
不过她很快就不觉得可惜了,傅姐姐家也是很好的,也有爱她的女人和黏人的猫,女人和猫都围着她转。
客厅明亮宽敞,沙发柔软舒适,两个人坐在一起,边看电影边聊天,傅姐姐洗了很多水果,时不时便喂她吃一块,果核亲手为她接;小猫盘缩在她怀里,睡得很香。
乐不思蜀的喻烟决定,暂时先把烦恼放一放,走不走的,等过完这两天再说吧,反正这两天是走不掉了。
于是她释放了她好奇的天性,问了傅韫青很多从前的事情。
例如,她们从前是谁先喜欢上谁的?决定在一起的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婚礼那天晚上,她们到底有没有亲亲?
傅韫青慢条斯理地回答她第一个问题:“有些人说,从见到我第一眼开始就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我也不知道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啊~”那当然是真的了。当然是喻烟先喜欢的她,对她死缠烂打纠缠不休,把假戏搞成真的了。
第二个问题:“你看了微博,不是都知道了吗?怎么还要问呢?”
当然是想知道更多细节。
但傅韫青不告诉她。
第三个问题……
傅韫青说:“亲了。”
“哇,真的吗?是怎么亲的?我晕倒了,是醒来以后亲的吗?”喻烟已经幻想到那场面,她晕倒卧床,傅姐姐忧心忡忡地守在一旁,见她醒了,当即关心。彼此含情脉脉地望着对方,自然而然就亲到了一起。
可傅韫青又卖起了关子,提醒她认真看电影。
电影有什么好看的?怎么说话都只说个开头?喻烟缠着她追问,思维发散的人就是这样,缠着缠着就忘了自己一开始要问什么,问到了别的地方去,好奇她们都是怎么约会的,喻烟不敢想,自己要是谈起恋爱,那得多浪漫呐。
“很浪漫。”
刚刚在一起的时候,彼此都很重视约会这件事,可能一周一次,也可能两周,在一起久了,有时候只要呆在一起就觉得很幸福,完全忘了约会这回事,所以一两个月也有空可能。约会的形式很多,可以在家,也可以在外面,可以一起做一顿烛光晚餐,也可以出去外面吃,然后一起逛逛街,看看电影,看看日落。
“要给彼此送一束花,一小支就好,花里带一张小卡片,写上一些想说的话。”
这个约定是喻烟提出来的,就如她所说,是保持浪漫的方式。她想做什么,傅韫青当然会陪着她。
只是鲜花会枯萎,会凋零,喻烟觉得这样很可惜,不嫌麻烦,很用心,每一次都把一对儿花束保存进相框里,让它们变成一幅精美的画,留存住最鲜艳的模样。
随着时间流逝,画框慢慢累积,一年,两年,画框把喻烟画室的一整面墙的架子摆满,一眼看过去,漂亮得惊心。
喻烟最开始离开的时候,傅韫青心中有气,不想进去看,独自带着怨恨度过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变成了不敢进去看,因为怕自己承受不住那满墙的爱意早已经离她而去了,她知道自己会崩溃。
一直到现在,一整年,傅韫青都没去看过一眼。
但她不敢告诉失忆的喻烟这些,更不敢把她带进她曾经的画室,怕她看到后会想起些什么。
昨天在医院得知她的状况,傅韫青甚至在考虑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把她带回到这个充满回忆的家,害怕她触景生情。
傅韫青害怕她恢复记忆。
害怕恢复记忆的她会变成那个,觉得和她在一起很不开心的喻烟,怕她再次离开,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她说她想看哈尼,她在微博里见过她们家的样子,如果随便把她带去别的什么地方告诉她这就是她们的家,而那里没有她们从前生活的一丁点儿痕迹,就连哈尼也不熟悉环境躲起来,会不会让她怀疑,会不会让她觉得失望觉得不亲近?
傅韫青不忍心,只想把她带回家,提心吊胆地把她带回家。
可面对滔滔不绝的,一股脑倾泄疑问的喻烟,傅韫青心存那样的顾虑,真的不想说太多。
她不自觉地失落神伤,喻烟一直盯着她看,把她的黯然看得清清楚楚。
喻烟不明白她怎么了。
可看她这样,自己心里也闷闷的,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她真的看不得女人难过。
她很想打破萦绕在傅姐姐周身的阴郁,毫无征兆地牵住傅韫青的手臂,说:“晚上我们出去吃吧!”
******
决定哄女人开心,喻烟十分积极,亲自选了餐厅,预定了一个极佳的可以看夕阳的位置。
餐厅坐落在江边,装潢古典,环境舒适,氛围优雅,味道也很不错,快吃完的时候,喻烟提出想上个厕所。
“我陪你去。”傅韫青放下刀叉。
喻烟摇头,拒绝了:“不用,我自己去就好,很快回来~”
说完便起身,一溜烟的跑了。
傅韫青看着她的背影,感叹,长这么大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很不稳重,可这份孩子气,又是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
傅韫青翘了翘唇角,望窗外风景,下意识等待着她,没有继续用餐。
等了大概六七分钟,喻烟还没有回来。
傅韫青开始觉得有些奇怪,给她发信息:【怎么了吗?】
等了一会,她没有回复。
傅韫青站起身,快步来到餐厅的洗手间,轻唤:“烟烟?”
无人回应。
隔间都没有上锁,没有人在这里,她不在这里,傅韫青立刻意识到。
“刚才和我一起的那个女孩呢?”她找到刚才接待她们的服务生。
“她好像出去了。”服务生回忆道。
出去了?
傅韫青神色一变,紧张起来。想让自己保持冷静,可心里有一根弦绷得很紧,不断在喻烟忽然消失的消息里被持续拉扯着,随时都可能断掉。
她给喻烟打电话,潜意识却做好了她不会接听的消极打算,就像之前她偏要离开那样,慌张在心底肆意侵袭。
她快步走出餐厅大门,四处张望,大风将她的长发吹乱,傅韫青忽然看到,不远处女孩双手背在身后,脸上洋溢着笑容,不紧不慢的朝她走来。
“老婆~”她站定在她面前,傅韫青听到她这么得意洋洋地唤自己。
“你……”
唉,真是可惜了,喻烟自己都为自己感到可惜,这么好的机会居然没有逃走。
脸上是变魔术一样神秘莫测又自信满满的表情,喻烟眼睛一弯,从身后拿出一大捧花。
她要浪漫不要自由,给女人买花儿去了。
“喏。”
傅韫青愣住。
纯黑色的花纸,紫色的郁金香搭配着白玫瑰,还有海芋、牡丹菊、剑兰等各色紫色花材,繁复而精致,鲜艳而华丽,美得让人眼前一亮。
“送给你的~”喻烟一双桃花眼明亮澄澈,把花往她胸前递了递。
“谢谢……”傅韫青垂着眼,心底的焦虑融化成一片柔软,双手接过捧花,眼神无比珍惜。
见她喜欢又感动,喻烟更骄傲了,解释说:“我提前预定了的,只是到的时候店员还没有包好,多等了好久,姐姐是不是等急啦?”
选这家餐厅的原因出了可以看夕阳,还因为她旁边有一家名叫【等待花期】的画室,有花售卖。
“嗯……有点担心你。”
傅韫青注意到花束上放着一张卡片,摘起来看,上面没有写字,画了一副小小的简笔画。
一只猫猫在对她wink,尾巴盘成了爱心的形状。
好可爱啊。
傅韫青笑出声。
“可爱吧?”喻烟十分自豪,除了她谁还画得出这么可爱的小猫。
“可爱呀,很可爱。”傅韫青看着她,眼神柔软。一只手拥着花,一只手揽着她,将她和花一起,轻轻的抱进怀里。
低下头,鼻尖轻轻蹭在女孩的耳朵上,随后,又用唇轻吻,眼中尽是温情与喜悦。
“谢谢烟烟,很惊喜。”
喻烟感觉到她的发丝轻挠着自己的脸庞,好痒,但是心里好爽。让女人开心是她最最最拿手的事情了好不好。
喻烟从她怀中退出来,直勾勾的看着她的眼睛。
女孩眼眸晶亮澄澈,睫毛很长,看起来软软的,真的很像小猫,傅韫青看得出来她又在得意了,而她自己,自然是满心纵容的。
她没想到,烟烟会把她说的话记在心里,给她准备这么一束漂亮的鲜花哄她开心。
傅韫青眼帘微垂,视线落在她红润的唇瓣上,她嘴角正翘起,很漂亮。
但傅韫青还是很想惩罚她。
也有一点,想亲她。
第58章 哺育她的孩子
傅韫青捧着花,两个人走到江边看了日落。
见到夕阳时总有一种紧迫感,因为知道她短暂,怕一走神就会溜走,就算盯着它也无法阻止它消逝。江的那边,城市尽头的那抹橘红在瞳孔中慢慢变得暗淡,是在为从地球的另一面冉冉升起而做准备,它泯灭在最远处那栋大楼的身后,把这里的天空交班给了夜幕。
气温急剧下降,怕喻烟穿得少着凉,傅韫青早早就把她给赶回车里了。
把花放在后座,一边开车一边闲聊,这样的相处让两个人更融洽了一些,喻烟没了昨天晚上那么强的焦躁感。
从小到大,跟女人暧昧习惯了,也常常听说一些朋友吐槽在一起后就没了自由这种话,喻烟总是先入为主的觉得确定关系这种事情很窒息很有压力,所以每每感觉到对方要确认关系了要表白了,她就开始躲避逃跑,冷暴力,很渣,很不负责任。
大概是傅韫青太温柔太惯着她了,喻烟觉得跟她在一起很轻松,并不想自己想象中的那样被她百般控制,反倒是自己依然占据主导地位,能哄她开心,就能随意的玩弄她。
虽然这个女人不许她玩水抓鱼回家给猫吃,天黑了以后就不许她在江边呆,说怕她着凉感冒。
但这算什么限制嘛,这只能算是妈妈的关心。
怕她着凉,握她的手感觉到冰便会帮她捂着,严厉地让她回家了,跟这样的女人在一起,她根本没有别的心思去想别的女人了好不好?
所以什么时候复婚?
她的证件好像都还在路玉家。
复婚还要举办婚礼吗?
可是她复婚了,表姐可怎么办。
她答应表姐了的,下次要带礼物去看她的猫猫吃她的咖喱鸡,可不能反悔。
莫名其妙的,喻烟脑海中又忽然浮现出傅阿婆那张衰老沧桑而又慈眉善目的脸,联想到喻岚把傅氏坑了,让傅阿婆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的事。心中顿时羞愧又心虚,傅阿婆现在是不是恨死她们家了,要是复婚的话,傅阿婆不同意怎么办?
到家门口,等傅韫青先进门,喻烟十分心虚地问起阿婆她老人家的身体,“对了,阿婆现在身体怎么样呀?”
“嗯?”傅韫青有些意外她会问,将花放在玄关柜上,脱掉身上的大衣挂在衣架上,蹲下身去抱凑上来的猫咪,“身体没从前那么硬朗了,偶尔会有些小毛病。”
完了,喻烟赶忙问:“是不是因为我妈之前把她气进医院造成的?”
傅韫青愣了一下,站起身看向她:“你知道这个?”
“路玉告诉我的。”
傅韫青没继续阿婆好不好这个话题,看着她问:“路玉还告诉了你些什么?”
敏感地察觉到她的眼神与刚才的轻松有着那么一丝微妙的不同,猫咪开始蹭喻烟的腿,不过现在可不是摸她的时候。喻烟迟疑了片刻,“她还告诉我,就是因为我妈做了那种错事,你才跟我离婚的。”
“不是。”傅韫青即刻坚定地否认。
“不是这样的,烟烟。”傅韫青走向她,牵住她的手,认真地告诉她:“那不是你的错,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我没有怪你,阿婆也没有怪你,我更不会因为那些事就放弃你。”
喻烟不说话,一副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的样子。知道烟烟敏感,不想让她不安,更不想让她愧疚,傅韫青哄道:“真的,阿婆是明事理的人,不会把怒气迁到你身上,我也是。”
她说:“今天阿婆还跟我问起你了。”
喻烟顺着她问:“问起什么?”
“嗯……”傅韫青卖关子似的沉吟片刻,然后莞尔一笑:“烟烟最近怎么样了呀?有没有变瘦呀?有没有长高?什么时候来看看阿婆?好久没见到烟烟了,真的好想她哦。”
喻烟笑出声。
傅韫青难道还当她是小孩子这么好骗吗?这种话很明显就不是阿婆说的好不好。
见她不信,傅韫青蹙着眉,“真的,怎么不信呢?”
原来傅韫青还会露出这种表情,有一点点受伤,有一点点委屈。
好吧,喻烟立刻就放下了所有逻辑和原则,不能让女人伤心是她做人的第一准则。
她立刻说:“信啊,姐姐说我都信。”
“真的?”傅韫青持怀疑态度。
“当然是真的,像我的真心。”一点也不真心,只会花言巧语。
傅韫青傲娇地别过脸,轻“哼”一声,似乎不想理她了,又舍不得,牵住她的手,带着一点点警告的意味对她说:“不许骗我。”
喻烟第一次知道,傅韫青居然也会耍小孩子脾气。
喻烟也喜欢耍小孩子脾气,不过,傅姐姐比她要好哄得多了,只要跟她保证不会骗她就被她心软原谅。
傅韫青把花抱去客厅,将花束从花纸里拆解出来,找了个花瓶,将它们放进去用水养着。
她说,这个她要带回房间里。
一并上楼,两人停在主卧门前。
傅姐姐放下了难得的娇气,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模样,柔声细语地叮嘱她早点睡觉。喻烟按下门把手推门而入,黑色大猫却在门口徘徊,不愿进去。
它在傅韫青腿边绕了一圈,用下巴蹭她,仰头喵喵叫,喻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傅韫青却懂得。
烟烟和哈尼都是她的孩子,她对待孩子总是很心软,有需求便不忍心不满足,弯下腰摸了摸猫脑袋,把又开始扒拉大腿的猫抱了起来,握着它的两只前爪,低头看着它,柔声细语叮嘱说:“乖乖,跟姐姐睡觉不许闹,不许半夜跑酷。替妈妈照顾好姐姐才是乖小孩。”
说着,傅韫青埋下脸,亲了两下它脸颊。
喻烟愣愣看着这一幕。
傅韫青把猫哈尼放下,被满足的小猫尾巴翘得高高的,自觉地走近房间,开始蹭喻烟的裤腿。
它想,这笨拙的人类还是不懂她的意思,没有像妈妈一样把她抱起来摸摸亲亲。
“发什么呆呢?”傅韫青包含笑意的提醒让她回过神,慌乱地眨了眨眼睛,“噢……没事,晚安。”
“嗯,晚安。”女人目光温柔,克制地站在门外。
关上门,回到房间里,喻烟没走两步就回头,看着那扇厚重的深色木门。
她终于反应过来去哄撒娇的小猫,猫抱在怀里,坐在沙发上,却依然心不在焉。
眼前是享受得眯起眼睛的猫脸,她脑海里不断浮现刚才那一幕。
哈尼那么舍不得她,一定是想和妈妈呆在一起,傅韫青一定也好舍不得哈尼。
喻烟脑海里有两个挥之不去的念头。
第一,她觉得自己有一点过分,觉得傅姐姐有一点可怜,明明离婚后是她一个人把哈尼拉扯大的,自己却把哈尼霸占了,让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睡在客房。
第二,傅韫青亲了哈尼,没有亲她。
还有,她觉得,傅韫青是故意的!
*
一直在神游,一直在发呆,听到闷闷的淅沥雨声,喻烟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看向窗外。密密麻麻的水珠如晶莹剔透的珍珠般镶嵌在玻璃窗上,不断累积,不久便汇成一股往下流,拖下一条长长的水痕,窗外繁华的夜景变得雾气朦胧。
下雨了,外面在刮风吗?*
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窗,喻烟什么也感受不到,房间静谧而温暖,这便是冬天雨夜最大的幸福吧。
低头看,怀里蜷缩着的一团黑色睡得很香。哎,真羡慕猫,可以往人怀里一窝就什么也不用想,脑子里根本没有情情爱爱啊那种特别伤脑筋的东西。
情情爱爱真的很伤脑筋,喻烟到现在都还在纠结,满脑子都是觉得对不起傅姐姐,满脑子都是她把哈尼抱起来又哄又亲的母爱溢出温馨十足那画面。
以前总觉得傅姐姐有点儿冷清到不食人间烟火,根本想象不出来她会做亲小猫这种事情来好不好。
傅韫青居然会亲小猫,而且还是“啾啾”的两声,亲的时候把哈尼翘起的胡子都压扁了,让它变成了一只wink小猫,还叫它“乖乖”,看它的眼神还那么温柔,嘴角还牵着笑。
啊!傅韫青真的好让人受不了。
喻烟受不了了,把熟睡的猫轻轻放在沙发上,起身去浴室洗澡,企图清醒过来,把女人对她的诱惑抛之脑后。
洗澡洗头慢悠悠,小猫醒了找不到人,蹲在浴室门口偷看了好一会儿,喻烟骂她是臭流氓。
实际上,哈尼只是一个担心姐姐安危的善良小女孩。
喻烟擦着头发往外走,它屁颠屁颠跟在屁股后面。窗外的雨不知何时下大了,雨水被风刮着冲刷在窗上,密集而强烈。
云城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下过这样大雨了,还是在冬天。
喻烟坐着吹头发,小猫居然不怕吹风机,没有逃,只是立在旁边飞机耳,陪完了整个吹头发的过程。
喻烟起身挂吹风机,忽然,一道闪电霹过,窗外亮得仿佛白昼,下一瞬,巨大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小猫吓破了胆,四处逃窜,慌乱之下往沙底下发钻,因为太大只蹬了好一会儿才钻进去。
喻烟也被吓了一跳。
天啊,怎么这么大声,到底是打雷还是哪里爆炸了,她一时都分辨不出来。被巨大的响声震得心悸,还没缓过来,又是一道巨雷。喻烟脸色发白,下意识看向门口,克制住想要出去找人的冲动,有点想哭,快步走到床头柜拔掉正在充电的手机,与此同时,屏幕弹出两条傅韫青的消息。
傅姐姐:【打雷了】
傅姐姐:【要我去陪你吗?】
喻烟心一悸。
泪在眼眶里辗转。
傅韫青知道她害怕打雷的对不对?就喻烟这样的性子,但凡有点儿什么害怕的东西肯定要跟姐姐说啊,女人心疼的眼神心疼的表情天知道她有多喜欢。
装可怜是真的,害怕也是真的,喻烟手心都冒冷汗了,想也想没:【要】
傅韫青秒回:【那宝贝帮我开开门】
喻烟一愣,回头看,随即放下手机小跑过去,打开门,傅韫青真的就站在门外。
她身上穿着一件绸制的白色睡袍,身上散发着浓郁的沐浴露香味,长发慵懒地散在肩上,有些湿润,看起来也是刚洗完澡。
她素颜的样子好白净,少了几分平日的清冷感,她不穿正装穿睡袍的样子也好看看,成熟优雅,特别性感。
喻烟呆怔地望着她,傅韫青往里走了一步,离她更近,连带着香气也一同扑来。
“刚才有没有被吓到?”
喻烟眼眶还是红的呢,委屈道:“吓到了……”
傅韫青揉了揉她的脑袋,心疼又愧疚:“忘记看天气预报了,应该提醒你的,是我不好。”
知道喻烟很怕类似打雷的巨大响声,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她每天都会看天气预报,凡是雨天或大风天这样的异样天气,她都会提醒她。
喻烟摇头,咕哝:“怎么会是你不好,是雷不好。”
傅韫青被她逗笑。忽然,又是一道闪电劈过来,喻烟睁大眼睛去看,还没反应过来,两只耳朵便被一双温软的手捂住。这双手的动作轻柔而有力,喻烟回头时撞进了女人从容不迫又坚定可靠的双眸,以至于,下一秒雷声降临时,喻烟都分不清是雷声还是自己的心跳声了。
她好会啊……
喻烟想,从前,傅姐姐都是这样为她抵御雷声的吗。
也难怪自己会爱上她了,她承认她真的很迷人。
雷声过去,傅韫青把手松开,喻烟觉得自己的耳朵麻麻的,不适应地用手去碰了碰。
“有吓到吗?”
“没有……”
傅韫青又问:“哈尼呢?”
“哈尼……?”喻烟转头四处找了找,“她吓跑了,不知道去那里。”
傅韫青笑:“我猜它在沙发底下。”
喻烟回头看,果然,没多久,一只猫头从沙发底下钻了出来。
哇,傅韫青怎么知道,真神奇。
“十一点半了,困了吗?”
十一点半,早已经过了傅韫青从前给她规定的入睡时间,虽然还想和她多相处一些,但更希望她能按时睡觉。
“还不太困。”
“是因为被吓到了短暂清醒了些,其实已经困了的。”
喻烟忍不住感叹,“姐姐你怎么什么都知道,知道哈尼在沙发底下,知道我困了。”
傅韫青轻笑,“自己的孩子当然很了解。”
“……”喻烟又不好意思了。
“好了,去睡觉,”傅韫青伸手碰了碰她的腰,将她往里面推,喻烟顺着她走,满脑子都是那句‘自己的孩子当然很了解’。
喻烟躺在床上盖好被子,耳边是大雨夹杂着时远时近的雷的声音,一切又都那么安静,因为身边有人,喻烟就什么也不怕了。关掉了灯,只留床头柜上微弱的一盏,昏黄色的灯光衬得被窝变得更加温暖,而傅韫青只是端坐在床边,垂着那双微微上挑的眸子,柔声说:“安心睡吧,等雨停了我就走。”
“……”
她真的好温柔。
喻烟承认,自己真的被她给迷到了,娘胎里就是这么个容易被女人勾引的性子也是没办法矫正了,直勾勾看着她不愿意闭眼,却又什么话也不说。傅韫青不催促,也不责怪,歪了歪脑袋,“要听睡前故事吗?”
睡前故事?
喻烟觉得好陌生啊,只在幼儿园的时候听过这种名词。
幼儿园的她,从电视里、小朋友们口中、教科书里,她都可以知道,被宠爱的小朋友们都是可以听妈妈讲睡前故事的,只可惜,那时候外婆已经老花眼了,看不清书本上的字,会讲的都是一些老一辈流传的乡村灵异事件,喻烟根本不敢听,有次因为好奇听了,好几天都不敢自己上卫生间。
虽然她没少用这个跟那群有妈妈讲童话故事的小孩炫耀吹嘘自己外婆有多厉害,与幼稚的画风格格不入,她还受到了不少崇拜和追捧。
可没有小朋友知道喻烟最想要的是什么。
喻烟愿意用十次听外婆讲鬼故事的机会换一次听妈妈讲童话故事的机会,哪怕是她在幼儿园里听过无数遍的小红帽也愿意。
她从回忆中抽离,眼前女人的脸再一次清晰,像是怕傅韫青看出她的脆弱似的,喻烟僵硬地勾了勾唇,“什么睡前故事?”
傅韫青说:“很多啊。”
喻烟惊讶,很多?
傅韫青淡淡笑了,手撑着床,曲着脖颈,爱惜地拨了拨喻烟的刘海,告诉她说:“第一次是因为你发高烧,抱着我说胡话,说,想让妈妈给你讲睡前故事,我问你要听什么,不你不回答,我就随手拿了本放在床头柜上的书,你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退烧,你还记得这件事,说你还想听。”
“后来,只要你想的时候,我都会讲给你听,讲的都是我恰好读到的书,恰好读到的片段。”
“……”
真的吗?
喻烟顺着傅韫青的话想象那画面,她发烧了,跟傅姐姐一起窝在床上,叫傅姐姐妈妈,让她给自己讲睡前故事。
“……”听起来好羞耻,可无法否认的是,她现在真的很想体验,她知道一定会很舒服很享受的。
此时此刻的她已经完全把计划要逃走的事儿抛到脑后了。
“那我现在也要听。”
傅韫青起身去书架拿书,“随便选一个片段吗?”
“嗯……”
“好。”
傅韫青翻开书,喻烟翻了个身,抱住她的大腿,闭上眼睛。傅韫青很显然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任由她对自己做什么都可以。再亲昵一些,躺在她怀里,躺在她的小腹上,被她一边抚摸一边催眠才是最好。
几声清脆的纸响后,轻柔而缓慢的声音慢悠悠飘进喻烟耳朵里。
这是一本英文版的《面纱》,喻烟曾经说过,很喜欢傅韫青讲英文。
“Wecanneverreallyknowwhyonepersonfallsinlovewithanother.”她像是一位专业人士,音调、音量、停顿都控制得很好,轻柔舒服,催人入眠。
“Iguesstheremightbeagapinourhearts,ahollowspacethroughwhichthebitingcoldwindwhistlesintooursouls.”原来听睡前故事是这样的感觉。喻烟舒适地想。
“Thatswhywedesperatelyneedaheartoftherightshapetofillit……”喻烟开始觉得有些困了,但她有点不舍得,但是真的有点儿困了。
“……”
喻烟脸贴着傅韫青的大腿,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寒冷的深冬雷雨夜,她做了个无比湿热的梦。
她梦到她回到了她已经失去的某一段记忆里,她和傅韫青一起窝在床上,淅淅沥沥的雨水打在窗户上,伴随着一阵阵雷声,雷声时远时近,虚无得看不见也抓不着,仿佛她们被困在一个隔音的罩子里,除了彼此的呼吸声,其他声音,都像宇宙之外传来的。
傅韫青在给她讲故事。
四周很黑,她看不清傅韫青的脸,但很确定那就是她,因为她的声音,因为她身上的气味,因为她带来的安心又舒适的感觉,让喻烟觉得很安稳。
傅韫青靠近她,温暖的掌心虎口摩挲着她的脸颊,这样的抚摸让喻烟感觉到很舒服,因为她的手很温暖。
傅韫青一声不吭地注视着她,慢慢越来越靠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喻烟脸上,空气都变得燥热起来,她用脸颊贴着喻烟的脸,轻轻蹭,喻烟依然感觉很舒服,也忍不住蹭了蹭她。
“嗯……”
傅韫青的呼吸远了些,很快又重新靠近,鼻息交缠,喻烟感觉到自己的唇覆盖上一片柔软,那柔软张开,又合上,含住她,很温柔地轻轻吮吸起来。
这种感觉比起抚摸要陌生得多,对于这种感受,喻烟懵懂,又隐约分辨出是什么,心底惊异,知道自己正在被人亲吻,下意识想逃……却又无法拒绝。
一边抗拒一边接受,落下的吻越来越密。
她很快不知道该怎么呼吸,微微张开唇,那点呼吸的缝隙立刻就被占据。
呼吸被剥夺,身体被梦境困住,燥热的感觉蔓延全身,好难受,窒息,她一直在窒息,但她知道让她窒息的人是傅韫青,所以她并不觉得恐惧,甚至窒息到极致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时,她的身体冒出了一丝无可言说的快感。
傅韫青在这时离开了她。
她大喘气,继续在梦境的漩涡里游不出来。
她的梦很绚丽,上一秒在雪山下的木屋,下一秒又到孤岛沙滩,还有许多她叫不出名字的地方,永远都是朦朦胧胧的,有一团拨不开的迷雾绕在眼前,她有一点害怕,像被什么追着走,又像是在寻找些什么,陷入毫无头绪的不安漩涡。
“轰隆——”一声惊雷,将那团迷雾击散,喻烟眼前变得清明——她睁开了眼睛,昏暗的房间与床边女人模糊的轮廓呈现在眼前,喻烟呼吸凌乱,慌张地抓住她的手腕。
“被吓到了吗?没事,没关系,我在。”傅韫青扶着她的手腕,温柔而关切的语气喻烟更加需要她,梦里的亲密让喻烟更加渴望她,“你抱着我睡……”
她带着仿佛还在梦中未醒的哑腔,脆弱又急切地请求。
“你抱抱我……”
“好。”傅韫青毫不迟疑地应下了,喻烟着急地坐起身让她进被窝里来,傅韫青掀开被子,才坐进去喻烟的身体就急不可耐地贴了上来,傅韫青揽着她的腰躺下去,喻烟低头蜷缩进她怀里,因为雷声和梦境的心有余悸,依然不得安宁。
她胡乱地将脸埋进她胸前,睡袍的系带本就系得不紧,这么一折腾,领口松松垮垮。
她的怀中散发着幽幽的馨香,被密不透风的安全感包裹着,她的意识像婴儿一般脆弱,迅速地陷入睡梦里,懵懂地渴望着什么,无意识地,依着本性寻找,鼻尖抵到,微微仰头,张开了唇。
“嘬……”她闭着眼吮吸,用手去抓,十分护食。
而被她索取的女人只是低着头,抱着她的腰,揽着她的后脑,纵容她的一切。
她并不觉得吃惊和意外,亦没有羞耻,她知道,这就是她们本来的样子,这就是她们曾经做过无数次的事情。
她只是在哺育她的孩子。
第59章 跨坐在她腿上。
大雨过后,天空万里无云,明媚的阳光透过白纱半遮的帘子洒进来,白色的墙面和柔软舒适大床被镀上了一层金黄色的,静谧无声的暖意。
温室里睡意浓郁,喻烟意犹未尽地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光明亮得有些刺眼,她下意识把脸埋进枕头里,意识渐渐苏醒,感受到另一个人的温热和平稳的呼吸,她才睁开眼意识到,她埋进的不是枕头,而是傅韫青柔软的臂弯。
喻烟撑起身瞧她,她侧躺在自己身旁,闭着眼还在熟睡,被子堪堪盖到腰间,睡袍的领子松松垮垮地敞着,白净的锁骨一览无余,往下一些,是被挤出的幽深的沟壑与裸\露出的绵软的胸部。
喻烟愣愣地看着那处,脑子一片空白,仿佛被定身了,好一会儿才把脸别开,燥热从胸腔蔓延到脸上,她跟床边猫爬架上刚醒的猫对上视线。
猫睡眼惺忪,根本不懂喻烟大早上为什么如此慌张,张开嘴打哈欠,轻轻一跃跳到淡褐色的木地板上,准备上床。喻烟连忙转头,红着脸捻女人的领子,帮她遮好。
熟睡的傅姐姐安安静静地躺着,眉目柔顺,唇瓣自然闭合,呼吸均匀,颈部的脉搏一起一伏,散发着静谧平和的舒适感,柔美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喻烟看她的脸看得入迷,忽然,女人纤长的羽睫翕动,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喻烟呼吸都停了,不知道在紧张心虚些什么,猫来蹭她她都没发觉,傅韫青翻了个身,用手腕挡住眼睛,喻烟听到她慵懒的叹息,片刻,她将手腕拿开,一双眼睛带着睡饱的舒适与喻烟从未见过的朦胧,启唇问:“几点了?”
几点了?喻烟呆愣了一下才转头去看时钟,给她汇报:“八点半了。”
“今天怎么起这么早,睡够了吗?”
“嗯……”
傅韫青伸手,喻烟以为她是要摸自己,没想到她摸的是蹭喻烟求摸摸无果来找她的小猫咪。
她的视线垂着,对着哈尼淡淡地笑。
喻烟:“……”
真的很受不了猫,被女人摸一下就翻肚皮撒娇,太不矜持了!
更不矜持的还在后面,哈尼翻了一圈,觉得不够,又起来,挤进傅韫青怀里,爪子扒拉着傅韫青的胸,咕噜咕噜。
傅韫青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没把她推走,还帮她顺毛。
喻烟却莫名不爽,莫名有一点吃醋。
孩子都这么大了,都是一只成年猫了,还这么宠着,是不是有点不像话……
虽然昨晚她也睡在那里,虽然她昨晚把脸埋进去睡了一整晚,但人和猫终归是有区别的,就像人可以吃香喝辣猫只能吃猫粮那样。
所以傅韫青是更喜欢猫还是更喜欢她?
“……”
傅韫青坐起身,理了理自己的睡袍,问:“要起床了吗?还是再睡一会儿?”
喻烟说:“不要。”
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脾气,傅韫青哄着:“好~那再睡一会儿,半个小时够吗?我下楼,嘱咐张姨半个小时后做早餐?”
说完作势要起床,喻烟不满地蹙起眉,一把将她抱住。
几乎是扑进了她怀里,傅韫青被压到床背上,喻烟趴在她身上,脸埋进她胸间,她简直为自己的胆大包天心跳加速,一阵热气往脸上冒。
而傅韫青却十分自然地揽住了她,低头询问:“怎么了?”
喻烟没有回答,因为她已经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傅韫青真的是一个非常宠孩子的女人,无论是自己还是哈尼,她都会很温柔。
傅韫青昨天晚上还给她讲了睡前故事。
啊……好害羞。
喻烟的心情变得格外飘忽,软声问:“你不陪我吗?”
嗯?要陪着她睡吗?可是现在已经不打雷了啊,傅韫青已经完成任务了,说好要给她空间的,现在是应该离开了呢。
烟烟还是和以前一样,一会儿一个想法。
傅韫青笑了笑:“要我陪你吗?”
喻烟此时已经顾不上什么自由什么乱七八糟的了,“要~”
傅韫青笑了笑:“好吧。”
“呜呜呜……”喻烟撅着嘴把脸埋进她颈窝。
“怎么啦?”
“姐姐……”
“嗯?”
“姐姐……”
“说话呀。”
傅韫青对她格外有耐心,换做是别人早就被急恼了,有事儿怎么不说?
好半晌,喻烟才扶着她的肩膀从她身上起来,直接在她腿上跨坐着,对她说:“以后哈尼还是去跟你睡吧。”
傅韫青揉了揉她的腰,等她继续说下去。
她知道,她忽然决定某件事的时候,后面总会跟着一大堆可爱又有趣的理由。
喻烟果然一本正经地说:“我觉得现在这样很不公平,哈尼晚上都陪着我,都见不到你了,她肯定会很想你。”
这样吗?
傅韫青柔声宽慰道:“没关系,只是晚上见不到我而已,这一年以来她一直陪着我,弥补你是应该的,她也很想跟你在一起呀。”
是嘛?
傅韫青是这么想的吗?可是……喻烟还是觉得很心酸,她皱起眉,“可是它昨晚就舍不得你。”
“她绕着你的大腿,都舍不得你走。”
“它只是一只小猫,我不想勉强它。”
“小猫就是很容易想妈妈的。”
“……”
傅韫青轻抿着唇,喻烟看到,她眼里那温柔而平静的笑意淡了些。
傅韫青的眼神依然是温柔的,只是变得很深邃。温馨的氛围因为她这句话产生了什么微妙的变化,喻烟下意识屏住呼吸,两人面对着面,她无法逃避傅韫青直直的目光。
喻烟不禁紧张起来,傅姐姐这是怎么了?
喻烟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和她这样的姿势多暧昧,多亲密。
怎么可以直接坐到她腿上呢?
“再叫一声可以吗?”
“什么?”
再叫一声什么?
“哈尼会想妈妈,你呢?”
喻烟明白了,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地要求,攥着她的肩膀很紧张,眨着眼睛唤:“妈妈……”
说完喻烟就垂下了眼,目光落在傅韫青松垮的衣领上,她皮肤很白,几乎能和冬日的雪融为一体,这样凌乱的白色衣衫穿在身上,反倒有种圣洁的感觉,喻烟无意识地盯着看,无可避免产生某些羞耻的联想;往下是她的腰腹,系带几乎完全散开了摊在床上,慵懒又性感;再往下,是她被自己压在腿下的胯骨。
柔柔的阳光缓缓漂浮,喻烟一紧张身体就会变得格外敏感。傅韫青的手原先扶在她的腰间,不知什么时候游走到她后脖颈上,掌心顺着她的背脊往下,一直反复,那片皮肤被摸得发烫发麻。
喻烟的呼吸也彻底紊乱了,又好似是在随着傅韫青抚摸她的力度,一下很轻,一下又很重。
她抬起眼悄悄看傅韫青,发现她正盯着自己的唇。
与此同时,她的掌心抚至她的腰间,顿住,又抬起,放回到后颈上。喻烟感受到了一股颈部被往下压的力量,傅韫青张开唇,微微抬起下巴,喻烟屏住呼吸,眼睛微微睁大,那股压迫的力量戛然而止,傅韫青只是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喟叹,抚了抚她额角,“乖。”
傅韫青告诉她:“小猫也很想念姐姐,你刚走的那段时间它一直喵喵叫满屋子找人,找不到你很着急,罐头都不愿意吃了,哄了好几天都哄不好。”
“所以没关系的,把它抱去我那边,它见不到你才会闹呢。”
“……嗯。”喻烟应了一声,赶紧从她身上起来。
明明已经不困了,她还是躺下去,揪着被子把自己的脸给蒙住,侧躺假装睡觉。
傅韫青没有走,就像刚才答应她的那样要陪着她,一直到以为喻烟再一次睡着,才起身去阳台回拨那个已经打进来三次的未接电话。
哈尼也跟着跳下床。
哈尼肚子已经空空如也,绕着她的腿又转又蹭要饭吃,傅韫青怕她吵到姐姐,把她抱起来,关门下楼。
确认傅韫青走了,喻烟睁开眼。
她撑起身子一把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马上又缩回被窝里,怕傅韫青忽然回来似的。
她蒙着头,鬼鬼祟祟去翻【yyhfyqyyzyq】的微博。
她很快找到了那两条很早就让她印象深刻的微博。
——2022年12月21日:【跟她打视频,隔着屏幕可怜兮兮地又叫了她一声妈妈,她愣了一下,说“乖了”。好撩好撩,我受不了,可是她就是妈妈啊。我也要撩她,我说,好爱妈妈】
——2022年12月22日:【一睁眼,看到她坐在床边叫我宝贝,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是被她亲了好久】
隔着屏幕叫了声妈妈,第二天还没睡醒就被亲了好久好久……
刚才傅韫青按她的脖子,盯着她的唇看,一定是……一定是想要亲她!
电光火石之间,喻烟猛然想起自己昨晚那燥热不堪的梦。
她梦到有人含着她的嘴唇,一直含,一直亲,还探进她的嘴巴里想要勾她的舌头,喻烟被弄得不行,像溺了水喘不上气。一睁眼,傅韫青就坐在身边温柔地看着她,在电闪雷鸣中把她抱进怀里。
天啊……天啊……
是在做梦吗?那真的是在做梦吗?可嘴唇的触感和身体的感受又那么真实……
喻烟不得不怀疑,会不会是傅韫青趁她睡着了偷亲她?
傅韫青偷亲她……
老天奶!
喻烟大脑宕机,脑袋发热,混乱不已,在床上纠结地翻来覆去,把床单搅得一团乱。
爱了女人这么多年,她头一次想给自己灌中药。
第60章 反击坏女人
喻烟合理怀疑,傅韫青的温柔体贴善良只是她的外表,她的内里其实是一个非常恐怖的,心机深沉的,吃人不吐骨头的坏女人。
现在,她有两个证据。
证据一:傅韫青总是有意无意的撩拨她,昨晚只亲哈尼不亲她,一定是故意做给她看让她心痒痒的。
证据二:昨天晚上,傅韫青很有可能趁她睡着偷亲她,害得她现在心神荡漾不得安宁满脑子都是亲嘴的事儿。
所以,傅韫青真的很有心机很可怕!
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逃跑的计划必须要赶紧提上日程。
该怎么逃跑?
喻烟必须制定一个完美无缺的计划。
心事重重的喻烟起床下楼,傅韫青原本还打算等一会儿去叫她,没想到她自己起来了,迎上去,心软地摸了摸她的头。
一向十分威风,本该翘着嘴角耀武扬威的喻烟此刻居然低着头,脸红了。
还脸红得很厉害,从脸颊蔓延到脖颈,甚至脸耳朵都红了。
傅韫青扬了扬眉,狡黠地笑了笑,拍拍她的腰,“好了,去吃早饭。”
昨天说好了今天要一起去看电影,虽然喻烟有点儿想反悔,但答应女人的事她从不食言,所以,这是最后一次了。
看完这次电影,她就要逃之夭夭了,傅姐姐千万不要太伤心,坏女人千万不要太生气。
电影八点半开场,在餐厅吃完晚餐,傅韫青想带她逛街,喻烟又想到她们一起去民政局领证那天,她只是撒了个娇,傅姐姐就带她去吃饭,饭后被她缠着一起逛街,她稳重成熟地跟在她身边,纵着她顺着她,完完全全就是一副姐姐无条件宠着妹妹的样子,喻烟想要什么都轻“嗯”一声,买单的时候一句话也不说只刷卡,迷人得要命。
那时的喻烟可真是幸福到没边了。
可惜啊,那种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此时准备逃跑的喻烟并不打算花她太多钱,有意想避开那些心心念念的奢侈品店,架不住傅姐姐真的很懂她的渴望,说什么也要带她去消费。
傅姐姐是各大牌子的超级会员,进店就被带进会员室,咖啡点心红酒香槟一应俱全,各种限量和首发产品被送到眼前,喻烟看一个喜欢一个,统统都想要。把渴望的眼神往傅姐姐那儿一投,傅姐姐微微一笑,东西立马就被打包好了。
这家逛完去那家,一时间,收获各种大包小包的喻烟被她如此慷慨大气的行为迷惑得找不着北,放松了警惕,暂时又忘记她是一个非常有心机,吃人不吐骨头的坏女人了,只觉得她又多金又特别有情绪价值,还温柔体贴入微,世界上绝对没有比她更天菜的女人了。
逛了将近两个小时,八点半的电影要开场,买的东西安排人送到家,两人一身轻前往影厅。
取完票,还剩五分钟电影开场,取票机旁边有家奶茶店,傅韫青离开了一会儿,带回来一杯热奶茶,才跟喻烟牵手一并进入影厅。
等喻烟找到座位坐好,奶茶已经插好吸管送到她唇边了。
“尝尝看。”
喻烟有些受宠若惊,含住吸管吸了一口,热的,五分糖,有芝士奶盖和芋泥,每一项都符合她的口味。她很惊讶傅姐姐怎么会知道她喜欢在看电影的时候喝奶茶又怎么会知道她喜欢的口味呢?刚想问,立马想到,在她不记得的时间里,她已经和她一起生活两年了。两年,都不知道一起看过多少部电影一起喝过多少杯奶茶了。
真可惜,喻烟忘得一干二净。
没关系,珍惜现在嘛。
喻烟握着她捧奶茶的手,将奶茶往她那儿推了推,眉欢眼笑地看着她。傅韫青看出她的意思,低头尝了一口,评价:“好喝。”
喻烟笑意更大,明知故问:“橘子雪梨好喝还是这个好喝?”
傅韫青抬手,帮她拨开粘在脸颊上凌乱的发丝,慢悠悠地说:“橘子雪梨啊。”
傅韫青淡淡笑着,笑起来讲话声音特别好听,上扬的尾音还有点儿撩,喻烟听得一怔,长睫发颤,有一种被撩到的局促感,傅韫青的手还游走在她脸颊上。
“开始了。”
对方收回手,低声提醒道。
“”
双人沙发座椅,很宽敞,两人坐得很近,身体贴在了一起。
喻烟脸颊泛红发热,脑子里回味刚才的那一幕根本无心看片头,她偷瞄傅韫青,见她像是个没事儿人一看得认真,只是淡淡勾着唇角。
她一定知道自己是在撩人……
喻烟觉得自己被欺负了,十分不服气,但对对方又实在太美太撩了,弄得喻烟想赌气都赌不起来,含着她含过的吸管暗暗磨牙。
果然被女人玩弄就是她的宿命……
好不容易,喻烟才把注意力转回到电影上。
最新上映的双女主电影,不知道剧情是怎么进行的,才开场没多久居然就出现了偷吻情节。
女主正偷亲另一个因为醉酒躺在沙发上不省人事的女人,那女演员长得就很有张力,还特别会亲,喻烟愣愣地看着,看得特别有反应,情不自禁回忆起自己昨夜的梦境。
过了一整天,梦境变得模糊了些,好多细节她都混乱了。
喻烟记得梦里打雷了,真的打雷了吗?喻烟的心重重跳了一下,偷瞄傅韫青,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面对偷吻情节镇定自若。
要是亲了她,看到这种情节真的不会心虚吗?
喻烟掏出手机,给路玉发消息:【昨天晚上,大概十一点半之后,打雷了吗?】
路玉:【打了吧,我被吵醒看时间是十二点了】
真的打雷了吗?不是喻烟的梦为了制造氛围感虚拟出来的雷声?
路玉:【怎么了?】
喻烟:【我怀疑傅韫青偷亲我】
路玉:【哈?偷亲?】
路玉:【你俩现在是什么关系啊,想亲的话有必要偷亲吗?】
路玉:【还是她想亲你,你拒绝她了?不可能啊】
什么叫不可能拒绝她,路玉真的很小看她诶。
喻烟马上就要拒绝她,逃之夭夭了。
喻烟:【这很复杂,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得清的】
路玉:【那她是在什么时候亲你的?】
喻烟:【晚上,我睡着的时候】
路玉:【会不会只是你的春梦啊?大袜子】
喻烟:【嗯……确实有能只是我的春梦,我分辨不出来,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试探一下】
“光线很暗,不要玩手机,对眼睛很不好。”旁边的人蓦地出声提醒,喻烟吓了一跳,赶紧把手机收好,坐姿也跟着变端正,盯着大荧幕看。
她装作认真看电影,实则一直在分析,傅韫青真的有那么坏吗?嘴上说着不想让她有压力要给她空间,居然借着讲故事的由头把她哄睡熟了,偷偷亲她。
喻烟含着那根也被傅韫青含过的吸管,吮吸着杯里的奶茶,仅仅是这样的动作而已,居然让她有些脸红心跳。
她想,接吻比这个舒服。
心里冒出了这样的念头再难压下去,可恶的是这部电影吻戏居然特别多,开场一小时就亲了三四次,而且亲的都特别有感觉。
华*国电影的尺度真是越来越大了。
她万分纠结,蠢蠢欲动,吸管含在嘴里咬啊咬,被傅韫青看到了,那女人伸出手,将被她咬扁的吸管从她嘴里解救出来,轻声斥道:“不许咬吸管。”
“喝完了吗?”
“没有”喻烟恍惚地回答,奶茶还剩一半。
“还喝吗?”
喻烟顺着她的话摇了摇头。
为了防止她继续践行咬吸管这种不好的习惯,傅韫青把奶茶拿走了。
只觉得她好严格,想不明白要吸管有什么不好的,没想到,傅韫青居然十分自然地将被她咬扁的吸管放进嘴里,喝了一口她没喝完的奶茶,才放到一边的杯槽上。
“……”
咬成那样,喻烟自己都有点儿嫌弃,傅韫青居然一点都不嫌弃她的口水,是因为从前经常舌吻已经很习惯了的原因吗?
喻烟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可转念一想,那就是事实啊。
在一起两年,互相喜欢,爱成那样,嘴也亲过了,那个也做过了,屁股也被打过了,完全已经不分你我了好不好,还有什么是没做过的?
这些想象变成画面出现在喻烟脑海里,一阵酥麻感蹿上小腹,不敢再想。而此时此刻,大荧幕上又是一场激烈的吻戏,没了奶茶的喻烟手都不知道放哪儿,怎么坐怎么不自然。
“姐姐”喻烟按捺不住心里的躁动,小声叫了她一下。
“怎么了?”傅韫青看向她。
“她们好会亲啊。”
“”
傅韫青沉默,喻烟刚要去看她的脸,就听到她说:“嗯啊。”
“她们好会亲啊。”傅韫青轻轻地把她的话重复了一遍。
“”
电影即将结束的前十五分钟,问过喻烟没再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和想买的东西,傅韫青通知单凛来开车,看完电影马上就回去。
简直是对她严加看守,看来今晚又逃不掉了,喻烟暗暗地想。
回程的路上两人一起坐在后排,车窗外是灯火通明的黑夜,繁华中带着一种冬日特有的孤寂感,喻烟的心绪是一些与孤寂感格格不入恰恰相反的东西。
她很躁动。
时不时忍不住偷看一眼傅韫青,对方望着窗外,神色一如往常恬淡,看不出任何不妥的反应。
电影院里句话之后,她们之间的氛围变得有些微妙。
喻烟感知到了,她相信,傅韫青肯定也感觉到了。
甚至,喻烟觉得,傅韫青肯定误会了自己想跟她亲嘴。
怎么可能呢?
喻烟一点儿也不想。
但为什么傅韫青什么表示也没有?
既然都知道她想亲她了,还装作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在吊她吗?
喻烟愈发觉得这个女人十分狡猾了。
既然她这么狡猾的话……
单凛坐在前排开车,很快,喻烟心中有了个很好的主意。
她伸手去牵傅韫青的手,傅韫青回头,喻烟低着头往她肩上靠,傅韫青见状调整了下姿势,伸手揽住她,让她靠得更舒服。
喻烟蜷缩进她怀里,额头抵着她的锁骨,握着她的手把玩。
傅姐姐今天左手手腕上戴着一只表,喻烟觉的有点儿眼熟,仔细看,发现好像是恋爱微博里那个她掏空小金库送她的生日礼物,喻烟居然才注意到。
忽然有一点点得意。
但是傅韫青戴这只表为什么不告诉她?
“累了吗?”傅韫青下巴贴着她的额角,注视着她的小动作。
“嗯~”她喜欢用这个音调来表达否认,摇了摇头。
“我其实有个问题想问你。”喻烟依然低着头没看她,语气却十分正经认真,傅韫青自然那很重视,“什么问题呢?”
喻烟扭捏了一会儿,抬起头,正正好对上她垂下的眼眸。
喻烟张了张唇,欲言又止,十分介意外人听到的样子,扶着她的肩膀往她耳边凑,低声说:“我昨晚做了个梦。”
她说完这句便不再说了,爱卖关子,偏要等到傅韫青张口问她梦到了什么,她才继续:“梦到和你亲亲。”
“”
说到了更私密的话题,真的很怕被前排的司机听到啊,好害羞,喻烟声音压得更低,也凑得更近,唇瓣似有似无地抵着傅韫青白润的耳朵,一张一合:“我梦到,妈妈把我压在床上,含着我的嘴唇亲我,好舒服……”
“我好想,我好想……啊,算了。”喻烟顿了顿,纠结似的攥紧她的手腕,随即又松开,害羞将脸别开,从她怀里出来,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扭头,看向窗外。
哼。喻烟翘起唇角,现在纠结的人可不是她了。
*****
云澜御府。
车子停在地库,四周寂静无人,傅韫青比喻烟先一步下车,站在原地等她,喻烟跟上后并没有牵她的手。
并肩走在一起,却又各怀心思,上了电梯彼此都默不作声,但氛围并不冰冷,是一种很微妙的暗流涌动的焦灼。
两个人都懂。
除了张姨,家里聘请的佣人都是在白天规定时间内来完成工作,张姨也会在做完晚餐过后离开,此时晚上十点,家里除了一只早早守在门口迎接妈妈和姐姐的猫咪再无旁人。
孩子一个人独守这么大的家,也太可怜了,看着那双圆圆大大的亮晶晶的眼睛,喻烟心软得立马蹲下身去摸她,小猫倒地翻滚,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先换鞋进来。”
这是自喻烟说出那番虎狼之词后傅韫青第一次开口跟她说话,喻烟听不出她的情绪,听话把小猫搁置一边,换上自己的癞蛤蟆拖鞋,站起身急急地说一声“我要去洗澡了”便快步朝楼梯走去,黑猫见状,在傅韫青脚边着急绕了一圈,蹭了蹭她的腿,翘着高高的尾巴追过去。
傅韫青抬头看,一人一猫很快消失在楼梯转角。【请收藏南瓜小说 ng8.cc 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看的小说】